《官道之巅》 第55章 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 陈小凡被带到派出所，关进了审讯室。 金阳荣面目狰狞地威胁道：“好好在这里待着，等对方验伤报告出来。 要是造成重伤害，怎么也判你个三年五年。 就算没伤到筋骨，寻衅滋事也少不了。 至少也拘你个十五天。” 陈小凡淡淡的道：“这是李煜安排的是不是？” 金阳荣微微一怔，冲着一面镜子摆摆手，示意把监控录像全都关掉，然后冷笑了一下道：“既然你心里都清楚，那我也就不瞒着。 你千不该，万不该，没有管住下半身。 当初既然逍遥快活了，现在就要付出代价。” 陈小凡嘴角微微翘了翘道：“你不妨告诉李煜去。 当初在大学里，宋云茹是倒追的我。 后来去开房，甚至用避孕药，都是她花的钱。 这些事都是事实。 他李煜要是介意，完全可以断绝跟宋云茹交往。 可他们父子，又贪恋宋思明的职务，舍不得，是不是？” “你……简直是不知死活，”金阳荣怒道，“都已经落到老子手里，还敢猖狂？ 行，你有种。 我会把你的原话给李少带到。 到时候去了拘留所，看他怎么收拾你。 说不准直接给你把命根子打断。” 陈小凡平静地笑了笑道：“你们有本事，先把我送进拘留所再说。” “好，你等着，”金阳荣攥了攥拳头，狞笑着威胁道，“有你笑不出来的时候。 你看看老子能不能把你送进拘留所。 把所有的灯都打开，今晚上先给他上上强度。” 审讯室里的聚光灯全都打开。 在刺眼的灯光照射下，晚上很难入睡。 正在这个时候，突然大门咣当一声打开，马强冲了进来，失声叫道：“小凡！ 金所，他是镇政府的公务员啊。 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关你什么事？给我滚出去！” 金阳荣冲着马强怒吼。 对方只是区区一个协警而已。 他一个副所长，能随时扒了对方警服。 马强却不为所动，据理力争道：“金所，他是因为什么被带进来的？ 我们两个是发小，我很了解他。 他不会做出违法乱纪的事。” “不用你多管闲事，给我滚！” 金阳荣指着马强的鼻子道：“你们是发小，就想徇私是不是？ 我办案子，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要是再敢添乱，我扒了你警服。” 陈小凡道：“马强，你先出去吧，我没事的。” “聚光灯都开了，你还说没事？” 马强气急败坏地大声道：“今天我就算不干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这么对你。 金所，你把他抓进来，有什么证据？ 我想看看。” “你没有资格看，”金阳荣暴跳如雷道，“从现在开始，你再也不是协警了。 来几个人，把他带隔壁去。” 有两个金阳荣的手下冲进来，架住马强的胳膊往外拖。 马强曾经练过武，身手矫健，三两下便摆脱了。 这时候金阳荣直接从腰里拔出手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马强道：“你敢袭警，老子现在就毙了你。” 陈小凡赶忙喊道：“马强，赶紧住手。” 马强看到众生平衡器，知道自己武功再好，也比不过铜瓜子，只好束手就擒，老老实实地被扒下警服，然后关到了隔壁的房间。 金阳荣这才收起众生平衡器，得意扬扬地道：“继续猖狂啊？ 马强是你发小，他这身警服，我说扒就扒。 你倒是替他出头啊？” …… 翌日。 杨立新一大早就给梁小梅打电话，急躁道：“陈小凡怎么回事？ 为什么电话打不通？” 梁小梅急道：“他今天没来上班，我也给他打了无数遍电话，但手机始终处在关机状态。 我派人去他宿舍看了，人也不在。” “那他能去哪里？” 杨立新气得喘着粗气道：“省考察团马上就要到了，他这时候联系不上。 这不是要人命么？ 赶紧发动所有人，马上去找。 我先跟刘副市长去高速路口迎接。” 考察团团长向良骥的级别是副厅，所以由同为副厅的刘金永副市长出面对接。 而且这次随队的还有省宣传部的同志，准备要对桃源村扶贫工作大肆宣传。 所以无论林州市，还是通元县，全都严阵以待。 到时候刘副市长、向主任，还有省宣传部人员，一定要跟陈小凡交谈。 可这个关键时刻，作为桃源村扶贫的主要人员陈小凡，却联系不上了，杨立新当然感到头大。 他赶忙先去县政府，见了刚刚赶过来的副市长刘金永。 刘金永笑着道：“这个陈小凡可真不简单。 记得两个月前，我刚刚给他颁发了立功证书。 这才过了多久，又弄出了桃源村这个典型。 连省里和各地市都派人过来考察观摩，真是后生可畏。 他的政绩，把咱们这些老同志都给比下去了。” “刘市长说的是，”杨立新道，“这个小同志虽然年轻，但干工作脑子活，有冲劲，心里始终装着老百姓，的确值得我们学习。” “嗯，等考察团离开之后，我们本市也要组织人，好好观摩一下。” 刘金永看了看杨立新身后，问道：“小凡同志，是在桃源村等着？ 也没关系。 要是都出来迎接，就显得太刻意了。 等考察团到了桃源村，他再出面介绍也一样。” 杨立新犹豫了片刻，硬着头皮道：“刘市长，不好意思，我工作没做到位。 陈小凡同志……暂时联系不上了。” “什么？联系不上什么意思？” 刘金永眼睛瞪得老大，不可思议地看着杨立新。 杨立新不敢跟对方对视，嗫喏道：“从今天早上开始，不知道为什么，陈小凡同志没去上班，他的电话也打不通。 不过请放心，我已经发动所有人去寻找，想必很快就会有消息。” “一个大活人，能不明不白地不见了？ 简直乱弹琴！” 刘金永气得叉着腰，来回跺着步子道：“省考察团，宣传部过来，主要就是听他介绍经验。 现在他不见了，这不是给咱们上眼药么？ 赶紧找，马上找。 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 “好的，”杨立新看了看表道，“看时间，考察团应该马上就要下高速了。 咱们先去迎着吧。” “只能这样了，”刘金永叹口气。 第56章 拉网式排查 刘金永和杨立新只好先上了车，来到高速路口。 车辆刚刚停下，就见三辆省城牌照的考斯特，缓缓驶出高速路。 考斯特在路边停下。 向良骥下车，主动跟刘金永握手寒暄两句。 然后，向良骥他们身后看了看，迎接的人中，没有一个年轻人。 他也不以为意。 陈小凡一定在桃源村等着给他们讲解经验了。 他对刘杨二人道：“刘市长，杨县长，我们这些人就是来取经的。 劳烦你们带路，咱们就直奔现场吧。” “好！” 刘金永和杨立新对视一眼，然后开车在前面引路。 路上，他们两人一直在通着电话，询问陈小凡的消息。 只可惜，就算把镇政府的所有人都发动了，依然没有发现陈小凡的踪迹。 很快，车辆就开到山路的尽头。 前面没法行车了，只能换乘毛驴车。 之前经过镇上协调，已经把其他村的驴车都调了过来，在路旁等着，等待拉人。 向良骥带着所有人都下了车。 杨立新客气道：“向主任，还有各位领导，条件实在比较艰苦，只能委屈各位领导，乘坐这个平板车。” 向良骥摆了摆手道：“杨县长不用客气，我们这些都是扶贫干部，什么样的艰苦环境都见过了。 有驴车坐就不错。 平常老百姓外出，恐怕大部分还需要两条腿。” 于是他带头坐到了其中一辆驴车上。 各地市的扶贫办主任见状，也纷纷上了车。 他们这些搞扶贫的，每天面对的都是贫困村，的确已经见多识广。 驴车缓缓前行，向良骥看着周围的大山感慨道：“我也算走了许多贫困村，可环境这么恶劣的地方，还真是少见。 这里风景固然很美，但道路不通，对搞经济来说却是天敌。 由此可见，在这里搞扶贫有多不容易。” 他引开了话头，其余人也纷纷附和。 “是啊，我们那里的贫困村，虽然条件也很差，但至少没有这么险峻的山。” “有这些大山拦路，住在里面的百姓，生活该有多艰难。” “那位陈小凡同志，能让这个村子脱贫，可真不容易。” …… 随着驴车的缓缓前行，桃源村逐渐出现在了大家眼前。 此时村里，是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 老百姓们端着盘子碗，来来回回地穿梭忙碌。 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如果不知道，还以为有人在办喜事。 而远处的山上，有许多穿着马甲的客人。 他们拿着长枪短炮，对着山上一直拍摄。 杨立新介绍道：“这种情况已经持续好多天了。 据说，预约的摄影团，已经排到了两个月之后。 最近还有电影剧组联系，要来取景。 到时候这里的热度一定会更火爆。” 向良骥回身对各地市的扶贫办主任感慨道：“大家都看看吧。 论营商环境，这个村恐怕比全省所有贫困村都差。 但对口帮扶的陈小凡同志，愣是另辟蹊径，无中生有，为该村找到了一条适合他们村发展的道路。 现在的成绩大家都看见了，这个村不止能脱贫，还能过上比较富裕的生活。 这就教育了我们这些扶贫干部，有时候扶贫资金并不是最主要。 更重要的是，要为帮扶的村落，找到适合他们发展的道路。 一个好点子，就能让全村几百口人过上好日子。 大家都明白了么？” 所有扶贫办主任连连点头称是。 省委宣传部的几个人，去随机采访几个摄影师，获取一些素材，然后回去写稿见报。 向良骥转身看了看杨立新道：“陈小凡同志在哪里？ 他忙得没时间，来向我们介绍经验吗？ 没关系，我们去找他也行。 我们这么多人大老远来，就是想听听他的分享经验的。” 刘金永脸上流露出一丝尴尬，顿了顿道：“向主任，实不相瞒，从今天早上开始，陈小凡同志就联系不上。” “联系不上？什么意思？” 向良骥一愣，皱眉道：“一个大活人，还能不明不白地失踪了？ 你们这里的治安环境，难道这么差么？” “那倒不至于，”刘金永道，“我们这儿的治安挺好的。 可今天发生这事，有些蹊跷。 我们正在抓紧时间找人。 现场就由杨县长来为大家介绍吧。” 向良骥板着脸道：“我临来的时候，丁省长专门把我叫过去，要我给陈小凡同志当面带句话。 可陈小凡同志竟然离奇失踪了。 我回去，难道就这样跟丁省长汇报？” 刘金永一听，当即感到头大。 连丁明礼在省里都关注着桃源村。 确切地说，是关注着陈小凡。 若陈小凡要是失踪找不到，在丁省长那里没法交代。 刘金永道，“请向主任放心，我马上发动群众，务必尽快找到小凡同志。” 紧接着，他当着大家拨通了一个电话，厉声道：“县公安局么？ 我刘金永。 别忙着问好，有个突发情况。 甜水镇政府的公务员陈小凡同志，从今天早上联系不上。 省领导还等着听他汇报工作。 我给你两个小时的时间，务必把他给我找出来。 听清楚，是务必。 要是找不到，你们自己掂量着办。” 说完不由分说，就挂断了电话。 随即他又换了一副笑脸，对向良骥道：“向主任，我已经安排下去了，想必很快就有消息。” …… 刘金永的一个电话，让县公安局立即忙碌了起来。 副市长的命令，让他们紧张不已。 更何况对方还用如此严厉的口气。 他们也知道，今天省考察团到来，刘副市长亲自过来迎接。 于是，由公安局常务副局长蒋正康为主的临时工作组，立即成立了起来。 在局指挥室里，蒋正康沉着脸命令道：“请通讯公司协助，定位一下失踪人手机信号，最后消失的地点。” 很快就有人来：“报告蒋局，已经查清楚，失踪人信号最后消失的地点，就在甜水镇镇政府附近。 信号消失的时间是，昨天晚上7:22分。” 蒋正康正色道：“我命令，所有民警、协警、交警、特警，一律放下手头工作，赶赴甜水镇，以镇政府为中心，展开拉网式排查。 一个小时之内，务必要把人给我找出来。” 第57章 捅了大篓子 在蒋正康局长的命令下，全县所有的警察，纷纷拉着警笛，赶赴甜水镇。 而此时，陈小凡在审讯室待了一夜，已经神情困顿，蓬头垢面。 虽然一夜不睡，对他这个年纪来说也算不了什么。 但精神的煎熬却让人受不了。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咣当一声大门打开。 金阳荣带着两个人，拿着两张纸走了进来，冷笑一下道：“你小子走运。 受害者只造成软组织挫伤，没有造成重伤害。 但你打架斗殴，寻衅滋事罪免不了。 拘留十五天。 过来签字吧。” 陈小凡斜撇了金阳荣一眼，哼了一声道：“你以为把我手机关了，就能不声不响，把我弄拘留所里去？ 简直是在做梦。 你都大祸临头了，难道还不知道？” 金阳荣气得攥了攥拳头道：“我大祸临头？ 可笑！ 你才是大祸临头了。 还是多为自己想想吧。 到了拘留所里面，一定会有人好好招待你。” 陈小凡不由想起上一世，他也是被诬陷，送进了拘留所。 而李煜早已经安排了人在里面等着他。 刚刚进到里面，就被蒙上被子，一顿拳打脚踢，差点没把他给活活打死。 看守所的警员根本就不管。 那几天里，他清醒过来就挨揍，几乎痛不欲生。 最后他发狠，只冲着一个人玩命。 警员怕出事，这才把他调出来。 这一世，他当然不会再重蹈覆辙了。 “给我手机，我要给杨县长打个电话。” 陈小凡凛然道。 “你能给杨县长打电话？吓唬谁呢？” 金阳荣不耐烦地道：“赶紧过来签字。 要打电话，去拘留所里再说。” 陈小凡道：“这字我不会签，也不认可你们的判罚，我要打电话。” 金阳荣狞笑道：“进到这里面，可由不得你。 你们两个按住他，让他按个手印。” 他招呼两个手下，一左一右向陈小凡靠了过来。 正在这个时候，突然审讯室的门咣当一声又被推开。 有个警员慌慌张张地冲进来道：“金所，蒋局他们到了。” “蒋局？发生了什么事？” 金阳荣脑袋一懵。 他们所长这几天学习去了。 所里由他主持工作，因此他才敢于颠倒黑白，为所欲为。 现在蒋局过来，他也顾不得陈小凡，赶忙去迎接。 “蒋局为什么突然来咱们这里？” 金阳荣边走边问。 刚刚过来的警员汇报道：“不止是蒋局，全县所有的警员，包括交警和特警，全都来咱们县了。” 金阳荣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喃喃道：“这是出了什么大案要案，以至于全县警察都过来？” 很快，他就来到派出所大厅。 此时，蒋正康正对着赶过来的警员部署工作。 由于排查地点是甜水镇，所有人都要赶过来，所以就没有提前通知甜水派出所。 “蒋局！” 金阳荣打了声招呼。 蒋正康脸色威严的点点头，然后对众人命令道：“突发情况。 昨天晚上7:22分，本镇公务员陈小凡，在镇政府周围失踪。 具体情况不详。 刘市长下达任务，立即展开拉网式摸排。 务必要在一个小时之内，把人找出来。 大家分散行动吧。” 金阳荣听到这话，感觉头顶响了一颗炸雷一样，让他脑袋嗡嗡响。 他身躯也摇晃了一下，赶忙扶住旁边的墙壁。 区区一个最底层公务员，竟然能惊动刘市长？ 这太骇人听闻了。 金阳荣咽了两口唾沫，稳了片刻心神，才小声问道：“蒋局，您说的是陈小凡？” 蒋正康看他脸色发白，神色异常，赶忙问道：“没错，你有他的线索？” 金阳荣咬了咬牙，硬着头皮道：“他……昨天晚上被我给抓了。 现在正在我们所里关着，准备送去拘留所呢。” “什么？” 蒋正康调门突然升高，不可思议地看着金阳荣道：“市里县里都快找翻天了。 省里来的领导，正等着听他汇报，宣传部的同志，正等着采访他。 你把他抓了起来？ 你是嫌自己活得长了是不是？” 金阳荣听到这话，意识到自己捅了大篓子，吓得差点瘫坐在地上，颤声道：“那……那现在该怎么办？” 蒋正康冷声道：“你自己的屁股自己擦。 你最好能求动他，让他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去见杨县长、刘市长，还有省里来的领导。 现在领导们都在等他呢。” “我……我……” 金阳荣想起对陈小凡的恶行，想来也不会得到原谅。 可是现在迫不得已，他只好硬着头皮道：“我去试试吧。” 说完，一溜小跑着来到审讯室。 陈小凡正穿着黄色马甲，静静地坐在椅子上。 金阳荣停顿了片刻，命令身边两个手下道：“把他马甲脱了。” 陈小凡知道事情出了转机，冷声道：“不行。 不明不白给我穿上，为什么又要给我脱下来？ 这马甲我穿着挺好。” 金阳荣沉默了一下，从脸上挤出一丝笑容道：“陈同志，我看都是误会。 那两个撞你的小混混，我们一定严惩，还你一个清白。 你看……这事就算了吧。” “算了？” 陈小凡冷笑道：“刚才不是要送我去拘留所？ 怎么现在又算了？ 我是打架斗殴，寻衅滋事啊，这也能算了？” 金阳荣陪着笑道：“我说了是误会嘛。 经我们调查，是那两个小子故意撞的您。 您打他们，属于正当防卫，不受任何惩罚。” 陈小凡翻了翻白眼道：“金大所长，你觉得，我会算了么？ 在这间屋子里，你亲口跟我说，是李煜指使的你。 当然，你说这话之前，应该已经把录像监控给关了，不会留下任何证据。 但你亲口跟我说过的话，你以为我那么健忘么？ 你有本事就把我送进拘留所，要不然今天这事，没完！” 金阳荣急得快要哭了，给陈小凡连连作揖道：“陈同志，陈祖宗，我错了，求求你放过我吧。 我也是一时鬼迷心窍，听了李煜的话。 你要是心里有气，揍我一顿也行。 要不我甘愿赔你精神损失。” 陈小凡不可能就这么饶过他，哼了一声道：“我不要你的钱，也不打你。 你要是想赔偿，就往希望工程账户捐款一百万，我就原谅你。” 金阳荣眼睛眯成一条缝，咬牙切齿道：“我哪儿来的一百万？ 我真心向你赔礼道歉，你在消遣我是吧？” 陈小凡也针锋相对道：“你以为做了坏事，只要道个歉就能解决么？ 这都是你自找的。” 第58章 对金阳荣的处罚 金阳荣见陈小凡软硬不吃，急得快要当场下跪。 但有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他还是拉不下来这个脸。 于是两个人就僵在了那里。 此时审讯室外，蒋正康站在一块单向玻璃前面，关注着里面的情况。 突然，他的电话响了起来。 他打开手机一看，是刘金永打来的。 “刘市长，您好！” 蒋正康一边心里痛骂金阳荣，一边笑着在电话里问好。 刘金永不耐烦地道：“情况怎么样了？ 人找见了没有？” “嗯……这个……” 蒋正康吞吞吐吐，看着对面的陈小凡，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甭说陈小凡现在不依不饶，不肯脱嫌犯的黄马甲。 就算陈小凡答应脱下来，可他在审讯室待了一晚上，眼窝又黑又陷，头发乱蓬蓬的，身上的衣服皱皱巴巴，似乎上下散发着臭气。 这样的状态出去，怎么去见考察团？ 刘金永在电话里气急道：“到底找到了没有？ 赶紧说话！” “人是找到了，”蒋正康无奈道，“可他被我们派出所给抓了，在审讯室里被滞留了一夜。” “被你们抓了？因为什么抓的？”刘金永在电话里大声发问。 蒋正康道：“据说是在路上，跟两个陌生人起了摩擦，然后动起手来。” “打架？”刘金永感到莫名其妙，怒道：“那两个人在哪里，身份调查清楚了没有？” “那两个，没做口供……已经放了，身份没有调查。” “连口供都没做，就把人放了？ 然后又把陈小凡同志滞留了一夜？” 刘金永气得大声道：“你们县局就是这么办案子的？ 在那里等着，我跟杨县长马上就到。” “是！” 蒋正康沉声答应。 其实他作为一个老警察，一眼便看清楚里面的猫腻。 双方打架斗殴，派出所怎么可能只处理陈小凡一个人？ 而且对方连口供都没做，身份也没核实。 显然这里面有猫腻。 有八成的可能，就是金阳荣故意策划，针对陈小凡的报复。 过了一会儿，刘金永的奥迪车飞驰而至。 刘金永、向良骥还有杨立新，同时从车上走了下来。 几个人脸色铁青，大踏步走进了派出所。 蒋正康赶忙迎过来，主动承认错误道：“刘市长，杨县长，对不起，下面派出所做出这种事来，我负有领导责任。” 杨立新冷着脸怒道：“没工夫听你道歉，人在哪里，前面带路。” 蒋正康只好带着三个人，进到审讯室里。 金阳荣看到刘杨两位领导，吓得双腿发软，低着头，恨不能找条地缝钻进去。 他本以为陈小凡是个任意揉捏的软柿子。 所以自告奋勇，要给李煜出气。 可没想到，仅仅是把陈小凡关了一夜，就惊动了刘金永和杨立新两位领导亲自过来。 陈小凡见到三个人，赶忙站起来。 但突然有些低血糖，身躯晃了晃，扶着墙道：“刘市长，杨县长。” 杨立新指着向良骥道，“这是省里来的向主任。” “向主任好，”陈小凡问了声好。 向良骥微微点了点头，对刘金永和杨立新冷笑一下，讥讽道：“你们下边这些做派，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无缘无故抓人，有什么证据么？” 金阳荣虽然做了陈小凡打人的假证据，但事情闹到这份上，也不敢拿出来了。 毕竟那些证据根本经不起推敲。 只要抓出那两个黄毛，一审还是会露馅。 刘金永脸色一红，回头眼神凌厉地看着蒋正康道：“限你两个小时之内，把流动红旗主动送回市局去。 就凭你们这滥用警力，还好意思接红旗？” 蒋正康心里一万头神兽飞奔而过，恨不得问候金阳荣八辈祖宗。 流动红旗，代表各区县公安局的综合评分第一，属于荣誉称号。 上个月，通元县局表现得不错，全县所有警员上下一心，刚刚得到红旗。 可因为金阳荣这一件事，荣誉到手不到一个礼拜，就被罚没了。 就这还没完，刘金永继续道：“从下个月起，通元县局办案经费，削减百分之三十。” “刘市长……这……” 蒋正康感到脑袋发懵。 本来根据通报，近日有个公安部A级通缉犯，流窜到通元县。 他们还想申请增加百分之三十的办案经费。 可没想到现在反而削减了百分之三十。 局里这不更要捉襟见肘了？ 他还没来得及辩解，杨立新已经开始发飙道：“谁是主要责任人？ 省考察团好不容易来我县。 你们就在省领导面前出这么大的丑。 这件事情必须严惩，绝不姑息。” 蒋正康已经对金阳荣恨到了极点，指着他道：“我命令，从现在开始，解除他一切职务，开除出警队。 我们通元县局，不需要这样的害群之马。 给我出去！” 金阳荣愣在当场，欲哭无泪，头顶上像有几只蜜蜂嗡嗡响。 没想到为了讨好李煜，竟然让他一撸到底，而且被扒了警服。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陈小凡之前就说过，不可能被送进拘留所，而且还要直接给杨立新打电话。 现在看来都是真的。 只不过，他看着几位领导要吃了他的样子，求饶也无济于事了，只能懊恼地长叹一口气，连招呼都没打，摇头走了出去。 处理过金阳荣，陈小凡也算出了口恶气。 脱下黄马甲，又去卫生间洗把脸，漱了漱口，感觉清醒了许多。 他出去见向良骥道，“向主任，不好意思，让您见笑了。 您远道而来，却没法给您做讲解，实在抱歉。” 向良骥温和地笑了笑道：“事发意外，这不是你的错。 我来是给丁省长带句话，工作的事情，该汇报就要主动汇报。 你总不能让领导反过来给你打电话，询问你的工作情况吧？” 陈小凡点点头道：“我一定吸取教训，主动给丁省长打电话。 今天对桃源村的考察怎么样？ 要不我现在去向您介绍一下情况？” “不用了，”向良骥道，“我们接到厅里通知。 有个重要案犯，突然流窜到了通元县。 省公安厅已经派出督导组，要对本县拉网式摸排，你们恐怕也要忙起来了。 我们就不在这个时候添乱，先回去吧。” 第59章 展开排查 陈小凡不可思议地看向刘金永和杨立新。 两个人都郑重地点了点头，表示向良骥说的都是真的。 其实他们也是刚刚接到通知，一个公安部挂名的A级通缉犯，确定已经潜入通元县境内。 要求整个林州市下辖各县，要减少一切不必要的活动。 这突如其来的通知，倒是给刘金永和杨立新解了围。 要不然陈小凡的事，一定会让通元县在全省扶贫官员面前出个大丑。 现在好了，考察组进行不下去，只能原道返回。 临行前，向良骥对陈小凡道：“小凡同志，你身上发生的事，要不要跟丁省长汇报？ 我听取你的意见。” 陈小凡道：“丁省长工作很忙，我这些芝麻绿豆大的小事，就没必要多说了吧。 毕竟这事情也不怎么光彩。 闹得沸沸扬扬，也是给我们通元县丢脸。” “既然这样，我尊重你的意思。” 向良骥点点头，上了考斯特，缓缓远去。 杨立新目送车辆离开，叹口气道：“本想借着考察团露个脸，没想到差点把屁股露出来。” 刘金永道：“我刚刚批评了你们县局，你就没必要再继续给他们施加压力。 接下来摸排逃犯，还需要他们出力。 到时候公安厅的领导也会前来指导工作。 尽快抓住逃犯，免得百姓人心惶惶，才是第一要务。” 杨立新苦笑道：“我们通元县最近是怎么了？ 刚刚送走省扶贫办的领导，接着又要迎来公安厅的领导。” 刘金永道：“这些突发状况，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总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只能见招拆招，随机应变。” 他说着，拍了拍杨立新的肩膀，上了车回市里。 杨立新看了一眼陈小凡，关切道：“身体情况怎么样？ 他们有没有上别的手段？ 要是有，我让他们全都还回来。” 杨立新是一个极其护犊子的领导，有些江湖老大的做派。 在他心里，已经把陈小凡和梁小梅当成他的嫡系。 要是谁动了他的手下，他一定会让对方付出代价。 陈小凡笑了笑道：“没事，就是一夜没睡。” “那就回去补补觉，赶紧回单位去。” 杨立新道：“接下来的摸排工作，仅靠派出所的警员肯定不够，需要联防队和公务员大力协助。 尽快把逃犯抓出来，或者驱赶出去。 要不然老百姓人心惶惶，咱们通元县也不想出这名。” “明白！” 陈小凡重重地点点头。 其实这次逃犯风波，他脑海中还有印象。 那个败类在南方强奸杀人，手上有八条人命。 逃到通元县后，就一直藏在甜水镇的前河村的远房表姐家。 一直潜伏了大半年，躲过了多次排查。 直到半年后，才在一次意外事件中露出马脚而落网。 陈小凡心里琢磨着，这一世他一定不能让那人渣多活那么久。 必须尽早去把对方揪出来，绳之以法，以告慰那些枉死之人。 杨立新赶回县里去布置工作了。 陈小凡回到宿舍，洗澡之后，睡了一大觉，养足精神。 第二天，他刚刚来到单位，便有人通知他，周仲清副书记九点召集会议。 他看了看表，才八点半，时间还早。 就在这个时候，马强晃着膀子走了过来，笑道：“你昨天没事吧？” 陈小凡不在乎地道：“一晚上通宵，能有什么事？ 你忘了，当初咱们去网吧打半条，接连几个通宵都没问题。” 那天晚上马强为了救他，不惜跟金阳荣硬刚，让他心里十分感动。 看来他们的友谊经得起考验。 “上班时间，你怎么来了？”陈小凡好奇地问。 “我来开会啊，”马强道，“我被发配到联防队了，你不知道？” “为什么？你虽然是协警，但怎么也比联防队强啊。” 陈小凡疑惑不解。 马强脸上流露出一丝苦涩道：“因为你的事，县局的流动红旗被摘了。 办案经费还被砍了百分之三十。 现在全县的警察，恐怕都快恨死咱俩了。 我被派来联防队，也就顺理成章。” 陈小凡这才明白过来。 虽然金阳荣抓他，属于个人行为，而且也受到了惩罚。 但全县局所有警员的努力，却付诸东流了。 而且还减少了三成的办案经费。 所以警员们难免要迁怒于他。 “所以待会儿的会议，是要部署排查？” 陈小凡问。 “没错。” 马强道，“仅凭派出所那几个人，就算加上协警，人员也远远不够。 必须发动群众，依靠镇联防队，村民兵排等民间组织，全方位，立体式协查才行。” “时间差不多了，开会去吧。” 陈小凡看了看表，然后带马强去了会议室。 其实，金阳荣对付他，只能算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他对县局，也算是误伤。 但愿这次能协助抓住A级逃犯，也算是对县局的补偿。 来到会议室。 只见到场的，大部分都是镇联防队的人。 另外还有十几个年轻的公务员。 召集会议的是镇副书记周仲清。 居中而坐的，还有派出所副所长高经武。 周仲清咳嗽一声，拿出一沓照片放在桌上，表情沉重道：“想必情况大家也都知道了。 公安部A级逃犯裘阿祥，已经确定潜入我县境内。 此人极度凶残，曾流窜数省，劫财劫色，手上犯有八条人命。 受害者全都是女性，而且还有一个十四岁的初中生，心理异常变态，手段异常残忍。 省厅已经派出督导组进驻我县，领导摸排工作。 我们一定要把案犯揪出来，将其绳之以法，以告慰受害者在天之灵。 接下来，请高所长部署工作。” 高经武清了清嗓子道：“周书记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我在这里不再赘言。 我们这次参加排查的有镇联防队，各村民兵组织，还有镇政府四十岁以下公务人员。 考虑到犯罪分子凶残，我们每五人组成一个小队，挨村挨户进行摸排工作。 为节约时间，人员分组和摸排地点，我和周书记已经提前划分好了。 待会儿大家根据这个表格，自行找到组员，奔赴工作现场。” 他说着，让人传下来几张A4纸。 上面打印着每个人的名字，还有去往摸排的地点。 陈小凡跟马强凑上去，找到他们的名字，感到有些意外。 “周书记，高所长，为什么别人都有摸排地点，只有我跟马强是支援任务？” 陈小凡问道。 第60章 重复摸排 面对陈小凡的疑问，周仲清风轻云淡地喝了一口茶，板着脸道：“支援任务怎么了？ 难道你俩还挑三拣四？ 要都像你们这样，领导还怎么安排工作？” 旁边围观的人听了，不禁发出一阵嘲笑。 他们心里清楚，要抓的，那可是公安部的A级通缉犯，可谓行走的一等功。 要是能亲手将其抓住，立功受奖是水到渠成的事。 虽然那个逃犯手段凶残，手上好几条人命，但之前迫害的都是年轻女孩儿。 如今联防队，每队有五个成年男性。 再配以警棍、瓦斯枪、电击枪等警用设施，制服那人渣，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 但陈小凡和马强奉命支援，只能待在后方。 这份功劳跟他俩算是无缘了。 马强冲着高经武愤然道：“高所，论业务能力比拼，我在所里也是拔尖的。 现在要抓逃犯，为啥连摸排都不让我参加？” 高经武冷着脸道：“服从安排！ 你们是后援队，要是哪里出了问题，你们负责顶上去。 这点道理也不懂么？” “不懂！” 马强心直口快地大声道：“你们在所里就排挤我。 现在又跟周书记经沟通好，故意不让我俩参加这次行动。” 高经武的心思被当众说出来，脸上有些挂不住，怒道：“谁排挤你了？ 这都是你自己臆想出来的。” 陈小凡轻轻拍了拍马强的肩膀道：“算了，既然领导体贴咱们，让咱俩暂时休息，咱们应该感激才是。 我们祝愿各位领导马到成功，抓住逃犯，就不打扰了。” 说完，拽着马强离开办公室。 周仲清和高经武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鼻孔哼了一声。 周仲清痛恨陈小凡，毋庸多说。 而高经武也气恼陈小凡，让全县警队的荣誉受损。 所以两个人想法不谋而合，都想把陈小凡和马强排除在立功之外。 …… 马强被陈小凡给拽了出来，依然气得脸色涨红道：“你拉我干什么？ 虽然我只是个小协警，但也不能让他们任意揉捏。 我非得跟高所问个明白，他们凭什么排挤我。” 陈小凡道：“这事你心里还不明白？ 还不是因为金阳荣的事？” 马强道：“金阳荣受处分，被扒了警服，那是自作自受，罪有应得，干嘛迁怒于咱俩？” “可他们就是觉得，流动红旗被摘，办案经费被砍，都是因我而起。” “那现在怎么办？难道跟个受气包一样，眼睁睁地受他们排挤？” “谁排挤谁还不一定呢，让他们折腾去吧，功劳跑不了，先跟我去喝茶。” 陈小凡记忆中，虽然排查行动轰轰烈烈，几乎快把通元县翻个底朝天。 但最终却是雷声大雨点小，根本没起到任何作用。 嫌疑犯是在半年后忍不住，自己冒出来的。 所以就算现在被排挤在外，也不用太着急。 他俩去往办公室喝茶。 同时，轰轰烈烈的摸排行动，在全镇展开。 周仲清和高经武信心满满。 只要能抓住A级逃犯，他们俩作为主要负责人，一定能够受到嘉奖。 但同时也不敢马虎大意。 万一他们什么都没排查出来，将来确定逃犯就隐藏在他们区域，作为负责人是要受罚的。 所以两个人将所有心神，都放在了这次大摸排上。 他们下令，由派出所的所有警员出动，卡住全镇各条道路。 然后派出摸排小组分赴各村，挨家挨户地问询排查。 只要有外来人口，一律仔细盘问。 他们自己觉得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 只要逃犯敢于来到甜水镇，一定能将其抓出来，绝不可能有漏网之鱼。 可是很快三天过去。 他们这一网，却什么都没捞着。 所有排查小队将整个甜水镇的村落搜了个遍，却没有搜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周仲清和高经武不免有些气馁。 他们怀疑，逃犯或许潜伏在别的区镇，根本就没来甜水镇，再努力也没用。 于是将排查结果报上去。 很快上面又传下来命令，原地进行第二轮排查。 这下所有警员和联防队员全都怨声载道起来。 排查进行中，不可能按时上下班，甚至连睡觉都不行。 只能谁累了，就替换下来，随便找个地方眯一会儿。 所以三天下来，大家全都筋疲力竭，精神困顿。 一听到又要来一次，谁心里能愿意？ 可命令就是命令。 就算有怨气也得执行。 于是大家又咬着牙，执行了一次排查任务。 但第二次排查跟上次一样，依然一无所获。 所排查的村庄，连根毛都没发现。 两个负责人，只能把结果再报了上去。 …… 在县局设立的指挥部里。 蒋正康拿着各区镇传上来的摸排报告，对省厅派下来的指导组组长徐文柏道：“徐处，这都排查两次了，依然没发现裘阿祥的行踪。 咱们的线索是不是有误？ 裘阿祥根本没来通元县。”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徐文柏凛然道：“厅里的侦查员就是追踪到通元县境内，失去线索的。 现在通元县周边都已经布防，卡住各处交通要道。 裘阿祥一定还在通元县，绝不可能去往别处。 底下的排查人员一定不仔细，忽视了重要线索。 马上下令，全县进行第三次摸排工作。 同时要交代清楚，一定要排查仔细，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蒋正康有些为难道：“徐处，从开始摸排以来，所有人都已经不眠不休，奋战了一个礼拜。 现在没有任何希望，再下令进行第三次摸排，底下人会受不了的。” “这就受不了了？” 徐文柏清瘦的面孔露出不屑之色道：“我们这些年办的大案要案，哪次不是经过数次排查，才得到的重要线索？ 这才进行第三次，怎么就敢抱怨？” 蒋正康道：“现在为了排查，所有其他工作全都停止了。 而且老百姓都人心惶惶，大白天都不敢出门。 照这样下去，我们县的经济也会受到影响。” 徐文柏斜了蒋正康一眼道：“那你想怎样？ 明知道通元县内藏着一个手段残忍的匪徒，你们难道为了发展经济，就视而不见？ 若把封锁都去掉，老百姓能安心么？ 你们作为公安，能放心么？ 万一这个匪徒，再跑出来作恶怎么办？” 蒋正康想了想，脸色沉重地点点头道：“徐处批评的是。 我马上下令，开始第三次摸排。” 第61章 滥竽充数 虽然因为这次大摸排，全通元县老百姓生活都受到影响。 甚至经济发展也受到阻碍。 但省厅的线索应当是准确的，A级逃犯裘阿祥，应当就潜伏在通元县境内。 要是不把这个恶魔抓出来，就像身边有颗定时炸弹，随时都会爆炸。 所以蒋正康立即下令，原地进行第三次排查。 消息传到甜水镇，所有人几乎都气得要原地爆炸。 连续奋战一个礼拜，日夜无休，所有人都已经疲惫到极限。 大家都盼着回去洗洗澡，睡个好觉。 没想到等来的却是继续奋战的命令。 大家纷纷给周仲清打电话叫苦。 但周仲清也只能用他副书记的身份，强行把大家怨气压下去。 各小队虽然怨声载道，但迫于压力，只能咬牙继续奋战。 可又排查了三天，情况依然如故，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周仲清和高经武两位负责人，把消息报上去之后，等来的却是需要第四次排查的命令。 他们正头疼，该怎么跟手下人说。 没想到这次大家都学聪明了。 不等命令，纷纷直接返回到镇上。 他们只好把所有人员，召集到会议室开会。 两人看着已经奋战了十天的手下，一个个蓬头垢面，神情困顿，带着大大的黑眼圈，精神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他们心里实在不忍。 但周仲清还是硬着头皮道：“虽然我知道大家都很累，可逃犯一天不抓出来，我们一天不能安心。 所以……大家还不能休息。 需要进行第四次摸排……” 他话说出来，会议室里先是鸦雀无声， 大家呆愣了片刻。 紧接着，就像滚油里倒进一瓢凉水，爆发出了山呼海啸般的抗议。 “还要第四次？让不让人活了？” “整整十天了，我所有睡眠加起来都不到八小时，实在扛不住了。” “不行，我要回去睡觉，大不了辞职不干了。” “只给这仨瓜俩枣，还把人当驴使唤不成？” “老子辞职了，谁爱干谁干……” …… 会议室里所有的人全都义愤填膺，骂成一团。 甚至有人直接把工作证扔到桌子上，表示辞职。 正在这个时候，办公室的门突然打开。 陈小凡和马强每人端着一杯咖啡走了进来。 咖啡浓郁的香气，瞬间弥漫了整个会议室。 所有人都愣住，回头怔怔看着他俩。 陈小凡笑着解释道：“喝茶容易失眠，所以我们俩现在改喝咖啡。” 会议室里的联防队员们听了这杀人诛心的话，又看这二人神采奕奕，悠哉游哉，顿时气得火冒三丈。 有人愤怒地责问道：“我们在外面不眠不休，辛苦奋战了十天十夜，你俩就在这里喝咖啡？” 陈小凡无奈地耸耸肩道：“没办法，我们只能负责支援，没有资格出去摸排。 只能在这里上上网，看看报，喝喝咖啡了。” 这话顿时激起了民愤。 有人怒道：“凭什么我们在外面累得跟狗一样。 他们却待在办公室里，闲得要死？” “不行，我也要支援，让他跟我们换。” 陈小凡连连摆手道：“不行，不行，你们是周书记跟高所长钦点的主力。 我们两个只能当替补，没有资格去执行摸排任务。 这么重要的工作，还是你们去做吧。” 大家顿时想起来，两个人之所以这么悠闲地在后方，正是周仲清和高经武安排的。 他们本意是想出去抓案犯立功。 谁能想到，这么多人苦战十天，连根毛都没找到。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像陈小凡马强，舒舒服服地待在办公室喝水。 “周书记，我们实在扛不住了，这第四次摸排，就让他俩去糊弄一下吧。” “就是啊，所有的村子，都已经排查过三次，根本没有任何线索。 说不定那案犯早就逃出了通元县。” “反正谁爱去谁去，我是不去！” …… 周仲清面对大家的怨声载道，只好对陈小凡道：“你们俩先去顶着。 等上面检查下来再说。” 陈小凡道：“我们俩去哪儿排查？” 周仲清摆摆手，不耐烦道：“爱去哪儿去哪儿，反正有人在外面滥竽充数就行，也不指望你们能找到逃犯。” 陈小凡哭笑不得道：“你不会要让我们两个人，代替你们搞第四次摸排吧？” “哪来那么多废话？赶紧去！” 周仲清气急败坏地吼了一嗓子。 “好嘞！” 陈小凡放下咖啡，跟马强喜滋滋地出了会议室。 来到外面，他小声问道：“强子，你这些年，在少林寺学的功夫有没有撂下？” 当初马强不好好学习，又痴迷于看武侠小说，于是偷偷跑到少林寺练了几年功夫。 马强瞪眼道：“撂下？笑话。 就算在派出所，我也一个人也能打十个。 你问这个干啥？” 陈小凡不假思索道：“带你去立功。” “立啥功？” 马强不解道：“周仲清派咱俩出来，只是为了充数的。 他们那么多人，排查了十天都没找到案犯。 你不会以为就凭咱们两个，能把逃犯给抓出来吧？” 陈小凡道：“不好说。 当初他们说，我是有大气运加身的人。 说不定他们找不到的逃犯，我一下就能找到。” “你以前不这样的，现在怎么变得这么能吹牛了？” 马强满脸疑惑。 陈小凡微微一笑道：“你跟我走就对了。” 马强虽然打死都不相信陈小凡能找到逃犯。 但他料想对方也不会伤害自己，于是老老实实上了桑塔纳车。 陈小凡开着车，一脚油门向前河村飞驰而去。 周仲清从窗户里看到桑塔纳的后尾灯，怒道：“谁让他开车走的？ 拿公家的车，当他自己的了是吧？ 等他回来，我得好好批评他一顿。” 陈小凡开着车，很快就来到前河村。 只见庄稼地里的玉米长得稀稀落落，不怎么茁壮。 河沟里流淌着黑乎乎的脏水，弥漫着刺鼻的化学气息。 马强皱了皱眉头道：“看来这前河村的环境，让那个涂料厂给祸害坏了。” 陈小凡突然想起来，这正是周仲清扶持涂料厂的那个村。 只不过现在没工夫追究这些。 他下车之后，立即带着马强，往村南面一栋普通的民房走过去。 第62章 少林武僧 两人来到民房外面，陈小凡示意马强提高警惕，然后上前敲了敲门。 不多时，一个中年农妇把门打开，探出脑袋问道：“什么事？” “镇上的，排查陌生人！” 陈小凡道。 那农妇皱了皱眉头，怒道：“都已经查三遍了，还查？ 你们还有完没完了？ 我们明天还要上班。” 陈小凡装作无奈道：“大姐，我们也是接到上边的死命令，没有办法。 要不然，谁愿意跑这里来？ 麻烦配合一下，做做样子就行了。” 那农妇看了看来的只有两个人，于是放松警惕，让开大门道：“那赶紧吧。 动静小些。 我们当家得病了，经不起打扰。” “好的，很快！” 陈小凡跟马强一闪身，进到了院子里。 只见这是一个普通农家院，天井里打扫得非常整洁，没有任何异常。 陈小凡围着天井走了一圈，惹得角落里一条凶猛的大黑狗狂吠。 但黑狗被拴着，无法挣脱锁链，也伤不到人。 陈小凡心里不禁纳闷儿。 难道自己记忆错了？ 逃犯裘阿祥不在这座院子里？ 这时候，那农妇不耐烦地道：“看完了没有？ 我们天井就这么大，能藏下什么人？”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找人？” 陈小凡追问了一句。 那农妇眼神中闪过一丝慌张，但一闪即逝，辩解道：“你们之前来排查过许多次，不都是说来找人？ 别说那些没用的，你刚才说只走走过场，现在还没完？” 她越是催促离开，陈小凡心里越笃定，这农妇一定有问题。 要不然，也不至于这么不耐烦。 可他又环顾四周，这院子的确不大，很难藏下一个大活人。 再说，这里经过了三次排查，都没找到任何线索。 说明那人，一定藏在意想不到的地方。 突然，陈小凡目光看向那条大黑狗。 那狗不止在冲着他俩狂吠，同时也在对着地下汪汪直叫。 陈小凡吩咐道：“马强，去柴房拿点干柴过来。” 农妇愤怒地推搡着陈小凡道：“你们要干什么？ 这是我家，谁让你们乱动东西？” 陈小凡表情严肃地甩开她的手道：“注意你的行为。 窝藏逃犯，已经触犯刑法，你最好不要继续犯浑！ 要是让逃犯跑了，罪加一等。” 这几句话把农妇唬住了。 她向后退了两步，低声道：“谁窝藏逃犯了，你们不要血口喷人。” 马强趁机去柴房捡了些干草柴火，陈小凡用打火机点燃。 等点着之后，又加了许多半干不湿的草木。 顿时院子里升起阵阵浓烟，把整个狗窝给弥漫了。 陈小凡和马强虽然躲着浓烟，但是依然呛得咳嗽两声。 正在这个时候，突然从狗窝那边，听到一阵男子的咳嗽声。 “谁在那儿？滚出来！” 马强当即警惕了起来，随手甩出一米长的甩棍，严阵以待。 从狗窝那边传来的咳嗽声，接连不止。 最后那人咳得上气不接下气，感觉快要憋死了。 突然，农妇歇斯底里地大声喊：“阿祥，快跑，你暴露了！” 她话音刚落，只见从狗窝里突然掀起一米见方的木格。 有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从狗窝里冲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把明晃晃的杀猪刀，恶狠狠的看着陈小凡马强二人。 陈小凡仔细观察，对方虽然满脸泥污，遮住面孔，但轮廓依稀可见，正是排查照片里的裘阿祥。 他应该一直躲在狗窝下面的地窖里。 地窖的出气口，也设置在狗窝里面。 而排查人员怕狗，没有抵近搜查，所以接连三次都漏了过去。 陈小凡控制住农妇，对马强道：“强子，别让他跑了。” 马强看到裘阿祥，简直高兴坏了。 没想到陈小凡真的运气爆棚，准确找到了裘阿祥。 这可是公安部挂名的A级逃犯，可谓行走的大功。 这样的好机会，怎么可能放过？ 马强冷笑道：“放心吧，他跑不了。” 裘阿祥凶狠的眼神中露出狰狞的凶光，咬着牙道：“老子手上好几条人命，早已经不怕死。 你们一个月就那几百块钱，玩什么命啊？ 还不赶紧滚开，我不杀你们。 要不然，咱们同归于尽。” 马强晃了晃手中的甩棍，轻蔑地笑了笑道：“你也就是欺负一下手无寸铁的女人。 我在少林寺做了八年武僧，还怕你一个强奸犯？ 放马过来！” 裘阿祥犹豫了一下，没有被马强的话吓倒，猛地向前一冲，手中锋利的杀猪刀，径直向马强小腹捅了过去。 马强的功夫相当不错，敏捷地向左侧一闪，刀尖贴着他小腹划过，把衣服都刺透了。 裘阿祥眼见一击刺空，赶忙挥刀横扫，想要给马强开膛破肚。 马强手中的甩棍，又稳又准地砸在裘阿祥手腕上。 “咔嚓”一声，他的手腕顿时被砸断了。 杀猪刀再也拿捏不住，当啷掉在地上。 裘阿祥见一个照面就失去了武器，手腕也被砸断，便相信了眼前这家伙，大概真是少林和尚。 他恐怕不是对手。 惊恐之下，拔腿向后跑去。 他已经提前在墙边放了梯子，以便紧急时刻翻墙逃走。 但马强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紧紧跟在后面，抡起甩棍，狠狠地砸在他的小腿上。 这一下，马强用了全身的力气，可谓势大力沉，连甩棍都快打弯了。 裘阿祥发出一声惨叫，右脚外翻出一个夸张的角度。 显然整条腿都被打断了。 他摔倒在地下，痛得歇斯底里喊叫，连连翻滚。 马强冲了过去，抬脚踩住对方的后背，掏出手铐，把他双手反剪过来，咔咔两声，就从后面将对方拷住了。 这下裘阿祥右腿打断，还上了手铐，算是插翅难飞。 陈小凡控制住那个农妇，冷笑道：“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那农妇吓的瘫软在地上，哭着求饶道：“同志，我们真不是有意要窝藏他。 我是他远房表姐。 几天前他拿着刀闯进来，说我们要不收留他，他就杀我们全家，还要强奸我。 我逼不得已……” 陈小凡不耐烦地把农妇推开道：“这些话等着对法院说吧。” 他说着，拨通了县局指挥中心的电话。 第63章 抓住通缉犯 县指挥中心。 徐文柏脸色铁青地拿着两张A4纸，对着蒋正康道：“太不像话了，简直太不像话了。 没有指挥部的命令，各区县摸排队伍，为什么都撤了？ 还有没有组织纪律？” 蒋正康小声道：“徐处，也没完全撤吧。 各区县不都留了人，进行第四次排查？” 徐文柏把手中的A4纸重重地拍在桌上，恼怒道：“排查人数都比不上之前的一半。 每个村每个街道，都分不到两个小组。 这也叫排查？ 尤其这个甜水镇最过分，竟然只剩下了两个人进行摸排，这是糊弄谁呢？ 就算裘阿祥走大街上，也没人发现得了。” 蒋正康委屈道：“徐处，不是我们不努力，实在是底下的人，精力已经到了极限。 他们都不是正式警察。 大多是辅警、联防队，还有政府的年轻党员志愿者。 他们一连十天，抛下工作，有家难回，没日没夜，就算铁打的也受不了啊。” “这十天难道我睡觉了？” 徐文柏眼中布满红丝，动容道：“你也是警察，而且已经做到了公安局长，难道不知道这里面的利害？ 那个裘阿祥，在南方流窜数省，接连攻击晚上下班的独行女子，手段异常残忍，都是先奸后杀。 其中一个受害者，还是个女警，她的女儿和丈夫还在等她回家吃饭。 有一个女中学生，还不满十四岁，被杀之前也受到残忍的摧残。 受害那天是她的生日，她的父母为她准备了蛋糕……” 徐文柏说着，声音渐渐哽咽，揉了揉眼眶道：“每一个女受害者背后，都有期盼她们回家的亲人。 我已经追查了那个逃犯三年，接连辗转十几个省。 没有抓住他，我一个好觉也没睡过。 只要一闭上眼睛，就看见那些女受害者凄惨的面孔。 我想，你不希望在通元县，再多一起血案吧？ 我们现在辛苦些，是为了全县老百姓能睡得安稳。 这不就是我们头顶的国徽，赋予我们的责任么？ 明明知道案犯就在附近，我们却因为嫌累，不去排查，不去抓捕，怎么对得起我们身上这身制服？” 蒋正康眼角的肌肉动了动，沉声道：“徐处说的是。 我马上对下面人员提出严厉批评。 尤其那个甜水镇，只剩下两个人排查，实在太不像话了。 本来那里山多林密，地形复杂，案犯藏匿的可能性就比别处高。 他们还这么玩忽职守，虚与应付。 我先拿他们杀一儆百。” 蒋正康说着，掏出手机，准备拨通周仲清的电话。 这个时候，指挥中心的座机突然响了起来。 当初为了办案方便，指挥中心的电话已经通报全县，张贴得到处都是。 只要发现线索，都可以打这个电话。 只不过这几天接的举报电话，都被证实是误报，与案犯无关。 所以现在连接线员都已经失去了信心，声音消沉道：“通元县指挥中心，您是哪里？” “我是甜水镇摸排人员陈小凡，请蒋局接电话。” 陈小凡在电话里声音洪亮道。 接线员对着蒋正康道：“甜水镇那两个摸排人员之一，叫陈小凡，要跟您通电话。” “是他？” 蒋正康一听这个名字，气就不打一处来。 当初固然金阳荣有错在先，对他栽赃陷害。 但他也得理不饶人。 最终闹到流动红旗被撤，全县警员的辛苦努力，付诸东流。 而且还被砍了办案经费，以至于现在捉襟见肘。 没想到这小子，竟然是甜水镇仅剩的两个排查人员之一。 蒋正康气呼呼地接过电话，准备把气先撒到陈小凡头上，沉声道：“你们像话么？ 听说整个镇上排查人员，就剩了你们两个人。 就算裘阿祥跟你们走个对面，确保能抓住么？ 更何况案犯早已经隐匿起来，即使全力排查，都找不到他，你们两个人能顶什么用？” “报告蒋局，您能不能先听我说一句话？” 陈小凡不明不白被训了一顿，不禁又好气，又好笑。 蒋正康压了压火气道：“你说。 我看你能说出个大呲花来。” 陈小凡在电话里道：“报告蒋局，甜水镇的确只剩下我，还有派出所辅警马强，两个人进行排查。 但就在五分钟之前，我们已经成功抓住了裘阿祥。” “什……什么？” 蒋正康闻言，顿时愣在原地，心神一紧，气息剧烈起伏。 他几乎不敢相信刚才听到的话，于是追问一句道：“你们……抓住了裘阿祥？ 你确定？” 听了这话，旁边的徐文柏脸色一变，豁然起身，三步并做两步地走到电话机前，眼神中充满期盼，声音颤抖道：“电话里说什么？ 裘阿祥被抓了？ 马上确定一下身份！” 蒋正康知道对方着急，于是把电话免提打开，整个指挥中心的大厅内，所有警员全都张大嘴巴，不敢弄出任何动静。 蒋正康这才道：“陈小凡同志，你再确定一遍。 仔细辨认清楚，抓住的确实是裘阿祥？” 大厅里响起陈小凡嘹亮的声音：“报告蒋局，我手上就有案犯的照片。 我百分之百确定，这就是裘阿祥本人。 而且，他刚才也已经亲口承认了。” 这话一说完，整个指挥中心内顿时发出一阵欢呼声。 大家眼含热泪，热烈鼓掌。 忙碌了这么多天，终于有了收获。 徐文柏眼眶红润，声音激动道：“陈小凡同志，案犯极其凶残，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 陈小凡道：“请领导放心，我的同伴马强是少林武僧，就算十个案犯也不是对手。 更何况现在，案犯已经被拷住，连腿都被打折了。” “太好了，你们在哪里，我们马上过去。” 徐文柏激动的连连攥拳头。 这个案犯他追查了三年，对方几乎已经成为他的梦魇和执念。 要是不抓住此人，将寝食难安。 如今终于落网，他怎能不高兴。 陈小凡道：“我们在甜水镇的前河村22号。” “好，待会儿见。” 徐文柏挂断电话，然后对蒋正康道：“走吧，赶紧去现场。” 蒋正康脸上流露出一丝苦涩，干笑道：“那么多人排查，都没有抓住裘阿祥，却让他两个人给抓住了。 是不是有些尴尬？” 第64章 为马强请功 陈小凡跟马强控制住了裘阿祥和他表姐。 这时候突然手机响了，是单位座机打过来的。 陈小凡接通之后，听见里面传来司机小刘发怒的声音：“陈小凡，你把车开哪里去了？ 周书记着急要用车，现在很生气。 你马上把车送回来。” 陈小凡哼了一声道：“不好意思，我也要用车，送不回去。” 当初小刘和老罗跪舔牛志刚。 三个人沆瀣一气，同流合污。 后来老牛被发配去养猪，小刘跟老罗又抱上了周仲清的大腿。 “陈-小-凡，”小刘调门升高，厉声道：“你是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你什么档次，敢跟周书记抢车用？ 我看你是疯了是吧？ 你信不信，我就把你原话，跟周书记汇报。” “随便，”陈小凡随手挂断了电话。 刚刚扣掉电话，就听见警笛声由远及近，呼啸而至。 不多时，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来到身边。 为首是一个穿着白色警服，面容清瘦，头发花白的中老年警官，正是徐文柏。 他一个箭步冲进来，一眼看到地下双手被反铐住的裘阿祥，然后愣了愣神，眼眶微微发红，仰头看了看天空，不让眼泪流出来，深吸一口气，蹲在裘阿祥面前笑了笑，玩味地道：“你没想到有今天吧？ 咱俩交手三年了，我无时无刻不想着抓住你。 你在赣南杀那个女警，是不是在向我们警队示威？ 在排查期间，你还又杀了一个女中学生。 以为这样就能打我们警方的脸是吧？” “难道不是么？” 裘阿祥忍住疼痛，咧嘴挣扎着坐了起来，冷笑道：“老子接连在你们眼皮底下做下两起案子，然后从容逃出你们的包围圈，难道没有打你们脸？” 徐文柏冷笑一声道：“你猖狂有什么用，现在还不是被我们抓住了？” 裘阿祥斜看一眼陈小凡道：“都已经排查三回了。 要不是这小子误打误撞，你怎么可能抓住我？” 徐文柏站起身，叹口气道：“这就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落网都是迟早的事。 带走吧！” 立即有省厅来的警官，把裘阿祥反剪着押走。 他这么大的案子，必须押到省里去审。 这时候，徐文柏看向陈小凡，主动伸手微笑道：“小同志，你抓住了部里的A级逃犯，可是立了大功啊。 不瞒你说，我抓了这案犯三年，辗转好几个省，连脚底板都磨出老茧了。 没想到，他竟然落到了你的手中。” 蒋正康介绍道：“这位是省厅来的徐处。” “徐处您好，”陈小凡跟徐文柏握手道，“裘阿祥说得没错，我跟马强是误打误撞，纯属运气好。” 徐文柏道：“有时候破案，是需要一点运气的。 这不是玄学。 那些看似命中注定的好运，实为概率规律、心理状态、行为策略共同作用的结果。 说白了，这功劳就该由你来立，别人眼红也没用。 等着厅里的嘉奖吧。 蒋局长，赶紧写个报告报上去，我去找领导批示。” “好的！”蒋正康连忙点头，心里暗自高兴。 虽然县公安局刚刚丢了流动红旗，但一转眼抓住了部里的A级逃犯。 就算陈小凡不是警察，但马强却是派出所的辅警。 四舍五入，也算是通元县公安局抓住了逃犯。 这下流动红旗该又送回来了吧？ 这时候，陈小凡赶忙把马强拉过来，向徐文柏引荐道：“这是马警官，刚才就是他亲手抓住的逃犯。” 马强知道陈小凡在给自己请功，毕竟在省厅处长面前露脸的机会可不多。 他赶紧走过来，冲着徐文柏敬个礼，朗声道：“报告徐处长，甜水镇派出所辅警马强，向您报到。” 徐文柏随意的回个礼，和蔼地笑着，拍了拍他肩膀道：“你就是那位少林武僧？ 干得漂亮，我记住你了。 东警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蒋局，记得把他一起报上。” “好！”蒋正康又点头答应。 徐文柏回过头来，重新面向陈小凡道：“我虽说不相信玄学，但我很好奇，为什么你们俩会来到这个村？ 你又是怎么判定，逃犯一定藏在这家农户里？ 照现在的情形来看，逃犯伪装的也算是非常隐秘。” 蒋正康和在场的警员也全都提起兴致，竖起耳朵，等着听陈小凡分享经验。 正在这个时候，陈小凡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铃声很吵，他低头一看，竟然是周仲清办公室的座机。 徐文柏随和地道：“先接电话吧。” 陈小凡接通电话，只听里面传来周仲清的恶龙咆哮。 由于声音太大，以至于蒋正康和徐文柏在旁边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陈小凡……”周仲清在电话里怒吼道：“你违规动用公车，还有理了是不是？ 我一个镇党委副书记，要使用公车，难道还要经过你的允许？ 你算个什么东西？ 区区一个普通公务员，却霸占着一辆车，太不像话了。 简直没规矩……” 刚才司机小徐把陈小凡的原话报告上去。 周仲清听了，简直气得快要原地爆炸。 镇上一共就三辆公车。 理应按照职位排序的高低来分配。 党委书记和镇长，党政两位一把手，各用一辆，这无可厚非。 第三辆则由剩余的领导轮流使用。 周仲清这位三把手，有优先权 如今公车却被陈小凡一个普通公务员给开走了。 而他身为党委副书记，却只能往后排。 现在县局又传下来命令，严令各区镇继续排查。 所以周仲清怒不可遏，亲自给陈小凡打来电话，不顾形象地大发雷霆。 “县局刚刚传下通知，我马上要带人去排查。 限你十分钟之内，把车给我送回来。 要不然所有后果，全由你一个人承担。” 周仲清继续在电话里咆哮。 此时陈小凡拿着电话，看了看徐文柏和蒋正康，脸上微微有些尴尬。 徐文柏听到电话里的内容，脸又沉了下来，哼了一声道：“这时候倒想起排查，早干嘛去了？” 蒋正康招了招手，示意陈小凡把手机交给他。 陈小凡交过去之后，蒋正康用他浑厚的男中音道：“我是蒋正康，陈小凡同志的公车，现在还不回去。” 通元县公安局长由副县长兼任，是高配副处级。 所以蒋正康这位常务副局长，是同步高配的正科级。 再加上，现在是排查逃犯期间，蒋正康是工作组组长。 所以他无论级别还是职务，都比周仲清这位镇副书记要高。 电话里，周仲清沉默了老半天，没说话。 第65章 请功的拉扯 甜水镇办公室里。 周仲清拿着座机，简直惊呆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痛斥下属时，竟然是蒋局长接的电话。 他站起来沉默了片刻，颤声道：“蒋局，怎么是您？ 这不是陈小凡的电话？” 蒋正康道：“是陈小凡同志的电话。 他现在很忙，没办法给你送车。 你通知高经武，你们俩自己想办法，十分钟之内，赶到前河村。 我在这里等你们。” “是，蒋局！” 周仲清放下电话。 这时候高经武就在旁边。 他纳闷儿地问道：“你刚才到底给谁打的电话？ 怎么是蒋局的声音？” “我怎么知道？” 周仲清不耐烦地道：“蒋局命令我们，十分钟之内赶到前河村。 他就在那里等我们。” “去前河村干什么？” 高经武百思不得其解。 周仲清心里却隐隐有些担忧。 他也听说过，最近前河村查出来许多癌症患者，疑似与新建的涂料厂有关。 好在有涂料厂老板兼村长贾大龙压着，所以没闹出事来。 那个厂，正是他一手搞的政绩工程。 从立项到环保，再到贷款，他都从中帮了不少忙。 现在蒋正康去了前河村，情况有些不太妙。 他赶忙借口去上厕所，偷偷给贾大龙打了个电话，问明情况。 贾大龙说，村里的确来了很多警察，但跟涂料厂无关。 他这才放下心来，让高经武从派出所调来一辆车，两人去往前河村。 到村里的时候，街道上已经到处都是警察。 高经武碰到一个相熟的同事，小声问道：“孙所，这到底出了什么事？” 那警官看着高经武叹口气，摇了摇头苦笑道：“高所，你还是自己进去看看吧。” 对方的表情把高经武和周仲清弄得满头雾水，心里七上八下。 进到院子里，只见不止蒋正康在，旁边还有一个穿白色警服的警官。 能穿上这衣服，至少也是处级。 若为副处级警官，想要穿白衬衣，警衔必须晋升至三级警监，满足警衔晋升年限等要求。 这条件连身为通元县副县长，兼公安局长的韩秉谦都没达到。 所以不用问，这就是省厅来的督导组组长，徐文柏处长了。 而陈小凡就站在徐文柏旁边，关系好像还很亲近。 “徐处，蒋局，”周仲清身躯微微前倾，点了点头。 高经武则立正，敬了个标准的警礼。 徐文柏淡淡的道：“你们县里自己的事，我就不方便发表意见了。 你们自己处理吧。” 蒋正康板着脸，沉声问道：“你们俩确定，在全镇排查了三次？” “我们确定！” 周仲清果断说道：“三次都是我跟高所长亲自部署的。 刚刚我们接到命令，正在准备排查第四次。” 蒋正康哼了一声道：“案犯都已经落网了，还排查什么？” “什么？落网了？” 周仲清和高经武同时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样，愣在原地，满脸都是不可思议的表情。 周仲清喃喃道：“我们还没有派出人手排查，案犯是怎么落网的？ 难道是省厅的专家出手帮忙？” 徐文柏接口道：“省厅只来了六个人，没能力帮忙。 就是你们派出的这位陈小凡和马强同志，亲手抓住了逃犯。” “啊？” 周仲清听了这话，感觉像是五雷轰顶，不可思议的看向陈小凡。 他明明是在排挤对方，不让这小子参加排查。 如今实在不得已了，才派对方出去滥竽充数。 可万万想不到，他们动用那么多人，耗费十天十夜都没找到的逃犯，竟然被陈小凡给抓住了。 这就好比他们辛辛苦苦的种出的果子，还没来得及吃，却让陈小凡给随手摘了。 “这……这怎么可能呢？” 周仲清有些失态，喃喃自语道：“我们那么多人，排查了那么多天，怎么还比不上他两个人？ 案犯是在哪里落网的？” “你还好意思说，就在这里！” 蒋正康指了指脚下，气急败坏地训斥道：“告诉我，你们都排查了些什么？ 这个村子，你们应该也查了三次，为什么全都错过了？ 当初我三令五申，排查一定要心细，一定要心细。 结果可好，都瞪着个大眼珠子，对疑点视而不见。 要不是陈小凡同志心细，说不定真让逃犯继续出逃。 到时候他要再去作案，你们就都是同犯。” 周仲清跟高经武被训得没脾气，只能低下头，老老实实挨批评。 谁让他们排查三次，都没发现逃犯隐藏的？ 他们心里有几百匹神兽飞驰而过。 陈小凡到底是什么神仙运气，只是两个人，就胜过了他们几百人。 蒋正康没时间跟这两个人继续扯淡，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赶紧走。 两人如释重负，赶忙逃离现场。 徐文柏也提出要返回省城。 刚才他继续追问，陈小凡是如何判断逃犯隐藏在这里的。 但陈小凡面对一个经验丰富的老警察，又不敢随意扯谎。 否则他的任何解释，在对方眼里都会漏洞百出。 所以只好推说是心灵感应。 徐文柏虽然百分之二百的不相信，世上有心灵感应这种事。 但陈小凡死活不说，他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作罢。 徐文柏走后，蒋正康对陈小凡马强道：“我回去马上给你们俩写请功报告。 这下你们两个，每人一个二等功跑不了了。” 陈小凡笑道：“蒋局，能不能通融一下，我要个二等功也没用。 不如把两个二等功加起来，给马强请一个一等功。 咱们这里有没有一等功转编的政策？ 到时候给马强弄个正式编制。” 马强急道：“这怎么行？ 这次主要是你的功劳。 我只是出了点蛮力，怎么能都给我……” “你闭嘴，听蒋局怎么说，”陈小凡吼了一嗓子。 马强只好闭紧嘴巴。 蒋正康哭笑不得道：“你以为这是做生意呢，还可以讨价还价？ 立一等功有多难，你们知不知道？ 需要一直报到部里批的。 再说了，转编政策全国都没有一个统一标准。 就算真的请下来了一等功，也未必能够转编。” 陈小凡有一丝沮丧道：“既然这样，那就不要给我们个人请功了。 就给县局请一个集体功劳吧。” 蒋正康眨了眨眼睛道：“你真的确定这么做？” 第66章 曲线救国 蒋正康有些不可思议。 陈小凡竟然要放弃个人荣誉，换取全县局的集体荣誉。 抓捕A级逃犯这么大的功劳，说不定能立个集体二等功。 陈小凡坦然道：“上次因为金阳荣的事，害得咱们县局丢失了流动红旗。 那么多警官的辛苦付出，因为我一个人付诸东流。 而且还被砍了办案经费。 我心里一直挺过意不去的。 这次，就当给咱们县局赔礼道歉了。” 他话这么一说，倒把蒋正康闹得不好意思，笑道：“之前金阳荣那么对你，虽然是他个人行为，但毕竟也借助了警力。 你对我们心里有气，我也能理解。 由此还把整个考察团的事都给搅和黄了。 刘市长对我们提出批评，我们也应当接受。 所以你不用赔礼道歉。 该道歉的应该是我们。” “蒋局，不要再推脱了，就这么定下吧，报集体功。” 陈小凡笃定道。 蒋正康见陈小凡执意如此，犹豫一下，看向马强道：“其实辅警转编，虽然全国没有统一标准，但咱们省里还是有特殊人才入编的政策的。 只不过那名额凤毛麟角，不容易拿到。 而且也需要进行考核。 如果相信我，我去给马强争取一下。” “我们当然相信您，”陈小凡欣喜道。 马强激动地冲着蒋正康敬礼，颤声道：“谢谢蒋局。” 公安局长答应帮他转编，这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现在美梦成真了。 蒋正康摆摆手道：“先甭谢我，等办成了再谢吧。” 说完大踏步走了出去。 陈小凡和马强也跟着来到外面。 街上的警员已经开始陆陆续续收队。 有许多老百姓站在街边看热闹。 正在这时，突然有个年轻的女人冲了出来。 那女人约二十五六岁的年纪，五官清秀，皮肤白皙，颇有几分姿色。 她噗通一声跪在蒋正康旁边，哭着喊道：“领导，求求你救救我丈夫吧！ 他在我们村的涂料厂上班，染上了癌症。 现在厂里也不管，家里也没钱治，只能在家等死了……” 蒋正康微微一愣，停下了脚步。 紧接着从人群中冲出几个青年，挡在那女人前面，怒斥道：“郝秀萍，你又发什么疯？ 癌症又不是传染病，你怎么胡说你丈夫是在厂里染上的？” “赶紧回去！” 又有一个中年人站出来，冲着蒋正康点头哈腰的笑道：“蒋局长，我是前河村的村长贾大龙。 这个女人脑子有些问题。 癌症怎么可能传染呢？ 只因她老公得了病，所以到处诬陷。 您不用操心，这点小事交给我就行。” 蒋正康既没时间，也没权力，处理这些村里的事。 既然贾大龙是村长，他点点头道：“告诉那个村民，有什么事可以诉诸法律，我们警察也不是什么事都能管的。” “对对对，”贾大龙陪着笑道：“乡下人就是没见识，还以为像古代那样，碰到青天大老爷，就可以拦路喊冤呢。 蒋局长，您请便。” …… …… 县局的集体二等功的荣誉批复下来，蒋正康亲自去省里领取。 市局把流动红旗还了回来。 而且非但没有砍经费，另外还增加了百分之三十的办案经费。 县局皆大欢喜。 陈小凡和马强也得到了县级嘉奖。 杨立新亲自到镇上，为两人颁奖。 同时也传达了组织部的任命。 梁小梅被正式任命为党委委员、纪检书记，全镇哗然。 短短三个月，梁小梅两次弯道超车，从一个排名最末尾的副镇长，成为名副其实的四把手，仅次于副书记周仲清。 众所周知，由于镇长黄德运将要到年龄，马上就要从主要领导岗位上退下来。 所以周仲清和梁小梅很快还可以更进一步，成为二把手和三把手。 那样梁小梅将完成一个壮举。 既半年之内，从镇领导班子排名的最末位，一跃爬升到第三位。 甜水镇会议室，召开镇党委会。 史子义居坐正中。 左边是黄德运，右边是周仲清。 梁小梅则坐在黄德运的下首。 林慧雯坐在角落里，做会议记录员。 周仲清发言道：“小梅同志工作雷厉风行，巾帼不让须眉，由她担任纪检书记，值得我们期待。 众所周知，纪检书记的主要责任，就是监督镇党委，履行党风廉政建设主体责任，制定党风廉政建设工作学习计划。 我觉得在小梅同志的领导下，我们镇的党廉建设要提到日程上来，一周至少要集中宣讲三次……” 他在高谈阔论的同时，底下几个副镇长全都面无表情，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 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之前周仲清已经把镇长职务当做囊中之物，只等黄德运退居二线。 可没想到半路杀出来个梁小梅，不止气势汹汹，而且显然得到了常务副县长杨立新费扶持。 周仲清感觉威胁很大，所以故意大谈党风廉政建设，把梁小梅支沟里去。 抓党风廉政建设，全都是务虚的工作，根本看不出任何成绩。 若梁小梅一周宣讲三次，基本上什么事也不用干了。 关键是，这还是个阳谋。 抓党风，促廉政，这的确是纪检书记的主要工作之一。 周仲清继续侃侃而谈道：“我们还要定期组织党员干部，进行理论学习，等条件成熟，可以集体去外地研学，组织参观红色基地等活动。 另外还要定期对每个人进行考核……” 会议结束之后，林慧雯抱着笔记本，跟着梁小梅进到办公室。 陈小凡早就等在里面。 林慧雯生气道：“周书记什么意思？ 他让小梅姐，组织全体党员干部一周宣讲三次。 还要去外地研学，对每个人进行考试。 这是在黄镇长退休前，不想让小梅姐干一点正事啊。” “别瞎说，”梁小梅道，“抓党风廉政，怎么不是正事？ 这就是我该做的工作。” 林慧雯嘟着嘴道：“我知道这是您的主要工作。 可周书记让您集中做这些务虚的事，显然是没安什么好心。” 梁小梅坐在办公桌后面，揉了揉太阳穴。 她何尝不知道周仲清的用意？ 但她却没有理由反驳。 陈小凡突然道：“我觉得，咱们可以曲线救国。” 第67章 为百姓除害 “啥是曲线救国？” 林慧雯向陈小凡靠了过来，兴奋地问道。 自从她见识过陈小凡做过的许多事迹，对身边这个男生越来越崇拜。 好像什么困难到了对方手中，都能轻松解决。 梁小梅叮嘱道：“说归说，闹归闹，但违法乱纪、有违公序良俗的事，千万不能做。” “放心吧小梅姐，我所作所为都是在为民除害，绝不会违背法律。” 陈小凡卖了个关子。 他心里清楚，周仲清之所以如此明目张胆，扰乱梁小梅工作，是因为觉得还有机会。 而周仲清所谓的机会，就是前河村的涂料厂项目。 只要那个厂盈利可观，让全村老百姓脱贫，那就是其最大的政绩工程。 但陈小凡作为未来人，明白那个涂料厂是个妥妥的污染项目。 该厂环境评价根本就不达标，是周仲清暗中疏通，才勉强通过了环评。 但那个厂经营也不怎么正规，偷偷排放工业废水。 终于污染了周边地下水，让许多老百姓都患上了癌症。 他就算不是为了帮梁小梅对付周仲清，只凭自己的一腔正义，也应该尽早把真相揭露出来，铲除涂料厂那颗毒瘤，以免让老百姓继续受到毒害。 而周仲清作为这个项目的保护伞，也应当受到惩罚。 他正想着从何处入手，突然接到一个陌生电话。 接通之后，手机里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你好，陈同志，我是电视台的编辑朱芳芳，你还记得我么？” “朱编辑你好，我当然记得你。” 陈小凡兴奋道：“你们可是桃源村爆火的英雄。 董记者还好吧。 我应该好好谢谢你们。” 电话里的朱芳芳沉默了一会儿道：“浩山他……想见一见你。 你能有空来一下么？” “当然有空，你告诉我地址，我马上就去。” “我们住在电视台宿舍楼，3号楼，1单元，404室，我们等你。” “好的，我马上就到。” 陈小凡挂了电话，不知道董浩山找自己什么事。 虽说董浩山和朱芳芳是推红桃源村的最大推手。 但他跟那对小情侣也只接触过一天而已，彼此还不是太熟。 …… 镇长办公室。 黄德运把桌上的资治通鉴都收起来，一边放回书架，一边对身后的周仲清道，“你刚才在党委会上的发言，有些太过了。 让梁小梅一周宣讲三次已经足够。 还要她组织研学，集中培训，就显得太刻意了些。” “您就说，我这一计高明不高明吧？” 周仲清翘着二郎腿，有些得意道：“梁小梅只要狠抓党风廉政建设，就脱不开身。 她到年底就什么事都办不成了。 而我这边，我会让贾大龙先拖欠几个月工人工资，到年底一起发现金，那样热闹些。 然后再拿出些利润，给八十岁孤寡老人，每家发袋米面。 到时候我会把电视台弄过来，进行大力宣传，力图引起轰动。 她梁小梅排名，毕竟还在我后面。 看到时候杨县长，怎么把她拔到我前面去。” 黄德运微微点点头道：“你说的没错，斗争已经到了关键时刻，有什么招数都要用上。 要是现在不用，以后恐怕永远没机会了。 不过有一点你得谨慎，听说那个涂料厂生产的时候，味道挺重的。 而且会产生废水废渣。 你可一定要严格遵守环保规程，不能给人留下把柄。” “请镇长放心，”周仲清道，“我会叮嘱他们厂里，不能做破坏环境的事。” “那就好！” 黄德运想了想又道：“前河村那个贾大龙贾二虎兄弟，不是什么善类，你一定要跟他们划清界限。 要不然他们做了什么缺德事，一定会连累你。” 周仲清微微愣了愣神，问道：“黄镇长，难道你听到过什么风声？ 我向您发誓。 我跟贾家兄弟只是公务上的来往，绝对没有违法乱纪的交易。” 黄德运微微一笑道：“没有最好。 我还有两个月就要退居二线了，仕途已经进入倒计时，你跟我发誓有什么用？ 我又不是纪检书记。 而你的路还很长，需要自己把握清楚，千万不要误入歧途。” “谢谢黄镇长教诲，我记下了。” 周仲清深吸一口气，额头上竟然感觉汗津津的。 …… 陈小凡来到县电视台宿舍楼。 这是一栋比较老旧的破楼，一梯有八户，楼道里堆满了煤球杂物，楼梯间晾着花花绿绿的各种衣服。 陈小凡拎着一袋水果，上了四楼，敲响了404的门。 不多时，门开了。 朱芳芳低声道：“陈同志，请进。” “朱编辑好！” 陈小凡迈步进去。 客厅不向阳，很小也很昏暗，还有一丝奇怪的味道。 他把水果放在桌上，然后问道：“董记者在哪里？” 朱芳芳随手一指道：“那不是在那里。” 陈小凡回头，顺着朱芳芳手指方向看去，顿时感觉头皮发麻。 只见那墙上挂着的，正是董浩山的黑白照片。 前面摆着香炉和贡品。 奇怪的味道就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陈小凡心神一紧，吃惊道：“董记者他……他……” “死了！车祸！” 朱芳芳声音哽咽，上前点了三炷香，交到陈小凡手上。 陈小凡过了好久，都没从震惊中缓过来，木讷地接过香，对着遗像拜了拜，然后把香插到香炉里。 “这才几天没见，怎么会这样？” 陈小凡深吸一口气，稳了稳情绪。 他不由想起当初跟董浩山接触的场景。 董记者虽然其貌不扬，但身上却有文人的傲气。 而朱芳芳虽然长相普通，但活泼开朗，知书达理。 总之这是一对非常般配的情侣。 可是短短一个月不到，竟然恍若隔世。 一个阴阳两隔，一个意志低沉。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竟然不知道。” 陈小凡带有歉意地问道：“好端端的怎么会发生车祸？ 肇事者是谁？” “事情发生在十天前。” 朱芳芳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流下来，但她也不想擦，任由掉到衣服上，哽咽道：“我跟浩山只是在马路上走着，突然从后面冲过来一辆失控的轿车。 危急时刻，浩山把我推开，他自己却被撞飞出去十米远，当场就不行了。 司机肇事后逃逸，恐怕永远都找不到了。” 第68章 正义感 “肇事司机逃了？ 难道现在还没找到？” 陈小凡感到吃惊道：“公安局怎么说？ 立案了没有？” “立案有什么用？ 大概司机早就逃到境外去了。” 朱芳芳神智消沉的说道。 陈小凡隐隐感到事情有些不寻常，出言问道：“你为什么这么说？ 难道你猜测，这起车祸有蹊跷？” “不是猜测，而是百分之百的肯定！” 朱芳芳情绪激动道：“这不是一起普通车祸，而是刻意谋杀。”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你叫我来，是想告诉我什么？” 陈小凡满头雾水地问。 朱芳芳沉默了片刻，缓缓道：“还记得那天，你给我们打电话，邀请我们第二天去桃源村拍照么？” “当然记得，”陈小凡道。 “其实第二天，浩山本来跟别人约好，去前河村采访的。” 朱芳芳回忆起往日的幸福，仰面擦了擦眼泪，嘴角翘了翘道：“只不过我听你在电话里说，桃源村有美景，还有美食。 他拗不过我，还是带我去了桃源村。 可他对前河村的采访，一直装在心里。 所以回来之后，他还是去了前河村，进行了大量走访，并取得了一手资料。 不采访不知道，等到深入了解，才知道那里的情况，已经到了触目惊心的程度。” 陈小凡听了朱芳芳的话，并没有感到吃惊。 毕竟他早就知道，未来前河村会变成一个重疾病村。 他没有打断朱芳芳的陈述，对方继续说道：“经浩山调查，全村自建国以来，平均每五年才出一个重疾病患者。 可是自从该村一年前的涂料厂开始运转，一年之内，已经多了十几个绝症病人。 那个村子比较贫困，村民得了绝症也没钱医治，只能留在家里等死。” 陈小凡凝神道：“这么说，董记者是拿到了切实的证据，证明前河村的绝症病人骤增，跟该村新建的涂料厂有关。” 朱芳芳拿出一个U盘，郑重地道：“这里面存了浩山所有的采访资料。 还有他自己花钱，请人化验的前河村地下水样。 报告显示水样苯、铅、镉等一类致癌物，超标二十多倍。 该村村民常年都饮用有毒的地下水，身体怎么可能不出问题？ 浩山把这些内容带回来，想要做一篇专题报道。 可是我们的制片主任非但不允许，反而要浩山交出所有采访资料。 浩山坚决反对交出来。 于是没过几天，我养的一只猫被杀死在门前。 又过了几天，我们在办公室收到一封威胁信，还有一颗带血的子弹。” “威胁信是让你们交出采访资料，不要再管这些事，是么？” 陈小凡猜测道。 “不止这些，”朱芳芳道，“信里还要求我们，必须立即离开通元县，永远都不要回来。 否则后果自负。 可浩山是个富含正义感的记者。 他常说，记者被称为无冕之王，就是要为群众做喉舌，为老百姓发声，揭露社会阴暗面，跟黑暗势力做斗争。 前河村那么多受苦受难的百姓，都在盼着他把真相曝光出来，他怎么可能退缩，不为大家主持公道？ 对方越威胁，越说明打到了对方的痛处。 可没想到第二天，我们下班去购物的路上，就……发生了车祸……” 陈小凡看了一眼墙上的照片，不禁对这位其貌不扬的西瓜头记者肃然起敬。 从现在情形来看，那场车祸百分之百是有人刻意安排的。 董浩山应当是不顾危险，不惧威胁，坚持要揭露真相，为老百姓讨个公道，所以才惹恼了某些人，惨遭杀害。 朱芳芳继续道：“其实，收到威胁信的时候，浩山已经犹豫了。 他说他不是为自己害怕，而是是担心我。 他叮嘱我，万一他有什么危险，就让我把所有资料都交给你。 虽然他跟你只接触了一天，但他看得出来，你是个真心为老百姓的好官。 把U盘交给你，这是他的遗愿。” 朱芳芳说着，把U盘递到陈小凡手里。 陈小凡接在手中，感到自己身上的担子沉甸甸的。 万万想不到，跟董浩山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对方却如此信任自己，把冒着生命危险保护下来的U盘，交给自己。 朱芳芳道，“浩山之前还说过，把这些资料交给你之后，要我就不要再管这些事了。 让我赶紧逃离这里，去南方另找个城市，隐姓埋名地生活。 可他也太小看我了。 他能为了揭露真相，连命都不要，我难道能贪生怕死？ 实话跟你说，这些资料我都拷贝了备份。 要是连你都不管，我就去往京城，给每个部委寄一份。 我不为浩山报仇，将那些坏人绳之以法，让真相大白，我将死不瞑目。” 陈小凡看着朱芳芳决绝的表情，突然感到一个长相平凡的女人，也可以如此之美。 他热血被点燃，攥紧U盘道：“放心，我不能辜负董记者的信任和重托。 你不用去京城那么麻烦。 我这就带你去找杨县长。 要是杨县长管不了，我就带你去找刘市长。 要是市长也管不了，我就带你去找丁省长。 我就不相信，请省长出面，都治不了一帮村霸。” 朱芳芳听了陈小凡的话有些将信将疑。 陈小凡一个普通公务员，能直接找县长、市长，甚至省长？ 这听起来有些说大话，吹牛皮。 “你要不要看看这U盘里的内容再说？” 朱芳芳向角落一指道：“那里有电脑，上面拷有备份。” 陈小凡走过去，打开桌面上的一个文件夹。 只见里面有大量的采访记录照片和视频。 都是真名真姓，而且带有家庭住址。 仔细看这些采访记录，全都是莫名其妙染上了绝症。 村里为了不让他们嚷嚷，每家还发了两千块钱的封口费。 但两千块钱对于治疗绝症来说，简直杯水车薪。 所以大部分人没钱医治，只能回家等死。 陈小凡看到文件夹底下，还有一个叫“郝绣萍”的文件夹。 他脑海中不禁出现当初在前河村，那个向蒋正康喊冤的清秀妇女。 于是点开一看，里面是一段视频…… 第69章 敢趟这趟浑水？ 陈小凡点开那个视频，只见屏幕上出现了郝绣萍的画面。 她坐正姿态，捋了捋头发，显得有些紧张。 音响里传来董浩山的画外音，提醒道：“已经开始录像了，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 不要隐瞒，不要夸张，更不要编造。 要不然就没人可以帮你。” 郝绣萍点了点头，将身份证举在胸前，清了清嗓子道：“我叫郝绣萍，我丈夫叫贾连生，我们都是通元县甜水镇前河村人。 我实名举报我们村长贾大龙，还有两个弟弟贾二虎，贾三豹……强……奸我……” 视频里的郝绣萍声泪俱下道：“我丈夫贾连生身体状况一直很好。 他今年三月份，进入村长贾大龙办的涂料厂务工。 于今年八月份，查出患有肺癌。 我们村之前，一直是远近有名的长寿村，极少查出绝症患的人。 可是自从今年涂料厂开业，这短短不到一年时间，我们村已经连续十几个人，查出了绝症。 我去找涂料厂讨要个说法。 可是贾大龙把我按在办公桌上，给……糟蹋了…… 后来，他的弟弟贾二虎，贾三豹过来，也没有放过我…… 他们兄弟三个没日没夜，把我关在库房里折磨了两天，然后跟我谈判。 只要我不把这事说出去，他们就出钱，给我丈夫治病。 要是我敢说出去，他们就要我丈夫和女儿的命。 我怕他们，也想让他们出钱给丈夫治病，于是答应了他们的要求。 可是没想到……他们非但没出钱给我丈夫看病，还诬陷我主动向他们卖身…… 说我要钱不成，就开始勒索……呜呜……我们活不下去了……” 郝绣萍哭得像个泪人一样，声嘶力竭。 陈小凡看在眼里，内心十分难受。 就算影后也演不出这样炸裂的画面。 所以对方说的，一定都是真实的。 郝绣萍受到贾家兄弟三个的侮辱，当时没有选择报警，而是答应用钱和解，已经陷入了对方圈套。 只要过了几天，身体无法取证，想报警也没用了。 朱芳芳在旁边道：“这样的采访内容还有很多，贾家三兄弟在村里胡作非为，欺男霸女，简直就是禽兽。 浩山也极有可能是他们买通凶手，刻意谋害的。” 话音刚落，突然听到外面“咚咚咚”的砸门声。 “朱编辑，开门！” 有个男子恶狠狠的声音吼道。 朱芳芳脸色变得煞白，从猫眼里向外看了看。 只见外面站着四个五大三粗的汉子。 他们都穿着黑T恤，身上都有纹身，歪眉瞪眼，一看就不像好人。 朱芳芳胸口跳得利害，颤声道：“有人找上门开了，一定是冲着U盘来的。 这可怎么办？” &nbs 第70章 面见杨县长 刀疤脸等几个小混混，显然被陈小凡的话给唬住了。 他们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其实这几个只是底层小赤佬，平常接个帮忙打架的短工，每次也就挣个三百两百。 之前贾大龙付了两千块钱，让他们去抢个U盘。 他们还觉得这老板出手挺大方，以后准备长期合作。 没想到贾大龙竟然犯有这么大的事。 他们四个为了区区两千块钱，跟这么大的案子扯上关系，显然不值得。 而且陈小凡又是官方身份，看上去也没能吓唬住。 动起手来，伤到自己，都不够医药费的。 刀疤脸摸了摸脑门，冲几人使个眼色道：“那咱们今天就卖这兄弟个面子，走！” 说完，倒退着走了出去。 朱芳芳见这些人走了，不由松一口气。 陈小凡赶紧起身道：“你这里不安全，赶紧跟我走。” “去哪里？” 朱芳芳疑惑地问。 陈小凡道：“去给董记者报仇！” 朱芳芳虽然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但想到男友生前最信任的就是这个人，所以她也莫名其妙地信任。 两人从宿舍出来，上了陈小凡开的桑塔纳。 陈小凡一脚油门，向县政府飞驰而去。 开了约有十分钟，他从后视镜里看到，似乎有辆黑色皮卡车，始终在跟着他们。 陈小凡不敢确定，于是把车停到了路边。 后面那辆皮卡车，果然也远远地停下了。 这下陈小凡确定，那辆车的确是在跟踪他们。 今天是工作日，车辆比较多，他们距离县政府还有二十多分钟的车程。 陈小凡对坐在副驾驶上的朱芳芳沉声道：“抓稳了，后面有人跟踪，我要提速。” 朱芳芳吓得赶忙双手抓住拉手。 陈小凡狠狠一脚地板油，桑塔纳发动机轰鸣着，瞬间冲了出去。 他技术很好，在车流之中穿来穿去，很快就把皮卡给甩没影了。 但是马上前面就有个红灯。 人行横道上的人很多，他没法闯过去，只好停了下来。 等到行人减少，红绿灯变为左拐。 突然，对面一辆看不清牌照的拉渣土大车，直直向陈小凡这边冲了过来。 陈小凡不相信这是巧合，牙关一咬，就算闯红灯也向前冲了出去。 那辆大卡车重重地撞在桑塔纳的后门处。 这普桑也算得上一代神车，许多警车都是这种车型，用料非常扎实。 轿车在卡车的冲撞之下，虽然尾巴甩了出去，车身差点翻过来。 但好在最后时刻，又重重拍在地下。 陈小凡一加油门，车辆竟然还没事，依然能够往前冲。 这时候，渣土大车一击不成，紧紧地跟在后面，准备第二次 第71章 抓捕贾氏犯罪集团 看到杨立新对陈小凡的态度，秘书和等在长条椅上的“行政夹克”们，全都呆愣住了。 这年轻人是什么来头？ 不经过预约，就跑来见县长，而且还在楼道里大喊大叫。 而杨立新非但没生气，反而让他进办公室。 这小子难道有什么特殊背景？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之中，陈小凡带着朱芳芳进到杨立新办公室之内。 这房间面积并不大，里面放满了文件，显得有些凌乱。 杨立新走到办公桌后面坐下，指着茶几上的茶叶罐道：“渴了就自己倒茶，不渴就算了。 我听蒋正康汇报，刚才你在中山路上飞车追逐？ 这是拍好莱坞大片呢？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陈小凡指着朱芳芳介绍道：“杨县长，这位是县电视台的朱编辑，他男朋友是记者董浩山。” 杨立新冲着朱芳芳微微点头道：“董记者的事我听说过，节哀顺变。 我会责成公安局，全力追捕肇事者。” “谢谢杨县长。” 朱芳芳见陈小凡果然把自己带到了县长面前，忍不住眼眶一红，眼泪汩汩流了下来。 看来男友的眼光不差，托付的这位陈小凡，果然有些背景。 陈小凡道：“董记者的车祸，或许不是意外，而是一场刻意安排的谋杀。” “有证据么？” 杨立新眉头一皱，凛然道：“没有证据不要乱说。” “有证据，其实董记者通过暗访，掌握了大量前河村的资料。” 陈小凡将所知道的内容，详细叙述一遍。 然后拿出U盘道：“所有的资料都在这里面，您可以看一下。” “拿来！” 杨立新桌上就有台电脑。 他插上U盘之后，随意扫了一眼，顿时又惊又怒，气得一拍桌子站起来，厉声道：“不像话，简直草菅人命，触目惊心，不把老百姓当人。 真难以相信在我们通元县，竟然有这样的不法之徒。 你们俩跟我来。 我们马上去跟吕书记当面汇报。” 他说着，拔下U盘，带着两人直接来到顶楼。 县委书记吕致远办公室门前，排队等着汇报的人更多。 但杨立新到来，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打招呼。 秘书主动也迎过来问道：“杨常务，有什么指示？” 杨立新板着脸道：“我有重要情况，需要马上跟吕书记汇报。” “您稍等，”秘书点点头，推门进去几秒钟，然后退出来道，“请进。” 杨立新带着陈小凡和朱芳芳，直接进到吕致远的办公室。 “立新同志，发生了什么事？” 吕致远戴着老花镜，坐在办公桌后面批示着文件。 他知道要是没有紧急情况，杨立新也不会直接过来。 “吕书记，事情是这样的……” 杨立新简要地将情况说了一遍，然后道：“董记者采访的所有证据，都在这里面。 刚才陈小凡同志来送资料的时候，还遭遇卡车追杀。” “荒唐，简直胆大包天。 光天化日之下，敢谋杀我们的党员干部，还翻天了不成？” 吕致远攥着拳头，狠狠锤在桌子上，然后让秘书插上U盘。 他仔细看了几篇采访，都是得了绝症的村民控诉涂料厂的。 另外还有一张A4纸的扫描件，是董浩山自己花钱，去做的水质化验。 如果这个化验属实，那么毋庸置疑，前河村百姓绝症病人骤增，一定跟那个涂料厂有直接关系。 只不过这么重要的事，他不能只听一面之词。 他把秘书叫过来，吩咐道：“你现在立即开车，不要惊动任何人，从前河村附近井水中取样，然后送到卫生局化验。 记住，所有取样环节，必须亲力亲为，不能经过别人之手。 也不能惊动任何人！” “明白！我马上去！” 秘书离开，陈小凡杨立新等人则在吕致远办公室等着。 过了约有一个小时，秘书急匆匆地跑回来，把几张A4纸递到吕致远手里，气喘吁吁道：“书记，我从前河村四周取了八个水样，送到卫生局化验，结果都差不多。 苯、铅、镉等一类致癌物严重超标。” 吕致远气得站起来，脸色铁青，把A4纸拍到桌上，厉声道：“胆大妄为，这是赤裸裸的谋杀！” 秘书又补充道：“书记，我取样时偶然碰到，从那个涂料厂出来几辆废水车，偷偷拉到邻村去倾倒。 我都用相机拍了下来。 他们大概也意识到毒素超标，所以开始往远处排毒。” 杨立新气愤道：“那贾氏兄弟祸害自己村里人还不够，还去祸害别的村？ 幸亏有董记者秉持良知，不惧危险，将这些暴行揭露出来。 要不然还不知道有多少百姓遇害。” 吕致远点点头，对着朱芳芳道：“让董浩山同志单枪匹马，跟恶势力斗争，以致身遭不测，我很抱歉。” 朱芳芳听了这话，眼泪忍不住又流下来。 陈小凡道：“之前朱编辑觉得没地方申冤，又不想让董记者白死。 她还准备带上这些资料去京城，到各部委去告状呢。” “那倒是大可不必！” 吕致远道：“事情到我这里就可以了。 我要是连几个村霸都解决不了，这个县委书记也就不用当了。 董浩山同志是个好同志，是个优秀的记者。 我们绝不能让他的血白流。 立新同志，马上叫蒋正康同志过来，着手抓捕贾氏犯罪集团。 一定要布下天罗地网，不能让一个人逃脱。 我们一定要为董记者讨回公道。” …… …… 前河村。 涂料厂办公室里。 贾大龙快速地拨着算盘算账。 他两个亲弟弟贾二虎贾三豹，则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抽烟。 “我怎么最近右眼皮老跳，那个司机安排妥当了吧？” 贾二虎皱着眉头道：“那小子要是落网，撞死董浩山的事，就全部暴漏了。” “放心吧二哥，那家伙是我亲自安排从东南亚出境的。” 贾三豹手里拿着一把弹簧刀，悠闲地削着指甲道：“去了那里，现在估计都被拆零件卖了，他还能把咱供出来？” “我就是感觉心里不踏实，”贾二虎道。 “你就是自己吓自己，”贾三豹突然嘿嘿一笑道，“要不再把郝绣萍抓过来，让咱开心开心？” 第72章 牢狱之灾 贾大龙一边算着账，一边无奈地道：“你们两个能不能帮帮我。 别整天想着那事？” “大哥，你装什么装啊？” 贾三豹笑道：“大嫂都快五十了，怎么能跟郝绣萍那小媳妇比？ 上次把她抓来那几天，你可是老当益壮，比我们两个弄得都多。” “屁话，没个正经！” 贾大龙哭笑不得地骂了一句。 其实，他们兄弟三个在村里欺男霸女惯了。 只要看到谁家媳妇有姿色，都要千方百计搞到手。 村里人惧怕他们兄弟的威势，又怕说出去丢人，所以全都选择忍气吞声。 这更助长了他们的嚣张气焰，几乎把全村的妇女都当成了他们的后宫，平常想去欺负谁，就去欺负谁。 贾二虎道：“咱们兄弟有三个人，让郝绣萍一个人伺候，她也忙不开。 我看把吴家小三子新娶的媳妇，那个叫张华翠的，也一块儿弄来吧。 前天，小三子打牌，不是输给了咱们两万块钱，答应用他媳妇抵债？” 贾三豹咽口唾沫道：“那个张华翠长得的确是漂亮，脸蛋一掐就出水，我也惦记半天了。 可小三子同意，他媳妇不同意。” “笨蛋！”贾二虎道：“买的迷魂药是干嘛用的？给她喂药！” “那倒是也行，我这就去办！” 贾三豹起身，准备去猎色。 突然，有个年轻人冲了进来，慌慌张张的道：“哥，不好了村口有许多警察，把道路都给封了。” “警察来干什么？” 贾大龙皱了皱眉，犹豫道：“难道……又有逃犯了，要进行排查？ 没关系，查就查吧，不牵扯到咱就行。” 话音刚落，只见有十几个特警冲进院子里，把办公室团团围住。 为首一个警官进到办公室，冷着脸道：“是贾大龙、贾二虎、贾三豹么？” “警官，我们是，发生什么事了？” 贾大龙感到好奇。 那警官不解释，从包里拿出三张盖有红章的A4纸，亮了一亮道：“这是逮捕令，全部带走。” 立即有六个警察过来，要给三兄弟戴手铐。 贾二虎贾三豹平常张狂惯了，同时拔出弹簧刀，要负隅顽抗。 突然“当啷当啷”几声响，窗户的玻璃被击碎。 外面有警察拿着枪，对准了兄弟三个。 贾大龙气急败坏地道：“赶紧把刀扔了，这一定是误会。 等去把事情说清楚就好了。” 贾二虎贾三豹知道弹簧刀不管用，于是乖乖束手就擒。 警察顺利地将几人抓回局里，展开审讯。 警察先审问贾三豹道：“知道为什么抓你们么？” 贾三豹嚣张地大吼道：“不知道，你们抓错人了！” “不见棺材不落泪是吧？” 审讯的警官冷笑一下，亮出几分水质检测报告道：“这是一年前，全甜水镇水质取样检测。 这是自从你们涂料厂开业之后，前河村周边水质检测。 报告显示有毒致癌物，超标二十多倍。 你们严重污染了地下水。 导致十几名村民患上绝症。 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贾三豹抿了抿嘴，哼了一声道：“你说的我听不懂。 反正我们做的是合法正规的买卖，手续都是齐全的。” “那我就跟你聊点能听懂的。” 审讯警官哼了一声道：“巧合得很，前几天从东南亚遣返了一批偷渡客，其中就有董记者车祸的肇事者。 他提供了一段录音，你听听熟悉不熟悉。” 警官说着，用录音机放起了录音。 音箱里传出了贾三豹的声音：“五万块钱，把那个姓董的做掉，没问题吧？” “五万块工钱，另外再送我安全出境。” “成交，你干活一定要干净利索，不能留下活口。” “放心吧，我车都改装好了，到时候一定把那个姓董的记者碾碎……” …… 听了这话，贾三豹脸色变得灰白，再也不复之前嚣张。 他万万没想到，那个凶手会被遣返回来。 他更没想到，那家伙竟然还藏了一手，偷偷录了音。 审讯警官平静地道：“有这些证据，你承不承认都没关系。 等着法院开庭吧。” 贾三豹双腿一软，瘫在审讯椅上。 另一边，对贾大龙贾二虎的审讯也很顺利。 有水质检测报告作证，想抵赖也没用。 所以马上移交检察院，准备起诉。 …… 甜水镇会议室。 周仲清正在跟报社记者讲述，促进村办企业，民营经济发展的经验。 他侃侃而谈道：“村办企业，民营经济，是我们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先导力量和体制构建者。 其存在的意义非常重大。 集中体现在它能激活农村经济多元化发展，促进农民增收与就业本地化。 就拿前河村涂料厂举例。 该厂自投产以来，提供一百二十余个就业岗位，大大提高了农民收入。 让前河村一举摘掉了贫穷的帽子。 这样的企业，我们一定要大办，特办……” 他说得慷慨激昂，对自己的表现非常满意。 等这篇采访稿见报，他以搞经济能手的身份，至少也能扬几天名。 而梁小梅现在，整天忙着党风廉政宣讲，累得口干舌燥，跟他根本没法比。 等黄德运退居二线，他就能顺理成章地更进一步。 他正在做着美梦的时候，突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 有两个穿着行政夹克的中年人，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对着周仲清道：“周副书记么？ 我们是县纪检委的，跟我们走一趟。 有几件事需要你配合调查。” 周仲清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在记者面前被纪检委带走，这人可丢大了。 他吃惊道：“同志，你们搞错了吧？ 有什么事需要我去配合？” 其中一个中年人凛然道：“前河村涂料厂的事，你难道不知道？ 该厂非法排污，违规取得环境评价报告，造成严重地下水污染。 导致全村多达十几人罹患恶疾。 据我们调查，该厂就是你一手扶持起来的。 环评报告也是你动用非法手段，行贿办事人员，替他们取得的。 而且该厂长期打着你的名义，对抗镇环保所检查。 所以，你就是他们名副其实的保护伞。” 周仲清听了这几句话，顿时感觉浑身发软，天旋地转。 他把前河村涂料厂当成政绩，大肆宣扬。 可没想到那个厂，问题如此严重。 若真像眼前之人所说，他甭说继任镇长，能不能逃脱牢狱之灾再说吧。 第73章 干柴烈火 周仲清被带到通元宾馆的一个单间内，被双规起来。 半个小时之后，房间门被打开，两个人拿着笔记本走了进来。 为首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留着干练的短发，一看就是不好惹的角色。 她正是让全县官员忌惮的纪委书记，邵思敏。 而她身后跟着的，是周仲清最不想见到的女人，梁小梅。 如今梁小梅是镇纪委书记，归邵思敏垂直管理。 周仲清看到对方，心里不由发出一阵苦涩。 之前费尽心机跟她争夺镇长之位。 可现在自己被双规，而对方却是办理自己案子的官员。 天差地别的境遇，着实令人唏嘘尴尬。 邵思敏坐到床上，语气平静地对周仲清道：“周副书记，我代表组织跟你谈话，希望你能够坦白。 小梅，你做记录。 据案犯贾大龙、贾二虎、贾三豹兄弟共同交代，他们兴建的涂料厂，从当初立项到贷款，你都从中间帮了很大的忙，是不是？” 周仲清谨慎地深吸一口气，斟酌了一下词句道：“当初镇上要求每位领导，必须对口帮扶一个村落脱贫。 这一点小梅同志应该清楚。 我被分到前河村。 帮助他们兴办企业，也是应尽的责任。 当初小梅同志不也竭尽全力帮助桃源村？” “那性质能一样么？” 邵思敏笑了笑道：“小梅同志帮扶桃源村重点发展旅游行业。 不仅绿色无污染，而且能够可持续发展，打造了咱们通元县一张名片，连省领导都带队来考察。 你扶植的前河村像个什么样子，你自己心里真没数？” 周仲清抿了抿嘴道：“不管怎么说，我去前河村，纯粹是为了帮助他们。 你可以说，我是为了政绩。 但决不能认定，我跟他们有经济方面的往来。 他们所做的一切，我都不知情。 为什么把我关到这里来？ 我要出去工作。” “你以为一句不知情就能过关？” 邵思敏冷笑了一下道：“当初项目的环境评价不过关，是不是你出面邀请环保局副局长高贤旭喝酒？ 期间由贾大龙和前河村妇女主任杨荷花作陪。 酒后贾大龙送高贤旭五千块钱，还让杨荷花对其性贿赂。 于是高贤旭违规放宽环评执行标准，这才让他们拿到的手续。” 周仲清清了清嗓子道：“我只是负责牵线搭桥，他们私底下的交易，我不知道。” “你推得还真干净！” 梁小梅接口道：“就算之前的事，你都借口不知道。 但镇环保所对前河村的水质监测，是你亲自出面阻拦的吧？ 正是因为你的阻挠，导致环保所对前河村水质疏于监测。 刚才卫生局已经对全村百姓体检。 五百多口人，体内毒素全部超标。 已经有几十个人，因此而患上绝症。 你以为这些，你都能推脱掉责任？” 周仲清长叹一口气，低着头无言以对。 正如梁小梅所说，他下令让镇环保所，放松对前河村的监测，那是事实，无从抵赖。 没想到涂料厂的污染这么严重。 梁小梅继续道：“那贾家三兄弟不止污染环境这一项罪责。 他们还涉嫌聚众赌博、强奸淫乱、雇凶杀人。 不管你承不承认，都已经成为他们名副其实的保护伞。 你还想着能出去工作？ 还是好好考虑一下，怎样立功减刑吧。” 周仲清听了这些话，顿时身体发软，陷入了绝望。 就算他推脱什么都不知道，但法官怎么可能相信他的话？ 贾家兄弟做下那么多恶，吃枪子恐怕是在所难免了。 他也绝对无法逃脱牵连。 “小梅同志，”周仲清心里活动了一会儿，突然打定主意道，“我要检举立功。 甜水镇镇长黄德运，在二龙湖美食度假村项目上，存在违规批建问题。 中间必定有利益输送，你们仔细查一下，一定有收获……” …… 梁小梅跟随邵思敏走出房间，然后道：“邵书记，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邵思敏露出姨母一样的微笑，柔声道：“小梅，以前你都叫我邵姨的。 这才半年没见，就生分了？” “邵姨，”梁小梅改口重新称呼了一次。 邵思敏轻轻叹口气道：“我是梁老县长提拔起来的干部。 他老人家的意外病逝，让我们大家都很痛心。 好在你能重新振作起来。 听说最近办成了很多大事，连杨县长都在常委会上不住地夸你，我真为你感到高兴。 别忘了，我是你永远的邵姨。 有什么事，你都可以随时来找我。” “谢谢邵姨，”梁小梅感动地点点头。 邵思敏道：“杨县长让你担任镇纪委书记，也许只是个过度，过不了几天，就要做镇长了。 但你在这个纪委任上待一天，就要为党风廉政建设做出贡献。 黄德运那件事，就交给你来查吧。 记住，我们绝不放过一个，拿集体利益谋取私利的蛀虫。” …… 甜水镇，镇长办公室。 畜牧站普通员工牛志刚鬼鬼祟祟地溜了进来，看看后面没人，赶紧关上门。 黄德运坐在办公桌后面，戴着老花镜看报纸。 他看到牛志刚这幅做派，厌恶地皱了皱眉道：“你贼头贼脑的干什么？ 到我办公室来，至于跟做贼似的？” 牛志刚小声道：“黄镇长，我有要事禀报。 县纪检委下属第三监察室副主任柳俊良是我同学。 他说周仲清这次算是完了，能保住命，不吃枪子，就算不赖。” 黄德运放下报纸，摘下老花镜哼了一声道：“他是自作自受。 我早就提醒过他，前河村的涂料厂有污染，他就是不听。 还跟贾家兄弟沆瀣一气，同流合污。 弄到今天这地步，完全是咎由自取。” 牛志刚道：“可是我听说，那姓周的为了获得减刑，像疯狗一样四处乱咬。 他还提到了您在二龙湖美食城项目，违规批建。 县纪委已经让梁小梅细查。” “什么？梁小梅要查我？” 黄德运嘴角抽了抽，站起来道：“我还有两个月就退居二线了。 周仲清进去之后，再没人跟她争这镇长的位子。 这小妇人连两个月都等不了了么？” 牛志刚神秘兮兮地从兜里掏出一个信封，郑重的道：“黄镇长，只要把这个交到纪检委，就能让梁小梅万劫不复。 连同那个陈小凡，也跑不了。” 黄德运好奇地接过信封抽出来一看，只见是几张偷拍的照片。 照片里，陈小凡搂抱着梁小梅，正走入一家宾馆。 而时间，则是晚上十点半。 牛志刚得意地道：“大半夜的，孤男寡女，干柴烈火去开房。 还是女领导与男下属，这不是生活作风有问题？ 我把这照片送到纪委去，看他们能不能说清。” 第74章 男女之间的界限 陈小凡一大清早就来到了办公室，感到神清气爽。 贾家兄弟尽数被抓，他们的恶行被逐步揭露出来，全村的老百姓都放鞭炮庆祝。 这些年，在贾氏三兄弟的威逼利诱下，前河村男爷们，人均一顶绿帽子。 但凡有几分姿色的妇女，都被他们兄弟祸害遍了。 如今兄弟三人及其团伙全部落网，笼罩在前河村的乌云也就散了。 同时，董浩山被害案也有了新的进展。 随着肇事凶手的被遣返，证明董浩山的确是死于谋杀。 县里为他举行了追悼会，并追认为烈士，总算让他沉冤昭雪。 而周仲清作为贾氏兄弟的保护伞，也被正式批捕，面对着无尽的牢狱之灾。 在镇领导班子的排位之中，梁小梅顺势成为第三，接任镇长之位指日可待。 …… 陈小凡来到办公室自己座位前，收拾一下办公桌上的杂物。 老罗等人见到他都绕着走，好像这是个惹不起的怪物。 明明这只是一个刚刚转正的实习生。 可办公室主任、副书记想要对付他，却相继折戟沉沙。 真不知道这家伙有什么法力。 上午九点多钟的时候，突然办公室的门被打开。 一个穿着行政夹克的男人，拎着一个包走进来，对着陈小凡冷声道：“你是陈小凡同志么？ 我是县纪检委第三监察室副主任柳俊良。 有些事情需要找你核实一下。” “什么事？”陈小凡皱了皱眉，起身道：“去接待室说吧。” 说着，他带柳俊良去往接待室。 关上门之后，老罗压制不住兴奋，对旁边打扮花枝招展的杨晓玲道：“他到底犯了什么事，竟然被纪委的人给带走了。” 杨晓玲对镜子画着眉毛，轻蔑地道：“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叫门。 一定是东窗事发了呗。” 老罗点点头道：“我就说嘛，一个人怎么可能顺到这种程度？ 几乎干一件事，就成一件。 他也终究会有倒霉的时候。” 林慧雯在旁边听不下去，冷声道：“你们听清楚，只是核实情况。 要陈小凡真犯了什么事，早就被带走了，还用去接待室？” 老罗一想，好像有道理，自己白高兴了。 …… 陈小凡进到接待室。 坐下之后，柳俊良板着脸问道：“8月30日晚上十点，你去了哪里？” 陈小凡淡然道：“我哪记得那么清楚？ 你提醒一下。” 柳俊良道：“你是不是去了红枫叶宾馆？” 陈小凡听得一怔，随口道：“时间太久，记不清了！” “那我帮你记一下。” 柳俊良说着，从包里拿出几张照片，摆到陈小凡面前道：“仔细看看，这是不是你？” 陈小凡一看，心中不由一凛。 照片里正是梁小梅被贾文和灌醉的那一晚，他送梁小梅去宾馆的画面。 看来当天晚上，一直有人在背后跟着他们，并偷偷用相机拍照。 当时，他本来扶着梁小梅走。 可对方实在醉得厉害，已经烂醉如泥，他只能选择背着。 在照片拍下来，就像极了一对爱到深处的情侣，互相打闹亲昵。 再加上背景是宾馆，更显得暧昧无比。 陈小凡怒道：“这是谁偷拍的？ 拍这些照片，简直别有用心。” 柳俊良道：“你别管谁拍的。 你跟梁书记去宾馆都干了什么？ 我已经从宾馆调取了监控记录。 你们半夜十点三十分进了房间，直到第二天早上六点，才共同出来。” 陈小凡冷声道：“你想知道什么？ 梁书记为了招商引资，当晚喝了很多酒。 我不知道她家住哪里，又不能让她睡车上，所以只好开个房间让她休息。 这又怎么了？” 柳俊良道：“难道你们孤男寡女共处一个房间，待了八个小时，却什么都没做？ 你怎么能证明你们的清白？” 陈小凡气得笑了，“我为什么要证明？ 难道我送梁书记去房间休息，就一定做了苟且的事？ 你这是什么逻辑？” 柳俊良道：“当天晚上的宴请，既然属于公务，一应费用都应该报销。 你送女领导去休息，当然没有问题。 但你为什么不重新开一个房间。 而是直接住进了女领导房间里？ 你们男女之间，难道没有界限了么？” 陈小凡微微一愣，这好像的确是个漏洞。 无论怎样，男女共睡一个房间，都无法说清楚。 他想了想道：“当时梁书记喝多了，不停地呕吐。 我怕她呛着，只能在旁边照顾她，不敢离开。 等她停止呕吐，已经是凌晨两三点钟。 我想也就没再开一间房的必要了。” “你反正就是不承认你们发生过关系是吧？” “没有就是没有，我干嘛要承认？” “既然这样，那只能请你跟我们走一趟了，作风问题，我们一定要查清楚。” “凭什么让我跟你们走？就凭这几张莫名其妙的偷拍照片？” 陈小凡暴躁地站了起来。 柳俊良轻蔑地笑了笑：“我们纪委带你走，由不得你不去。” …… 与此同时，梁小梅办公室里，她也在遭受两个纪委人员逼问。 “你们那天晚上，到底有没有发生关系？” 那人厉声问道。 “没有，我再说一遍，没有！” 梁小梅气得脸色涨红道：“我当天晚上是为了招商引资，宴请秦氏集团总经理贾文和。 同时作陪的还有招商局副局长韩玉茹同志。 她可以证明，我当晚喝了不下一斤的高度白酒，醉的人事不省。 陈小凡同志当时做我的秘书兼司机，于是把我送到宾馆休息。 就是这些，你们还想编造出什么？” “陈小凡送你休息也无可厚非，但为什么在你房间，一直待到第二天早晨，你们才共同出来。” “我觉得你们真的很无聊，我当时喝酒太多，需要人照顾不行么？ 那时候他刚刚入职，我跟他是第二次见面，总共说的话不超过十句。 你却怀疑我们有不正当关系，简直是荒唐。” 梁小梅有些无语。 纪委人员冷脸道：“你要是不好好配合，那就只能跟我们回县里了。 你身为镇上的纪委书记，整天嘴里喊着党风廉政建设，私底下却做出这种龌龊事，我们必须得仔细调查清楚。” 梁小梅气急道：“你们只凭几张照片，就胡乱臆想，编造事实。 我可以告你们诽谤。” 纪委人员冷声道：“去不去可由不得你。 你要是不配合，我们就只能上手段了。” 话音刚落，办公室的门咣当被推开。 史子义倒背着双手，大踏步走进来，黑着脸道：“我看谁敢从我这里抓人？” 第75章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柳俊良看着史子义，愤怒地道：“史书记，你什么意思？ 我们查到这两个人有生活作风问题，要带回去细查，你为什么阻止？ 你有什么权力阻止？” “我有什么权力？” 史子义冷笑了一下，厉声道：“我是甜水镇党委书记。 梁小梅和陈小凡两位同志，都是我的下属。 你们仅凭一张莫名其妙的照片，就想把屎盆子往我属下头上扣？ 有我在这里，决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办公室里的其他公务员纷纷站了出来。 陈小凡见史书记为了保护自己，硬刚纪检委的人，心里流过一丝感动。 老史还挺仗义。 长期以来，大家都对纪委监委的人怀有一种恐惧感。 好像被对方带去喝茶，这一辈子就完了。 但大家却忽视了一点，凡是被带走的，都是犯了错误的。 只要心怀坦荡，公正无私，纪检委也不会主动找上门。 柳俊良觉得自己权威受到了轻视，脸上有些挂不住，沉声道：“生活作风非小事。 它能侵蚀我们政府的公信力，诱发腐败链式反应，败坏家风社风民风。 现在证据已经明摆着。 史书记还视而不见，刻意维护属下，怎能让人信服？” “什么叫证据明摆着？” 史子义怒道：“刚才他们已经解释得非常清楚。 当天晚上，小梅书记为了招商引资，商务宴请秦氏集团贾总。 中间因为饮酒过多，陈小凡同志作为秘书兼司机，送她去宾馆休息。 这是多么简单普通的事？ 不过就是同事之间，互相照顾而已。 怎么在你们这些思想龌龊的人心里，就成了生活作风问题？ 难道你们纪委就靠拿着一张照片，臆想办案？” 柳俊良大声道：“史书记，注意你的言辞！ 我们怎么可能凭臆想办案？ 我们只是根据人性分析。 大半夜孤男寡女睡到一个房间里，却什么都没发生，这话说出去，你信么？” “我没工夫跟你浪费唾沫，我直接向邵书记汇报。” 史子义说着，直接拨通了邵思敏的电话：“邵书记，我是甜水镇的史子义。 你们监察室的柳主任，仅凭一张照片，就来我们镇上带人，是不是您的命令……” 电话里邵思敏疑惑道：“我最近没签署带人的命令啊。 带什么人？” 史子义把现场情况简要汇报了一遍。 邵思敏顿时气得火冒三丈。 她的属下仅凭一张照片，就敢前去带人。 而且带的还是梁小梅，简直是把纪检委的权力当成玩笑来开了。 她在电话里气恼道：“史书记，麻烦你把电话给柳俊良。” 史子义把电话递了出去，道：“你们邵书记电话。” 柳俊良脸上闪过一丝慌张，接过手机小声道：“邵书记！” 电话里传来邵思敏严厉的声音：“柳副主任，你到底在做什么？ 除了那张偷拍的照片，你还有什么证据？” “我……邵书记，那张照片已经能说明问题了啊。” 柳俊良小声辩白。 邵思敏语速像机关枪一样，疾言厉色道：“能说明什么问题？ 难道男下属不能送女上级回宾馆？ 难道就算女上级喝醉了，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睡车里？ 你这是什么逻辑？ 赶紧给我回来，别在那里丢人现眼。” “是……是……” 柳俊良听邵思敏真动了怒，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然后把手机交还给史子义，灰溜溜地逃走了。 第二天，县委常委会。 副书记李国兴，也就是李煜的父亲，在会上大谈党风作风问题。 话题自然而然又引到了那张照片上。 他含沙射影梁小梅和陈小凡生活不检点，乱搞不正当男女关系。 这个话题，引起了纪委书记邵思敏，和常务副县长杨立新的联手反击。 杨立新当即提出，当天晚上梁小梅为了招商，的确喝了超过一斤的白酒。 这一点，招商局韩玉茹副局长可以作证。 醉酒之后，由陈小凡照顾，实属正常交往。 至于作风问题，纯属子虚乌有，捕风捉影。 邵思敏更提出，她亲自调查过，梁小梅生活非常有规律，喜欢把什么事都记录下来。 根据记录来看，那几天恰逢她的生理期，根本不可能发生性行为。 所以那些作风问题，纯粹属于污蔑。 面对邵思敏和杨立新的反击，李国兴无言以对。 最后由县委书记吕致远一锤定音，不许再捕风捉影，随意污蔑干部。 由于查到，为监察室送上照片的，是原甜水镇办公室主任，现畜牧站员工牛志刚。 吕致远一生气当即拍板，对这屡教不改，破坏同事关系的捣乱分子，给予开除公职的处罚。 …… 甜水镇，黄德运办公室。 牛志刚抹着眼泪哽咽道：“黄镇长，我只是据实举报，怎么就成捣乱分子了呢？ 我在咱们甜水镇已经工作快二十年了。 大好的青春，都献给了这片土地。 为啥到现在，却把我给开除了？” 黄德运只好安慰他道：“听说这是吕书记在常委会上的决定，现在谁也无力回天了。 不过没有了公职，也就没有了束缚。 你还可以有一番更大的作为。” “我都被开除了，还能有啥作为？” 牛志刚唉声叹气道：“那个陈小凡，到底是什么来头？ 为什么我只要对付他，到最后受伤的总是我。 我办公室主任，官没了。 现在连畜牧站教人养猪的工作，也丢了。 他简直就是我这辈子的克星。” 黄德运好言相劝道：“你也不用气馁，我不会忘了你的功劳。 现在没有了公职，我可以介绍你去二龙湖美食城做个经理。 赚的保证比你在镇政府多。” “真的？” 牛志刚眼睛一亮。 他知道黄德运跟二龙湖美食城的关系不一般。 到了那里拿个高薪，未尝不是意外之喜。 …… 与此同时，在隔壁的纪委书记办公室。 梁小梅陈小凡林慧雯在开小会。 林慧雯道：“我觉得，纪委突然来人，绝不是偶然，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捣鬼。 这件事情，或许与小梅姐正在办理的二龙湖美食城违规批建有关。” 陈小凡笑着赞赏道：“可以啊，傻白甜也开始长脑子，变成神探了。” “你才傻白甜！” 林慧雯瞪了他一眼。 第76章 找到突破 梁小梅坐在座位上，左手撑着下巴，端庄优雅的脸上带着沉思的表情。 能坐到这个位置，当然不是傻白甜。 她心里十分清楚，邵思敏刚刚让她查二龙湖违规批建的事，那张偷拍的照片就出现了，这中间一定有联系。 她看着窗外轻声道：“我还没开始查，就有人冲我泼脏水，看来这个二龙湖美食城的确有问题。” 陈小凡道：“你判断得没错，二龙湖的违规批建，一定是就黄德运的痛脚。 所以他才狗急跳墙，祭出那张照片做杀招，想要打乱我们的脚步。 岂不知他越这样做，越显示出他的心虚，反而给我们指明了工作方向。” “你想要继续查下去？”梁小梅好奇地问。 “黄镇长既然不想好好退休，那就把他送进监狱吧！” 陈小凡平静地说了一句。 他心里非常清楚，如果按照正常剧本，黄德运会在两个月后退居二线。 但几年之后会东窗事发。 根据未来案件披露，那黄德运虽然看起来一副儒雅长者形象。 但私底下不止贪财，而且好色。 他早就看上了镇医院的一个护士，于是发展成为情妇。 后来那护士托他，给大学刚毕业的女儿找工作。 他又把刚毕业的女大学生骗上了床。 从那之后，那对母女花不止同时跟他保持畸形关系，而且成为他搂钱的白手套。 二龙湖美食城，就有那对母女的暗股。 她们把黄德运所有的钱，全部搬运到港岛洗白。 然后准备润到国外。 可是在关键时刻，黄德运露出马脚被调查，终于阻止了巨额资产的外逃。 但那都是几年之后的事了。 如今，陈小凡于情于理，都要让黄德运这种败类，尽快接受法律的制裁。 让这种人在外面挥霍着不义之财，继续逍遥享受几年，是对社会和人民的不公。 梁小梅听了陈小凡的话，出言问道：“你是不是有了办案思路？” 林慧雯也在旁边道：“说说吧，陈神探，你准备怎样把黄镇长送进监狱？” 陈小凡道：“我想先从二龙湖美食城的批建手续入手。 二龙湖水库，供应整个通元县几十万老百姓饮水，重要性非同一般。 在水库边兴建美食城，一定有严格的国家规定。 我想先查一查，这里面有没有违规的地方。” 梁小梅点点头道：“去吧。 要是查到什么，立即向我报告。 将来我一定给你记功。” 陈小凡笑道：“等你先当上镇长再说吧。” “借你吉言，已经十拿九稳了，只是时间问题。” 梁小梅嘴角微微一翘。 …… 翌日。 梁小梅接到邵思敏通知，让她去县里开会。 她赶忙来到县纪委书记办公室。 只见沙发上已经坐了三个人，分别是监察委员会第一二三监察室的主任。 众所周知，纪委是党内纪律检查机关，监督对象为全体党员及党组织。 而监察委员会，是国家法定的监察机关，面对的对象是政府公职人员，国企领导，包括许多非党内人士。 但两套机构属于“合署办公”，既一套工作机构、两块牌子，被合称为纪委监委。 纪委书记同时，也兼任监督委员会主任。 邵思敏见梁小梅进来，和气地道：“小梅，坐，等你开会。” 随即她又对其他三人道：“现在我宣布，从今日起梁小梅同志加入‘1.29专案组’，大家表示欢迎。” 三个监察室主任全都一起鼓掌。 只不过态度稍微有些敷衍。 他们三个都是正科级，而且是专职干监察的。 而梁小梅只是副科，又是镇纪委书记。 监察工作只是未来升迁的跳板。 所以他们不觉得，梁小梅加入专案组，能对这件案子提供多大帮助。 邵书记把对方拉进来，明显有任人唯亲的嫌疑，想要分一些功劳给对方，为她升迁铺路。 梁小梅坐下之后，看了邵思敏一眼，有些好奇地道：“邵书记，什么是1.29专案组？” 邵思敏道：“今年的1月29日，是我们对黄德运立案的日子，所以命名为1.29案。 其实，我们早就觉察到黄德运有严重违纪问题，只不过一直没有找到突破口，所以这个案子就搁置了大半年。” 监察一室主任谭勇军是军转干部，说话喜欢快人快语。 他开口道：“邵书记，现在到了下半年，我们每个人手头都有一大堆工作，忙得焦头烂额，不可开交。 既然黄德运还没有暴雷，我们为什么不先放一放。 等把手头其他工作结束，然后再集中精力办这件案子？” 其他两个主任也纷纷点头响应。 邵思敏道：“这个案子难道不重要么？ 你们大概忘了，即将到来的是什么日子了。 是反贪局从检察院，并入咱们纪委监委一周年的日子。 如果我没有记错，之前反贪局归属检察院的时候，人家可是每年都能办出几件漂亮的大案出来。 可现在并入咱们纪监委，咱们一件大案都没办过。 这难道是说，通元县的干部突然觉悟变高了？ 违法乱纪的事都消失了？ 不！ 只能说明我们的工作力度不够。 到时候外人就会诟病，说我们纪委的干部，比不过检察院。 你们能承受这样的流言蜚语？” “当然不能，”谭勇军犹豫道，“可是我们刚刚立案的时候，也曾投入大量人力物力查过一阵子，但最后也都没有结果。 现在要想集中力量重启1.29案，必然还要投入大量精力。 现有工作怎么办？” “是啊邵书记，之前耗费了那么多资源都没有找到突破口，怎么确定这次就一定能找到？ 到时候别顾此失彼啊。” 监察三室主任赵远航道。 邵思敏听了这话，不由揉着太阳穴，陷入沉思之中。 说实话，她现在也有些进退两难。 要是不破1.29的案子，反贪局合并到她的手下，今年将一事无成。 可反过来，若加大力量，投入到1.29案，万一劳而无功怎么办？ 毕竟之前又不是没有投入过。 那次没有找到突破口，难道这次就能找到？ 她正在犹豫的时候，梁小梅的手机突然收到一条短信。 梁小梅低头看了看，是陈小凡发过来的，欣喜道：“邵书记，我一个手下，可能找到了突破。” 第77章 利益输送 谭勇军赵远航等三个监察室主任，听了梁小梅的话，嘴角不由自主撇了撇。 几个月前，当1.29刚刚立案的时候，他们三个监察室也曾组织精兵强将大力查探过。 可是忙活了许久，却一无所获，最后只能暂时搁置下来。 如今梁小梅一个外行，手底下人也没什么办案经验。 这么快就找到了突破，谁能相信？ 赵远航道：“梁书记，你所谓的突破是什么？ 别把一些鸡毛蒜皮的疑点当成重大线索。 我们可没时间听这些。” 谭勇军附和道：“没错，当初我们也接到过许多举报，说得一个比一个邪乎。 可是到最后证明都是假的，对破案一点用处都没有。” 梁小梅道：“我这个手下不一样，他办事非常谨慎。 他说有突破就一定会有。 反正现在也没有其他突破口。 叫他过来汇报一下，也没有坏处。” 赵远航和谭勇军还想继续反驳，但邵思敏摆了摆手道：“现在开会也商量不出所以然。 听听小梅那个手下怎么说也无妨，让他过来吧。” 谭勇军赵远航等人对视一眼，苦笑着摇了摇头。 邵书记对梁小梅偏心也太明显了，连子虚乌有的汇报也要亲自听一听。 他们三个也只能等在这里。 梁小梅给陈小凡打了个电话。 不一会儿，陈小凡就来到邵思敏的办公室。 这间办公室虽然跟杨立新在同一栋楼，但楼层却高出两层。 代表着邵思敏在常委中的排名，要远高于杨立新。 而且面积也比杨立新办公室大出不少。 陈小凡一走进来，便轻松地向邵思敏道：“邵书记好。” “你就是小梅那个手下？我听说过你，”邵思敏看着这个清清爽爽的年轻人，仪态落落大方。 面对她这个纪委书记，丝毫没有窘迫感。 于是心里不免暗自赞了一下，这小伙子有前途。 邵思敏道：“你说你找到了突破，现在说一下吧。” “梁书记命令我们，要从二龙湖美食城违建入手查起。 所以我查询了国家，关于水库周边搭建建筑的各种规定。” 陈小凡侃侃而谈。 他对二龙湖水库太了解了。 上一世，他把几十年的青春岁月都消磨在了水库边。 所有水库的资料，他早就印在了脑海里。 这一点优势，是谭勇军等人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相比的。 他拿出一沓资料道：“其中《防洪法》和《水库大坝安全管理条例》规定，大型水库坝端外延≥500米范围禁止建设。 中型水库外延50米。 小型水库外延30米。 这是国家硬性规定，任何人都不敢逾越雷池。” 谭勇军好奇道：“可我记得二龙湖美食城，距离水边也就50米左右。 难道二龙湖是中型水库？ 不能吧？ 据我所知，储水量低于一亿立方米以下的，才属于中型水库。 而二龙湖水库储水量，怎么算都超过一亿立方米，妥妥的大型水库。” “问题的关键点就在这里。” 陈小凡道：“若二龙湖确定为大型水库。 按照国家规定，要搭建建筑，必须超过五百米。 可二龙湖美食城，主打的招牌就是推开窗户既能欣赏湖景，又能饮酒用餐。 若建在五百米之外，那就什么湖景都看不到了。” 谭勇军皱眉道：“那二龙湖美食城，难道是违章建筑？” “那倒不会，有人从中间做了文章。” 陈小凡道：“水库管理站选在初春枯水季，在水量最小的那一两个月，对库区进行了减容。 由大型水库减为中型水库。 这样在距坝五十米的位置建美食城，就符合国家规定了。” “有这样的事？” 邵思敏听得目瞪口呆，哼了一声道：“水库管理维护费用，属于国家财政和地方财政共同承担。 大型水库的国家拨款额度，比中型水库多一倍。 我只听说过水库管理方都挖空心思地往大里增容，还是第一次见到主动减容。 这是为了一己私利，把公家的利益都给出卖了。” 陈小凡不由想起上一世，自己就算辛辛苦苦守水库，但工资却一直拖欠。 想来就是因为领导主动减容，管理经费同时大幅缩减的缘故。 最终让美食城得利，却害自己连工资都得不到保证。 陈小凡把一沓资料摆到邵思敏面前道：“这是我查到的水库变更手续复印件。 上面镇上的批示，都是黄德运。 他不可能做损人不利己的事。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跟美食城建设方同流合污，不惜牺牲公家的利益，最终让美食城在五十米的距离兴建。 这里面一定有利益输送。” 邵思敏看了那一份份的资料，然后递给谭勇军等人道：“小陈的这些调查资料，你们怎么看？” 谭勇军快人快语道：“这不是明摆着么？ 身为镇长的黄德运，为了美食城兴建，不惜将大型水库降格为中型水库。 要说他在这里面没有收到好处，打死我也相信。 小陈这个突破口找得好。 我怎么没想到从水库容量上查起？” 赵远航也不得不点头道：“根据小陈查到的资料来看，二龙湖只有初春的一两个月内，库容量会低于一亿立方米。 这妥妥的一个大型水库，怎么能是中型？ 二龙湖美食城，他就是个违章建筑。 小陈能找到这个突破口，的确给我们提供了不一样的办案思路。” 邵思敏微笑着看向梁小梅道：“你手下这个小陈，很出色嘛。 我们监察室没有查到的资料，竟然被他查得这么详细。 看来你们俩还真是做纪检的好材料。” 梁小梅看了陈小凡一眼。 这个属下一如既往的出色，每次都能给她不一样的惊喜。 陈小凡被夸得不好意思，开口道：“邵书记，这些资料还不能证明，黄德运跟二龙湖美食城有利益输送关系。 但是现在可以对黄德运个人财产进行调查。 只要发现他有财产来路不明，就可以给他定罪。 黄德运在通元县是个裸官。 他的老父亲，据说受不了东北寒冷，已经搬到气候温暖的鹏城居住。 他每个礼拜都飞往南下过周末。 鹏城距离港岛只有一道口岸阻隔。 我怀疑他的资产已经被转移到了鹏城，进而流入港岛，转移出境。 所以我建议，立即组织一支小队，赶赴鹏城调查。” 第78章 南下工作组 陈小凡心里清楚，黄德运把老父亲弄到鹏城养老，纯粹是个幌子。 这样方便他借口，每个礼拜南下。 名为看老爹，实则是去享受母女花的服务。 他还可以换个身份，从口岸进入港岛大肆挥霍，或者去澳门玩两手。 如此在甜水镇敦厚儒雅，生活简朴的黄镇长。 南下之后，就成为搂着美女，挥金如土的黄老板。 只不过他所挥霍的，都是非法得来的民脂民膏。 邵思敏听了陈小凡的话，捏着下巴沉思片刻道：“其实，我们也早就查到黄德运的父亲在鹏城。 可派工作组远赴千里之外的南方办案。 到了那里人生地不熟，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陈小凡道：“邵书记，黄德运在汉东不可能留下把柄，等着让人抓。 要想给他定罪，必须派人南下，把他非法所得的财产找出来。” 邵思敏起身，站在窗户外面看了一阵，最后下定决心道：“小陈说得没错。 不查出他非法所得，这个案子就永远无法结案。 我决定了，立即组成1.29专案组，南下鹏城，进行调查取证工作。 期间若发现黄德运有出逃迹象，可先行对其批捕。” “是！” 谭勇军等人点头答应。 邵思敏又吩咐道：“这次赴鹏城工作组组长由葛立言同志担任。 你们三个监察室再抽调出精兵强将加入。 另外我提议，梁小梅和这位小陈同志，一起参加。” 陈小凡没想到邵书记让自己也参加，心里不由一阵兴奋。 能去鹏城出一趟公差，也可以借机去大城市旅旅游。 再说能加入到工作组，亲手抓捕黄德运，也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 邵思敏的提议没人敢反对，于是工作组很快就到齐。 工作组组长，是邵思敏的副手，纪检委副书记，监察委员会副主任葛立言。 组员有：监察一室主任谭勇军。 监察三室主任赵远航有其他重要任务，脱不开身，只能由副主任柳俊良顶上。 剩下的就是梁小梅、陈小凡，还有两个叫不上名的普通干部。 一行七个人，简单收拾一下后，立即赶赴汉东机场，乘坐最近的航班南下鹏城。 到了机场，陈小凡还是第一次坐飞机，感到异常兴奋，看什么都新鲜。 而柳俊良看他像土老帽一样，自然而然生出许多优越感。 柳俊良实在没想到，这两个冤家竟然也能加入专案组。 到了机场大厅，等飞机的时候，梁小梅放下行李道：“我去一下洗手间。” 陈小凡道：“我也去！” 两人放下行李，共同离开。 柳俊良看着他们的背影，撇了撇嘴道：“连去卫生间都一起，要说他俩没问题，谁能相信？” 谭勇军听说过柳俊良之前被邵书记训斥的事，于是装作看报纸，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葛立言副书记是个五十多岁的沉稳长者，他咳嗽一声，正色道：“捕风捉影的事，不要乱说。” 柳俊良不忿地道：“我就不明白，邵书记为什么把这两个人也拉入工作组？ 他们又不是专业的监察干部。 一个把镇纪检委书记，从未干过监察工作。 一个是刚刚毕业的大学生。 这么两个素人小白加入到工作组，对咱们能起到什么帮助？ 不过是带了两个人公费旅游罢了。” 谭勇军放下报纸，皱眉道：“这一点我赞成。 这次南下赴鹏城办案，任务很重，最好能抽掉单位里有经验的精兵强将前去。 可邵书记却点了这两个素人的将，我实在想不通。” 葛立言沉默片刻道：“说不定邵书记有更深的思考。” “有啥更深思考？” 柳俊良撇了撇嘴，差点脱口而出，邵书记是老县长梁振邦一手提拔起来的。 老县长不幸病逝，现在邵书记对他女儿投桃报李，处处照顾。 所以梁小梅，现在是纪检委最大的关系户。 听说私底下都管邵书记叫邵姨。 而陈小凡，则是跟着梁小梅鸡犬升天，也混了个工作组的名额。 虽然柳俊良没有把话直接点明，但大家的沉默，说明都是这样的想法。 包括葛立言和谭勇军在内。 这个时候，陈小凡和梁小梅走了回来。 陈小凡打开行李包，突然失声道：“哎呀，我的录音笔刚才忘关了。” 他随手点开播放，里面传来柳俊良的声音：“连去卫生间都一起，要说他俩没问题，谁能相信……” 众人脸上一阵尴尬。 原来刚才背后议论人的话，都被这小子偷偷录了下来。 葛立言暗自庆幸，这小子太精明了，刚才自己幸亏没说过分的话。 谭勇军刚才直接出言怀疑，现在只能高高地举起报纸，挡在脸前。 大家脚指头扣地，恨不能扣出三室一厅。 好在这时候广播开始登机，这才化解了尴尬。 众人拖着行李，纷纷往登机口走去。 …… 飞机飞了三个小时，准点降落。 陈小凡等人出了机舱，顿时感觉一股热浪袭来。 北方已经空气渐凉，但鹏城这天气依旧如盛夏一样。 幸亏他们早有准备，在飞机上已经换回了夏装。 到达鹏城之后，他们开了个宾馆，然后立即开会。 首先由工作组组长葛立言发言。 他沉声道：“这次工作时间紧，任务重，虚头巴脑的话我就不多说了。 总之咱们这次赴鹏城的任务，就是完成调查取证工作。 找出黄德运违法犯罪的证据，并把他缉拿归案，带回通元县受审。 在此期间，我们首先要注意自身安全，不能贸然行动。 其次要秘密监视黄德运，防止他狗急跳墙出逃。 按邵书记指示，若发现他有出逃迹象，立即对其进行抓捕。 宁愿抓错，让咱们背黑锅，也绝不能让他逃出去。 听明白了么？” “听明白了！” 众人严肃地齐声回答。 之前纪委早就掌握了黄德运父亲在鹏城的住所。 柳俊良提议道：“梁小梅和陈小凡两位同志，毕竟跟黄德运朝夕相处，彼此之间太熟。 若他俩也加入监视工作，非常容易暴露。 所以我建议，由我们去监视就行了，他们就别去了。” “说的也是！” 葛立言点点头，对陈小凡和梁小梅道：“监视工作，你们俩就不要参与了。” “那我们去干啥？”陈小凡问道。 葛立言顿了顿道：“好不容易来趟鹏城，你们俩随意转转吧。” 第79章 黄镇长难道这么乖 听了葛立言的话，陈小凡哭笑不得道：“葛书记，你不会真把我们当成来旅游的吧？” 葛立言正色道：“你们不要介意。 柳副主任说得没错，监视可是个技术活儿。 你们没有受过这方面的专业训练，属于外行。 再加上跟黄德运关系太熟。 去了反而容易暴露，所以还是不去为好。” 陈小凡见这帮人，骨子里对他跟梁小梅都有一种轻视。 那是内行对外行的轻蔑。 他只好说道：“既然葛书记这么照顾，我们也不能不识抬举。 那就恭祝你们马到成功。 我跟梁书记就随便出去走走。” 葛立言严肃地道：“出去没关系，但千万不要暴露身份。 要不然将导致我们前功尽弃。” 陈小凡道：“这鹏城也是千万人口的大城市。 两个人丢到这么大的一座城市里，就像沧海一粟一样，怎么可能暴露？” 说完，就带着梁小梅出了宾馆。 梁小梅道：“咱们就这么走了？ 难道这趟来鹏城，真的当成了公费旅游？” 陈小凡道：“其实咱们两个去监视，确实不合适。 那可不是个好工作。 好几个人挤在一个车里，吃喝拉撒都不能随便出来。 要是不熟悉的人，恐怕很难做到。” 梁小梅听了这话，脸色不由一红。 监视工作的确不应当有异性参与。 她幽幽叹口气道：“可是脱离了工作组，咱们就什么线索都没有了。 回去怎么跟邵书记交代？ 难道咱们说在这里玩了几天，静等他们破案？ 那咱们不成滥竽充数了么？” 陈小凡带着梁小梅沿着马路一直向前走，然后边走边说道：“谁说离开工作组，就没有线索了？ 其实我还懒得跟他们搅和到一起。 咱们各做各的。 别看他们自恃专业人士，看不起咱们这俩外行。 但谁能最终破案，还说不准呢。” “你是不是还有后手？” 梁小梅眼睛一亮，伸手拽住了陈小凡的胳膊。 陈小凡神秘地笑了笑道：“你跟我走就知道了。” 两人穿过两条小巷，来到一个快捷宾馆门口。 陈小凡左右看了看，没人盯梢，便快步走进宾馆，来到129号房，敲了敲门。 门从里面打开，马强从里面露出头，笑道：“这怎么搞得跟特务接头似的。” “马强？” 梁小梅吃了一惊，道：“你怎么来了？” 马强挠了挠脑袋，不好意思解释道：“梁书记，小凡跟我们蒋局借调了我。 我跟你们是前后脚的飞机。 快进来吧，这里还有客人。” 梁小梅满头雾水，跟着陈小凡进到房间之内。 只见房内还有一个穿着警服的青年。 马强介绍道：“这位是鹏城公安局信息科的吴志轩警官，过来帮助我们破案的。” 吴志轩敬个礼，用他浓重的广普说道：“我们胡局跟蒋局是警校同学。 我受胡局委派，前来协助你们工作。” “太好了，谢谢！”陈小凡心中暗喜。 看来蒋局的人脉可真广，在鹏城也能找到同学帮忙。 他说道：“我想查一下，在鹏城有没有一个叫黄德运的信息？” 吴志轩打开笔记本道：“只要有记录，我们鹏城信息科一定能查到。” 他十指如飞，操作了约有十五分钟，然后道：“黄德运信息没有查到。 但我查到他的父亲叫黄维汉，是东北哈市人。 八年前搬到鹏城居住，住址是白山街道龙丰小区，4号楼1单元102室。 只不过他前几天搬去了滨江疗养院。” 陈小凡大喜过望道：“谢谢吴警官，查得太详细了。 请问滨江疗养院在哪里？” 吴志轩道：“在滨江路52号，那可是个贵族疗养院。 据说里面修建得跟皇宫一样，奢华无比。 每个人都配备专职的护士，提供全方位服务。 所需的费用当然也不一般。” 陈小凡冷笑一下道：“黄德运还真是个孝子，真舍得为他老父亲花钱。 咱们就去滨江疗养院堵他。 这家伙要是人性未泯，出逃之前或许会见父亲最后一面。” 他们先送别了吴志轩，然后汇同马强，打车去滨江疗养院。 …… 葛立言等在宾馆居中调度。 谭勇军一行人租了一辆车，来到白山街道的龙丰小区。 这是个开放式小区，管理比较粗放，车辆可以随意进出。 他们直接开到4号楼1单元楼下。 黄德运父亲的详细住址，他们早已经掌握，也不用再行调查。 柳俊良看看周围环境道：“这小区这么破，看起来得有十来年了吧？ 黄德运让老父亲住在这种环境里，看起来是个清官啊。” 谭勇军道：“别被假象所迷惑。 咱们办的那些贪官，一个比一个会装穷。 但实际上，一个比一个会捞。” “谭主任，快趴下，黄德运来了！” 后座有人提醒一声，四个人赶忙同时趴下了头。 他们租的这辆车经过刻意挑选，太阳膜贴得很深，从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 只见远处正对着夕阳，黄德运左右手各拎着一袋子青菜，大踏步走了过来。 路上碰到邻居，还热情地打招呼。 他来到1单元楼下站定，然后扫视了一圈，进到楼洞内。 紧接着102室后阳台上的抽烟机开始嗡嗡作响，显然已经开始做饭。 只不过窗户上贴着磨砂膜，外面只能看到有个人影在忙碌，却看不见是谁。 柳俊良冷笑道：“看不出来，这黄镇长还真是个大孝子。 回来之后立即去菜市场买菜，给老爹亲手做饭。” “人性是复杂的，就算有孝心，也不耽误他搂钱。” 谭勇军往后座上一躺，闭着眼睛道：“轮流盯着点，千万别跟丢了。 待会儿看他去哪里，就立即跟上。 我先眯一觉，待会儿替你们。” 他吩咐完，就倒头睡过去。 一觉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看了看表，已经是晚上十点多。 他打个哈欠问道：“黄德运出来没有。” “没有，”柳俊良道，“他的影子还时不时出现在窗户上，肯定没出来。” 谭勇军皱了皱眉道：“这黄镇长难道这么乖？ 真的每周千里迢迢赶过来，只是为了陪陪老父亲？ 不对，你怎么确定出现在窗户上的，是他的影子？” 柳俊良道：“磨砂膜虽然看不透，但大体身形还是能判断的。” 谭勇军警惕起来，“这都晚上十点多了，他还时不时来厨房做什么？” 第80章 你们有什么执法权 几人听了谭勇军的话，顿时也起了疑心。 柳俊良道：“要不要直接冲进去看看？” “不行，我这也只是猜测，” 谭勇军制止道：“咱们对里面情况一无所知。 万一黄德运还在里面，反而会打草惊蛇。” 他说着，看了看周围。 这是一个老式小区，每家住户的电表，都在楼侧墙壁的配电箱里。 谭勇军灵机一动道：“去把102室的电断了，看看黄德运出不出来。” “好主意！” 柳俊良赞了一句，然后下车来到配电箱旁边，把102室的漏电保护器一按。 电闸当即跳了下来。 102室的窗户一黑。 过了一会儿，有一个身形魁梧的人从里面走出来，来到配电箱旁边看了看，骂一句道：“妈的，这破房子，又跳闸了。” 谭勇军等看到那人，顿时傻了眼。 那人从外形上看，无论身高胖瘦还是发型，都跟黄德运非常相似。 但却不是黄德运。 想来刚才频繁出现在厨房的身影，一定就是这个人。 谭勇军脑袋一懵，沉声道：“坏了，立即行动！” 他指挥手下，先控制住那人，然后立即冲进102室。 只见这是一栋两室一厅的房子。 他们就算把里面翻遍，也没有黄德运的影子。 而窗户却是打开着。 从窗户里可以轻松脱身。 “娘的！” 谭勇军气急败坏地一脚踹在墙上，叉着腰，来回跺着步子。 柳俊良把刚才那人押进来。 那人吓得脸色煞白道：“大哥，你们系道上的吧？ 求财不会害命吧？ 我这里有钱，都给你们，饶了我……” 谭勇军拿出工作证一亮道：“执行公务，刚才进来的那个人，去了哪里？” 那人总算松口气道：“我系几天前搬来的。 那人系我房东。 我们有各自的房间，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谭勇军怒道：“你一直去厨房做什么？” 那人回答道：“房东平常不怎么过来的。 今天突然发神经，要给我亲手做几道菜。 可他北方人做的菜太咸了，把我齁够呛。 我只好不停地去喝水。” 谭勇军看了看阳台上的饮水机，心里顿时雪亮，金蝉脱壳，被黄德运耍了。 他只好给葛立言打电话道：“葛书记，事情有点不妙，黄德运跑了。” “跑了？” 葛立言声音立即拔高道：“他怎么跑的？ 你们四个人不是一直在盯着？ 难道打草惊蛇了？” 谭勇军揉了揉眉心道：“我也不知道哪里出了漏子，被黄德运来了一出金蝉脱壳计。” “你们……哎！” 葛立言长叹一口气，道：“等着，我马上就到。” 他住的地方离这里很近，走着十来分钟就到了。 来到现场一看，顿时感觉浑身冰凉，心沉到了谷底。 黄德运显然是跟丢了。 临来之前，邵书记千叮咛万嘱咐，即使抓错，也不能让黄德运逃走。 要不然，这个案子将成为永远的悬案。 可现在，最坏的事情发生了。 这么长时间过去，黄德运恐怕早已经从口岸出逃。 他指着众人的鼻子怒斥道：“连个人都看不住，你们还自称精兵强将？ 这样回去，怎么跟邵书记交代？” 谭勇军等人自知理亏，低着头任由训斥，一句话也不敢反驳。 这时候葛立言的手机突然响了，抬起来一看，是梁小梅打来的。 “什么事？我这里很忙！” 葛立言没好气地吼了一声。 突然愣在原地瞪大眼睛道：“你说什么？ 你们堵住了黄德运？” …… …… 滨江疗养院。 陈小凡和马强托吴志轩的关系，得以进到里面，并在花丛中潜伏起来。 这座疗养院规格的确很高，花草树木，植被茂盛。 这也给了陈小凡和马强埋伏的空间。 他们的守的位置，是疗养院大楼的正门。 到了晚上，侧门后门都关了。 要想进到楼内，只能走这正门。 马强被蚊叮虫咬得受不了，抱怨道：“咱们在这里喂半天蚊子，到底有没有用？ 这南方蚊子可真大，我实在受不了了。” 陈小凡道：“黄德运要是出逃，八成都会来看一眼老爹。 毕竟他这次逃出去，一辈子也别回来。” “那他要是心比较狠，不来看呢？” “赌一把，我相信我的气运。” 话音刚落，马强正想反驳，突然就见有个戴着棒球帽，脸上戴着口罩的人，急匆匆走了进去。 “黄……” 马强刚想喊，陈小凡眼疾手快，当即把他嘴捂住。 这么热的天，还戴着棒球帽，捂着口罩，行迹十分可疑。 从身形和背影来看，是黄德运无疑。 对方急匆匆走进疗养院大楼。 过了约有十分钟，又急匆匆走了出来。 “动手！” 陈小凡命令一声，马强撒腿就飞奔出去，拦住了黄德运的路。 黄德运下意识地往回转身，正好看到陈小凡。 他顿时呆愣在当场。 陈小凡笑吟吟地道：“黄镇长，这么着急要去哪里啊？”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黄德运像见了鬼一样，倒退两步，随即眼神如利剑，刺向陈小凡。 他之前，拎着蔬菜故意顺着夕阳的方向往回走。 其实，再深的太阳膜，在夕阳照耀下，也能隐隐约约看透车内情况。 所以他早就发现了龙丰小区的盯梢者。 幸亏他早有准备，提前找了个身形相仿的替身，帮他吸引监视的人。 可万万没想到，回来见父亲最后一面，竟然被陈小凡堵在了这里。 他整个人如遭重锤，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厉声道：“谁批准你来鹏城的？ 赶紧给我滚回去！” 陈小凡笑道：“黄镇长，这时候了还跟我摆官架子？ 你心里应当清楚，我是为什么来的！” 黄德运回身看了看马强，也认识。 正是捉拿A级逃犯裘阿祥的少林武僧。 当初颁奖的时候，他还在现场。 他现在以一敌二，料想也打不过，还不如主动放弃，于是摘下口罩，沉声道：“我不清楚！ 我到鹏城来看望父亲，怎么了？轮得着你来多管闲事？ 别忘了，我现在还是镇长，还没退休呢。 你一个新入编的科员，倒管起我的私事来了。 谁给你的权力？ 你们两个，一个科员，一个辅警，有什么执法权？” 第81章 我是农民的儿子 听到黄德运的灵魂发问，陈小凡笑呵呵地道：“我们不是在执法。 我们只是在向黄镇长汇报工作。 咱们镇上第三季度的办公用品费用超标了……” 马强听陈小凡在这里东拉西扯，暗自憋着笑。 黄德运气急败坏道：“现在是周末，谁有功夫跑千里之外，听你汇报办公用品超标的事？ 赶紧走开，别碍事！” 他一边说着，一边想强行溜走。 陈小凡一把拉住对方，正色道：“黄镇长，别走啊，你不想听这个，我还有别的事要汇报。” 他跟马强的确都没有执法权，没有权力强行把人留住。 但向领导汇报工作总可以吧？ 就算有些肢体接触，也很合理吧？ 二人死活拦住黄德运，不让对方走。 在这里僵持了十来分钟，突然听到嘈杂的脚步声响起。 葛立言带着谭勇军等人赶了过来。 梁小梅也跟在后面。 “黄镇长，你想去哪儿？” 葛立言大喊了一声。 他看到黄德运真的被拦在这里，不禁大喜过望。 要是真让这家伙逃出了口岸，这件案子不止成了悬案，对方所捞的大量不义之财，也将无从追索。 那是对国家和人民的重大损失。 那样他们将无颜面对汉东父老。 不止对邵书记无法交代，一个失职的罪名也在所难免。 万万没想到，陈小凡竟然突然出现，并截住了黄德运这个罪魁祸首，让他不禁喜出望外。 谭勇军和柳俊良等人感到有些羞愧。 之前还看不起陈小凡梁小梅这俩外行。 现在可好，他们内行把人跟丢了，却靠外行把人给找到。 这简直是赤裸裸的现场打脸。 这个时候，黄德运看到葛立言等人，也就彻底放弃了逃走的想法。 他抄着手平静地道：“葛副书记，谭主任，还有小梅书记，我不知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我来鹏城看望一下父亲，你们为什么这么多人跟过来？” 葛立言环顾了一下四周道：“黄镇长，看这周围环境，你家老爷子住的这家疗养院费用不低吧？ 你还每个礼拜都飞来一趟，来回机票钱恐怕也不是一个小数目。” 黄德运叹口气道：“我这个人喜欢读史书，所以明白一个道理。 人生在世，当以孝字为先。 乌鸦尚知道反哺，羔羊亦知道跪乳，动物且然，况于人乎？ 我父亲把我养大不容易，现在年老了，我不忍心他在东北受苦，于是把他接到鹏城来。 这家疗养院的确费用不低，好在我这些年不抽烟，不喝酒，还稍微有些积蓄，勉强也能支撑着。 至于来回机票钱，我工资也足够了。 谁让我是孝子呢？ 只要老父亲高兴，我花多少钱都值得。 不过葛副书记，我这可都是自己合法收入得来，没有半点非法所得。” 葛立言看他一脸正气，有些好笑地挑起大拇指道：“黄镇长真是好演技。 若是不明真相的人，一定夸你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官。” “这是什么话？我本来就是这样。” 黄德运道：“既然咱们在这千里之外的鹏城遇见，我请大家吃碗面条吧。 毕竟囊中羞涩，太贵的我也请不起。” 葛立言哼了一声道：“黄镇长真这么穷，就请我们吃碗面条？” 黄德运摇了摇头，叹口气道：“没办法，我祖祖辈辈都是农民，穷怕了！ 就算有钱也要攒下来，平常一分钱也不敢花。” “够了，不要再演戏！” 葛立言摆了摆手道：“我们有许多事需要找你核实。 去我们住的宾馆吧。 那里已经给你准备好了宵夜。 带走！” 谭勇军上前道：“黄镇长，请吧！” 黄德运扶了扶眼镜，风轻云淡的道：“你们还给我准备了宵夜，真是破费了。” 说完，脸上没有一丝慌乱，大摇大摆地跟谭勇军走了。 现场剩下葛立言，不好意思地说道：“小梅、小陈，真是惭愧。 之前轻视你们了。 没想到我们这些所谓经验丰富的专业人士，把人跟丢了。 倒是你们把人给堵住。 我一定给你们记上一功，回去仔细跟邵书记汇报。 你们挽救了这个案子，同时也为国家和人民挽回重大损失。 我代表纪委监委，谢谢你们。” 梁小梅客气道：“咱们都是一个工作组的，为了共同任务而来。 说谢谢就见外了。 这次主要都是小凡跟马强两个人的功劳。 您回去只提他们两个就行，不用提我。” 葛立言点点头道：“我心里有数。 回宾馆吧。 抓住黄德运只是第一步，接下来撬开他的嘴，找到他犯罪证据，任务更重。 需要我们继续努力。” …… …… 工作组把黄德运带回了宾馆，立即组织人突审。 这些审讯的工作，又牵扯到专业性。 如今刑讯逼供，肢体惩罚，是万万不能的。 但犯罪分子往往意志坚定，不上强度，恐怕也不那么容易招供。 所以催生出了许多办法。 比如把空调调到最低。 或者轮番审讯，用熬鹰的方法消磨犯罪分子意志力等手段，花样繁多，层出不穷。 这些专业性的工作，当然要专业的人干。 陈小凡和梁小梅又被排除在外。 接连两天，他们都待在宾馆房间里无所事事。 而隔壁房间，谭勇军、柳俊良等轮番上阵。 调低空调，轮番熬鹰，各种方法都用过了，但黄德运咬紧牙关。 问来问去就一句话，所有收入都合法，其他没什么可说的。 葛立言也调查过那家疗养院的费用，虽然费用不低，但黄德运一个镇长，若说动用了积蓄，倒也能够满足。 这下，工作组又陷入了被动之中。 吃饭的时候，葛立言等人都顶着大大的黑眼圈，一边吃饭一边打哈欠，满脸都是倦容。 陈小凡跟梁小梅当然没事。 他好奇地问道：“葛书记，黄德运招了没有？ 咱们什么时候能回汉东？” 柳俊良没好气地道：“看样子老黄骨头硬得很，哪那么容易招？ 这就想回汉东，早着呢！” 葛立言愁容满面地接口道：“想撬不开黄德运的嘴，的确很难。 今天早上邵书记打电话问了，县里领导也很关注这件事情。 我们抓了黄德运，却迟迟找不到证据，邵书记那里恐怕很被动。” 谭勇军道：“黄德运的赃款，不可能出现在汉东，最有可能的就是这里。 所以不在这里找到他的罪证，绝不能回去。” 第82章 找到了 所有工作组人员端着盒饭，都陷入沉默之中。 虽然到南方来之后，伙食标准一直不错，但大家这时候却难以下咽。 当初抓黄德运本来就仓促，证据不足。 现在把人抓了，却拿不到罪证，于是就形成骑虎难下的局面。 陈小凡道，“要不让我去见见他？” “你？就算了吧。” 葛立言推脱道：“审讯工作是心理与生理的双重考验，不是谁都能来的。 你虽然碰巧抓了黄德运，但审讯这技术活，还是交给我们吧。” 柳俊良抱怨道：“当初就不应该，那么轻易地组建南下工作组。 要是能把证据提前调查得充分一些，也不至于像现在这么被动。” 他这句话指向性很强。 当初正是陈小凡劝说邵思敏派工作组南下的。 现在工作组遇到了困难，他开始埋怨陈小凡这个始作俑者。 谭勇军也微微点头道：“现在看来，当初组建工作组南下，是有些仓促了。 咱们把这件事想象得太乐观，没有考虑到困难，打了一场无准备之仗，所以才造成今天这个局面。” 葛立言将手中盒饭重重地放在桌上，面色不善地道：“都干什么？ 刚刚遇到点困难，就开始反攻倒算是不是？ 南下工作组固然是小陈同志提出来的。 但别忘了，最后拍板的是邵书记。 你们难道觉得当初邵书记的决定太鲁莽了？” 众人抿了抿嘴，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们虽然敢怪罪陈小凡多事，但却不敢质疑邵书记。 葛立言对其中一个年轻人道：“小胡，你跟我继续去审。 其余人自由活动两小时，放松一下脑子，然后继续回来战斗。 我有种预感，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邵书记那里承受了很大的压力。 黄德运不可能羁押太久。 要是等邵书记承受不住，不得不放人。 黄德运一定会立即出关，再也抓不回来。 都散了吧！” 大家没心情吃饭，各自散去。 陈小凡带着马强，又去找吴志轩。 路上马强道：“吴警官只是信息科的警员，你至少知道要查什么，找他才有用。 你现在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去找他做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蛛丝马迹？” 陈小凡回怼了一句，心里判断，黄德运每个周末飞来鹏城，若只能出关才能跟母女花汇合，那样未免也太麻烦了。 既然母女花并没有暴露，她们在鹏城一定有房产，以方便跟黄德运私会。 陈小凡马强见到吴志轩，对方依旧很热情，操着浓重的广普道：“有什么可以帮你们，尽管说。” 陈小凡道，“你能不能帮我查一下，一个叫谢婉淑的女士，汉东省通元县人。 她在鹏城有没有房产？” 谢婉淑正是当年卫生院那个女护士，在某次照顾黄德运输液的时候，抵抗不住金钱和权力的诱惑，主动解开护士服，用身体慰藉生病的黄镇长。 到后来，还把女儿也拉下水，母女共同伺候一个人。 吴志轩在电脑上查了一下，摇了摇头道：“系统中没有查到那位谢女士的任何房产。” 陈小凡道，“能不能查到，谢婉淑有个女儿，她叫什么名字？” “这个能查到，她叫谢莹莹，今年二十五岁，鹏城本地户口。” “那查一下谢莹莹的房产登记情况。” 陈小凡说道。 吴志轩搜索了一下，吃惊道：“查到了，这个谢莹莹在蓝山别墅，有一栋建筑面积五百平米的大独栋。 只这套别墅，就价值一千多万。 另外她名下还有一辆兰博基尼，一辆保时捷911。” 陈小凡激动地一拍桌子道：“找到了！” 马强满头雾水道：“什么找到了？ 我不明白，你说的这两个人是谁？” 陈小凡道，“都是黄德运的情妇。 只这一套别墅，和那两辆豪车，就足以给黄德运定罪。 更何况那别墅里，说不定还有收获。 吴警官，你能不能送我们去一趟。” 吴志轩犹豫一下道：“想要搜查的话，需要申请搜查令，那恐怕很麻烦。 毕竟你们那件案子，在我们这里并没有立案。” “不用那么麻烦，”陈小凡道，“你只要能把我们带进别墅区就行。 进去之后，我会想别的办法。” “那简单！”吴志轩起身，开上局里的车，直接把他们送到蓝山别墅区。 宽阔的山路上，跑的尽是百万以上的豪车。 根本看不见马自达。 他们所要去的那栋别墅区，建在群山环抱之中，风景优美，气候适宜。 一栋栋别墅像明珠一样，点缀在山间。 业主既可呼吸大自然清新的空气，又可以欣赏无敌的山景。 马强感慨道：“有钱人可真会享受，能住这样的大房子。 还能坐拥美女豪车，美食美酒。 人这样活一辈子，算是值了。” 陈小凡冷哼一声道：“钱要真正合法得来，享受这样的生活也无可厚非。 就怕某些人，口中自称人民公仆，满嘴都是廉政道德。 但私下里却拿着不义之财，享受这些奢靡生活。” “我只是感慨一下，谁让你上价值？” 马强埋怨道。 警车很快就来到别墅群的大门前。 幸亏有吴志轩带领，门前保安不敢阻拦。 要不然只凭陈小凡和马强，这里连门都进不去。 吴志轩把人送下之后，就开车离开了。 陈小凡和马强来到谢氏母女所住的别墅。 只见这是一栋四层的建筑，车库在一层。 院中有游泳池，还有假山亭榭，非常奢华。 只不过此时楼上所有窗户，全都拉着窗帘。 车库门打开着，两辆豪车都亮着灯，显然随时准备开出去。 “不好！”陈小凡道，“这两个人恐怕要跑。 我进去设法拖住她们，你在这里打电话，等葛书记他们过来。” 马强道：“里面情况未知，凶险不定，还是让我进去吧。” 陈小凡笑了笑道：“我需要跟她们斗智斗勇，拖住她们，你行么？ 放心吧，两个女人，把柄还在我手里，没有杀人的胆子。” 说完，让马强隐藏在草丛中，然后按响门铃。 过了一会儿，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美妇，穿着丝质睡裙从房子中走出来，警惕地看着陈小凡道，“你找谁？” 陈小凡道，“你是谢婉淑女士吧？ 是黄镇长派我来的。” 第83章 谢婉淑与谢莹莹 那个女人谢婉淑警惕地看着陈小凡道，“我不认识什么黄镇长。 你赶紧离开这里。 要不然我就报警了。” 陈小凡微微一笑道：“报警好啊。 你要不报，我来帮你。” 他说着拿出手机，作势要拨通电话。 “等一下！” 谢婉淑脸上闪过一丝慌张，随即尴尬地笑了笑道：“跟你开玩笑呢。 你有什么事么？” 陈小凡道，“黄镇长托我给您带个话儿！” “什么话？” “你准备让我站这里说？不让我进去坐坐？” 陈小凡指了指关闭的大门。 谢婉淑想了想，她害怕陈小凡报警，把警察引来，只好把门打开道：“那就进来吧。” 陈小凡跟着进到别墅里。 只见里面装修得金碧辉煌，豪华奢靡。 欧式的风格，墙上挂着各种油画。 沙发是进口小牛皮的，显得既典雅又庄重。 陈小凡径直在沙发上坐下。 “先生怎么称呼？” 谢婉淑客气道：“喜欢喝茶还是咖啡？” “我姓陈，咖啡吧，”陈小凡道，“我喜欢手磨的。” 谢婉淑愣了愣神。 她这里当然有上等的咖啡豆，但手磨咖啡也太耗费时间了。 她说道：“陈先生，你说……给我们带个话。 带什么话？” 陈小凡气定神闲地道：“黄镇长说，让你们母女去自首。” 谢婉淑闻言，顿时像被雷击一样，呆愣在当场。 过了片刻，她缓了缓神，故作镇定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是个遵纪守法的商人，有什么好自首的？” 陈小凡板着脸道：“你有没有遵纪守法，将来法院都会查清楚。 我刚才看你们车都开着。 这是准备……潜逃？ 现在才想起来跑，已经来不及了。” “你会阻拦我们是不是？” 谢婉淑做了一番思想斗争，突然换了一副笑脸，然后扭着腰来到陈小凡旁边坐下，妩媚地道：“小兄弟，你看我这个人，怎么样？” 陈小凡明知故问道：“你说的哪方面？” 谢婉淑将手指搭在陈小凡肩上，吹气如兰道：“只要你高抬贵手，放我一马，我可以答应你任何要求，你想怎么样都行。” 陈小凡嘴角微微翘了翘道：“我对老阿姨不感兴趣，换一拨。” 谢婉淑气得一口老血喷出来。 她虽然已经四十岁开外，但由于保养得当，看上去皮肤紧致而有弹性，不亚于二十几岁的小姑娘。 可在陈小凡口中，竟然成了老阿姨。 正在这个时候，从楼梯上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妈，你准备好了没有？ 该走了。” 随着声音，从室内楼梯上走下来一个高挑的美女。 对方看上去也有二十来岁的年纪，一头披肩长发，穿着跟谢婉淑同款的粉色丝质睡裙，模样跟谢婉淑非常相似，只不过年轻了许多。 陈小凡判断，这应该就是谢莹莹。 他心里不禁感叹，黄德运那老东西可真会享受。 有这样的两个美女伺候，一辈子夫复何求？ 谢莹莹看到了陈小凡，也怔然愣住，问道：“妈，这是谁啊？” 谢婉淑没有回答，看着陈小凡道：“这是我女儿，刚刚大学毕业没多久，应该跟你差不多大。 你嫌我是老阿姨，让我女儿做你女朋友怎么样？” 她说着，朝女儿猛挤眼睛。 谢莹莹当即会意，来到陈小凡身边坐下，声音软糯，楚楚可怜道：“小哥哥，其实我也是被骗的。 希望你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让我重新开始。 你要是不嫌弃，就让我做你的女朋友。 将来我们母女，就全靠你了。” 谢莹莹演技也很好，装得一副小鸟依人，我见犹怜的样子，在陈小凡旁边，搂住他的胳膊。 陈小凡道：“你说都是真的？” …… 工作组宾馆门前小卖店。 柳俊良出来买烟，看看左右没人，偷偷打了个电话出去：“喂。 黄德运没招！ 对，我已经暗示过他，只要咬死不松口，工作组查不到他的财产，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好的，我再找机会给他打打气。 你们那边也要抓紧……” 他挂断电话之后，直接回到宾馆内。 葛立言跟谭勇军都已经快要崩溃。 “这黄德运是我从事监察工作以来，碰到的第一个硬茬子。” 谭勇军道：“咱们这么多人轮着审，他竟然还能支撑得住。 这人意志力这么坚强，可惜没用到正道上。” 柳俊良把买来的烟分了分道：“说到底我还是那句话，咱们这个工作组成立得太仓促了，对困难准备不足。 这都怪那个陈小凡。 他算个什么人？ 毫无这方面工作经验，竟然还鼓动邵书记成立工作组。 现在可好，就跟含着烫嘴山芋一样，咽又咽不下去，吐又吐不出来。 说句不好听的，这案子真办黄了，背黑锅的还是咱们这些人。 他跟梁小梅到时拍拍屁股一走，什么责任都不用担。” 谭勇军点上烟深吸一口，没有表达反对意见。 实际上心里也认可柳俊良的说法。 纪委成立专案工作组这么大的事，怎能听一个外人随口的建议？ 葛立言沉默片刻道：“事情已经发生，现在发这些牢骚也没用。 刚才邵书记给我打电话过来，今天十二点之前，若是还没有撬开黄德运的嘴，必须立即放人。 县委那边，应该也给了邵书记很大的压力。” 谭勇军看了看表道：“这不还剩不到两个小时了？ 几天都没让黄德运开口，指望一个多小时能干成什么？ 除非出现奇迹。 依我看，还是早点把他放了。 咱们先好好睡一觉。 然后商量一下，该怎么写检查吧。” 在场几人全都沉默得吞云吐雾，压抑的气氛，像要凝结一样。 大家千里迢迢赶来鹏城，辛苦了这么多天，非但没有功劳，反而要写检查。 试问，谁心里能平衡？ 柳俊良说得也对，都怪那个陈小凡乱出馊主意，才惹出这些事。 正在这个时候，葛立言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接通之后，突然提高嗓门道：“你说什么？ 黄德运的罪证找到了？” 第84章 论功行赏 葛立言握着电话，激动得呼吸急促，瞳孔情不自禁地收缩。 其他众人先是一愣，随即一片哗然。 谭勇军气息剧烈起伏地问道：“他说什么？ 找到了黄德运的罪证，在哪里？” 葛立言凝神听了一会儿，连连点头，然后道：“在蓝山别墅，有黄德运的情妇，还有两辆豪车。 其余，等待我们去搜查。” “yes！” 谭勇军兴奋地攥紧拳头，做了个胜利的动作，感慨道：“只这套别墅和豪车，就足以给黄德运定罪。 那个陈小凡是真有两下子，竟然每次都是他力挽狂澜，扭转战局。 真难以想象这次若是他没来，工作组会面对什么样的结局。” 葛立言笑道：“这下明白邵书记的良苦用心了吧？ 还嘲笑陈小凡是公费旅游不？” 谭勇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他是外行不假。 但这小子太妖孽了，让我们这些老监察人都感到汗颜。 还得是邵书记，果然有伯乐的眼光。 我们监察一室，需要这样的人才。 回去我就打申请，务必把这小子给我调到一室。” 葛立言道：“你恐怕是自作多情了。 这样的人才，小梅书记那里也不会放人。 你想抢，连门儿都没有。” 房间里的阴霾一扫而空，众人哄堂大笑。 只有柳俊良的笑里带着一丝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他们一行人立即赶到蓝山别墅，跟马强汇合之后，冲进别墅大厅。 此时陈小凡正一手搂着一个美女，大享齐人之福。 两个女人一个成熟性感，一个青春靓丽，陈小凡假意逢迎，温香软玉搂在怀中，拖了不少时间。 葛立言看到这局面，笑着道：“我们来早了是不是？ 耽误了你好事？” 陈小凡赶忙站起来道：“葛书记，我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你们再不来，我恐怕就要犯错误了。” 谭勇军调笑道：“看你面色潮红，怎么像是很享受犯错的样子？” 谢婉淑与谢莹莹母女见到这么多人冲进来，知道自己被耍了，脸色变得铁青，却也无可奈何。 葛立言摆了摆手道：“搜查！ 看看还有什么干货。” 工作组立即翻箱倒柜，在别墅里详细搜查了起来。 他们很快就有了收获。 在一个秘密保险柜里，搜出了一百万欧元，两百万美元，三百万人民币。 同时还有股权证、产权证若干。 总价值加起来，恐怕一个亿都不止。 葛立言看到这些，既感到触目惊心，又感到后怕。 万万没想到，黄德运区区一个镇长，能有能力搞到这么多钱。 万一之前没抓住，让他携款潜逃了，那损失可就大了。 他命令道：“把黄德运带进来，看看他还有什么可说的？” 不多时，头发散乱的黄德运，被推了进来。 他眼窝深陷，狼狈不堪，满脸都是沮丧的表情。 其实，他被带到这里来，心里已经陷入了绝望。 既然纪委发现了这里，顺着这条线查下去，就能掌握他所有的财产。 “黄德运，你还想说什么？” 葛立言指着搜出的那些赃物道：“你可以辩称，这些财物都不是你的。 但我们会仔细查。 不要以为你通过白手套代持，我们就抓不到你的罪证。 脏钱无论洗多少遍，终究还是有迹可循。” 黄德运面色灰白道：“我相信你们！” “带走！” 葛立言摆了摆手。 其实找到了赃物，这件案子已经破了九成以上。 通过技术手段，证明赃物是案犯所有，并不困难。 他来到陈小凡旁边，激动地拍了拍肩膀道：“小伙子，了不起。 这次工作组要不是有你，我们恐怕就要办砸了。 刚才我跟邵书记通电话，汇报了你的事迹，她也非常惊讶。 等回去之后，她一定给你请功。” 陈小凡正色道：“都是为人民服务罢了。 能抓住黄德运那样的蛀虫，是我梦寐以求的事。 总不能让他带着人民的血汗钱跑了吧？” “好！” 葛立言点点头表示赞赏，然后对众人大声吩咐道：“赶紧完成调查取证工作。 把资料做扎实，不要留下漏洞，然后咱们也该返回了。” 大家一听到“返回”二字，兴奋得喜笑颜开。 出差这么久，谁不想家呢？ 更何况这次还是打了个打胜仗，破获这么大的案子。 回去之后，一定能受到嘉奖。 大家很快完成鹏城的工作，然后坐上了返回的飞机。 …… 再回到通元县，秋天的味道已经很浓了。 空气中已经带有丝丝凉意。 邵思敏牵头，在纪委举行了一个小型庆功会。 纪委监委副科级以上领导集体参加。 邵思敏首先发言道：“这次我着重表扬借调来的陈小凡同志。 据葛副书记汇报，当黄德运潜逃时，是小凡同志另辟蹊径，将其抓获。 当工作组打不开局面，陷入僵局时，又是该同志匠心独具，搜到了赃款赃物。 他是我们这次工作组取得胜利的首席功臣。 我代表纪委监委，对他献上诚挚的感谢。” 邵思敏带头开始鼓掌。 所有纪委的干部也集体拍手称赞。 等到掌声过后，邵思敏又高兴地道：“1.29案，是我们县所破获的最大贪腐案之一。 这至少证明了，反贪局职能并入我们纪检委之后，不比在检察院的时候差。 我们纪委的干部，也不是比不过检察院。” 大家又一次爆发热烈的掌声。 当两个职能部门开始比较，大家的好胜心便起来了。 庆功会最终在热烈的气氛中结束。 陈小凡和梁小梅结束借调，返回到甜水镇。 如今镇里的政治格局又有了新变化。 原来的二把手黄德运，三把手周仲清，都已经去踩缝纫机了。 梁小梅这个四把手前面，也就再也没有阻隔。 过了几天，组织部正式下文，由梁小梅做代镇长。 如果她政治素质和工作能力没有问题，代字将很快就能取消掉。 同时由纪委建议，给陈小凡同志颁发“行动之星”的荣誉称号，并奖励一个月工资。 由于陈小凡刚刚破格转正，定级为一级科员，短期之内无法继续升职。 所以只能获取荣誉称号和物质奖励。 同时，在陈小凡的着重推荐下，马强也立下了重大功劳。 由纪委推荐，公安局按照特殊人才引进条例，将他给予转正。 第85章 冲动喽 通元县政府大礼堂内，举行全县经济工作会议。 由县长魏锦鹏主持。 他坐在主席台的正中央。 台下第一排，坐的是全镇三区六镇的一把手。 后面坐的，是各区镇主管经济以及综合工作的公务员。 陈小凡作为办公室人员，也混在其中。 魏锦鹏对着麦克风，表情凝重地道：“同志们，乡镇GDP不仅是经济规模的‘显示器’，更是政策调控的‘传感器’、产业升级的‘导航仪’。 它能反映真实经济规模与发展质量、构建高质量发展新格局、支撑宏观政策精准落地。 所以，我们对全县经济工作考核中，GDP依然是最重要的数据之一。 如今第三季度已经即将结束，马上就要迈入第四季度，即将进入冲刺阶段。 今天把大家召集到这里，一是为大家加油鼓劲，争取打好最后一仗，为全年工作画一个完美的句号。 二是县里要摸摸你们的底，看看你们到底有没有决心，完成年初定下的目标。 今年年底，我们还会把所有区县GDP数字，做一个总排名。 这就像你们上学时候的考试那样。 谁考第一谁光荣，谁考末尾谁可耻。” 他说到这里，故意留了个气口。 在场所有人配合地发出一阵轻笑。 但以史子义为首的甜水镇公务员却笑不出来。 他们镇的GDP，连年排名倒数第一，正是最该羞耻的那个。 这也没办法，甜水镇距离县城太远，交通不便，工业基础薄弱，农业也不发达，所以论经济数据排名，不吊车尾才怪。 无论哪一个来做一把手都没用。 经济搞不上去，不可能有高升的机会。 仕途基本上也就到头了。 这时候魏锦鹏扫视了一眼最前面坐的一排，微笑着道：“孙新杰，你们南山镇年初定的目标，是同比增加8%。 这个任务能不能完成？ 我想听你一句实话。” 南山镇党委书记孙新杰当即站起来，朗声道：“魏县长，我保证完成年初目标同时，另外再额外增加两个百分点。” “好！” 魏锦鹏脸笑得跟花儿一样，亲切地指着孙新杰道：“这是你说的。 你敢立军令状不？” “有什么不敢的？” 孙新杰张扬地大声道：“我今天把话撂这里。 年底要是不能带领全镇实现10%的增长，我孙新杰引咎辞职。” 魏锦鹏激动地一拍桌子，大喜道：“我就喜欢这样敢打敢拼的干部。 你孙新杰要真能完成10%的增长，我自掏腰包，请你喝茅台。” 孙新杰挥了挥拳头道：“魏县长这茅台，我喝定了。” 说完坐到座位上。 魏锦鹏又看向其余几人：“你们其余几个，还有什么补充的？” “我也在目标基础上，增加两个百分点。” “我也增加，努力完成任务。” “争取能喝到魏县长的茅台。” …… 有了孙新杰这个二愣子领头，其他人虽然恨得牙痒痒，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加码。 各区镇一把手，都知道各自的不容易。 年初定下的发展目标都已经不低，完成起来已经很费劲。 到年底了又要加码两个百分点，让所有人都感到头疼。 但箭在弦上，也不得不发了。 魏锦鹏最后问到甜水镇党委书记史子义：“史书记，你们今年的发展目标，能不能完成？ 众所周知，你们甜水镇最近可是出了大名。 先是周仲清包庇村霸，污染环境案。 紧接着又是黄德运贪腐案。 区区一个镇长，竟然能捞到上亿元，简直触目惊心。 你史子义虽然证明，没有经济方面的问题，但你领导责任也在所难免。” 在全县经济工作会议上，魏锦鹏突然说起了这个，算是当众打脸，非常不给史子义面子。 史子义只能低着头，默默承受魏县长的批评。 魏锦鹏顿了顿道：“其他废话不多说。 你甜水镇经济年年排名第九，我听说，已经有了九妹的戏称。 今年这九妹的位置，应该还是坐定了。 但你想跟其他区县的差距，越来越大么？ 孙新杰的南山镇，今年都要完成10%的增长。 你准备完成多少？” 史子义咬了咬牙，发狠道：“我完成12%。 要是完不成，我就主动辞职。 请组织上安排更合适的人来干。” 听了这话，整个礼堂内，倒吸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比去年完成12%的增长，如果不是有重大变革，根本不可能做到。 史子义还发下那样的重誓，简直是疯了。 魏锦鹏点点头，扫视一下众人道：“你们今天说的话，待会儿会形成会议记录。 这也是你们立下的军令状。 到了年底，我会逐一进行考核。” …… …… 散会之后，陈小凡找到史子义，共坐一辆车回镇上。 史子义阴沉着脸，显然压力山大，心情不佳。 这个时候，孙新杰从后面追了过来，笑着道：“老史，你脑子进水了是不是？ 完成12%的增长，简直是天方夜谭。 你现在手里就一个建材厂项目，现在还没开工，对今年经济数据没有任何帮助。 你拿什么把GDP拉抬上去？” 史子义没好气地道：“还不是都怪你？ 老老实实完成年初目标就算了，你还加什么码？ 所有人都加了，我能不加么？” 孙新杰得意地道：“我加，是因为我周边有县城带动。 你周边有根毛啊？ 你有毛么？ 一根都没有。 再说，大家顶破天就加码2%，你一下子加码了5%。 还完不成就引咎辞职。 你是真不想干了吧？” 史子义想了想刚才魏锦鹏的态度，故意在大家面前挤得他下不来台，他不发那样的狠也不行。 他拍了拍孙新杰的肩膀道：“老弟，不用你操心，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话已经撂出去，也收不回来了。 到时候看吧。” 说完，冲着陈小凡摆了摆手，共同上了史子义的车。 孙新杰嗤之以鼻地笑了笑道：“脑子有病！” 车上，史子义坐在后排，用力地揉着太阳穴，喃喃道：“冲动喽，又上了他魏锦鹏的套。 当时怎么没人拦我一下？” 第86章 与有荣焉 陈小凡坐在副驾驶上，看着史子义懊恼的表情有些搞笑，他说道：“史书记，就算牛皮吹得大，这不还有三个多月么？” “这次牛皮可能要吹破喽。 同比增长12%，怎么可能完成嘛？” 突然，他眼睛一亮，抬起头道：“陈小凡，你以前每次都能扭转乾坤，力挽狂澜，这次有办法没？ 小梅镇长前面还有个‘代’字。 你要真能想办法完成任务，那个‘代’字也就帮她取消了。” 陈小凡想了想道：“现在到年底还剩三个月时间。 要快速拉抬全镇GDP数据，想要发展农业和工业，已经不现实了。 除非发展服务业。” 史子义沮丧地道：“全镇就那么点人，给谁服务？ 咋个发展服务业？ 你这家伙，纯粹是信口胡诌。” 陈小凡道：“全镇人口少，咱们可以邀请别人来啊。 现在秋天，正是山货成熟的季节。 我们甜水镇漫山遍野都是山货，可以邀请别人来采摘。 咱们索性办一个采摘节。 这可是甜水镇得天独厚的优势。” 史子义稍微沉思了一下，点头下定决心道：“死马当活马医，反正也没别的好主意，就按你说的办。 我回去马上成立采摘节筹备组委会，我来当组长，你来当副组长，主持工作。 这件事情，就全权交给你来办。 我们全镇一定集中所有资源，把这个采摘节给办起来。” “谢谢史书记信任，咱们一定能办好！ 全镇去年GDP不过两千万元。 只要把采摘节办好，甭说拉抬十几个百分点。 就算翻一翻，甩掉九妹的帽子也并非不可能。” 陈小凡对史子义的信任非常感激。 对方能放心让自己一个刚转正的科员，主持这么大的项目，这已经算是不错的伯乐。 当然，陈小凡也不是信口胡诌，乱吹牛皮。 如果不出意外，《山茶花之恋》剧组，很快就会来到甜水镇取景拍摄。 记得上一世，那部年代文艺片爆火。 尤其是电影主角，韩国归来的流量小生陆寒庚摘山核桃的宣传海报，流传范围很广。 既然甜水镇就是《山楂树之恋》的取景地，那张宣传海报，不就是采摘节的宣传照？ 有了这样的宣传力度，再加上陆寒庚自身带的流量，采摘节不火才怪。 史子义不知道陈小凡心里的小九九，揉着眉心苦笑道：“我能吹牛，你比我还能吹。 老九的帽子是甩不掉喽。 只要能同比增长10%，我想魏县长也不会再为难我。” 陈小凡皱了皱眉头道：“史书记，魏县长为什么在大会上，说起黄德运和周仲清的案子？ 这不是故意挤兑人么？” “你还不清楚？” 史子义道：“前一段时间，杨县长天天住在咱们镇，而且对口帮扶也是咱们镇。 所以甜水镇也就打上了杨县长的钢印。 你我也就被认为是杨县长的人。 身在官场，你就算不想站队，但早有人已经给你划分了队列。” 陈小凡点点头道：“原来是这样。 魏县长跟杨县长，是不是不和，所以才拿咱们开刀？” 史子义苦笑道：“杨县长的脾气，他都敢跟吕书记拍桌子，跟谁能和？ 再说，坐到他那个位置上，已经像一队登山队员，携带有限的物资攀登山峰。 周围的同行者，都很难被信任。 因为资源所限。 只有极少数的人，挤掉所有同行者，才能爬上最顶峰。” 陈小凡若有所思。 史子义说的虽然很残酷，但好像是事实。 …… 回到镇长，史子义立即召开党委会，宣布成立采摘节组委会。 集中所有资源，办好采摘节。 由陈小凡担任组委会副组长，主持全面工作。 大家都觉得这个任命有些匪夷所思。 理论上新成立的组委会，能调动镇上一切资源。 也就是说陈小凡成了甜水镇实际上的掌控者。 而陈小凡只是一个刚刚转正定级的一级科员而已。 那么多科级副科级干部，都要听从他的命令。 但甜水镇的一把手史子义，二把手梁小梅，都义无反顾地支持陈小凡。 别人不服气也没用。 只能眼睁睁看着陈小凡发号施令。 陈小凡还是第一次组织这么大的活动，幸亏有林慧雯鼎力相助，这才将工作步入正轨。 他在忙得脚不沾地的时候，突然接到了杨立新打来的电话，说在办公室等他。 陈小凡很快来到杨立新的办公室，只见对方正在整理着文件。 “来了？坐，渴了自己泡茶。” 杨立新蹲在文件堆里，随意说道。 陈小凡道：“杨县长，您把我招来，是有什么指示？” 杨立新站起来，伸个懒腰道：“还记得我刚刚见你的时候曾说过，你要能干出成绩，我就把你调到县里来。 没想到你能短时间内，干出这么多成绩。 前一段时间还帮纪委破了那么大一个案子。 所以我准备履行承诺，把你调到县里来，在办公室做秘书，怎么样？” 陈小凡微微一愣，随即笑道：“杨县长，你这话要是几天之前跟我说，我会感激的鼻涕泡都冒出来。 可现在，我恐怕走不了。” “怎么了？” 杨立新感到诧异。 从镇上调到县里，这是每一个乡镇公务员梦寐以求的事。 到了县里，不止接触的层次更高，而且掌握的权柄也更大。 可没想到陈小凡竟然拒绝了。 陈小凡先介绍了一下最近发生的事，然后道：“我们史书记信任我，把整个采摘节的工作都交给了我。 采摘节的点子是我提出来的。 我要是这个时候拍拍屁股离开，也太不仗义了。” 杨立新点点头道：“是这么回事！ 在经济会议上的事，我也已经听说了。 既然你们已经开始部署，那就接着做下去吧。 你们做好了，我脸上也有光。 县里这个位置暂时给你留着。 等到年底，要是你真能搞成了，再调过来也不晚。” 甜水镇是杨立新定点扶植的区域。 该镇经济活动搞上去了，他也感到与有荣焉。 所以这个时候应该大力支持，而不是把采摘节的主力给抽掉走。 第87章 英雄就是英雄 陈小凡跟杨立新谈完话，便立即驱车返回甜水镇。 调到县政府做秘书当然是好事。 虽然职位不变，但接触的人，层次更高。 所做的事情更重要。 也能更好地为人民服务。 只不过他现在忙采摘节的事，却脱不开身。 好在杨立新愿意把职位给他留到年底，到时候采摘节应该早就结束了。 他可以放心地离开甜水镇，去往更高的平台发展。 他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驱车离开县城。 走到外环线，路过一个限宽的水泥墩子。 突然看到前方路边，有辆面包车四轮朝天，倒在了马路上。 显然司机技术不过关，撞上了水泥墩。 车里似乎还有两个人。 其中坐在副驾驶的，头上脚下倒悬，长发垂到了车顶上，应该是个女的。 旁边十几米开外有几个人在围观。 他们有的打电话，有的举着相机拍照，但就是没人敢去营救。 陈小凡赶忙停下车，冲着众人大吼道：“都看什么？ 还不快救人？” 说着，向出事车辆跑过去。 围观人群中有人喊道：“小伙子，那车漏油了，有爆炸的危险。 我已经打电话报警，还是等警察来了再说吧。” “等警察来，车早就爆了！” 陈小凡着急地喊了一声，顾不得危险，冲到出事车边。 只见车上坐的是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都已经昏迷，但被安全带紧紧绑在车座位，即使头上脚下的倒悬，却没掉下来。 旁边滴答滴答的汽油，已经流了一地。 刺鼻的气味充满着鼻腔。 只要碰到一点火星，车辆马上就会爆炸，这两个年轻人的命就没了。 陈小凡先来到副驾驶上，对那女孩道：“别怕，我来救你。” 说着掏出随身的小刀，慢慢割断那女孩的安全带。 待那女孩摔下来，他赶忙双手接住，用力从车窗里拽出来。 那女孩二十出头的年纪，有一米七的身高，身材比例堪比模特。 脸上虽然沾满了泥污，但却掩盖不住她惊人的美丽，皮肤白皙，鼻梁高挺，好看的嘴唇再配上长长的睫毛，一看就知道是个大美女无疑。 而且看她发型和衣服打扮也非常入时，气质高雅，远非小县城的女孩可比。 真难以想象，这样一个美女，竟然坐着一辆小面包车。 陈小凡顾不得多想，双手横抱着她，来到围观的人群旁边放下。 围观那些人虽然没有救人的勇气，但看到陈小凡不顾危险勇于救人，顿时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小伙子，真勇敢，政府应该给你颁发奖状。” “冒着生命危险救人，我承认，我做不出来。” “所以说英雄就是英雄，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 …… 所有人都自发地对陈小凡挑起大拇指。 甚至有带着相机的，还把这场景拍了下来。 陈小凡懒得听这些人夸奖，赶忙转身又去救那个司机。 好不容易把司机拖出来，突然发现有个箱子自己从车里滚了出来。 箱子上印着“汉东省电视台”的字样。 箱盖已经打开，里面是一台摄像机和其他器材。 陈小凡猜想，看来这两人是省电视台的，估计是有拍摄任务，所以才开了这样一辆破车。 他一边背着那男子，一边顺手把摄影器材给拽了出来。 刚刚跑出四五米，就听“轰”的一声，那辆面包车爆炸了。 一股气浪冲过来，把陈小凡冲击得踉踉跄跄，差点趴在地下。 这时候那些围观的人不再冷血，赶忙冲过来，七手八脚把受伤男子卸下。 有人看着熊熊燃烧的面包车，感慨道：“幸亏小伙子把他俩救出来，要不然这会儿恐怕都烤焦了。” “是啊，就差这么一会儿，只要晚一分钟，这俩人必死无疑，小伙子真了不起，挽救了两条人命。” “这样的好人好事，应当大力宣传！” “咦，那小伙子怎么这就走了？” 陈小凡见受伤的两个人已经没什么大碍。 他镇上还有一大堆事等着去处理，于是不再等救护车，自己驱车离开。 反正他救人纯属热心肠，也不求对方回报什么。 过了一会儿，救护车到了，有个中年女医生下来问：“谁是伤者家属？” 现场没人搭话，医生又问：“谁打的120？” 有个中年人举手道：“我打的。 可我也就是路过，看到情况紧急，于是拨了120电话。 我跟这两个人也不认识。” 医生无奈，只好先把两个人抬上救护车，送到县中心医院治疗。 两个伤者在救护车上已经醒了，揉着脖子挣扎着坐起来。 医生忙道：“先别动，你们叫什么名字？” “丁笑笑，”女孩儿回答，又指着男子道，“那是我同事，叫王一川。 我们都是省电视台，经济与法治频道的记者。” 她一边回答，一边揉了揉肩膀，感觉浑身跟散了架一样。 随车的医生道：“你们先别动，等到了医院检查一下再说。” 丁笑笑老老实实仰面躺好道：“我感觉虽然浑身发酸，但没有特别疼的地方，骨头应该没事。” 那女医生捏了捏丁笑笑的腿，问道：“这里疼么？” “不疼。” 医生又捏了捏其他地方，都没感觉到剧烈疼痛，点点头道：“初步判断应当没有伤到骨头。” 丁笑笑使劲拍了拍脑袋道：“我刚才一直迷迷糊糊的。 好像有个人在我耳边说‘别怕，我来救你’。 然后我就被那人从车里抱了出来。” 医生道：“肯定是有人救了你们，要不然车辆已经烧着，你们早就没命了。” “是谁救了我们？我一定要好好谢谢他。” 丁笑笑急问道。 医生道：“我哪知道呢？ 你先别忙着问了，去医院检查一下再说。 结婚了没有？ 告诉我直系亲属的名字和联系方式，我给你们登记。” “我还没男朋友，怎么可能结婚？” 丁笑笑道：“我亲属都在京城，汉东只有我爸爸在，他叫丁明礼。 不过他很忙，电话未必能打得通。 反正我也没什么大事，一会儿随便检查一下就行了。” 医生问：“你能自己去交费么？” “能，没问题，”丁笑笑拍着胸脯肯定道。 医生见对方真的没什么大碍，也就不再细问。 第88章 第一届采摘节开幕 丁笑笑和王一川被送到医院，检查了一下，果然没什么硬伤，只是擦破了点皮。 但两人回想起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不禁感到后怕。 要不是有人及时相救，他们两个这会儿，恐怕早已经烤焦了。 交了医药费出院之后，丁笑笑道，“我们一定要找到那个救命恩人，好好感谢。” 王一川道：“那是当然，我见面得给他磕一个。 要不然我烧死不要紧。 害得省长千金葬身火海，那就万劫不复了。” “去你的，不许瞎说！” 丁笑笑微笑着瞪了同事一眼道：“我也就是信了你的邪，才坐上你这新手司机的车。 以后，你别再跟我提你会开车。” 王一川委屈道：“这都怪单位的车太破，方向盘都不灵敏，早就该报废了，却让咱俩给借了出来。 笑笑，你说咱们怎么能找到那个救命恩人？” “打120服务台！” 丁笑笑比较聪明，拨通了120服务台，问到了给她们叫救护车的电话，然后拨了过去。 “喂，先生，刚才是您拨的120，救得我们么？” “是我拨的电话，但实话实说，不是我救的你们，真正救你们的，是一个年轻小伙子。” “年轻小伙子？” “对，当时情况非常凶险，大家都在围观，却没人敢去救，后来过来一个小伙子，奋不顾身把你和另一位拖了出来。 刚拖出来没几秒钟，车就爆炸了。 要不是那个人，你们俩早就没命了。” 丁笑笑和王一川听到对方描述当时的场景，顿时心有余悸，原来现场情况这么吓人。 她们的生死，只在几秒钟之间。 丁笑笑急问道：“师傅，那个救我们的人，您知道他联系方式么？” “那小伙子救完人就开车走了，我哪知道他是谁？” “那……好吧，总而言之还是要谢谢您！” 丁笑笑挂断电话，感到迷茫道：“这去哪儿找人去？ 实在不行，我只能发到当地论坛上，看看能不能找到当时的目击者。” 王一川道：“咱俩先不忙找人，还是先打电话回单位报告吧。” “别打电话，”丁笑笑道，“好不容易出趟外景，要是打电话回去，单位肯定会告诉我爸。 到时候一定让我立即返回去，这通元县不是白来一趟？ 咱们这次出来，一定拿到对陈小凡的独家采访。” “行，大小姐，您说了算！” 王一川苦着脸道：“不过我先给您提个醒。 咱们是经济法治频道。 一般的官员都对贪腐案讳莫如深，不会痛快地接受采访。 黄德运还是陈小凡的顶头上司。 他大概也未必愿意接受咱们专访。” 丁笑笑和王一川作为经济法治频道的记者，这次来通元县，正是奔着1.29案来的。 他们平常的工作，就是详细报道那些贪腐大案，以起到警钟长鸣，警醒世人的作用。 破获1.29案的关键人物陈小凡，正是他们这次着重采访的对象。 丁笑笑摆摆手，爽朗地道：“我爸说那个叫陈小凡的，是位青年才俊，很有能力。 他一定不会像那些老官僚一样藏着掖着。” “等一下！” 王一川惊奇地瞪大眼睛道：“我没听错吧？ 你爸是堂堂副省长，这么夸奖一个乡镇公务员，是不是哪里有些不正常？” 丁笑笑捏着下巴道：“我也纳闷儿呢，我爸为何如此关心那个人。” “他不会是你爸的私生子吧？” “滚！” …… 陈小凡回到镇上之后，立即主持召开了采摘节的开幕式。 只不过开幕也只是自娱自乐。 真正要火起来，还要靠剧组和明星的宣传。 既然不重要，他就把这次活动，承包给了镇上专门办婚庆的商户。 彩球、拱门都是现成的。 而且还扎了个巨大的彩台。 上面拉着横幅“热烈庆祝通元县甜水镇第一届采摘节开幕。” 这次活动，连县上的领导都没请，只是让史子义带领几个副镇长参加。 底下看热闹的老百姓也寥寥无几。 史子义看着陈小凡的操作，有些失望。 这么大的活动，至少把杨立新请来，再请几个县领导来压阵，才算把开门炮打响。 可陈小凡谁都没请，场面寒酸到还不如一个婚礼热闹。 这个负责庆典的商户，本来就是专业搞婚礼的，所以这个开幕式，越看越像结婚现场。 甚至兼职的音响师不小心，把结婚进行曲都放出来了。 惹来底下看热闹的百姓一阵哄笑。 史子义脸色越来越黑，简单讲了两句，下台来跟陈小凡不高兴地道：“你怎么回事？ 咱们镇再寒酸，也不至于搞成这样吧？ 这还不如一场婚礼来的人多呢。 说出去，不让孙新杰他们笑死我？ 再说，你为什么不给杨县长打电话？ 只要通知他，他一定会支持的。” 陈小凡并不生气，笑呵呵地道：“史书记，开幕式搞得再热闹有什么用？ 也不过是乱花钱。 要真把杨县长请来，他看到这场景，面子上能下得来？” “我的面子，就不值钱是吧？” 史子义气急败坏地道：“我信了你个鬼，搞什么采摘节。 本来还以为大操大办，能一炮打响。 这……这简直放了个哑炮。 开幕都这样，以后也只能草草收场，成为别人的笑柄。” 陈小凡正色道：“史书记，你既然让我全权负责，是不是都要听我的？” “行行行，随便你吧。” 史子义不耐烦地摆摆手，黑着脸大踏步离开。 他寄托了厚望的采摘节，看来是黄了。 不但指望不上，还容易成为别人的笑料。 要是被孙新杰知道了，一定能笑死。 梁小梅走过来，冲着陈小凡哭笑不得道：“你在搞什么？ 县城又不是没有专业的庆典公司，你干嘛找个婚庆公司来办？ 我看那司仪都跃跃欲试的。 现场就差新郎新娘，就能拜天地了。” 陈小凡笑道：“我这不是怕多花钱么？ 婚庆公司镇上就有，省得麻烦。” 梁小梅轻轻叹口气，摇着头离开。 第一届采摘节开幕式在戏谑中草草收场。 陈小凡回去之后，立即从网上搜到“山茶花之恋”剧组的联系方式，然后拨了过去。 上一世该剧组是主动找过来的。 但这一世他等不及了，于是只能打电话毛遂自荐。 第89章 陈小凡也做这种事 “喂，我是《山茶花之恋》剧组副导演常威，您哪位？” 陈小凡电话里传来一个带着京腔的男中音。 他赶忙自我介绍道：“我是汉东省通元县，甜水镇政府公务员陈小凡。 听说你们剧组正在进行选址工作。 我们这里的环境，可能对你们的拍摄有所帮助。 我特地拍了一组照片，已经发到你们官方的邮箱，请查收一下。” 常威在电话里纳闷道：“你怎么知道我们在选址？” “从你们官方微博上看到的。” “哦是这样啊，那待会儿我登陆邮箱看看。” “好的，要是觉得可以，请打这个电话联系。” …… 陈小凡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他知道这件事应当十拿九稳。 《山茶花之恋》那样的年代戏，需要大量的原生态建筑。 而大导演姜毅，又是一位喜欢死磕细节到极致的人。 按照他的想法，应当一比一搭建五六十年代的农村背景。 但这部电影毕竟是文艺片，投资没有那么大，想要重新布景，显然不现实。 所以桃源村的景色，成为他唯一的选择。 陈小凡待在办公室里，信心满满地等待剧组的回信。 正在这个时候，突然门被推开，林慧雯喘着粗气跑了进来道：“陈小凡，快捯饬捯饬，省电视台的记者来了，要来采访你。” “采访我？” 陈小凡感到纳闷儿，问道：“采访我哪方面？” “我哪知道呢？” 林慧雯道：“现在人在接待室等着，你快去吧。” 陈小凡满头雾水的来到接待室，推开门看到那两人，不由微微一怔。 丁笑笑站起身，主动伸出右手道：“你就是陈小凡吧？ 我是省电视台经济法治频道记者丁笑笑。 这位是我同事，摄像王一川。” 陈小凡浅浅地跟对方握了握手，警惕道：“你们是经济法治频道？ 找我有什么事么？” “我们想了解一下1.29案的情况。” 丁笑笑掏出录音笔放在桌子上，然后掏出笔记本道：“我想对你做一个专访，在《法治在线》栏目播出。 听说你是破获1.29案的最大功臣，一定能给我们提供许多不为人知的资料。” 陈小凡赶忙道：“对不起丁记者，对于这件案子，我无可奉告。” 丁笑笑眉头微微一皱，笑容慢慢僵住道：“为什么？ 把这件案子讲出来，警醒更多的干部，不要违法乱纪，难道不好么？” “对不起，我真的无可奉告，抱歉！” 陈小凡说着站起身，一副送客的表情。 一件大案对电视台来说，当然越炸裂越好。 尤其黄德运案，牵扯到小官巨贪，而且还有母女花情妇。 这每一件事报道出来，都是新闻炸点。 但对官方来说，却不是什么好事。 通元县出了这样的案子，可以说是丑闻，应当竭尽全力掩饰，怎么会愿意上电视，做反面教材？ 陈小凡见两人无动于衷，于是说道：“二位慢走不送。 我还很忙，再见吧。” 说完转身往外走。 “你站住，”丁笑笑气的脸色有些涨红，大声道，“你这是什么态度？ 什么叫无可奉告？ 1.29案已经发生了，你以为掩盖就能掩盖得了么？ 我们记者有采访权、报道权、舆论监督权。 全国的老百姓对这件案子，也享有知情权。 你既然对此案知道详情，就不应该拒绝采访。” 陈小凡看她说得色厉内荏，狐假虎威，淡淡地笑了笑道：“根据《民法典》第1032条。 公民是否接受采访，属于自主决定范畴，非法律强制义务。 尤其对普通民众而言，拒绝采访不构成违法行为。” 丁笑笑听陈小凡搬出法律条文，有些恼羞成怒道：“可你不是普通公民。 你是政府工作人员。 在履行公共职责时，若事件涉及公共利益，需接受采访并配合信息披露，不得无故拒绝。” 陈小凡道：“我们县、镇都有宣传部，他们是专业信息披露的部门。 你想要信息，可以去采访他们。 我不是宣传口的人，没有接受采访的义务。” “你……你简直强词夺理，不可理喻。” 丁笑笑觉得自己平常能言善辩，在大学里就是辩论队的成员。 没想到现在被眼前这个人，三言两语给怼得哑口无言了。 她做节目需要拿到1.29案的细节，需要真正办案人现身说法。 真要去采访宣传部的人，得到的多半是干巴巴的官方发言，没有半点新闻价值。 “陈小凡，我记住你了，咱们走着瞧！” 丁笑笑气呼呼地拿起包，狠狠地瞪了陈小凡一眼道：“你早晚会有求我的一天。” 说完故意撞了陈小凡肩头一下，大踏步走出接待室。 林慧雯鬼头鬼脑地进来道：“那么一个大美女，还是省电视台的记者，怎么被你气走了？” 陈小凡无奈地道：“她要采访1.29案，我能随便说么？ 我要随便接受采访，县里还不炸了锅？” 林慧雯点点头道：“那倒也是。 这纯属给我们县抹黑，你不说是对的。” …… 丁笑笑跟王一川走出办公室的大楼，气得咬牙切齿道：“陈小凡，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我跟他没完。” 王一川道：“笑笑，你平常不是挺能说的么？ 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被驳得没词了。” “不会聊天就闭嘴！” 丁笑笑正是因为这件事生气。 她们出了镇政府大门，突然看到前面小广场上一片狼藉。 “第一届采摘节”的横幅被吹落了一半。 气拱门也因为气压不足，变得摇摇欲坠。 扎地彩台上空无一人，显得一派荒凉。 旁边红榜上有个组织者名单。 组委会副主任（主持工作），正是陈小凡。 丁笑笑看到这些，眼珠转了转，顿时露出狐狸的微笑，得意地道：“你不配合采访是吧？ 那我就给你报道一下，滥办各种节的不良现象。” “笑笑，你想做什么？”王一川感到纳闷。 丁笑笑没有回答，直接道：“开机。 咱们也是经济频道。 现在各地滥办这种节庆，名为拉动经济，实则加重经济负担与资源浪费，损害政府公信力与治理效能。 没想到他陈小凡也做这种事。 还做得这么失败，简直就是往我枪口上撞。 开机，工作。” 第90章 轩然大波 丁笑笑以狼藉的活动现场为背景，开始录片子。 她手持话筒，口齿清晰地道：“近年来，过度营销现象日趋严重，某些地方为了拉抬经济，凭空造出各种节日。 但殊不知，老百姓根本就不买账。 最终造成搭起了戏台，却无人看戏的尴尬局面…… …… 节庆活动亟需回归文化本质，不能成为谋利工具和形象工程。 若不然结果，只能是劳民伤财，浪费资源……” 她洋洋洒洒讲了许久，然后满意而归。 她讲话中，虽然没有点名道姓提通元县甜水镇，但背景里，落了一半的横幅还在。 只要拍到摄像机里，观众自然知道她说的是哪儿。 既然陈小凡那么讨厌，不配合采访，这次就好好整整他。 丁笑笑回到单位通过剪辑之后，制作成为成片，竟然很快就过审，在电视台播出。 这条新闻一经播放，立即在通元县引起轩然大波。 那横幅上清清楚楚写着“甜水镇第一届采摘节。” 但庆典规模又寒酸无比，连个婚礼都比不上。 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充气拱门坍塌了一半，显得无比荒凉破败。 这一看就是活动办不下去，搞成个半吊子烂尾工程的画面。 魏锦鹏气恼之下，一个电话把史子义叫到了办公室。 史子义没看新闻，还不知道怎么回事，进来之后平静地道：“魏县长，您找我？” “看看你干的好事！” 魏锦鹏指着史子义鼻子怒道：“连省电视台都报了。 这下丢人丢到姥姥家吧？” 史子义满头雾水道：“魏县长，什么电视台报了？ 我怎么没听明白？” “我就知道你没看新闻，提前给你录下来了，自己看！” 魏锦鹏说着，把桌上的电脑屏幕一转，正对史子义，然后点开一段视频。 正是丁笑笑以乱糟糟的背景，拍的那段新闻素材。 “近年来过度营销现象严重…… …… ……若不然结果，只能是劳民伤财，浪费资源……” 史子义看到这段新闻，感到有些头大，吃惊道：“这是啥时候拍的，我怎么不知道？” “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这是省台记者拍的，人家会通知你么？ 你当你是谁？” 魏锦鹏咆哮道：“让你提振经济，你搞个什么破采摘节。 整个通元县，别的都缺，就是不缺山。 各地山货应有尽有，谁去你那里采摘？ 你这不就是往山西卖煤，往内蒙卖羊么？ 只有脑子进水的人，才能想出这些馊主意。 我真不知道你是咋想的。” 史子义自知理亏，一句话也不敢回。 魏锦鹏继续怒道：“再说你搞个庆典，搞热热闹闹的也行。 多请几个领导过去压阵，也算有模有样。 可看看你搞了些什么？ 简直就像个婚礼现场。 而且婚结一半，办不下去了，草草收场。 还让电视台给拍下来了，上了新闻，丢不丢人？” 史子义诚恳地道：“对不起魏县长，是我考虑不周，犯下了这种错误，给全县抹了黑。 我向你检讨。 回去我一定好好反省，认真改正错误，挽回形象，弥补损失。” 魏锦鹏哼了一声，铁青着脸道：“把你那个采摘节立即关停，不能再继续丢人下去。 我马上要去南方开十天会。 我希望我回来的那天，看到你的检讨书放在我桌上。” “是，魏县长，我一定好好检讨！” 史子义一边心里暗骂陈小凡瞎搞，一边退出办公室。 来到门外，正巧碰上孙新杰来汇报工作。 一见到史子义，孙新杰当即贱兮兮地嘲笑道：“老史，你在搞什么？ 采摘节？ 我看你是脑袋被驴踢了吧？ 还让省电视台给拍下来，这下你甜水镇可名扬四海了。 哈哈哈，可笑死我。” 史子义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道：“关你屁事！ 我很忙，别挡道。” 孙新杰拉了他一把道：“我知道你也是被年底考核给逼的，所以急病乱投医。 但你老史搞经济是真不行。 这样吧，改天你请我喝茅台，正式拜我为师。 我随意指点你一两句，就能让你受益匪浅。 怎么样，徒儿？ 一瓶茅台保你乌纱帽，很划算吧？” “你脸怎么这么大，还让我拜你为师？” 史子义气恼道：“你南山镇也就是沾了个地利的便宜，距离县城近。 要是咱俩换换位置，我保证比你干得更好。” “你还急了？ 没错，你比我强。” 孙新杰讽刺道：“瞅瞅你搞的那开幕庆典，不伦不类四不像。 要是换了我，还真搞不出来这种东西。 我手底下人要是弄成这样，早就让我撵着滚蛋了。” 史子义正色道：“我搞成什么样，还轮不到你来管。 等你什么时候成了孙县长，再来操这个心吧。 现在，你还没这个资格。” 说完一侧身，从对方旁边走了过去。 孙新杰看着他背影，哼笑了一下道：“犟驴脾气，看你年底完不成任务，怎么交差。” …… 史子义离开孙新杰，向下走了几层，来到杨立新办公室。 今天反正都是挨批，不如一次批个够。 要不然等杨立新知道，必然还是一顿暴风骤雨。 他进到办公室，杨立新抬头问道：“刚从魏县长那里出来？” 史子义硬着头皮点点头。 杨立新倒是没直接训斥，只是无奈地叹口气道：“你是怎么搞的嘛？ 怎么弄出个采摘节来？ 还办黄了，又让省台给拍到。” 史子义也长叹一声道：“我是真不该那么相信陈小凡，把什么事情都交给他来做。 我原以为，他之前做下那么多大事，搞这么个活动，应当手到擒来。 没想到就弄成这样。” 杨立新怔了一怔道：“这活动是陈小凡负责的？” 史子义赶忙道：“杨县长，我没有推脱责任的意思。 他是执行我的命令。 即使工作失误，责任也应当由我这个领导来担，跟他没关系。” “陈小凡也不是个神人，不能事事依赖他。” 杨立新道：“现在不是追责任的时候，还是想想怎么收场吧。” 史子义道：“我想好了，马上把采摘节停掉。 县里觉得我给全县抹了黑，我该写检查就写检查，该检讨就检讨。” 第91章 轻舟已过万重山 京城郊区，一栋别墅里。 大导演姜斌坐在巨大的落地窗前，默默地抽着烟。 作为国内知名的大导演，之前一直以拍商业大片闻名海内外。 可是他内心里却有一个文艺梦，想拍一部清新的文艺片。 这样，一来致敬他逝去的青春。 二来送到国内外电影节，去搏几个奖回来。 经过数年博弈，投资方终于妥协，答应了他的要求。 但预算却大幅度缩减。 他想拍六十年代背景的故事，按照他严苛的个性，需要一比一地搭建布景，这样才能显得真实。 可投资方的预算，根本不支持他这样做。 刚才，他跟资方几个大佬吵了一架，最终闹得不欢而散。 如今他陷入左右为难之中。 一方面是艺术追求，一方面是资本压力。 这几乎是一个无法两全的矛盾体。 正在这个时候，他桌上的手机响了。 拿起来一看，是副手常威打来的。 两个人已经合作很多年了，彼此都知根知底。 “姜导，跟资方谈崩了吧？” 常威在电话里语气轻松道：“我就知道那些人的尿性，你要拍商业大片，多少钱他们都投。 但一提到拍文艺片，所有人都头疼。” “拍文艺片，是我的梦想。” 姜斌气愤地道：“可你猜那帮人怎么说？ 让我去摄影棚搭假景凑合。 我特么拍的是舞台剧，还是电影？” 常威道，“我马上就到你家了，我这里有你感兴趣的东西。 你看了一定高兴。” 姜斌道：“我现在都快被拍摄地给急疯了，哪有什么高兴的事？” “等到了你就知道。” 常威不置可否，直接挂断了电话。 过了约有十分钟，常威拎着一个笔记本包走了进来，满面春风道：“姜导，我先给你点干货，看看感兴趣不？” 说着，把几张照片推到姜斌面前。 姜斌满头雾水的拿起照片一看，顿时眼睛便直了，快速地翻了翻，手微微颤抖地急问道：“这是哪里拍的？ 是原景还是电脑制作？” “当然是原景，”常威道，“这是汉东省一个叫陈小凡的，发到咱们官方邮箱的照片。 他这是实景拍摄，没有半点后期制作。” 姜斌激动地喘着粗气，眼睛始终没有离开照片，不停地翻看，激动的声音也发颤道：“这就是我想要的场景。 完全都是六十年代的建筑。 难道，现在还有保存这么完整的村落？” 常威打开笔记本电脑道：“这是一个新近在网上爆红的景点，在汉东省林州市，通元县的桃源村。 我从摄影论坛上搜到，有许多摄影师都去那里拍过照。 您看看这些摄影师拍的，是不是很美？” 姜斌翻看着摄影论坛的照片。 摄影师镜头下的桃源村，正是他梦想中的场景。 原生态，没有半点后期搭建的气息。 “找到了，终于找到了。” 姜斌激动地拍着大腿道：“去这里拍摄，比搭建的场景更加真实。 而且不费钱，可以说两全其美。 简直是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马上联系当地，能不能借用这里拍摄。” “当然能，陈小凡就是他们本地官员，是他主动联系的咱们。” 常威道，“只不过……他们有个小小的要求。 他们为了助力乡村发展，近来办了个采摘节，想让主演陆寒庚拍一张摘山货的海报。 说白了，他们就是想蹭蹭流量，顺便搞一下宣传。 只要答应这个要求，他们当地政府会全力配合咱们拍摄。 甚至连群演都不用花钱。” 姜斌沉吟片刻道：“男主角采摘山茶果，是本片最重要的暗线之一。 是男主角与女主角相恋的信物。 即使他们不要求，我也准备用陆寒庚摘山茶果，作为首张宣传海报。 答应他们。 再说，这也是助力乡村建设，他们想蹭流量就让他们蹭吧，没什么的。 他们这么有诚意，我们还可以用官方微博替他们宣传。” “那好，我马上就回复他，然后咱们收拾收拾，准备起程吧，”常威说道。 …… 陈小凡默默地挂断电话，回到大办公室坐下。 有了《山茶花之恋》剧组的肯定，采摘节基本上就算成功了。 只凭着陆寒庚的名气，这份广告就价值连城。 更何况还有整个剧组的加持。 他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 史子义铁青着脸走进来，冲着陈小凡大声道：“你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魏县长、杨县长把我叫去，劈头盖脸训了一顿。 孙新杰那家伙，笑得差点背过气去。” 办公室里所有人员全都低下头，装作忙忙碌碌，不敢抬头。 陈小凡好奇道：“到底怎么了？” 史子义怒气冲冲冲道：“还不是你干的好事？ 庆典活动现场一片狼藉，被省电视台记者拍到，说咱们是过度营销，凭空造节，劳民伤财，浪费资源。 在汉东新闻上已经播了。 这下咱们甜水镇可出了大名，没有人不知道，咱们搞了个不伦不类的采摘节，还给办砸了。” “有这样的事？” 陈小凡突然想起那天丁笑笑气愤地离开。 没想到这小丫头，转手就给了自己一刀。 她之所以报道采摘节，多少带有点仇怨。 陈小凡笑道：“史书记，您多多海涵，挺过最艰难的时候就好了。” “还挺什么？” 史子义没好气地道：“魏县长让我写检讨，还严令采摘节必须马上关闭，不能继续丢人下去。 你赶紧带人去收拾收拾，把台子拆了，横幅撤了。 以后谁也不许再提采摘节这三个字。 我听到就头疼。” “史书记，你真的准备就这么关掉？” 陈小凡急道：“现在轻舟已过万重山，眼看就要成功了，就这么放弃，难道不可惜？” 史子义皱了皱眉头道：“眼看就要成功，我没听错吧？ 采摘节开幕也有好几天了，来的人多么？ 一个都没有。 你说轻舟已过万重山。 是你傻还是大家傻？” 办公室里的人配合着发出一阵嘲笑。 但看到史子义冷冰冰的脸，大家把笑脸又都撤了回去。 陈小凡道：“史书记，你听说过《山茶花之恋》剧组么？ 我刚刚挂断他们导演的电话。 他们答应让这部戏的主角陆寒庚，在我们这里拍一幅采摘山茶果的宣传海报。 这就相当于替我们采摘节免费宣传。 以陆寒庚的人气，咱们的采摘节还能不火？” 史子义闻言，不由愣在原地。 旁边的林慧雯不可思议地看着陈小凡道：“你是说，陆寒庚要来我们这里？” 陈小凡点了点头。 “啊——” 林慧雯双手捧着下颌，发出一阵兴奋的尖叫。 第92章 闪瞎他们的狗眼 史子义吓了一跳，瞪眼看着林慧雯道：“你干什么，一惊一乍的？” 林慧雯激动地跺着脚，满眼都是星星道：“陆寒庚啊，国内顶流的大明星，也是我的偶像。 本来我还想攒钱去看他演唱会呢。 没想到他能来咱们这里拍戏。 若能近距离见他一面，跟他合个影，让我死了都值。” “你没事儿吧？” 史子义不可思议地看着林慧雯，然后扭头问大家道：“那个叫陆寒庚的明星，很红么？” 旁边有人答道：“在八零九零后心里，应当是最红的明星之一了吧。 据说他一个广告代言就上千万呢。 咱们采摘节能请得起他？” 陈小凡解释道：“不是请他，而是采摘节，正好契合他们这部电影。 再加上咱们这里又是拍摄地，所以就相当于给咱们代言了。 这部戏的姜导已经答应，在官方微博上为我们宣传，也就变相承认了这件事。” “你说的姜导，不会是姜斌大导演吧？” 史子义犹豫着问。 陈小凡笑道：“史书记可以啊，还知道姜斌。 国内除了他，还有哪个姓姜的敢称大导演？” 史子义长出一口气，眉开眼笑道：“我也是看过电影的。 有了姜导的承诺，这事就妥了。 但陆寒庚只在年轻人中有影响力。 他们这部戏有老戏骨压阵不？” “当然有，”陈小凡打开官方微博道，“我昨天看过了，这部戏虽然是文艺片，但阵容着实豪华。 除了男主角陆寒庚外，女主角是赵蜜。 另外还有唐挖强和陈康熙两位老戏骨压阵。 这基本上就涵盖了老中青大部分人群。” 史子义赶忙爬到电脑上看。 只见剧组官方微博刚刚更新了一条，消息很短：“奔赴汉东省林州市通元县甜水镇，准备开机！” 史子义看到这些，激动地搓着手道：“太好了，太好了。 有了这几位老戏骨，事情就妥了。 不过陈小凡，电影剧组真要是把人流带过来，你想好怎么安排了么？” 陈小凡道，“我都想好了，将来桃源村肯定要封闭拍摄，游客进不去。 我们可以将最近的小王庄，设为采摘节的主会场。 同时涵盖周边十几个村，都可以安排游客。 另外我们镇上可以做好礼盒装。 游客既可以自己采摘，又可以买了回去送人。 我们镇政府也可以增加财政收入，一举数得。” 史子义激动一拍陈小凡的肩膀，爆粗口道：“你他娘的真是个天才。 有这一套连环招，不止拉抬了GDP数据，还增加了财政收入。 你这脑子都是怎么琢磨出来的？” 陈小凡戏谑道：“那现在采摘节还关闭么？” “关闭个头！” 史子义攥了攥拳头道：“我拼了老命，也要把这个采摘节办下去。 魏县还说我劳民伤财，丢了全县人的脸。 最可气的是那个孙新杰，还要让我拜他为师。 我一定办好这个采摘节，到时候闪瞎他们的狗眼。 陈小凡，你放心大胆地干。 全镇现在以采摘节为第一要务，所有资源都要投入到这里面。 谁要是敢扯后腿，你跟我说，我来收拾他。” 看史子义信心如此之大，办公室里的人全都发出慨叹。 这下陈小凡算是拿到尚方宝剑了。 在甜水镇上可以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 陈小凡驱车来到高速路口，见到了《山茶花之恋》剧组的中巴车。 姜斌走下来，跟陈小凡握手，微笑道：“没想到小陈这么年轻。” 他的言外之意自然是，这小孩看起来，也就是大学刚毕业的年龄，恐怕谈不上什么职务。 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娃娃，答应剧组的事能不能兑现。 陈小凡客气道：“从小就爱看您的戏，没想到今天看到了真人，不胜荣幸。 废话不多说，咱们直接去看拍摄地点。” 林慧雯探头探脑地找陆寒庚在哪里。 但大明星都有自己的专车。 中巴车上只是一些工作人员，还有几个脸熟，却叫不上名字来的龙套。 林慧雯当然没兴趣。 陈小凡拉了拉她衣袖小声道：“别犯花痴，剧组要在这里拍几个月，以后有的是机会探班。” 他开上车在前面带路，风驰电掣地向桃源村驶去。 如今的桃源村早已成了网红村。 县里拨出一笔钱，简单平整一下道路，让汽车能够勉强通行，总算摆脱了进出全靠驴的时代。 车辆一直行驶到桃源村口才停下。 姜斌下车之后，站在高处俯瞰整个村落，顿时心旷神怡地感慨道：“这就是我记忆中的样子。 根本不用做任何改变，完全符合六十年村落的样貌。” 陈小凡解释道：“这个村子处在大山深处，是最近才通了石子路，所以与现代文明隔绝，几乎成了世外桃源。” 姜斌好奇道：“这里的老百姓为什么还穿着补丁衣服？ 他们真这么穷么？” 陈小凡道，“现在这里成了摄影师的圣地，每天都有许多摄影爱好者来拍照，这里的村民已经脱离贫困了。 只不过补丁衣服是他们的特色。 所以也就保留了下来。” 姜斌皱了皱眉道：“你说这里每天都有摄影爱好者过来？ 我们将来开机之后，要是有粉丝来骚扰怎么办？” “这个您完全可以放心，”陈小凡道，“只要咱们剧组入驻，我马上对这个村进行交通管制。 除剧组工作人员之外，不让任何闲杂人等进入。 另外我会派镇上的联防队留在这里设卡，不让其他外人过来打扰。” 姜斌听了这话，不由迟疑了一下。 听陈小凡口气蛮大的，好像他就是镇上一把手。 可看年龄，怎么也不像有这么大权力的样子。 所以，那些话存疑。 正在这个时候，有许多背着摄影器材的摄影师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埋怨：“不接待就早说嘛，我们大老远都来了。” “你们不能为了拍电影，就私自封村吧？” “他拍电影的给钱，我们拍照片的难道不给？” 村长陶洪泰在后面陪着笑，对摄影师们大声道：“对不起了各位。 我们也是刚刚接到镇上领导通知，要全力配合剧组拍摄。 你们给的钱，我们一分不少的全退。 另外等电影拍完之后，我们再邀请你们过来，分文不收。” 虽然陶洪泰在极力赔不是，但摄影师们依然不满意。 有几个人红着脸，想要据理力争。 正在这个时候，从远处开了几辆面包车过来。 为首一辆挂着警灯，是辆警车。 车辆停下之后，马强带着两个警察从警车里走了下来，热情地打招呼道：“陈主任好！” 自从马强被破格转正之后，对陈小凡简直崇拜的五体投地。 只要陈小凡有事，他一定第一个赶过来。 从面包车上呼呼啦啦下来二十几个联防队员。 他们穿的都是警用作战服，手里拿着警棍，纷纷跟着马强称呼道：“陈主任好！” 陈小凡有些好笑，吩咐道：“维持治安吧。” “是！” 连警察带辅警，还有二十几个联防队，顿时站成了两排。 几个刺头摄影师看到这情形，也不敢再闹事了，只好垂头丧气地离开。 姜斌看到村子果然被封了，而且警察和联防队员都对陈小凡毕恭毕敬，于是相信了这年轻人真有这么大的权力。 他们剧组最怕碰上当地地头蛇欺负。 但有了当地政府官员的鼎力支持，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便不会再有了。 他客气地道：“失敬失敬，原来你是陈主任。” 陈小凡笑道：“姜导别听他们瞎说，我就是个普通科员。” 姜斌不在乎这些细节，说道：“我们准备在这里拍摄两个月，可以么？” “你们想拍多久就拍多久，时间不成问题。” 陈小凡大方的道。 只要剧组在这里，他的采摘节就能持续不断地吸引游客。 姜斌听了这话很感动道：“先把小陈主任说的海报拍了吧。 另外听说镇上正在办采摘节。 为了感谢小陈主任的大力支持，助力乡村建设，由我带头，请唐老师，陈老师他们，每人录一段祝福视频。 提前说好了，这是公益性质，完全免费的。” 第93章 都去了甜水镇？ 陆寒庚的保姆车随后到来。 林慧雯成功要到了签名，并合影留念。 这一天她简直高兴坏了，公务员工作竟然还能借机追星，实在没想到。 接下来，姜斌安排拍摄，让陆寒庚爬到树上，做出摘果子的动作。 照片拍出来，越看越像采摘节的宣传照。 其实，这是姜斌的小心思。 像陆寒庚这样的个体明星，肖像权都在经纪公司手里。 他们代言费动辄几百上千万。 即使剧组跟他们经纪公司签了约，但仅限于电影范畴。 私自接广告代言肯定不行。 只不过，拍摄电影宣传海报，却是在合同约定里面。 所以姜斌便拍了一张饱含深意的海报。 至于唐老师，陈老师几个老艺术家，他们一来不好驳姜导的面子，二来都有公职，助力乡村建设也属公益之举，不违背身份。 所以大家都欣然拍了祝福视频。 陈小凡拿到视频回到镇上，播放给史子义看。 只见视频里，人民艺术家唐老师对着镜头热情洋溢地道：“热烈祝贺汉东省林州市，通元县甜水镇第一届采摘节，顺利开幕。” 其他几位艺术家，和普通艺人，也都点名道姓，送出祝福。 史子义激动地搓着手道：“这些视频，我们不砸锅卖铁送到省台上播放，都对不起这么多明星艺人的祝贺。” 在他的指示下，从有限的镇财政里面，强行挤出一部分作为宣传费，买了省台的广告位。 这些祝福视频经过省台一播放，顿时全省哗然。 大家都感到吃惊，甜水镇区区一个镇，有多大的财力，能请得动这么多明星大咖为他们宣传？ 更何况这里面还有顶流小生陆寒庚。 保守估计就算花一千万，也未必能请得动这么多人。 岂不知，这些都是陈小凡白嫖来的，一分钱都没花。 广告打出去之后，宣传效果显而易见。 第二天，涌入甜水镇的人流便开始爆满。 他们一方面是想看看这个采摘节是怎么回事。 另一方面是来探班追星。 只不过摄制剧组被联防队封锁在桃源村内，粉丝根本就进不去，只能在外围参加一下采摘活动。 采摘节的火爆，自然引起了县里市里的关注。 这一天，林州市市长沙学舟，亲自带人前来指导工作。 随行的有副市长刘金永。 通元县县委书记吕致远作陪。 史子义陈小凡等也跟在后面。 沙学舟看到小王庄主会场络绎不绝的人流，不禁感慨道：“采摘节这个主意，可真妙啊。 本来这些山货，还要花费人力摘下来，才能往外卖。 但现在让客人自己摘，不仅增加了成就感，而且能让亲子互动，卖出的价钱还不低。 这可是一举好几得。 这样的好点子，为什么别人想不到呢？” 跟在旁边的副市长刘金永道：“即使想到了也没用。 毕竟谁能请得起那么多明星来宣传？ 酒香也怕巷子深。 没有宣传，再好的活动也没人知道。” 沙学舟好奇地问吕致远道：“那些电视台广告我也看了。 那么多大明星，还有唐老师陈老师那样德高望重的艺术家，请他们得花多少钱？ 按说这不是一个镇的财力能承受的。” “沙市长，其实拍那些广告，他们一分钱都没花。” 吕致远颇为得意。 今天市长亲自来考察，他感到喜不自胜。 底下的人做出了政绩，引来市长的关注，他这个县委一把手也感到与有荣焉。 沙学舟吃惊道：“一分钱都没花，那是怎么做到的？” 吕致远介绍道：“是因为陈小凡同志，听说他们有一部电影要拍摄，所以主动提供了拍摄地点，由此换来对采摘节的宣传。” 沙学舟听了这话，微微点头对身边的人感慨道：“这位小同志了不起啊。 以小博大，用提供拍摄场地这么件小事，轻松撬动几千万的经济增长，这给我们提供了一个新的思路。 只要敢想敢干，就没有做不成的事。 把他们都叫过来，我见见他们。” 吕致远招了招手，陈小凡带着史子义走了过来，当先跟沙学舟握手。 史子义见到沙市长亲自莅临，简直跟做梦一样，嘴快咧到了耳朵根子。 陈小凡见到刘金永，已经很熟悉了。 刘金永拍着陈小凡的肩膀，开玩笑道：“你这个小伙子，每隔一段时间就要给我一个惊喜。 我不知道下次来这里给你颁奖，是什么时候。” 随行人员不由哄堂大笑。 细想之下的确如此，刘金永给陈小凡颁奖，都快颁麻了。 沙学舟还是第一次见陈小凡，亲切地道：“你这个小同志，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你的鼎鼎大名，我却是早就听说过。 确切地说，每过一段时间，我就要听到一次。 这个采摘节的点子，也是你想出来的？” 陈小凡微笑道：“我们这也是落实了您工作报告中强调的，要手段灵活发展经济，不拘一格地借助外部力量。 我们只是按照您的要求，优化了流程而已！” 沙学舟明知道这小家伙是在拍马屁，但这话听着就是舒服，哈哈大笑道：“你这个小同志，可真会说话……” 正在这个时候，史子义的电话突然响了，打断了沙学舟的笑声。 吕致远眉头微微一皱。 这人也太掉链子了。 市长接见是多难得的机会，不能把手机关机么？ 沙学舟倒是很随和，说道：“接吧，接吧，我们就是带眼睛来看，带耳朵来听的。 不要因为我们，耽误了工作。” 史子义掏出电话，正想按掉，仔细一看，竟然是魏锦鹏办公室座机打来的。 他赶忙接通道：“魏县长，您有什么指示。” 电话里传来魏锦鹏严厉的声音：“我出差回来了，检讨书为什么没放在我办公桌上？” …… 县长办公室里，魏锦鹏拿着电话，语气森然。 这次他去南方开会，是全封闭性质的。 白天开会需要全部关闭手机，到了晚上还要参加研讨会。 所以这十天过得几乎与世隔绝，什么事情都不知道。 终于熬到会议结束，他回到办公室。 第一件事就想起了，史子义应该把检讨交过来。 可他桌上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对不起魏县长，我没写！” 史子义平静地道。 “你为什么没写？”魏锦鹏没想到对方会如此冒犯他。 明明犯了错，连检查都不肯写，简直不把他这个县长放在眼里。 “你之前做的事，难道都忘了么？” 魏锦鹏勃然大怒道：“搞什么采摘节，还办得不伦不类，让电视台给曝光。 你给通元县造成多大的名誉损失，你难道不清楚么？ 让你写份检讨，引以为戒，还委屈你了？ 你那里怎么这么吵？ 换个安静的地方回答我。” 这个时候，话筒里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史子义旁边道：“是魏县长打来的吧？ 让我来接吧。” 紧接着，话筒里传来一个浑厚的男中音：“魏县长么？我是吕致远。 沙市长刘市长来甜水镇莅临指导工作。 子义同志正在汇报。 待会儿让他给你打过去吧。 就这样。” 说完，便不由分说挂断了电话。 魏锦鹏拿着话筒，听着电话里滴滴的忙音，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样，愣在原地，久久无法缓过神来。 什么情况？ 史子义跟吕书记在一起。 沙市长和刘市长，也到了甜水镇？ 第94章 金鳞岂是池中物 过了良久，魏锦鹏才重重地坐在沙发上，随即拨通了县府办主任于乐驰的电话。 不一会儿，于乐驰敲门进来，点头道：“魏县长，您找我？” 魏锦鹏没好气地道：“你知不知道甜水镇的事？” “是他们采摘节火爆的事？现在闹得这么轰动，我当然知道。” “那你为什么不立即通知我？难道忘了我在南方开会，接收不到省内的信息？” 于乐驰作为县府办主任，当然是县长魏锦鹏最信任的人。 他有些委屈道：“其实甜水镇一出现爆火的苗头，我就想给您打电话。 可白天您的电话一直打不通。” “白天全封闭开会，电话需要上交，你不会晚上打？” “晚上八点之前我也打过啊，您手机一直处在关机状态，再晚了怕影响您休息，也就没再继续打扰。” “知道了，知道了，出去吧！” 魏锦鹏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这次开会，时间的确太紧了，连晚上都要分组研讨。 所以手机一直关机，错过了于乐驰的信息。 现在事情已出，再责怪也没用，得好好评估一下危害。 从刚才语气中就能听得出来，县委书记吕致远肯定是生气了。 但他们两个本来就不是一路人，对方生他气，倒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唯一令人忧心的是，市长沙学舟也在现场。 给沙市长留下了不好的印象，那危害就大了。 真想不到，本来被电视台曝光的采摘节，怎么一转眼却又咸鱼翻身，搞得这么火爆了？ 实在想不明白。 …… 同样想不明白的，还有南山镇书记孙新杰。 他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十根手指插进头发里，用力地揉搓道：“没想到老史那家伙，还真把采摘节给办成了。 连沙市长、刘市长、吕书记都去考察，这次他可真是飞黄腾达了。 玛德，之前我还嘲笑过他，要他拜我为师。 这下被打脸了。” 站在他对面的副镇长曲嘉和道：“孙书记，听说这个活动，史子义什么都没干，完全是一个叫陈小凡的操刀。 那个陈小凡，联系了电影剧组，一分钱没花，就弄到了那么多大咖艺人宣传的广告。 据保守估计，只那些视频的价值就不下千万。 这手‘空手套白狼’，玩得妙啊。” “我听说过那个陈小凡！” 孙新杰道：“几个月前，秦氏集团的建材厂项目，也是坏在了他的手里。 这样的人才，怎么能跑到了史子义的手下？ 老曲，你好好合计合计，有什么办法能把他挖过来。 薪水方面，我给他发特别奖。 镇上能给的荣誉，我都给他。” 曲嘉和看着孙新杰求贤若渴的样子，笑了笑道：“孙书记，恐怕没戏。 史子义把陈小凡看得跟眼珠子一样，你要是明目张胆挖他的人，他恐怕得跟你拼命。 再说，这样的人才，不止您盯上，杨县长早就捷足先登了。 我听说到年底，杨县长就把他调到县府办，谁眼馋都没用。” “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孙新杰苦笑着摇摇头道：“陈小凡那样的人杰，是不可能一直窝在镇上的。 等他去了县府办做秘书，我见了他都得客客气气。” 曲嘉和见孙新杰有些落寞，安慰道：“孙书记，其实别看甜水镇采摘节搞的热闹，但对GDP的拉动，很难体现出来。 论GDP，咱们南山镇毕竟是仅次于‘三区’的第四名。 他们也就是赔本赚吆喝。 看上去热热闹闹，但到年底考核，不还是被咱们吊打？” “那倒也是，”孙新杰又张扬起来，指着甜水镇的方向道，“别看现在闹得欢，小心将来拉清单。 他史子义永远都是被老子踩脚底下的命。 咱们年底考核见！” …… 省城。 省长别墅区。 丁笑笑坐在自己的卧室内，百无聊赖地摆弄着电脑。 屏幕上显示的，是她的个人微博。 之前，她在博客上发布了寻找救命恩人的信息，写明当时出事的时间地点，寻找目击之人。 可底下有无数无聊的人跟帖。 因为她的头像用了真实照片，所以大家都自称是她的救命恩人，让她以身相许。 丁笑笑也知道这是玩笑，所以不予理睬。 一连这么多天过去，留言的人不少，但有价值的信息一条没有。 随着时间过去越久，想找到那个人越来越难了。 她现在脑海中，依然时不时出现那个沉着冷静的声音：“别怕，我来救你。” 不知道为什么，她始终觉得那个声音有点耳熟，好像在哪里听到过，但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正在这个时候，她突然发现微博热搜第十名，出现了“甜水镇采摘节爆火”的标题。 而“陆寒庚免费为采摘节代言”的标题，则高居热搜榜第一。 丁笑笑平常不喜欢吃瓜，但看到“采摘节”三个字，顿时刺激了她的神经。 点开一看，只见介绍的正是通元县甜水镇采摘节的盛况。 图片里，漫山遍野，乌央乌央全是人。 在置顶的照片，是陈小凡的头像。 文字介绍是甜水镇采摘节总负责人。 底下的文字全是溢美之词，夸奖陈小凡别出心裁，创造采摘节，为助力乡村建设做出卓越贡献。 看这行文的语境，好像出自官方之手。 丁笑笑不由呆愣住了，大声喊道：“爸，爸，你快来看！ 你最欣赏的那个家伙，现在上热搜了。” 丁明礼穿着家居服，端着茶水杯，推门走了进来道：“你说什么？ 谁上热搜了？” “陈小凡啊，你看！” 丁笑笑噘着嘴，生气地指了指屏幕。 丁明礼凑到电脑前面看了看，哈哈大笑道：“这小子，还真是事不惊人死不休。 前几天扶贫考察团刚离开，这又弄出这么大个新闻。 采摘节爆火，一定能为当地百姓创造不少收入，了不起，了不起。 诶？ 笑笑，你为什么满脸不高兴的样子？” 丁笑笑坐在床上，恨恨地道：“我刚刚报道过他们滥办节日，劳民伤财。 他们的采摘节现在却这么火爆，这不是当面打我脸么？ 我在同事面前怎么抬得起头来？” “你为什么给他们报道负面新闻呢？” 丁明礼皱眉头道。 第95章 竟然是他 面对爸爸的发问，丁笑笑撇了撇嘴，哼了一声道：“谁让他不配合，接受我专访？ 1.29案多有新闻爆点啊。 一个贫困镇的镇长，怎么可能捞到一个亿？ 他还把一对母女发展成为情妇，这个人该有多么无耻？ 据说工作组去抓捕的时候，也是一波三折，柳暗花明。 最后经过千辛万苦，才把犯罪分子绳之以法。 我要是能拿到陈小凡的独家专访，今年一定能拿到最佳新闻奖。 可那个陈小凡，明明是直接参与者。 而且据说是擒获案犯的关键人物。 我去采访他，他却什么都不说，还把我赶了出来。 你说气人不气人？” “就为这个，你故意报道甜水镇的负面新闻？” 丁明礼气得一拍桌子道：“这不是胡闹么？ 你把新闻当成了什么？ 成了你打击别人的工具？ 别人配合你，你就报喜不报忧。 别人不配合你，你就故意拉踩打压，你还有没有公正性了？” 丁笑笑很久没见爸爸这么严厉地说话了，吓得张了张嘴，没敢反驳。 丁明礼意识到自己口气太重，缓了缓，语重心长道：“笑笑，你只看到了一件案子有新闻爆点。 也许，的确有教育意义。 可是你想过没有，这个案子要是被爆到电视上，对通元县名誉影响有多大？ 无论是县一级，还是镇一级，每年都有招商引资任务的。 若是让大家看到通元县这么黑暗，谁敢跑那里去投资？ 依我看，陈小凡不说是对的，那叫顾全大局。 你才是胡搅蛮缠的那一个。” “爸，我是亲女儿，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向着陈小凡说话？” 丁笑笑气的胃疼，生气道：“反正我不赞同您的观点。 要是所有人都像他那样谨小慎微，谨言慎行。 出了事都藏着掖着，不敢报道出来。 怎么做到警钟长鸣，惩一儆百？” “你这是诡辩！而且看问题太过于片面。” 丁明礼知道说服不了女儿，无奈地摇了摇头。 丁笑笑抿了抿嘴，捏着下巴冥思苦想。 看看还是有什么办法，能攻击陈小凡。 总归是要把他逼得退无可退，才能够主动妥协，把1.29案说出来。 正在这个时候，突然音箱里传来叮咚的提示音。 这声音代表微博上有人给她留言了。 她以为还是那些无聊的人，想让她大恩无以为报，然后以身相许。 像这样的人，她都顺手拉黑，省得继续留言恶心人。 她把微博拉到最底下，想要顺手删人。 突然，她看到最后留言的人，竟然发了长长的一组照片，足足有十来张。 只不过网速有些慢，照片一时间打不开。 她感到好奇，想先看看照片内容，再把对方拉黑。 很快第一张照片显现了出来。 丁笑笑看到那画面，顿时满脸错愕，身体剧烈颤抖了起来。 照片里显示出来的，是一辆四轮朝天的面包车。 可以看得出来，车内主副驾驶都被安全带绑着，倒悬在半空中。 副驾驶上的女孩长发垂地，几乎已经扫到车顶棚上。 丁笑笑心里清楚，那就是自己。 而旁边有一个男子，正在奋力地割安全带。 只不过他是背对着镜头，看不清楚脸。 丁明礼刚刚准备要离开，突然回头看到这画面，厉声道：“笑笑，这难道是当时事发的照片？ 你跟我说是小剐蹭。 车都翻了，难道是小剐蹭？” 之前丁笑笑怕爸爸担心，所以回来之后，把车祸说得轻描淡写。 可是从照片上看，车都四轮朝天了，地下已经湿了一片，显然是流出来的汽油。 要是有半点火星，整辆车都爆炸了，人哪有生还的机会？ 女儿这不是小剐蹭。 这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丁明礼作为父亲，看到这场景，顿时心疼起来。 丁笑笑亲昵地搂着丁明礼的胳膊道：“爸爸，我不是怕您担心么？ 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有？” 丁明礼哼了一声道：“也就幸亏这个人救了你。 要不然，你爸爸现在恐怕是在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丁笑笑幽幽道：“若不是他，我恐怕就烧成焦炭了，哪还有黑发？ 现在看来，这就是当时在现场拍的照片。 也不知道能不能看清救命恩人的脸，我要好好谢谢他。” 说话间，第二张照片显现出来了。 画面上，丁笑笑已经从座椅上落了下来。 那个白衬衣青年，正在奋力地把她往外拖。 只不过依旧只能看到背影，看不清楚脸。 丁明礼皱眉道：“这个背影看起来好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今天网速怎么这么慢？ 传个照片这么费劲。” 丁明礼看到底下还有十几张没显现出来，有些迫不及待。 丁笑笑道：“你别急，我有预感，马上就要看到他庐山真面目了。” 话音刚落，第三张照片显现出来。 画面上，一个青年横抱着丁笑笑，快步跑离出车祸的面包车。 这次青年是正对着镜头，五官显露无疑。 丁明礼和丁笑笑同时脱口而出道：“陈小凡？” 父女两个人对视一眼，同时张大嘴巴，愣在当场，满脸都是不可思议的表情。 丁笑笑做梦也想不到，她千辛万苦要寻找的救命恩人，正是她恨得牙根子痒痒的陈小凡。 这个时候，照片显现得越来越多。 只见连着几张，都是陈小凡把她抱回来的画面。 后面几张，则是陈小凡回去，把王一川给拖了出来。 最后一张，面包车已经烧成一个大火球。 而陈小凡跟王一川，距离大火不过三四米。 由此可见，当时有多凶险。 若是没人相救，恐怕过不了一分钟，两个人便要葬身火海。 照片背景里出现过很多人。 但大家都在围观，没有人前去营救，只有陈小凡一个人冲过去救人。 丁笑笑有些失魂落魄，喃喃道：“是他救了我。 当初在镇政府，他第一眼见到我的时候，应该已经认出来了。 可他为什么没有说出来？” 此时丁明礼看到这一连串的照片，禁不住心有余悸。 这照片表现得已经很明显了。 要不是陈小凡在危急关头，勇于冲过去救人，他跟女儿现在已经天人永隔。 他深吸一口气道：“这个小伙子就是这样。 当初他在野河滩勇救落水儿童，相当于挽救了我的仕途。 他要对我提出什么要求，比如调换工作之类的。 我一定会考虑帮他。 可是事情发生之后，他就像把那件事忘了一样，从来没有向我提过要求。 而是扎扎实实地在基层工作，努力干出成绩。 我想他对你也一样。 他虽然救了你，但压根儿没想着用这件事邀功，获得你的感激。” 第96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 丁笑笑失魂落魄地坐在床上，紧紧抱住一个毛茸茸的小熊，眼神有些空洞，脸上火辣辣的。 她处心积虑地针对陈小凡。 在采摘节初期没有人气的时候，她去做个片子，引导舆论，大力抨击。 可想而知，那个片子能给陈小凡带来多大困扰。 可现在才知道，对方原来是她的救命恩人。 若不是陈小凡相救，她现在都出头七了。 “爸，我不是成了个恩将仇报的人么？” 丁笑笑以前一直心高气傲，信心满满。 可是现在想想自己的所作所为，却变得无精打采，一脸落寞。 “不行，”丁笑笑从床上跳下来道，“我要再去趟甜水镇，当面跟陈小凡道谢。 不，是道歉。” 丁明礼哭笑不得道：“你不要那么风风火火行不行？” “不行，我一刻也等不了了。” 丁笑笑穿上鞋，抓起包，飞快地跑出去。 她联系了同事王一川。 见面之后，把照片给对方看。 王一川看着照片，快要吓尿了，脸色煞白道：“原来我当时离烧成焦炭，仅仅差几秒钟的时间。 陈小凡救了咱，咱们还那么对他，也太不是东西了吧。” “所以说，我想马上去甜水镇。” “我也去！” 两个人租了辆车，风驰电掣地赶到了甜水镇政府。 一进办公楼门，正巧碰上林慧雯。 “你们又来干什么？” 林慧雯紧张拦住她俩道：“你还嫌害得我们不够么？ 想要找陈小凡采访129，我们还是那句话，无可奉告。 你们去找县里行不行？ 别为难我们这些底层的小科员。” 丁笑笑见对方说得可怜，有些好笑道：“我这次来不是为了采访，而是专程向陈小凡道歉，并且向他道谢。” “等一等，我听不明白，你到底是道歉，还是道谢？” 林慧雯满头雾水道。 丁笑笑道：“首先，是为了前几天那篇不实报道，向他道歉。 其次，他救了我们俩一命，我们要当面向他道谢。” 林慧雯将信将疑地将两人领进会客室。 不一会儿，陈小凡推门走了进来。 看到丁笑笑，虽然有些意外，但也在意料之中。 他微笑道：“两位领导，这次有什么指示？” “不要叫我们领导。” 丁笑笑站起来，郑重地鞠了一躬，正色道：“对不起。 我承认，上次那篇抨击滥办节日的新闻，是对你的打击报复。 我也意识到了错误。 现在诚挚地恳请你原谅。 对你们造成的损失，我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赔偿。 我也可以公开登报，或者做一期节目，进行道歉。” “不用了，”陈小凡笑道，“那篇报道虽然对我们也造成了困扰，但现在已经过去了。 如今采摘节红火得很，不用再继续宣传。” “那倒也是，有陆寒庚，唐老师那样的大咖宣传，也用不着我们省台。” 丁笑笑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继续道：“接下来，我郑重向你道谢。 是你把我从事故车辆中救了出来。 要不是你，我恐怕早就葬身火海。 这是救命之恩，我不知道该怎样才能报答。” 陈小凡摆了摆手，满不在乎地道：“举手之劳而已，不用记在心上。 我当时救你们，也没想着报答。” 丁笑笑好奇道：“你当时在这里，见我第一面，应当已经认出来了。 我对你态度那么恶劣，你为什么不直接说出来？ 你要是把事情挑明，也就没有后来发生的那些不愉快了。” 陈小凡道：“施恩不求报，与人不追悔。 我拒绝了你的专访，你生气，是应该的。 你想报复我，也是自然反应。 我要是讲出那些事，就相当于用恩情来胁迫绑架你。 这不符合我的本心。” 丁笑笑轻轻叹口气，自言自语道：“看来我爸更了解你。” “你爸？” 陈小凡眉头微微一皱。 王一川接口道：“笑笑的爸爸是……” 他刚说了一半，丁笑笑赶忙干咳一声，打断了他。 丁笑笑不想整天顶着爸爸的名头。 她想低调一点，笑着道：“时间快到中午了。 为了表达我的歉意，更为了感谢你救命之恩，给个机会，让我请你吃饭吧。” 陈小凡道：“现在查得严，反对大吃大喝。” 丁笑笑急道：“我们吃饭花自己的钱，又不是用公款，谁爱查谁查去。 我们大老远从省城赶过来道谢，你难道连这点心意，都不让我们表示？” 陈小凡看了看丁笑笑，绝对大美女一枚。 对方即使穿着平底鞋，身高至少也一米七以上。 而且身材苗条，一双逆天的大长腿堪比模特。 再配上清新脱俗的容颜和自信淡然的气质，恐怕找遍整个通元县，也找不出来这样一个美女。 既然对方极力邀请，陈小凡便恭敬不如从命。 为了怕尴尬，把林慧雯也一起带上。 两男两女打上车，丁笑笑直接对司机道：“去本县最豪华的酒店。” 司机师傅一脚油门，把他们拉到了云龙大酒店。 这座酒店五星级标准，的确是通元县最贵的。 当然档次也是最高的。 出入的都是县城内的上等人。 陈小凡上一世，一辈子都没来这里吃过饭。 他站在金碧辉煌的大门前，犹豫道：“来这里太夸张了吧？ 吃饭而已，简单找个地方就行了。 不用这么破费。” 丁笑笑满不在乎道：“不是这种地方，还显示不出我的诚意。 快进去吧。” 她对这样的环境并不陌生。 这只是一座县城最高档的酒店而已。 省城，甚至京城，比这里高档的，比比皆是。 门童把四人迎进包间内。 丁笑笑主动要过菜单，点了几个菜，笑道：“我做主了，也不知道合不合你们胃口。 到时候吃不惯再加。” 几个人都是年轻人，等菜的工夫，很快就找到共同的话题，渐渐熟络了起来。 不多时，饭菜端上，丁笑笑又点了一瓶红酒，几个人边吃边喝，气氛非常热闹。 饭吃到一半，陈小凡有些尿急。 包间内的卫生间被林慧雯占用了，他只好出门，来到外面的卫生间。 解决完了之后，出来洗手。 突然看到一个女人，也在低着头清洗。 仔细一看，好巧不巧。 那竟然是宋云茹。 第97章 一朵鲜花 “是你？” 宋云茹用眼角轻蔑地看了看陈小凡，继续对着镜子洗手嘲笑道：“你这穷鬼，也能在这里消费得起？ 一顿饭怕不会花掉你两个月工资吧？” 她自从甩掉陈小凡之后，本以为对方会哭哭啼啼的不舍，跪求她复合。 没想到陈小凡离开的无比果断，根本没有拖泥带水。 这不禁让她感觉受到了侮辱。 她身为组织部长家的千金，陈小凡难道不应该当成依靠？ 怎能一点都不在乎？ 陈小凡本来不想跟她交火，但看到她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心里不免火大，冷笑道：“这里的确不是工薪阶层该来的地方。 我记得你全家也都是公务员，你怎么能来这里？ 难道有灰色收入？” “胡说八道，狗嘴吐不出象牙！” 宋云茹被激怒，愤然道：“我们这些权贵子女的消费，永远不是你这穷酸能想象的。 马上道歉，然后赶紧滚。 抓紧时间享受吧，你来这里的机会应当不多。” “切！我凭什么给你道歉？” 陈小凡哼笑了一声，同样对着镜子洗了洗手道：“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们互相不牵扯。 别以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所有人都得对你卑躬屈膝。 至少我就不会！” “浑蛋！你这是什么态度？ 别以为现在我就掌控不了你。” 宋云茹火气彻底爆发了，准备抡包向陈小凡打过去。 突然，从走廊里传来一个声音：“小茹，好了没有，云科长等着给你敬酒呢。” 随着话音，一个身材略显瘦削的年轻人，迈步来到洗手台这里。 宋云茹赶忙恢复一下表情管理，装出一副平淡高雅的样子，微微笑道：“省审计厅下来的云科长，亲自给我敬酒啊，我可不敢当。 我马上就去。” 接着，她又表现得落落大方，给两人介绍道：“这是我大学同学，陈小凡，在甜水镇做科员。 这是我未婚夫，李煜，现任县局刑警支队队长。” 李煜上下打量一下陈小凡，嘴角邪魅的一笑，带着上位者的姿态道：“久仰大名，谢谢你之前对小茹的照顾，现在她属于我了。 抢了你女朋友，实在不好意思。” 陈小凡这一世还是第一次见到此人。 可上一世李煜对他做出的恶行，却让他刻骨铭心。 不止坑害他被拘留，安排人在看守所里把他打个半死。 后来更在大冬天，派人把他扔水库里，差点冻死。 总之是把他折磨得精疲力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没想到这一世，竟然在这种场合碰到。 李煜还觉得抢了他女朋友，颇有成就感，成为侮辱他的理由。 陈小凡把复仇的怒火压在心底，表现得无比平静地道：“不用客气，我之前的确把她照顾得很好。 整整三年。 希望你不会介意。” “哈哈，你觉得我会生气对不对？ 我偏偏不生气。” 李煜站到陈小凡的背后傲然蔑视，轻声道：“美丽的女人，只有能力强大的男人，才配拥有。 而你不配！ 我前一段时间听说，你跟梁小梅那个有夫之妇搅合到一起，这是找不到女朋友了么？ 所以只能盯上了别人老婆，去当备胎？ 我们刑侦支队扫黄的时候，要是抓到失足女，我不妨介绍一个给你认识。 至少比你去做小三强。” 宋云茹觉得李煜说的这几句话十分解气，说道：“咱们犯不着跟这些底层的人生气。 回去吧，别让云科长等太久。 对了陈小凡，忘记告诉你，云科长是省审计厅云处长的公子，这次专程来通元县审核财政支出。 等审到你们镇上，连你们镇长都的哈巴狗一样，点头哈腰。 更何况你这个不入流的小角色。 算了，我们的阶层，你永远不会懂。” 李煜笑道：“他们镇长就是梁小梅。 别看他当成宝一样。 但云科长从省城来的，眼界多高？ 肯定看不上眼。” 陈小凡冷眼看着这两个人，一个比一个势利，还真是般配。 这口水仗也的确没什么意义。 正在这时候，丁笑笑走了过来道：“小凡，你怎么还不回去？ 我们大家都在等你呢。” 其实她刚才过来的时候，听到只言片语，已经猜到三人之间的关系。 这不就是没落天才被退婚，反派在主角面前嚣张的桥段么？ 丁笑笑不想惯着这两个人。 她想给陈小凡出口气，指着李宋二人，淡然问陈小凡道：“这是你朋友，怎么不给我介绍一下？” 李煜看到丁笑笑，不由微微一怔。 这女孩一米七以上，身材容貌都是顶级的。 而且身上自带一股高贵恬淡的气质，穿着打扮也不俗。 宋云茹与之相比，就是丑小鸭与白天鹅的差距，几乎被完全碾压。 宋云茹也觉得彻底被眼前女孩比了下去，撇了撇嘴道：“你是谁？” “我是小凡的女朋友啊，”丁笑笑脸上带着春风一般的笑意，毫不违和地跨住陈小凡的胳膊道：“他没跟你们说起过我？ 我叫丁笑笑，省电视台的记者。 很高兴见到你们。” 陈小凡微微一怔，没想到这姑娘如此之拼，竟然冒充他的女友。 这时丁笑笑偷偷掐了掐他的胳膊，示意他冷静。 陈小凡于是做出一副秀恩爱的动作，轻轻拍了拍丁笑笑的手。 “可以啊陈小凡，能交到这样的美女朋友，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李煜说话酸溜溜的。 他刚才还狂傲地声称抢了陈小凡女朋友。 结果人家转眼之间又交到了白天鹅女友。 而他抢到的只是黑乌鸦，还是二手的。 这一刻，他感到面子受到严重打击。 其实他哪里不在乎宋云茹的过去？ 他心里无比在乎。 只不过在陈小凡面前硬撑而已。 宋云茹也感到气势被丁笑笑给盖了过去，撇了撇嘴道：“还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真不知道图什么。” 正在这个时候，走廊里又传来一个醉醺醺的声音：“李老弟，弟妹，你们去哪儿了？ 等着你们敬酒呢。” 李煜和宋云茹眼睛同时一亮。 现在这场合，这气势，只有省审计厅下来的云科长能扳回来。 陈小凡再嚣张，也终究过不了审计这一关。 而丁笑笑，说起来记者是无冕之王。 但实际上手里半点权力都没有，怎么跟手握实权的云科长比？ 第98章 深不可测 说话间，一个大胖子来到了洗手台前。 那家伙，正是省审计厅云伟程副处长的儿子云振峰。 此时他已经喝得有七八分醉意，脸色通红，脚底下有些打晃，大着舌头对李煜和宋云茹道：“你们去个卫生间还这么久？ 难道在家滚床单不过瘾，跑酒店卫生间来一发？ 不至于这么急不可耐吧。” 面对他放肆的调笑，李煜和宋云茹都不敢生气。 宋云茹笑道：“云科长真会开玩笑。 我们在这里遇到一个老同学，发生了一些不愉快。 他是甜水镇的科员，你们审到他们镇的时候，可要好好照顾照顾他。” 云振峰听了这话，当即拍着胸脯道：“谁敢惹弟妹生气，就是不给我云振峰面子。 到时候我鸡蛋里挑钢筋，审计不死他。 放心，这事儿包在我身上，咱们先回去喝酒。” 此时他面对着李煜和宋云茹说话，自然背对着陈小凡和丁笑笑。 宋云茹听到云振峰说得这么肯定，冲着陈小凡做出一个嘲弄的表情，好像在说，听到没有？你的自尊在权力面前一文不值。 你也只是官场上的一个蝼蚁而已。 从省厅下来一个科长，随意动动笔尖，就能让你们全镇生不如死。 要是镇上知道这事因你而起，恐怕会立即辞掉。 李煜虽然跟云振峰平级，但对方是省厅下来的，地位自然不一样。 他客气地恭维道：“还得是云科长，果然仗义给面儿。 只要能替小弟出口气，待会儿我喝死也值。” “老弟说笑了，你的事不就是我的事？” 云振峰对两人的表现很满意。 从省里下来检查的干部，自然都带着高高在上的姿态。 他摆摆手道：“别让这些小事败坏了兴致，回去喝酒。 走走走……” 正在这时，他耳朵突然一疼，被人扭住。 他气得大骂道：“谁？谁敢动老子？” 李煜看到丁笑笑从后面扭住了云振峰的耳朵，心里不由一惊，厉声道：“住手！ 你好大的胆子，敢碰云科长？ 赶紧放开！” 丁笑笑却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反而笑着对云振峰道：“我看看这是谁？ 哎呦，这不是我小学同学云小二么？ 你在外面这么嚣张，你爸知道不？” 云振峰本来满腔怒火，但是回头仔细打量了一番，立即换了一副笑脸道：“我当是谁，是笑笑啊。 赶紧把手松开，别没轻没重的，疼疼疼。 你怎么在这儿？” “我来陪我男朋友吃饭。” 丁笑笑把手松开，摸了摸云振峰的头顶道：“这么多年，你怎么没长个？ 是不是上学的时候，我把你揍得太狠，给你留下了后遗症？” 云振峰讪讪地笑道：“老同学，别一见面就揭我老底。 在外人面前，多少留点面子。 等一等，你说你陪男朋友吃饭？ 你交男朋友了？” 丁笑笑指了指陈小凡道：“这不是么？ 他就在甜水镇工作。 听说你要鸡蛋里挑钢筋，审死他们？ 看把你能耐的。” “怎么可能呢？ 你笑笑的男朋友，就是我妹夫，我怎么敢去刁难？ 我还怕你揍我呢。” 云振峰主动走过去，握住陈小凡的手，笑道：“妹夫，幸会，幸会。” 陈小凡也简单跟他握了握手。 李煜和宋云茹见云振峰变脸如此之快，不禁愣在原地。 听他们话音，云振峰是丁笑笑的小学同学。 上学期间，丁笑笑还没少欺负云振峰。 但有一件事情他们不理解。 小学时代已经过去十几年了，大家到了社会上，早已重新贴了身份标签。 云振峰毕竟是省审计厅的科级干部，老爹还是处长。 但丁笑笑却见面就扭他耳朵，还非常放肆的摸他头顶。 就算颜值即正义，但也不能如此放肆。 只不过看云振峰都没发火，他们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呆愣愣的站在原地。 宋云茹见云科长都哑火了，被丁笑笑完全拿捏，有些意兴阑珊道：“我先回包间等你们。” 说完落寞地离开。 李煜也深吸一口，表情复杂地看了陈小凡一眼，迈步离去。 今天在陈小凡面前是全方位的挫败。 女朋友比不过，连他奉若神明的云科长都被轻松压制。 他作为县委副书记的儿子，从小都是主角，还是第一次感觉如此失败。 云振峰在丁笑笑面前完全没有脾气，也借机笑道：“笑笑，等将来你们办喜事，可一定要通知我。 要不然我跟你没完。 今天就不跟你们多叙，改天再约。” 说完如释重负，一溜烟逃走了。 李煜回到包间，黑着脸，端起分酒器里二三两高度白酒，一饮而尽。 桌上还有几个青年，看他面色不善，谁也不敢说话。 直到云振峰走进来，他脸色才有所缓和，叹口气道：“云科长，别怪我多嘴。 你那个老同学也太放肆了吧？ 都是有身份的人，哪能一见面就扭耳朵，这成什么样子？ 我在旁边都看不下去。” 宋云茹接口道：“就是，她不看您的面子，怎么也看您父亲的面子吧？ 她什么家教？ 太没礼貌了，一看就知道家教不严。” “你们快闭嘴吧！” 云振峰深吸一口气道：“你们知道我那个老同学的爸爸是谁么？” “是谁？难道也是官场上的？”李煜道：“总没有您父亲位高权重吧？” “什么呀？她爸爸是丁副省长。” 云振峰道：“要讲拼爹，咱们在座各位的爹加起来，再乘以十，都拼不过她爹。” “啊？” 在场之人全都倒吸一口冷气。 云振峰继续道：“再说人家的爷爷知道是谁么？ 算了，我也不敢说，你们也别听。 总之，时常能在新闻联播上看到就是了。 所以人家丁笑笑从来就不属于汉东。 她之前一直生活在京城，妥妥的一个京圈公主。 只不过丁副省长调任汉东，她才跟着过来而已。 她扭我耳朵怎么了？ 没踢我屁股，已经很给面子了好吧。” 听了这番话，李煜宋云茹以及坐在饭桌上的人，全都惊得矮了一截，目瞪口呆，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们这些人虽然看起来人五人六，横行霸道，在普通老百姓面前有十足的优越感。 但充其量也只能算县城婆罗门一员而已。 他们的特权仅限于在县城之内。 可万万想不到，丁笑笑的爸爸竟然是副省长。 而且爷爷更是深不可测。 这样一位京圈公主，怎么成为陈小凡的女朋友？ 第99章 身份差距 过了许久，桌上的众人才缓过神来。 李煜皱眉道：“我就不明白，丁笑笑那样一个大美女，家世又那样显赫，怎么会看上陈小凡那个底层穷哈哈？ 真当演偶像剧呢？ 其实，现实生活只讲究门当户对，层次相当。 那些公主爱上穷书生的桥段，只会出现在无脑影视剧里。” 宋云茹在旁边，面色不善地冷声道：“你觉得她很美是么？” “切，大家又不是没长眼睛！” 李煜翻了翻白眼道：“云科长也看见了。 丁笑笑论身材和颜值，比电影明星也不遑多让吧。 这是事实，又不是我瞎说。” 云振峰点头道：“那倒是没错，据说丁笑笑的追求者，能从这里拍到法国。 还有经纪公司要捧她做明星。 但人家家里不同意，也只能作罢。” 宋云茹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其实她心里也清楚，她跟丁笑笑存在不小的差距。 她穿上增高鞋还不到一米六五，丁笑笑穿平底鞋都要高她一头。 而且丁笑笑的腿又长又细，模样气质，穿着打扮，也高出她一大截。 这些硬件，都是她无法相比的。 只是她心里无法接受，她把陈小凡甩了，但陈小凡转身又找到了更好的。 连李煜都对丁笑笑不吝溢美之词。 这对她来说，是赤裸裸的羞辱。 “你们吃吧，我走了！” 宋云茹心里像一块石头堵着，拿起包转身离去。 她边走边觉得委屈，情绪再也把持不住，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簌簌流了下来，心底升腾起一个奇怪的想法，难道当初分手错了？ 李煜坐在桌上深吸一口气，脸色铁青，他心里何尝不是五味杂陈。 论家庭条件，陈小凡没有一样能比得过他。 可是现在，陈小凡却处处都压他一头。 连找女朋友都如此。 本以为是抢了对方的女朋友。 谁知道是抢到了对方玩够，不想要的。 可笑他还一直顶着绿帽子沾沾自喜。 最终，这顿酒宴不欢而散。 …… 陈小凡跟丁笑笑回到包间之后，大家也都尽兴，准备离开。 陈小凡对林慧雯和王一川道：“你们先回去，我跟笑笑有几句话想说。” 两个人打车走后，丁笑笑道：“吃撑了，陪我在路边走走吧。” 他们出了酒店的门，漫步在路边的人行道上。 旁边绿化带的躺椅上，坐着许多热恋的小情侣。 有的甚至肆无忌惮地当众激吻，上下其手。 陈小凡感到有些尴尬，开口道：“刚才谢谢你啊，要不是你解围，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丁笑笑无所谓地摆摆手，大咧咧的道：“举手之劳，不用这么客气。 跟你对我的救命之恩比起来，这都不算什么。 刚才那个女孩儿……是你前女友吧？” 陈小凡点点头道：“是，分了快半年了。” “因为什么分的？说来听听……是不是有人劈腿？” 丁笑笑满脸兴奋，一副吃瓜的表情。 陈小凡脸上流露出一丝苦涩道：“劈腿，算是吧。 大学期间我们就在一起了。 那时候无忧无虑，年少无知。 我们彼此都没有意识到，彼此身份存在巨大的鸿沟。 她还戏称，将来要我做祁同伟。 可是毕业之后，身份地位差距就显现了出来。 她是组织部长家的女儿，背后人脉广阔，资源丰厚，全市各局可以任意挑选。 而我只是个小镇做题家，有幸考上了公务员。 但即使鲤鱼跃过龙门，也终究还是鲤鱼，不可能变成龙。 我们两个终究不是一个阶层，只不过碰巧有段时间结伴同行而已。 现在是又回到了彼此的阶层。 想来即使我变成了祁同伟，身份差距仍在。 这是无法改变的。” 丁笑笑沉默了一会儿道：“你们就是因为这个分开的？ 你前女友跟她现在的男友，没有身份差距么？” “他们的爸爸都是处级，当然门当户对了，”陈小凡道。 “天呐，这都什么年代了，还门当户对？” 丁笑笑嚷嚷着，愤然道：“我就最不喜欢听这些。 现在又不是封建社会，只看家世，不讲感情。 爱情是神圣的，不能当成政治联姻的工具。 反正我问过我爷爷，也问过我外公。 无论我找什么样的男朋友，只要我喜欢，他们都同意。” 陈小凡道：“其实理论上爱情不能政治化。 但现在有好多人家联姻，还是看门第家世。 跟古代一样，没有改变。 只不过你们家两位老人，还挺开明的，支持你自由选择。” 丁笑笑微微抿了抿嘴道：“这一点不可否认。 我爷爷和外公，都是孙子一大堆。 但爷爷只有我一个孙女。 外公也只有我一个外孙女。 所以物以稀为贵，我还挺幸运的。 从小得到两位老人的专宠，必须在每家各住一个月。 有时候因为我在谁家多住了几天，两个老头还打架。” “那你还真是幸运，”陈小凡黯然道，“我爷爷和外公，在我不记事的时候就都去世了，我都没有印象。” 丁笑笑看陈小凡有些低沉，拍了拍他肩膀开玩笑道：“不要气馁，要向前看。 你做不成祁同伟，说不定有一天能做成侯亮平呢？ 我看好你，有吃软饭的潜力。” 陈小凡随和道：“行，借您吉言。 你要是碰到钟小艾那样的富婆，一定要给我介绍一下。 我实在不想努力了。” “我看行！” 丁笑笑一本正经地点点头，随即绷不住，噗嗤笑出来。 经过一番交流，两人关系似乎亲近了许多。 丁笑笑道：“说正经的，我真的要给你做一篇专访。” “你还在惦记1.29案的事？” 陈小凡大声道。 “什么呀，”丁笑笑道：“我要报道一下你们的采摘节。 虽然你们已经这么火爆，不需要宣传。 但我终归要直面之前的过错。 现在报道，算是蹭你们的流量了。” 陈小凡道：“那没问题，只要正面宣传，我们双手欢迎。 毕竟谁还介意自己太火爆了？ 不过没有宣传费。” “你们可真抠门，”丁笑笑佯装嫌弃。 接下来，她真的又制作了一篇报道采摘节的稿子。 这次完全是正面报道，没有半点黑化。 在视频中，她也真诚的承认，之前报道有偏颇，现在给于纠正。 这段采访，很快就在电视台播出了。 第100章 还是老九？ 丁笑笑要回省城了，陈小凡请她去大排档吃饭送行。 “多谢你的采访，又让我们甜水镇采摘节火了一把。” 陈小凡端着茶水道：“我代表我们组委会，以茶代酒，谢谢你了。” 丁笑笑端着麻辣烫，装作不屑的样子道：“你们也太抠了。 我不遗余力地给你们宣传，你连顿酒都不请，还以茶代酒？” 陈小凡笑道：“不是我抠门，是组委会实在没有经费。 连陆寒庚的宣传照都是我白嫖来的，哪来的钱？” “你少跟我哭穷，我看你们会做生意得很。 那文创礼品包卖得那么火爆。 这下你们可是赚得盆满钵满了吧？” 丁笑笑吃得满嘴流油，还是端起茶碗跟陈小凡碰了一碰。 她气质有极大的弹性，可以随意转换。 到了五星级酒店，她就是气质高雅的贵族名媛。 坐在马扎上吃麻辣烫，就立即变成邻家小妹，丝毫没有违和感。 陈小凡道：“那些卖的礼品盒卖得再多，但都计入财政收入，我又没法支配。 请你吃麻辣烫还是我自己掏腰包。” “算了算了，”丁笑笑想了想道，“不请我喝酒也行，但你得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只要我能做到，一定全力以赴。” 陈小凡拍着胸脯道。 丁笑笑放下麻辣烫盘，用餐巾纸擦了擦嘴，正色道：“这不是马上就要到年底了嘛。 我要是回到家，我爷爷，我外公，肯定又要介绍数不清的男生来相亲。 关键是每次相亲之后，对方还都能相中我。 我要想各种理由拒绝，得罪许多中间人不说，还让我烦不胜烦。 我想，之前我不是装过一次你女朋友么？ 今年你就装我一次男朋友。 这样就能应付我爷爷和外公，避免那些没完没了的相亲。” “这样也行？” 陈小凡后世听说过，有租女友男友回家过年的。 没想到丁笑笑理念这么超前。 他哭笑不得道：“我是没问题，要怎样陪你演戏？” 丁笑笑道，“待会儿咱俩去拍张亲昵一点的合影。 等回去的时候，我先给他们看照片。 要是他们不相信，大不了我再跟你QQ视频。 到时候你得承认咱们男女朋友的关系，可不能穿帮。” “行，”陈小凡点点头道，“既然我帮你忙，你能不能也帮我一个忙。 我跟宋云茹分手，还没敢跟家里人说呢。 我过年回家，爸妈和奶奶肯定要问。 你也好人做到底，那照片洗两张，再装一次我女朋友呗？” “义不容辞！” 丁笑笑回答得斩钉截铁，道：“春节前我要是有时间，去看一下叔叔阿姨，还有奶奶都行。” “那你可太仗义了！” 陈小凡心里一直在担心，过年回家面对亲人的追问怎么办。 之前他带宋云茹回过老家，见过父母和奶奶。 家里人知道宋云茹是高官的女儿，都替他高兴。 若是家人知道他们分手了，一定会担心的。 如今有丁笑笑补上，这些就都不是问题了。 虽然他知道是假的，他也不奢求能娶到丁笑笑这样的大美女。 但只要能瞒过家人，过了这个年关就行。 丁笑笑道，“咱们这也是互相帮助，事不宜迟，现在就拍吧。” 她擦了擦手，从包里拿出一个佳能的卡片机，放在桌上，设定好倒计时。 “过来，别离那么远，我又不会吃了你，怕什么？” 丁笑笑冲陈小凡招了招手，等陈小凡靠过来之后拍了一张。 她在液晶屏上看了看，皱眉道：“这张一眼就是假的。 根本就不像情侣。 俩老头那么精明，肯定能看出来。 你把手放我肩上，搂着我。 谁让你绅士手的？ 把十指张开，做像一点，右手也放过来。 我一个女孩都不在乎，你那么小心翼翼做什么？” 陈小凡调整姿势，双手紧紧搂住丁笑笑，同时侧脸看向镜头。 抱着这样一个软软香香的大美妞，让他心里升腾出一股燥热，并发出一阵感慨，这具完美无缺的身体，也不知道最后便宜了哪个王八犊子。 丁笑笑还从来没这样接触过异性，一股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像是电流一样，流过全身。 她脸颊发烫，偷偷抬头看了看陈小凡，又赶忙小鸟依人地低下头。 这时候相机咔嚓一声，终于拍了下来。 陈小凡把手松开。 丁笑笑如释重负，急促地喘了几口气，拿过相机看抓拍的照片。 “这张拍得好，”丁笑笑道，“要是俩老头再不信，我得跟他们急。” 陈小凡看了看。 他就算跟宋云茹热恋的时候，都没拍出这样亲昵的照片。 丁笑笑的眼神，明显都拉丝了。 他赞赏道：“这张拍得真像。 到时候一定给我一张，好回去应付家里人。” “没问题，就这么说定。” 丁笑笑点头答应。 吃完饭之后，她回省城。 陈小凡则继续回甜水镇工作。 如今甜水镇的采摘节，已经持续爆火了许久。 因为《山茶花之恋》剧组在这里取景拍摄的关系，每天都吸引大量的人流过来。 游客们去参加采摘节，就为当地老百姓增加了收入。 同时大家好不容易来一趟，总要带点当地土特产回去送亲友。 于是带有甜水镇特色的文创礼品盒，就成了最佳之选。 这些日子，礼品盒简直快要卖疯了，这些都计入甜水镇的财政收入。 这也是年底评比的重要指标。 毕竟GDP数据只是一个方面，能不能为县财政增加收入，也是一个重要方面。 那可是为全县的钱袋子加血。 秋去冬来，一晃到了十二月份。 各项数据统计，也到了收官阶段。 在十二月份的最后一个周五，县里召开全县经济总结会。 这是一年之中，全县最重要的几个会之一。 要总结一下全县一整年，经济工作的成败得失。 看看哪个区镇没有完成年初定下的目标。 哪个区镇超额完成任务。 这就像为期一年的考试，到了最后放榜的时刻。 成绩好的主政领导，自然要发奖状，发奖金，升官。 成绩不好的主政官，要受到批评，记过，甚至降职。 县大礼堂内。 全县所有经济方面的干部，全都济济一堂。 孙新杰史子义等一把手，照例坐在最前面一排。 梁小梅这些二把手，坐在第二排。 陈小凡这些闲杂人等，在后面随便坐。 主席台还空着，领导们都没到，所以大家熙熙攘攘，自由交谈。 坐在第一排的书记们，坐序也是很有讲究的，早就按经济规模排好了座次。 坐中间的，当然是三区中的老大，钟楼区委书记谢兴颜。 以他左手为尊，坐他左边的是河东区书记靳桐。 坐他右边的是遂民区书记霍永旺。 这三个区是雷打不动的前三名，每年都固定坐在这里。 而坐在靳桐左边的，便是南山镇书记孙新杰。 他是三区之下，当之无愧的老大。 而史子义，每年只能坐在右手边的最末尾。 往年，他坐那里等着挨批评，基本无人问津。 但今年因为采摘节的大火，主动找他说话的人多了起来。 有许多人发出恭维的感慨。 “史书记真是了不起，把采摘节玩出花来了，听说连沙市长，刘市长都带队去考察过，值得我们好好学习。” “之前史书记定下同比增加12%的目标，咱们还以为是吹牛，现在看来肤浅了。 恐怕同比增加20%都有可能吧。” “我看不止，今年史书记恐怕能甩掉九妹的帽子，位置往前走一走了。” “我看未必！” 孙新杰大声道：“要我看，那采摘节纯属赔本赚吆喝，看着热闹，但很难拉抬GDP数据。 待会儿看看吧。 我估计还是老九。” 第101章 谁管谁叫爹 史子义看着孙新杰那嚣张嘚瑟样，心里就有些来气，站起来大声道：“我今年是不是老九，跟你姓孙的有毛关系？ 你有毛么？ 一根都没有。” 大家听了这话，顿时哄堂大笑。 孙新杰头有点秃，顿时脸色涨红，气恼道：“你做你的九妹，跟我是没关系。 可年年吊车尾，有什么可得意的？ 今年好不容易憋出个采摘节，总算耍了一波存在感。 结果只是叫好不叫座，光赚了个吆喝。 我看人家电视台批评的对。 这就是一个劳民伤财的形象工程。 至于老百姓有没有得到实惠，谁知道呢？ 只要热热闹闹，当做一场秀看就行了，千万别当真。” “孙书记，你这话什么意思？” 史子义听到对方如此贬低采摘节，当即动了真怒。 他站起来，中间隔着七个书记，冲孙新杰厉声道：“你最近是没看新闻么？ 电视台又对我们甜水镇报道了一次，连那位记者都承认，之前报道有偏颇。 你不知道就别乱说。 至于我们的采摘节是不是一场秀，老百姓有没有得到实惠，GDP有没有拉动，我犯不着跟你解释。 总之这些数据我都已经报到县里面。 审计也都已经核查过了，用不着你瞎操心。” 孙新杰也不甘示弱地站起来，大声回怼道：“我特么的闲着没事，替你操心？ 美得你！ 别忘了，咱们县是一个整体，是要跟全市其他县评比的。 你们特么的年年拖后腿，烂泥扶不上墙，害得我们在全市各县都抬不起头来。 你不反思，还仗着个破采摘节沾沾自喜？ 有本事拿点真实硬通货出来，把你们的GDP搞上去。 别整天搞些虚头巴脑的面子工程。” 史子义冷笑一声道：“你说我们采摘节是面子工程？ 真是不知者无畏。” “难道不是么？” 孙新杰反唇相讥道：“有本事你把我第四名顶下去，我给你磕头叫爹都行。” “这是你说的……” “我说的……” 会场之内鸦雀无声，都在怔怔地看着这两个书记隔空对骂。 县级领导都还没到场，没人能镇住他俩。 所以越说越过分。 这时候坐在最中间的钟楼区书记谢兴颜，实在看不下去了，站起来对两人道：“你们两个都少说两句吧。 都是主政一方的乡镇一把手，当着这么多同志的面吵架，难道一点形象都不要了？ 马上就要出成绩单。 采摘节是不是形象工程，对经济有没有推动作用，立即就要见分晓。 你们难道这一会儿都等不了？” 钟楼区毕竟是各区镇的老大，谢兴颜说话也不偏不倚。 史子义和孙新杰各自抿了抿嘴，压了压火气。 孙新杰坐下之前又来了一句，“你要能爬到第四，我管你叫爹。 你要是没能办成，管我叫爹不？” “无聊！” 史子义哼了一声，重重地坐在凳子上。 今年这采摘节，的确对经济拉抬作用极大。 要做好了，或许能甩掉九妹的帽子，成为倒数第八，甚至第七。 但要说能扳倒南山镇，爬到第四的位置上，他连想都不敢想。 南山镇靠近县城，毕竟还是有许多工业的。 礼堂内看热闹的众人吃瓜吃得正起劲，史子义竟然怂了，现场发出一阵轻微的嘘声。 孙新杰来了劲，兴风作浪地回身笑着道：“连打赌的勇气都没有，还配做一把手？ 不如早点回家抱孩子去。” 观众们发出一阵哄笑。 史子义和甜水镇的干部，全都脸色铁青，觉得孙新杰这话太过分。 两个镇的治理能力比拼，本来是正面的。 但孙新杰却上升到人身攻击，还逼史子义叫爹，这就有些过火了。 史子义手下还有一大堆人呢。 要是他管孙新杰叫爹，手下人怎么办？ 正在这个时候，礼堂的大门打开。 吕致远书记带头，带领县长魏锦鹏，专职副书记李国兴，常务副县长杨立新等一众县级领导走了进来。 大家不再吃瓜，立即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在掌声中，领导们走上主席台，在各自的名牌后面就座。 吕致远双手虚压，示意大家停止鼓掌，微笑着道：“我刚才进来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讨论很热闹。 好像还牵扯到谁管谁叫爹，这样的伦理情节。 在这里我提醒大家一点，各区域有序的竞争，我们双手欢迎。 甚至为了鼓励竞争，我们还故意派出一二三名次来。 但是为了排名，互相攀比，搞恶性竞争，我们决不允许。” 他虽然微笑着说话，但语气很严厉，底下再也没人敢笑。 更何况这场大会，全县主政的领导全部到达，严肃重要程度，可见一斑。 吕致远继续对着麦克风，手里拿着一张A4纸道：“我知道大家对我手里这个名次很感兴趣。 毕竟都工作一年了，到底考了个怎样的成绩。 要是不知道结果，心里总不踏实。 今天我也不卖关子。 先把这个结果公布了吧。 省的大家心里都悬着。 开会也没有心思听。 今年GDP第一名，没有悬念，还是钟楼区。 大家表示欢迎。” 会场内立即爆发出一阵掌声。 钟楼区是县政府所在地，政策方面有倾斜。 它排第一，也是理所当然，没人怀疑。 书记谢兴颜站起来，冲后面招了招手，接受大家的致敬。 吕致远继续公布道：“第二名，河东区，这个结果跟去年一样。” 大家又一次鼓掌。 “第三名，遂民区。” 鼓掌烈度一次比一次降低。 这前三名属于县区，不止服务业发达，而且还有房地产拉动，其他乡镇谁也比不了？ 现在房地产已经有抬头的趋势，该产业资金密集，对GDP拉动巨大。 其他乡镇辛辛苦苦搞个工厂，一年创造的利润还顶不上盖一座楼。 所以有了房地产这外挂的加持之后，镇经济更没法跟城区相比了。 靳桐和霍永旺两位书记，相继站起来，向后面的人挥手示意。 “第四名……” 吕致远说出这三个字，顿了一顿，把老花镜往上抬了抬，然后又放下来。 孙新杰已经等不起，提前站起来，等待大家的掌声。 这时候吕致远郑重道：“第四名，甜水镇。 这份名单我已经看过很多次。 但每次看到这里，我都有些不敢相信。” 第102章 扬眉吐气 整个礼堂内数百人，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样，全都愣在原地，张大嘴巴，目瞪口呆。 大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甜水镇从万年老九，竟然一跃跳到了第四，挤掉了南山镇本来位置。 这话要不是从吕致远书记口中说出来，谁能相信是真的？ 简直比玄幻小说还要玄幻。 看来那采摘节的贡献，并非不能计入GDP。 更不是为了面子的形象工程。 而是真真正正能为老百姓带来收入的政绩。 大家心里都对甜水镇的官员肃然起敬。 此时最尴尬的莫过于孙新杰。 他以为排位十拿九稳，无人可以撼动。 他都已经站起来了，没想到吕书记喊出的名字竟然不是他。 这让他像遭到雷击一样，几乎原地石化，笑容干在脸上，变成尬笑。 更让他头疼的是，别人超过他也就算了，偏偏是刚才他还在嘲笑的甜水镇。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难受的脚指头抠出三室一厅，只想原地消失。 刚才有多狂，现在打脸就有多疼。 吕致远微笑着对他道：“没叫到你，你站起来做什么？ 工作像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你以为工作很努力，年年排第四，今年也能排第四？ 可架不住人家甜水镇，比你更努力啊。 赶紧坐下吧！” 孙新杰大着胆子道：“吕书记，这统计没什么错误吧？ 甜水镇他凭什么能排到我们前面？ 难道那个采摘节，效果有这么强劲？” 吕致远没有单独对着孙新杰，而是扫视礼堂内所有人一眼，沉声道：“我知道不止孙书记，恐怕大家心里也有这个疑惑。 实话实说，我本人内心疑惑也不小。 难道那个采摘节，对GDP的影响这么大？ 能起到如此立竿见影的效果？ 我也怀疑出错。 于是责成审计局的同志，对甜水镇报表严加审核。 但审核之后，跟原数据出入不大，说明甜水镇并没有虚报。 他们全镇今年完成GDP超过八千万元，同比去年增长100%。 采摘节在这里面的贡献，至少占了一半。 所以排名第四，实至名归。” 此时有了吕致远的肯定，孙新杰像是斗败的公鸡一样，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一副失魂落魄的表情。 这时候吕致远又道：“要是还有人不服气，下面，我再向大家通报一个更匪夷所思的数字。 甜水镇今天财政收入，超过两千万元，在全县三区六镇之中，排名高居第一。 同志们，众所周知，GDP只是一个考核数字。 但财政收入，才是真正落入到我们县财政袋子里的钱。 那才是实打实的真金白银。 你们其余各区镇，谁还不服气？ 不妨拿这个数字来比一比。” 这下连钟楼区在内的三区主要领导，也感到坐不住了。 甜水镇凭借最差的环境资源，创造了最大的财政收入。 他们这些坐在县城内，可以拿土地卖钱的区，竟然被一个山乡给比了下去，谁脸上能挂得住？ 谢兴颜、靳桐、霍永旺三人感觉坐在最中间，如坐针毡、如芒刺背、如鲠在喉。 他们突然觉得，屁股底下的座位不属于自己，应该让史子义坐才对。 吕致远继续道：“今天话既然已经说到这里，我先宣布一件事。 经县常委会研究决定，给予甜水镇颁发特别奖金，十万元。 用以鼓励在采摘节中做出特殊贡献的同志。 我们就是要用这样的重奖，激发工作人员的主观能动性。 为经济增长献计献策，增砖添瓦。 据我所知，提出采摘节这个好点子的陈小凡同志，只是一个刚刚转正的普通科员。 但他这一个点子，就撬动数千万的资金，让一个贫穷落后的镇，一跃成为明星乡镇。 这样的人才，我们要给予重奖。” 他说到这里，留了个气口。 礼堂内所有官员又一次鼓掌。 听到吕书记说的奖励，大家都羡慕得直流口水。 现在才2003年，十万元奖金什么概念？ 就算全镇公务员平均分配，都是一笔不小的数字。 更何况也不可能平均分。 具体到跟经济沾边的干部，不会超过十个人。 大家眼睛都齐刷刷地看向坐在最边角上的史子义。 这家伙刚才吵架吵得凶，可现在好像一直没动静。 事实上，从刚才吕致远说出甜水镇排名第四，他的脑袋就是懵的，心里像是着了火一样。 什么？ 老子竟然真的排名第四？ 早知道这样，刚才就放心大胆地跟孙新杰对赌。 让那孙子当面叫爹。 后来，他又听说他们上缴县财政的数目，在各区镇中排第一。 他不禁后悔的肠子发青。 自己还是太实在了，多少应该给镇上的小金库留点儿。 都上缴了县财政，镇上怎么发展？ 正当他满脑子乱想的时候，吕致远道：“史书记，站起来跟大家打声招呼。” 史子义赶忙站起来，回身向大家招招手，享受大家投射来的羡慕眼神。 以前，他来参加经济会议，都是最后一个站起来。 最后几名，没人鼓掌。 因为鼓掌就是嘲讽。 领导最后让站起来，也不是为了表扬，而是让他在众人面前丢人现眼。 他丢了这么多年的人，今年终于咸鱼翻身，享受了一次鼓掌。 这感觉。 怎一个爽字了得？ 他坐下之后，吕致远继续宣布第五名，南山镇。 孙新杰再站起来，就有点当众羞辱的意味了。 虽然大家也报以热烈的掌声。 他们镇同比增加12%，按说也是个相当亮眼的成绩。 但在甜水镇这妖孽数据面前，完全不够看。 他被史子义压一头，就像某个学霸，突然之间被学渣吊打了一样，无论如何也开心不起来。 接下来的会议，开的波澜不惊。 不过是吕书记总结今年成绩，展望明年。 祝愿大家再接再厉，再创辉煌，并为大家拜个早年。 会议结束之后，孙新杰想趁乱赶紧逃走。 史子义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报仇的好机会，紧跑两步拦住他，笑呵呵地道：“孙书记，别忙着走啊。 咱们好像点儿事。 你说要是被我超过，管我叫什么来着？” “叫爹！” 旁边甜水镇的几个干部扬眉吐气，齐声喊道。 第103章 十万奖金分配 孙新杰眼见逃不过，回过身来，干笑两声道：“老史，给个面子。 你今天算是名利双收，就别再得便宜卖乖，对我穷追猛打了行不？” 史子义见对方说了软话，气也就消了一半。 他也不可能逼孙新杰当面叫爹。 要对方真叫了，那就是结下了死仇，是官场大忌。 史子义带着胜利者的姿态，叉着腰，笑着拍拍孙新杰的肩膀，趾高气扬道：“小孙呐，你还是太年轻。 平常不要那么嚣张。 对待老同志要有起码的尊重。” “你可拉到吧，”孙新杰撇了撇嘴道：“你也就比我大个一两岁，装什么老资格？ 说白了，你也就是捡到陈小凡那个宝，才让你今年顺风顺水，年底还捞个先进。 要没有陈小凡，两会维稳那个时候你就趴下了，能不能保住饭碗都不知道，还能轮到你在我面前装逼？ 要是没有他，你啥都不是。” 史子义得意地道：“我承认，你说的是事实。 但我就是跟刘备一样，能得到卧龙凤雏相助，你就是得不着，气死你。” “瞅你那小人得志的样子！ 有本事，明年咱们走着瞧，再比一次。” 孙新杰气得头脑发懵，指着史子义笑骂道。 “明年可没机会了。” 史子义小声道：“因为今年我干得好，上岸了。 组织上已经谈过话，年底调任财政局，任局长。” 其实，甜水镇本来是科级干部的坟场。 只要科技领导到了那里，因为经济年年垫底，几乎没有升迁的机会。 如今史子义虽然属于平级调动，但一跃成为县内大权在握的财神爷，也算逃出甜水镇的第一人。 孙新杰脸色变了变，随即换了一副真诚的笑脸，为史子义揉着肩道：“史哥，原来您调财政局了啊。 咱哥俩可是老交情了，您可不能忘了小弟。 我那里给你珍藏了一瓶三十年茅台，专等你来开封。” 财政局掌握着全县的钱袋子，是名副其实的财神爷，孙新杰当然得供着。 史子义又好气又好笑道：“你这家伙，变脸怎么这么快？ 这会儿不是老史，改叫史哥了？” “您是我永远的哥……” …… 陈小凡跟随史子义和梁小梅，同车回甜水镇。 同时车上还有十万元奖金。 史子义对梁小梅道：“小梅镇长，咱们之所以能够得到这笔奖金，主要归功于陈小凡同志。 至于怎么分，我们听听他的意见吧。” “我同意，”梁小梅点点头道，“刚才吕书记的意思是，主要人物，给予重奖。 小凡同志就是采摘节的主要推手，我建议他拿大头。” 坐在副驾驶上的陈小凡赶忙回身道：“二位领导，可别把我架火上烤。 这笔钱也是大家的年底奖金，依我看还是平均分了吧？” “平均分？你什么意思？” 史子义完全愣住。 以前要分什么东西，从来没平均过。 总是领导拿大头，底下人拿小头。 除非领导为了表示高风亮节，才主动拿小头，然后大肆宣扬。 如今陈小凡提出平均分配，完全是一种很新的分配方式。 “你是说……所有跟经济挂边的干部，平均分配？” 史子义纳闷儿道。 陈小凡道：“不，我是说全镇所有干部，不管在编不在编，有一个算一个，每人一份，不多不少。 马上就要过春节了。 总不能领导干部过节，底下人就不过。 在编职工过节，不在编就不过。” 梁小梅提醒道：“可这样一稀释，你就没多少钱了。 其实你就算拿走一半，剩下的平均分，也没人反对的。” 陈小凡笑道，“算了吧，那样不利于团结。 我在镇上的日子，也开始倒数了。 我不想在离开之前，给大家留下不好的印象。 人心都是一样的，不患寡而患不均。 我希望将来大家想起我的时候，还能感激我为大家赚了一份奖金。” “有道理，”史子义挑起大拇指道：“还是你高风亮节，想的长远。 就按你的意思。 全镇所有干部，不论职务高低，不论在编不在编，连门卫保安都算上，平均分这十万块钱。 虽然平均之后，每人也就一千来块钱，但每个底层工作人员，都会感激你。 一千块钱，足够过个好年，也不算少了。” 梁小梅有些黯然道：“一转眼，你们两个都要调走了。 明年上班，就剩我一个人，一想起来还挺伤感的。 不过你们两个都算高升，我也替你们高兴。” 史子义大喇喇的一笑道：“我们哪是什么高升，都是平级调动。 你这代镇长的‘代’字，年底也应该能取消。 不过我收到消息，你可能要又要代书记了。 将来甜水镇，就完全交给你。” 梁小梅也早就收到消息，但想到陈小凡要调走，心里却高兴不起来。 史子义看出了她的心思，宽慰道：“小凡挺厉害的，去县府办做秘书。 那可是重要部门。 在汉代，那叫尚书台，在唐代，那是尚书省，在清代，就叫上书房行走。 处在全县权力中枢，每天接触的都是县领导。 我们将来什么时候能见县长，都得先经过他。” 陈小凡苦笑一下道：“办公室是权力中枢不假，但也是个是非窝。 镇政府都不简单，县府办的水，恐怕更深。” “全国都一个样。” 史子义郑重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就有是非。 你还好，有杨立新那样的领导赏识你，吃不了亏的。” 梁小梅接口道：“其实纪委邵书记也很赏识你。 当初还说，要把你调到纪检委去。 你将来要是有什么事，也可以直接去找她。” 邵思敏现在是梁小梅的后台。 四舍五入，也可以是陈小凡的。 “行，”陈小凡笑道，“这两大领导保驾护航。 我心里就踏实多了。 我怎么感觉咱们像是在告别似的？” 梁小梅叹口气道：“从建材厂招商开始，咱们就在一起配合。 现在突然说你要调走，还真有些舍不得。 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你调县府办是去了更大的平台，我应该替你高兴。” “不要说得那么伤感，”史子义笑道，“咱们毕竟还在一个县。 又没离开多远。 节前我做东，咱们共同吃个散伙饭。 不对，散伙饭这三个字太难听了。 就叫送别宴吧。” “还是我请吧，”梁小梅笑道，“在你们帮助下，我半年之内，从一个最末尾的副镇长，直接成为正镇长，还有可能代书记。 我才算是高升了。” 第104章 父母还年轻，重生真好 回到镇上，史子义立即让办公室整理出一份表格。 将整个镇上所有职员，在编不在编全都统计在内。 就连看门大爷都没落下。 总计一百人左右。 每人发了一千块钱年终奖。 于是每一个人都笑逐颜开，齐夸领导开明。 毕竟现在大部分人一个月工资也就几百块钱。 得到这笔奖金，简直是意外之喜。 而且大家得知，上到书记镇长，下到看门大爷，分配一视同仁，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所有人都感觉心理平衡，不像从前那样，每次发福利都生一肚子气。 随着年关将近，节日的气息越来越浓。 大家心情涣散，没心上班，全都等着放假了。 春节之前，史子义的调令先下达到镇上，调到县财政局任局长。 同时梁小梅的任命下达，正式任命为镇长，代党委书记。 在半年之前，恐怕没人想到，她一个排名最末尾的副镇长，被排挤得快要干不下去了。 可短短半年之后，她成为党政一把抓的甜水镇一把手。 又过了几天，陈小凡上调县府办的调令也到了。 上面写明，春节后上班，直接到县府报道。 镇上几个熟悉的同事，例如林慧雯、马强等都来祝贺，说一些苟富贵，莫相忘的话。 到了县府办任秘书，跟镇上不一样。 每天都在县长面前工作，属于狐假虎威的天子近臣。 就算各局局长见了，也得客气一下。 要是能做到某位县长的联络员，那几乎就是二号首长了。 而办公室里的老罗、杨晓玲等几个，素来跟陈小凡敌视，如今眼神也变得温柔起来。 他们亲眼看到跟陈小凡作对的，牛志刚、周仲清、黄德运等，一个个全部倒台。 但陈小凡毫发无伤，还上调到了县府办。 这等恐怖战斗力，不是他们这些小喽啰能抵御得了的。 只求陈小凡高升之后，能够宽宏大量，把他们当个屁给放了，不要再找他们的麻烦。 陈小凡很快把手头工作移交给林慧雯。 梁小梅把他叫到办公室道：“反正你手头也没什么工作，节后就去新单位报到，也不用在这里空耗时间了。 提前给你放假回家吧。 我这里有两瓶酒，两盒茶叶，是带给你父母的。 早点回家过年吧。” “多谢小梅姐开恩，我替我爸妈谢谢您了！” 陈小凡开玩笑地拱了拱手。 梁小梅噗嗤一笑，摆了摆手佯装生气道：“走吧，走吧，留在这里也是浪费粮食。 明年又不回来了，看着也心烦。” 陈小凡拿着礼物，回到宿舍简单收拾一下。 最主要是把钱收好。 这半年来，他工资没怎么花，而且每次获奖，都伴随着物质奖励。 所以半年下来，他攒了足足五万块钱。 这对这个年代来说，属于一笔巨款。 他现在没有花钱的地方，准备把这笔钱交给父母存着。 收拾好之后，坐上了回家的中巴车。 他的家在跟通元县比邻的长泽县，石宁乡，陈楼村。 经过一番辗转，他终于来到阔别半年的老家，一切都感觉那么熟悉。 陈楼村是北方中部地区最常见的那种村落，不算特别穷，但也并不富裕。 属于刚刚卡在脱贫线以上。 他的父母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供出他这个大学生，已经耗费了全部心力。 村里人大部人家都已经翻建了新房。 但他们家把钱都花在了让他上大学上，依然住着之前的土坯房子。 固然家贫，但他考上了公务员，端上了金饭碗，依然让父母在村子里挺胸抬头，受人尊敬。 陈小凡推开熟悉的大门，便开口嚷嚷道：“爸，妈，我回来了。” 不大，但干净整洁的院落里，母亲乔美凤正在灶台前生火烧水。 父亲陈永康披着一个黑棉袄，叼着一根烟蒂，坐在屋檐下的石头上，打磨铁锹。 “小凡回来了？” 陈永康跟乔美凤见到儿子，同时眼睛一亮，站了起来。 乔美凤接过儿子手中的行李，欣喜道：“算计着你还要过几天才到，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 陈永康佝偻着身子，板着脸，依然要装出一副威严的样子道：“我看月份牌，不是到年底才放假，你怎么提前回来这么多天？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陈小凡看着眼前的熟悉的景象，父母都还年轻，重生可真好。 上一世没有时间好好陪二位老人，到时子欲养而亲不待。 这一世，一定要多陪陪二老。 他笑着解释道：“爸，没啥事。 我上调到县府办了，调令已经下达，节后才去报道。 节前我交代完工作，又没什么事，所以领导提前给我放了假。” “哦，那就好，”陈永康点点头叮嘱道，“一定要好好工作，不要让领导操心。 咱们农村考出去的孩子，见识眼光比不上城里人。 你要虚心向同事请教学习，不要骄傲自大。” “我知道了，爸，好饿，饭做好了么？” 陈小凡看向锅台道：“我可太想念妈做的捞面了。” 乔美凤轻轻拍了一下儿子的肩膀，微笑道：“你现在也是吃官饭的人了，还能想起妈做的饭？” “什么山珍海味，都比不上妈做的捞面。” “行，我儿子不忘本，先坐下歇歇，妈给你做。” 乔美凤去张罗烧水，下面。 陈小凡把酒和茶叶交到父亲手里道：“这是我们领导给您带的。” 陈永康双手接过来，激动道：“你们领导还能给我带东西，太客气了。 等来年回去的时候，咱也要带一份回礼。” “行，”陈小凡又拿出一张银行卡道，“爸，这里面有五万块钱，是我这半年攒的。 我也没有花钱的地方，您先替我收着吧。” “多少？五万？” 陈永康顿时瞪大了眼睛，调门也升高了。 这声音，把烧水的乔美凤也吸引过来道：“儿子说攒了多少钱？” 陈永康急得头上冒出一阵汗珠道：“你说说，他一个公务员，半年攒五万块钱，谁能相信？ 他一定是干了贪赃枉法的事，拿了不该拿的钱。 走，我赶紧陪你回通元县。 咱们跟你领导主动承认错误，把钱还回去。” 第105章 江湖救急 陈小凡看着父母着急的样子笑道：“爸妈，这真是我攒的钱。 每一分都来得正大光明，绝对没有一分脏钱。” 陈永康急道：“你说说，你一个月工资才多少钱？ 刚刚工作半年，就能攒五万？ 你当你爸那么好骗是吧？” “我知道你们不相信，所以早就有准备。” 陈小凡从行李箱里，拿出一摞获奖证书，得意地道：“我工资是不高，但我这半年得了这么多奖。 这每份奖章，都有物质奖励。 我把照片也带来了，你们看。” 陈永康看着那一摞红彤彤的获奖证书，眼睛都看直了。 打开一看，里面都是儿子的证书无疑。 而且每个证书里面，都夹着一张儿子领奖时的照片。 陈小凡都是左手托着证书，右手托着一个大大的奖金数字。 有的是奖励现金一万元，有的是奖励现金五千元。 大体估算一下，这些奖金加起来，已经超过四万。 陈永康不可思议地看看儿子，再看看证书道：“你这半年，得了这么多奖？” 陈小凡道：“我们领导这会儿还在办公室。 你要是不相信，可以打电话问问。” “信信信，我信，”陈永康眉开眼笑地抚摸着那些证书，感慨道，“我儿子真是出息了。 半年就得了这么多奖。 将来说不定能升官。 孩儿他娘，这是儿子赚的钱，你给收起来吧。” 乔美凤接过银行卡，手有些哆嗦道：“半年就得到这么多奖金，再攒一段时间，我跟你爸再去跟亲戚借点，你就能在县城付个首付了。 小茹是城里的姑娘，家里又是当大官的，要是城里没有房子，人家恐怕不会跟你结婚。” 陈永康道：“这次你没带小茹一起回来么？ 你奶前几天还念叨，想再见见孙媳妇呢。” 乔美凤接口道：“前几天那个算命的陈瞎子，算着你奶还有两个月的寿命。 她说看不到你结婚了，要把传家宝，一个玉手镯，提前给长孙媳妇。 小茹不回来怎么给？” 陈小凡看着父母殷切的表情，感到一阵心疼。 其实他带宋云茹回来的那次，对方对这个家诸般嫌弃。 但父母想到宋云茹是城里长大的姑娘，没有半点反感，反而处处小心，卑微地迎合。 奈何他们即使拿出平常都舍不得吃的东西，在宋云茹眼里都弃若敝履。 不屑一顾，各种敷衍，都写在了脸上。 当时他也是恋爱脑，竟然能忍受得了这一切。 好在如今终于摆脱了。 他沉默片刻道：“爸妈，我跟宋云茹已经分手了。” 陈永康和乔美凤闻言，微微一愣，随即愁云便爬到了脸上。 “什么时候的事？” 乔美凤问。 陈小凡答道：“都半年了，我怕你们担心，所以电话里没说。” 陈永康叹口气道：“其实你第一次领她回来，我就觉得这门亲事不合适。 人家是千金小姐，爸爸又是当大官的，门不当户不对嘛。 你又不是去当上门女婿，就算勉强结了婚，也一定会产生矛盾。 咱们穷家小户，怎么养得起那样的大小姐？ 分了好。 分了咱去找个地。” 乔美凤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唯恐刺激到儿子，轻声安慰道：“其实你这几次打电话，都没说小茹的事，我们也已经预料到了。 你爸说得对，宋家门第太高了，咱们高攀不上人家。 强扭的瓜也不甜。 你二姨邻居家的乔二妞，你也见过的，现在在公交公司，开公交车，也是铁饭碗。 趁着春节放假，我让你二姨给你们撮合撮合。” “可拉倒吧，妈，”陈小凡笑道，“乔二妞上小学还流鼻涕呢，我可不要。” 乔美凤气得拍了儿子一巴掌道：“别瞎说。 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 现在人家早就不流鼻涕了，而且一个女人能开大公交车，多厉害？ 到时候你们两个都端铁饭碗，也算是门当户对。” 陈小凡不禁佩服起丁笑笑的先见之明。 果然知道自己分手之后，相亲就安排上了。 “妈，您甭替我操心，我已经又有女朋友了。 你看，她叫丁笑笑，在省电视台做记者。” 他掏出钱包，亮出当时拍的照片。 陈永康乔美凤微微一怔，看到那张照片，两人对视一下，顿时满脸疑云。 乔美凤道：“这姑娘得有一米七多吧？ 这脸蛋看起来，比宋云茹可美多了。 她还是省电视台的记者？” 陈永康深吸一口气道：“这跟电影明星一样的姑娘，真是你女朋友？ 你别是忽悠你爸妈吧？ 连宋云茹都嫌弃咱，你还能找到比她更好的姑娘？” 陈小凡信誓旦旦道：“爸，这真是我女朋友，你们怎么不相信呢？ 她还说要是年前有空，就过来看看你们。” 陈永康笑了笑道：“反正我是不信。 她要是能来再说吧。 别到时候又跟宋云茹一样，是你剃头挑子一头热。” 陈小凡见父母不信，无奈地把照片收起来，心里暗自盘算，待会儿给丁笑笑打个电话，看看她能不能来江湖救急。 要是实在不能来，也要一口咬定，这就是自己女朋友，以杜绝跟乔二妞去相亲。 他默默地吃了母亲做的捞面。 屋里的气氛变得凝重，不像刚才那么欢快。 他赶紧逃出来，去后院看望一下奶奶。 奶奶今年七十多，头发都已经白了，看到他非常高兴，不住地问这问那。 老太太是个非常传统的老人。 虽然陈小凡还有个二叔，从军队复原之后，一直在县城生活。 而且也生了个儿子，比陈小凡小两岁。 但奶奶始终秉承着长孙比小儿的观念，把家里什么好东西，都留着给陈小凡这个长孙。 由此也引起二叔一家的诸般不满。 “你没把对象领回来？” 奶奶握着孙子的手道：“算命的陈瞎子说，奶奶只剩两个月阳寿了。 想想也就是开春的事儿，看你结婚是不可能了。 你得把对象领回来，让奶奶多看两眼。” 陈小凡笑道，“奶奶，您别听陈瞎子胡说，他就是骗钱的。 您身体这不硬朗着么？” “陈瞎子算命可灵了，”奶奶正色道，“其实奶奶不怕死，就是要把你爷爷留给你的东西，亲手传下去。” 第106章 丁笑笑到了 陈小凡看着奶奶郑重的样子，感到好笑道：“奶奶，咱家是根正苗红的赤贫，能有啥宝贝？” “跟你说正经的，别嬉皮笑脸。” 奶奶轻轻拍了他一下道：“别看咱家现在赤贫。 但你曾爷爷当年，跟着左大帅进新疆，立过功，受过赏的。 那年你出生的时候，你爷爷非常高兴，抱着你说‘这是我们陈家的长孙，一定要留给礼物，给将来的长孙媳妇。’ 只可惜，你爷爷还在你不记事的时候就没了。 我现在也剩不了几个月……得安排后事了……” 陈小凡看着奶奶老眼中流出几滴浊泪，连忙安慰道：“奶奶，我包您活到一百岁。 现在不用胡思乱想……” 他又说了许多吉祥话，这才离开老屋。 回去的路上，他给丁笑笑打通了电话，问对方能不能来江湖救急。 丁笑笑问了他家确切的地址，就挂断了电话。 翌日。 陈小凡的二叔陈永仁一家，回村跟奶奶一起过年。 陈二叔年轻的时候参过军，在部队虽然没能提干，但复原的时候赶上好政策，成为国营厂的正式职工，也算端上了铁饭碗。 后来他就在县城安家，娶妻生子。 由于城乡的差距，二叔二婶还有堂弟陈小飞，多少有些高高在上，看不起在家务农的陈小凡一家。 所以陈小凡从小对二叔一家人没什么好印象。 只不过看在奶奶的份上，一大家人中午总要在一起，陪着老人包顿饺子。 这次陈小飞回来，还带了他的女朋友，一个叫毛圆圆的女孩儿。 那女孩儿人如其名，身高一米五左右，一张圆圆的脸蛋，染着黄头发，脖子后面有文身，怎么看都像在发廊工作的精神小妹。 但二婶左枝丽对这个准儿媳评价却很高。 年轻人都去外面闲聊。 陈永康兄弟各自带着媳妇，坐在屋里包饺子。 左枝丽得意地对大嫂小声道：“圆圆的爸爸，可是永仁他们厂的副厂长，权力大得很。 圆圆妈更是个女强人，在县城开了好几家餐馆，可有钱了。 等小飞跟她结婚，她们家说，要陪嫁一辆宝马车，那可得顶一套房子钱。 反正小飞交到圆圆这样的女朋友，我们两口子就等着享福了。” 乔美凤对妯娌这样日常炫耀，早已经司空见惯，淡淡地道：“那敢情可好。 能找到有本事的亲家，也是你们的福气。” 左枝丽笑着问道：“小凡这次怎么没把女朋友带回来？ 那个女孩儿叫小茹是吧？ 不是说家里当大官的？ 老太太都这么大岁数了，他也赶紧把喜事办了吧。” 陈永康在旁边一边擀皮，一边叹口气道：“他早就跟那个小茹分手了。” 左枝丽听了这话，顿时嘴角便压不住。 她们一家处处都比大哥家强。 但唯一一点，陈小凡考上了重点大学，又考上了公务员，而且还交了宋云茹那样的女朋友。 而她的儿子陈小飞，则不学无术，惹是生非，早早就不上学了。 两兄弟一比，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没想到，陈小凡竟然跟宋云茹已经分手了。 而她的儿子，却认识了毛圆圆这样的女孩儿，这让她心里有点喜不自胜，但脸上依然装得很严肃，叹口气道：“小凡也是，条件那么好的女朋友，怎么就分手了呢？ 真是可惜。 不过想想也合常理，人家宋云茹爸爸那么大的官，怎么可能看上你们家小门小户？ 两家根本就不对等，分手也是早晚的事。” 陈永仁在旁边插嘴道：“话糙理不糙。 两个孩子能走到一起，一要看缘分，二还要看般不般配。 两个家庭的条件，终究要差不多才行。 听说那个宋云茹的爸爸，是咱们市的组织部长。 这样的家庭，小凡怎么可能高攀得上嘛。 那叫不自量力。 除非去给人当上门女婿。” 左枝丽道：“还得像我们小飞那样，找个本本分分，差不多的才行。 不能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农村穷小子，迎娶白富美，那不就是梁祝西厢记里才有的桥段？” 陈永仁道：“梁祝西厢记也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乔美凤听着这两口子你一言，我一语，都在诋毁儿子，当即气不过，笑了笑道：“不过小凡最近又交了个女朋友，是省电视台的记者，长得跟电影明星一样，可好看了。” 陈永康在旁边咳嗽两声道：“别听他瞎吹牛。 我看他那个女朋友也不怎么靠谱。 多半是怕咱们担心，自己杜撰出来的。 听听就好，千万别当真。” 左枝丽尖着嗓子道：“大嫂，你这就是没见识了。 小凡连市里的宋云茹都搞不定，还找了省里的女朋友？ 他那就是骗你们的。 也就是大嫂你心眼实，才相信那样的鬼话。” 陈永仁道：“大哥大嫂，你们得给小凡把把关，让他找女朋友踏实一点，别再眼高手低。 虽然他考上公务员不假，但到了官场上，那是要看背景的。 那些有背景的干部，闭着眼睛也能往上爬。 但像小凡这样没有背景的，干一辈子也只能是个底层科员。 他要找对象，只要找个国营厂正式工，就算很般配。 省电视台那是什么单位？ 普通家庭的人，能进去当记者么？ 人家那些达官显贵家的子女，能看上他什么？ 你们可别听他瞎说。” 陈永康点点头道：“我压根儿我也没信过，只有你大嫂觉得小凡不会骗她。” 乔美凤听了大家的议论，也觉得儿子说的话不太靠谱。 陈永仁说得对，省电视台那更不是一般人能进的地方。 那些背景显赫的家庭，能看上儿子什么？ 她抿了抿嘴，把怨气憋在心里，低头包饺子，不再参与交谈。 哪怕左枝丽继续出言炫耀她亲家有多强，她也不再开口。 过了一会儿，她耳边突然响起儿子的声音道：“爸妈，我带笑笑来看你们了。” 乔美凤猛地一回头，只见儿子带着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儿走了进来。 那正是儿子钱包照片上的姑娘。 对方身高一米七以上，穿着一件得体的羊绒大衣，围着一条红色格子围巾，长发像黑瀑布一样垂在腰间。 一张瓜子脸，配上柳叶眉，明亮的眼睛，高挺的鼻梁，简直像是挂历上的美女走下来了一样。 屋里的几个人全都看呆了。 “阿姨，我叫丁笑笑，是小凡的女朋友，这是我给您带的礼物。” 丁笑笑落落大方的自我介绍。 然后把两瓶酒还有一盒糕点，递到乔美凤手中。 第107章 长孙媳妇 陈小凡也没料到，丁笑笑办事能这么靠谱。 竟然这么快就能赶了过来。 他把丁笑笑带回村子，沿途的乡亲都看呆了。 村子里还从没来过这样超凡脱俗的姑娘，这高挑的身材和得体的打扮，真像挂历上的明星一样。 乡亲们的表情，让陈小凡小小的虚荣心满足了一下。 进到屋子里，乔美凤等人也愣在当场。 陈小凡笑道：“妈，笑笑给你们带的礼物，你快接着啊。” 乔美凤这才缓过神来，双手接过礼物，眉开眼笑道：“哎呀，这姑娘长得真好看。 我儿子何德何能，竟然交到这样的女朋友。” 丁笑笑有些不好啥意思道：“阿姨您太客气了。” 乔美凤拉着丁笑笑的手道：“你叫笑笑是吧？ 你看这手凉的，快去炉子边烤烤火。 听小凡说，你是电视台的记者？” 丁笑笑点点头道：“是的，我在经济和法治频道。 要是稍稍关注一下的话，能看到我的采访。” “那好，那好，阿姨以后就专看经济法治频道。” 乔美凤看着丁笑笑，满意得合不拢嘴。 这姑娘不矫揉造作，微笑也很真诚，没有半点嫌弃的意思。 这一点比当初的宋云茹强十倍，而且模样也比宋云茹好看十倍。 论打扮，丁笑笑穿得虽然很洋气，但一点也不夸张，头发既没烫，也没染，保持原有的黑亮直。 相比一下在院子的毛圆圆，那更像一个发廊小妹。 乔美凤怎么看怎么喜欢，招呼陈小凡道，“快带着笑笑去里屋见见你奶奶，她已经盼了好长时间了。” 陈小凡带着丁笑笑去里屋。 奶奶年纪大了，怕冷，即使白天也要在床上拥着被。 左枝丽看着两人进去，脸上像烂茄子，被踩了两脚那么难看。 丁笑笑的到来，把她的准儿媳毛圆圆算是彻底碾压了。 两个女孩儿一比，气质长相，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毛圆圆也没上过大学，只是在她妈开的饭馆里收银。 而丁笑笑则是电视台记者，一看这高雅的气质，就知道受过高等教育。 这样的好姑娘，怎么能看上农村侄子陈小凡？ 她百思不得其解。 这时陈永仁在旁边小声问道：“大哥，这女孩儿家是做什么的？” 陈永康拿过那两瓶酒看了看，全是洋文，一个字也看不懂，摇摇头道：“我也没问呐。 我以为小凡就是哄我们开心呢。 谁想到他竟然真把女孩儿给接了回来。” 左枝丽撇了撇嘴道：“你也别把电视台看得那么厉害。 听说只要专业对口，自己考也能考进去。” 陈永仁点点头道：“确实，那算是个靠脸吃饭的单位。 这个丁笑笑长得好看，面试那一关就没问题。 学习再好一点，进电视台并没那么难。” 乔美凤听这两口子又要找理由贬低，淡淡地道：“要是没那么难，让你们家毛圆圆也去试试。” 陈永仁左枝丽顿时被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左枝丽压着火气道：“我们家圆圆是富二代，爸爸是副厂长，用得着抛头露面么？” 乔美凤反驳道：“记者又不是演员，怎么算抛头露面呢？” 陈永康见大家要吵起来，赶忙摆了摆手道：“都少说两句吧，孩子们都饿了。 赶紧包饺子。” …… 陈小凡带着丁笑笑来到里屋。 老人住的房间，由于通风不好，都有一股特殊的味道。 但丁笑笑丝毫没有嫌弃，主动坐到火炕的炕沿上，甜甜地笑道：“奶奶，我是小凡女朋友，我来看您来了。” 奶奶激动地拉着丁笑笑的手道：“这姑娘长得真俊，让奶奶好好看看！ 跟我大孙子可真般配。” 丁笑笑回身看了陈小凡一眼，眼神中似乎在说，我演技还可以吧？ 陈小凡偷偷挑了挑大拇指，表示肯定。 奶奶握着丁笑笑，不舍地松手道：“奶奶还剩两个月寿命，看不到你们结婚了。 这个物件，是当年小凡爷爷留给他长孙媳妇的。 你收好了。 这可是左大帅的赏赐呢。” 奶奶说着，哆哆嗦嗦从床头上拿出一个檀木盒。 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一只翠绿的手镯。 奶奶拿起来给丁笑笑戴上，满意地笑道：“完成这个心愿，我就能放心去找你们爷爷去了。” 丁笑笑看着那件手镯，翠绿翠绿的，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 她也不推辞，笑着道：“谢谢奶奶，也谢谢故去的爷爷。” 这时候左枝丽掀开门帘，倚着门框道：“妈，小飞也是您孙子，今天也把你孙媳妇给领回来了。 你怎么厚此薄彼，只给你大孙媳妇礼物？” 老太太正色道：“你爸活着的时候就说过，长孙出自大房，又叫嫡孙，代表了一家人的传承。 当年洪武皇帝宁愿把皇位传给嫡孙，也不传给更有本事的四儿子，就是这个道理。” 左枝丽道：“那是老传统。 我在电视上看过，朱洪武的嫡孙不中用，最后皇位，还不是让小儿子抢了去？” 老太太道：“反正大道理我也不懂，这是你爸当年的遗愿，我必须替他完成。” 左枝丽气得无可奈何，也毫无办法。 陈小凡丁笑笑陪奶奶说了一会儿话，然后来到院里。 陈小凡看看左右没人，对丁笑笑小声道：“拿来！” “什么？”丁笑笑明知故问道。 陈小凡指了指她手腕上那手镯。 丁笑笑一本正经地道：“这是奶奶亲手给我的，凭什么给你？” “少来，”陈小凡道，“这是我奶奶给她孙媳妇的，你是她孙媳妇么？” 丁笑笑装作很神圣的样子，小声郑重道：“现在来说，是！” 陈小凡笑道：“既然你现在是我媳妇，那我就要行使当丈夫的权力了。” 说着，伸手去给她哈痒。 丁笑笑一边躲闪，一边笑得喘不过气来，“你走开，走开！” 看着两人在院里打闹，乔美凤欣慰地道：“这个笑笑，比当初那个宋云茹，脾气随和多了。 当初宋云茹来的时候，嫌弃这个，嫌弃那个，把我们也逼得没办法。” 左枝丽一直为老太太偏心耿耿于怀，气恼道：“那当然，人家宋云茹是千金小姐，爸爸是大官，当然要娇气一点。 这个丁笑笑打扮妖里妖气，初次登门就打打闹闹，没个正形，一看家教就不怎么样，家里还不知道是干嘛的。” 第108章 我爸爸副部级 乔美凤听弟媳贬低丁笑笑，当即气愤不过，刚要开口反驳。 但是陈永康重重地咳嗽一声，冲她摇了摇头，示意算了。 弟媳就是那样一个人。 永远看不得别人好。 无论任何东西，她都得压过别人一头才行。 要是乔美凤反驳，妯娌俩就要吵起来。 现在毕竟是陪老人过年。 能少说两句，就少说两句。 于是乔美凤深吸一口气，当做没听见。 左枝丽见大嫂不跟她争，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顿时生出一股挫败感。 侄子陈小凡带回来的女朋友，无论从外貌还是气质，都远远盖过她的儿媳，这是不争的事实，无论她怎样强词夺理都没用。 她心里堵着气，站起身道：“你们先包饺子。 圆圆让她家店里的大厨，做了几个好菜带了过来。 我给热一热，也让妈尝尝鲜。” 她说着，拿出几个装着菜的乐扣饭盒，逐一倒在锅里加热。 一会儿，房间里便满屋飘香。 陈永康平常没有下馆子的机会，诚心地赞叹道：“这菜可真香。 待会儿老二陪我喝两杯。” 陈永仁虽然看不起大哥，但兄弟感情还是有的，点点头道：“好，你要喜欢吃，过几天我让小飞再给你送。” 左枝丽顿时来了精神，笑着道：“反正都是自己家的饭店，不用花钱。 圆圆妈这样的饭馆就开了三个，可赚钱了。 听说一个月就赚一万多呢。” 陈永康道：“不用给我送，要是孩子孝顺，给他奶奶送些过来就好。 老太太苦了一辈子，也没吃过什么好的。” “那没问题，”左枝丽爽快地答应，扫了一眼角落里，丁笑笑带来那两瓶红酒，夹枪带棒道，“孩子孝顺老人，就要送实惠些的礼物。 带两瓶红酒，华而不实，普通人家哪喝得着这个？” 乔美凤听了这话，忍不住又想反驳，但是依然被丈夫用眼神制止。 陈永康道：“饺子包好了，让孩子们进来吃饭吧。” “我去叫他们，”乔美凤借机出门，抒发一下心里的怒气。 再听弟媳这么贬低下去，她恐怕能气得原地爆炸。 很快陈小凡等人被叫到屋里，端着饺子吃饭。 陈永康陈永仁兄弟，则倒上白酒浅酌几杯。 乔美凤唯恐丁笑笑不适应，小心地问道：“笑笑，饺子还合不合胃口？” 丁笑笑端着一碗饺子，吃得两嘴鼓包笑道：“阿姨，很好吃。 我在家还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饺子。” “那就好，那就好，”乔美凤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心想这姑娘比宋云茹可好伺候多了。 也许真跟左枝丽说的那样，宋云茹是大官家的小姐，所以难伺候。 这姑娘多半是平民家的女儿，所以随和许多。 这时候左枝丽看着丁笑笑手腕上的玉镯，心里怒气顿时又顶到了脑门，装作漫不经心道：“笑笑，你家长辈是做什么的，平常家里不包饺子么？” “我爸妈都是公务人员，”丁笑笑随口答道。 “哦，办事员啊，”左枝丽道，“在哪个办事大厅？ 看你这岁数，你爸妈应该也有四十开外了吧。 我们圆圆爸是油缸厂副厂长，享受副科级待遇。 你要是跟小凡成了，让圆圆爸给运作运作，调到办公室算了。 一大把年纪，就别在办事大厅抛头露面了。” 陈小凡听了这话，不由皱了皱眉头。 这个二婶说话太让人讨厌。 平常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总在自己一家人面前秀优越感。 好像她家的事事压自己家一头，她才能够满意。 丁笑笑也不知道听没听出来这话里不对劲，端着碗淡淡地道：“我爸在省里工作。” 左枝丽好奇地看了一眼丈夫道：“省里也有办事大厅？ 你爸什么级别？” “副部级，”丁笑笑平静地答道。 听了这话，房间里所有人都愣住了。 大家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 丁笑笑的话太骇人听闻。 她爸爸要是副部级，那不就是省里的高官？ 副部级官员的女儿，能跑到这小村里来，找个平平无奇的普通公务员做男朋友？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毛圆圆嘲笑道：“是省里小卖部的副部吧？ 你可真幽默。 要这么说，我还是厅长呢，游戏厅的。” 左枝丽跟陈小飞，顿时附和着笑了起来，都觉得这个美女吹牛吹得没边。 副部级领导家的女儿什么概念，那是妥妥的大家闺秀。 怎么可能是陈小凡的女朋友？ 陈小飞道：“我是处长，存车处的。” 丁笑笑不为所动，郑重地道：“我爸爸叫丁明礼，是汉东省的副省长。 副部级，没错的。” 这下陈小凡都愣住了，拉了拉丁笑笑的衣袖，小声道：“你出来一下。” 两个人来到院子里，陈小凡诧异道：“你爸爸是丁副省长？” 丁笑笑抿了抿嘴，从兜里掏出钱包，在陈小凡面前亮了亮。 那钱包里放了两张照片。 一张是陈小凡跟她亲密照。 另一张正是她搂着一个中年人的照片。 那人正是丁明礼。 “怎么？你不相信？” 丁笑笑掏出手机道：“要不要现在打个电话证实一下？” “别别别，不用！” 陈小凡有些恍惚，突然回想起来，她好像曾经说过，她爸爸很赏识他之类的话。 当时还觉得这话没头没脑。 可现在看来，一切皆有缘由。 原来这是丁副省长的女儿。 只可惜，她只是假扮的女友，不是真的。 要不然这姑娘，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材，有身材，要背景，有背景，而且性格温和，可谓完美女友的典型。 “这事，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陈小凡问道。 丁笑笑狡黠地眨了眨眼睛道：“你也没问呐，我干嘛要说？ 再说我爸爸是不是丁明礼，与我跟你的交往有什么关系？” 陈小凡深吸一口气道：“怪不得那个云科长在你面前那么小心翼翼。 我当初还觉得你揪他耳朵，摸他头顶，他一定会生气。” 丁笑笑道：“我当时在汉东读过几年小学。 我小的时候跟男孩儿一样，打架惹事那是常有的事。 揍云振峰，简直太稀松平常了。” 第109章 拨号视频 房间里，所有人都沉默着，脸上的表情都很古怪。 过了一会儿，陈永仁开口道：“咱们省里的确有个叫丁明礼的副省长。 好像主管安全、经济等方面。 我看过他在电视上的讲话，还有他有颁发的文件。 难道丁副省长，是这个丁笑笑的爸爸？” 陈永康狐疑不定道：“我在电视新闻上也看到过丁副省长。 谁知道那姑娘说的是真是假？” “我看是吹牛，”左枝丽撇了撇嘴道，“天底下姓丁的人多了，怎么可能她姓丁，就恰好跟副省长扯上关系？ 那可是副省长啊，多大的官？ 你家小凡连处长家的闺女都摆不平，还能转头再找个省长家的女儿？ 赶紧清醒清醒吧，别再做梦了。” 陈小飞道：“她要敢自称省长家的女儿，就让她现场用笔记本连QQ视频。 有本事，把省长弄到视频上咱看看。” 毛圆圆在旁边说道：“放心吧，她不会连的，一连不就穿帮了，还怎么骗人？” 左枝丽哼了一声道：“见过说大话的，没见过这么说大话的。 冒充省长家的姑娘，也不怕大风闪了舌头。” “算了算了，”陈永康也不相信丁笑笑是省长的女儿，摆摆手道：“就权当没听见吧。 反正也就是随口闲聊，不用太当真。” 陈永仁道：“大哥，这虽然是个小事，但说明这个姑娘爱说谎，品质有问题。 你跟大嫂可要提防着点。 更要让小凡擦亮眼睛看清楚。 她能冒充省长的亲戚，就能冒充别的。” “她到底是不是电视台记者？ 别是个骗子吧？” 左枝丽怔然道：“这么好看的姑娘，身边一定有很多追求者。 她才跟小凡认识多久，就跟着来了家里，这难道不反常么？ 对，她一定是个女骗子。 得把那手镯赶紧要回来。” “谁说她是骗子？” 乔美凤道：“你们为什么就不相信，她是省长家的姑娘？” 左枝丽冷笑了一下道：“大嫂，你们自己家什么情况，你自己心里没数么？ 小凡何德何能，能跟省长家的千金谈男女朋友？ 你们夫妻什么档次，要跟副省长做亲家，你自己能信么？” “这……” 乔美凤顿时被噎住。 她虽然也想替丁笑笑说话。 但一想起刚才丁笑笑所言，她也感到打怵。 当初宋云茹的爸爸是副处级，她都感觉儿子高攀不上。 现在可好，儿子攀上了个副部级家的千金。 简直离谱到家了。 这个时候，陈小凡跟丁笑笑回到屋里来，感到气氛有些怪异。 陈永康打圆场道：“吃饭吃饭，快吃饭吧，饺子都凉了。” 左枝丽本来跟丁笑笑坐一边，见她过来，立即端着碗到了对面去，宁愿四个人挤一边，也不靠近丁笑笑这个女骗子。 丁笑笑知道大家不相信她的话，无奈地冲着陈小凡笑了笑。 陈小凡也叹口气，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连他知道丁笑笑的身份后，都感到不可思议，更何况家里人。 屋里所有人都在闷头吃饭，谁也不再说话。 正在这个时候，丁笑笑的手机响了。 来电写着“老爸”两个字。 她接通之后，笑道：“爸爸。” 电话里传来丁明礼威严的声音道：“笑笑，你不是说回去看奶奶，为什么现在还没到？ 马上就要过年了，你这是去了哪里？” 丁笑笑嬉皮笑脸道：“我就是来看奶奶啊。” “别骗我，你以为老爸好骗是不是？” 丁明礼含有怒气道：“身边有没有电话线？ 插上电脑视频，我看看你到底在哪里！” 丁笑笑左右看了看，桌子上放着一部电话机。 那是陈永仁为了表示孝心，给老太太装的。 这个时代的电话，都有拨号上网的功能。 丁笑笑道：“有，我插上您看看！” 她说着，从包里掏出一部IBM的笔记本电脑，插在了电话线上。 左枝丽提醒道：“拨号上网可贵了，上次小飞用了一个小时，就花了几十块钱……” 她突然想看看这个女骗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于是赶紧闭嘴。 陈小凡有些犹豫道：“你确定要连线？” 丁笑笑正色道：“你忘了我当初怎么跟你说的？ 又不是见不得人，为什么不连？” 陈小凡心说，当时可不知道你爸是丁明礼。 丁笑笑一通操作，很快就把视频拨通了。 丁明礼出现在了视频上，虽然图像有些卡顿，但五官背景清晰可见。 此时丁明礼正坐在办公室里，他坐在转椅上，背后立着党旗和国旗。 丁笑笑把笔记本的摄像头对准陈小凡，然后跑回来，两人坐在一起。 她挥手笑道：“爸爸，你看这是谁？” 陈小凡有一丝尴尬，赶忙站起来道：“丁省长好。” 丁笑笑赶忙拉了拉他的衣角道：“什么丁省长，叫丁叔叔。” 陈小凡赶忙改口道：“丁叔叔好。” 视频里的丁明礼显然也惊呆了，愣了片刻道：“陈小凡？ 笑笑，你们两个怎么在一块儿？ 这是在哪里？” 丁笑笑挎着陈小凡胳膊抢着道：“这是小凡家啊。 我们两个在一起了，你不知道么？” “你们……在一起了？” 丁明礼吸一口凉气。 他虽然很欣赏陈小凡。 但突然告诉他，这小子要成为他的女婿，他还得接受一会儿。 不过转念一想，女儿能自由选择心仪的对象，是老爷子特许的特权。 而女儿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但实际上心思细腻，是个重情重义的女孩儿。 陈小凡对她有救命之恩，而且长相高大帅气。 女儿能倾心，也实属正常。 细想之下，招这小子做女婿似乎也不赖。 毕竟已经考察他半年了，做的每一件事都完美无缺。 像这样踏踏实实扎根基层，不骄不躁，能力出众的年轻人，已经不多见了。 丁明礼想通了这一层，点头微笑道：“你们两个能在一起，我很欣慰。 希望你们能够珍惜这段缘分，好好相处，多看到对方的优点，包容对方的缺点。 我祝福你们。” “谢谢丁叔叔，”陈小凡诚恳地说道。 丁明礼显然是刚刚知道这件事。 但他知道自己的出身贫寒，竟然没有反对，反而送上真诚的祝福，不禁让人感到舒心。 这时候丁笑笑把笔记本电脑一挪，对着陈永康和乔美凤，介绍道：“爸爸，这是小凡的父母，你们说几句话吧。” 第110章 简直开玩笑呢 陈永康看着电脑上的画面，呆愣在当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屏幕上显示的，正是他在汉东新闻中常常看到的副省长丁明礼。 而此时对方，正在笑吟吟地跟他说话。 难道儿子的女朋友，真的是丁副省长？ 自己家何德何能，敢跟副省长结亲家？ 这时候陈永仁推了推陈永康道：“大哥，丁省长跟你说话呢。” 随即，他满脸赔笑地对着屏幕道：“丁省长您好，我是陈小凡的二叔，叫陈永仁。 谢谢您不嫌弃我们家。 我们陈家的后生，能跟您的女儿谈朋友，简直是三生有幸。” 丁明礼不知道这几个人，刚才还在诋毁他女儿，微微笑道：“你们言重了。 我家笑笑被几位长辈到没边，性格比较执拗。 要是有什么失礼的地方，还望你们能包容她。” 陈永仁见大哥紧张得说不出话来，连忙代答道：“笑笑自从来到我们家，表现一直很得体，我们大家都很喜欢她。 倒是我的侄儿性格比较木讷，没见过世面，还希望您多多包容。” 丁明礼道：“这话客气了。 小凡是我非常看好的年轻人，其实我半年前就已经认识他。 说实话，这半年来，我也一直在关注他。 他扎根基层，做得非常优秀。 尤其是他主导的桃源村扶贫项目，我们已经当做全省的典型，上报中央。 这样一个青年才俊，跟我家笑笑也算得上郎才女貌，般配得很。 我很看好他们俩的未来。 但愿他们将来能走进婚姻的殿堂。 那也是我的心愿。” 陈永康激动的眼眶湿润道：“丁省长，您真是这么想的？ 我家小凡，跟您家笑笑，真的很般配？” “当然，”丁明礼道：“老哥，你不要轻看自己的儿子。 他是一位优秀的年轻人。 我女儿能跟他交往，也是我女儿的荣幸。” “谢谢，谢谢，”陈永康连连说着，声音开始哽咽。 当初宋云茹来到他家时，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让他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由此也让他产生了一个刻板印象。 恐怕官员家的女儿，都不容易相处。 官越大，养出来的女儿脾气越大。 万万没想到，丁明礼身为副省长，比宋云茹的爸爸官大得多，却如此通情达理，体谅他们。 尤其丁明礼那句“郎才女貌，般配得很”，让他感动至极。 那至少说明丁副省长并没有用高高在上的眼光，去看待儿子。 反而一直在夸儿子优秀，是让人心仪的女婿。 这让他有种想抱着丁明礼狠狠哭一场的冲动。 最后丁明礼在视频中的体地道：“我在这里先向大家拜个早年。 另外让笑笑也赶紧回家。 她奶奶已经接连催了好几个电话了。” “我吃完饭就走，爸爸再见。” 丁笑笑不由分说，就把电话线给断开了。 见丁明礼从屏幕上消失，陈永康才感觉身上轻松了许多，长出一口气。 乔美凤过来握着丁笑笑的手，激动地道：“闺女，你爸爸当那么大的官。 你又长得这么好看，工作又好，怎么会看上了我家小凡？ 他可是个什么都没有的穷小子啊。 你不嫌弃他么？” 丁笑笑道：“阿姨，上一辈无论贫穷也好，富贵也罢，那都是他们的事。 我们自己的生活，终究需要我们自己去创造。 我相信以我们两个人的能力，即使不依靠父辈，也能创造出美好的生活。” 她说完，偷偷冲着陈小凡眨了眨眼睛，一副求夸奖的表情。 乔美凤已经感动得不行，连连夸奖道：“你说的阿姨虽然听不太懂，但大体意思知道了。 来来来，吃饭，快吃饭。” 说着，斜了一眼左枝丽。 此时左枝丽像一只斗败的公鸡，坐在角落里板着脸一言不发。 陈小飞和毛圆圆陪在她旁边，神色黯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其实自从丁笑笑到来，他们三个便怀有深深的敌意。 总想抓住诋毁丁笑笑的理由。 可万万没想到，丁笑笑的爸爸，真的是副部级。 她有个当副省长的爸爸，进电视台工作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左枝丽还狂妄地要让圆圆爸，替丁笑笑的爸爸调动工作。 结果，丑-竟-己。 让一个享受副科待遇的副厂长，去替省长调工作，简直开玩笑呢？ 此时三个人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一句话也不敢说。 乔美凤看到妯娌再也没法秀优越感，心里异常宽慰。 那个毛圆圆染个黄毛，一身风尘气。 跟丁笑笑相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她不禁为儿子感到庆幸，老天有眼，让儿子找到这么好的女孩儿。 …… 翌日。 京城。 西山别墅的客厅里。 丁笑笑坐在沙发上，搂着一个头发花白，戴着老花镜的老太太撒娇道：“奶奶，您别生气了。 我不过就是晚来一天看您。 现在离过春节还有好几天，我那些哥哥们还都没回来呢。” 老太太白了丁笑笑一眼道：“你哥哥们要么已经结婚，要么已经定亲，不用我再操心了。 只有你还是单身，让我操心。 我让你早点回来，有什么错？” 丁笑笑装作害怕的样子，举起右手小声道：“我知道错了，所以来负荆请罪，请奶奶大人责罚。” “就你敢冲奶奶耍贫嘴！” 老太太宠溺伸手，点了点孙女的额头，无可奈何苦笑道：“你呀，就是让你爷爷和外公给宠坏了。 咱家你们这一辈，你哥哥和弟弟的婚姻，都是你爷爷给指定的。 到了你这里就坏了规矩。 竟然让你随便挑。 你为什么就能搞特殊？” 丁笑笑躺在沙发上，拿起一个苹果啃了一口，得意地道：“谁让爷爷和外公都宠我呢？” 丁奶奶叹口气道：“这也难怪。 咱们丁家跟你外公家，都是阳盛阴衰。 孙子一大堆，孙女就你这一个。 你也就是占了物以稀为贵的光。 不过，你爷爷让你自己挑，你也不能不挑吧。 奶奶这次让你早回来，是提前在各家物色了许多不错的年轻人。 你就在这里面随便挑吧。” 老太太说着，从抽屉里拿出厚厚一沓照片，像一副扑克牌一样摊开，指着念叨：“这是刘家的孩子，叫刘月，英国留学，金融硕士，现在在魔都。” “这是赵家的，看长相还不错，跟他爷爷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第111章 弄假成真 丁笑笑躺在沙发上啃着苹果，漫不经心道：“奶奶，我的事您就别操心了。 您说的那些人，我大部分都认识，根本不靠谱。 我才懒得见他们。” “你这死丫头。” 丁奶奶轻轻拍了孙女大腿一下，没好气地道：“这些照片都是奶奶费心思要来的。 他们都是各家的青年才俊，将来都能出人头地，你怎么说不靠谱？ 现在连你两个上大学的堂弟都有了女朋友，就你现在还单着。 你的事奶奶不操心，能行么？” “奶奶，我现在已经有男朋友了，您看！” 丁笑笑把她跟陈小凡的照片，递到老太太手上道：“我来之前还去过他家。 他祖母把传家宝都给我了，就是这个手镯，您看！” 她得意地把腕上的手镯，在奶奶面前晃了晃。 “你已经有男朋友了？” 丁奶奶诧异地戴上老花镜，仔细看了看，微微点头道：“小伙子看起来倒是很精神，比我找的这些都强。 他是谁家的孩子？ 家里是做什么的？” “他在汉东林州通元县工作，父母都是普通农民，不是什么世家子弟。” 丁笑笑道。 丁奶奶听了这话，顿时愣住了，呆呆地看着孙女道：“笑笑，奶奶没有听错吧？ 我找了这么多显赫家族的才俊，你一个也看不上。 你要嫁给一个普通农民的儿子？ 你是不是在跟奶奶开玩笑？” “我们现在的确是在交往，但我还没说要嫁给他。” “交往也不行，你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丁奶奶把老花镜摘下来，重重地扔在桌上道：“你爷爷和外公虽然宠你，但绝不会让你胡闹。 我们丁家的孙女，嫁给一个普通人，这说出去，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丁笑笑无奈道：“奶奶，您的观念怎么这么陈旧？ 咱们丁家人难道就高高在上，不是普通老百姓？” “你少气我，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丁奶奶拍着桌子厉声道。 正在这个时候，别墅的门打开。 有个头发花白的老者迈步走了进来。 随行的秘书把提包放下，小心翼翼地道：“首长，还有什么事么？” 老者摆摆手威严地道：“没事了，你先去忙吧。” 秘书低着头走了出去。 一看到老者，丁笑笑赶忙从沙发上跳起来，扑过去喊道：“爷爷，我想死你了。” 那人正是丁笑笑的爷爷，丁政南。 “我的乖孙女，爷爷也想你了，”丁政南不复刚才的威严，拉着孙女的手坐在沙发上道，“我刚才进来的时候，听你跟奶奶又吵架了？ 你这丫头，整个丁家也就你敢跟奶奶吵。 说来听听，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丁奶奶气鼓鼓地道：“我早晚要被这丫头气死。 你说，我好不容易搜集来各家优秀青年的照片。 可她连看都不看，说找了个普通农民的儿子做男朋友，你说气人不气人？” 丁政南道：“你找的那些所谓优秀青年，我不用看都知道，不过是一帮躺在祖辈功劳簿上，混吃等死的纨绔子弟。 那些家伙，高谈阔论，花天酒地，惹是生非，沾花惹草，个个是把好手。 实则全都是绣花枕头，外强中干。 连我都看不上，甭说我孙女。” 随即，他又把头转向丁笑笑道：“你说你有了男朋友？ 我倒想看看，是多么优秀的男生，能引起我高傲的孙女的瞩目。” 丁笑笑又拿出那张照片介绍道：“他叫陈小凡，是汉东省林州市通元县的一个普通公务员。” “陈小凡？”丁政南眉头微微一皱道：“我今天好像听过这个名字。 好像是汉东报上来的扶贫典范。 那小伙子把一个普通山村，变成了红遍网络的明星村落。 跟你说的是同一个人么？” “当然是一个人。” 丁笑笑感到有些吃惊道：“连爷爷都听说过他？ 他做的事有这么轰动么？” 丁政南看了看照片道：“一般能从底层报到我这里来的，都不简单。 看这年轻人天庭饱满，地阁方圆，跟我孙女倒是郎才女貌。” “老丁，我没听错吧？” 丁奶奶满脸诧异道：“你竟然不反对？ 这个年轻人可是出身寒微，跟我找的那些孩子，有天差地别。” “你这就不懂了，出身寒微，不是耻辱，能屈能伸，方为丈夫。” 丁政南淡淡地道：“你没见古代那些世家大族，光指望家族后辈是不行的。 那些后辈们从小养尊处优，不出三代就腐化了。 他们时常把一些出色的寒门子弟，招为东床快婿，以引入新鲜血液。 笑笑要是能为我们丁家，引来一位优秀人才，我看也不错嘛。” 丁奶奶道忧虑：“可是万一那个叫陈小凡的，实际是个庸才，笑笑一生不就毁了？” 丁政南道：“她们只是交往，又不是结婚。 接下来，我也会重点关注这个年轻人。 给他两年的时间，他要是真能打动我。 我就同意他跟笑笑的婚事。” 丁笑笑坐在沙发上，搂着抱枕发呆。 这个假男友计划，好像有点要弄假成真，无法收场了。 …… …… 陈小凡在家舒舒服服过了一个春节。 假期结束，他跟父母奶奶告别之后，坐车返回通元县，直接来到县政府报到。 先找到房管科，领了宿舍钥匙。 进到宿舍，天刚刚傍晚。 那是一套一室一厅的房子，收拾得比较整洁。 有单独的厨房厕所。 即使在这里结婚都没问题。 陈小凡对住宿环境很满意。 此时刚刚过完春节，耳中还时不时传来鞭炮的声音。 陈小凡来到陌生环境，一个人也不认识，心里不免有些惆怅。 他掏出手机给马强拨了过去，问问他在哪里，看看有没有空一起吃个饭。 接通之后，陈小凡问道：“在哪儿呢？出来聚聚。” “别提了，”马强声音中充满疲惫道，“在西山矿呢。 整个春节期间都在这里执勤，年三十都没回家。” “在西山矿干么什么？” “这里闹起来了呗？ 整个矿业公司一年多没发工资了，从年前就开始闹。 结果又碰上讨债的来拉设备，工人们就跟讨债的打了起来。 巅峰时期曾有好几千人在这里对峙，这国营大矿还有炸药库。 所以我们全县警察都在这里执勤，没人敢放假。” 第112章 泼天的富贵 陈小凡听着马强关于西山矿业的叙述，脑海中迅速与上一世的记忆融合，心中暗自思忖，这是一场泼天的富贵摆在了面前，总价值超过百亿。 他问道：“现在矿上怎么样了？” 马强道：“现在职工代表跟债权方正在谈判。 但从法律上来讲，职工没有半点优势。 债权方就是秦氏集团。 他们请了强大的律师团，把证据做得非常完备，旷工们完全是无理取闹。 要是再僵持不下，我们只能把带头闹事的旷工代表给拘留了。” 陈小凡说道：“旷工们虽然请不起律师，无法讲道理。 但他们很可怜，又一无所有。 你们要是抓人，恐怕会闹出大事出来。” “那也没办法，现在毕竟是法治社会。” 马强道：“人家秦氏集团的律师团，带着所有法院判决文书、财产保全书，甚至还有公证处的公证书。 手续这么完备，我们警察也只能依法办事。 旷工们再可怜也没用。 算了，不跟你说了，又闹起来了。 等闲下来再一起吃饭吧。” 说完不待陈小凡回复，就匆匆挂断了电话。 陈小凡看着手机，默默地叹了口气，心里多少有些意难平。 西山矿业公司是通元县属的国营企业，主要依托于西山煤矿成立。 西山煤矿从刚建国初期就开始开采，久而久之，矿场周边盖起了宿舍楼、学校、医院、浴室、商场、影院等各项民用设施。 矿周边几乎形成一个自循环的小城镇，居住人口多达数万人。 但随着进入九十年代，该煤矿的资源逐渐枯竭。 采出的煤品质越来越差，价钱也逐渐走低。 而另一方面，经过这么多年的运转，矿业公司的机构越来越臃肿，负担越来越重。 终于，企业到了入不敷出的状态，长达一年不发工资。 医院倒闭，工人们无法看病。 学校关门，职工子女无法上学。 雪上加霜的是，矿上之前因为缺乏流动资金，将矿山设备为抵押，跟秦氏集团借了一大笔钱。 后来这笔钱也还不上，秦氏集团申请执行矿山设备抵债。 这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旷工和家属们总爆发了，开始集体闹事。 若故事发展到这里，跟全国无数枯竭的矿场一样，将是一个普通而悲伤的故事。 但陈小凡知道，西山矿业的精彩刚刚开始。 后来有一个港岛老板来到这里，几乎以白送的价格，将西山矿业给买了下来。 然后，那人耗费百万巨资，邀请专业勘探队过来，在矿场原址上打了一钻。 结果那一钻下去，穿过枯竭的煤层下深几十米，发现了品质出众，价格昂贵的焦煤。 如此一来，西山矿业的身价立即翻了成千上万倍，资产达到数百亿。 只可惜，这些跟通元县都毫无关系了。 那无数下岗职工，还有在矿上工作一辈子的老矿工们，只能领着微薄的低保，勉强度日。 他们也许会埋怨当时矿上的领导，为什么不自己请人打一钻，勘探一下？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赌矿比赌石更要刺激。 只因打钻的成本相当昂贵，一般都超过百万元。 要是一钻下去，勘探不到优质矿，这百万元就相当于打水漂了。 没有哪个矿场领导，敢承担这个责任。 可现在对陈小凡来说，他无需承担百万勘测费的风险，就知道西山枯竭的煤层下面，还躺着一座价值百亿的金山。 这一世，绝不能再便宜了港岛人。 实在不行，就撺掇秦氏集团把西山矿业给接下来。 毕竟陈小凡有替秦伟业找回儿子的恩情。 秦伟业一家人对他非常尊敬。 …… 翌日。 陈小凡径直来到县府办公室报到。 他首先见到的是县府办主任于乐驰。 “你就是陈小凡？” 于乐驰坐在自己办公室里，眼皮微微抬了抬，声音冷漠道：“既然到了县府办，就要守这里的规矩。 这里不比你们镇政府，每天接触的都是县领导，工作重要得多。 若出了岔子，后果也严重得多。 不要以为你是杨县长调来的，就觉得自己背后有靠山。 实话跟你说，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靠山。 杨县长在办公室，也有固定的联络员，但并不是你。 而且杨县长去党校学习去了，归期未定。 你要自己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不要做出出格的事。 要不然我处罚起来，绝不手软。 听明白了么？” “明白！” 陈小凡平静地应了一声。 其实于乐驰这样的态度，他心里早有准备。 无论县府办还是县委办，办公室主任一定是主要领导的心腹。 于乐驰作为县府办主任，一定是县长魏锦鹏的人。 而他陈小凡，则是杨立新的人。 杨立新跟魏锦鹏平常工作有摩擦。 于乐驰自然不会善待陈小凡。 陈小凡心里不由暗暗叫苦。 杨立新怎么这个时候去党校学习？ 他跟着于乐驰来到大办公室。 于乐驰扫了一眼道：“已经都坐满了？ 那你就去隔壁库房搬个桌子，暂时在那里办公吧。” 陈小凡指着办公室一个靠窗的座位道：“那桌上什么都没有，是不是空着？ 我先坐那里呗。” “你想的美，”于乐驰翻了翻白眼道：“那是你徐姐的位置。 她怀孕回家，休产假去了。 等生完孩子还要回来。 你想坐她的位置？ 美的你！ 少啰嗦，赶紧去隔壁。” 陈小凡初来乍到，暂时不想跟于乐驰起冲突，只好来到隔壁。 隔壁房间是放杂物的一个库房，里面堆满了各种东西。 陈小凡收拾出一个角落，然后技术科的人过来，给他接上一台电脑。 他的办公位就算安置好了。 到了中午的时候，有个少妇抱着一大摞文件过来，放到陈小凡桌上，冷冰冰的道：“于主任让你把这些资料都输入电脑。 今天务必完成。 要是完不成，自己加班。” 陈小凡皱眉道：“这么多？ 平常你们工作都这么繁重么？” 那少妇撇了撇嘴道：“这是于主任吩咐的，我只是代为传达。 有怨言找于主任去。” 说完便扭身走了出去。 陈小凡看着那堆积起来的文件，不由深吸一口气。 看来这个于乐驰，不想让自己好过。 第113章 宝藏男孩 陈小凡十指如飞，快速进行电脑录入。 他毕竟两世为人，工作效率远非普通年轻人可比。 年轻时想不通的工作，在一个职场上打拼大半辈子的中老年人看来，不过都是小儿科。 陈小凡终于赶在下班前，把所有工作完成，然后收拾东西，正点下班。 于乐驰在走廊中拦住他，面色不善道：“站住，谁让你走的？ 我没让人跟你说清楚，那些工作完不成不能走？” “我已经完成了，”陈小凡翻了翻白眼，淡淡的道。 “你完成了？怎么可能？” 于乐驰心里一阵冷笑。 他给陈小凡布置的，可是平常三个人的工作量。 目的就是要给陈小凡个下马威，俗称杀威棒。 只有把陈小凡折磨得没脾气，才能老老实实听话。 可陈小凡竟然无视他的威严，工作没有干完就想走，这不是当面挑衅他的权威？ “带我去看看！” 于乐驰冷声道：“新人就这么不诚实。 偷奸耍滑，玩忽职守，必须接受惩罚。” “随便看！” 陈小凡闪开身，放于乐驰过去。 于乐驰打开电脑，扫视了一下，顿时脸色尴尬了起来。 原来他仔细看了一下，果然所有资料都已经录入完成。 随便抽取文件，在电脑里都有记录。 于乐驰有些傻眼，没想到陈小凡工作效率这么高，一个下午，就完成了三个人的工作量。 他撇了撇嘴，强词夺理道：“只是完成不行，还要讲究正确率。 这些重要资料，不能有任何差错。” 陈小凡哼了一声道：“随便检查。” 于乐驰坐在电脑前面，拿着资料对着电脑屏幕逐一核对。 不到二十分钟，他就累得老眼昏花，头晕脑胀，也没发现任何差错。 他愤怒地关掉电脑，没好气地道：“算你过关，下班吧！” 陈小凡看了看表，冲他戏谑地笑了笑，然后大摇大摆扬长而去。 于乐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气得牙根子痒痒。 本想今天晚上让对方忙活到深夜。 没想到却是正点下班。 既然这小子工作效率这么高，明天给他安排六人份的工作，看他还能不能完成？ …… 时间虽然已经到了下班的点。 但办公大楼的最高层的办公室里，县委书记吕致远却还没有离开。 他正在跟党校学习的杨立新通电话。 “立新同志，我想就西山矿业的问题，和你交换一下意见。” 吕致远声音低沉的说道。 杨立新在电话里道：“致远书记，不知道西山矿业，目前是怎样的状况？ 形势还在可控范围之内么？” 吕致远道：“常委会委派锦鹏县长前去处理这件事。 目前来看形势还可控制。 但能坚持多久，我不敢保证。 毕竟秦氏集团所有手续都合理合法。 当年西山矿业向秦氏集团借款两千万，合同签明，用公司所有设备作为抵押。 当时秦氏集团对这份借款合同，还去公证处做了公证。 后来西山矿业没有如期还款，秦氏集团又第一时间在市中院进行起诉，并对所有设备做了财产保全，并申请强制执行。 这一切操作下来，西山矿业所有的设备，从法律上来说，已经属于秦氏集团了。 现在矿工组成联防队，强行阻拦不让拆，已经构成违法行为。” “这件事情的确很棘手。” 杨立新微微叹息道：“固然秦氏集团做法合乎法律，但西山矿业的工友们的确很可怜。 他们已经长达一年多没发工资，生活怎么维持得下去？ 更何况医院停业，学校关门。 他们能看到唯一能变现的东西，就只剩了那些设备。 要是设备再被拉走，他们就完全没有指望了。 所以暴力抗拆，也情有可原。” 吕致远道：“我就是担心锦鹏县长也无法控制局面，所以提前跟你沟通一下，看看你有什么好主意。” 吕致远是去年调任的通元县委书记。 而县长魏锦鹏却是实打实的坐地虎。 魏县长本就是通元县人。 他从参加工作就在本县。 历任科员、副镇长、镇长以及各局局长，到最后才升迁到县长的位置。 所以若论对本地的熟悉，魏锦鹏这个县长，要远远强于吕致远这个书记。 这件事，要是魏锦鹏都搞不定，吕致远就真有点头大了。 杨立新道，“致远书记，你是否联系一下秦氏集团的秦董事长？ 他毕竟是从本县起家，对县内百姓应当还是有感情的。 他不至于为了两千万，要把乡亲们赶尽杀绝吧？” 吕致远深吸一口气道：“我何尝没联系过？ 但秦董事长身体不适，几个月前就已经出国疗养了，谁也联系不上。 目前秦氏集团，由聘请的港岛职业经理人在打理。 他们那些人，只认法律条文，根本不讲任何情面。” “这可有些难办，”杨立新在电话里沉默了。 吕致远也无话可说，揉着眉心，满脸愁容。 目前唯一的办法就是打感情牌。 让大债主秦伟业不要那么绝情，再宽限一段时间，过一天算一天。 至于将来怎么处理，没人能提出两全之策。 毕竟西山矿业已经破产。 资产就剩那些矿山设备，大家还都盯着。 狼多肉少，怎么可能让大家都满意？ 可如今，秦伟业联系不上，职业经理人现在就逼着强拆，连宽限都成了奢望。 过了一会儿，杨立新在电话里道：“致远书记，我向您推荐个人，您或许可以让他去试一下。” “谁？”吕致远精神微微一震。 “陈小凡，”杨立新道，“年前我已经调他到县府办做秘书，现在他应该已经到位了。” 吕致远满头雾水道：“我知道那个小伙子，他调到县府办了么？ 那的确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年轻人，无论桃源村扶贫还是采摘节活动，都搞得非常出色。 可他只是一个秘书，这件事，他能帮上忙么？” 杨立新道，“致远书记恐怕还不知道，他跟秦家的特殊关系吧？ 当初秦董事长唯一的儿子被拐卖，找了好几年都没找到，就是陈小凡帮忙找回来的。 有这样一层关系，别人联系不上秦董事长，陈小凡或许能联系上。 只要他开口，秦董事长一定不会驳这个面子。” “有这样的事？” 吕致远眼睛一亮道：“那个陈小凡还真是个宝藏。 我明天就派人把他找来。” 第114章 封建余孽 第二天，陈小凡按时来到办公室。 那个哭丧脸的少妇又抱着一摞资料走了进来，面无表情地道：“于主任吩咐，今天让你把这些资料录入电脑。 还是老规矩，完不成不能下班。” “什么意思？” 陈小凡忍无可忍，彻底爆发了。 昨天安排他三人份的工作。 他为了息事宁人，咬咬牙也就做了。 结果今天竟然工作加倍。 看样子，是让他把办公室所有人的活儿全都干了。 要是他还能如期干完，到明天恐怕分配得更多。 总之，就是要把他压榨到哭爹喊娘为止。 “这是不是欺负人？” 陈小凡大声道：“难道你们平常工作都这么多？” 那少妇不置可否，回身尖着嗓子喊道：“于主任，他不干！” 于乐驰大概想到陈小凡会反抗，所以早就等在了外面。 他推门进来，脸上冷冰冰地道：“领导分配给你的工作，你不干？ 你知不知办公室有工作纪律？” 陈小凡指着那一大摞资料，据理力争道：“我就是想知道，其他人工作是否也这么多。 要是所有人都这样，大家都加班，我无话可说。 但若只是安排我这么多，那就是刻意针对。” 于乐驰哼了一声道：“每个人的工作不同，重要程度也不同。 那些经验丰富的科员，做的都是重要工作，所以相对轻松。 而你新来乍到，只能做这些简单而重复的工作。 把这些交给你，有什么问题么？” “当然有问题，”陈小凡道，“大家都在同一个科室，凭什么大家都不加班，只要我一个人加班？ 你这领导分配任务不公平，压榨新人。” “你……一派胡言，”于乐驰气的脸色发白，厉声道：“你不想加班也可以。 办公楼的保洁这几天请假了。 你把整栋楼的厕所打扫干净，就可以下班了。” 那哭丧脸少妇闻言噗嗤一笑，附和道：“打扫女厕所之前，要记得敲门。 要不然把你当流氓抓起来。” 陈小凡听了，快要气炸肺，摸了摸肚子道：“我突然有些不舒服，请两天病假。 望领导批准！” 说着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他要真去打扫厕所，那才是奇大耻辱。 还是先休息两天。 大不了到时候给杨立新打电话。 要是县府办的人这么难相处，还是调回到甜水镇算了。 他离开之后，于乐驰气得暴跳如雷道：“什么态度？什么态度？ 记下来，请假不准，他这是旷工。 到时候按照规定扣他工资。” 说完气呼呼地回到办公室。 过了一会儿，县委办秘书郑瑞轩来到这一楼层，碰到哭丧脸少妇道：“操姐，陈小凡的办公室在哪里？” 郑瑞轩虽然不是县委办主任，但却是书记吕致远的联络员，等同于专职秘书。 那姓操的少妇不敢怠慢，赶忙把他带到库房一指道：“就在这里。” 郑瑞轩四面看了一眼，眉头微皱道：“这不是库房么？ 怎么是办公室？” 操姓少妇道：“那不是专门安置的办公桌？ 我们科室办公位不够，只能先让他在这里办公。” “他人呢？” 郑瑞轩不再纠结这些，继续发问。 操姓少妇道：“刚才我们于主任给他安排他工作，他不干。 于主任又让他去打扫厕所，他也不干，一生气请病假了。” 郑瑞轩虽然年轻，但却已经在办公室工作许多年。 这里面的道道儿，他太清楚了。 其实，他一看到库房改造的办公室，就猜到这里面的事。 陈小凡是杨立新调来的，多半要受到于乐驰恶整。 整人手段无非就那么几种，恶意增加工作量、号召大家孤立等等。 他看了一眼桌上还没来得及收走的材料，好奇地道：“你们不会让他录入那些材料吧？ 这不是纯属欺负新人么？” 操姓少妇脸色一凛道：“郑秘书，你找他有什么事？” 郑瑞轩道：“不是我找他，是吕书记找他汇报工作。 没想到，竟然已经被你们排挤走了。” “什么？吕书记找他？” 操姓少妇感到脑袋一阵发懵，赶忙道：“郑秘书，您稍等，我马上跟我们领导汇报一下。” 她们虽然属于县府办，不直接归吕书记管。 但吕书记是县委一把手，这栋大楼上官职最高的人。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吕书记为什么会找陈小凡。 她急匆匆来到于乐驰办公室。 于乐驰气还没消，叉着腰来回踱着步子，喃喃自语道：“我一个正科级办公室主任，还收拾不了你一个新入职的科员？ 你敢撂挑子不干，我就记你旷工。 要是达到规定时间，我就直接将你开除。 反正杨县长也不在。 你旷工太久，我开除你，也符合规定。” 他正盘算着怎样收拾陈小凡出气，操姓少妇推门进来，急道：“于主任，赶紧把陈小凡找回来吧。” “找他干嘛？”于乐驰气呼呼地道，“是他自己谎称生病，主动离开，又不是我赶得他。” 操姓少妇道：“是吕书记找他，要让他去汇报工作。” “啊？” 于乐驰听了这话，顿时像遭到雷击一样愣在原地，目瞪口呆，张大嘴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过了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重复问道：“你说什么？ 吕书记找陈小凡？ 这……这怎么可能？” “刚才郑秘书过来，”操姓少妇回头看了看，已经没有了郑瑞轩的身影，于是道，“他这会儿恐怕上去报告去了。” “坏了坏了，”于乐驰搓着手道：“赶紧给陈小凡打电话，让他回来。” 操姓少妇拿起手机拨号，里面传来电子音：“您所拨叫的号码不在服务区……” …… 郑瑞轩上楼，把看到的一切向吕致远报告。 吕致远当即拍着桌子怒道：“不像话！不像话！ 他们县府办就这样对待新人？ 这哪还是我们政府的科室？ 简直就是封建社会的衙门。 新人过来还要给个下马威，打一顿杀威棒是不是？ 这都是什么封建余孽？” 他越想越气，直接拿起桌上的座机，打到于乐驰办公室道：“于主任么？ 我是吕致远，你马上把陈小凡同志找回来。 我马上通知组织部，把他暂时借调到县委办工作。” 第115章 拆除现场 于乐驰接到吕致远的电话，竟然口气不善地点名要陈小凡。 他顿时惊得后脊背发凉。 虽然吕书记不是他的直接领导。 但对方毕竟是一把手，常委班子的班长，对全县所有官员的升迁罢免，有举足轻重的话语权。 他得罪了县委书记，以后还想在这栋大楼上工作么？ 他可以凭借权力，恶整陈小凡，像捏一只蚂蚁一样。 同样的道理，吕致远要想收拾他，还不是一样手拿把掐？ “吕书记您放心，我马上就把他找回来，让他向您报到。” 于乐驰点头哈腰的说道。 “嗯！” 吕致远在电话里只给了这一个字，便挂断了电话。 于乐驰听出吕致远的愤怒，赶忙掏出手机，亲自给陈小凡拨了过去，依旧不在服务区。 他气急败坏地道：“发动所有人出去找。 宿舍、医院、商场、公园，他可能出现的地方，都要找一遍。 务必把他找出来。” 在于乐驰的发动下，县府办的所有人，顶着寒风开始漫无目的地乱找。 大家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全都在抱怨于乐驰。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纯粹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最后快到中午的时候，大家终于在图书馆门口，碰上了陈小凡。 有人兴奋地弯着腰道：“我的活祖宗，终于找到你了。” “找我干嘛？ 让我回去打扫厕所？” 陈小凡冷冰冰的道。 他早上出来之后，闲着无聊，外面又太冷，于是去图书馆看了一上午书。 那人喘着气道：“吕书记让你赶紧过去。 另外于主任托我给你带个话，之前的不愉快，请你不要介意。 他会给你补偿。” “用不着！” 陈小凡哼了一声，赶去吕致远办公室。 他这个人不怎么大度，有仇不报非君子。 于乐驰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 …… 西山矿场。 此时人山人海，漫山遍野全是人。 在矿场的门口，由矿工们自发组成的上千人护矿队。 他们手里拿着钢筋铁棍等武器，虽然穿得破破烂烂，但个个眼神坚毅。 背后的矿场，就是他们几辈人赖以生存的地方。 他们大部分人的父母，就出生在这里。 他们也在这里出生、上学、娶妻、生子。 这里就是他们的家。 如今虽然破败了，但别人要来拆他们的家，他们岂能同意？ 与矿工们对峙的，则是统一着装的拆迁队。 这帮人带着大型挖机，吊车，装载车等大型设备，大部分人都纹着身，手里拿着统一锯尖的钢管，个个流里流气，不像什么好人。 秦氏集团的管理团队知道，即使手续齐全，完全符合法律规定，但设备拆除工作也不太好完成。 所以为了怕有人捣乱，他们花高价，聘请了当地的拆迁团队。 众所周知，能干拆迁工作的团队，都不是什么善茬。 若是遇到阻挠拆迁的，抄起家伙就能往前冲。 果然不出秦氏集团所料，拆迁队遇上了护矿队。 双方在春节期间，一对峙就是十几天，连年三十晚上都没放松。 导致全县大部分的警察，都被牵扯到了这里。 此时秦氏集团的职业经理张汤姆，已经失去了耐性。 他把拆迁公司负责人罗大冲叫过来，用生硬的港普道：“罗先森，根据我公司与贵公司签署协议，完工日期已经临近。 要是没有如期完成，按照合同约定，贵公司要赔偿我公司损失，还请罗先森仔细斟酌。” 罗大冲虽然五大三粗，一副嚣张相，但在文质彬彬的张汤姆面前，却横不起来，恨恨地道：“都怪那些矿工阻拦。 要不然我们早就完成了，也不至于拖到现在。 我机械、人工守在这里，每天损失也很大的。” “我们不管。” 张汤姆扶了扶金丝眼镜，整了整领结，淡淡地道：“当初困难我们已经考虑到。 所以你提出，在拆迁价格上，比底价又增加了百分之十，作为特殊经费。 我们也答应了你的要求。 可是现在依然拆不掉，这不是我们的错。” “汤姆先生，”罗大冲道，“我没有推脱责任的意思，你们给的价格已经很合理了。 只是我低估了这些矿工的护矿决心。 你放心，事情不会一直拖下去，我马上就下令，强行拆除。” “这才对嘛！” 张汤姆点点头，嘴角微微翘了翘道：“我们手里，有全套法院判决资料。 我也会提请市中院执行局，让法警逮捕对抗执行的暴民。” 在张汤姆的申请下，市中院法警首先出面。 他们来到护矿队组成的沙袋阵线前面，对着里面的人大声喊道：“工友们。 你们的心情，我们可以理解。 但法律就是法律，没有人情可讲。 当初西山矿业向秦氏集团借款两千万，就是以全套设备为抵押。 如今合同复印件就在这里，你们可以随意查看。 后来企业经营不善，无法还清借款，这些设备在法律上，已经属于债权方了。 你们现在强行阻挡拆除，这是违法行为。 要是再不让开，我们就开始抓人。” 矿工们拿着铁棍，七嘴八舌地大喊道： “你抓吧，有本事把我们这几千人全抓进去。” “我们反正已经一年没发工资，家里快要吃不起饭了，抓进去还管饭，我们巴不得。” “你们这些官老爷，只帮着资本家说话，怎么不考虑考虑我们这些穷苦老百姓？” “公司垮了，我们工资、医疗、养老都没有了着落，现在就剩这点设备还值点钱，你们都要让人拆走，还让我们活不活了？” “我们不管，要抓就抓，谁敢拆我们的设备，就从我们尸体上趟过去。” …… 一众护矿队的矿工们红着眼睛，群情激奋。 这些矿山设备就是他们最后的希望。 他们可不管这么做合不合法。 总之谁动这些设备，他们就敢拼命。 法警们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总不能把这么多人，全都抓起来拘留。 这个时候，拆迁队的大型推土车开动了。 机械像坦克一样，轰隆隆地慢慢向前平推。 有几个社会青年手持铁棍，站在推土车上。 又有十几个跟在后面，搞起了步坦协同。 第116章 事态升级 矿工们见拆除队开始强攻，大家拎着钢管，全神戒备。 开推土机的光头狞笑着大声吼道：“不怕死的，就等在那里。 老子看看有几个有种的。” 他开着推土机，轻松把矿工们用沙袋布置的防线给推平。 工友们跟拆迁队，挥舞着铁棒开始短兵相接。 只不过拆迁队的队员平常打架惯了。 工友们心不够狠，显然不是对手，很快就有好几个人脑袋被砸破，鲜血流了一脸。 这时候有个矿工突然拿着个军挎包冲出来，厉声喝道：“浑蛋，你们知不知道我们矿上有炸药库？ 老子就是爆破手，今天炸死你们这帮王八蛋！” “炸死他们，炸死他！” 开推土机的光头听了这话，显然吓怕了，不敢再向前。 在场的警察也如临大敌。 特警全都端着微冲，对准那个人。 这时候有人大声喊道：“魏县长来了，请县长给我们做主！” “县长，救救我们这些人吧，我们实在活不下去了。” “把我们的设备拆除，我们就一无所有了，欠我们的工资，去哪里要去？” …… 有许多人看着魏锦鹏，泪眼婆娑，痛哭失声。 魏锦鹏带着副县长兼公安局长韩秉谦，还有常务副局长蒋正康走了过来。 其实韩秉谦和蒋正康一直守在这里维持秩序，而魏锦鹏则是刚到。 他从旁边接过一个扩音器，登上一个高台，居高临下地大声道：“工友们，我是县长魏锦鹏。 听我一句劝。 咱们就事论事，不要把事态扩大。 更不要铤而走险。 若真闹出人命，对谁都没有好处。 那位工友，请你把危险物品放下，我可以既往不咎。 要不然，我就让警察果断处置了。 人的生命只有一条，无比宝贵，浪费在这里没有任何意义。” 那个爆破工看着特警们黑洞洞的枪口，早已经吓得双腿发软。 他并没有玉石俱焚的勇气，于是听话地把军挎包扔到地下道：“这里面是砖头，我吓唬人的。 但我们矿上真的有雷管和炸药，我没有骗人。” 他说着打开军挎包，里面果然只放了两块砖。 见是虚惊一场，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特警们也收回枪口，退到后面。 魏锦鹏来到市中院带队的法警面前，叹息道：“李队，情况已经这样，你就别再火上浇油了好不好？ 要不先带着你的人回去，我们再从长计议。” 李队长苦笑着摇摇头道：“魏县长，我们也没有办法。 人家秦氏集团手里有我们中院的判决书，也有财产保全书。 他们要申请执行，我们也只能照办。 要是判决执行不下去，法院判决的公信力何在？ 你还是去找秦氏集团吧，除非他们撤销执行申请。” 魏锦鹏叹口气，看了一眼那个张汤姆。 他跟对方已经接触过，那是一个油盐不进的家伙。 对方抱着法院判决死活不松口，根本没有谈的空间。 魏锦鹏无奈之下，又一次拨通秦伟业的电话，得到的依旧是电话录音：“您所拨叫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他拿着扩音器，来到矿工们面前大声道：“工友们，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从法律上来说，这些设备已经属于秦氏集团，你们就算守着也没用。 这些东西既没人敢来买，你们也无权出售。 要是你们私自卖了，那是违法行为，要坐牢的。 所以听我一句劝，都散了吧。 县里会把你们的善后工作安排好。 下岗不可怕，大不了学门手艺，重新再来。 也远胜你们在这里空耗时间……” 他说到这里，底下的矿工们便嚷嚷了起来： “好啊，你这县长，是帮着资本家说话的是不是？” “你是老百姓的县长，还是资本家的县长？” “我们不管，反正这些铁疙瘩就是我们的，别想有人运走。” “你是不是暗地里收他们黑钱了，所以处处帮着他们？” …… 矿工们义愤填膺，瞬间把魏锦鹏的声音给淹没了。 魏锦鹏听着矿工们污蔑他，气得心里火冒三丈，但他又不能当场发出来，只好对旁边的韩秉谦道：“秉谦同志，看来这些工友们是不讲道理了。 现在两方面都不相让，我也无法找到突破口。 就请你在这里维持好秩序，千万不能让事态升级。 我马上回到县政府，提请召开常委会，争取讨论出一个对策出来。” 韩秉谦知道对方不敢承担事态升级的责任，所以提请常委会讨论。 他点点头道：“魏县，您放心好了，我尽量维持住。 但您速度一定要快。 我看双方都有些等不及了。 刚才那个矿工说得对，这次包里放了砖头，是虚惊一场。 但矿上真有炸药雷管。 要真爆发起了冲突，我不敢想象会闹到什么程度。” “我知道，我会争分夺秒。” 魏锦鹏点了点头，立即返回到县政府。 路上，他已经跟吕致远汇报过现场情况。 各位常委都已经等在会议室里。 所以他一进去，常委会立即召开。 吕致远脸色沉重道：“锦鹏县长刚从现场回来，让他介绍一下情况吧。” 魏锦鹏坐下之后，先咕咚咕咚喝了一杯水，然后才沉声道：“现场情况紧急，双方针尖对麦芒，互不相让，而且事态有升级的趋势。 秦氏集团雇佣的拆除队准备强拆。 而矿工队则以炸药为威胁，暴力对抗。 我在现场喊破了喉咙，也无济于事。” “炸药？” 吕致远吃了一惊道：“矿上真有炸药么？” 魏锦鹏道：“西山矿是国有矿业，开采时，的确用到雷管炸药。 他们又不能随时去公安局取，所以在矿山上建有炸药库，应当还有存货。” “乱弹琴！” 吕致远一拍桌子，气恼道：“矿业公司已经停产，炸药为什么不及时回收？ 弄到现在，成了重大隐患！” 常委们面面相觑，谁也不说话。 魏锦鹏道：“事到如今，从我们这县级层面已经很难处理，不如立即向上汇报！” “汇报到哪里？” 吕致远白了他一眼道：“遇到情况，我们自己不解决，就往上面甩锅。 要是这样，还要我们这些人有什么用？” 魏锦鹏被抢白了一阵，脸上顿时红一阵，白一阵，没好气地道：“那您说怎么办？” “我到现场去看看！” 吕致远回头看了一眼正在记录的郑瑞轩道：“你去通知一下陈小凡，你们俩陪我去一趟。” 第117章 取得信任 一众常委们听说吕致远要去现场，大家都感到异常担忧。 纪委书记邵思敏劝阻道：“吕书记，据锦鹏县长传回来的消息来看，双方态度异常坚定。 谁都不想让步，这就失去了调节的空间。 锦鹏县长调节不成，您就算到了现场，恐怕难度也很大。” 副书记李国兴附和道：“是啊致远书记。 现场双方矛盾已经尖锐到了极点，警方已有很大压力。 要是您去现场，还要分出一部分警力来保护您，恐怕更让县局捉襟见肘。 不如按照锦鹏县长的提议，上报市里，请求支援。” “吕书记，您要为您的安全着想。” “您是一方主帅，应当坐镇中军指挥，而不是冲锋陷阵到第一线……” …… 常委们意见出奇地一致，全都劝说吕致远不要去。 只有魏锦鹏想法不同。 他去过现场，铩羽而归，一事无成。 他倒希望吕致远也去碰碰钉子。 要是连吕致远也没有制止冲突，灰溜溜地回来。 这说明不是他无能，而是问题实在太棘手。 这个时候，吕致远举起右手道：“诸位的好意我都心领了。 但我到现场是处理问题，不是给警方添麻烦。 警方也无需耗费警力来保护我。 现场冲突在即，我身为县委书记，若不能亲临现场，就是严重失职。 你们不用再说了。 散会。 我必须马上去到现场。” 众常委见他态度坚决，于是也就不再劝说。 吕致远离开会议室，带上秘书郑瑞轩，还有陈小凡，共乘一辆帕萨特，去往西山矿业。 车上，吕致远问坐在副驾驶上的陈小凡道：“小凡，立新县长向我推荐了你。 不知道你对处理这件事，有什么想法？” 陈小凡回头道：“吕书记，说实话，我现在也没有什么好主意，只能到现场随机应变。 我打听过，秦董事长的确不在国内，我也联系不到他。 实在不行，我就去把秦老太爷和秦董的儿子秦峰搬过来，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吕致远点了点头，从后面拍了拍司机的肩膀道：“小徐，待会儿你听小凡的指令行事。 他要让你去接人，你马上就开这辆车去，不用再向我汇报。 路上一定要快，红灯什么的都不用管，千万不能耽搁，知道么？” 司机小徐点头郑重道：“是，吕书记。” 车辆风驰电掣地来到西山矿业现场。 吕致远一下车，韩秉谦立即迎了过来，喘着粗气道：“吕书记，您来了。” “现场情况怎么样？” 吕致远看了一眼远处。 警察和特警全神戒备。 冲突的双方各自拿着棍棒，互相叫骂着，大战一触即发。 护矿队人数最多，但却缺乏组织，比较混乱。 拆除队人数虽少，但装备精良，又有推土机等大型设备做掩护，所以已经慢慢推进到护矿队的面前。 陈小凡急道：“推土车都快压着老百姓了，为什么不阻止他？” 韩秉谦看了一眼陈小凡，不知道这青年是什么人，竟然敢这么抢话。 吕致远介绍道：“这是新调来的办公室秘书，陈小凡同志。” 韩秉谦见吕书记不介意，心里颇感诧异，解释道：“其实拆迁队是正当行为。 连市中院执行局的法警都站他们一边。 老百姓这么暴力阻挡拆除，他们才是违法行为。” 吕致远皱了皱眉道：“就算老百姓不懂法，也不能随意伤害。 要是伤到人，他们要付全责。 马上命令推土车，停止前进。” 韩秉谦微微一犹豫。 这时候陈小凡已经三步并做两步的冲过去。 护矿队的矿工们眼见拆除队这么欺负人，警察在边上都不管，大家已经陷入了绝望。 看来政府也是向着拆迁方的。 他们顽抗下去，恐怕也于事无补。 正在这个时候，突然见到有个穿着行政夹克的青年冲了过来，挡在了他们前面。 那似乎也是个政府工作人员。 对方从矿工手中抢过一根钢筋，三两下便爬到推土机的驾驶楼前面，用钢筋指着光头驾驶员，厉声呵斥道：“给我停下！ 伤到老百姓，你们付得起责任么？” 矿工们见终于有政府部门的人替他们说话，顿时有些感动。 那光头驾驶员隔着玻璃看着陈小凡，手持钢筋凶神恶煞，一时间有些恍惚。 陈小凡看着那光头也有些眼熟。 他突然想起来，这不就是当初去抢董浩山U盘的那家伙？ 这货看起来凶神恶煞，实则胆小如鼠，当初被他三言两语就吓跑了。 “是你小子？” 陈小凡冷笑了一下，绕到驾驶楼旁边，打开门，伸手抓住光头的衣领，厉声威胁道：“给我滚出来！ 贾家兄弟都已经吃枪子了，竟然还有你这个漏网之鱼？ 来来来，先查一查贾家兄弟雇凶杀人案，牵没牵扯你。” 光头看见陈小凡，顿时想起贾家兄弟团伙的覆灭。 首恶兄弟三人全部吃枪子。 剩下的小喽啰则无期二十年不等，全都重判。 光头吓得双腿发软，哀声道：“报告政府，我就收了他两千块钱，没我什么事啊。 我胆子小，您可别吓唬我。” 陈小凡拎着光头的驳领子，冷声道：“你现在都敢开推土车压老百姓，你还说胆子小？” “我……我不敢压。” 光头连连求饶道：“我这就是吓唬他们呢。 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压。 求求你放过我吧，我也是收钱办事儿。 违法的事，我们也不敢干。” “就你这样的，还想做流氓？ 一边儿去！” 陈小凡手松开，呵斥一声。 “好嘞，好嘞，”光头忙不迭地答应，他没敢再上推土车，灰溜溜地逃走了。 矿工们见陈小凡竟然把凶神恶煞的拆除队员训得跟孙子一样。 而且推土车被他拦住，再也没人敢开着上前了。 大家不禁对这个年轻人，又佩服，又感激。 众人自发地鼓起掌来。 陈小凡大声道：“我们的县委吕书记到了，请他过来讲话。” 吕致远对陈小凡的勇敢表现很满意。 这样做，至少让他取得了工人的们的信任。 吕致远大踏步走过来，站在推土车的链轨上，对着矿工们大声喊道：“工友们，我是通元县县委书记吕致远。 你们的事我都知道了。 今天我到这里来，就是为大家处理问题。 请工友兄弟们放心，我一定不会让大家利益受损。” 第118章 秦少爷 矿工们见县委书记这么说，顿时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有人甚至感动得热泪盈眶，声音哽咽。 “终于有大领导替咱们说话，咱们有救了。” “吕书记，救救我们吧，我们也只是为了活下去啊。” “矿上就剩这点值钱玩意，要是让他们拉走了，欠我们的工资去哪里要去？” “现在我们实在活不下去了，男的只能去卖苦力，女的去卖身……西山矿，都成红灯区了……” 吕致远深吸一口气，双手冲大家虚压，沉声道：“我来晚了。 没想到工友兄弟们的日子，过得这么苦。 放心，我们一定尽全力帮助工友兄弟们渡过难关，过上好日子。” “谢谢吕书记，谢谢！” 矿工们虽然口中道谢，但却依旧守住道路，不肯让开。 吕致远知道百姓们依旧无法完全信任他。 他也不介意，回身看了一眼中院的法警。 那法警队长赶忙走过来道：“吕书记，您好，我是中院执行局执行队长李刚。” “李队长，”吕致远道，“鉴于现场情况特殊，你们执行局有没有延期的可能？” 李刚苦笑着道：“吕书记，实际上这个案子已经延期多次。 现在原告方已经不再接受延期，我们也没办法。” “那就把原告方请过来，我跟他谈谈。” 吕致远回身对秘书郑瑞轩道。 郑瑞轩快步离开，过了一会儿回来，神情气愤道：“原告方代表说，他们只相信祖国的法律。 相信我们国家是法治社会。 没有跟您谈的义务。” 吕致远皱了皱眉头道：“那好，既然请不动，那我去见他。” 说完向张汤姆的方向走了过去。 陈小凡知道吕致远没有任何底牌，这样过去谈恐怕不会有什么结果。 对方敢于驳魏锦鹏的面子，必然也不在乎吕致远。 他只好掏出手机，拨通了秦伟业家里的电话：“喂，请问秦峰在么？” 不多时传来秦峰稚嫩的声音，热情地道：“小凡叔叔，您怎么没来看我啊？” “小峰，叔叔想请你帮个忙行么？” “叔叔您说，只要我能做到……” …… 吕致远来到张汤姆面前，主动伸出右手道：“您好，我是本县县委书记吕致远。” 张汤姆态度比较傲慢，勉强伸手跟吕致远碰了碰，用他港普冰冷地道：“吕先森，对不起，我们之间好像没什么可谈的。 你大概不清楚，秦氏集团聘请我们团队管理，就是要走向国际化。 总部设在一个县城，肯定不行。 所以我们近期就要搬往京城，以后跟贵县恐怕没有什么关系了。” 吕致远这才明白，原来秦氏集团准备搬走，所以才这么有恃无恐。 他淡淡地道：“无论秦氏集团搬到哪里，总归是从通元县这块土地上起家的。 秦董事长的根永远在这里。 想必他也不会对父老乡亲们这么绝情吧？”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张汤姆撇了撇嘴道：“我来自资本主义的地区。 我们的团队唯一的任务，就是要为股东争取最大的利益。 在金钱面前，感情不值一提。 那些工人们无理取闹，给我们造成重大损失，根本不值得可怜。 这笔钱，我们一刻也不会延期。 我就算把钱交给拆除队，也不会对他们出让半分利。” 这几句话，把吕致远堵得说不出话来。 面对这样一个冷冰冰的资本怪物，谈情谊根本就没有用。 对方只认钱，不认情理。 “罗先森，”张汤姆对拆除队长道，“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是想拿钱，还是想赔偿违约金，你自己考虑。” 罗大冲和他的拆迁队都不是本县人，所以也没有必要理会吕致远，摆了摆手道：“继续，继续！ 我们拆迁队是合法的，不用管他们！” 经他一声令下，拆迁队轰隆轰隆又开始行动。 矿工们见连县委书记来了都没阻挡住这些人，大家群情激奋，红着眼要跟拆迁队拼命。 陈小凡赶忙又挡到推土机前面，厉声吼道：“站住，都站住！” 可现在推土机已经换了司机，再也没人怕他，继续缓缓向前。 而且铲斗高高举起，对所有人形成强大的威慑力。 只要铲斗落下来，就能把所有人拍扁。 就在这个时候，从远处行驶来一辆轿车。 有个小男孩从车上跑了下来，冲到陈小凡面前喊道：“小凡叔叔！ 你们这些坏人赶紧走开。 不要伤害我小凡叔叔。” 那推土机司机不耐烦地大声吼道：“小崽子赶紧滚开，要不然老子连你一起拍死！ 去几个人，把那小崽子给推出去，别压死在链轨底下。” “小峰别过来，危险！” 陈小凡赶忙呼喊着，不让秦峰往这跑。 但秦峰却不管不顾的奔跑着。 他永远都忘不了，当初在山村里被养父虐待的日子。 他吃的是馊饭，住的是猪舍，每天都要挨揍，几乎快要活不下去了。 是陈小凡把他从魔窟之中救出来，给了他现在的生活。 所以陈小凡让他做什么，他都义无反顾。 此时拆迁队的人也担心秦峰个子小，一不小心被链轨碾压。 有几个凶神恶煞的家伙，从中间拦住他，要把他抱离现场。 秦峰蹬着腿，伸手冲着陈小凡撕心裂肺地喊着：“小凡叔叔……” 陈小凡也赶紧冲过来，怒吼道：“放开他！” 正在这时，一向高冷无情的张汤姆，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失声道：“少爷，您怎么来了？ 赶紧把你们的脏手放开，这是我们的少爷，秦氏集团唯一继承人！” 几个拆迁队员不由一愣。 他们虽然不认识秦峰，但却知道张汤姆这个港岛人，是他们的甲方大老板。 而对方管怀里的小孩叫少爷。 他们赶忙把秦峰放在地下，在现场立正。 秦峰没有理会张汤姆，而是径直跑到陈小凡身边。 陈小凡赶忙把他抱起来道：“小峰，你没事吧！” “小凡叔叔，我没事。” 秦峰搂着陈小凡的脖子道：“这些坏人要干什么？” 陈小凡哭笑不得道：“这些人都是你家的。 他们在替你家讨债。” “啊，我家的人？ 我怎么不认识？” 秦峰百思不得其解。 现场所有人都愣住，怔怔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这个小孩的到来，似乎让事情有起了转机。 第119章 多做善事 张汤姆这种人，只认资本，不认亲情。 他深知眼前这个小孩是董事长唯一的儿子，也就是秦氏集团唯一继承人，正是他们团队的少爷。 他实在想不明白，秦峰为什么会对陈小凡这个政府职员如此亲昵。 “少爷，这点小事，怎么惊动了您呢？” 张汤姆满脸堆笑道：“这里乱糟糟的，不是您这千金之躯该来的地方。 我派人护送您回去。” “你是谁？走开，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秦峰厌恶地皱了皱眉头。 张汤姆继续保持微笑道：“少爷，我是您父亲雇佣的职业经理，您可以把我当做管家。” 众矿工见一直嚣张高傲的张汤姆，此时在这个小孩面前，乖得像条哈巴狗一样，大家都觉得解气。 谁也搞不懂，陈小凡是怎么把秦董事长的儿子给弄来的。 秦峰看张汤姆对他客气，也就不再恐惧，挺了挺胸脯，奶声奶气地道：“既然你是我们家的管家，我的话你听不？” 张汤姆犹豫了一下，肯定道：“您是少爷，您的话我们当然得听。” “那好，”秦峰指着陈小凡道，“这是我陈叔叔，他的话，就是我要说的。 他有什么事，让他自己说吧。” 张汤姆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看向陈小凡道：“陈先森，请问你有什么吩咐？” 陈小凡道：“带上你的人，赶紧离开这里！” “额……好吧。” 张汤姆冲着罗大冲摆了摆手道：“让你的人撤！” 罗大冲微微一愣，诧异道：“张总，咱们搞了这么久，眼看就要成功了。 听这小孩子一句话，就这么撤了？” “不要胡说，”张汤姆凛然道，“什么小孩子？ 那是我们少爷。 就连我们秦董事长，也对他言听计从的。 要是惹恼了他，让他在秦董面前告一状，我恐怕得卷铺盖走人。 撤吧，撤吧！” 罗大冲无奈，只好让手下的拆迁队先撤离。 许多大型设备开始轰隆轰隆地后退。 在场的警察们全都松了一口气。 对峙了这么久，警报终于解除了。 他们也可以回家好好休息休息。 吕致远在旁边看着这一切，也不禁轻轻呼出一口浊气。 没想到陈小凡这一招收到了奇效，竟然拿捏住了油盐不进的张汤姆。 要不是用这种方法，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化解这场危机。 护矿的矿工们看着拆迁队离去，也发出阵阵欢呼。 经过这么久的矿场保卫战，终于取得了胜利。 这时候张汤姆回过头来，指着一众矿工冷笑道：“都发什么疯？ 今天我们看在少爷的份上，暂时不追索这笔借款。 但不代表这笔钱就这么取消了。 那些设备已经属于我们集团，这件事本质并没有改变。 只要我们保全手续还在，我们随时还会回来取。 有本事你们下次继续阻拦。” 矿工们刚刚燃起的希望火苗，被这几句话彻底浇灭了，每个人都感觉透心凉。 细想起来，的确如此。 有什么可高兴的？ 秦氏集团的人也就是暂时退去而已。 陈小凡和秦峰也不可能一直为他们守在这里。 要是秦氏集团再杀回来怎么办？ 他们那些财大气粗的资本家，有的是时间跟他们耗。 而他们这些人需要养家糊口，是耗不起的。 再说，这些矿山设备虽然保护下来，但经过秦氏集团的财产保全，也没人敢来收购，保护下来又有什么用？ 矿工们越想越觉得自己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过空欢喜一场。 而且回过头来看，所谓的矿山保卫战，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 他们被拖欠的工资、养老金等，看来是要打水漂了。 大家悲从中来，有许多人发出阵阵呜咽。 有许多人纷纷给吕致远跪下，哭着道：“吕书记，我们这些老百姓该怎么办？ 辛辛苦苦工作了一年，工资一分钱没发，养老金也没有了着落。” “这么多老人，他们把一辈子都贡献给了西山矿，老了突然没有养老金，这不是要把人逼死么？” “吕书记，求您开开恩，给我们想想办法吧，我们给您磕头了。” …… 吕致远看着凄惨的矿工们，心里不好受。 其实，随着全国国有企业倒闭潮的到来，这样的企业有很多。 他们大部分人把一辈子都贡献给了企业，可是老了却突然赶上下岗，的确很难让人想得通。 只不过西山矿业的问题更严重一些。 已经一年多没发工资，养老金也都没有了着落。 仅剩的这点设备，又早晚被人执行走，剩下一座空荡荡的矿山，一元钱的价值都没有。 他叹一口气，不知道该怎么开解百姓。 陈小凡看着凄惨的矿工们，脸上也充满沉重。 秦峰在旁边拉了拉他的衣角，小声道：“小凡叔叔，他们是因为欠我爸爸的钱，才难过的是不是？” 陈小凡摸了摸他的头顶道：“没错。 那笔钱对你爸爸来说或许不算什么，但对这么多伯伯婶婶来说，却是天文数字。” “你是不是也很难过？”秦峰问。 陈小凡道：“因为叔叔是人民公仆，看到人民日子不好过，叔叔当然也难过。” 秦峰带着童稚的口气道：“我要是让爸爸不要这笔钱了，你是不是就不难过了？” 张汤姆还没走远，回过身来道：“少爷，现在秦董事长在国外疗养，谁也联系不到他。 秦董临行前吩咐过，我就是秦氏集团最高执行长。” “别人联系不到，”秦峰举起手腕道，“但我爸爸说，这个电话手表一定能联系到他。 小凡叔叔，我要不要给爸爸打个电话，让他不要这笔钱了？” 张汤姆闻言愣了愣神。 以秦董事长对儿子的宠爱，把唯一的联系方式，输入到儿子电话手表上，想想还真有可能。 他急忙道：“少爷，您这是何苦呢？ 您是秦董事长的唯一继承人，这笔钱也就是您的钱。 我把钱追索回来，您拿去买跑车，去泡妞，随意您怎么花。 可是，免除他们的借款，您这是图什么？ 图他们这些穷鬼感激么？ 有什么用？” 秦峰没有理会张汤姆，而是仰着小脸问陈小凡道：“小凡叔叔，您说我该怎么做？” 陈小凡摸了摸他头顶道：“这笔钱，对将来的你来说，也许只是一辆高级跑车，一段时间的夜场消费。 但对这些普通百姓们来说，却是命。 我希望你能爱惜众生，多做善事，不要变得麻木不仁。” “我知道了，”秦峰打开电话手表，按了一个键，响铃几下之后接通，他忐忑地道：“爸爸，我是小峰，我求您一件事行么？” 第120章 陈小凡不是县府办秘书？ “小峰，天哪，小峰，儿子，你终于给爸爸打电话了！” 秦峰电话手表里，传来秦伟业激动的声音。 陈小凡听着十分好奇。 难道这么久了，秦峰从没给秦伟业打过电话？ 他不知道的是，秦峰虽然被解救回来了，但跟家人已经有种生疏感，对待谁都客客气气，彬彬有礼，从不提有什么要求，也不主动打电话，让秦伟业总感觉父子之间，有层看不见的隔膜。 如今终于收到了儿子的电话，而且还要求他一件事，他当然感到高兴。 “儿子，你想要什么？跟爸爸说，爸爸一定会满足你！” 秦伟业兴奋地道。 秦峰对着电话手表道：“我想让您不要再问西山的人要钱，他们都很可怜！” “嗯？” 秦伟业听到这话，不由微微一愣，问道：“你跟谁在一起，在什么地方？” 秦峰道：“我跟小凡叔叔在西山。” 秦伟业稍微沉默了片刻道：“这是你第一次向爸爸提要求，爸爸一定答应。 我打个电话，你赶紧回家吧。” “谢谢爸爸！”秦峰乖巧地挂了电话。 张汤姆愣了一会儿，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赶忙接通道：“老板，您有什么吩咐？” “你在西山矿业是吧？” 秦伟业声音低沉道：“那笔钱算了，把债务全部免除吧！” “what？老板，为什么？” 张汤姆低声道：“少爷毕竟岁数还小，容易受人蛊惑。 只要过一阵子，他也许就把这件事给忘了。 到时候我再带人来讨就是。” 秦伟业叹口气道：“张总，我家的情况你可能不了解。 我跟儿子中间经过一些变故，导致我们父子分离过几年。 自从他回来之后，我们父子之间的感情，就变得十分陌生。 无论我怎样弥补，都无济于事。 我给他买个汉堡，他对我说声谢谢。 我给他买下整座游乐场，他也只是对我说声谢谢。 他从来没有主动要求过我什么，更没给我打过电话。 今天他终于给我打了电话，并对我提出要求。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无论牵扯多少钱，对我来说都值了。 放弃吧，这笔钱，我不对你考核就是。” 张汤姆叹口气道：“既然老板吩咐，那我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他说完，挂断电话。 然后一伸手，从随从手里拿过一个文件包。 他慢慢走到陈小凡面前，递了过去道：“陈先森，你赢了。 真有你的，把我们少爷搬出来。 这里面，是关于这件案子的所有资料。 包括借款合同，公证书，保全证明书等。 现在把它交给你，这笔两千万的借款，就一笔勾销了。” 陈小凡接过文件包，随手扔进矿工们烤火的火盆里。 紧接着就燃起了熊熊烈火，烧成灰烬。 陈小凡回身对着矿工们大声道：“从现在开始，借款取消了。 矿山设备主权，又回归矿业公司！” 矿工们听了这话，顿时发出一阵欢呼。 没想到事情以这种完美的方式收场。 他们知道，最该感激的是陈小凡，但因为不知道名字，所以众人开始喊道：“多谢吕书记，给我们老百姓做主。 吕书记万岁！ 吕书记万岁！ ……” 吕致远见事情解决，心里也感到非常欣慰。 他双手摇了摇，笑着道：“不用感谢我。 为你们解除困境的，是我们办公室的陈小凡同志。 你们应该感谢他才是。” 大家开始恭维道：“果然是强将手下无弱兵，有能力的领导手下，也都是有能力的下属。” “这话在理，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之前那个县长过来，什么事情都没解决，只知道劝我们妥协。” “还得是吕书记，真心为我们老百姓着想。” …… 听着老百姓的真心赞美，吕致远心里当然美美的，同时又有些感慨，当初杨立新就提过，陈小凡是个宝藏男孩，总能给人意外之喜。 没想到刚刚调到县里来，就给了自己一个大的。 既然处理完毕，他们共同坐车往回走。 这次吕致远直接安排，让秘书郑瑞轩坐副驾驶，陈小凡陪他坐后排。 郑瑞轩心里有些酸溜溜的。 来的时候陈小凡坐副驾，他可以跟吕书记同坐后排。 经过这短短一会儿，地位好像就发生了转变。 陪吕书记坐后排的，变成了陈小凡。 “这件事情处理得漂亮。” 吕致远微笑着道：“除了你出面，恐怕没人能做到这么完美。” 陈小凡道：“两千万对秦氏集团来说，并不算什么大钱。 但对矿工们来说，却是天大的事，关系到好几万人的生存。 所以只能让秦氏集团吃点亏。” 吕致远笑着开玩笑道：“那个小秦峰那么信任你，你却让他吃亏，有点不厚道啊。” “将来有机会，再给他挽回损失就是。” 陈小凡看着窗外，淡淡的道。 他的心里，早已经盘算着西山矿业底下的大矿。 那可是一座价值百亿的聚宝盆。 他已经准备交给秦氏集团。 与之相比，区区两千万又算得了什么？ …… 于此同时，县政府大楼。 县长办公室。 魏锦鹏拿着电话，呆呆地道：“什么？ 西山矿业的危情，解除了？ 怎么解除的？” 电话里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就是那个陈小凡，他把秦董事长的儿子给搬了出来。 又忽悠那秦家小子给他爹打电话。 一句话，那两千万就不要了。 他们可真有钱。” “不是说秦董事长，谁也联系不上？” “别人或许不能，但儿子还能联系不上么？那个电话手表一打就通了。” “这么说，吕书记收了一波民心？” 魏锦鹏像斗败了的公鸡，气馁地坐在沙发上，用力掐着太阳穴。 他代表县政府去到现场，一事无成。 而吕致远带人过去，却把事情完美解决。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他的工作能力，跟吕致远有天差地别。 电话里的声音道：“吕书记当然大获民心，还有人喊万岁呢。 这都怪那个陈小凡。 真不知道他怎么琢磨的，竟然找秦董的儿子曲线救国。” “陈小凡？等一下，”魏锦鹏道，“他不是县府办的秘书，为什么跟着吕书记？” 第121章 善后办公室 魏锦鹏挂断电话，带着疑惑，把办公室主任于乐驰给叫了进来。 “魏县长，您找我？” 于乐驰轻声问道。 魏锦鹏皱了皱眉道：“那个陈小凡怎么回事？ 他难道没来县府办报到么？” “来了啊，”于乐驰道，“我寻思他是杨县长调来的人，所以想整顿一下办公室纪律。 没想到他竟然当面反抗，推脱请病假，借故不来上班。 后来又被吕书记借调到了县委办。” 魏锦鹏了解于乐驰的为人，当然明白所谓“整顿纪律”是什么意思。 无外乎就是给人穿小鞋，给个下马威。 “谁让你这么做的？” 魏锦鹏一拍桌子，指着于乐驰气急败坏地道：“这么多年，来个新人就压榨一下。 这老毛病也不知道改一改。” “魏县长批评的是，以后我一定改，”于乐驰道，“可那陈小凡毕竟是杨县长调来的。 杨县长平常就跟您有摩擦。 他调来的人，我整顿一下也没什么吧？” “没什么？你还好意思说！” 魏锦鹏怒道：“你知道他刚刚做了什么？ 他帮助吕书记，平息了西山冲突。 我县府办的秘书，被排挤到县委书记面前立功，这就是你干的好事。” “啊？他……他真有这么大本事？” 于乐驰目瞪口呆道：“我还以为他是只菜鸟，可没想到……” “他是菜鸟？ 十个你都比不过他！” 魏锦鹏叹口气道：“他要是在县府办，也许平息冲突的就是我。 可这人才，硬生生被你逼走，剩下一帮蠢货！” 于乐驰被骂得狗血淋头，但只能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回。 他实在想不明白，只是压榨了一个新人而已。 为什么以前没事。 这次就踢到了钢板。 …… …… 几天之后，县里召开常委会，由吕致远主持。 他坐在最中间的位置，扫视一眼左右道：“之前经过陈小凡同志的努力，秦氏集团免除西山矿业债务，总算度过眼前危机。 但是，却没有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西山矿业最根本的矛盾是，公司事实上已经破产。 所有资产，仅剩那些矿山设备。 而公司拖欠工人工资，已达一年之久。 另外还有挪用的养老金，医疗金等费用，这些加起来，保守估计得有三千万。 也就是说，即使秦氏集团免除了债务。 但出卖那些设备，也远远不能涵盖所有费用。” 魏锦鹏接口道：“另外还有矿山的医院，我们可以砍掉。 小学中学，可以并入其他学校。 但如今煤炭品质越来越差，采一吨，赔一吨，已没有利润可言。 既然矿业公司破产已成事实。 那么多工人下岗安置，也需要钱。 我估计，至少也要从县财政再挤出两百万，当做安置费。” 主管财政副县长段为，连忙摇头道：“两百万，根本不可能。 咱们全县现在财政赤字已经相当厉害。 公务员工资、教师工资，也已经拖欠了两个月，哪还能挤出两百万去安置西山的矿工？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魏锦鹏平静地道：“我说的两百万，还只是保守数字。 据我所知，西山矿那些设备，虽然号称有两千万。 但因为过于老旧，只能当做废铁来卖。 那样资金缺口恐怕会更大。” 副县长兼公安局长韩秉谦道：“我通报一件事情。 我们县局接到举报，西山矿业居民区，已经变成本县红灯区，存在大量卖淫嫖娼的非法行为。 我们公安局刚刚进行过扫黄打非行动。 一次性就抓了一百多个失足女。 她们都是矿工或者矿工家属。 大部分家里都有病人，又有孩子上学，不得已才做这种事。 有的丈夫去替妻子招嫖客。 有的孩子在旁边写作业，也不耽误妇女在里屋，进行皮肉交易。 人都是有羞耻心的。 要不是真被逼到没办法，谁也不会这么做。” 吕致远从包里取出一份报纸道：“这是昨天出的《妇女报》，其中一个女记者卧底西山矿区，做了大量专访。 其中就有秉谦县长说的那些事。 丈夫替妻子招嫖，为的就是给家里老人看病。 儿子在外屋写作业，母亲在里屋做皮肉生意，就是为了给儿子攒学费。 触目惊心呐同志们。 随着这篇报道面世，通元县的西山矿区算是名扬四海了。 但我们一味地扫黄打非，并没有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锦鹏县长说得对，西山矿业已经破产，我们要想办法对矿工进行安置，让所有人都有活路。 而不是把他们逼到没办法，男人只能卖苦力，女人只能卖身。 我提议，从现在开始，组成西山矿业善后办公室。 我任这个临时机构的主任。 由锦鹏县长任副主任。” 魏锦鹏犹豫了一下道：“全县的工作千头万绪，还有大量其他工作等着我们去做。 这个善后办公室，既然致远书记已经牵头，我就不参与其中了。” 吕致远听对方连挂名都不愿意，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头。 这个善后办公室，纯属擦屁股的活儿。 既没油水，也没政绩，魏锦鹏当然不想干。 但吕致远却是无法推脱，只能把这责任扛在肩上。 散会之后，他坐在办公室里，冥思苦想，不知道资金缺口从何而来。 要想安置工人，需要大笔的资金。 可矿业公司仅剩设备，其余就剩空壳。 县里也拿不出这么多钱出来。 偏偏这时候，那妇女报的记者还爆出西山的黑料，让人不得不立即解决。 诸般压力，让他心乱如麻，不知道该从哪方面开始抓。 这个时候，陈小凡敲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道：“吕书记，这上面需要您签字。” 这几天吕致远给他办了借调手续。 他就留在了县委办，没有再回去。 吕致远拿过文件，稍微打量了一下，签上字之后说道：“小凡，你说西山矿业的矿工们，该怎么安置？” 他只是随口一问，也不指望陈小凡能给出答案。 可是陈小凡拿着文件顿了顿道：“吕书记，目前县里财政紧张，不可能拿出资金。 唯一的办法，就是从外面引入一家财团，帮忙解决善后问题。” 第122章 县局捞人 吕致远听了陈小凡的回答，不由微微一怔。 他只不过随口一问，没想到竟然听到了肯定回答。 经过这么多事，他对陈小凡这个年轻人，已经不仅仅当做普通秘书来看待。 “把那些不重要的文件先放一放，坐下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吕致远站起身，从办公桌后面转出来，示意陈小凡坐到对面的沙发上。 然后对着隔壁房间的郑瑞轩喊道：“小郑，给小凡同志倒杯茶过来。 拿我从魔都带回来的好茶。” 不多时，郑瑞轩端着一杯茶进来，看着陈小凡跟吕致远面对面坐着，心里一阵发酸。 陈小凡才来几天，已经被吕书记如此看重，自己只能沦为一个倒茶跑腿的，看来这地位即将不保了。 茶杯放下之后，吕致远并没有急于展开话题，而是微笑着道：“尝尝我带回来的茶怎么样？” 陈小凡端起茶杯，品了一口，连连点头，正色道：“这茶叶冲泡开来，汤色澄澈如琥珀，清香袅袅似春山薄雾。 叶片舒展如兰舟初醒，入口时先有山泉的甘冽。 后有花蜜的余韵，喉间回甘持久，如月照松林。 饮罢唇齿留芳，恍若置身云雾茶田，连呼吸都染着晨露的鲜活。” 吕致远一口水差点喷出来，笑着道：“让你尝尝茶叶怎么样，没让你卖弄辞藻。” 陈小凡笑道：“辞藻是做秘书的基本功，我正在努力锻炼。” “算了算了，问你也是拍马屁的话，不说也罢。” 吕致远坐正道：“你刚才说，西山矿业的问题，可以引入一家财团来解决？ 不妨展开说说。” 陈小凡道：“从现在市场行情来看，西山矿业所产出的煤质，含硫量较大，热量较低。 开采成本要大于出售价格，所以采一吨，赔一吨，没有开采价值。 但煤矿属于不可再生资源。 随着国家优质煤资源的逐渐枯竭，势必会推高普通煤价。 到时候西山矿业的煤炭，说不定就又有了开采价值。 这就要看那些有钱的财团，敢不敢在这个时候进行抄底。” “你这个思路不错！” 吕致远微微点头道：“现在哪家财团接手西山矿业，只要能替政府安置好下岗职工就行。 那矿产资源几乎就是白送。 现在不值得采，若放上几年，说不定煤价走高，又值得开采了。 这样吧，我任命你为西山矿业善后办公室副主任，全权处理西山矿业问题。 你就放心大胆地去做。 我们的底线，就是至少能拿出两百万，安置下岗职工。 剩下的一切都可以谈。 实在拿不定主意，就直接来问我。” “是，吕书记！” 陈小凡等的就是吕致远这句话。 有了这个名头，就可以堂而皇之地把西山大矿，安置到秦氏集团名下。 这么大一笔钱，价值上百亿，贸然给别人还有点舍不得。 但秦伟业这个富豪至少还有些良心，能够为了矿工们免除两千万债务。 再加上还有小秦峰的关系。 所以把这泼天的富贵给秦氏集团，勉强能心安一点。 “我可不可以问一下，这个西山矿业善后办公室，还有谁任职？” 陈小凡问。 吕致远脸上流露出一丝苦涩，说道：“之前我是光杆司令。 现在就我们两个人。 不过人少也好。 省得推诿扯皮，只挂名，不干活。 你需要哪个部门协调，直接找我就行。” “好的吕书记，那我去忙了。” 陈小凡起身，心中暗自思忖，看来传言都是真的。 吕致远作为新调来的书记，还没有大刀阔斧的改革，所以在九大常委中掌控力不够。 这种擦屁股的脏活儿，竟然只有他一个光杆司令，其他常委没人主动支持，也是没谁了。 就算别人不支持，至少县委办主任这个“第一大秘”，应该跟书记保持步调一致吧？ 但竟然没有。 不过对陈小凡来说，参与的人越少越好，省得人多嘴杂。 他起身之后，刚要离开。 “等一等，”吕致远叫住他道，“既然你做了副主任，那就立即投入工作吧。 你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公安局捞人。” “捞什么人？” 陈小凡好奇。 吕致远无奈地笑了笑道：“西山矿工生活不易，有许多人就想起捞偏门。 尤其是女同志，大概真的因为生活所迫，所以许多人做起了皮肉生意。 昨天县局的同志在西山居民区，展开一场扫黄打非的活动，竟然抓了一百多个失足女。 你去县局看看，要是那些人没有什么大过，教育一下就放了吧。 现在以维持稳定为第一要务。 县局要是按治安事件来处罚，她们恐怕也承受不住。” “有这样的事？她们还真是笑贫不笑娼，我去看看。” 陈小凡走出吕致远办公室，然后直接来到县公安局。 县局跟县政府大楼并不远，走着很快就到了。 刚进大门，就见马强顶着个黑眼圈走了出来。 “小凡，你怎来了？” 马强一把搂住陈小凡的脖子。 陈小凡赶忙在他肚子上重重揍了一拳道：“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来这里？” “我刚刚借调到县治安大队了，”马强捂着肚子道：“你这算袭警啊。” 陈小凡撇了撇嘴，嘲讽道：“少林武僧还怕别人打肚子，你真给少林寺丢人。” “行了行了，别侮辱我师门，”马强道，“说正经的，你来这里干甚么？” 陈小凡问道：“听说你们昨天行动，抓了不少失足女？” “怎么？里面有你相好的？” 马强一脸八卦的笑道：“跟我说是哪一个，我帮你捞出来。” “滚蛋，我要把所有人都捞出来。” 陈小凡笑骂道。 马强瞪大眼睛，大吃一惊道：“那一百多个女人，都是你相好？ 我们这是把你后宫团给一窝端了啊。” “你还能不能正经聊天？” 陈小凡没好气地道：“人现在关在哪里？带我去看看。” 马强不再开玩笑，说道：“人太多，集中关押在后面大库房里。 我这就带你过去。” 陈小凡跟随马强穿过办公大楼，来到后院一座库房门口。 透过小窗，只见里面蹲着一百多个女人，全都浓妆艳抹，穿得非常清凉，不该露的地方全露着。 而站在最前面训话的警官，竟然是李煜。 他叉着腰耀武扬威道：“根据治安处罚条例，卖淫嫖娼行为，处以五千元罚款。 现在交罚款就可以走人。” 底下蹲着的女人一片哗然，哀鸿遍野。 “我们就是因为过不下去才干这个，哪有五千块钱？” “我总共就接了十来次客，赚了都没五千块。” “你知道五千块钱什么概念？我得跟人睡一百次，你们张嘴就罚五千，怎么这么狠？” “反正要钱没有，要命就这一身肉，你们看着办吧。” …… 陈小凡好奇地问马强道，“他不是刑警队的，这事儿他也管？” 马强撇了撇嘴道：“欺负女人的事，他可上心了。” 第123章 放人放人 这时候李煜摆了摆手，冲着一众女人冷笑道：“不要吵。 不肯交钱是吧？ 那按照治安处罚条例，就拘留十五日，在里面好好反省吧。” 听了这话，有好几个女人直接瘫坐在地下，呜咽的哭声此起彼伏。 “我家里还有瘫痪在床的丈夫，还有上学的女儿，我拘留了，他们怎么活？” “要不是活不下去，谁会做这个？” “我丈夫和老公公，都是矿难砸断的腿，不止一分钱没补偿，我卖个身，都有人罚款，你们这是要把我们逼死啊。” “拘留是不是就是坐牢？我害怕，求求你，放过我吧，让我干什么都行。” 有几个年轻的女人爬到李煜脚下，哭着哀求，摇尾乞怜。 只要李煜能放过她们，她们真的什么都愿意干。 但李煜却是高高在上，带着一副猫玩耗子的心态，将她们一脚踢开。 这治安事件本来就不归他管。 他之所以过来越俎代庖，就是为了逗弄一下这帮女人。 他喜欢看这些卑微的女人，跪在他脚下苦苦哀求。 对方哭得越凄惨，反而越能激发他变态的欲望。 这时，他挺胸抬头，一副伟光正的样子，咳嗽两声道：“再困难，也不能违反治安条例。 规定就是规定，你们要么交罚款，要么拘留十五天。 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女人们听了这话，大都瘫坐在地下，陷入绝望，抱头痛哭。 按说做这些羞耻的事，为防亲人知道，都不能在本地做。 但几代采矿人累积下来，家里多多少少都有一两个残疾人，或者病人，需要照顾。 所以她们只能厚着脸皮留在原地，既做皮肉生意，又也要照顾家属。 之所以选择做这个的，都是家里活不下去的。 可万万没想到，如今竟然还要被抓，被拘留。 要真是被关十五天，她们真难以想象，家里老的老，残的残，该怎么活下去。 正在这个时候，仓库的大门咣当一声打开，陈小凡和马强推门进来。 李煜看到陈小凡，眼睛眯成一条线，羡慕嫉妒恨几乎写在了脸上，冷声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陈小凡道：“她们这些人，除了涉及卖银，还有没有其他问题？” “关你什么事？”李煜哼了一声。 “好像也不关你刑警队什么事吧？” 陈小凡道：“要是没有其他问题，把她们都放了吧。” “凭什么？”李煜走到陈小凡面前，轻蔑地道：“我兄弟们布局好几天，好不容易把这些社会渣滓一网打尽。 你凭什么一句话就把她们放了？” 陈小凡不为所动道：“就凭我是西山矿业善后办公室副主任。 她们都是西山矿业职工及家属，现在都归我管。” “什么办公室？我怎么没听说过？” “因为你级别不够！” “这是公安局，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我知道这是公安局，也不是你胡作非为的地方。” “你……” …… 众女人看着李煜吃瘪，都感到大快人心。 她们看到陈小凡，似乎看到了希望。 听这个年轻人话里的意思，竟然是来救她们的。 真没想到，还有一个政府官员，肯替她们这些可怜的女人出头。 大家都眼巴巴地看着陈小凡，像看救星一样。 李煜见吓不住陈小凡，冲身后几个弟兄招招手道：“你们把他给我轰出去，谁把他带进来的？ 县局是谁想来就能来的地方？” 几个警察过来，伸手要推陈小凡。 马强赶忙挡在前面，凛然道：“别动手。 别看你们是刑警，我是治安大队。 但你们几个人加起来，也不是我对手。” 他们几个知道马强的身份，少林武僧出身，曾抓住过A级逃犯，他们打起来还真不行。 众人一阵犹豫。 李煜气得暴跳如雷，从腰后面拔出手枪，冲马强怒骂道：“你要翻天是不是？ 你身手再好，有子弹快？” 在场女人们一片哗然，吓得连连后退，没想到李煜竟然能随身带着枪。 而陈小凡显然不是对手。 大家又是一片黯然。 看来只是空欢喜一场，这个青年还是比不过恶警。 这时候陈小凡平静泰然，掏出手机拨通电话道：“蒋局，我在你们办公楼后面仓库，能不能麻烦您过来一趟。” 说完挂断电话，波澜不惊地对李煜道：“把枪拿好，别走了火。” 李煜握着枪，连同身后的警员都愣住了。 众所周知，由于公安局长是高配的副县长韩秉谦，所以蒋正康这位常务副局长，平常就在局里全面主持工作，跟局长没什么两样。 可是陈小凡，竟然一句话把蒋局长叫来库房。 这就有点太吓人了。 难道蒋局长真能听他的？ 不多时，楼道里传来三尖头皮鞋踩地的声音。 很快大门打开，蒋正康走了进来，扫视了一眼。 李煜赶忙收起枪，冲蒋正康敬礼道：“蒋局。” 蒋正康微微点点头，然后主动向陈小凡伸手开，玩笑道：“现在该叫陈副主任了，是吧？ 您莅临我们局，有什么工作要指导？” 蒋正康也听说过陈小凡的事，被吕书记借调到县委办，立即成了书记面前的红人，如今到这里来，一定带着吕书记的指令。 他们县局虽然在老百姓面前牛气哄哄，耀武扬威，但就算身为副县长的韩秉谦，都没进常委。 蒋正康这个常务副局，也仅仅是个科级干部而已，在陈小凡这个“上书房行走”面前，非但不敢摆官架子，而且态度还异常客气。 陈小凡指了一下那些失足女，在蒋正康耳边小声道：“吕书记的意思，一切以稳定为主。” 言止于此。 蒋正康点了点头，已经明白什么意思。 吕书记当然不会直接下令放人，但派陈小凡过来，透漏出这一句话就够了。 他摆了摆手道：“放人，放人！” 李煜急道：“蒋局，这些是弟兄们布局好几天，好不容易才抓回来的，就这么放了？” 蒋正康斜了李煜一眼，反问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现在扫黄打非，也归你们刑警队管了？ 那还要治安大队干什么？ 你们刑警队一块儿干了就得了。” 李煜被问得脸上白一阵，红一阵，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第124章 独立办公室 蒋正康小声对陈小凡道：“人都交给你了，从侧门出去。” 说完大踏步走了出去。 李煜虽然心有不甘，但只能瞪陈小凡一眼，跟在后面。 马强也跟着走了。 现场只剩下陈小凡。 他冲着一帮发愣的失足女笑道：“走吧，还等着管饭呢？” “耶……” 众女人激动地蹦了起来，发出一阵欢呼。 她们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个青年真把她们给救了出来。 要不然罚款五千，她们肯定是没钱。 但拘留十五天，就能让她们家都垮了。 如今什么事都没有，就把她们放了，简直是意外惊喜。 有几个年轻少妇在陈小凡旁边踟蹰道：“领导，我们也不知道你为什么救我们。 我们也没钱报答你，有的只是这个身子。 要不然我们每人陪你一次，就当报答吧。” “本来罚款五千，要是陪一次不够，你说多少次都行。” “你让我们免于拘留，我们是真心实意地想要报答你，但愿你别嫌我们脏。” “要是嫌我们老，那边还有几个刚满十八的，长得还挺水灵。” “我们这些人，你看上谁直说就行，现在就跟你走，保证让你满意为止。” “你要是同时看上好几个，也行……” …… 大家围着陈小凡七嘴八舌，满脸都写着真诚。 陈小凡心里闪过一丝感动，这些女人竟然都懂得报恩。 她们大概也不是心甘情愿做这个。 只不过是为了生活，被逼无奈，所以才出卖自己的肉体和灵魂。 如果不是西山矿业的艰难，她们应该大部分都是贤妻良母，或者是工人家的乖乖女。 “都别瞎说！” 陈小凡正色道：“我救你们，不是让你们继续去干这个。 做皮肉生意，就是违法行为，这毋庸置疑。 我能救你们这一次，可不想救你们第二次。 要是你们再被带到这里，到时候该罚款就罚款，该拘留就拘留，我也就不管了。” 有个年轻的少妇黯然道：“要是干正经营生能养家糊口，谁会干这个？ 我们都是本地人，世代都住在西山矿区，大家都认识。 我们干了这个，不知道被多少人戳破了脊梁骨。 可现在不是没办法么？ 领导，我再求您件事么？” “什么事？” 陈小凡看那少妇皮肤白皙，颇有几分姿色。 此时对方眼眶发红，有些楚楚可怜。 那少妇抹了抹眼角，没有正面回答，反而道：“我老公没伤着之前，是开录像厅的。 说实话，我对着那些岛国片，学了不少羞人的花活。 但听我老公说，你们男人就喜欢这样。 待会儿咱们找个地方……我去给你试一下？” 那女人说着，去拉陈小凡的手，按在自己胸前。 陈小凡赶忙把手缩回来道：“你有事说事，别这样。” “那我就直说了吧，”少妇咬了咬牙道：“之前我做这些事，都是我老公去联系人。 现在他也被抓了。 求求你把我老公也一块儿救出来。 我愿意好好伺候你，保准让你满意。” 另一个女人道：“我老公也在里面呢，求求您也救救她吧。” 陈小凡又无奈，又气愤道：“你们老公去联系人，让你们做这种事，都是怎么想的？” 女人叹息道：“我也没办法，嫁个窝囊废老公，又成了残疾。 家里的公公婆婆要吃药，孩子要上学，一个月开销要两三千，我不干这个，又怎么赚来几千块钱？” 另一个女人道：“我要是命好，能嫁一个像你这么有能力的男人，我也老老实实去做官太太，谁会甘心躺那里，去愉悦那些臭男人？” 陈小凡竟然无言以对，只好拿出手机，又给蒋正康打了个电话。 蒋正康也不知道同时被抓的还有一帮男人。 于是一句话全放了。 来到县局外面，大家对陈小凡千恩万谢。 陈小凡出了两百块钱，让他们租几个小面包车回矿区。 看着大家离开之后，陈小凡这才步行回到县政府大楼。 …… 进到楼上县委的办公区，正碰上办公室主任杨光耀。 “小凡，回来了？” 杨光耀满脸堆笑道：“按照吕书记吩咐，我让人把最头上那间小办公室收拾出来，作为西山矿区安置办公室的办公场所。 目前这个临时办公室就两个人。 吕书记有自己的办公室。 所以那间办公室，就暂时归你个人用了。 别嫌小，等有了大点的房间，咱们再调整。” “谢谢杨主任，”陈小凡礼貌地道一声谢。 上一世他虽然没跟此人接触过，但料想对方在常委会上，竟然没有响应县委书记，说明此人跟吕致远不是一条心。 在县委常委排序中，县委办主任是继书记、县长、副书记、纪委书记、组织部长、宣传部长、政法委书记，常务副县长之后的第九名。 按照常理，作为县委第一大秘，应当跟县委书记步调保持一致。 但杨光耀是前年升的办公室主任，并自动进入常委。 而吕致远是去年调过来的一把手。 就算办公室主任不十分配合，也无法轻易更换一位常委。 所以只能勉强先维持现状。 此时，杨光耀却对陈小凡如此献殷勤，只能说明这是个笑面虎，段位比于乐驰高得多。 于乐驰那种低级选手，想要收拾人，都流于表面，直接给穿小鞋。 而杨光耀当面乐呵呵，背后捅刀子。 一个真小人，一个伪君子。 陈小凡警惕道：“我一个新人，无官无职，初来乍到就用独立办公室，有些不符合规矩吧。” 杨光耀正色道：“你怎么是无官无职？ 你是西山矿业安置办副主任嘛。 再说那间办公室也不是给你个人用，是给安置办用的。 谁要是敢说闲话，就让他来找我。” 见杨光耀如此义正词严，陈小凡只好却之不恭。 有个独立的办公室也好，至少工作起来方便。 他进到自己的办公室内，只见房间虽然不大，但收拾得很整洁。 摆上一张办公桌，一套沙发茶几，刚刚好。 他坐在沙发上不禁感慨，好歹自己在县委，也算是有独立办公室的人了。 不过这间办公室是为了安置西山矿业用的，他必须立即投入工作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