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八十年代:野路子倒爷的暴富人生》 第94章 厂长人选 赵小海和伏龙芝两人达成私下协议,接下来聊起更细节的东西,比如苏联那边需要什么商品,赵小海这边能提供什么商品,而苏联那边又有什么赵小海这边需要的。 “我们需要轻工产品,说实话,我们的轻工业真的很滞后,完全不能满足人民需求,国内刚有点东西就要大半夜开始排队去抢,为了满足国内需要,每年都要想办法大量进口,从日本韩国东南亚来进口。我只是众多贸易经理人之一,至于说需要什么,那太多了。” “毛纺产品、服装、鞋帽、罐头食品、打火机、火柴、牙膏牙刷、肥皂、洗衣粉、砂糖、白酒、香烟等等,我能说出几百样。” “那我们怎么结算?”赵小海问。 “美金,苏联的卢布不具备国际结算功能,在外面根本买不到商品。”伏龙芝无奈道。 赵小海心说人民币—样—样的。 都是在自己国内使用。 “那你的资金充裕吗?” 伏龙芝耸耸肩,开口说道。 “没有人的钱是够花的,何况一个国家,我们国家赚取外汇的能力也不强,挣点外汇也要想办法省着花,不精打细算不行啊。” 赵小海忽然想到什么,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于是问道。 “伏龙芝,你也负责出口商品吗?” 伏龙芝顿了顿,接着说道。“那是理所当然的。” “既然我们国家赚外汇不容易,那我们不如来交换货物,至于结算,我们两家公司走一下账面。”赵小海提出了自己的大胆想法。 简单来说就是以物易物。 双方都没有美元,那就不用美元了。 还省事。 双方商品定一个都认可的价格,然后交换同等价值的货物,而价值走账面,回头双方都获得自己想要的物品。 而这其中, 赵小海有很多操作空间。 “伏龙芝,你能弄来化肥吗?” 现在中国化肥奇缺,自己的化肥生产企业还很少,化肥很多依赖进口,每年都需要从日本、加拿大、澳大利亚、东南亚国家进口大量化肥,同时也会花掉大量外汇。 所以化肥不止不愁卖,而是有人抢着买,求着买。 “化肥,没问题,化肥是我们出口大宗商品之一,其实我手里现在就有一批,正在找买主,货物就放在海参崴,随时可以运来香港,最多半个月。”伏龙芝道。 赵小海大喜。 “是什么化肥,有多少?” “尿素,5000吨。” “什么价格?”赵小海道。 “出口120美元一吨,这已经是补贴价。”伏龙芝多说了一句。 既然是补贴价,那就是比正常价格低,国内出口商品也有补贴一说,主要是为了降价后好能找到市场,卖出去才是钱,卖不出去什么也不是。 国内尿素价格赵小海不是很清楚,他决定明天打个长途电话问问,不过他相信这里面一定有利润。 “伏龙芝,除了毛巾袜子,你还有什么想订购的吗,我回头给价一个产品名录你看看。”赵小海道。 “确实有不少商品,主要是国际价格太贵,你知道,其实国家很困难,我们要多为国家着想不是吗。”伏龙芝道。 两人对视笑笑,举杯共饮。 “叫两个妞?”赵小海提议。 “好啊。”伏龙芝欣然答应。 搂着妞,喝着酒,唱着歌,跳着舞,男人之间的友谊在这种情况下快速增进。 …… 翌日。 赵小海给国内打长途电话,询问化肥的价格,得到的答案是从日本、加拿大进口的尿素大概320元人民币一吨。 这个时期中国是化肥进口大国,从八十年代到九十年代,中国每年都要进口几百万吨尿素,直到九十年代后期才实现自给自足,转而开始出口。 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后,农民迫切希望增收资产,对化肥极度渴望,不用化肥每亩只有二三百斤,用了化肥可以产到四五百斤,你说你用不用。 有时候粮食不仅仅是钱,还是命啊。 人们真的饿怕了。 对粮食无比珍惜,一场丰收能让一家人吃饱不饿肚子,这简直太重要了。 赵小海想了想, 给杨市长打过去。 这个时候通讯质量很不好,需要接线员来回转接才行。 折腾好半天才接通,赵小海扯着嗓子开始喊,没办法,不这样对方听不到。 “领导,有件事向您汇报?” 杨市长也在办公室里扯着嗓子喊。 “小赵啊,你说什么事。” “香港这边的贸易公司,联系到另一家贸易公司,他们手里有一批苏联化肥出售,后来我了解到,对方也在购买日用品,我就趁机推销咱们的产品,后来商量,是不是可以以物易物。”赵小海道。 “怎么个以物易物法?”杨市长还不是很理解。 “简单来说就是他们的化肥作价多少,走贸易公司账目,我们出同等价值的商品,都以美元作价计算。”赵小海说道。 杨市长作为一地执政官,自然知道化肥对农业的重要,也知道现在国家化肥的紧缺程度,春耕时,可是有不少干部为了多分到一些化肥吵得不可开交。 用物资换化肥,他觉得这个买卖可以。 “他们要什么货?”杨市长问道。 “大致就是衣服鞋袜毛巾牙膏这些。”赵小海回答道。 杨市长马上在心里算计起来,以物易物,也就是说卖出去的商品换不回外汇,但能换回国内奇缺的化肥,其实每年国家也会用大量外汇购买进口化肥,其实用物资换化肥,也是节省了外汇。 “小赵,这件事我要请示一下,毕竟以前没有这样操作过。”杨市长道。 “好,我等领导回话。”赵小海看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也是欣喜地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赵小海忙碌起自己的事情,熟悉墨镜厂建设生产的人才,猎头公司已经帮他找到,赵小海决定去见见。 出门前吩咐李铭,“老李,把咱们的产品目录单给伏龙芝先生送去一份,昨天我们聊得不错,他决定在订购一批物资。” 李铭赶紧答应。 赵小海打车回到自己住的酒店,和猎头公司约定的是,对方会在上午11点来酒店见他。 回到酒店时间还早,赵小海拿出—本书看起来。 叮咚, 门铃响起。 抬手看看时间,十点五十八分。 打开门。 门口站着一个五十来岁的男子,头发微微有些花白,这人看到赵小海恭敬问道:“请问是赵先生吗?” “我是,是陈先生吧。” “我是陈天成。” “请进吧,里面聊。” 两人坐下,陈天成递给赵小海一份表格,”林先生,这是我的简历。” 其实他的简历赵小海已经看过,拿过来扫了一眼后说道:“陈先生是从内地过来的?” “我老家广州的,六十年代来到的香港,因为这边有亲人,就定居下来,后来做过很多行业,文员、公司业务、公司中层,工厂管理,最后一个就是从事墨镜厂工作,从生产副厂长最后做到墨镜厂厂长。”陈天成道。 “为什么不做了?”赵小海好奇的问道。 “去年老板把厂子卖了,移民英国,新来的老板有自己的人,我就被辞退了。”说这些的时候陈天成神态很平静。 赵小海点点头。 用自己人,辞退原先工厂管理层很正常。 “我想建一家墨镜厂,你能跟我说说如何做吗?”赵小海开始考校对方。 对这个问题陈天成一点不虚,开始给赵小海从头到尾讲解起来,眼镜有几十道生产工序,设计、开模具、开料、加工、打磨、贴片、抛光、镀膜等等。 每一道工序陈天成都了若指掌。 “如果让你组建一家墨镜厂,你是否能胜任这个工作,又大概需要多久?”赵小海问道。 陈天成想了想,开口说道。 “建设厂房时间不算,剩下的就是购买机器,购买原材料,招聘工人,建立管理团队,建立销售团队等等,差不多三个月吧。” 赵小海心说,建厂房都不止三个月啊。 “最后一个问题,这家工厂将建在深圳,你愿不愿意过去?”赵小海道。 陈天成没有什么犹豫,“没问题,我家里孩子都成年了,不需要照顾,我过去也无所谓,再说深圳离香港这么近,想回家几个小时的车就可以回来。” “那你对薪水有什么要求?” “我希望除了工资,还有一定的股权利润分红。”陈天成道。 赵小海笑了笑,他原本就有这个想法,这样才能套住人才,有本事的人是看不上死工资的,”第一年百分之一,第二三年百分之二,第四五年百分之三,第六七年百分之四,第八年百分之五封顶。” “还有另外会分出百分之二利润分成,奖励管理团队,这个由总经理负责分配,你觉得怎么样?” 陈天成直接站起来。 “老板,什么时候开工!” 赵小海站起来和陈天成握了握手,从现在开始,陈天成正式成为赵小海墨镜厂总经理。 “老板,咱们的眼镜有品牌吗?” “当然,我已经想好了,就叫boss眼镜。‘boss眼镜国际知名品牌,享誉全球’,你觉得这句广告词怎么样?” 陈天成点头,“很不错的牌子,很不错的广告宣传语。” “老陈,你抓紧时间做一份墨镜厂建设规划书出来,弄好后咱们就出发去深圳,找工业区贷款要地建厂购买机器。”赵小海道。 陈天成迟疑了一下。 “老板,您打算投资多大?” “四百万。” “四百万港币,老板真是大手笔,这可以开一家大型眼镜工厂了,应该能达到年产200万副眼镜。”陈天成道。 “我说的是四百万美元。”赵小海道。 “啊!” 陈天成惊讶的瞪大眼,四百万美元,那可是将近两千万港币啊,好大一笔投资。 赵小海不会告诉他。 他的目的可不止是开墨镜工厂,其实要想弄起一家作坊式的墨镜厂,现在投资10万人民币也能开起来,但这种小作坊,赵小海怎么好跟政府贷款。 不贷款钱从哪来。 饼画的大一点,吃起来才香。 地方政府就认这个,只要贷款到位,马上就建设全球最大的墨镜厂。 以国内劳动力价格的优势,称霸全球不是梦。 国内很多行业不就是这样发展起来的吗? 陈天成当他听到赵小海不仅给予他全权管理墨镜厂的重任,还承诺让他占到 5%的股份,相当于 100万时,内心的激动简直难以言表。在 这个年代,100万无疑是一笔天文数字,这不仅是财富,更是对他能力的高度认可。 陈天成努力抑制住内心的澎湃,清了清嗓子,目光中闪烁着兴奋与坚定,开始向赵小海阐述他的销售渠道建设规划。 “赵总,我认为墨镜这个产品,在国内市场有着巨大的潜力。 咱们先从国内销售规划说起,目前国内的消费市场正处于快速觉醒阶段,对时尚配饰的需求日益增长。 我们可以先从大城市入手,比如北京、上海、广州。 在这些城市的繁华商业地段设立品牌专卖店,打造高端时尚的品牌形象。 同时,和各大百货商场建立合作关系,铺货上架,扩大产品的覆盖面。” 赵小海微微点头,示意陈天成继续说下去,眼神中透露出浓厚的兴趣。 陈天成受到鼓励,更加来了兴致,继续说道:“为了提高品牌知名度,我们可以在电视、报纸等媒体上投放广告,邀请一些当时有影响力的明星或者社会名流佩戴我们的墨镜,进行宣传推广。 另外,还可以举办一些时尚活动,比如墨镜时尚秀,吸引消费者的关注,引领时尚潮流。这样多管齐下,迅速打开国内市场。” 赵小海不禁露出赞赏的微笑,问道:“那国外销售渠道呢?你有什么想法?” 陈天成自信满满地回答:“国外市场方面,我打算先主攻欧美市场。 欧美地区的消费者对时尚和个性化产品的接受度很高,墨镜是他们日常出行和户外活动的必备配饰。 我们可以参加一些国际知名的时尚展会,如巴黎时装周的配饰展、米兰时尚配饰博览会等,在展会上展示我们的产品,吸引国外的经销商和零售商。” “同时,我们要组建专业的外贸团队,负责与国外客户沟通、洽谈订单、处理物流等事宜。针对不同国家和地区的文化差异和消费习惯,对产品进行适当的调整和定位。 比如在颜色偏好、款式设计上迎合当地市场需求。” 赵小海听着陈天成详细而全面的规划,心中十分满意。 他靠在椅背上,笑着说:“天成,你这规划很全面,也很有前瞻性。我相信,在你的带领下,我们的墨镜厂一定能取得成功。” 陈天成激动地说:“赵总,您放心!这 5%的股份对我来说不仅是财富,更是责任。我一定会倾尽全力,把墨镜厂的销售渠道建设好,让咱们的产品畅销国内外。” 两人相视而笑,仿佛已经看到了墨镜厂未来的辉煌前景。 赵小海的投资与陈天成的才华激情碰撞,一幅宏伟的商业画卷正徐徐展开。 第95章 白得一个食品厂 杨市长接到赵小海电话后,想了想,拿起电话给主管华侨友谊商贸的省领导打过去。 “领导,有件事想向您当面汇报。” “你来吧。” 到了领导办公室。 杨市长把赵小海的话复述了一遍,领导听完点点头说道:“这个法子也不错,咱们出口创汇,目的也是想用外汇买进咱们国内需要的物资。” “去年全国进口化肥两百多万吨,可这些份额各省根本不够,咱们国家现在正大力建设化肥企业,主要生产的也是氮肥,尿素的缺口非常大。” “物资换物资,也相当于咱们的商品出口了,进口了需要的商品,只不过物资固定为化肥而已。” 杨市长道:“领导,小赵说,这批化肥是苏联产的,您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领导笑了笑, “能有什么问题,上个月,不是开始外交大使级的对话了吗,已经缓和了不少,再说物资是物资,咱们是从香港自由市场上买来的,按照国际商业规则来,能有什么问题。” 有了领导的话,杨市长总算放心了。 回到自己办公室,又给市里负责种子化肥的单位打过去电话,让他们的龚主任过来,具体询问化肥的价格。 一吨尿素,国家进口价格是320块,下面到手的价格是340块,20块钱是增加的其他费用,他们也是以340往外卖。 “你觉得咱们省可以吃下多少化肥?”杨市长问道。 龚主任咋咋嘴,“领导,多少都吃得下,现在都是限购的,村民都想多买,可每家每户的定量就是10斤,就这还根本不够分,可这10斤,也就够两三亩地用的,而且还是特别省着用。” 了解情况后,杨市长心里有了底,再次拨通赵小海的长途电话。 “小赵,你那边能弄到多少吨化肥?”杨市长问道。 “5000吨。” 听到这个数字,杨市长有些激动,原本他觉得有个一两千吨就不错了,五千吨可真是不少。 “什么价格?” “160美元一吨。”赵小海一下从原本的120一吨增加到160一吨,自家贸易公司也要赚钱不是,又不是公家企业。 杨市长在心里核算了一下,按照现在国际汇率,160美元相当于288人民币。 这个价格比从日本进口便宜30多块钱。 “那对方说要什么商品交换了吗?”杨市长问道。 “还没有,我把咱们这边的产品清单给了对方一份,对方正在挑选中,具体细节还要协商。”赵小海道。 “小赵,上面同意进行这次交易,这样,前期工作交给你全权完成,有进展及时联系我。” “好的,领导。” 赵小海来到伏龙芝的贸易公司,伏龙芝的贸易公司比赵小海的易世达要大得多,总经理办公室装修的也很豪华。 “赵,要酒还是咖啡?” 这些俄国人,喝酒跟喝水一样,不过上次赵小海和这家伙喝酒,还真没怂他。 “酒就算了,给我来杯咖啡吧。” 咖啡壶咕都咕都煮着,飘出香味。 “赵,你们那边同意了吗?”伏龙芝急切的问道。 不由得他不急,这可是为自己挣钱。 “是的,同意了,所以我过来找你,准备进行下一步行动。”赵小海笑着道。 “什么价钱?”伏龙芝关心问道,因为这涉及到他私人能赚多少。 “我给我们那边的报价是125美元。” 伏龙芝心里算了一下,125美元一吨,5000吨就是62.5万美元,按照他们出口的价格,120美元一吨是60万美元,中间多出2.5万美金,他能分到1.25万美金。 伏龙芝对这个收入很满意。 要知道虽然之前他掌管着进出口,可自己却没赚到什么钱。 “伏龙芝,你那边价格还能不能压一压,那样咱们能赚的更多?”赵小海道。 伏龙芝微微蹙眉。 “这个价格是补贴价,比国际市场上尿素价格便宜不少,已经是允许范围最低价了。” 赵小海语速缓慢语调不高的说道: “化肥比较容易受潮,尤其是海运运输途中,部分受损压低价格销售,应该也是正常情况吧。” 那批化肥还没有上船,就已经注定在海上受潮了,有些事情,真的是天注定。 至于谁是天。 就不好说了。 伏龙芝看向赵小海。 “赵,你比我更适合做一名商人。” “我是为了咱们的利益。”赵小海笑着道。 伏龙芝点点头,“没错,这批化肥在运输途中有些受潮了,客户原本打算退货,在我的努力下终于答应以每吨110美元价格收购,为国家赚取了外汇,还避免了更大的损失。” 赵小海伸出大拇指。 他原本觉得伏龙芝每吨压5美元就不错了,没想到他更狠,直接压10美元。 这样一来,他们双方每人就有3.75万的利润分成。 “伏龙芝,你需要的物资挑选好了吗?” “已经挑选好了,” 说着把一份订单交给赵小海,上面有毛巾、棉袜子、棉手套、大码背心汗衫、铁皮水果罐头、打火机、火柴、牙膏牙刷、肥皂、洗衣粉……总计二十多种。 本来就是按照目录挑选的,所以这些商品中原省都有。 “好,我这就拿回去,让他们准备物资。”赵小海道。 “我也通知海参崴那边,让他们把货送上船,尽快运过来。”伏龙芝道。 告辞伏龙芝,赵小海没有回去,而是来到已经来过两次的律师事务所。 “赵先生,我们又见面了。”大卫笑着和赵小海打招呼。 赵小海可以算是他的优质客户。 “这次来有什么事情赵先生?” “帮我再注册两家公司,开曼一家商业公司,香港一家贸易公司,开曼两家离岸公司交叉持股,分别控股香港这两家贸易公司,还有再开两个隐秘瑞士银行账号。”赵小海没有废话直接说出来意。 赵小海注册新公司,就是为了与伏龙芝的这次交易。 之前他觉得有两家公司就够用了,现在发现根本不够,难怪后世很多老板,一个人就兼着四百多家公司的老总,甚至他的秘书身上都有几百家公司。 “没问题。”大卫答应的很干脆,这是他的强项。 “这次我希望快一点。” “最快三天,不过您需要多支付一笔费用。” 想快自然有快的办法,市面上有很多空壳公司,收购过来就可以变成你的,比新注册公司要快得多,三天就可以完全搞定,无非就是价格高一些。 “多少?” “总计十一万八港币。” 赵小海也不墨迹,直接点头同意。 比上次多出三万,不过能尽快拿到他想要的公司和账户,这比三万港币重要多了。 “弄好后我联系您。”大卫道。 回到贸易公司,赵小海给杨市长打过去电话,“领导,刚刚和对方贸易公司进行协商,说了一下具体细节。” “哦,商量的如何?” “5000吨化肥,总价80万美元,对方不打算要那么多的货,他们准备了一份55万美元的收购订单,多出的25万要求补差价,以美元结算。” “还要支付一笔外汇啊。”杨市长喃喃道。 心里只觉得棘手。 现在国内外汇极度紧张,每一笔支出的外汇,都需要向省里甚至更高层请示,他根本做不了主。 “小赵啊,不能全部以货物兑换吗?”杨市长问道。 多出一些货他不在乎,反正都是自己麾下的企业生产的,大不了堤内损失堤外补,但是用宝贵的外汇真舍不得。 “这个,要不我再找对方协商协商。”赵小海语气迟疑道。 “嗯,好好协商。” 赵小海再次找到伏龙芝,开口说道。 “伏龙芝,我们政府那边准备了八十万美元的货物,你不如全部吃下,除了化肥抵扣55万美元,剩下的25万你支付我现金怎么样。” 说完这句话,赵小海压低声音,“这笔交易也有提成,我给你补到5万美元。” 一笔交易就能赚到5万美元。 伏龙芝有些激动。 “没问题,我们公司账上还有60多万美元的资金,确实应该多给国内苏联准备一些物资。” 两人伸出手。 合作愉快。 至于赵小海。 在这笔交易中,他两头压价两头获利,最终可获得超过20万美元的纯利润。 20万美元, 在即便以外汇1:1.8兑换,也能换到36万人民币,因为现在实行双轨制,以外贸汇率计算是1:2.8,则是56万美元,而如果在黑市兑换,1美元可以兑换五六块人民币,这就是一百多万啊。 一笔生意赚100万。 赵小海很高兴。 上一个一百万他可是折腾了大半年之久,所以说赚钱的渠道和平台很重要。 翌日。 赵小海又给杨市长打电话。 “领导,对方不同意80万货款全部购入商品。” “什么?”杨市长有点急了。 赵小海:“喂,杨市长,之前咱们谈的那以货易货的项目,现在还剩下 25万美元的差价没补上。但我这边联系到了一个港商,他对咱们绿城很感兴趣,愿意来投资,正好能把这缺口的 25万美元补上。” 杨市长:“哦?小海啊,这可是个好消息!你办事儿我放心。那这港商投资,具体有什么要求吗?” 赵小海:“是这样的,杨市长。这港商呢,想在咱们绿城买地,建设一个合资食品厂。您也知道,这食品厂要是建成了,不仅能解决一部分就业问题,还能带动咱们当地相关产业的发展。” 杨市长稍微思索了一下,语气坚定地说道:“小海啊,这是好事儿啊!咱们绿城现在正需要这样的投资来推动经济发展。既然港商有这个意向,只要符合相关规定,咱们肯定得大力支持。你说他想要多少亩地?” 赵小海:“港商那边初步提出来想要 50亩地,您看这事儿……” 杨市长毫不犹豫地回应:“行!50亩地没问题,这地我能做主,直接批给他们。咱们要抓住这个机会,促进绿城的经济繁荣。小海,你跟港商那边说,让他们放心投资,咱们政府一定会全力配合,提供各种便利条件。” 赵小海:“太好了,杨市长!我就知道您肯定会支持。有您这句话,我跟港商沟通起来就更有底气了。我这就去跟港商对接,把具体的合作细节敲定下来,争取让这合资食品厂尽快落地建设。” 杨市长:“好,小海。你办事我信得过。在这个过程中,如果遇到什么困难,或者需要政府这边协调的地方,你尽管开口,咱们一起想办法解决。” 赵小海:“好嘞,杨市长。太感谢您了!我这边一有进展,马上向您汇报。” 杨市长:“行,那就这样。你抓紧去办吧,期待这个项目能早日开花结果。” 杨市长大喜。 “做的好小赵,回来给你请功。” 赵小海更高兴,这下子连食品厂都有了。 还是白捡的一个食品厂。 上次买的方便面生产线还在仓库里吃灰,现在可以折算成美元当成投资。 赵小海想了想,还是去见见楚倩倩,她最合适。 唐楼。 赵小海看着对面的楚倩倩,眼神中满是期待与信任。 赵小海:“倩倩,我跟你说个事儿。之前和杨市长谈好了,港商投资 25万美元在绿城建设合资食品厂的事儿,我想让你以港商的名义来进行这笔投资。” 楚倩倩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我?小海,为什么是我呀?这可不是小事,我能行吗?” 赵小海伸出手,轻轻握住楚倩倩的手,安抚道:“倩倩,你一定行的。你聪慧过人,而且对商业也有自己的见解。 再说了,这背后有我和团队支持你呢。让你以港商名义投资,一方面是因为目前这个情况比较合适,另一方面,这也是一个很好的商业机会,以后食品厂发展起来,会有不错的收益。” 楚倩倩听着赵小海的解释,心中的疑虑渐渐消散,她微微点头:“好吧,小海,既然你这么信任我,我愿意试试。不过,我还真有点担心自己做不好。” 赵小海微笑着鼓励道:“别担心,倩倩。我已经让张磊去注册一个公司了,后续很多具体事务,张磊他们团队会协助你处理。你主要就是以港商投资者的身份出面,参与一些重要决策和洽谈就行。” 楚倩倩深吸一口气,坚定地说:“好,小海,我相信你。那接下来具体该怎么做呢?” 赵小海:“首先,张磊注册好公司后,会把相关资料整理给我们。 然后,我们一起和杨市长那边对接,让他们知道港商投资者这边的情况。 你呢,这段时间可以多了解一下食品厂的相关规划,熟悉一下流程。在和政府部门沟通的时候,大方自信一些,有什么问题,咱们随时商量。” 楚倩倩:“嗯,我明白了。小海,你考虑得真周到。不过,这食品厂建成后,主要生产哪些食品呀?” 赵小海:“主要还是围绕咱们之前积累的一些资源和市场需求来定,像方便面、休闲食品之类的。 咱们有一定的销售渠道基础,这些产品推出去,应该能有不错的市场反响。而且合资食品厂建成,也能进一步完善咱们的产业链。” 楚倩倩眼中闪烁着光芒,兴奋地说:“听起来真不错,小海。感觉我们又要开启一段新的征程了。我现在对这个项目充满了信心。” 赵小海:“哈哈,对呀,倩倩。我们一起努力,我相信这个食品厂一定会取得成功的。以后咱们的事业版图会越来越大。” 当天,赵小海和楚倩倩踏上了前往深圳的行程。 抵达深圳后,两人径直前往绿城驻深圳办事处。 走进办事处的会议室,早已等候在此的龚主任热情地迎了上来,双方简单寒暄后,便迅速切入正题。 赵小海率先开口,向对方详细介绍了楚倩倩作为港商代表的身份以及此次投资建设合资食品厂的规划。 赵小海:“各位,这位是楚倩倩女士,此次以港商名义来投资我们绿城的合资食品厂项目。我们计划投资50万美元,主要生产方便面、休闲食品等,借助绿城当地丰富的粮食资源和劳动力优势,打造具有竞争力的食品企业。” 办事处龚主任听完,眼中流露出浓厚的兴趣,点头表示认可:“赵经理、楚女士,这个项目听起来很有前景啊。绿城一直致力于吸引优质投资,推动产业发展,你们的项目与我们的规划十分契合。” 楚倩倩在一旁微笑着补充道:“是的,我们对绿城的投资环境和发展潜力充满信心。希望通过这次合作,能够实现互利共赢,为绿城的经济发展贡献一份力量。” 接下来,双方就合作的具体细节展开了深入探讨。 从土地使用条款、政策扶持力度到食品厂的建设周期、未来发展规划,每一个环节都进行了细致的磋商。 关于土地使用,办事处龚主任表示:“杨市长已经批示了 50亩地用于食品厂建设,土地的相关手续我们会尽快协助办理,确保项目顺利推进。” 赵小海接着询问:“那在政策扶持方面,楚女士比较关心贷款扶持政策、税收优惠以及相关审批流程的简化情况。” 办事处龚主任立刻回应:“为了鼓励外来投资,绿城对于这类项目会给予一定期限的税收减免政策。 同时,在审批流程上,我们也会开启绿色通道,安排专人跟进,最大程度提高效率,缩短项目落地时间。 贷款方面,可以一比一配资进行贷款。” 经过数小时的热烈讨论,双方对合作意向的各个条款逐渐达成共识。每一个问题的解决,都让合作的框架愈发清晰和稳固。 最终,办事处龚主任微笑着伸出手:“楚女士,经过沟通,我们对这次合作充满信心。相信在各方的共同努力下,合资食品厂一定能早日建成投产,创造良好的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 赵小海和楚倩倩也微笑着起身,与对方一一握手。 赵小海:“非常感谢办事处各位领导的支持与配合,我也坚信,这次合作将开启一个全新的局面。” 楚倩倩:“没错,期待我们携手共进,取得圆满成功。” 龚主任晚上就把事情经过汇报给了杨市长。 杨市长大手一挥,完全同意,可以贷款200万人民币。 税收可以免三减三。 几天后, 赵小海和伏龙芝签订正式合同, 当然, 合同上并没有显示以物易物,而是以美元结算。 化肥订单走过几家外贸公司账目后,从110跳到130,最后出口国内已经跳到了160美元一吨。 而从国内过来的订单,也是过了几家贸易公司,价格一点点提升,最后补充到80万美元价格。 外贸公司过手加价,这是最正常不过的商业行为,谁也挑不出毛病,至于单独的25万美元订单,伏龙芝直接全款打到赵小海公司账面上,没过几天,赵小海给伏龙芝开的瑞士银行账户里,就多了一笔五万美元现金。 为什么是赵小海开,而不是伏龙芝自己开,因为伏龙芝国内的审查,比中国要严格的多,由赵小海开更安全。 账户只有赵小海和伏龙芝两个人知道,而密码掌握在伏龙芝手里,即便赵小海也取不走,很安全,伏龙芝对双方的第一笔交易非常满意,现在和赵小海俨然已经是铁哥们。 专门请赵小海去香港最好的ktv喝酒唱歌跳舞泡妞,痛痛快快欢乐了一把。 两人的友谊又加深了。 有了第一次合作,后面的合作还会少吗,这就代表着他们的金钱,将会不断滚滚而来,流入他们的腰包。 赵小海喝着酒,怀里搂着一个妞,心里琢磨着。 其实自己不算坑害国家吧,毕竟自己进口的化肥,比他们从日本加拿大等国家进口的还要便宜不少,而且是以物易物,也算为国家节省了大量宝贵的外汇。 自己这算为国做出贡献了吧?! 我是好人来着,好人就得有好报! 第96章 国营食品厂要参与进来 这笔以货易货订单,耗间十天时间敲定,与此同时陈天成的墨镜厂投资计划书也已经弄好,赵小海看过之后很满意。 “老李,老陈,明天陪我去一趟深圳,咱们去考察考察。”赵小海对麾下两员大将道。 这次过去, 是要建设两家公司,一家贸易公司,一家墨镜厂,所以他准备带两人一起看看。 “对了,过去后我是通四海公司的业务经理,你们是我的上司,可要记住喽。”赵小海对两个手下道。 两个人都笑了。 他们都知道赵小海的另一个身份,来自内地的商人,来香港也只能算公务考察,两家公司老板的身份不便透露。 “老板,咱们租一辆车过去吧,那样更显身份?”李铭提议道。 “可以,毕竟你们可是准备投资几百万美元的香港大老板。”赵小海笑着道。 奔驰450sel,1975年出产,是如今奔驰商务级巅峰豪车,他的后一级就是600sel虎头大奔,此时奔驰450sel放在香港也属于顶级豪车,而且租的这辆还是风骚的蓝色,开在车辆稀少的深圳马路上,简直太过抢眼,路人纷纷驻足观看。 在他们眼里,虽然不知道这台车多少钱,但都知道绝对非常非常贵,贵到这时候的人无法想象。 奔驰车停在蛇口工业区招商局门口,立刻引来无数道目光,就连办公楼上的人,也纷纷从窗户往下望。 “大奔驰啊,好靓,你们说这辆车要多少钱?”有人看着大奔驰好奇问道。 “据说要一百多万港币呢!”有人道。 旁边的人纷纷惊叹,“一百多万港币,香港买楼都买好多套了,好有钱啊,看来这次来的是大老板。” 赵小海三人下车,往办公楼走时,几个人快步迎出来,其中就有上次接待过赵小海的王胖胖王副主任。 “啊,欢迎欢迎,欢迎几位来蛇口工业区考察,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工业区主任袁主任。”王胖胖介绍道。 赵小海开口说道,“这位是我们易世达国际贸易公司的总经理李铭何先生,这位是墨镜厂陈天成总经理。” 来之前赵小海和王胖胖进行了电话沟通,两人是联系人,现在就做起了介绍人。 几人握手寒暄,袁主任请几人到办公室,秘书沏茶众人坐下聊天,双方的目的很明确,袁主任想拉赵小海他们投资,而赵小海想在这边投资,在这一点上双方没有任何分歧。 袁主任又给李铭、陈天成讲解工业区的规划,现在已经入驻的投资客商,都有哪些企业,完成到什么程度,工业区有什么优惠政策,政府扶持等情况。 李铭作为总经理,这次的带头人,向袁主任表明这次过来的目的,他们想在这里建立一家商贸公司,一家墨镜厂,这两家公司都已经有计划书,拿出来给袁主任看了看。 袁主任看过后只觉对方很专业。 李铭道:“袁主任,我想问一问,我们商贸公司建成后,能不能在这里经营国内商品,或许您不知道,我们的香港总公司,在过去的两个月里,给国内就下了超过200万美元的订单,按照这个趋势,未来年订单量达到六百美元应该不是问题。” 袁主任很是惊讶。 他还真不知道有这么一家给国内下单两百多万的公司。 “你们公司主要对着哪里下单?”袁主任问道。 “主要针对中原省的进出口。” “啊,为什么是中原省,其实我们广东的企业更多,距离也更近啊?”袁主任有些不解道。 “因为对方是第一个敢于和我们全面合作的地方政府,如果广东也能合作,我们公司自然愿意。”李铭道。 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袁主任道:“如今上面已经有了政策,在特区可以经营产品,国内的产品,可以不用交海关税,只需要缴纳正常的经营税,而如果是特区独资企业,则需要补缴入关税。” 袁主任噼里啪啦一通解说。 最后李铭道:“我们对工业区的政策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我这次来的目的,还有一个就是想要知道这边能给提供多少贷款。” 袁主任和王胖胖对视一眼,袁主任道:“根据你们的情况,我们最多可以贷款300万人民币。” 反正贷款给你,这些钱你也只能在国内用,所以领导不怕你拿走,最后总归肉烂在锅里。 李铭却没有太多喜色,“能不能再多贷一些,我希望能达到400万最好。” “我们想要建设一个贸易中心,还要建设墨镜厂,墨镜厂的设计年产量大概是500到1000万副,到时候会大量出口港日欧美等国家,工人可能会达到500人以上。” 袁主任心说, 你们难道是一分钱不想出吗。 为难道:“不瞒李先生,这已经是极限了,上次赵先生过来之后,王主任汇报给我,我专门请示了领导,这是最高限额,不可能再增加了。” 李铭看看赵小海和陈天成,“要不袁主任派人带我们去划归的厂房用地实地看看。” “好啊。”随后袁主任吩咐王胖胖做好陪同工作。 几人坐奔驰车离开招商局,正好一辆车四个人,赵小海是司机,毕竟明面上他的身份最小。 王胖胖坐在副驾驶,给李铭和陈天成不停讲解,此时的蛇口工业区,到处是工地,不停建设,除了基础设施和公共设施,还有就是投资企业也在建设。 最后在一片很大的区域停下,四人下车,“李总、陈总、赵经理,这就是咱们在地图上看到的地块,总计180多亩土地,如果你们投资,今后贸易公司和墨镜厂就会坐落在这里。” 赵小海深深的看了这片土地一眼。 后世,他曾经因为跑业务,来过一次蛇口工业区,那时候的蛇口,虽不说寸土寸金,可土地的价值也非常高,而现在,这些土地的使用是免费的,使用权限40年,续约不收费。 这不就是白给吗。 后世可再也找不到这样的好事了。 几人站在路边看着黄田聊天,赵小海准备去旁边解手,王胖胖鸡贼的跟上,两人尿完之后没有回去,王胖胖递给赵小海一根烟点上,“赵老弟,你们总经理那边,你还要多说说,我们这边的政策已经是最优惠了。” “而且未来,我们工业区管委会,还会帮忙解决企业的一系列问题,比如招工,我们可以帮忙联系工人,比如采购原材料,我们可以帮忙联系国内企业,服务也是资源吗。” 不得不说, 那时候经济特区的服务真的很到位。 只要你来投资。 政府愿意尽可能帮助你发展。 看完土地, 赵小海他们开车回到深圳,在一家宾馆住下,房间内,三人又商议起来。 吃过晚饭,赵小海出去了一趟,他去见了江城办事处主任薛子谦。 “赵经理您回来了,怎么没提前通知一声我好去口岸接您?”薛子谦见到赵小海很是热情。 前段时间, 赵小海让人又送过来一批外汇订单,虽然不算太多,只有几万美元,可短短两个月,连续不断送来订单,任谁都能看出赵经理的工作能力有多强。 他还听说一件事,好像赵经理还在弄一个大订单,涉及到大几十万美元。 这样的消息听着就让人激动。 赵小海摆摆手,“我是开车过来的,明天还要回香港,我过来是想通知你一件事,化肥的事情谈妥了,5000吨,回头你和上边说一声,帮忙联系一下车皮。” 薛子谦大喜。 “5000吨化肥,赵主任真是太厉害了,这些东西弄回去,估计又会掀起一场风浪啊。” “化肥能掀起什么风浪。” 薛子谦认真道:“您是不知道国内有多缺化肥,每年进口的那点量,要分到全国各省,每个省只能分到六七万吨,这六七万吨分到地市,每个地市只有三四千吨,分到每个县,只有几百吨了,您想想分到农民手里又有多少,反正我就知道去年咱们那边的限购是每家10斤。” “您这5000吨属于计划外指标,各地市都缺化肥,现在多了5000吨,您说那些地市能不来抢吗。” 这就不关赵小海的事了。 他只倒货赚钱。 分配的事情他说了也不算,那是领导操心的事情。 薛主任接着说道。 “还有,那个食品厂已经批下来土地了,政策也很优惠,你看楚女士什么时候去实地考察一下?市里面对此很重视,毕竟是第一家中外合资的企业。” 薛主任神色略显凝重的说道:“赵经理,我刚得到个消息,得跟您说一声。市食品厂听说了您港商合资食品厂的事儿,他们也想参与进来,现在正在找省领导活动呢。” 赵小海一听,眉头瞬间皱了起来,脸上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 赵小海说道:“这怎么行?这个港商合资食品厂,为的就是自己能说了算,按照市场规律来运营。市食品厂参与进来算什么事儿?” 薛主任听了也是心里面一咯噔,这次的招商引资算是他的功绩。 要是黄了,自己肯定会受影响。 薛主任无奈地叹了口气,接着说:“我理解您的想法,赵经理。可市食品厂毕竟是国营企业,他们要是铁了心要参与,恐怕不太好拒绝啊。” 赵小海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越想越气。 赵小海:“薛主任,您也知道国营工厂的弊端多如牛毛啊。 体制僵化,效率低下,各种条条框框束缚着,这要是掺和进来,我们这项目还怎么灵活运作?之前的规划不都得打水漂?” 薛主任:“话是这么说,可他们背后有政府支持,咱们不能完全不顾及啊。说不定他们也有自己的优势,能给项目带来一些资源呢。” 赵小海停下脚步,一脸严肃地看着薛主任。 赵小海:“他们所谓的优势,在我看来可能就是麻烦。 我不怕跟您说实话,我找港商投资,又费心思规划,就是想打造一个高效、灵活的现代化企业。市食品厂一来,肯定会把他们那套陈旧的管理模式带进来,到时候决策难、执行慢,这食品厂还怎么在市场上立足?” 薛主任沉思片刻,觉得赵小海说的确实在理。 薛主任:“赵经理,您先别急。咱们再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跟上面沟通沟通,争取按照您的想法来推进这个项目。也许可以跟市食品厂协商,让他们以某种有限的方式参与,既不影响您的主导权,又能满足他们的诉求。” 赵小海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赵小海:“薛主任,那就麻烦您帮忙想想办法了。我是真不想这个项目被搞得乱七八糟。您也知道,现在市场竞争多激烈,一步走错,满盘皆输啊。” 薛主任:“行,赵经理,我这就去打听打听情况,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个折中的解决方案。您这边也别太着急,咱们一起努力,肯定能把这事儿处理好。” 第二天, 王胖胖早早来到赵小海他们住的宾馆。 看到赵小海凑上来小声问道:“赵老弟,你们总经理决定了吗,是否同意留下投资建厂。” 赵小海笑笑。 “你和袁主任说一声,我们总经理想和袁主任再见一面。” 王胖胖大喜。 立刻跑去通知。 上午十点。 李铭、陈天成、赵小海三人再次见到袁主任,李铭提出几个要求,第一要求三百万贷款尽快到位,袁主任承诺最多一个半月到账。 第二要求政府帮忙建设工厂,这一点工业区自然愿意,建设他们也有钱赚呢。 第三希望管委会帮忙联络国内的眼镜企业,国内有的机器、原材料尽量在国内购买,并在建好工厂后帮忙招工,袁主任表示完全没问题。 李铭则表示,会在近期汇款20万美元进国内账户,作为工厂启动资金。 听到李铭答应汇款20万美元,原本袁主任和王胖胖还有些担忧的心,这下彻底放下。 国内的钱你拿不走,又有美元汇过来做订金,他们就真没什么好怕的了。 就在招商局会议室,李铭以贸易公司总经理身份,正式与蛇口工业区签署协议,准备在工业区投资建厂。 双方签字时,还专门有工作人员拍摄留念,这张照片,未来可能会挂在蛇口工业区展览馆墙上。 中午, 袁主任宴请赵小海等人,在酒桌上双方聊的非常投契,李铭和陈天成都是商场老人,这种场面应对自如。 下午, 赵小海开车回香港。 顺利过关。 “老板,我来开吧,怎么能让老板给我们做司机的道理。”李铭道。 赵小海笑笑,“没那么多规矩,老李老陈,接下来恐怕你们要忙了,该做的准备做足,过几天我要回内地,等工业区贷款下来,如果我不在香港,第一时间通知我。” “明白老板。” 赵小海的目的,到现在为止没有一个人知道,当然,他也不是完全的想骗钱,只是想打个时间差而已。 通俗点叫资金运转。 但是在绿城的食品厂现在有点麻烦。 自己是土生土长的中原人,牵涉到的关系也是错综复杂。 省里要是从其他地方下手做工作,自己也是有软肋的。 赵小海苦思冥想,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 化被动为主动。 学习了那么多我党反围剿的经验,这些经验倒是可以用上。 还有孙子兵法、三十六计之类的。 毕竟自己是两世为人,还能被这些小困难。小挫折难倒了? 太不把自己当成主角了。 第97章 政府工作小组 赵小海他们刚回香港,就得到一个好消息,“老板,我找到一份订单,有客商要订购一批风衣和牛仔裤。” “多少?” “初期3万件,卖得好以后会加定。” 香港有很多制衣工厂,同时也有很多服装批发市场,如荔枝角主要卖本地成衣,加连威老道主要卖欧美退货产品,也就是欧美版的出口转内销货,渣甸坊女人街,主要卖女性时装、内衣等。 香港制衣如此发达,为何还要买赵小海他们的衣服,无他,价格优势。 比如牛仔裤,国内自己就能生产牛仔布,牛仔布是一种较粗厚的色织经面斜纹棉布,又称靛蓝劳动布,国内各大工厂矿山企业发的劳动服,其实就是牛仔布做的。 牛仔布国内产量极大,也因此价格压得很低。 至于说质量。 内地工厂生产的服装质量绝对没问题。 之前问题还是出在设计上,同样的布,你生产劳动服他就是土气,生产掐腰细腿的牛仔裤,看着就是洋气。 为了销售,赵小海把价格压低,商人最看重利益,能拿到便宜货自然有人愿意购买。 这笔订单, 赵小海没着急让李铭发出去,过几天他准备回国,自己带回去就行了。 蛇口工业区签订协议, 这只是开始。 后面还有大量工作,不过事情总要一步步来,一些重要的点在赵小海决定后,执行细节就交给老李和老陈二人去操心,要不然他雇佣总经理干嘛。 这几天留在香港,其实赵小海是在等化肥的消息,这是他最近最大一笔生意,不容有失。 铃铃铃。 桌上电话响起。 李铭接听,说了两句话压住话筒对赵小海道:“老板,是伏龙芝先生请您听电话。” 赵小海接过电话。 “伏龙芝,是有消息了吗?” 对面传来伏龙芝带着俄国口音的英语,“是的赵,化肥已经到港,随时可以提货。” “你那边交代好了?” 伏龙芝在电话里笑笑,“是的,已经交代好了,化肥最容易受潮,这种事情发生在所难免,我还提议国内改进包装,最好用全密封包装。” 两人在电话里笑起来。 放下电话。 赵小海对李铭道:“化肥到港了,你安排车运输过关送到罗湖口岸。” “明白老板。” 事情落定,赵小海也准备回去了,这趟出来又是二十多天,转眼已经到了四月。 过海关。 赵小海来到深圳,薛子谦过来接他,“赵经理,这次是回绿城吗?” “对,回绿城,还请薛主任帮我订一张火车票,还有,那批化肥已经运到香港,最多两天就会送到罗湖口岸货站,到时候还要薛主任帮忙联系装车运到绿城。”赵小海道。 薛子谦听到化肥来了,脸上满是喜色。 这是他的一大功劳。 “没问题,车皮的事这两天我已经联系好了,保准安排妥当,您不知道,这几天好几位领导给我打电话,对这件事您不知道有多重视。” 说着压低声音,小声道: “赵经理,这件事情还上了内参。” 赵小海心里一惊。 “什么情况?” 他可没想参与政治,他知道那东西他碰不得。 “内参上说,在开展大使级对话后,两国在国际规则下开展正常贸易,为今后两国贸易开启新篇章。”薛子谦道。 赵小海心说,自己就是单纯的想赚一笔钱而已,怎么还上升到这样的高度上了。 他可真不希望被关注。 翌日。 赵小海坐上返回绿城的火车。 赵小海的火车刚出发,他的消息就传回了绿城,还包括化肥的消息,绿城无数人动了起来。 三天后, 火车抵达绿城。 赵小海下车时间是上午10点,现在回家也没什么事,他准备先去德化街看看。 说起来, 自从他在香港发展事业后,对绿城这边的事关心的越来越少,买卖基本都托给张磊和李强,没办法,分身乏术,好在这两个家伙已经锻炼出来,而且路赵小海已经铺好。 走进德化街。 有人看到赵小海纷纷打招呼。 “赵老板,这是从特区回来了。” “赵大经理,现在可难得看到你了。” 赵小海现在可是德化街的名人,华侨外贸公司的事情早就传出去,赵小海有海外关系,给绿城乃至中原省弄来上百万外汇订单的事情,也有一些人知道,现在所有人都知道赵小海是个大能人,不是他们这些小商小贩能比的。 赵小海笑着和相熟的摊主打招呼,不多时走到自己的门店附近。 刚走近他就发现,好家伙,他门店外里三层外三层全都是人,熙熙攘攘乱乱哄哄。 什么情况, 难道有人闹事? 赵小海快步过去,就发现不是有人闹事,而是这些人在疯了似的抢货买东西。 “老板,我要这条裤子,拿给我看看。” “老板,这件风衣多少钱,什么85块钱,我的老天爷啊,这可是我好几个月工资啊。” “这条牛仔裤怎么卖,35啊,您这也太贵了,能便宜点吗?” 李强站在一个板凳上,比所有人都高出一大截,不停回答着举着衣服询问的顾客,他忽然看到赵小海,立刻惊喜喊起来,“海哥,海哥你回来啦。” “闪开闪开,让我下去。”喊着让人群分开,从板凳上跳下来,快步来到赵小海跟前。 “风衣、牛仔裤、喇叭裤什么时候开卖的?”赵小海问道。 “五天前,吕厂长每样送来一千件,我和向前合计了一下,第二天就开卖了,您看那边牌子了吗,出口香港日本转内销。”李强笑着道。 赵小海自然看到了那个牌子。 而且他估计买的人这么疯狂,有一部分原因就是那个牌子上的宣传标语。 洋货如今在人们心里,就是高大上的代表。 能沾上一点就觉得得意扬扬。 这种心态, 其实后世依旧没有改变。 “卖出去多少?”赵小海问道。 李强把赵小海往旁边拉了拉,压低声音道:“这批衣服定价太贵,所以批发的少,一天也就批发三四百件,不过零卖的多,前几天一天都能卖到一千多件。” 价格是赵小海走之前定的,这次赵小海可没有实行什么薄利多销策略,原本从服装厂拿的童装,利润只有20%左右,那是因为全国同质类产品太多,贵了批发不出去。 而这次, 这些风衣、牛仔裤、喇叭裤,可以说是国内第一份,除了友谊商店那些从国外进口的,只有他这里有,百货商店都没的卖,他的价格只要低于友谊商场就没问题。 当然, 赵小海不会那么黑。 比如一条喇叭裤,友谊商店外汇卷要35到40,赵小海这边卖一条35,人民币,里里外外差了百分之三十的价格,况且一般人哪里去弄外汇卷啊。 而一条裤子赵小海能赚多少呢? 他从吕厂长那里拿货是一条12,这个价格其实服装厂赚的已经很多了,可和赵小海的利润比那就差远了。 赵小海赚2倍。 一条裤子赚二十多。 牛仔裤也差不多, 风衣更贵,一件能赚50块钱左右。 赵小海心里默算了一下,一天就按照1500件算,平均利润就算20,那一天他就能赚3万。 一天三万啊, 这可是1985年的三万,放在后世相当于一天赚300万,妥妥的疯狂暴利。 妈的, 也别弄什么墨镜厂了。 只要德化街弄好,月入百万不是梦啊。 算出这个数字,赵小海自己都吓了一跳,妈的,这也太多了,会不会被人盯上?毕竟现在还是改革开放初期,很多事情还没有完全定型,他可是知道,改革开放前几年,依旧有一批人倒下。 傻子瓜子并不是个例。 不过转念一想,赵小海又释然了。 去他个球的吧。 怕啥! 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 反正不怕,大不了自己去香港,又能拿自己怎样,再说,动自己也要想想,他们还想不想要外汇了。 “告诉张磊,中午上楼算账。”赵小海对小武道。 “好嘞海哥。” 李强看了看四周,将赵小海拉到了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 李强眉头紧皱,压低声音说道:“海哥,我得跟你说个事儿,感觉有点不太对劲。 市政府专门成立了一个工作小组,说是用来处理咱们港商合资的事儿。 本来这事儿看着是在推进,可这里头还有点别的情况。” 赵小海心里面一咯噔,警觉地问道:“什么别的情况?你快说。” 李强左右看了看,确保没人注意,继续说道:“这个工作小组的成员,竟然一对一地和咱们团队里的人接触,说是做工作。 你说这正常吗?连我都被安排了一个人专门盯着,不断跟我聊这聊那,看似关心项目,可总觉得话里有话。” 赵小海听完,脸色微微一变,心中顿时明白了几分。 他沉思片刻,缓缓说道:“看来这是政治挂帅啊。 他们这么做,表面上是支持项目,实际上可能是想通过影响咱们团队的人,来达到他们自己的目的。” 李强一脸疑惑地问:“哥,那他们到底想干啥?咱们这项目可是对各方都有利的啊。” 赵小海无奈地摇了摇头:“可能他们担心港商合资这个模式,会带来一些他们意想不到的变化。 又或者,是市食品厂那边在背后推动,想借这个工作小组来干扰咱们,好让他们顺利参与进来。” 李强有些着急地说:“那怎么办?哥,咱们的项目不会就这么被搅黄了吧?” 赵小海拍了拍李强的肩膀,安慰道:“别慌。 既然咱们看出来他们的意图了,就有应对的办法。 咱们团队的人得稳住,不能被他们轻易影响。 你回去跟大家说,不管工作小组的人说什么,都不要随便表态,一切等我统一安排。” 李强坚定地点点头:“好的,哥,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可咱们总不能一直这么被动应对吧?得想个主动出击的办法啊。” 赵小海思索片刻后说道:“我得找个机会,和市政府相关领导直接沟通一下。 把咱们的想法和项目规划原原本本地说清楚,让他们明白,咱们是真心实意想把这个项目做好,而不是搞什 么别的花样。同时,也得让他们知道,这种‘政治挂帅’的做法,可能会适得其反,影响项目的正常推进。” 李强有些担忧地说:“哥,跟领导沟通可得小心啊,别惹恼了他们。” 赵小海自信地笑了笑:“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我会把握好分寸的。咱们这个项目对绿城的经济发展有好处,只要沟通得当,我相信领导们会理解的。接下来,咱们就按兵不动,等我安排。” 李强应了一声,两人便分开各自忙碌。 中午,依旧没有休息的功夫,进货买衣服的人依旧络绎不绝,餐馆送来铝制饭盒,李强齐武他们就在摊位上吃。 辛苦吗? 他们的工资是普通工人的几倍,每个月还有不菲的奖金,年底还有大红包和年货,相比起来,他们已经比绝大多数人更幸运,比他们辛苦的人大有人在,可又有几个能拿到他们的钱。 二楼。 齐武和李强过来。 齐武手里提着一个大包。 “海哥,这是账单,这是款子,你看看。” 赵小海当着两个兄弟的面对账清点,他不仅记忆力超强,计算能力也大大提高,扫过一眼全部记在脑海里,而后一通心算,账目准确无误。 一共十六万,其中还有一部分货款,利润有十一万多,主要还是风衣牛仔裤喇叭裤刚卖,要是多卖些日子,恐怕一个提包装不下。 “这段时间辛苦了,晚上咱们聚餐。”赵小海笑着道。 “好啊。”两人一起痛快答应。 晚上。 黄河饭店包厢, 赵小海和兄弟们好好喝了一场,郑小雪也被他叫来了,金露露自然也来了。 所有人都到齐了。 团队的核心成员们都召集在一起。 赵小海率先打破沉默:“今天把大家叫来,就是想一起聊聊最近政府工作小组的事儿。大家都把他们找你们做工作的情况说一说吧。” 大家围坐在餐桌旁,气氛略显凝重。 李强率先开口:“找我的那个工作人员,一直在跟我唠家常,说知道我家里老人身体不好,他能帮忙联系个好点的医院,让老人去做个全面检查,还能给安排个专家号。” 紧接着,负责财务的郑立夏说道:“我这儿也差不多。那人说看我年纪也不小了,还单着,他认识不少条件不错的姑娘,可以给我介绍介绍。” 负责大超市的张磊也无奈地笑了笑:“我遇到的那位更直接,问我家里有没有亲戚没工作的,他可以帮忙在相关单位安排个事儿。”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将政府工作小组人员各种看似“贴心”的举动说了出来,真可谓五花八门,无奇不有。只要是大家能想到想不到的,工作小组都想到做到了。 赵小海听完,不禁暗暗佩服这些人的手段。 但他知道,这背后的目的绝非单纯的好心帮助。 他清了清嗓子,神情严肃地说道:“大家都看到了,政府工作小组这些做法,看似是在帮忙解决问题,可背后的意图大家心里都清楚。他们这是想通过这些手段,来分化咱们团队啊。” 众人纷纷点头,表情也变得更加凝重。 赵小海接着说道:“咱们团队从一开始走到现在,不容易。这个港商合资食品厂项目,是咱们共同的心血和希望。我重新跟大家申明一遍组织纪律,咱们得坚守住自己的原则,不能因为一点小恩小惠就动摇了。大家都是一起打拼的兄弟,谁也没打算背叛团队,对吧?” “那肯定的,大哥!我们都听你的!”众人异口同声地回答道,眼神中透露出坚定。 赵小海欣慰地点点头:“好,有大家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咱们都清楚,现在这个项目正处在关键时期。 我心里有数,见到市长的时候就是摊牌的时候。 我会把咱们的想法、规划,还有咱们对这个项目的决心,都跟市长讲清楚。咱们是真心实意想为绿城的发展做点实事,不是来捣乱的。” 这时,李强有些担忧地问道:“哥,跟市长摊牌,会不会太冒险了?万一……” 赵小海摆了摆手,打断李强的话:“不冒险不行啊。咱们要是一直这么被动,项目迟早得被搅黄。我相信只要咱们有理有据,市长会理解咱们的。而且,咱们这么做也是为了项目好,为了绿城的经济发展好。” 众人听了赵小海的话,都暗暗点头,心中的担忧也减轻了几分。 赵小海端起酒杯,站起身来:“来,大家都举杯。咱们一起干了这杯,不管前面有多少困难,咱们都要团结一心,把这个项目做好!” “干杯!”众人纷纷起身,碰杯声在包间里响起,声音坚定而有力,向未知的挑战宣告着他们的决心。 赵小海心里说,这就对了。 今天但凡谁敢隐瞒不报,态度动摇,马上就会被清理出团队。 第98章 准备转移大本营 翌日。 赵小海来到杨市长办公室,“领导,来向您汇报一下这段时期的工作。” 杨市长笑着让赵小海坐下。 “小赵,你这一趟过去,又干了一件大事啊,你不知道,你联系的这批化肥,可是让地市领导又都吵疯了。” 省会议室, 领导们正在开会,研究讨论经济工作,上一个议题结束,说下一件事。 “接下来,咱们讨论一下化肥的问题,外贸公司以货易货兑换到的那批化肥,已经上了火车,最多三四天时间就能抵达江城,咱们说说这批化肥应该怎么分配。” 5000吨化肥多吗? 说起来真不少, 可放在一省, 真的不够分。 完全是僧多粥少。 一位领导笑着道:“这几天,我接到好几个地区干部给我打电话,他们早就知道了这批化肥的消息,和我说什么今年春种分给他们的化肥就少了,这次一定多分给他们一些。” 另一位领导道:“我也接了不少电话,有人央求,有人诉苦,说实话,咱们的化肥缺口太大了,以去年的分配量,每家每户只能分十斤,农户们小心翼翼的用,如果按照正常标准,一亩地用十几斤化肥才行,可现在,只能摊开用,就这样最多也只够三四亩地。” “我那边也接到好几个电话,国家外汇就那么多,想要买的东西太多,进口化肥的资金是有限的,这次以物易物,我觉得就非常好,用咱们生产的商品换回需要的东西,还能为国家节省大批外汇,外贸公司的做法值得肯定。” 领导们说话都很讲求艺术,简单几句话,就表明自己这边想要化肥的意愿,告诉众人不能绕过自己那边。 其实弄到化肥这件事一传出来,那些地市领导就全都盯上了这批化肥,纷纷给领导打电话,希望要到一批。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你不要,没人会想着你,自然就会把份额分给哭的大声的人,找领导哭穷也是干部的必修课之一。 最后几位领导在会议上,根据地区大小不同进行了划分,这批化肥还在路上,就已经被瓜分的干干净净。 可这还没完。 全省总共十几个地区, 5000吨,分下去每个地区只有四百多吨。 每个地区又有那么多县,每个县最多分到几十吨,谁都想多要一点,肯定又是一番争夺,只不过这次换成县领导找市领导哭着要奶吃了。 会议室里,烟雾缭绕,领导们围坐在椭圆形会议桌旁,赵小海坐在一侧,神色专注却又隐隐透露出一丝不安。 会议主持的领导率先发言:“赵小海同志啊,咱们今天聚在一起,主要讨论一下当前化肥供应的问题。 你这次搞来的 5000吨化肥,确实解了一部分燃眉之急,但现在春天正是追肥的关键时候,经过各方面统计和评估,这 5000吨远远不够分啊。” 其他领导纷纷点头表示赞同,一位分管农业的领导接着说道:“是啊,春耕追肥对农作物产量影响重大,农民们都眼巴巴地盼着化肥呢。 小海,你在香港那边人脉广、办法多,能不能再想办法搞一批化肥过来,越多越好啊。” 赵小海刚想开口解释其中的困难,却被另一位领导打断。 “赵小海同志,你要是能再搞来一批化肥,这可是大功一件啊。组织上也不会亏待你,决定给你升一级职位,担任外贸公司的销售部主任,享受处级干部待遇。这可是组织对你的信任和认可啊。” 赵小海听着这些话,心里却凉了半截。 他瞬间意识到,这看似是奖励,实则是“请君入瓮”。 一旦接受这个职位,成为所谓的“组织人”,那合资的食品厂必然要按照组织的意图,和市食品厂结合起来。 在八十年代,能端上铁饭碗,享受处级干部待遇,在很多人眼中是梦寐以求的好事。 省领导们觉得自己给出这样的安排,既解决了化肥难题,又给了赵小海足够的回报,没有任何问题。 然而,自由自在习惯了的赵小海却难以接受这样的安排。 他知道,一旦陷入体制的框架,很多事情将身不由己,自己精心规划的商业布局也将彻底改变。 这就是政治,充满了妥协与权衡,但他不愿就此放弃自己的理想和追求。 尽管内心波涛汹涌,赵小海还是满脸堆笑,满口答应道:“各位领导放心,既然组织上这么信任我,我一定全力以赴,想办法在香港再搞一批化肥回来。” 领导们听了,纷纷露出满意的笑容。 我就说嘛,20多岁当上事业单位的处级干部,搁谁身上谁不迷糊。 但赵小海心里已经决定,要把工厂建到深圳。 充满活力与机遇的特区,相对更为开放和自由,或许能让他避开眼前这复杂的政治漩涡。 会议结束后,赵小海带着复杂的心情离开了会议室。 重新建设根据地是一件大事,但是为了安全和发展,必须做。 三天后, 赵小海抵达深圳,他提前已经通知了李铭和陈天成,两人已经在深圳开好了宾馆等他。 两人这次还带了最新的规划书。 李铭主管贸易中心建设, 贸易中心赵小海设计了两个职能,一个是联系进出口外贸生意,另一个是真正的商品交易中心,一些商品可以运到这里,直接进行交易,当然,交易的结算方式和税费,都会按照工业区要求来。 即便如此,这里面也有很大利润,他可以从香港直接运货过来,一些国内本地商家,就能直接买到香港货,现在能去香港的人毕竟少之又少。 至于价格,自然会比走私货贵,但他正规啊,正规就代表着可以光明正大的卖到全国各地。 另一个就是国内的商品,可以直接放在这里,国内的客商可以买,现在商品交流,主要就是国家调控,民间私人企业调控基本空白,赵小海就想占领这个空白市场。 还有一个就是可以吸引香港那边的贸易商或者普通批发商过来,购买大陆放在这边的商品,看上什么要什么,赵小海负责送货上门。 说白了, 这个贸易中心就是一个三通。 同时沟通内地与内地和内地与香港。 贸易公司的占地其实用不了多少,香港那边几间房就能办公,而贸易中心就不行了,需要很大一片地方,赵小海最初的规划是建楼,建设几栋真正的大楼,类似未来的贸易大楼货物集散中心。 可投资太大了。 后来改成盖大棚。 封闭式大棚,里面还可以分割成小块区域,能囤货能卖货,一举两得还便宜。 至于墨镜厂,主要是更详细了一些,根据内地可以提供的机器和原材料,制定了一份采购目录清单。 赵小海看完,道:“明天咱们再去一趟招商局,把更完善的规划给他们一份,至于账上的资金,回头和招商局说一下,咱们要采购很多东西,需要提出一部分款。” 赵小海带着李铭、陈天成再次来到蛇口工业区招商局,招商办袁主任和王胖胖在会议室接待赵小海一行。 之前双方已经签约,这次见面气氛很轻松,李铭递给袁主任最新的建设计划书。 “袁主任,您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如果可以,我们希望在政府的帮助下正式开工建设场区。”李铭道。 袁主任看过之后,觉得计划书没问题,笑着道:“计划书里没有不妥的地方,我们工业区,会尽最大努力帮助投资商建起企业。” 说完看向王胖胖:“王主任,具体操作你负责跟进,联系建筑企业和何总接触。” “好的袁主任,”王副主任立刻答应。 袁主任是招商办一把手,平时工作很忙,不负责具体操作,袁主任离开后,会议室只剩下王胖胖和赵小海几人,这时陈天成道:“王主任,贷款下来了是吧?” “对,下来了,就在银行账户里。”王胖胖笑着道。 陈天成道:“您看我们墨镜厂的计划书,除了厂房建设,这段时间我们要采购大量机器设备,点焊机、高频钎焊机、开臼机、中梁机、割片机、打孔机、弯脚套机、抛光机、超声波清洗机…………,等等等等。” 陈天成一口气说了几十样设备,王胖胖都听蒙了。 “这段时间我们做了考察,这些设备大部分国内有,我们决定在国内订购,不过要先下订单,所以我们会从账户支取现金,王主任,还请您给开个条,可以去支取款项。” “没问题,我一会儿就给你们开,方便你们取钱。”王胖胖满口答应。 按照正常规定, 划归工厂建设的款项,必须有各种用途申报才能动用,可这个时候谁来监督,银行还是招商局?因为那样做太过麻烦,束手束脚,很多时候都会把这个权利下放给企业,让他们自己去自由发挥。 这就很容易造成资金监管漏洞,骗子们也正是从这个漏洞把钱弄走,然后溜之大吉。 骗子付出了什么? 只有一个规划书,也即后世的ppt。 赵小海知道,这种监管大撒把的情况在国内非常普遍,八九十年代被人骗过很多次,有些数额还特别巨大,其实即便是后世21世纪,这种挪用资金的情况也比比皆是。 例如房企。 拿到批条,赵小海他们来到银行,出示证件后,当天提取了100万人民币现金。 不能一次性全取出来,赵小海怕动作太快太明显引起对方担忧,他还有时间,决定一步步来。 回到宾馆。 赵小海对陈天成道:“老陈,从现在开始,你就留在深圳这边,全权负责贸易中心和墨镜厂建设,还有墨镜厂设备,你也联系那些厂家订购,不过咱只下单不付钱,告诉他们,等工厂建好,拉设备的时候一次性付清。” 陈天成点头表示明白。 下午, 赵小海和李铭就又返回了香港。 赵小海给伏龙芝打电话,听到赵小海声音,伏龙芝高兴道:“赵,你回香港了?” “是的,有些事情找你聊聊。” “赵,晚上海城有演唱会,一起去听歌怎么样,看完演出咱们在找个地方好好聊。”伏龙芝道。 “粤语歌你听得懂吗?” “某门忒啦,我的语言能力很强的,会四国语言。”伏龙芝道。 海城大歌厅是现在香港最大的歌厅,能同时容纳1600名观众,赵小海和伏龙芝坐在前排的贵宾席,第一个出场的歌手就震惊了他。 “有请徐小凤小姐,演唱电视剧《同盟》的插曲《风的季节》。” “凉风轻轻吹到悄然进了我衣襟, 夏天偷去听不见声音。” 徐小凤一头卷发,穿着一身连衣裙,拿着话筒边唱边从后台走出来,虽然她不是美的风华绝代,可却透着一股大气潇洒的女人味。 台下顿时发出热烈掌声, 这就是炸场,先把气氛搞起来。 后世, 赵小海自然听过这首歌, 没想到, 自己竟然可以听到原唱者的现场演唱,而且距离如此近,这就是作为穿越者的福利吧。 可以领略以往没办法领略到的风景。 此时的徐小凤,在香港已经非常出名,属于一线歌手,不过香港这边的艺人,远没有后世国内那些艺人高傲,为了赚钱出来演出在香港这边一点不寒碜。 这还只是开始。 今天这场演唱会,不仅有徐小凤,赵小海还看到了罗文、甄妮,主持人还给大家介绍了一位新人歌手,这位新人赵小海也认识,陈百强,穿着一身白色西服,跳着有些尬的迪斯科,看得出此时的他真的还很青涩。 演唱会到10点多才结束。 出了歌厅伏龙芝又拉着赵小海来到一家ktv,要了一个包厢,暂时没有叫小姐,两人聊起来。 “赵,我可是快两个月没见你了,有没有什么好消息。” “确实有个消息,至于好不好就看咱们怎么操作了,操作好每人10万美元不是问题。” 赵小海上来就抛下诱饵。 罗里吧嗦拐弯抹角,伏龙芝这样的人会感觉烦,不如直接谈钱来的痛快,只要他认可这笔交易,接下来的事情就都会变得简单许多。 伏龙芝立刻精神一震。 “快说说看?” 赵小海不啰嗦,道:“我来的时候,有人和我说过,领导很关心上次的交易,并说规模可以大一些,种类多一些,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伏龙芝点点头,“知道,上面的关系在松动。” 赵小海心说不愧是公家人,对这方面的理解要比普通商人灵敏的多。 “我觉得,你们那边,其实也在寻求修复关系的渠道,咱们上次的合作,让某些领导看到了一些东西。” “你是说通过咱们释放信号?”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所以我觉得,你可以向你们国内请示一下,探探那边的意思,如果高层达到了心照不宣的默契,那咱们的交易就会达成,而且不止一笔,而是源源不断。” 伏龙芝觉得赵小海说的很对。 “好,我明天就请示国内,就说你们再次发出以货易货的请求,看那边什么反应。” 事情谈到这里告一段落, 接下来就是游戏时间, 伏龙芝挑挑眉毛,“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这家ktv吗?” “为什么?” 伏龙芝露出一个微笑,不过在赵小海看来这个笑有点贱,“给你尝点好货,好朋友分享,这家ktv来了一批新货,波斯美女,跳舞特别有味道,那小腰,摆动起来像安装了电动马达。” 说着冲赵小海挑了一个眼神。 这眼神是男人都懂。 两天后, 赵小海接到伏龙芝电话,电话里伏龙芝语气有些激动,“赵,国内回信了,同意继续交易,而且这次交易的种类和数量都放开不少。” “我现在去你公司。”赵小海道。 向日葵贸易公司,伏龙芝总经理办公室,伏龙芝拿出一份目录,“这里面是所有可以出口的目录名单。” 赵小海接过目录清单看起来。 嚯, 好东西还真多。 化肥、塑料颗粒、轿车、卡车、汽车零配件、奶制品、巧克力、牛肉、鸡肉、菜籽油、亚麻纤维、拖拉机、机械零部件、冰箱、彩电……。 后面有数量和价格。 很多东西赵小海都非常眼馋。 “我也整理了一份出口名录,你看看。”赵小海拿出自己这两天准备的资料。 连衣裙、棉服、羽绒服、高跟鞋、口红、香水、化妆品、牙膏牙刷、发卡、袜子、衬衣、秋衣、劳保手套、书包、铅笔、书写本、玩具、陶瓷、茶叶……等等。 同样附了价格。 至于数量,只要是国内能生产的,数量基本上都不是问题。 后面还备注,可以按照客户需求定制。 赵小海名单上的价格,都是提价后的价格,毕竟他也要赚钱不是,至于伏龙芝这份名单有没有提价他就不知道了,不过对比欧美货还是便宜很多。 “伏龙芝,你们那边有没有规定交易总额?”赵小海问道。 伏龙芝点头,“是的,上面说这次交易额可以定在两百万美元左右,只要是名录上的都可以交易,具体订购名单发国内,确定没问题就可以发货。” “你呢赵,你们准备要什么?”伏龙芝问道。 赵小海心说,我全都想要。 不过很显然这不太可能。 “这个,我要把这份目录发回去,领导们商议后才能决定,你需要等我几天。”赵小海道。 伏龙芝摊摊手,“没问题,我不着急,我也要请示。” 伏龙芝又想到什么,“赵,你的清单里为什么没有烟酒?” “哦,烟酒属于专卖,有专门的部门负责出口。” “那太可惜了。”伏龙芝略显遗憾的说道。 赵小海回到自己公司,在总经理办公室鼓捣了整整一天,终于弄出一份价格合理的新目录价格表。 看着清单,赵小海琢磨着怎么传回国内。 现在通讯不发达,如果是后世,一个邮件就能发过去,至于送回去,赵小海刚来香港还不想现在就回去。 干脆, 打电话吧。 铃铃铃, 赵小海拨通杨市长的电话,“领导,有件事向您汇报,我又联络了苏联那家贸易公司,对方有意再次以物易物,这次产品和数量都有了很大提高,总金额200万美元。” 听到200万美元。 杨市长很激动。 “领导,清单送回去时间太久,我在电话里把目录清单和价格给您念一下,您记录一下。” “好好,你等下。” 杨市长立刻叫来秘书,准备好纸笔开始记录。 “伏尔加嘎斯24轿车,价格每台2.3万美元,总数30台。” “拉达轿车,价格每台……总数……,” “卡玛斯货车,价格每辆……数量。” “电冰箱……,” “彩电……,” “尿素……” 第99章 转移人员 电话打了将近一个小时,这可是国际长途,电话费估计没两三千港币下不来,让赵小海心疼。 “小赵,我这就通知领导研究,你在香港随时等我消息。”杨市长拿着名录清单激动道。 赵小海又想起一件事, 接着问道:“还有一件事领导,咱们这边的产品名单我已经给了对方,就是咱们之前定的产品目录,尤其是化肥着重强调了一下,不过对方向我提出是否可以提供烟酒,因为烟酒是专卖,我不好答应,所以问问您是否要向上面请示?” “明白了,我会请示的。”杨市长道。 时间已经临近下班,可杨市长还是给领导打过去,这种事情不能耽搁,领导听了杨市长的汇报,立刻道:“你立刻到省政府办公室里来,我通知有关单位人员过来一起协商。” 省政府会议室。 挑灯夜战, 一群领导对着名单研究要什么。 轿车想要, 货车也想要, 化肥想要, 塑料也很想要, 冰箱电视怎能不要, 最后名单出来,竟然达到了300多万,超了太多。 怎么办。 只好咬着牙想办法往下缩减吧。 心疼啊。 至于赵小海问的烟酒的事,领导当即拍板,可以卖,为啥不能卖,只要咱们有的就能卖。 这时候的地方领导,力度远比后世大的多。 缩减缩减再缩减,最后依旧有245万美元,感觉什么都不想放弃,最后领导对杨市长道: “小杨,你和那个小赵说说,看能不能增加一点?” “我立刻联系赵小海。” 晚上11点,杨市长打通赵小海酒店房间电话,把情况和赵小海说了一下,数额超了,领导不想减,看看能不能和对方说说。 “行吧,领导,既然你开口了,我明天再找伏龙芝试试。” “小赵,领导说了,这笔生意谈成,回来给你立功。”杨市长道。 赵小海心说我又不是公家人,立功也不能升官,不过,没准能有发财的机会。 其实他干得越好, 相当于自身的护身符越强。 赵小海也听说了一些事情,有些领导在会上,提到过德化街某些商户,生意越做越大,已经影响到供销社、百货公司的业务,提议整治一下。 后来领导知道说的是赵小海,这件事情最后就不了了之了,这里面绝对有外汇订单这个保护伞在起作用。 翌日, 赵小海再次找到伏龙芝。 伏龙芝让秘书给赵小海泡了一杯咖啡,伏龙芝的女秘书很漂亮,据说是白俄罗斯人,身材高挑金发碧眼前凸后翘长相甜美,不过赵小海心里总琢磨这个女人是不是燕子。 刚开始他没好意思说, 后来和伏龙芝交易起来,两人成了伙伴,赵小海含糊的问了一句,伏龙芝笑着道:“你猜对了,她就是燕子,不过你放心,她是我的人,完全听话。” “不妨告诉你,其实我隶属于……” 赵小海听完心里骂了一句你妈的,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简单的事情啊。 “伏龙芝,你那边来信了吗,订单研究的怎么样?”赵小海问道。 伏龙芝笑笑,“已经发过来电报了,只要是轻工业品就可以,细分商品让我自己决定。” “这两天我正在做商品目录表,服装成衣、皮鞋、羽绒服、高跟鞋……等等很多。” “对了,烟酒的事情你问了吗,那涉及到我的订单核算。” “问了,我们那边同意出口烟酒,当然,主要是我们地方生产的烟酒。” 绿城可是出烟酒的大省,不过在出口名单上,绿城出产的烟酒明显干不过几大名牌如茅台、中华等,既然有这样以物易物的机会,自然就用自家生产的产品。 “那没问题,只要不太差就行。”提供给民众的东西不需要太好,这是从苏联领导人那里就留下的传统。 史达林同志就在公开场合讲话多次说过,“苏联民众不需要太高档的日用品。” 也是从他那时候起,苏联把中心全放在重工业上,根据那边的报告显示,他们的重工业投入,占总投入的84%,轻工业只占16%。 当然。 苏联也不是没有轻工业, 在这一时期, 苏联的毛纺织品产量世界第一,棉布产量世界第一,砂糖产量世界第一,啤酒产量世界第二,葡萄酒、糖果的产量也极大。 问题就是太单一,种类极其不丰富,从中国进口商品,主要是为了丰富国内产品结构。 “伏龙芝,我们那边希望,能增加一些订单量,比如再加六十万。”赵小海一开始想说50万来着,可想想250不好听,干脆加了60万。 伏龙芝并没有太多犹豫,笑着道:“赵,我们那边给我的定额也有浮动,我同意260万这个数额,我会把多出的钱加到烟酒上。” 烟酒在苏联, 是永远被抢购的商品。 现在的苏联,对烟酒依旧实行定额制度,一旦放开绝对会在短时间内被群众抢购一光。 再次联系杨市长, “领导,我和对方经过诚恳的协商,对方同意把交易额提高到260万美元。” “好,小赵你做的太好了。”杨市长大喜,赵小海不仅完成任务,还提高了一些。 接下来, 就是不停联络、协商。 毕竟是260万美元的订单,可不是个小数字。 整整忙了20天,才最终把这个订单弄好,而赵小海通过贸易公司多次运作,他和伏龙芝每人可以分12万美元。 至于赵小海自己在这中间,还能获得超过30万美元的利润,虽然没有上次多,可依旧极其可观。 在这中间, 赵小海又去了一次深圳, 从银行提取100万人民币,提出的申请上写的理由依旧是购买工厂用设备。 系统钱包也增加到300万。 时光匆匆, 迈入六月。 绿城那边的人需要准备转移。 当然不是一次性转移完。 赵小海决定回绿城。 不过回去前他还要做一件事。 赵小海来到公司,找到李铭,问道:“老李,你说咱们公司,用订单能办理贷款吗?” “我觉得应该可以吧,毕竟这是一把可以预见的收益。”李铭道。 “老板,咱们账上不缺钱啊,您怎么想要贷款?”赵小海的公司确实不缺钱,他的操作,其实都是正规的,通过贸易吃差价,只是瞒着苏方和中方而已。 之前投资特区工业区建厂的20万美金,就是走的贸易公司账目,这段时间,贸易公司和国内,也完成了近百万的订单,利润还是很可观的,现在公司账上还趴着一笔钱。 这次和苏联的交易,依旧走正规流程,利益可以从交易单上算出来,只不过外人没办法知道而已。 赵小海就是想用这次的利益做担保,贷出一笔钱来,他的目的很简单,在离开这个世界前,尽量弄到更多的钱。 至于以后, 他相信他从其他国家,可以赚到更多的钱,到时候就可以拿来补贴国内。 “嗯,想要在其他地方做些投资。”赵小海胡诌了一个理由。 “你找几家银行问问,看哪家银行贷款速度快,利率多少,能贷款多少。”赵小海交代道。 “好的老板,我这就打电话。” 李铭的动作很快,一上午就联系了中信、永隆、大新、香港商业等多家银行。 为什么不找汇丰、渣打,因为越是大银行,做事越稳相对来说速度就慢,反而不如小银行痛快。 “老板,问清楚了,对方说按照咱们的情况,大概能贷款30万美元左右,几家银行都差不多,至于利息,永隆银行最低,办理速度也是永隆承诺的最短,他们大概三天就能办好。”李铭道。 “带上资料去永隆。”赵小海当机立断。 下午, 一名永隆的业务经理接待了赵小海,赵小海拿出的东西没问题,以往的业绩,可以预见的收益订单,这笔贷款绝对算是优质贷款业务,对方承诺最多三天完成。 翌日, 对方派业务员到公司查账。 第三天, 赵小海去银行签字。 第四天, 贷款就打到了通四海贸易公司账户上。 赵小海没有任何犹豫, 当即从银行取出30万美元现金,他没有取大额钞票,而是取的5美元10美元20美元50美元,当初接触船老大时船老大就说过,他更愿意要这些面值的钞票,那些换了去美国花的人也方便,说美国人用百元大钞的也很少。 同李铭说了一声,赵小海当天就出关回到深圳。 在宾馆,赵小海见到陈天成,这些日子工厂已经在开工建设,陈天成整日盯着,整个人显得憔悴了不少。 “老陈,要注意身体啊。” “谢谢老板关心,我好的很,做自己喜欢的事,现在反而觉得精神头比以前更足了。”陈天成笑着道。 如今账上还有一百万人民币和20万美元,不过这钱赵小海不能再拿了,如果再拿特区管委会恐怕真会觉得他是骗子,专门过来就是为了套钱的。 而且赵小海没打算放弃这个根据地,今后肯定会回来,不能真的竭泽而渔。 这也是赵小海为何要在香港贷款的原因。 在宾馆住了一晚,赵小海和陈天成住在一个屋,两人聊了很多关于贸易中心和墨镜工厂建设的问题,陈天成对赵小海的想法了解的更清晰了些,对今后的工作也有好处。 第二天, 赵小海没有上火车回绿城,而是坐上了去南沙县的长途车,他准备把手里的美金,全部通过黑市换成人民币。 “老弟,好久不见,如今在哪里发财呢?”船老大看到赵小海微微有些惊讶,这位老弟可是有些日子没来了。 “我在香港找到了亲戚,如今在亲戚那边的贸易公司帮忙做事。”赵小海笑着道。 “那不错啊。”船老大笑道。 “老弟这次来是?” 赵小海靠近一步,稍微压低声音道:“我亲戚准备在内地投资,不过你知道,现在的汇率太坑了,我亲戚知道我认识换汇的,就让我带来一笔钱,打算换人民币在国内花。” “老弟,你亲戚说的没错,银行汇率太坑了,拿外汇在国内花,还是找我们更合适,这次老弟带来的还是港币?” “不,美金。” 船老大眼睛立刻亮了。 “美金好,美金比港币更硬扎,多少。” 赵小海伸出三根手指。 “三万啊,好,没问题。” 赵小海摇摇头, 船老大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惊喜,“三十万吗,老弟你说真的?!” 赵小海点头。 船老大脸上满是激动神色。 如今国内的出国热开始慢慢显现,想出国的人越来越多,外汇尤其是美元奇缺,有多少出多少,而进来的渠道却不多,所以黑市价格最近蹭蹭蹭的往上涨。 “老弟,咱们接触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绝对给你个实在价,1美元兑七块五怎么样?” 赵小海摇摇头。 “八块。” 船老大一时间有些急。 “老弟,我这个价格真的很公道了,外面根本没有八块一说,你去打听打听,现在普遍都是七块二七块三。” 赵小海耸耸肩, “那我拿去我们老家那边兑换,那边早就八块多了,甚至还有九块的。”赵小海道。 船老大赶紧解释。 “老弟,那边是散庄,好比是零售,价格自然高些,我们这属于批发,大批量的他们也吃不下啊。” “其实我也不是特别急,可以一点点兑换,我估计最多三五个月总能兑出去。”赵小海再次将军。 船老大脸上有些纠结。 最后咬咬牙。 “好,老弟,就八块。” 赵小海伸出手,“成交。” 然后两人商议如何交易,三十万美金,兑换二百四十万人民币,这绝对是一笔大交易,即便船老大也要找人筹钱,他让赵小海给他一天时间,两人说定第二天到南沙县城赵小海住的酒店交易。 这次赵小海没有住在那个老板那里,主要是太熟了,他怕老板起疑心动其他心思。 小心驶得万年船。 房间内, 桌上摆着一个纸箱子,里面是30万美金。 赵小海手里拿着一把五六式冲锋枪,卡察一声拉动枪栓,子弹上膛又收回空间,这样如果有突发状况,他可以第一时间拿出来突突突,只要看出对方有一点不轨心思,赵小海绝对不会手软。 梆梆。 敲门声很弱。 赵小海站起来,在门上的猫眼往外看了看,这才打开房门。 门口只有船老大一个人, 船老大冲着赵小海点点头,走进屋,“老弟,钱我带来了,不过钱太多,我让兄弟们在下面看着呢,我能先看一眼美金吗?” “没问题。”赵小海指了指桌上的箱子。 船老大过去,箱子没有封,掀开箱盖里面是成沓成沓的美钞,船老大拿起钞票检查,发现钞票没问题,笑着对赵小海说:“兄弟,还都是小额钞票,真好,省了我们不少麻烦。” “行,我这就让兄弟们把钱拿上来,你放心,不让他们进屋。”船老大道。 来到窗口打开窗户,伸手往下挥舞了三下。 过了大概10来分钟,外面再次传来敲门声,船老大没让赵小海动,自己去开门,门外此刻再次变得空无一人,只是在楼道里多了10多个帆布包。 船老大一个个提进来。 随后又关上房门。 刷拉, 刷拉, 把所有帆布包的拉链一个个打开,露出里面一捆捆的大团结。 “一捆一万,兄弟你自己数数。” 赵小海摆摆手, “我信得过船老大。” 船老大笑笑, “那咱们就算完成交易了?”说着伸出手。 “完成了,合作愉快。” 船老大自己抱着箱子出屋,他的人就躲在楼道口,有人接过箱子一起离开,赵小海从窗口,看到这些人上了一辆东风货车,足有七八个人。 赵小海离开窗口,看着地上一袋袋的钞票。 开始干活。 吸收, 把手伸进提包,只是一划拉,袋里的钞票顷刻消失不见,而他的系统面板钱包,数值却在不停网上跳动。 刷拉拉, 三百五十万, 四百万, 四百五十万, 五百万, 最后钱包数额定格在五百五十万。 做完这一切, 赵小海没有停留, 把房间内所有自己的东西全部收入空间,又从空间拿出一身衣服换好,这才出了房间。 狡兔三窟, 他不会傻傻的住在这里。 不管对方会不会起歹心,那是他们的事情,自己一定要做好防护,不给对方机会。 他在另一家宾馆早就开好房间,趁着夜色过去,根本没有人发现,老板也只以为他出去见朋友而已。 躺在床上, 赵小海打开系统面板。 看着一串串的数字,很有成就感。 第二天, 赵小海坐上回绿城的火车,三天后抵达绿城。 没有去见杨市长,把几个手下召集在一起。 张磊介绍道,“这些都是愿意去深圳发展的,剩下的一些试过口风,不愿意挪窝的没喊过来。” 等人到齐后,赵小海示意大家坐下,然后表情严肃地说道:“今天把大家叫来,是有个重要的事情跟你们说。 咱们现在面临着一个复杂的局面,我准备把团队逐步转移到深圳去发展,这事儿得慢慢来,不能引起太多注意。 所以,先安排你们几个过去打前站。” 众人听后,先是一愣。其中一个叫小李的年轻人开口问道:“赵哥,为啥要转移到深圳啊?绿城这边的项目不搞了吗?而且这事儿要是让领导知道了,会不会有麻烦?” 赵小海耐心地解释道:“小李,绿城这边的情况有些复杂,继续发展下去可能会受到很多限制。 深圳是特区,发展机会更多,咱们去那边能有更广阔的空间。 至于领导那边,咱们得小心行事,先低调地把你们送过去,等站稳脚跟,再逐步安排其他人。只要咱们做得隐蔽,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另一位老员工老张也说道:“赵哥,我们都相信你。但这过去之后,工作和生活都得重新安排,还是有点担心啊。” 赵小海拍了拍老张的肩膀,说道:“老张,我知道这不容易,但咱们一起打拼这么久了,我不会让大家吃苦的。到了深圳,前期的工作和生活安排我都有计划,你们先过去熟悉环境,等时机成熟,咱们的大部队就过去。” 看到赵小海如此坚定,众人心中的疑虑逐渐消散,纷纷表示愿意听从安排。 赵小海接着说道:“接下来,你们回去收拾一下,准备在这几天内陆续出发。对外就说去深圳出差,或者有其他私人事务,千万别透露咱们的真实意图。到了深圳之后,保持低调,我会和你们保持联系,告诉你们下一步该怎么做。” 几个人纷纷点头,表示明白。随后,赵小海又和他们详细讨论了一些细节问题,确保每个人都清楚自己的任务。 昏黄的灯光下,众人围坐在一起,气氛热烈而又带着一丝紧张。 赵小海看着眼前这些跟随自己打拼的伙伴,眼神中满是感激与期待。 他缓缓站起身,从身旁的皮箱里拿出一沓沓崭新的人民币,整齐地码放在桌上。 “兄弟们,姐妹们,这次让大家去深圳,我知道不容易。 这不仅意味着要离开熟悉的地方还得面对未知的挑战。”赵小海的声音坚定而有力,“但我赵小海不会亏待大家,这是给你们的安家费,每人最少5000块。” 瞬间,众人的目光被桌上的钱吸引,眼神中满是震惊与感动。 在八十年代,5000块钱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足够一家人过上富足的生活。 “赵哥,这……这也太多了!”一位年轻的成员忍不住说道。 赵小海笑着摆了摆手,“不多,你们为了咱们共同的事业,愿意跟着我冒险,这点钱算什么。到了深圳,租房、生活都需要钱,这些就当是我对大家的一点心意。” 团队里的一位大姐眼眶泛红,激动地说:“赵老板,您对我们太好了!我们一定跟着您好好干,绝对不辜负您的信任!”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对,赵哥,您指哪儿我们打哪儿!” “放心吧,赵哥,我们肯定把深圳那边的事儿办好!” 赵小海欣慰地看着大家,“有你们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咱们一起努力,到了深圳,开创新的局面。记住,咱们是一个团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众人齐声高呼,声音在小小的房间里回荡,充满了力量与决心。 随后,赵小海亲自将安家费一一发到每个人手中。 大家接过钱,紧紧地攥在手里。 干活不就是为了钱吗? “好了,大家回去好好准备,按照计划,过几天就出发。李强带队,到了深圳,咱们保持联系,我这边也会尽快安排后续的事情。”赵小海说道。 众人纷纷点头,陆续离开了这个充满希望的小房间。 赵小海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有一个相对成熟的团队在,在深圳更好地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 而这笔安家费,不仅是物质上的支持,更是他凝聚团队人心、激励大家迈向新征程的有力武器。 第100章 内部改革三把火 出了家门抬腕看看时间,上午十点半,赵小海想了想,骑上摩托车来到市政府,直接找杨市长。 秘书看到赵小海,有些惊讶的站起来问道:“赵经理,你从香港回来了?” 赵小海笑着从兜里掏出两盒东西放在桌上,“三五香烟,英国货,从香港带回来的,陈秘书抽抽看。” “这怎么好意思。”陈秘书笑着道。 两盒烟,不算什么,不过人家想着你,这就是给脸。 “领导在吗?”赵小海问道。 “在呢,上午难得没会。” 赵小海敲门,听到里面说进来推门进去,杨市长看到赵小海也很惊讶,“小赵你回来了,怎么提前也没打声招呼?” “呵呵,这不是一路奔忙给忘了吗,领导,订单我拿回来了,已经签了合同,您看看。”赵小海说着把合同文件拿出来。 “是吗,我看看。” 杨市长立刻接过去仔细看起来。 这可是杨市长最近最关心的事,260万美元,即便放在国家层面也属于大单子,而且还牵扯到苏联那边,上面非常关注,这件事情做好,对他来说绝对是一项极好的政绩。 其实这份交易目录, 是赵小海和他一点点协商出来的,对里面的内容杨市长早已经滚瓜烂熟,只是现在看到合同,他的心才终于落实。 杨市长一脸喜色看向赵小海,“小赵啊,这次你可是立了大功,省领导也点了你的名字,小赵,有没有兴趣进体制内?只要你同意,可以把关系落到市政府,怎么样?” 后世有句话,“宇宙的尽头是编制,编制的尽头是公务员。” 每年有无数人想考上公务员岗位,别说大学毕业生,就是硕士、博士、海龟也对编制趋之若鹜。 赵小海也曾经想过考公务员,不,应该说在重生前,他依旧想着考公务员,而且为此努力过两年,去参加家乡的公务员招聘考试,可两次都没考上。 教师类的岗位还多一些,可适合他的行政岗位招聘名额极少,一个最普通不过的位置,几百上千人争夺,赵小海本就不是那种极其拔尖的人才,文化分能进前二三十就不错了,再说,后面还有面试。 面试大家都懂得。 做销售只是无奈的选择,毕竟要吃饭要养家。 现在, 杨市长和他说,他可以进入政府编制,而且上来就是公务员,赵小海虽然不在政府工作,可也知道在政府里,绝大多数人一辈子都混不到这个级别。 而现在, 编制就在眼前。 还是干部。 “谢谢领导厚爱,不过我这个人,心性太飞不稳定,说实话在政府部门干不了,我还是现在这么干吧,领导有事随时吩咐。” 赵小海选择了拒绝。 杨市长看看他,“你就是舍不得你的买卖对吧?” “呵呵呵。”赵小海傻笑。 其实也是回答。 既然赵小海不答应,杨市长也不强求,毕竟这是奖励,不是惩罚,这个话题到此结束,两人又聊起订单里的细节。 原本赵小海想着过来把合同交给杨市长,再说一声就回去,可没想到杨市长拉着他不让走,和他逐条讨论那些订单,中午赵小海在政府食堂陪着领导吃了一口,下午继续聊。 这个订单,对杨市长非常非常重要,可以说是他更上一步最重要的阶梯,所以他要保证万无一失,才会仔细了再仔细。 聊到汽车时,赵小海想起一件事,道:“领导,这些伏尔加车,能不能给我留一辆?” 30辆伏尔加嘎斯车订单,中方全要了,只是这一笔就价值69万美元。 50年代,大领导才能坐上伏尔加,到现在,伏尔加依旧是高档轿车,红旗最初模彷的就是伏尔加,即便到80年代末,在军队里配伏尔加专车依然是一种特殊待遇。 赵小海之前就想着弄一辆车,甚至想过以香港贸易公司名义,弄一辆开到江城来,后来想想觉得不妥,会暴露很多事情。 这次进口汽车,赵小海又有了想法,从这批车里弄出一辆,来路没问题,而且别人知道后,只会觉得你手眼通天人脉牛逼,而不会有其他乱七八糟的想法。 杨市长没有立刻答应,想了想道:“这批车,有好多单位盯着,信刚传出去,就有很多人打电话,这样,我尽量给你留下一台。” “谢谢领导。” 两人一直聊到下午三点多,杨市长不得不去参加一个会,才放赵小海离开。 临走时,杨市长又问了一句,“小赵,入职的事,你不再考虑考虑了?” 杨市长怕赵小海一时冲动,错过好机会。 “不了领导,我的脾气确实不太适合在体制内。”赵小海道,这次语气更加坚决。 出了政府大院,赵小海呼出一口气。 如果是前世,有这样的机会,赵小海会毫不犹豫的答应,可在这里,那个身份对他来说就是一种限制和束缚。 未来, 他会在国内发展, 但更多的, 可能会去香港这样的国际舞台遨游。 看看方向,这里距离德化街不远,于是就过去看看。 虽已是傍晚,可德化街依旧很热闹,只不过这个时候大多数是零散客人,批发商一般上午比较多,进完货好赶着坐车回去。 来到自家店铺, 依旧是那么热闹,摊位前围着好多客人不停购买。 齐武他们看到赵小海,都热情的喊着海哥,“你们继续卖货,小武你跟我来一下。” “好嘞,海哥。” 叫小武上楼自然是算账。 这次去了一个月,估计又卖了不少钱,确实没让赵小海失望,这次拿出两个大提包。 “海哥,这个月总共卖货84万,货款已经结清,还剩下51万8。”齐武开始报账。 赵小海对这个收入非常满意。 “小武,晚上兄弟们一起聚聚,还有,这个月给兄弟们加奖金。” 赵小海吃肉,怎么也要给兄弟们一口汤喝。 小武笑着点头。 晚上, 黄河饭店。 赵小海要了一大桌子菜,众兄弟推杯换盏好不热闹,一直喝道快十点,离开时,赵小海让张磊、齐武给其他人发红包,美其名曰‘半年奖’。 其他人都走了,赵小海单独给二人发红包。 “这里面是美元和港币,你们可以拿去友谊商店换外汇券,那里边的东西可比商场好多了。” 两个家伙大喜。 回到家。 赵小海脑海里,闪过一年的经历,盘算着做的好与不好的地方,还有就是今后要怎么发展。 德化街服装,肯定继续卖,以后可以收缩其他业务,更专注服装一项,在未来十几年内,卖服装肯定是非常有利润的行业。 蛇口的工厂,墨镜厂建立好生产产品,肯定要先占领国内市场,到时候先在收音机里打几个广告,什么时候电视台可以做广告,一定要第一时间做电视广告,成为国内最知名品牌。 至于其他工厂,赵小海也会陆续建立。 然后就是香港、甚至欧美,说实话,八十年代相比于国内,还是那边的机会更多,自由度更高,弄好了可以赚到更多的钱,至于做什么,赵小海还要好好规划一下。 国际金融, 倭国广场协议。 香港房地产, 实体产业, 投资美国未来大赚的企业, 这些都是方向。 但是这些都需要时间慢慢来。 今天已经明确拒绝政府的招揽,不知道蜜月期还有多长。 但是眼前的钱还要赚下去。 德化街的商店和幸福镇的超市先不动,留下来也没啥问题。 发展主线和根据地要变化一番了。 这次说啥也要把张磊带走,作为自己的头号大将,嫡系中的嫡系。 还有金露露的事情处理一下,张国栋和豹哥都要清算。 现在有钱了,自然也有力量来办这些事。 隐患不除,那是给自己埋雷。 最合适商量的人选就是任老头,这老家伙精通法律和政策。 和任老头电话约了一下,恰好他有空,直接去了办公室。 “任老,我今儿来,是有件棘手事儿想请您帮忙。”赵小海开门见山,脸上满是严肃与焦急。 任老头抬了抬眼皮,放下老花镜,微微一笑:“小海啊,你如今可是风生水起,还有啥事儿能难住你?但说无妨。” 赵小海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深吸一口气:“是金露露的事儿。我现在想让她离婚,这事儿得尽快解决。另外,还有豹哥那俩黑道人物,他们一直对我虎视眈眈,也得想办法一并处理掉。任老,您也知道,我现在有钱了,只要能解决问题,钱不是事儿。” 任老头摸了摸下巴上的山羊胡,沉思片刻:“离婚这事儿,虽说现在法律对婚姻自由保障得挺周全,但要是对方不愿意离,还是有些麻烦。不过既然你不差钱,咱们就从长计议。至于那黑道人物,他们做的那些事儿,有没有能抓住把柄的地方?” 赵小海眉头紧锁,回忆着:“豹哥之前涉及过一些地下赌场的事儿,听说还和几起伤人事件有关,只是他们行事比较小心,没留下太多确凿证据。” 任老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有这些线索就好办。先说离婚,咱们可以从财产分割入手。你回去把所有财产明细整理清楚,特别是那些婚后共同财产,能转移的,在合法范围内悄悄转移一部分。然后呢,找几个可靠的证人,证明张国栋在婚姻期间有过错行为,比如对家庭不负责任、有不正当男女关系之类的,当然,这些得有一定的证据支撑,不能凭空捏造。这样一来,在离婚诉讼中,就能占据主动,即便不想离,法院也会综合考虑各种因素。” 赵小海微微点头,心中暗暗佩服任老头的手段:“任老,您这招高啊。但找证人这事儿,还得费些心思。” 任老头摆摆手:“这事儿交给我,我认识些专门处理这类事情的人,只要给够钱,他们能把事儿办得妥妥当当。 至于豹哥,咱们要让他们自乱阵脚。先放出消息,就说警方正在调查他们的犯罪行为,而且证据确凿。 同时,咱们在他们各自的地盘上,找几个小混混去闹事,扰乱他们的生意,让他们以为是对方在背后搞鬼。 等他们窝里斗起来,咱们再联系警方,提供一些关键线索,把他们一网打尽。” 赵小海瞪大了眼睛,惊叹道:“任老,您这办法,真是一环扣一环啊。不过,这样做会不会太冒险?万一消息走漏,或者他们发现是咱们在背后搞鬼,那可就麻烦了。” 任老头冷笑一声:“小海,做大事哪有不冒险的?咱们行事小心点,放出消息的人,一定要找可靠的,给足钱让他守口如瓶。 而且,咱们要把握好时机,在他们互相猜忌最厉害的时候,再给警方递线索。只要计划周密,他们根本反应不过来。” 赵小海不禁感慨:“任老,我算是见识到了,你们这些玩法律的,真是懂得怎么合理合法地坑人啊。” 任老头呵呵一笑:“小海,这可不是坑人,这叫利用规则。 法律是个工具,用得好,既能保护自己,也能惩治坏人。 关键是要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把策略运用得当。你放心,只要按照我说的做,这两件事都能圆满解决。” 赵小海心中踏实了许多,拱手说道:“那就全仰仗任老您了。费用方面,您尽管开口,只要能把事儿办好,我绝不吝啬。” 任老头点点头:“小海啊,我就欣赏你这豪爽劲儿。 钱的事儿好说,我肯定给你把事儿办得漂漂亮亮的。不过,你自己也得小心,在这过程中,千万别露出破绽,让对方抓住把柄。” 赵小海站起身来,神情坚定:“任老,您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那离婚这边的证据收集,还有给黑道放消息这些事儿,就麻烦您尽快安排了。” 任老头也站起身,拍了拍赵小海的肩膀:“行,你回去等我消息。这几天我就着手去办,咱们争取尽快把这两颗绊脚石踢开。” 赵小海付了钱就离开了。 这次大方的给了2万块钱。 足够办事用了。 随着时间变化,当初的障碍已经不是障碍了。 有道是有钱真好。 不需要自己亲自出手,只需要出钱就可以办。 挣钱才是主旋律。 让张磊买了到深圳的车票,这次先去蛇口工业区让张磊熟悉一下,然后接手贸易中心。 说白了还是一个批发市场。 张磊对这方面也算得上是轻车熟路了。 人才要放到合适的地方才能发挥最大功能。 到了深圳,赵小海直接带着张磊去了贸易中心。 现在深圳的效率很高,贸易中心的建设已经完成。 而且工业区管委会也帮助招聘员工。 可谓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当下赵小海把众人召集起来,给大家开会。 先是任命了张磊为总经理。 底下的人到时没人反对。 都是基层,高层任命轮不到他们。 宣读完任命,赵小海开始讲会议主题。 “各位同仁,大家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走到一起来了,我们的目标是把企业建设好,然后每人都会得到丰厚的回报。 对于一个企业来说,有两个东西非常重要,但经常被忽视,那就是愿景和价值观。 愿景是一个企业希望实现的终极目标,它决定了企业发展的方向和路径,而价值观是衡量企业行为的标准,它指挥企业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 很多企业把目标锁定为“赚钱”,这样的企业往往缺乏持续成长的动力。” 看着众人在聚精会神的听。 赵小海开始宣布自己的第一把火。 “我要办的第一件事就是涨工资,怎么涨的呢? 理货员:月薪60元涨到90元,涨幅达50%。 中层干部:月薪200元涨到500元,涨幅达150%。 店长:月薪500元涨到年薪2万,涨幅达230%。 另外每个店长到时候会配上一辆车,只要干满六年,离职的时候可以把车带走。” 顿时,一石激起千层浪。 太大方了。 老板真的太大方了。 全中国没见到这样大方的老板。 万元户都是稀罕的。 当店长半年就能成为万元户。 还有配车。 这是政府领导才有的待遇。 私人企业给高管配车, 没听说过。 一下子把大家的热情点燃了。 纷纷表示要跟着老板干一辈子。 要是有机会的话,下辈子还要跟着干。 赵小海看大家的热情和崇拜。 心里想道。 要的就是你们这样要钱不要命的劲头。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有钱能让鬼推磨。 不, 有钱能让磨推鬼。 高工资是让员工干活的一大法宝。 赵小海伸手向下压了压。 七嘴八舌的众人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这就是威望。 这就是权力的滋味。 赵小海很满意。 接着说道。 “所有员工管吃管住,现在宿舍楼没有建好,等宿舍楼建好以后,我们开始给大家分配住宿。我们公司的政策就是,能者多劳多劳多得。 我给大家列一个公式,大家好好地记下来。员工工资=工资基数+文化理念工资+日常管理考核工资+专业知识/技能工资+岗补(岗位补贴)-统筹,其中工资基数占比68.8%。” “嘶” 众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很多东西闻所未闻。 但是顾名思义还是能搞清楚一些概念的。 于是聪明人明白了,除了工资还有奖金。 工资只占70%,奖金还有30%, 这是妥妥的要发财呀。 笨一点的也被聪明人给讲懂了,也是一片欢呼。 这奖金比例,也是惊世骇俗。 国内哪有? 要不是来到深圳,都遇不上。 呸,来到深圳也不一定遇得上。 要碰到这样的老板才行。 当然最激动的还是张磊, 因为现在店长就一个,他是总经理身兼店长。 这小汽车是给他配的。 要是开着小汽车回家,那叫一个威风。 还用担心找不到对象? 以前嫌弃自己家穷的现在都把态度改变了, 过年的时候,就有几家托着媒婆说媒。 可是自己的眼光高了,看不上哪些庸脂俗粉。 不管正在走神的张磊,赵小海接着讲自己的第三把火。 还是发钱高福利,福利好了员工才有奔头。 才会把公司当成自己的公司。 这叫归属感。 “我整理了一份名为《爱的福利》的文件,详细说明了公司员工可以享受的各种福利。 大家可以传阅看看。 我就先挑跟钱有关的福利说说。 员工结婚,根据工作年限,连续工作6年的员工,可以领到300元的贺金(工作不满6年的也有对应的贺金标准,下同)。 工作3年以上的公司员工,第一个孩子出生,员工能领到100元——女员工生孩子可以领,男员工的妻子生孩子也可以领。 员工父母去世,工作满3年以上的员工能领到100元的丧事慰问金。 节假日所有员工都能领到节假日福利,情人节40元,中秋节80元,元旦和春节都是100元。” “另外,女员工有产假,法定婚龄的女员工可享受98天+3个月的产假。 国家政策规定的产假是3个月——我们公司在国家规定的基础上,又多了98天的产假(产前15天,产后83天)。 怀孕期间不幸流产的,可享受流产假; 怀孕满4个月流产的,享受42天流产假。 员工罹患重大疾病,可享受病休。 工龄5年以下的,可累计病休6个月; 如果是工龄20年以上的,累计病休可达30个月。” 看到公司的薪资和福利,员工再回到赵小海的那句话,“你说这样的机制谁不干,谁不愿意干?你叫我我也愿意干哪!” 是啊,收入有保障,福利有保障,没有了后顾之忧,谁不干? 谁不拼了命地干? 不但自己要干,还要把亲戚朋友介绍过来干。 现在店刚开业,人手肯定不够,要在开业前,公司招聘新店员工的时候把亲戚朋友塞进来。 果然在随后的三天内,新店计划招聘218人,一共收到了2396份报名表。 录取率不到1:10。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员工选择用脚投票——这样的企业,哪怕挤破头也要挤进去。 第101章 方便面工厂 赵小海回到香港。 刚踏入自己通四海贸易公司的办公室,公司内一片忙碌景象,员工们在各自的岗位上专注工作。 李铭见赵小海进来,立刻放下手头工作,快步迎上前去。“赵总,您可算来了!刚收到消息,日本有客户想采购方便面,我正准备跟您汇报呢。” 赵小海一听,眼神瞬间亮了起来,示意李铭坐下细谈。 “快说说,具体什么情况?” 两人在会议室落座,李铭翻开文件,有条不紊地说道:“这个日本客户是一家大型连锁超市的采购负责人。他们对咱们国内的方便面市场很感兴趣,经过初步接触,表达了采购意向。据了解,在日本市场,方便面售价普遍在 8到 15元人民币一包。” 赵小海听闻,心中一动,忙问:“那咱们国内的生产成本呢?” 李铭微微一笑,自信地回答:“经过测算,目前国内生产一包方便面的成本大约是 3毛钱。” 赵小海眼中闪过惊喜,他迅速在脑海中计算着利润空间,喃喃自语道:“这利润相当可观啊。”但紧接着,他又皱起眉头,“不过,国内方便面的包装和口感,跟日本市场的需求相比还有差距,这可得好好改进。” 李铭点头表示认同:“赵总,您说得没错。我也了解了一下,日本方便面在包装设计上更加精致,注重产品形象塑造,而且口感丰富多样。咱们要想打入日本市场,确实得在这两方面下工夫。” 赵小海沉思片刻,目光坚定地说道:“既然这事儿大有可为,那咱们就干!我之前采购的方便面生产线一直准备着,现在立刻安排投产。 同时,组建一个研发小组,专门负责改进方便面的包装和口感。包装设计要符合日本的审美习惯,简约精致又富有吸引力;口感方面,多研究日本流行的口味,像豚骨、海鲜之类的,推出适合当地消费者的产品。” 李铭迅速拿出笔记本,记录下要点:“好的,赵总。研发小组我马上组建,从公司内部抽调专业人才,保证尽快拿出方案。那生产线投产这一块,需要你安排专人跟进,确保设备安装调试顺利,尽快投入生产。” 赵小海满意地点点头:“行,你办事我放心。另外,跟日本客户保持密切沟通,看看他们对产品反馈如何。还有,价格方面也得好好商讨,既要保证咱们的利润空间,又得有市场竞争力。” 李铭认真记录着每一项指示,说道:“赵总,我明白。我会安排市场调研人员,深入分析日本市场同类产品价格,制定出合理的价格策略。” 赵小海站起身,拍了拍李铭的肩膀:“好,这事儿就交给你负责,有什么进展及时向我汇报。咱们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把产品打进日本市场。” 李铭也站起身,充满信心地说:“赵总放心,我一定全力以赴!” 赵小海要解决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包装,要让自家方便面在日本市场崭露头角,包装至关重要。思索了一番,对未来产品包装的就有了清晰构想,他马不停蹄地在报纸上找信息。 果然在广告页面看到了想要的包装设备。 按照广告上面的电话打过去。 “喂,我现在投资了一家方便面工厂,看到咱们得设备满足我的需求,想去实地考察一下。” “好的,先生贵姓?”电话那头是一个年轻的声音,大概30岁上下。 “我姓赵。”赵小海回答道。 “赵先生,我们公司地址是……,您下午有时间没?可以来看看。”销售经理热情的邀约。 “我下午有时间可以过去。” 赵小海一边把公司详细地址记下来,一边随口应答道。 下午来到了一家办公大楼,进去后看到卖包装设备的贸易公司颇具规模。 一踏入公司展厅,琳琅满目的包装设备映入眼帘,各种机器正有条不紊地运转演示着。 赵小海的目光在这些设备上一一扫过,心中暗自比较。 很快,他锁定了一款外观设计较为先进的包装机,但同时也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些可优化之处。 设备公司的销售经理热情地迎了上来,满脸堆笑:“赵先生,您眼光真好,这款设备可是我们公司的明星产品,性能稳定,包装速度快,很多大型食品企业都选用它呢。” 赵小海微微点头,却并未急于回应。 他走近正在演示的包装机,仔细观察其运行细节,随后说道:“这机器确实不错,但在包装细节上,还可以改进。 比如说,方便面包装讲究密封性,以保证面饼的新鲜度和口感。 这款机器目前的封边工艺,虽然看似牢固,但在长期储存和运输过程中,可能会出现微小的缝隙,影响产品品质。” 销售经理微微一愣,没想到赵小海如此专业,忙虚心请教:“赵先生,您说得很有道理,那依您的高见,该如何改进呢?” 赵小海自信地说道:“可以在封边处增加一道热压加固工序,利用二次加热让包装材料更好地融合,这样就能大大增强密封性。 另外,包装外观的印刷精度也有待提高。 日本消费者对产品包装的精致度要求极高,咱们要能清晰、细腻地呈现出产品图案和文字信息,给人一种高品质的视觉感受。” 销售经理听得频频点头,对眼前这位客户不禁刮目相看:“赵先生,您的建议太宝贵了!我们一定会反馈给技术部门,争取尽快做出改进。” 赵小海接着说道:“我这次采购设备,不仅是看重设备本身,还希望贵公司能提供全面的技术培训。 毕竟,再好的设备,操作不当也发挥不出应有的效果。咱们得确保操作人员熟练掌握各项技术,才能保证生产出高质量的包装产品。” 销售经理连忙应道:“这没问题,赵先生。我们公司有专业的技术师傅,他们可以到您的工厂,为您的员工提供全方位的技术培训,直到他们熟练掌握为止。” 赵小海满意地笑了笑:“那就好。 我还希望在设备的自动化程度上有所提升。 比如说,能够实现自动计数、自动检测包装缺陷等功能,这样可以提高生产效率,减少人工成本和误差。” 销售经理面露难色:“赵先生,这些功能目前市面上部分高端设备有,但我们这款设备要实现的话,可能需要一些时间研发和改装。” 赵小海思考片刻后说:“这样吧,我先采购一批基础设备,你们尽快按照我的建议进行研发改进。后续如果效果好,我还会大量采购。 而且,一旦你们成功改进,这款设备在市场上的竞争力肯定会大幅提升,对你们来说也是个很好的商机。” 销售经理眼前一亮,连忙说道:“赵先生,您放心,我们一定加快进度。跟您合作,真是让我们看到了产品升级的新方向。” 经过一番商讨,双方顺利达成合作协议。 赵小海心中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解决了包装设备及技术培训问题,将方便面成功打入日本市场的目标又迈进了坚实的一步。 解决了包装设备的问题后,赵小海的目光立刻聚焦到了方便面的灵魂——调料包上。 在 80年代,每一款调料包的配方都是食品公司严防死守的核心商业机密,如同坚不可摧的堡垒,难以从外部攻破。 然而,赵小海并未因此却步。 他迅速转变思路,既然国外的渠道短期内难以突破,那就将目光投向国内。 中原省的农大食品研究所卧虎藏龙,那里的教授们实力不凡,定能在调料包研发上助他一臂之力。 通过律师任老头广泛的人脉关系,赵小海辗转联系上了研究所里一位在食品调味领域颇有建树的陈教授。 电话接通,听筒里传来略显沧桑却充满智慧的声音。 “喂,您好,请问是赵先生吗?任律师已经跟我提过您的事了。”陈教授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谨慎与好奇。 赵小海赶忙说道:“是的,陈教授您好!我就开门见山了。 我现在在做方便面生意,想打开日本市场,但这调料包的配方却成了难题。我知道您在这方面造诣深厚,所以想请您帮忙研发仿制几款适合日本口味的调料包。”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陈教授缓缓说道:“赵先生,您也知道,我们在研究所里,虽然做了不少成果,但都归集体。说实话,我们这些做研究的,生活并不宽裕,也一直想着能有机会施展自己的才华,做点真正属于自己的事。” 赵小海心中一喜,知道有戏,连忙说道:“教授,我理解您的想法。这次合作,我绝对不会让您吃亏。 研发所需的几万块科研费用我出,只要能研发成功,另外还有丰厚的奖励。 如果您能在一个月内完成,我额外奖励 3万块;每多一个月,奖金就递减一万。您看怎么样?” 陈教授明显心动了,声音中多了几分热情:“赵先生,您这个条件很有诚意。 实不相瞒,我对日本的饮食口味也做过一些研究,对研发适合他们的调料包还是有信心的。只是这事儿还得做得隐蔽些,毕竟我还在研究所工作。” 赵小海忙不迭地回应:“教授您放心,我们肯定会注意保密。 您可以利用业余时间来做这个项目,所有沟通和交接,我们都通过任律师来协调,尽量不影响您在研究所的工作。” 陈教授思索片刻后,坚定地说道:“好,赵先生,我答应您。 我尽快组织团队,按照您的要求开展研发工作。不过,食品研发需要一定的周期和实验过程,我不敢保证绝对能在一个月内完成,但我会全力以赴。” 赵小海兴奋地说道:“教授,太感谢您了!只要您尽力就好,我相信您的能力。有任何进展,您随时通过任律师联系我。咱们保持密切沟通,争取早日研发出满意的调料包。” “现在只需要先把豚骨和海鲜口味的研发出来,其他的慢慢来,你也知道日本人口味有些偏淡,一定要符合他们的口味,要是时间允许的话,把这两款适合中国人口味的也做出来,会有另外的奖励。”赵小海知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该花钱的时候花,一定要花到刀刃上。 陈教授听完之后,也不淡定了。 在研究所工作,一个月虽然有100块钱的工资,但是和3万块钱的没法比。 而且,干好了不止3万。 一个月就能成为万元户。 顶得上自己30年的工资了。 还要什么自行车,干,必须干。 当下也不废话,按照赵小海的安排去德化街找齐武要经费。 赵小海坐在办公室里,望着窗外车水马龙的街道,心中反复权衡着利弊。 解决了设备和调料包的关键问题后,厂房和生产事宜迫在眉睫。 此事与绿城的合作已无法回避,尽管上次拒绝体制内岗位后,双方关系出现了些许裂隙,但为了长远发展,必须尽快弥补。 沉思良久,赵小海深吸一口气,拿起电话,拨通了杨市长的号码。 “嘟……嘟……”电话响了几声后,那头传来杨市长熟悉的声音:“喂,哪位?” 果然这些搞政治的没有感情,明明知道是自己打的电话,还在装迷糊。 “杨市长,您好啊!我是赵小海。”赵小海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热情而诚恳。 “哦,小海啊,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啦?”杨市长的声音中听不出太多情绪。 赵小海笑了笑,略带歉意地说道:“杨市长,之前我拒绝那个岗位,实在是考虑到自身情况和发展规划。这段时间我也反思了,觉得自己处理得不太妥当,希望您别往心里去。 其实我一直很重视和绿城的合作关系,这不,今天就专门给您打电话,想跟您探讨一些合作的新思路。” 杨市长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缓缓说道:“小海啊,我们当然希望你能为绿城的发展出一份力,上次的事呢,大家想法不同,也不算什么深仇大恨。 但合作可不是小事,得实实在在对双方都有利才行,你有什么想法,说来听听。” 赵小海心中一喜,知道有了转机,赶忙说道:“杨市长,是这样的。 中原省一直是香港贸易公司的生产基地,我肯定不能放弃这块。 而且绿城食品厂有现成的厂房和工人,虽然目前效率可能低些,但能节省建设时间,让产品快速打开市场。 我考虑了一下,咱们可以这样合作:港商投资进行设备采购,产品由绿城食品厂负责生产,双方合资成立一个新公司。 港商占 51%的股份,绿城市政府占 49%的股份,产品主要用于出口。 另外,绿城造纸厂负责生产方便面的外包装。 在公司管理上,由香港派一个厂长,绿城市政府也派一个厂长,共同负责管理。您觉得这个方案怎么样?” 杨市长听完后,并没有立刻回应,似乎在思考其中的利弊。 过了一会儿,他说道:“小海,你这个方案听起来倒是挺不错。 从经济角度看,能带动本地企业发展,增加就业,还能创汇。 但这涉及到多方面的协调和管理,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你说港商占股 51%,这意味着港商对公司有绝对的控制权,我们怎么能保证绿城市政府和本地企业的利益不受损害呢?” 赵小海早有准备,连忙解释道:“杨市长,您的担忧很有道理。 虽然港商占股多,但我们会在公司章程里明确规定双方的权利和义务,重大决策需要双方共同协商。 而且,产品的生产环节由绿城食品厂负责,这本身就能给本地带来很多好处,像工人就业、税收增加等等。 另外,我也明白,这不仅仅是商业合作,其中也包含着政治因素。 但我保证,只要能把这个项目做好,对绿城的发展绝对是百利而无一害。我会尽全力协调各方关系,让这个合资公司顺利运转起来。” 杨市长沉吟片刻后说道:“小海,我欣赏你的坦诚和决心。 但你也知道,政府这边做事,需要考虑的方面很多。 合资公司的管理模式、利润分配、产品质量把控等等,都得有详细的规划和监督机制。” 赵小海赶紧说道:“杨市长,您放心。这些细节我都考虑过了。 关于管理模式,香港派来的厂长主要负责整体运营和市场对接,绿城市政府派来的厂长负责生产监督和本地协调,双方相互配合,相互制约。 利润分配按照股份比例来,清晰明确。 产品质量把控方面,我们会制定严格的标准,从原材料采购到生产加工再到成品出厂,每一个环节都严格把关。 而且,我们会定期向市政府汇报公司的运营情况,接受政府的监督。” 杨市长听了赵小海的解释后,语气缓和了许多:“小海,你能想得这么周全,我很欣慰。但还有一个关键问题,时间紧迫啊。现在市场竞争激烈,我们得尽快把产品推向市场,你觉得多久能投产?” 赵小海自信地说道:“杨市长,我也深知时间的重要性。如果咱们双方能尽快达成共识,各项工作同步推进,我相信在各方的共同努力下,投产一个月内就能见到产品。” 杨市长略微有些惊讶:“一个月?小海,这可不是开玩笑,你有多大把握?” 赵小海坚定地说:“杨市长,我有十足的把握。设备我已经落实好了,调料包也在紧锣密鼓地研发中,只要厂房这边确定下来,工人培训跟上,完全可以实现。而且,我会安排专业的团队入驻绿城,协助推进各项工作,确保按时投产。” 杨市长思索片刻后,终于说道:“好,小海。我看你态度诚恳,方案也切实可行。我代表绿城市政府,原则上同意这个合作方案。但后续还有很多具体的细节需要商讨,我们安排相关部门和你对接,把合同条款等事宜都敲定下来。希望这次合作能够顺利,为绿城的经济发展做出贡献。” 赵小海激动地说道:“杨市长,太感谢您的支持了!我一定会全力以赴,和政府相关部门密切配合,把这个项目做好。相信我们的合资公司一定能取得成功。” “好,那就这样说定了。有什么问题,随时沟通。”杨市长说道。 “好的,杨市长。再次感谢您!”赵小海挂断电话,长舒了一口气。 在与杨市长通完电话后,赵小海靠坐在办公椅上,脸上露出了笑容。 这通电话意味着双方释放的善意已被彼此接纳,在经历了些许波折后,双方都找到了合适的台阶下,为进一步合作奠定了基础。 赵小海心里清楚,此次与绿城合作建立的工厂,定位就只是生产基地。 品牌和销售渠道,这两个商业核心要素,绝不能让工厂染指,唯有如此,他才能牢牢把控整个商业布局。 次日清晨,他召集了公司的核心团队成员,一同商讨与绿城合作的后续事宜。 赵小海坐在会议桌首位,神情严肃且专注:“大家都知道,我们和绿城方面就合资工厂一事达成了初步共识。但大家要明确一点,这个工厂只是我们的生产基地,品牌和销售渠道的控制权必须掌握在我们手中。” 负责市场运营的李铭率先发言:“赵总,我明白您的意思。品牌是我们产品的灵魂,销售渠道则是连接市场与产品的桥梁。一旦工厂掌握这两块,我们就会陷入被动。” 赵小海微微点头,目光扫过众人:“没错。我们在与绿城合作的过程中,要时刻保持警惕,在所有合作协议里,必须明确品牌和销售渠道的归属。我们要让这个生产基地专注于生产,保证产品的质量和产量。” 负责法务的张律师推了推眼镜,认真说道:“赵总,您放心。在拟定合作协议时,我会着重在这方面设置条款,确保我们的权益不受侵犯。比如,明确规定品牌的知识产权归属我们公司,工厂不得擅自使用品牌进行任何商业活动;对于销售渠道,严格限制工厂参与的范围和方式。” 赵小海满意地看了张律师一眼:“很好,张律师。这方面你是专业的,一定要做到滴水不漏。另外,我们要尽快组建一个监督小组,负责跟进工厂的生产进度和产品质量,同时确保我们对品牌和销售渠道的控制不被干扰。” 负责生产管理的王主管问道:“赵总,那监督小组的人员如何安排呢?” 赵小海沉思片刻后说道:“从我们公司内部挑选一些经验丰富、责任心强的员工,同时也可以邀请一些外部专业人士加入。这个小组要直接对我负责,定期向我汇报工厂的情况。” 李铭接着说道:“赵总,关于品牌推广和销售渠道拓展,我们已经有初步的计划。针对日本市场,我们会结合当地的文化和消费习惯,制定独特的品牌营销策略。在销售渠道上,除了与大型连锁超市合作,还会考虑拓展便利店等新兴渠道。” 赵小海露出赞许的目光:“不错,老李。我们要充分利用好手中的品牌和销售渠道优势,快速打开日本市场。但在推进过程中,要注意与工厂的生产进度相匹配,不能出现产品供应脱节的情况。” 会议持续了数小时,大家就各个细节进行了深入讨论。 虽然与绿城的合作迈出了重要一步,但要确保整个商业计划顺利实施,还需要在每一个环节上都做到精心把控。 而掌控品牌和销售渠道,就是他在这场商业棋局中的关键棋眼,唯有如此,他才能稳坐棋局之上。 第102章 逃亡后的宋智军 宋智军自去年从绿城逃跑之后,一路向南逃窜。 一个月前第一次来到广州,思来想去还是广州最放心。 从银行骗来的钱被一个出租车司机给算计走了一半。 这让宋智军很恼火。 但是保命第一。 最好有机会干掉那个出租车司机。 这个诅咒让赵小海打了个喷嚏。 出了广州火车站,宋智军感觉自由了。 这个时候恰逢改革开放的浪潮奔涌,社会显得十分有活力。 商机的出现不仅带来了投资,还有来自全国的犯罪分子。 在广州,他们以小团队为主,有几个大的组织盘踞繁华地段,有“东北虎帮”、“新疆帮”、“潮汕帮”等等,他们都是来自全国各地的不法分子,主要从事跨省诈骗。 这其中最让人头疼的就是东北虎帮。 它是十几个团伙的统称,底下的帮派关系复杂。 几个月后,虎帮换了个新老大,就是宋智军。 他有钱、有头脑、敢下死手。 天生当老大的料。 而宋智军的“虎帮”则是最被人厌恶和神秘的帮派。 宋智军借着投资的理由,有的时候是天津出口公司的老总,有的时候是辽宁出口贸易公司的科长,在广州到处行骗,为非作歹,无恶不作。 1986年初,宋智军准备干一票大的,他看上了来广州买电视的北方油田工会主席。 他让自己的同伙假借天津残联主席之名,和深圳卖家电的市场取得联系,说要订购两百台电视,价格是2900元一台。 随后,宋智军开始接触油田工会主席,说自己愿意以2500元的价格将自己预定的两百台电视卖给他,唯一的要求是需要用两百吨石蜡来交换,要以平价进行交易。 工会主席直接答应了下来。这次他是带着油田的两百名工人的电视钱来的,一家是出3000元。 如果可以用一台2500元的价格买到电视,自己到广州的任务不仅可以圆满完成,还能剩下十万元到自己的钱包里。 而宋智军的两百吨石蜡,可以慢慢拖啊。 想占便宜的工会主席已经掉进了宋智军的陷阱里了,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宋智军事先安排好的,他真正想要得到的并不是石蜡,而是工会主席的几十万现金。 两人商量好后,工会主席就让人带着钱来到了广州,宋智军等到钱来后,他也准备收网了。工会主席住进了宋智军订好的广州白云宾馆,宋智军说要请工会主席吃饭,让他将钱放好,然后给门上了锁,两个人打算吃完饭就到深圳去提电视。 等到了深圳之后,工会主席打开箱子一看,彻底傻眼了,箱子里面只有第一层是钱,底下全是破书和报纸,几十万元不翼而飞。 一箱子钱怎么会变成废纸呢? 原来,在工会主席和宋智军出去之后,宋智军的同伙就已经进入房间里行动了,除了上面的一沓子钱,下面的全部换成废纸。 三天过后,宋智军就脱身了,他和自己的同伙分完赃款,就叫手下隐蔽起来,一部分到海南,他换了一个身份和名字去往东北。 他知道工会主席会很快报案,警方也会介入。 这一番操作下来,让帮会的几个骨干分子佩服的五体投地。 纷纷成为了宋智军的死忠粉。 宋智军看到人心可用,决定带领团队干一票大的。 只有不断地分钱才能保证团队的高昂士气。 1986年刚进入2月,一场大雪纷纷扬扬把锦州地一霎间变成了白皑皑的世界,弯弯曲曲的大凌河像条冻僵了的大蟒横卧在平展展的锦县大地上,在大凌河的东岸浪望无际茫茫雪原上,兀然高耸的石山也银装素裹分外妖娆起来。 雪后的寒风突然变得刺骨凛冽了。 一场大雪后,石山站这个繁华热闹的火车站竟然变得萧条冷落起来,大街上人迹稀少,行人寥寥,只有上下车稀稀拉拉的旅客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石山站在严寒大雪封门的日子里显得十分冷漠凄苦,神秘莫测。 2月27日的傍晚,突然从锦州驶来一辆红色的出租车车,在石山汽车中转站处停住了,从车上走出三个人,第一个走下车的便是宋智军,他穿着棕色的毛麻上衣,军蓝裤子,江南的高压棉皮鞋,两手戴着一副样式漂亮的毛皮手套,没有戴帽子的脑袋蓄着长头发,一脸狡黠的笑意。 紧接着下车的是拎着棕色皮包和戴着变色镜的小伙子,看上去有三十岁,他叫王德印,河北省文安县左各庄农民。 紧跟王德印身后的叫张兆龙,四十多岁,是王德印的姨夫。 宋智军将王、张二人领进了醉仙居酒家,趾高气扬地坐在饭店的火炉跟前。 饭店老板侯国仁忙迎上前,笑了笑,搭讪道:“三位客人吃点什么?” 宋智军顺手从桌上拿过菜谱单子,撩起眼皮斜睨着老板,说道:“有火锅吗?” “有,有三鲜的,海味的,要哪种?"饭店老板一听要吃火锅,顿觉这是个有钱的主顾,立刻两眼高兴的眯成一条线,恭维地捅了捅炉子,炉火红红的饭店里暖融融的,侯老板甜甜地说,“还要几个菜吗?” “来一个海味火锅。"宋智军把菜单往桌上一甩,很气派地说,“然后给我们再做几道醉仙居酒家里最拿手的好菜,只要菜好不怕价钱贵,照一二十元一个菜做,再多点也可以,天上飞的,海里游的,地上爬的,土里长的,每样都来一个,你们掂量去做吧。” 侯老板笑了笑,觉得这个点菜人确实是个贵客,心想一定千方百计使顾主满意,于是候老板说道:“土里长的我们给你做个拔丝地瓜,海里游的来个红烧大王鱼,天上飞的飞禽本地缺乏货源,用家禽代替怎样?来个香酥鸡?至于地上爬的,不知同志点的是哪个?" 宋智军狡黠地笑了,说道:“地上爬的多得很,蛇类的有吗?鳖类的有吗?真遗憾,我想尝一尝大凌河的鳖,那么就来一盘西海的肥蟹吧。” 候老板边写菜单边说道:“看样子,听口音,三位客人是外地人了。” 宋智军长期流窜在外口音也变成了京、广等杂味了,他顺手递给侯老板一张名片,说道:“我是铁岭市物资供应站的,这两位是河北省人,到石山做笔生意。” 侯老板如获至宝拿起名片,认真看了看果然印着铁岭市物资供应站科长崔牛壁,于是老板信任地点了点头,呐呐地说道:“请崔科长略等片刻,喝杯茶,马上就给你们做……” 王德印一看“崔科长”兜里没烟了,忙忙地跑到锦明商店买条大鸡烟,甩在了餐桌上,宋智军随手点燃了一支“大鸡”,两眼在烟雾缭绕意气升腾之际眨动了几下,然后说道:“吃饭还得等一个时辰,部队离这里很近,咱们先交款提货后吃饭怎样?咱们顺便请部队XXX首长在“醉仙居"一块儿喝酒,然后求部队军用运输车给咱往河北送一趟板,省个千八的运输费钱,这个事王德印咱俩得亲自去请啊。” “崔科长,到这里办事一切听你安排。”老实厚道的王德印办事不拖泥带水,他对宋智军十分信赖和敬佩。 “那就一言为定,王德印咱俩去交款提货,顺道请XXX首长到‘醉仙居’来喝酒。”宋智军一锤定音地说,“张兆龙,你在饭店等我们,交完款回来吃饭。再说,人去多了把事捅漏了,办砸了就完了,这板是我背着单位给你们的,别去人多了引起怀疑把事情弄糟了。” “行,你们两个到部队去交款,我在''醉仙居酒家负责安排饭。"为王德印护送15,000块钱现款的张兆龙,觉得已到石山部队提货地点了,只是去部队交款提货了,认为这是万无一失的事,于是他坐在暖烘烘的火炉子跟前没动窝儿,嘴里吐着一口口很香的烟,坐等喝酒。 宋智军领着拎着棕色皮包的王德印刚出“醉仙居”酒家的门,忽见不远处停着一辆“驴吉普”(东北对毛驴车的称呼),车上坐着五个年轻人。 赶车拉客老板搭讪道:“二位同志坐车走吧,到石山镇一元钱,价格便宜啊。” 从石山车站到石山镇街里8华里,接站的都是“驴吉普”,由于北风寒冷大雪腹地,旅客稀少,接客人见着客就像蚊子见血似的盯住就不放,赶车老板越吵嚷叫他们坐车,宋智军越摆手,说道:“我们去石山部队,不去石山镇街里。” “我们给你们送石山部队去,一车走吧。"赶车老板仍不死心地恳求道,这时车上的几个坐车的年轻人一窝蜂似地下了车,围住了宋智军和王德印,推推搡搡非要叫坐“驴吉普”不可。拎着皮包带着现款的王德印吵吵喊喊的不从,这时“醉仙居”酒家老板闻风而动岀来解围,说道:“这两位同志是我们饭店的客人,刚才还在这个卖店买一条烟,你们不准无礼……"几个青年人灰溜溜上车了,“驴吉普”驾驶员摇晃着鞭子,带着没挣着二元钱的遗憾,啧啧地埋怨着几个野蛮的年轻人,悻悻地向北驶去,渐渐在冰雪路的拐弯处消失了。 带着变色镜的王德印,望着消失了的“驴吉普”,愤愤不平地说道:“石山这地方太野蛮了,不坐车就要伸手打,幸亏他们不知我皮包里有钱,不然非劫走不可,到这里办事太叫人担心了。''’ “没事儿,前边就是部队。”宋智军又狡黠地笑笑,安慰着说道,“天还大亮,谁敢在部队眼皮底下行凶抢劫?真是胆大包天了,石山派出所可厉害了,这里从来没出现过抢劫。况且,你兜子里装着15,000元现款,除我之外,谁也不知道,你放心好了。” 王德印长长嘘了一口气,紧紧跟在宋智军身后,踏着积雪蹒蹒跚跚向北走去,天渐渐暗了,通向石山镇罕无人迹的冰雪路,是一片白茫茫的寒冷恐怖世界。 “醉仙居”酒家热气腾腾的火锅端上了雅间,一阵扑鼻的香味钻进了张兆龙的鼻子里,他望着诱人流岀口水的海味火锅,心急火燎地看了看表,半个小时过去了,自言自语地叨咕着该回来了,情不自禁问了老板一句,说道:“老板,石山部队离这多远?” “12华里,”老板说道,“你们那两位要是去石山部队2个小时也回不来。" 张兆龙立刻蹙起双眉,顿生疑窦地说道:“为什么崔科长说一里多路,这里不会出现其他差头吗?” “醉仙居”酒家老板候国仁也感到疑惑不解,说道:“你们和崔科长咋认识的?” “是我外甥在锦州站前旅社认识的,叫我们带着现款到石山部队提三合板。”张兆龙话未说完,忽见王德印摇摇晃晃的推开醉仙居的门,满脸淌血地大喊一声:“救命啊……” 张兆龙一怔,忙扑上去扶起王德印血糊糊的脑袋,惊愕地呐喊道:“德印,德印,你睁开眼睛,姨夫在叫你,咋的了?" 王德印微微睁开被血污淹没了的眼睛,凝望着张兆龙,许久才声如炸雷般吼道:“我的钱,钱,钱,被抢走了……” 热心肠的饭店老板侯国仁也赶忙跑到满脸鲜血淋漓的王德印跟前,惊讶地问道:“钱被谁抢去了?” 王德印用手捂着受伤的脸,声音微弱有气无力地说:“崔科长和我刚走到北边烈士陵园门口,他把手套递给我,说去趟厕所解解手,刚离开我身边,忽见身后出现两个人,不容分说,举起洋镐把往脑袋上就砸,我模模糊糊觉得脑袋上、脸上挨有六七棒子,一阵洋镐把将我打昏了,抢走了我的手提包,我从昏迷上建醒过来时,除了我身边雪地上一滩血之外,连个人影也没了,崔科长也下落不明,现在不知死活,我活着爬回来了,找找崔科长去吧。” “还找啥崔科长,先到医院救人要紧!”比火锅还热心肠的候国仁赶快用电话向石山派出所报案:在石山烈士陵园前,发生了一起重大抢劫案,被害人在医院正在抢救中。 晩8点50分,值班民警刘旭东将王德印送往医院并立刻用电话向锦县公安局刑警队报案,刑侦股长阎海权又马上向刑侦局长陈振林汇报说:“于晚6点30分左右,河北省文南县左各庄农民王德印、张兆龙,随同一个自称铁法矿务局建材站科长崔牛壁的,到石山九七部队购买三合板,在石山烈士陵园前,王德印突然被人打昏,崔牛壁也下落不明,提包内15,000元现款被抢。" 当夜9点钟,锦县公安局主管刑侦局长陈振林,带领侦察干警阎海权,孟繁武,刘炜,坐着警车顶着凛冽的寒风,向石山烈士陵园现场上急速的进发,汇合石山派岀所长申国余以及民警常洪兴连夜进行现场侦察。苍茫夜色笼罩着寂静的烈士陵园,在厚厚的雪地上除了发现一堆脚印之外别无所见,陈振林立刻派孟繁武和刘炜去医院询问被害人,他带领部分公安干警继续对现场进行勘查,查看犯罪分子的踪迹。 在石山医院内,孟繁武对王德印询问,刘炜记录,很快就弄清了在石山烈士陵园发生的重大抢劫犯,主犯就是那个铁法市矿务局物资站的所谓科长崔牛壁。 孟繁武问道:“王德印,你是怎样认识崔牛壁的?” 王德印脑袋上包着纱布,满脸血污已被抹净了,左手小指骨折,脸部肿胀,从头部已流出大量的血,经过抢救之后,他从昏昏迷迷中清醒过来,能够回答公安人员的询问。 王德印躺在病床上,回忆着和崔牛壁相识的经过,一字一句地叙说着:那是12月2日的下午,锦州站南旅社接站的服务员将王德印安排在一个二人间的客房内。 先住在这个房间的宋智军,躺在床上正聚精会神看一本东北文史丛书《张作霖》,见进屋一个客人马上二目凝视着陌生人,警觉地询问道:“你从什么地方来?" 王德印坐在床上,打量了一下宋智军,说道:“我从河北省文南县来。” “你做什么工作的?”宋智军对和他同住一室的客人像民警盘查户口似的一丝不苟,两只狡猾的眼睛不断地琢磨着对方,有没有令他可疑之处。 “我是农民,从事打家具的行业,自己有个商店,到锦州想购点三合板。"王德印心实在的如竹筒里倒豆子,毫无保留地把内心那点事一股脑地都说了出来,然后诚恳地问道,“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是铁岭市矿务局物资站的。”宋智军把《张作霖》丢在一边,兴致勃勃地坐起来,掏岀“大参”甩给王德印一支,边吸着烟边用两眼瞄着王德印,就像一个狩猎者发现了猎物一样,欲擒故纵不动声色地端枪等着。 王德印吸了几口“大参",感到味道不错,高兴地问道:“你在物资站做什么工作?” “我是物资站的科长。”宋智军随手从兜里掏出了带铜印的工作证,并递给了王德印一张名片,高中文化的王德印认真地看了看,微微点头一笑,说道:“果然是崔科长,太羡慕你了,崔科长你到锦州搞哪方面业务啊?" “我和你一样,也是到锦州来搞三合板的。"宋智军眉毛一扬,端起了科长的架子,诱惑地说道,“我有个姐夫,在石山九七部队当团长,最近用军列从黑龙江发来一车皮三合板,我以亲属关系死乞白赖的从他们部队抠出五千张来,为矿上解决了燃眉之急,现在也不知哪股邪风,三合板在全国成了走俏商品,到处都供不应求了。” 王德印眼馋的咽下了口水,急切地问道:“崔科长,你们多少钱进的?" “我那板是1.22X2.44规格,每张单价15元给我的。”宋智军看着王德印,故意漫不经心地说得很轻松。 “你买的太便宜了。”王德印很惊讶地说道:“锦州批发价21元还抢不到手,我们文南县24元,还有价没有货呢。” 宋智军狡黠地闪了一下眼珠子,微微咧了咧嘴,故意矜持地微笑着说:“这是部队军需品能贵吗?再说,团长是我姐夫,他需往高合我价吗?话又说回来,我姐夫他急我们矿务局物资站所需,价格又给的这么低,能叫我姐夫白帮忙吗?况且,我们矿物局物资站也不在乎节省这万八千元钱的,能够进货就行。” “崔科长,你能不能匀给我一千张?”王德印请求道,当然,我不让你白帮忙,每张你加个三元五元都行,特别是我是个体户,现款交易,不开发货票也行。” “这个很难办,宋智军摇了摇头,从兜里拿出了五千张三合板提货单递给王徳印,说道,“我们铁法矿务局太缺货了,别说五千张,就是五万张我到我们铁法一哄就光,这次我利我姐夫说了,叫他们以部队的名义给我们矿务局联系几车,下次发来我一定给你留一千张,或者给你们文南县发一个车皮去,叫老兄挣点。” “那太谢谢崔科长了。”王德印爱不释手地把三合板提货单交给宋智军,说道,“崔科长今日咱们有缘相会一起,算老弟高攀,今后求崔科长事多了,现在请崔科长赏个脸,咱哥俩喝一顿去。" “要喝酒可以,怎能叫王老弟拿钱呢?"宋智军从兜里掏出一把钱来,都是咔咔新的十块钱的大票一叠,足有一百多张,晃了晃说道,“吃多少都是咱报销,一张单据就完了,不能叫你个人掏腰包。” 王德印虽是农民,但他精明得很,他觉得有些干部,求他办事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嘴巴上像贴封条,不是说不能违背政策,就是说不能脱离原则,但往往酒盅一端政策放宽,筷子一横脱离原则也行,王德印心眼一活动,想请崔科长吃顿饭,从崔科长的提货单上挤出个千八百张三合板,一下子就能挣个三千五千的。 宋智军看到猎物上钩了,发出会心的一笑。 第103章 宋智军的手段 可这位萍水相逢气度大方的崔科长非要花公家款请他白吃一顿,这却使纯朴厚道的王德印很受感动,特别是崔科长满口答应下次进货还要给文南县发一车皮,这太雪中送炭了。 还是遇到了好人了。 于是王德印在喝酒中又进一步请求说:“崔科长,你既然答应下次给我发一车皮,那么,这次你无论如何给我挤出一千张板,现在我急着等米下锅呀。 你姐夫是团长,给我拨一千张那不是一句话的事吗,你和矿务局物资站领导说说,就说部队给关系户挤出一千张,下次再给矿务局发货不一样吗? 矿务局不得听你的吗,我不少给你钱,每张照锦州的批发价21元一张给你,怎样? 都是现款,15,000元交石山部队,6,000交给你自己,看得出你是挣大钱的人,这6000元钱你先用,下次咱俩合作。 我王德印说话算数,一定叫你拿大头儿,挣大钱,我靠你这棵大树有点阴凉就行,崔科长你这次一定要照顾小弟一把。” 宋智军只顾自己抽烟,迟迟没表态,把王德印搞得心里面是十五只桶打水。 七上八下的没有着落。 王德印只好心里干着急。 直到晚上睡觉的时候,宋智军才长嘘了一口气,神秘莫测地小声说道。 “我背着矿务局给你一千张板,自己私自揣了6,000元钱,此事一旦漏出去,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我这个人胆小没干过这事,我担心你保不住密,给捅出去。” “你放心好了。”王德印大喜,“叭”的一声啪了一下胸膛,豪壮地说道。 “我王德印堂堂五尺身躯,怎会做出这般蠢事,只能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错一句话天打五雷轰!” “好了,咱就一言为定。”崔宝纯痛快淋漓地说。 “王德印你明天回家取款,我就在站南旅社等你,然后咱俩去石山部队提货,至于那6,000元钱也不要交给我,给我姐夫送去,下次好给咱们往文南县发车……”。 王德印像是黄鼠狼骑兔子——乐颠了,第二天一早就回家取款,于当天傍晚,王德印同其姨夫张兆龙到达锦州,住在了延安旅社。 第三天下午4时,王德印在站南旅社会见了宋智军,说道:“崔科长,我款没带够,只拿来15,000元,还差6,000元。” 宋智军假装略微沉思片刻,然后却十分坦然地说道。 “这样吧,你把这15,000元分两下去石山部队交款,一是拿出6,000元交我姐夫,二是剩那9,000元交石山部队。 然后你给他们打个欠条,过几天再还,三合板一千张照样提货拉走,由部队车给你们直接送到左各庄,你去叫你姨夫去,咱们马上去石山部队提货……” 宋智军到锦州车站叫了一台红色出租轿车,带着王德印和张兆龙去石山,在石山车站“醉仙居"酒家将张兆龙安顿下之后,又带王德印拎着一提包现款去石山部队所谓交款提货。 王德印做梦也没想到,这位铁法矿务局物资站的崔科长,就是指挥抢劫他那15,000元的罪魁祸首。 当王德印被两个歹徒用棒子打昏之后,这个农民旺盛的精力和强壮的生命力使他从死亡边缘挣扎着活了过来。 当他回想起在那寒风瑟瑟寂静无人的烈士陵园前的雪地上连滚带爬逃命的时候,他那颗被蒙骗的善良之心却仍然念念不忘杳无踪影的崔科长,是被歹徒打死了,还是被歹徒抢走了呢?他不知道,宋智军指挥歹徒将王德印打昏之后,拎着装钱的提包同歹徒一块逃之夭夭了……锦县公安局在刑侦大队陈队长的指挥下,连夜对现场进行勘察,他们在中心现场烈士陵园南二十五米道上,发现有血滴落在道上,滴血南面二米处有宝石花手表一块,上面附有血迹,血滴处向东北三米处有长49CM的半截镐把一根,上有血迹。 向北一米处有个坑,坑底北侧有1X8CM的血迹,滴落在草棵上,烈士陵园南侧地质勘探队围墙内有半截镐把一根。 中心现场东侧旳冰沟积雪处有踩过的痕迹,向北一百米沟的东侧苹果园内可见三种足迹,陈队长带领侦察员们沿着这三种足迹进行雪地追踪,他们穿越梁屯、新甸子村南大地,跟踪足迹追踪了十几华里,一直追踪到羊圈子火车站西侧一千米处,三种足迹突然都消失了。 从迹象上表明,这三个歹徒在苍茫的雪夜里已从羊圈子铁道上爬上了火车,向东或向西方向难测。 孟繁武、阎海权、刘炜,以及石山派出所长申所长和所里面一个民警,他们踌躇不前,围在最后一个脚印跟前,一筹莫展地站在陈队长的身边。 陈队长蹲在脚印跟前,两眼望着这双熟悉的足迹,脑里忽然迭印起1980年康屯中秋节抢劫案的情形:锦县大中午旗乡下午旗有两个农民赶着小驴车走乡串户卖大米,晚上点多钟突然被五个歹徒所劫,陈队长闻讯赶到现场,他从足迹和步伐上一直追踪到康屯村头,连夜侦破了这起抢劫案。 在深挖余罪时,一个姓杨的抢劫犯交代岀曾和绰号“彪子”的人盗窃过生产队的化肥、大豆,彪子判处六个月刑。 从此以后彪子的形象,走路的姿态,两只脚印的特点,就牢牢刻在陈队长的脑海里,陈队长是研究足迹的专家。 他的大脑里就像电脑似的储存着全县许许多多形形色色罪犯足迹的特点。 陈队长蹲在足迹跟前,琢磨了许久,最后下决心地说:“铁法市物资站的所谓崔科长,还有康屯村的彪子,他们是一伙的。石山烈士陵园抢劫案就是崔科长指挥干的。” “难道彪子又回来了,这起抢劫案是康屯那伙人所为?"石山派出所长申所长顿开茅塞地说道:“怪不得他们选择烈士陵园这个地点作案,原来他们是当地人,对周围的环境太熟悉了。”“这是彪子作的案,我确信无疑,但另外两名歹徒不一定是康屯人。”陈队长继续分析案情道。 “崔科长和王德印两个人从‘醉仙居’酒家一出门,直到烈士陵园,都是崔科长的足迹在前,这说明王德印是外地人不熟悉道,只是跟在崔科长身后走。 隐藏在烈士陵园的彪子,从他们的足迹看,也是从车站的方向来的,抢劫之后逃跑时在崔科航的脚印前面,这说明彪子熟悉这里的地理环境。 而另外两个歹徒只是跟着彪子走,说明不熟悉这里的环境,特别是作案凶器是新洋镐把,很像是外地人刚从石山一带那个供贸社买的,如果是康屯一伙人所为,不至于从家里拿岀个新洋镐把……” “这是一起有预谋的抢劫案。”孟繁武很有感触地说道,“看来,彪子找了个新老大,这个新老大一手策划把王德印骗到石山烈士陵园,另一手将打手安排在烈士陵园,阴谋得逞后连夜从羊圈子火车站逃走。 但从王德印提供的线索看,两名歹徒都光着脑袋,京城和锦州一带的口音,歹徒不会离石山很远……” 侦察股长阎海权说道:“根据彪子是采取诈骗和抢劫相结合的作案特点,这个崔科长很可能就是彪子的老大,他手下一定有一伙打手随时听他调遣。 按王德印交代材料,他下午4点从锦州延安旅社去站南旅社找崔科长,决定到石山部队提货,就在王德印不注意的情况下,崔科长可以指挥身边的几个歹徒坐出租车提前出发到石山烈士陵园埋伏好。 我看从‘醉仙居’酒家门口不远那毛驴车上几个年轻人,吵吵嚷嚷要叫王德印上车,很可能就是崔科长指使的一伙歹徒,所以我认为除崔科长之外的几个歹徒,不是咱们石山人,也不是锦县人,而是锦州人。” 陈队长看了看表,已经中午十二点钟了,自发案后他就带领刑警队的同志进行现场勘查,一直勘查到后半夜。 由于漆黑的天,看不清歹徒逃跑的足迹,从天蒙蒙亮起早六点就开始足迹跟踪,一只跟踪了六个小时到了羊圈子火车站,足迹突然消失了,根据侦察人员的现场分析,他当机立断地决定说道。 “现在看来,几名歹徒是从羊圈子坐火车跑了,不论坐客车或坐货车逃走已达十几个小时了,如果向西逃跑不下车的话,现在已经到达北京了,如果向东已到达长春,但很可能中途下车,如果歹徒是我们锦县一带的人,我们一定査清,千方百计抓捕他们。 如果不是我们锦县人也要查个水落石出,因此我决定:一、石山派出所申国余同志立刻组织干警到康屯村去蹲坑守候,进行架网,一旦彪子回家立即抓捕; 二、以阎海权为首的几个侦察员马上到石山附近几个供销社进行调查,现场遗留物洋镐把,是谁家卖的?买的人是谁? 三、孟繁武和刘炜,立刻和铁路取得联系,说清三个歹徒的体貌特征,各个车站,各列客车上,要追查这三个罪犯,千方百计不能叫崔科长这伙歹徒逃掉……" 宋智军果然带领两名手下,在烈士陵园抢劫王德印后,当夜逃离现场徒步到羊圈子火车站,爬上了西去的货车,在山海关下车。 小个子光着脑袋的歹徒叫孟庆奇,高个子歹徒叫刘书明,绰号“彪子”。 他俩均是锦州人。 宋智军在山海关百货大楼为孟庆奇、刘书明购置两套崭新的漂亮西装,将作案时穿的旧衣服塞进了长城脚下的一个垃圾箱内。 然后走进一家海味馆内,坐在了富丽堂皇的雅间内,宋智军向漂亮的服务小姐笑笑,说道:“我们来一个天上飞的油炸铁雀,海里游的红烧大王鱼,地上爬的清炖元鱼汤,土里长的拔丝的瓜条,然后来一个海味火锅,我们不点那些有其名无其实的菜,喜欢吃得不够再要,上一瓶茅台六瓶青岛啤酒。” “大哥,你昨晚上在石山''醉仙居’,酒家点的都啥菜啊。"小个子孟庆奇满脸兴奋的光泽,眉飞色舞地问着。 宋智军嘿嘿地笑出了声,兴致昂扬地说道:“我也是点的四个菜一海味火锅,可石山天上飞的没看飞禽而是家禽,地下爬的没有元鱼而是螃蟹,那个老板见我进饭店点了一百五十多元的饭菜,把他乐得一肚子的忙,那成想竹篮子打水场空,煮熟的肥蟹自己去啃吧。" “老大,你肥蟹要得太少了,你应该叫他煮十斤,说吃完饭送例如,叫‘醉仙居’酒家老板煮完肥蟹没处去卖,多赔点多好玩呀!"刘书明也眉开眼笑说得十分开心。 火锅端了上来,宋智军打开茅台酒,每人斟上一杯,说道:“茅台酒不光好喝,在中国人眼睛里这是富贵的象征,只有当大官的和咱们喝得起,咱们虽然没权,但有钱,只要咱哥们儿腰里有钱,想要吃什么就吃什么,想要喝茅台就喝茅台。来,干杯!" 孟庆奇头一次喝茅台酒,那醇香透明的液体第一次淌进了他那贫瘠的胃肠内,渐渐和红色血液化合融解在一起,在血管里涌动的时候,全身就像在燃烧,热烘烘的脑袋冒岀了汗,就像那海味火锅,简直飘飘欲仙了。 他醉眼斜望着无限崇拜的宋智军,他想着在广州与“老大”相识的情形:那是一个落日黄昏时刻,孟庆奇和一个叫朱红的姑娘坐在华南影都水池子旁,这是一个十分繁华热闹的地方,三三五五来往游人络绎不绝。 孟庆奇就像一个小摊贩,精心地看护着一个活的商品——坐在他身边长得很俊俏的北方姑娘,两只小眼睛不停地眨动着,认真地搜寻着周围的购买者。 那个叫朱红的姑娘穿着一套白色的纱裙,就像飘来的一只白仙鹤亭亭玉立在喷着水雾的水池旁,她苗条的身材,漂亮的脸蛋,好看的杏核眼,弯弯的柳叶眉,以及那微微绽开的朱红小口,白皙的肤色,高耸的胸部,确实诱惑着周围许多双男人性感的眼睛,打动了一些色狼的心。 她就像一只小猎物似的,被情欲的子弹瞄准着。 这时,刚从华南影都咖啡厅里走出来的宋智军,也被花枝招展的朱红姑娘吸引过来。 他在朱红身边绕了一圈,认真地打量了一下朱红漂亮的容貌,刚想要搭话,坐在一旁的孟庆奇却扬起脸,小声地问了一句,说道:“朋友,你想要打x吗?"'' “有这个意思,啥价?”宋智军说道。 孟庆奇一听宋智军北方口音,却像亲人般笑了,说道:“你是北方人,都是一家子,我就不要钱了。" “你敢情活腻歪了,干这类事不要钱,我还头一次遇见。”宋智军伫立在孟庆奇身边,甩过一只三五牌香烟,说道,“听口音你是东北人。” 孟庄奇接过香烟,一边吸着一边说:“东北人够意思,家乡人吗,你要打x凭赏吧。” 宋智军刚刚逃到广州,还没落脚的地方,思考一下说道:“你们住在什么地方?” “住在王圣招待所,我在312房间,她叫朱红,住在318客房,一个人包间很方便。” 宋智军兴致勃勃地说:“走吧,我打台的士咱们一块去王圣招待所。” 一台出租车把三个居心叵测的男女凑到了一起,诡计多端的宋智军掏岀一张百元的票给孟庆奇叫他喝酒去,然后他同朱红到王圣招待所318房间内,宋智军坐在沙发上望着仰在怀里放荡不羁的朱红,情不自禁地说道:“你长得这么漂亮,为什么要偏偏吃这碗饭呢?” 众所周知,拉良家女子下水,劝风尘女子从良是男人的爱好。 宋智军虽然处在逃亡状态,也不能免俗。 “因为我长得漂亮,才是吃这碗饭的资本,我不漂亮你能喜欢我吗?” 朱红放荡地咯咯大笑,调情地闪了两眼她那勾魂心动的大眼睛,两手搂住宋智军的脖子,轻轻地吻了一口,娓娓动听地说道,“我卖你买,咱俩是一路货色,你并不比我强,请问先生你是吃那碗饭的呢?” 把这个足智多谋的宋智军顿时问个目瞪口呆,狡黠地笑了笑,揶揄地说:“其实我也不算什么好人,我是做生意的。” “做生意这个词太广泛了,也太笼统了,许多诈骗犯、抢劫犯、小偷现在也把自己犯罪统统叫作‘做生意’,我也是‘做生意'',但我靠出卖我自己挣钱,这叫自产自销自食其力。 而我被你所看不起讫卖吃这碗饭,败光的是我个人的名誉,吃的是自己挣来的血汗钱,我更比那些诈骗犯,抢劫犯身价高十倍,我被公安局抓去只是罚款,拘留,教养,而诈骗、抢劫被公安局抓去都要判刑...... 请你不要看不起我吃这碗饭的人好不好?你不要在我面前装腔作势,你瞧不起我吃这碗饭,你马上走开,我并不稀罕,少了你这个鸡蛋,照样做蛋糕。” 宋智军玩弄过女人将近百人,他头一次遇见如此厉害的人。 桀骜不驯,将他装模作样的面纱只轻轻的一把就叫朱红这个小姐给撕了下来。 有味道,宋智军很喜欢。 他一把搂住朱红虔诚地赔罪道:“朱红小姐,我一句话刺伤了你的自尊心,不是故意的,我很喜欢你。” “你既然喜欢我,在我面前还装什么正人君子?”朱红伶牙俐齿地说道,“我一眼就看出你并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瞧不起我吃这碗饭的,只不过五十步笑百步,好东西绝不找这样的女人....." 几句话把宋智军吓了一跳。 难道是暴露了? 不可能吧,刚刚到广州。 也许是朱红想诈我一炸。 “你怎么得理不让人,抓住蛤蟆非得攥出尿来不可呢?”宋智军忙捂住朱红的嘴巴说道,“我的意思是说,你长得这么漂亮,又是一口伶牙俐齿,怎么败倒在孟庆奇手下,难道他是‘养鸡专业户’?" “老实告诉你,我并不是‘鸡婆子’,孟庆奇也不是‘养鸡专业户'',我们刚来广州不久。” 朱红唉了一声,长叹一口气,无可奈何地说,“我跟孟庆奇到广州来玩,花了他一千多元,我还不上他钱,他就逼我出来卖好养活他。” 宋智军却愤愤不平起来,说:“孟庆奇一个凡夫俗子,貌不出众,身无寸金,一付穷困潦倒穷酸样,你甘心情愿在他手下,一朵花插在牛粪上,太屈了。” “唉,这叫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朱红说道,“孟庆奇个子矮人又长得丑,不仅没有钱,家里账主不离门,欠外债万元户,但他心黑手毒,有一颗无可比拟的坏心肠,我要不还他钱,在广州就把我杀掉,我要跑了,他回锦州就平了我们全家,我非常怕他呀!” “不就一千多元钱吗,由我给他了。”宋智军望了一眼漂亮的朱红,下决心地说,“在广州谁要敢动你一根毫毛,我就废了他。一个小小的孟庆奇在我眼皮底下不敢动你,从现在起你不属于孟庆奇管了。" 朱红激动地紧紧抱住宋智军,恳求地说:“大哥,你要喜欢我就把我带走,孟庆奇那人手太黑,说要杀人是真敢下手啊。” “那好吧,跟我走吧。”,宋智军转身就要带朱红离开王圣招待所,又被朱红拦住了说道:“我得给他留个条,孟庆奇不识字,叫服务员给他念就行了。” 朱红临行前写了一个留言条:“孟庆奇大哥,欠你的钱过几天还你,现在我走了,请你不要找我,因为我不属于你的……” 孟庆奇喝完酒之后,走进招待所,服务员给他念完朱红的留言条后,顿时瞪圆了那双小眼睛,暴跳如雷的非要用刀扎死朱红不可。 孟庆奇气势汹凶在广州各招待所、宾馆、旅店找朱红找了三天。 第四天,宋智军带着锦州的白铁、天津的贺金祥、王福权、以及海立帮几个杀人魔鬼,气势汹汹到王圣招待所会见了孟庆奇,说道:“今天,我请锦州老乡喝酒,怎么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呢?" 第104章 宋智军团队 身小力单的孟庆奇被几个人堵住后。 发现都是恶鬼似的凶煞神。 当下心里面发慌。 觉得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 他马上乞求地说:“大哥,我有一千多元钱都叫朱红那妖女骗去了,我今日无钱请老乡喝酒,改日再会吧。” 宋智军一把拉住孟庆奇,说道:“在花都这块地面上,吃饭怎能叫你花钱呢? 你出个嘴就行了,钱由我出。" 在饭店里,孟庆奇端起酒杯,眼泪哗哗落了下来,说道:“众兄弟,不怕你们笑话,现在我已经是走投无路了,有家不能归呀,在这里我靠朱红挣几个钱混生活,她还乘我不备逃跑了,现在我连吃饭、住宿钱都没了,我一连找了三天也没发现朱红个影儿,她骗走了我一千多元钱,又离开了我,一旦发现他非杀了这个妖女不可。” 宋智军用手端起酒杯,和孟庆奇撞了一下,一饮而尽。 然后说道:“你不要动那么大的气吗,如果一个堂堂男子汉靠女人养活自己算什么能耐,今后生活有困难我给你解决,家里有饥荒我帮你挣钱还。” 孟庆奇一听这话,觉得宋智军就像救命的菩萨一样令他崇拜,于是他激动地把脸胀红了。 信誓旦旦地说:“大哥,你只要帮助我能挣到钱,就是掉脑袋我也甘心情愿,我这个人不识字是个大老粗,讲义气,今天你请我喝顿酒,明天用得着哥们儿,搭条命不能说后悔二字。”宋智军有点佩服地点了点头,他确实又发现了一个难得可贵的“人材”,于是他说道。 “你家里有多少饥荒了?” “实不相瞒,几年来我在锦州林西路市场搞服装生意还没赔多次钱,我赌博一下子输了一万七千多元,都是借的钱。” “一万多元钱,微不足道。” 宋智军又一扬脖子,咽下了一杯酒咂咂嘴儿。 十分自信地说道。 “我和你说话,决不吹牛,我想要你富起来,一夜之间就能成个万元户。” 万元户! 还是一夜之间! 孟庆奇卡巴着两只小眼睛,就觉得像听《天方夜谭》神话故事一样。 这能是真的吗? 这年轻人能有呼风唤雨、点石成金的非凡本领? 于是孟庆奇嘿嘿笑了,摇了摇头,说道:“大哥,你这不是骗我吗?你能有这么大的本事?” “请你要相信我,我给你拿三百元钱今晚上就回东北,我在一个月内去锦州,到你家看看,如果情况属实,我把你一万七千元的饥荒给你平了。” “我是大老粗,说话太粗不要见怪。”孟庆奇笑了,说:“我相信你,俗话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大哥有这么大的来钱之道,我今日遇见贵人了,还是那句话,只要能挣钱,叫我干啥都行。” “那就一言为定,今晚上你回锦州,不岀月末,我去你家相见,保证一夜之间叫你当万元户。”孟庆奇做着发大财的梦,就在这天晚上按宋智军的安排,坐着从广州开往北京的列车,返回久别的家乡。 宋智军果然言而有信,没出月未,从广州买的礼物,赶到锦州孟庆奇的家。 然后秘谋叫他带人去烈士陵园埋伏,孟庆奇如饥似渴,一听说抢劫最来钱,一蹦多高的发誓,就是掉脑袋也不后悔,一切听大哥安排。 孟庆奇尝到了甜头,只照王德印打了几棒子,就打下了一万五千元……。 在山海关的饭店内,宋智军、孟庆奇、刘书明三人,推杯换盏地吃了小半天。 宋智军拉开皮包,给孟庆奇、刘书明甩过一万元,说道:“我在花都曾说过,我想要叫你富,一夜之间成为万元户,这回你相信了吧?" 孟庆奇乐得合不上嘴儿,说道:“大哥,我们发财全靠你的路子,你贡献大,我们不能留这些,太不够意思了。” “你们拿去花吧,这次由于时间匆忙,我拉了个没钱的客户,下次我拉个大款,叫哥们宽绰多拿点钱。” 宋智军点燃了烟,吩咐道,“孟庆奇你再物色几个人,东北地区这一块由你管,今后的生意越搞越大,随时听我命令,你俩悄悄回家等候,我去趟北京,回头找你……" 孟庆奇、刘书明服服贴贴地送“老大"到山海关车站,直到目送宋智军坐在火车上于远处渐渐消失,他俩才转过身来,一高一矮穿着崭新的西服,带着一万元现款,怀着发大财热切的心愿,蹬上了去关外的火车。 心情太幸福了,凭窗眺望,两服贪婪地望着塞外凛冽的风雪大地,迷迷茫茫的逶迤长城,脑子里翻腾着遥远的梦。 宋智军住进北京一家豪华宾馆内,当晚与津门的贺金祥、崔达、王福权、信兰中,以及京城老五——贺晓杰、小北京宾汇集京城烤鸭店。 众歹徒众星捧月般围在匪首宋智军的身边,酒喝羊酣之际,宋智军微睨了身边贺晓杰一眼,说道:“今天,京城、津门的众弟兄集会在全聚德烤鸭店品尝烤鸭,是我们最高兴难忘的日子,在今天我想当个月下老,给贺晓杰当个牵线人,你们大伙看怎样?” 众歹徒的目光倏的都凝聚在王福权身上,在花都“老大"就曾几次撮合,要叫贾淑杰和王福权结婚,只是没有公开。 “老大”要把自己情妇甩给王福权,这是王福权梦寐以求的美事,也是“老大”对王福权的赏赐和关照。 王福权,天津人,一米八六大高个儿,身体魁梧健壮,高中毕业后在花都跟信兰中等一伙人倒卖车票。 他脑袋聪明,两道浓眉下一双虎虎生辉极其凶险的目光,是宋智军手下最凶恶的打手,忠诚的走卒。 宋智军认为这是很有培养前途的一个虎将。 他以金钱和美女笼络他,奖励他,是匪伙中很受宠的干将。 宋智军经常略施小计软硬兼施,把个王福权制得服服贴贴甘心情愿为自己卖命,忠诚不悖。宋智军很喜欢王福权。 他在花都就默许过将北京老五做王福权的妻子,并暗自指使王福权和贺晓杰进行奸宿,培养感情。 开始时,王福权不敢妄为,越秀公园轮女干一案已使他深深尝到苦头。 “老大''''喜欢的女人不敢沾边。 但“老大”确实为他创造了环境,使他频频得手,和贺晓杰卿卿我我、恩恩爱爱起来。 宋智军一眼看破,不仅不怪,却要成全王福权和贺晓杰的婚事,在花都就想举行婚礼,来个刘备捧孩子——收卖人心。 但贺晓杰却苦苦哀求说为时过早。 1、要和家里老人商量通,特别是要解除老家对象的婚约后,方能结婚。 原来贺晓杰已经结过婚,结婚不到一周,男方发现妻子行为不轨,经常和一些男人秘密往来,劝她、骂她、打她,仍不改其性解放的个性,反倒更野了。 她受了丈夫的管制和虐待,更加疯狂地反抗了。 结婚不到半月,不辞而别只身去花都,卖身投靠于匪伙,和宋智军鬼混在一起,但宋智军是一个玩弄女性的恶魔,凡是长得漂亮的女人都逃脱不掉他的魔爪,玩够之后就像贴身的衬衣一样,随时都可以脱掉。 但贺晓杰这个高级的卖淫女,性情辛辣惯于玩弄男性的女妖,终于被宋智军这样的匪首慑服,被宋智军玩弄够了,甩给了王福权。 然而,这却使王福权受宠若惊,感恩戴德。 王福权鬼迷心窍地迷上了贺晓杰,日夜思虑着与她比翼双飞,但他苦于求得贺晓杰父母的谅解,难于解除贺晓杰原来婚姻的困惑,使他一筹莫展。 宋智军为了使他的部下对他效忠,继续以匪为业,做他共行不悖的打手,从花都到锦州,笼络了东北孟庆奇一伙人,又从山海关到京城,以帮助解决王福权婚事为诱饵,笼络住京城、津门一股匪伙。 宋智军在京城烤鸭店一提出做月下佬之事,众匪徒皆鼓掌欢迎,感谢“老大"为解决部下相思之苦,一生婚姻大事,真是急人所急,宛如救命菩萨一般。 诡计多端的宋智军当场与众匪徒谋划做贺晓杰父母工作的方法,以及解除贺晓杰与对象婚约的手段,饭后分两伙分头进行。 宋智军当众宣布:“只要跟大哥一块继续干咱们的事业,没有媳妇的咱都想方设法找一个好媳妇,今天咱们一定全力以赴解决好王福权和贺晓杰的婚事……” 以老二贺金祥、崔达、宾宾为一伙的几个匪徒,直接把贺晓杰的对象叫到招待所,凶恶的几个歹人极其野蛮地围在了他身边。 膀大腰圆的贺金祥,屁股蛋子上露岀了一把挂着的匕首,眼里闪动着凶光,恶狠狠地威胁道:"你的妻子贺晓杰,已经加入了我们黑社会组织,她已经和你没有一点夫妻感情了,如果你同意离婚,我们给你一万元损失费,还可以再找一个嘛!如果你不同意离婚,后果自负,限你三天……” 这不识时务的男人望了一眼这群凶神恶煞,心里极其厌恶,很果断地说:“不用三天,你们叫贺晓杰明天找我办理离婚手续。” 没到十分钟结束战斗。 可“老大”宋智军则坐在贺晓杰的家里,吹着茶水,吸着香烟,室内烟雾漫漫,气氛低沉。贺晓杰的二老没啥乐模样,宋智军文质彬彬地坐在沙发上,声音很柔和地说:“我是津门外贸局住京城办事处主任,叫夏迪,你女儿贺晓杰和男朋友王福权都在我办事处做业务工作,他们年龄相当,二人一见钟情,彼此相处感情很深,他们求我当月下佬,做做你们二位老人的工作,希望成全他们的婚事。” 贺母一脸不高兴地说:“虽然婚事自己做主,但贺晓杰是结婚之人,没离婚就又嫁人,这不犯重婚罪吗?” 贺父也反对说:“就凭我女儿长的这个模样,在京城也不是找不到男人,不能往天津嫁。” 贺晓杰没说通父母,宋智军又摇唇鼓舌费尽心机进行欺骗,最终还是不欢而散,悻悻然地带着贺晓杰回到宾馆。 夜静更深之际,宋智军派出了一个年龄较大的女人,到贺晓杰家去送“最后通牒”,说道:“刚才到你家来那夏主任,同时也是黑社会头子,是福权的亲戚,你女儿已经在花都和福权过好几个月了,你老俩口子同意这婚事,便体面地结婚;如果不同意的话,今晚上黑社会头子就把你女儿带走,你女儿要敢不从的话,请你们家人去花都收尸……” 就这样,软硬兼施用“黑社会”一威胁,两个哆哆嗦嗦的老人都乖乖地服输了。 说客一报信,众匪皆欢天喜地,庆贺王福权和贺晓杰“龙凤呈祥"、“结成百年之好”。 匪首宋智军用意颇深地望了王福权贺晓杰一眼,微微笑了,说道:“王福权,你得到贺晓杰是你的福气啊,但需要一笔数目不小的钱,需付给贺晓杰的男方三万元赔偿费,结婚花销还得几万元,这个,你都不用愁,我去东北给你安排生意,听我的电报……” 众匪徒心里都热乎乎的,觉得宋智军比自己父母都想得周到,跟宋智军一起干,就是掉脑袋也值得。 分别时王福权和贺晓杰两个感动得滚出了热泪,恳切要求“老大”去天津住几天,但宋智军野心勃勃想着去春城布阵,在辽西一带做几场“大生意”,现在的京都之行,首先将京都、津门一伙匪徒牢牢地控制在手心里了。 于是,他当晚马上乘去东北的列车,离开了京都,去往春城…… 春城,这座东北文化的中心城市,历史悠久,人杰地灵。这儿也是宋智军熟悉的地方,他走向犯罪也是从春城起步的。 83年下半年,宋智军以中国华美经济技术开发实业总公司内贸部长的身份,出出进进于春城市胜利大街民族饭店四楼,外贸部长叫崔正日。 这两名“吹”部长曾坐飞机前往秦皇岛,和亚东船舶公司在海员俱乐部签订了三百吨白钢购货合同,价值九百余万元,但华美经济技术开发实业总公司账号上只有一元六角钱。 妄图从秦皇岛骗来三百吨白钢,二位“吹”部长把自己吹得神乎其神,将市里一些政府要员也吹得神魂颠倒,市长出面接见,并在西山宾馆,宴请这两位中国华美经济技术实业开发总公司的内外两位“吹”部长。 谁知好景不长,诈骗犯崔正日在津门落网,而内贸部长宋智军则见势不妙及时溜回春城,摇身一变,成为长白山经济技术开发公司业务科供销科长。 他成天在骗子堆中骗来骗去,精通了许多行业的骗术,说话口若悬河,句句就像真的一样,但宋智军从来都没说过一句真话。 他果然变成了一个十分精明的诈骗行家,行骗日趋精益求精,使许多人不知不觉拜倒在宋智军麾下。 一个红红火火,网罗了十五个人的骗子公司包下了长白山宾馆十二层大楼,他们正在得意忘形之时,诈骗花都九百二十元的大案掉脚了,除了收发室老头外,十五个人全部抓了起来,唯独宋智军一人又闻风而逃之夭夭了。 宋智军二次诈骗未成,但二次灾难却都在春城躲过去了。他就觉得春城有一个保护他的神灵,二次大“劫”他都化险为夷。 于是,他相信春城是他兴旺发达的春长在的宝地,有神灵在保护他平安无事。 他每次到东北作案都先到春城,他决心当个震惊于世的“抢劫专业户”,以春城为大本营,以辽西为基地,把东北变成他生财的宝地,当个乱世枭雄,野心勃勃地做第二张作霖,成为百万富翁,千万富翁,只要有了巨款,就不愁平步青云,成为商界的巨贾,政界的要员,还可以到国外去定居。 匪王宋智军狼子野心与日俱增,以匪为业越干越大,在花都、春城相继开辟两个大本营。 他的东北匪帮几十人,陆陆续续发展成近百人,从南到北,到处流窜作案,危害波及全国。宋智军从京都到春城以后,坐在宾馆内昼思夜谋策划了七天以后,给津门、锦州的一些匪歹发电报,集会春城,部署行动,要开始所谓干“大买卖"了。 三日之内,津门的贺金祥、崔达,王福权、信兰中,锦州的孟庆奇、刘书明、崔希辉分别到达长春,在一家酒店的雅间内,宋智军秘密布置老二贺金祥带崔达回花都,和谭杰、无腿先生共同领导,为在花都众歹徒安排好“工作”。 花都是“东北虎”生存发展的最理想的基地,有大钱可捞,要广开钱路,开展多种经营项目。宋智军又安排老三孟庆奇带着刘书明、崔希辉回锦州等候。 匪首在近日内将带着“新开发项目”去锦州。 宋智军叫王福权回津门,张罗安排喜事,而安排信兰中住在锦州孟庆奇家,等候另行通知。匪首宋智军在春城布阵之后,众匪徒就像一群“大家贼”(俗称麻雀)一哄而散,转瞬间销声匿迹了。 而匪王则胸有成竹地化名孙立,带着事先准备好的一切合法手续,从春城市直接窜到盘锦,住进了川北旅社,在油田区寻找着“新开发项目”。 4月8日,宋智军从兴隆台乘公共汽车去盘山,和他同坐一席的是个外地的经商者。 宋智军斜睨了同座位的一眼,说:“你是什么地方人?” “我是灯塔县建材局物资处的。”答话者是位年近六十的老同志,叫纪中元。 宋智军一听是物资处的老同志便进一步询问道:“你到盘锦搞什么生意来了?" “买原油。”纪中元随便应酬着。 “你们物资处要石蜡吗?” “你有吗?"纪中元歪过脖子,望着宋智军说道,“我们物资处正愁没石蜡货源呢。” “我正好有二十吨还没出手呢。”宋智军说得非常恳切,然后自我介绍说,“我在奉天和平区建材局物资公司工作,我到盘锦来要账,兴隆台废品公司管我要二十吨石蜡,我把调拨单都开了,他们钱没凑够,我没给他们。” “标没岀手正好,这二十吨石蜡我全要了,啥价?"老纪头坐在公共汽车上同陌生的宋智军对上了“缝”。 诡计多端的宋智军一眼看出,这是急于求货的生意人,当时市场石蜡价每吨二千一百多元,他却说出低于国家的批发价格,不动声色地说,“这二十吨石蜡,是56度京白腊,部队调拨的军需品,我姐夫是811x2部队的团长,他们想搞点创收,每吨一千四百六十元。” “货在什么地方?"纪中元一听价格非常便宜,馋得简直流出了口水,眼里溢出了兴奋的光彩。“货就在锦县部队的军用仓库里。"宋智军说道,“你要这二十吨,我就不给别人了,咱们下车到旅社看手续。” 在盘锦站前下了公共汽车,宋智军领着纪中元到了川北旅社,叫纪中元看了板腊的样品,军区811x2部队军工物资站20吨石蜡调拨单,军字第201号1月3日开出的,有效期九十天。 老物资员看了之后信服地点了点头,说:“我马上回灯塔县,听我的电话,货是肯定要定了。”为了使纪中元更加相信,宋智军掏出了带钢印的工作证和介绍信,并且说:“我只明天等你一天,听不着你的信,我可就出手了,但必须说明一点,款由你们直接交石山部队,用现款去提货,由部队战士负责装卸,现成的军用卡车,给点油钱就行,比雇地方车运输省许多钱……” 说得老纪头抿不上嘴的乐哈哈走了,直奔灯塔县建材局物资处向胡荣福经理直接汇报石蜡事宜,胡经理听后觉得这石蜡太便宜了,市场零售价每吨三千元还买不到手,宋智军的二十吨石蜡才每吨一千四百六十元,按国拨价,还便宜一半多。 于是胡经理喜出望外地说:“这二十吨石蜡可真便宜,姓孙的那个人没说每吨加多少吗?”老纪头微微笑着,得意忘形地说:“这是部队军用物资,团长是孙立的姐夫,他们想从中得几个钱,我听孙立念叨,每吨给他们提成二百元,团长一百孙立一百,必须给他们保密,千万不能漏出马脚。” “那自然,每吨二百也不多。"胡经理高兴地抓起电话,要长途。 熊岳镇有个上枣峪村叫杨斌的人,是做石蜡生意专业户,和灯塔县物资处胡经理很熟悉,曾委托胡经理买石蜡,有货叫往熊岳镇文化旅社打电话,通知他的小姨子文化旅社的服务员邢艳彬。 偏偏这天邢艳彬没在家,接长途电话的是文化旅社另一名女服务员邢惠敏,胡经理在长途电话中,说道:“请转告杨斌,有石蜡二十吨,每吨二千八百元,带现款速到灯塔县物资处提货……" 第105章 团伙扩大 邢惠敏是陈屯乡朴家沟村人,这个村家家都是个体蜡厂,百分之三十是制蜡专业户,当时制蜡原料走俏,货源奇缺,每吨三千元还购不进来货。 刑惠敏放下长途电话,觉得二十吨石蜡便宜,每吨省二百元,于是她把这个信息封锁了,谁也没告诉,悄悄告诉了爱人赵俊胜。 赵俊胜是个三十二岁的蜡厂主。 他的蜡厂有三吨蜡料就足够用了。 他心眼一活动,这笔生意简直就是飞来的横财,绝不能放过。 二十吨最低挣四千元,但他手中钱没那么多,于是和大舅哥邢国永商量,当场决定叫邢国永去灯塔找胡经理联系,把这事定下来。 家里马上凑钱去提货,并且把二十吨石蜡都作了安排:赵俊胜和邢国永六吨、赵保敏二吨、姜世望二吨半、陶基顺二吨、邢安文二吨…… 没到一上午他们凑上了五万六千元。 邢国永返回熊岳,立刻同赵俊胜坐中午十二点的火车去灯塔物资处,带着五万六千元现款去买石蜡。 胡经理热情地接待了他们,并亲自带二位买主去盘锦,说道:“我们的采购员纪中元已去盘锦等候,我没让把货往灯塔提,盘锦离熊岳近,你们带款提货,直接把货给你们送到家。”胡经理带着赵俊胜、邢国永到盘锦,在旅社通过纪中元介绍,与宋智军见面了。 宋智军把石蜡的样品、提货单、调拨单都叫胡经理以及购货人看看,都是部队的公章打印,觉得万无一失。 他说道:“货在石山部队军用仓库内,五十六度板蜡,军用品,货款由你们自己拿着,我带你们去提货,如果与样品不符,你们可以不买,一切损失由我赔偿。 你们先住下,海城人来电话了,等他们来了咱们一块去提货。” 胡经理和熊岳人安排住宿之后,宋智军说道:“你们先在旅社等一会儿,我先去石山部队把车安排好,我回来之后就去提货。” 宋智军没有去石山,他坐上了岀租车风驰电掣地到了锦州孟庆奇家,说:“目标我找好了,已在盘锦旅社寄存,今晚上在石山动手,赶紧找人去。” 老三孟庆奇,外号“三干巴”,一见“老大”就像见着财神爷一样,立刻两眼眯成一条线,高兴地说:“我们锦州的人马,绝对叫得响拉得岀,召之即来,来之即战,战之必胜,‘老大’你略等片刻马上就叫齐。" 没出一个时辰,果然刘书明、邵建中到了,宋智军马上坐着出租轿车,同孟庆奇、刘书明、邵建中四人急速离开锦州,向石山驶去。 在双羊店供销社门前停车,四人到供销社买了二号的二把大活扳子,这是行凶打人的凶器,刘书明,邵建中一人一把,孟庆奇拿着刘书明从家里带来一只棒锤,然后坐车到驿马方部队处下车。 宋智军吩咐道:“你们三个人在部队的北墙外呆着,晚上六点到位,我把人带来。” 一伙四歹徒在饭店吃完饭之后,宋智军坐上出租车直接回盘锦川北旅社,已经下午四点钟了。宋智军急匆匆走进了客房,屋内十多人都等宋智军去提石蜡,海城蜡厂主车明凯一伙九人,带着现款也提石蜡来了。 宋智军穿着棕色西服,露出驼色羊毛衫和白色衬衣,上面披着个兰呢子大衣,用他带着白手套的左手向头上拢了一下奔式头型,十分潇洒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微微一笑,说道:“部队车我已经安排好,晚上连夜把货送到熊岳。海城你们同熊岳一同去提货,他们拉完,你们拉。” 买石蜡的队伍浩浩荡荡从盘锦出发了,宋智军叫胡经理在川北旅社等候,他同纪中元、赵俊胜、邢国永坐一台北京吉普在头前带路,海城蜡厂主九人分乘两台北京吉普在后边跟随。 驶过沟帮子立交桥,驰过闾阳驿,向石山进发,到了一个路旁小饭店门口,宋智军指着不远处一片苍苍郁郁树木掩盖的一圈高大围墙内,说:“那就是部队的军用仓库,把车停下。"宋智军走下了车,到尾追于后的海城人跟前说道:“货就在前边那军用仓库内,现在已经晚上六点多了,你们先在这个饭店里吃饭,熊岳拉完你们拉,等一会儿我来叫你们。" 黄昏后的石山弹药库周围一片幽静,弹药库大墙外周围是一片野岭荒山,一片片光秃秃的土地,没有化的残雪在阴沟内,背风处仍然发出一种寒冷的威胁。 远离村寨的弹药库,大白天都很少有人靠近,一到黄昏之后,特别是飕飕小北风一刮,寒冷逼人,弹药库大墙外更是人迹罕至令人产生一种毛发悚然之感,就像一片坟墓一般与世隔绝。宋智军望了一眼弹药库,然后走到吉普车前说:“老李,你带车在这饭店等我,我和赵俊胜、邢国永去交款,办手续。” 邢国永抱着装五万多元的皮包,望了宋智军一眼,说道:“开进去不行吗?” “这是部队的军用仓库,枪支弹药啥都有,管理非常严格,不准地方车辆开进仓库院内。”宋智军说得神乎其神,都知道部队的弹药库管理的是非常严格,但外来的和尚不知庙里啥规矩,只好纷纷下车,一切听宋智军的。 赵俊胜要求叫老纪头一同交款去,也叫宋智军拒绝了,说:“这是走后门弄出来的军需石蜡,仅部队少数掌权人知道,不能去一帮人呼呼拉拉影响不好…" 宋智军带着邢国永、赵俊胜,沿着暮色苍茫幽静的乡间小路,向着那一片凄风萧瑟如坟墓般的弹药库围墙处走去。 在弹药库北围墙外不远处,石山镇的白刚村和石柱子之间,有一座乡间公路桥,石条搭成,是涵洞式的一孔桥,桥南六米处紧靠弹药库大墙,桥北是一片大地。 宋智军和赵俊胜、邢国永一行三人走到石桥跟前,从桥底下走出三个人来。刘书明、邵建中拿着铁扳子,孟庆奇将棒锤藏于身后,他们向西走着,和由西向东走来的宋智军等三人相距十多米远才看清面目。 他们迎面而过都心照不宣按预谋安排行事,只是蒙在鼓里的邢国永和赵俊胜还一个劲儿傻乎乎向前走,以为拿着铁扳子的几个人是在军用仓库里干活的工人呢。 万万没想到他们刚擦肩而过,突然两个人脑袋连三并四地遭到铁扳子的猛烈击打,立刻被打得昏头涨脑,鲜血直涌。 孟庆奇和刘书明轮起棒锤和铁扳子一阵猛打,将邢国永打趴下了。 与此同时,邵建中的铁扳子也把赵俊胜打倒,身体强壮的中年汉子不顾脑袋淌血,扔下皮包就和邵建中打在了一起,妄图夺下打人凶器,和歹徒死拼。 哪知打倒邢国永的孟庆奇和刘书明两个歹徒凶猛地扑了过来,孟庆奇一边抡着棒锤一边恶狠狠指挥另外两个凶手,说:“往死打……” 赤手空拳的赵俊胜一见三人都一起向他扑来,疯狂、凶恶,是抵抗不住的,他拼命地逃跑,顽强的邢国永也挣扎站立起来,沿原道也想向西逃命。 三歹徒紧追不舍,疯狂的刘书明抢先一步追住邢国永,猛地一铁搬把邢国永打得一摇晃,邢国永瞪起血红的眼睛一把抓住孟庆奇的头发进行厮打搏斗。 刘书明和孟庆奇二歹徒猛打邢国永,刘书明趁孟庆奇和邢国永厮打一起之机,照邢国永的头盖骨猛打三棒锤。 这时邵建忠也跑了上来,二把铁扳子一把棒锤猛打邢国永的头,一顿乱打后邢国永才松开了手,刘书明掏岀了刀在邢国永眼角上一挑,他忙捂着充血的脸,扑通一声倒在了冰冷僵硬的土地上,脑袋被打烂了。 在黑暗中,殷红的血不断地流了出来,染红了一片石山的土地,邢国永昏死过去。 宋智军抱起五万六千元的皮包,三个残忍凶残的歹徒扔下手中的铁扳子、木棒锤向东边逃去,在公路上截住一台拖拉机,在沉沉的夜幕星光下,脱离了石山的作案现场,向锦州方向奔去…… 花都,这个花花世界的广东省首府,改革开放大潮涌来之后,全国各地形形色色的罪犯也纷至沓来云集这里,疯狂地进行流窜作案。 如果涌进广东仅仅是这些“鼠辈”别动队,还不致于使花都人胆颤心惊,最令人忧患的是“东北虎"、“西北狼”之类的这些猛兽,嗜杀成性的虎帮在花都谋财害命。 尤为使花都人担心的是这些“东北虎”“西北狼",渐渐形成帮与伙,盘踞于花都繁华之地为非作歹,发展成几个恶势力的帮派,许多帮派都跨省市组织,其成员几十名或超百人,浩浩荡荡的犯罪团伙流窜于花都各个角落,扰得花都人寝食不安。 据深市调查,已发现有“沙头帮”“忍帮”、"飞龙帮"、“飞虎帮"、"九龙帮"、“九大行星帮"等十几个帮派成员数百人。 深市南头区“新而新集团公司",几个月内就在南头、蛇口、宝安等地以暴力闯入室内作案四十五起。 在花都有个称作“金三角"的地方,位于火车站西广场的流花公安分局。 管辖的面积不足三平方公里,可常住在这里的外来违法犯罪人员竟有二三千人,平均一平方公里,有一千个违法犯罪分子。 东北虎、西北虎、湖南帮、潮州帮,他们在黑三角尤为嚣张,残忍至极。 流花分局年受理案件三千三百起,最多的一天受理四十起,一年抓获的流窜犯近千名,真是触目惊心! 令花都人头痛的“东北虎帮”,大小帮派十几个。 在东北虎帮之中,有一个危害最大,行为十分诡密的''‘虎帮”,就是宋智军的这伙罪犯团伙。他们打着做生意的招牌,忽而挂出天津进出口公司花都办事处的旗号,忽而又变成四川省成都市残联天府实业总公司的幌子。 在花都大肆进行流窜作案,行为隐密,从花都做完案马上逃离现场然后躲到东北,在东北做完案之后又逃到花都。 特别是宋智军在花都指挥作案几十起,从未披露过宋智军的真名实姓,也从不留影纪念,其匪伙也不知他叫宋智军,都叫他“老大”“老板"、“大哥”。 宋智军流窜全国作案,使用了二十多个假名,除在石山露岀一次真名外,从不露出真姓实名。 宋智军奸诈狡猾得很,他在辽宁石山山口处做完案后,坐着事先安排好的乳白色上海轿车逃往义县,又换一台岀租轿车疾速逃到朝阳,再换轿车去赤峰。 锦州市公安人员追捕到内蒙赤峰,宋智军又是个漏网之鱼,第四次更换出租车去了天津,在天津马上坐火车到了花都,使锦州市公安局二次扑空,没发现宋智军的踪影。 匪王又安全无恙地回到花都的大本营,悄悄以一个客商的身份,住进了花都的白云山宾馆内,然后秘密与他的匪帮骨干进行谋划,很快在花都趣园楼制造了惊世骇俗的凶杀案。 那是一个落日的黄昏后,宋智军坐在湘江酒楼咖啡厅里,白铁领着一个叫薛爱娟的女人进来了。 白铁豁着牙齿,十分亲昵地说:“大哥,你离开这几天,把我想坏了,我天天念叨你,你脸上不发烧啊?锦州有啥变化没有?" 白铁身高一米七五长得十分凶恶。 没有文化,因偷包被劳教,由于自残保外就医,跑到花都参加了宋智军的匪伙,是宋智军匪伙得心应手的打手,共行不悖的盟兄弟。 白铁是锦州人,手黑心狠,腰中揣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常常守在宋智军身边,谁稍有对宋智军不忠,就跃跃欲试给放血,许多同伙人都惧怕他三分。 宋智军回锦州做“生意",由于白铁是锦州人怕暴露目标,没敢回家乡,但这个二十二岁的凶犯也十分想念家乡,想念锦州。 宋智军走这段期间,白铁同暗娼薛爱娟混在了一起,在花都从事匪业。 宋智军心不在焉地同白铁寒暄几句话之后,那双眼睛却盯在了薛爱娟的脸上。 十分严肃地问道:“薛爱娟,我在离开花都的时候曾亲自交给你一项任务,你还记得吗?" “老板交给的任务铭刻在心,怎敢怠慢呢?” 薛爱娟嫣然一笑闪了宋智军一眼,淫荡地扭动着腰枝向老板靠近一些。 见左右没有生人声音低低地说,“你叫我绕着生意人在倒卖古董的商人中转,了解调查他们的情况,摸清他们的底细,将他们有多少钱的信息汇报给你。现在我就向老板汇报来了。 我发现一个家乡人叫马毅,在花都进行贩卖,手中有现款十多万元,不知老板想不想发这笔财?” “大哥,这个可是真的。”白铁豁着牙齿补充道,“火(我)和她跟踪那个马毅几天了,现在薛爱娟已经和那个贩子接上头了。” “现在马毅叫我缠得已经神魂颠倒,无所不谈了,在他的房间内放一个皮箱,巨款就装在里边,不会错的。” 薛爱娟说得十分自信,她千里迢迢从宁夏到花都,就是为了一笔大钱。 她以卖淫为业挣钱觉得不解渴,像老板那样,一手就抓几万元该多过瘾。 于是她以卖淫为诱饵,想和老板合作大干一番大业。 薛爱娟是个二十二岁回族女青年,穿着一身黑色套裙,白色高跟鞋,一头黑得闪着亮光的披肩发甩在身后。 那稍胖略圆的脸上,兴奋地闪岀了红润,两只大眼睛放荡不羁地望着宋智军说道,“老板,如果这次事成能给我多少钱?我起码得要三分之一,怎样?” “你放心吧,你有突出的贡献,决不亏待你,我一向奉行论功行赏。” 匪王狡猾地咧开嘴笑,然后神秘而严肃地说道,“你的任务,要千方百计把那个生意人的心俘虏过来,叫他说真话,将情况搞得百分之百得准,然后再向我汇报一次,决定行动方案。”“大哥,这情况已经够准了,赶快下手吧。” 白铁急切地说,“还脱裤子放屁——费二遍事干啥呀?” 宋智军坚决地摇了摇头,一摆手叫他们执行任务去。 然后他坐着出租车一个人亲自去趣园楼进行考察一下地形。 三元里这一带他十分熟悉,按着薛爱娟提供的情况二位犯子住在四零五客房,宋智军在四零三房间包下一间,准备四个假工作证。 叫白铁、贺金祥、崔达、小东四个人住在这个房间,进行秘密监视二个贩子的行动,调查和了解各方面情况,没有匪王的命令不准轻举妄动。 四零三房间和四零五房间是斜对门,几个匪徒却和生意人你兄我弟套得十分近乎。 两天以后,老二贺金祥在华南影都会见了宋智军,行为诡密地笑了,坚决地说:“这两个生意人一个叫马毅,和薛爱娟是同乡,现在和薛爱娟搞得寸步不离,另一个叫金银福,他们均是宁夏人,两个人包一个房间,和薛爱娟介绍的情况一致,趁夜静更深之际,我们撞进贩子房子,将他们一杀,提包拿走完活……” 匪王仍然摇着头,说:“你们几个在四零三房间待毙,等我命令。” 宋智军回到宾馆,一支接一支吸烟,反复思索,这几天薛爱娟频繁接触两个生意人,一旦杀死两个生意人,公安人员非追査薛爱娟不可。 然后顺蔓摸瓜,査薛爱娟的幕后人,谁关联得大,定会发现他们这伙匪徒,一下子杀死两个人的抢劫案,这无疑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鲁莽行为,是自我暴露的灭亡之路。 于是他谋划着保全薛爱娟的安全方案,就是保住匪伙的可靠措施。 天亮的时候,宋智军忽然一拍他发热的额头思出了良策。 吃完早点以后,在华南影都咖啡厅秘密会见了薛爱娟,授意她。 “你在十一点将马毅引岀趣园楼旅社四零五客房,在房间剩下金银福看钱箱,然后你和马毅在饭店吃饭,直接去越秀山下的僻静处,和马毅发生男女关系。 一定严格按着我的部署去执行,我们将金银福杀死之后,如果公安局追查你的时候,你就一口咬定你卖淫,只能对你进行罚款、拘留或教养,我们也露不了。 你也逃避了刑事责任,你什么时候出来找我,什么时候把钱给你,这是一笔数目很可观的钱,成败在你一举!” 她就像领圣旨似的马上去完成她的罪恶使命,宋智军马上给贺金祥打电话,部署说:“十一点见薛、马从屋内走出后立即行动……” 贺金祥立刻和几个匪伙传达了“老大”的命令。 四个匪徒将四零三房间的门轻轻推开了一道缝,几双野狼似眼睛凝视着斜对门四零五房间的门,崔达准备好一把打开四零五房间的钥匙。 小东掏出了一把闪亮的匕首,这把匕首在与长期使用的日日夜夜里,成为自身的一部分。 以老二贺金祥为首的这股凶匪,野蛮残忍,嗜杀成性,在花都有个卖鸡蛋的老妪,长着一副富贵相面孔,在市场上出摊。 他们在收摊之时尾追着她,于僻静处一刀将老妪扎死,以为这是卖鸡蛋的专业户,哪知她却是临时帮佣,卖完鸡蛋把钱都如数交给主人,在老太婆身上只搜出二角钱。 这伙血债累累的罪犯,人杀了不少,钱却劫得不多,两手空空,饥肠辘辘。 后来被宋智军发现了,觉得这是可利用的难得可贵的“人材",说服这几个流窜花都杀人抢劫的文盲、法盲、流氓,加入了宋智军的匪伙。 委以重用为老二,教导几个匪徒从思想上转弯子,杀人的目的是谋财,不清楚财源就蛮干先害命后谋财,不仅财谋不到,一旦被公安局抓住自己命也搭上,这是得不偿失的愚蠢做法,几个匪徒点头称是,极佩服宋智军老谋深虑,于是滴血为盟称宋智军为大哥,以后没有大哥的命令不准动刀子。 第106章 团伙作案 夜幕如墨,沉甸甸地压在趣园楼的上空。 昏黄的路灯在浓重的夜色里显得格外微弱,只能勉强勾勒出趣园楼那略显陈旧的轮廓。 楼外,风呼啸而过,带着丝丝阴冷的气息,似能穿透窗户缝钻进来。 在趣园楼的四零三房间里,匪王宋智军面色阴沉,眼神中透着狠厉,低声对着几个手下吩咐着:“这次趣园楼的活儿,是笔大买卖。都给老子听好了,谁也不许掉以轻心,完全要按照我的计划进行,你们几个是我最信任的,也是我手下最得力的,去给我好好盯着盯着四零五房间。一个苍蝇也不能飞进去影响我的计划。” 其中一个匪徒搓了搓手,脸上露出急切的神情:“大哥,啥时候动手啊?我都等不及了,干完了好拿着钱去潇洒潇洒。” 匪王宋智军瞪了他一眼,恶狠狠地说道:“潇洒!就知道玩,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关键时刻!还有,要有耐心,你着什么急!等十一点,你小子别给我捅娄子,先让暗娼薛爱娟把小贩子马毅引出来,你们就给我上,手脚都利落点,别出岔子!” 几个匪徒纷纷点头称是,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 很快,这几个在距离四零五房间不远处的地方蛰伏下来。 房间里,不断传来调情打逗的声音,那淫荡的笑声在寂静的楼道里显得格外刺耳,仿佛一把把小刷子,撩拨着匪徒们本就急切的心。 一个匪徒忍不住低声咒骂:“妈的,这都十点刚过,怎么时间过得这么慢。” 他一边说着,一边不停地搓着双手,手痒得厉害,好像那十二万元已经近在咫尺,只等他伸手去抓。 另一个匪徒也附和道:“是啊,大哥说这一票下来,每人都能分不少,想想就心痒痒。” 他们眼睛紧紧盯着四零五房间的门,耳朵努力捕捉着里面传出的每一丝声响。 楼道里弥漫着一股紧张又压抑的气氛,那股混合着陈旧木材和灰尘的味道,在这紧张氛围的催化下,愈发让人觉得沉闷。 “吱呀”一声,房间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被碰倒,接着又是一阵哄笑。 匪徒们听到这声音,身子都不自觉地紧绷起来,仿佛即将捕食的野兽。 他们的心跳声在这寂静的楼道里似乎都能被彼此听见,“咚咚咚”,如同战鼓敲响,预示着即将到来的血腥行动。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匪徒们的呼吸愈发急促,眼睛里的光芒也愈发狂热,只等着十一点的钟声敲响,便如饿狼般扑向猎物…… 四零五房间内,空调机“嗡嗡”作响,丝丝凉风如同幽灵的触手,在房间里肆意游走,轻抚着每一寸空间。 柔和的灯光洒下,映照着这略显局促的双人间。 作为比较高级一点的宾馆,还是把艰苦奋斗的理念给融会贯通到各个环节,还没有后世那种奢华和铺张浪费。 两张铺着竹席的软床,稳稳当当地摆放在屋子中央,竹席泛着淡淡的光泽,仿佛在诉说着过往无数的故事。 床桌面上,那部电话机格外显眼,黑色的机身在灯光下透着一丝冷峻,仿佛随时会打破这看似平静的氛围。 而在床底下,一个橘红色的皮箱静静躺着,里面装着那令人眼红心跳的十二万现款。 这皮箱,宛如一颗定时炸弹,随时可能引爆隐藏在房间里的阴谋。 电视机旁,年轻漂亮的薛爱娟正对着小镜子精心修饰。 她手中的口红如同一支魔法棒,轻轻在唇上涂抹,娇艳欲滴的红色瞬间绽放。 她微微眯起眼睛,仔细端详着镜中的自己,眼神中透着一丝得意。 还是一如既往地漂亮,还是能把别人迷得失魂落魄。 只不过这次要迷死人了。 真正意义上的死人。 随后,她拿起香水瓶,轻轻一喷,那馥郁的香气顿时弥漫开来,甜腻得仿佛能将人包裹其中。 薛爱娟迈着轻盈的步伐,如同一只优雅的猫,飘然坐在马毅的身边。 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迷人的微笑,娇声说道:“马哥,今晚上我连晚饭都没吃,肚子这会儿饿得咕咕叫啦,要不咱早点下去吃个饭吧。” 马毅,这个贪色的生意小贩子,目光在薛爱娟身上肆意游走,仿佛要将她看穿。 他下意识地看了看手表,嘴角勾起一抹邪笑,顺手宠溺地掐了一把薛爱娟的脸蛋,声音带着几分迷醉:“什么时候下楼吃饭,宝贝你决定就好,早一点的话,咱就十一点下楼。” 薛爱娟心中暗自欢喜,这时间正合她与老大宋智军预谋的节拍。 看来天助我也。 她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又高兴地搂住金银福的脖子,故意将嘴唇凑近,轻轻吻了一下,娇滴滴地说道:“今天吃饭你俩谁先陪我下楼呀,吃完我想去附近越秀公园玩玩,我都许久没去啦。” 金银福被薛爱娟这突如其来的柔情深深触动,仿佛全身的骨头都酥了。 美女在怀,搁谁身上谁不迷糊? 他紧紧握住薛爱娟的手,脸上露出无奈的神情,开口说道:“没办法呀,我的小宝贝,你也知道这屋不能离开人,先叫你马哥陪你去吃饭,然后他再回来换我……” “如果我能劈成两半,一半陪金哥一半陪马哥多好。”薛爱娟故作多情地说着,眼神中满是娇嗔。 这时,恰好马毅起身出门去外面上厕所,她看准时机,一下子扑在金银福的怀里,扭动着纤细的腰肢,宛如一条灵动的蛇。 她抿着抹得红红的小嘴,娇嗔地说道:“金哥哥,我就喜欢你,亲我一口嘛,嗯? 说不上为什么,等一会儿呀,我把马毅扔在饭店,咱俩去玩,你愿意吗? 金哥,我太喜欢你了,以后我就赖着你,总也不离开你啦。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非得叫马毅也找我呢? 难道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我的爱情只属于你,可不是马毅……” 热情的声音把金银福的骨头都搞酥了,骨髓都要被电一样。 全身上下透出一股由内而发出来的痒痒。 金银福哪经得起这般赤裸裸的挑逗,欲火“轰”地一下熊熊燃烧起来。 他再也忍熬不住,一下子搂住薛爱娟,将她压在软软的床上。 “不要嘛,你就不能再忍一会儿?马毅还在外面,我是你的女人,可不想让马毅看到我的身子……” 薛爱娟半推半就,还一边用语言挑逗着这个男人。 金银福再也受不了了,三两下就把自己和薛爱娟的衣服脱掉扔在地上。 床上那竹席发出轻微的“嘎吱”声,仿佛也在为这放纵的欲望呻吟。 薛爱娟望着身上这个已被她诱上钩的小生意贩子金银福,眼神中闪过一丝残忍的快意。 她的目光不自觉地飘向对面床底下的钱箱,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幸灾乐祸的狞笑。 最多还有半个多小时,这个此刻压在她身上想入非非的男人,就要成为刀下之鬼了。 这个口蜜腹剑的魔女,心肠是何等的狠毒。 在金银福即将被杀害之前,她竟能用这般甜言蜜语,将这个小生意贩子哄得神魂颠倒、麻木不仁。 她就像一条隐藏在黑暗中的毒蛇,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话语都带着致命的毒素。 这个丧失人类感情良知的娼妇,其手段之毒,简直比那眼镜蛇还要厉害几分,比起刽子手来,更让人从心底生出憎恶和排斥。 暗娼薛爱娟,早已不是第一次和匪王宋智军狼狈为奸,利用色情杀人谋财。 俗话说“蝎子尾巴马蜂针,最毒不过女人心”,可薛爱娟这个毒到极致的女人,一旦和诡计多端的匪王宋智军合谋在一起,那害人的手段简直毒出了新花样,让人防不胜防。 房间里那甜腻的香水味,此刻也染上了罪恶的气息,愈发让人觉得压抑和恶心。 很快金银福就完事了,薛爱娟算了算时间,还不到三分钟。 更是让她心里增加了对这个男人的厌恶。 真不像个男人。 细狗。 刚刚整理好衣服,马毅上厕所回来了。 时针悄然指向十一点整,静谧的趣园楼走廊里,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薛爱娟娇笑着,勾着小生意贩子马毅的脖子,身姿摇曳,如同一朵艳丽却带着毒的花,两人摇摇摆摆地走出了四零五房间。 高跟鞋与地面碰撞发出的“哒哒”声,在这寂静的楼道里回荡,仿佛是死神敲响的前奏。 就在他们身影消失在拐角的瞬间,隐匿在四零五房间斜对门阴影中的四名匪徒,如同恶狼嗅到了猎物的气息,眼睛里闪烁着贪婪与凶狠的光,猛地扑向客房。 贺金祥手中紧握着事先准备好的钥匙,动作娴熟地插入锁孔,“咔哒”一声,门锁被拧开,那声音在这紧张的氛围中格外突兀。 白铁豁着一口参差不齐的牙齿,脸上挂着虚假的和善,手里拿着个假工作证,故意扯着嗓子说道:“金老兄,你认识这个人不?他说是你们宁夏人……” 金银福正满心疑惑,刚要张嘴询问,说时迟那时快,一个箭步闯入床前的白铁和崔达,如同一对训练有素的猎手,双手如铁钳般死死掐住生意贩子金银福的嘴。 金银福瞪大了双眼,眼中满是惊恐与挣扎,可还没等他发出更多声响,就被两人猛地按在了床下。 小东手持那把锋利匕首,寒光在他眼中闪烁。 他的眼神中透着疯狂,照着金银福的胸腹,就像发了狂的鸡啄米似的,不顾一切地猛刺了十几刀。 每一次匕首刺入肉体的闷响,都伴随着鲜血的飞溅,温热的血溅到小东的脸上、手上,那股浓烈的血腥味瞬间在房间里弥漫开来,令人作呕。 直到金银福再也没了动静,身体像一滩烂泥般瘫软,猎物彻底纹丝不动被刺死,小东才停下手来。 此时的房间里,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血腥气,混杂着些许汗味和恐惧的味道。 随后,白铁、小东、崔达三人默契地将床单一把掀了下来,如同包裹一件毫无价值的物品般,把死者的尸体严严实实地包住,轻轻地放于床上。 贺金祥则迫不及待地抱起那个装着十二万元的橘红色皮箱,皮箱在他怀里,仿佛有着无穷的魔力。 四个人大摇大摆地走出四零五房间的门,贺金祥又回身将门锁重新锁上,那“咔嚓”声像是为这场罪恶画上了一个短暂的句号。 他们脚步匆匆,沿着楼梯走下趣园楼,外面闷热的空气扑面而来,带着一丝潮湿,却无法驱散他们身上那股罪恶的寒意。 一到楼下,他们立刻拦住一辆出租车,钻进车内,出租车如离弦之箭般朝着华南影都的咖啡厅疾驰而去。 车内弥漫着紧张与兴奋交织的气氛,没有人说话,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和剧烈的心跳声。 在华南影都的咖啡厅里,柔和的灯光洒下,舒缓的音乐在空气中流淌,与他们身上那股血腥与狼狈显得格格不入。宋智军早已等候在此,看到四人进来,微微点头示意。简短交流后,五人一刻也不敢耽搁,带着抢劫来的皮箱,分坐两台出租车,如疾风暴雨般从广州向着珠海飞驰而去。 一路上,车窗外的景色如幻灯片般飞速掠过,但没有人有心思欣赏。车内的气氛紧张得如同拉满的弓弦,随时可能断裂。终于,他们抵达了珠海的凤凰大酒店。 走进酒店房间,五个人迫不及待地开始分赃。 橘红色的皮箱被打开,一沓沓崭新的钞票散发着诱人的光泽,映照着他们贪婪的面容。在一阵低声的争吵和商议后,钱被瓜分完毕。 随后,他们把装钱的皮箱随意地扔在床底下,那把已经扎弯了匕首也被顺手丢了进去。皮箱和匕首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刚刚发生的罪恶。 分赃完毕,几个人便如同鸟兽般分散着从珠海逃走了。 宋智军则登上一艘走私船,驶向香港,去享受他罪恶得来的“成果”,在香港逍遥自在地旅游了半个月,仿佛之前的血腥罪恶从未发生过…… 越秀公园。 林深叶茂之处,静谧得仿佛与世隔绝。 薛爱娟身姿婀娜,像一条灵动的蛇般挽着马毅的胳膊,将他引到这片预谋之地。 她的眼神中透着丝丝魅惑,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亲爱的,这儿多安静呀,就像专门为咱俩准备的。” 薛爱娟轻声细语,声音甜腻得仿佛能滴出蜜来。 她从包里拿出一块事先准备好的塑料布,轻轻铺在地上,动作优雅而娴熟。 马毅早已被薛爱娟撩拨得像犯了大烟瘾一般,欲火在心中熊熊燃烧。 他望着薛爱娟,眼神中满是贪婪与急切,仿佛眼前的女人就是他此刻的全部。 “宝贝,你可真是懂我。”他一边说着,一边迫不及待地将薛爱娟搂入怀中。 在他眼中,这里是他尽情发泄情欲、纵情玩弄薛爱娟的绝佳僻静之所。 然而,他却浑然不知,在这看似宁静的背后,一场阴谋正悄然展开。 奸诈狡黠的宋智军,事先已安排一个匪徒秘密跟随他们来到越秀公园。 那匪徒像个鬼魅般,隐藏在暗处,眼睛紧紧盯着薛爱娟和马毅的一举一动。 见两人在湖边停了下来,他嘴角勾起一抹阴险的笑,转身匆匆离去。 不多时,那匪徒跑到公园里的保卫处,气喘吁吁地说道:“同志,不好啦!我看到一个嫖客把一个卖淫女带进了越秀公园的湖边,他俩……他俩正在那儿干那事儿呢!” 保卫人员一听,脸色顿时严肃起来,立刻组织人手,迅速朝着湖边赶去。 当保卫人员赶到时,果然看到马毅和薛爱娟正纠缠在一起。 “你们俩,跟我们走一趟!”保卫人员一声厉喝,如同炸雷般在两人耳边响起。 马毅和薛爱娟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浑身一颤,脸上的情欲瞬间化作惊恐。 很快,马毅和薛爱娟被带到了派出所。 审讯室里,灯光惨白,照在两人惊恐的脸上。 薛爱娟低着头,眼神闪烁,在公安人员严厉的询问下,她像个演员似的,开始交待自己的罪行。 “我……我和金银福、马毅三个同居一室,过着那种……那种淫乱的生活。”薛爱娟声音颤抖,却又努力说得绘声绘色,交待的情节极为细致,仿佛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公安人员听着她的交待,眉头越皱越紧。 “你们这些人,简直无法无天!”一名公安人员忍不住怒斥道。根据薛爱娟的交待,公安人员当场以嫖娼和卖淫的罪名,将马毅和薛爱娟拘留。 随后,公安人员不敢耽搁,立刻驱车前往趣园楼,准备抓捕金银福。 然而,当他们打开四零五房间的门时,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令人作呕。金银福的尸体就躺在床上,身上满是刀伤,早已没了气息。 公安人员立刻封锁现场,展开勘察。房间里一片凌乱,床单上血迹斑斑,地上还残留着搏斗的痕迹。 “看来,凶手作案后马上逃离了现场。”一名公安人员皱着眉头说道。 经过仔细勘察和分析,公安人员在现场发现了一张假工作证,上面的姓名也是假的。 “凶手很可能是住在四零三房间、操着北方口音的流窜犯。”一名经验丰富的公安人员推断道。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认同。 审讯室里,惨白的灯光毫无保留地洒下,将薛爱娟的身影紧紧笼罩。 公安人员一遍又一遍地提审她,目光如炬,试图从她的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中,找出与那四名匪徒相关的蛛丝马迹。 然而,薛爱娟就像一只狡猾的狐狸,应对得滴水不漏,始终没让公安人员找到任何破绽。 趣园楼那起血腥的杀人案,如同一块沉甸甸的巨石,压在公安人员心头。 侦察工作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却始终陷入僵局,毫无进展。 时间一天天过去,薛爱娟因卖淫罪被拘留了半个月后,终于被放了出来。 阳光有些刺眼,薛爱娟走出看守所,深深吸了一口气,却觉得空气中依然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压抑。她径直来到华南影都咖啡厅,这里灯光柔和,舒缓的音乐在空气中流淌,可她却无心享受这一切。 看到匪王宋智军坐在角落,薛爱娟走过去,脸上挤出一丝神秘的笑容,带着几分佩服说道:“老大,你安排得可真周到啊!不然,咱这伙人估计都得脑袋搬家。我这被关押了半个月,终于出来了。” 宋智军嘴角微微上扬,同样诡秘地笑笑,左右环顾一圈,见没人注意,压低声音说道:“趣园楼这笔生意,你确实贡献不小。 用你半个月被押的代价,换来了几个人的安全。要是你露出一点破绽,咱们可就全完了。 不过现在钱没多少了,这阶段花费太大,你先拿这四千元花着,下次再给你补上。” 薛爱娟接过那四捆钱,触手的厚度让她心中一阵苦涩。 她冒着生命危险参与合伙杀人,记得那死者清清楚楚说皮箱里有十二万,可匪王宋智军却告知总共才五万三千元。 她原本满心期待这次能分到四万到五万,如今却只拿到区区几千元。 她感觉死神就像个如影随形的幽灵,时刻跟踪着自己。还说下次弥补,可经历了这些,她实在怀疑还会有下次吗?她总觉得公安人员的目光像利箭般随时可能射向她,仿佛公安部门随时会发觉把她放错了。 特别是刚放出来,她就听闻好友闫志丽和其爱人温雪岩在白云宾馆杀人案被广州公安机关侦破了。 杀人凶犯温雪岩已经从辽宁锦州被押解回广州。 她心里清楚,如果把闫志丽抓回来,交待出在福州抢劫的金条案,她和匪王都会彻底暴露。只要温雪岩交待出宋智军的杀人案,匪王也会立刻被抓进去。 薛爱娟觉得广州就像一张巨大而恐怖的网,正缓缓收紧,要将她拖入地狱。若不逃出广州,等待她的恐怕就是断头台。 宋智军尽管一向老谋深算,但也是恶贯满盈、血债累累,终究难以逃脱法网。 薛爱娟拿着钱,沉思许久,缓缓说道:“老大,我好久没回宁夏了,想回家看看。你还有什么吩咐吗?” “是该回去看看家,看看老人了。”宋智军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说道,“咱们在一起都两年多了,每次合作都很成功,我很欣赏你的能力。希望以后咱们还能多合作几次,只可惜这次分别,不知还能不能再重逢。” 薛爱娟苦笑一声,喃喃自语道:“再相见的机会,也许会有吧,只是太难了。” 宋智军陷入沉思,一口接一口地吸着烟,烟头的火光在昏暗的角落里忽明忽暗。许久,他似乎下了决心,说道:“你回家去吧,我送你去车站。” 随后,宋智军和薛爱娟乘坐一辆出租车来到车站。在车站附近的一个饭店里,匪王为薛爱娟设酒宴送行。桌上的酒菜冒着热气,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可薛爱娟却觉得味同嚼蜡。 薛爱娟端起酒杯,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声音带着一丝哽咽说道:“此次一别,今生今世咱们也许再也不能重逢了。老大,你多保重。我最担心温雪岩这只狼把你供出来,更怕闫志丽把我咬出来。他们俩一旦被广州公安抓回来,咱俩的命运可就危险了。” 宋智军轻轻摇了摇头,神色看似镇定:“你不用担心闫志丽咬你,她已经被她丈夫温雪岩杀死了。温雪岩从锦州押回广州这是事实,但我相信他不会出卖我。我信得过我的盟兄盟弟,他们宁可自己掉脑袋,也不会违背帮约帮规咬我,这个你放心。” 薛爱娟听后,一扬脖子,“咕嘟咕嘟”灌进一杯啤酒,像是要借此驱散心中的恐惧,她松了口气说道:“老大,恕我直言,你也该离开广州了。这里到处都是危险,那么多案子都和你有关,你难道要坐以待毙吗?” “越是危险的地方越安全,这就是我的辩证法。”宋智军狡黠地咧嘴一笑,眼神中透着一丝自负,“再说了,我怎么能扔下广州的这些弟兄呢?你放心,我研究了不少反侦察手段来对付公安机关……” 宋智军望着火车缓缓驶离站台,薛爱娟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视线中,这才转身,从候车室里慢慢走出来。 火车站外面的阳光有些晃眼,他抬手遮了遮,不经意间瞥见公厕墙上贴着一张醒目的公安部通缉令。 通缉令上,自己的照片赫然在目,旁边写着:“通缉逃犯宋智军,男,晋省人,其服装经常变化,化名孙立,康学正,崔牛壁等。……从 1986年 1月以后,在锦县石山一带,组织匪徒连续抢劫数次,抢劫现金十几万元,以宋智军为首的这股匪徒,作案之后立刻逃离现场流窜异地隐匿,望各地公安部门注意发现宋智军等人这股匪徒,如有线索立即与锦州市公安局进行联系。” 宋智军盯着通缉令上自己曾经的模样,眉头紧锁,沉思了片刻。 他左右张望,见四周无人,便悄然转身离开,脚步看似从容,内心却已掀起惊涛骇浪。 钻进出租轿车,宋智军靠在座椅上,一种沉重感瞬间袭来。 他心里明白,既然通缉令出现在广州车站,那想必全国各个角落都已贴满了追捕他的告示。仿佛全国各地公安人员那一双双警惕的眼睛,此刻都在暗处紧紧盯着他,偌大的世界,似乎再也找不到一块宁静的安身之所。 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敲击着车窗,脑海中思绪翻涌。 他想过花两万块钱去整容,彻底改变自己的形象,可又担心这一举动会引起匪伙内部的猜疑。 毕竟在这个充满猜忌的团伙里,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引发轩然大波。 反复权衡之后,他觉得还是先到香港躲躲风头更为妥当,顺便在那边整容。 只要整得和现在判若两人,再加上自己在东北作案时用的真名和假名,在广州这边并未广泛流传,除了匪伙内极少数亲信知晓外,大部分匪徒对此都一无所知。 如此一来,或许能躲过警方的追捕。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告诉自己不能惊慌失措,越是这种时候,越要保持冷静。 他思索着,如今最安全的地方,似乎依旧是广州这个外流人口众多、鱼龙混杂的大城市。等这几天风头稍微小些,就立刻前往香港改头换面。 想到这里,他不禁长叹一口气,思绪又飘到了暗娼叶东方身上。 他下意识地看了看表,心中想着,也许叶东方此刻正在家焦急地等着自己呢。 最近几天,他的匪伙里新添了这个长相漂亮、色技超群的卖淫女。 叶东方的心肠可比薛爱娟还要狠辣几分,勾引男人的手段和诈骗男人的本领更是比薛爱娟高出一筹,两人根本不是一个档次。 在宋智军眼里,暗娼就是他们在大城市从事罪恶勾当时最重要的情报员和摇钱树。 而他,作为匪王,尤其重视物色这种色技双绝的暗娼,只有充分调动卖淫女的积极性,让抢劫犯和卖淫女默契配合,他们的罪恶勾当才能继续下去,才有“前途”可言。 宋智军一想到叶东方,嘴角不禁微微上扬,兴奋得咧开了他那略微有些歪的嘴,眼里也溢出了光彩。 很快,他来到南方大厦,兴致勃勃地走上六楼,打开客房门。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暧昧的香气,叶东方正慵懒地躺在床上。 见到宋智军回来,她立刻起身,如同一朵娇艳的花般扑进宋智军怀里。 两人甜甜蜜蜜地搂在一起,正忘情地接吻时,“砰”的一声巨响,门被猛地撞开,三个黑影如鬼魅般闯了进来。 宋智军一怔,身体瞬间僵硬。他瞪大眼睛,惊恐地看着一只黑洞洞的手枪正对准自己的胸口窝。 刹那间,冷汗从他额头滚滚而下,心中涌起无数疑问:这三个拿枪的人究竟是谁呢? 第107章 夜枭 宋智军惊恐地望去,只见三个手持枪械的身影如鬼魅般闯入,黑洞洞的枪口散发着令人胆寒的金属光泽,其中一支正死死地对准他的胸口。 然而,这突然闯入的三人并非追捕宋智军的公安人员,而是跟踪抢夺叶东方的长安“四狼”三兄弟。 说起这长安“四狼”,那可是西北狼群中最为凶恶残暴的存在。 他们在长安犯下抢枪杀人的滔天罪行,身负三条命案,是被公安部通缉的要犯。 作案后,如同丧家之犬般逃往广州,隐姓埋名,妄图在这里寻得一丝喘息之机,甚至还伪装起身份,堂而皇之地做起了所谓的“生意”。 长安“四狼”中的老大,是在灯红酒绿的舞厅里与暗娼叶东方相识的。 那一瞬间,邪念如毒草般在他心中疯长。 他利用叶东方手中的假结婚证书,与她以夫妻名义到广州度“蜜月”,住进了九龙酒店七楼。叶东方原本以为这长安大狼是个财大气粗的老板,满心盘算着以卖淫为诱饵,狠狠地诈他一笔钱财。 可她万万没想到,这四只“狼”竟如此猖狂,不仅形影不离,还如饿狼扑食般一起向她疯狂扑来。 野蛮的轮奸行径让她的世界瞬间崩塌,她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无间地狱,痛苦不堪。 想放声大哭,却被恶狼们威胁不准出声;试图逃离这可怕的牢笼,可连屋门都迈不出一步。四只恶狼轮流看守着她,只要她稍有反抗,便是一顿拳打脚踢。 可怜漂亮的叶东方,被打得鼻青脸肿,只能服服帖帖地呆在住处,连挪动一步都不敢,失去自由的程度比蹲在看守所里还要严重。 叶东方空有千条妙计、万般手段,在这四只恶狼面前,却如同对牛弹琴,毫无作用。她的挣扎、反抗,在这赤裸裸的暴力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终于,在无尽的黑暗中,一个偶然的机会降临。 叶东方趁看守疏忽,在女厕所里瞅准一位女旅客,她眼中满是绝望与哀求,低声向对方求助,恳请她给宋智军捎个信,救救自己脱离这可怕的火坑。 那女旅客被叶东方凄惨的模样所触动,犹豫片刻后,终究还是答应了她的请求。于是,这条求救的信息,如同一根救命稻草,向着宋智军的方向传递过来。 当得知叶东方深陷囹圄,匪王宋智军毫不犹豫地立刻派贺金祥一伙前往九龙饭店营救。这群如狼似虎的“东北虎”气势汹汹地闯进长安“四狼”的住处,只见大狼正独自一人守在叶东方身旁。瞬间,拳脚如雨点般落下,只打得那只“西北狼”鼻口冒血,嘴斜眼歪,随后顺利带出叶东方,并安排在宋智军身边养伤。 然而,长安“四狼”中的另外三兄弟岂会善罢甘休,他们决心报仇雪恨。三人翻出藏匿于秘密地方的三支手枪,经过一周多明察暗访,终于发现叶东方在南方大酒店露面,还和宋智军的人住在一起。他们瞬间意识到,抢走叶东方并打伤“大狼”的,正是这个宋智军在背后指使。 于是,三只恶狼怀揣短枪,大摇大摆地走进南方大酒店六楼,猛地夺门而入,黑洞洞的枪口直指宋智军。 “叶东方是我的老婆,被你派人抢到这里,今天你不把打人凶手交出来,我们就枪毙了你!”恶狠狠的话语,如同从牙缝中挤出的冰碴。 宋智军一见是长安“四狼”为叶东方而来,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揶揄的笑:“你说叶东方是你们的老婆,有什么证据?” “这就是证据。”长安“二狼”说着,顺手从腰中掏出那张假结婚证书,可手中的枪依旧稳稳地对准宋智军。 老奸巨猾的宋智军见状,却哈哈冷笑几声,说道:“你那结婚证书是我发的,你看我的提包里还有一百多张呢,全是假的。即便叶东方是你们的妻子,但她是我们单位的人,也应允许她到我处上班,也用不着拿枪来逼呀!” “用不着多啰嗦,今天你不把打我哥哥的凶手交出来,请你跟我走一趟。”凶恶的长安“四狼”大声吼叫着,声音震得房间的空气都嗡嗡作响。 叶东方被吓得脸色苍白如纸,全身止不住地剧烈抖动,像只受惊的小鹿般瑟瑟躲在屋角,眼神中满是茫然与无助。 宋智军缓缓站起身来,挺了挺胸膛,一股黑道老大的气势油然而生:“咱们都是黑道上的人,你应该清楚我是谁,我就是‘东北虎帮’的老大,用不着跟你走,有什么话说吧。” “我不管你是什么虎帮驴帮的,跟我们下去走一趟,走出这个大厦后自然有话同你说。” 宋智军反倒硬气起来,说道:“如果我要不走呢?” “那我们就开枪把你杀死。” 宋智军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声音在房间里回荡,带着几分癫狂:“长安四兄弟,我和你们一样,是被通缉的抢劫杀人罪犯,血债累累死有余辜,已经离死期不远了,正巴不得有人一枪把我打死,省得被抓去受罪,你们开枪吧,我九泉之下也感谢你们,开呀!” 凶恶的长安三兄弟手举着枪,手指紧紧扣在扳机上,却迟迟没有扣响。三双眼睛因愤怒而通红,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不怕死的匪王,心中竟突然萌生起一丝敬佩之意。果然是条响当当的硬汉子,不愧为虎帮之中的“老大”。 这三个嗜杀成性的匪徒心里也明白,一旦枪响,他们杀死了人,也绝难逃出这座层层都有公安人员保卫安全的南方大厦。他们本想用枪把一指残逼出楼外再下手,不料一指残竟如此强硬,让他们一时陷入两难。 正在一筹莫展之际,只听“砰”的一声,门被猛地撞开,贺金祥、白铁等十余人如潮水般涌进屋内,个个气势汹汹,手中亮出明晃晃的凶器。 特别是一个女子,只听“唰”的一声,十二把飞刀如闪电般闪出,她就是飞刀手谭杰。只见那飞刀在她手中上下左右翻飞,宛如十二条流星,刀刀不离女人的手。 谭杰两手娴熟地耍着刀,两眼斜睨着“三狼”的手指,眼神冰冷如霜,凛凛说道:“请大家闪开一条道,只要他们三个人谁敢手指动一下开枪,我用这十二把飞刀立刻叫他们气绝身亡,不信就试一试,是他们的枪好使,还是我的刀好使?” 一时间,屋内杀气腾腾,仿佛进入了修罗地狱。 在这剑拔弩张的对垒中,宋智军以“老大”的派头侃侃而谈:“长安的几个狼兄弟,识时务者为俊杰,你睁开眼睛看看哪个不是亡命徒,哪个不是死里逃生的人?我们都是天涯沦落人,何苦为一个女人自相残杀呢? 特别是你们四兄弟,在长安抢劫、杀人,躲过公安人员的大追捕,千里迢迢逃到广州太不容易了,已经过五关斩六将了,你们应该珍惜每一秒钟,今天你只能开一枪打死我,你想想你们三个人能活着出屋吗? 希望你们放下枪,有要求和我谈,掏出枪来威吓,你看这屋人哪个人怕死?” 长安“三狼”一看形势不妙,真要开枪,必将引发一场血腥混战,自己三条人命恐怕就得葬身于这“虎穴”之中。这群“东北虎”果然厉害,自己身入虎群之中,即便有枪也难以施展。于是,“二狼”咬咬牙,将枪收进了腰里,一挥手,说:“咱们撤,改日再会。” 三只恶狼刚要出门,却发现门口几个“东北虎”早已瞪红了眼睛,恶煞煞地掏出刀,刀尖直对着三只恶狼的胸口,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枪口对着人,刀尖对着胸口,贺金祥、白铁、崔达、小东这些亡命徒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王,在这刀枪短接的危急时刻,以一种不怕死的气势彻底压倒了长安“三狼”。 虎帮“老大”把手一摆,说道:“长安四兄弟,你们这样出门吗?你们带着枪就这样出去,我只要一个电话,大厦的公安人员就会立刻把你们抓起来,我们可是没枪,几把刀这是正常防卫……” 长安“四狼”一听“公安人员”这几个字,顿时冷汗从脸上滚滚滚落。 “二狼”手拿着枪,几乎是哀求地说:“老大,难道你非逼我们三兄弟开枪不成,枪一响对我们双方都不利啊。” “我们谁也不逼谁,难道你们三个人端着枪走出屋子就不怕暴露目标,不怕公安局抓你们吗?”宋智军下令道,“咱们各位将刀都收起来,你们三个人把枪也都收起来,在广州带枪是最危险的,也是最愚蠢的,现在你们可以走了。” 长安“四狼”三兄弟眼见东北虎帮众人缓缓收起手中明晃晃的刀,这才战战兢兢地将枪重新藏回腰间。 他们一边小心翼翼地倒退着往后走,一边胆战心惊地时不时望向谭杰,那十二把飞刀仿佛还在眼前寒光闪烁,令人不寒而栗。刚迈出房门一步, 又不禁担心楼下是否早已部署了虎帮的人马,就怕稍有不慎便会遭人暗下毒手。 而最让他们忧心忡忡的,是在虎帮面前暴露了藏枪的秘密,万一真如“老大”所说,宋智军一个电话报告给大厦的保卫部门,那他们恐怕从此就要永远告别这世间了。 想到这些,“三只狼”只觉得双腿不受控制地剧烈抖动起来。 “二狼”咬了咬牙,带着弟兄们又缓缓走进了宋智军的房间。 三人恭恭敬敬地对着宋智军,深深鞠了一个九十度的大礼,“二狼”满脸堆笑,语气中满是谦卑:“老大,我们长安四兄弟一时鲁莽,实在是愚昧无知,做错了事,还请您海涵原谅啊。我们不该对叶小姐下此毒手,大狼吃点皮肉之苦也是罪有应得,我们三弟兄这般野蛮行径,实在是不应该啊。感谢老大您宽宏大量……” 刚才还如恶狼般凶狠张狂的三人,此刻竟瞬间变成了三只温顺的绵羊。宋智军眯着两只狡猾的眼睛,眨巴了几下,直言不讳地问道:“你们三兄弟到底是啥意思,痛快点说吧?” “二狼”无奈之下,只好照本实发:“老大,您看能不能派人平安无事地把我们送出这个大厦呢?我们实在是怕啊……” 匪王听后,哈哈冷笑了几声,笑声在房间里回荡,带着几分玩味:“既然长安三兄弟心里感到这么忐忑不安,那就先别走了。我设宴招待你们,压压惊。俗话说不打不成交啊,不管是我们东北虎,还是你们西北狼,大家同在黑道上混,不都是一家人嘛!” 听到这话,三个长安狼原本紧绷的神经竟微微放松了些,坐在这看似危机四伏的“虎穴”之中,心里竟隐隐感到一丝温暖。他们赶忙转过头,对着叶东方一个劲儿地表示歉意,那模样,仿佛刚才的暴行从未发生过。 不一会儿,消息传开,东北虎帮与西北狼的众人纷纷拥进酒店。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此刻竟因为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和解,变得热闹起来,众人都在为这“同贺交好之喜”而忙碌着。在大酒楼里,一场盛宴正在筹备。 匪王宋智军心中自有他的打算,冤家宜解不宜结,能与西北狼和解自然是好事。 如今长安四狼既然已经服软,那就该热烈欢迎,化干戈为玉帛,日后说不定还能相互照应。于是,宋智军兴高采烈地开始点着他爱吃的菜,那声音中透着一股得意:“鸡尾虾、大闸蟹、石斑鱼、鲜虾子,来个江南一品煲,核桃炒菜也不能少,还有铁板鸡、烧鹅、乳猪,再上点进口的牛百叶。汤的话,就玉米粟汤和鱼头汤吧……” 随着一道道精致的菜肴被端上桌,浓郁的香味瞬间弥漫在整个酒楼。 看着几人如此好对付,宋智军使出自己的攻心之计,把几人搞得迷迷糊糊,最后还拿出来几千块钱说是安抚一下兄弟们。 穷困潦倒的长安四狼看到钱,互相对视了一下。 最后还是接下钱。 几人纷纷表示,要跟着老大挣大钱、发大财、做大事。 从此,宋智军多了一个小团队,就是长安四狼。 化解眼前的小危机之后,宋智军不再耽搁,坐走私船去香港。 夜幕如墨,沉甸甸地压在海面上,海浪有节奏地拍打着船舷,发出沉闷的声响。 然而,命运似乎并不打算放过宋智军。 就在他刚刚踏上船板,还没来得及站稳脚跟之时,一道冰冷的金属触感突然抵在了他的后脑勺上,紧接着,一个低沉而凶狠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别动!敢出声就打爆你的头!” 宋智军心中猛地一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脑门。他下意识地想要反抗,却感觉到周围至少有几双眼睛正紧紧盯着他,只要他稍有异动,恐怕立刻就会命丧当场。 “你们是什么人?”宋智军强装镇定,试图从对方的回应中探寻一些线索。 “少废话!老实点!”对方毫不理会他的询问,紧接着,一个散发着陈旧气味的头套“唰”地一下罩住了他的脑袋,眼前顿时陷入一片黑暗。宋智军只觉得天旋地转,身体不受控制地被人推搡着、拉扯着,脚步踉跄地朝着某个方向走去。 他能听到海风呼啸的声音,感觉到船身微微的晃动,以及周围那些人粗重的呼吸声。每走一步,他心中的恐惧与疑惑就增加一分。 不知过了多久,宋智军被押着下了船。他的双脚踩在坚实的地面上,却依旧觉得如同置身于虚幻的噩梦中。接着,他又被粗鲁地推进了一个空间,门“哐当”一声关上,回音在空旷的环境中久久回荡。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腐朽的味道,像是许久未曾通风的仓库。宋智军试着动了动,却发现双手不知何时已被紧紧束缚住,丝毫动弹不得。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宋智军大声吼道,声音在这黑暗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突兀。然而,回应他的只有无尽的沉默,仿佛那些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他一个人在这黑暗的仓库中,独自面对未知的恐惧。 此刻的宋智军,心中满是懊悔与不甘。本以为登上走私船就能顺利逃脱,却没想到刚上船就遭遇如此变故。他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是什么,是死亡,还是更为残酷的折磨?在这黑暗中,他只能徒劳地挣扎着,思绪如乱麻般纠结。 暗无天日、弥漫着腐朽气息的仓库里,时间的流逝仿佛成了一种残忍的折磨。宋智军在这片黑暗中已被困了三天三夜,四肢因长时间被束缚而麻木,意识也在疲惫与饥饿的双重打击下变得有些恍惚。 就在他几乎要陷入混沌之时,仓库的铁门“嘎吱”一声被粗暴地推开,一道刺目的强光如利箭般射进黑暗,紧接着又是一道,直直地打在宋智军脸上。这突如其来的光线,让久处黑暗的他双眼如被烈火灼烧,本能地紧闭,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 “姓名!”一个粗哑的声音如重锤般打破寂静。 宋智军努力适应着强光,脑海中飞速运转。尽管身体已疲惫到极点,三天三夜未合眼的他却强打起精神,决定编造一个故事来应对眼前的危机。 “我……我叫李三,”他的声音沙哑干涩,仿佛两片砂纸相互摩擦,“今年……今年二十八岁。” “籍贯!”另一个声音紧接着逼问,透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我……我是中原省农村的,家里穷,出来讨生活。”宋智军微微颤抖着回答,干裂的嘴唇因说话而微微渗出血丝。 “少废话,说你都干过什么!”粗哑声音再次响起,伴随着皮鞋在水泥地面上不耐烦的踱步声。 宋智军眯着眼睛,强光让他只能隐隐看到两个人影在光影中晃动。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稳些:“我……我就是打些零工,帮人搬搬东西,赚点辛苦钱。我也不知道为啥被抓到这儿,大哥,你们是不是弄错了?” 他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心中却暗自警惕,时刻留意着两人的反应。 “哼,你觉得我们会信?别耍花样,重新老实交代!”那个强硬的声音再次响起,伴随着强光灯的晃动,刺目的光线在仓库的墙壁上乱晃,投下诡异的光影。宋智军知道,这两个人不会轻易相信他的话,一场艰难的周旋才刚刚开始,而他必须在这极度困厄的境地中,凭借自己的狡黠和顽强,找到一线生机。 连续三天,强光如烈日般直直地射在宋智军身上,晃得他双眼刺痛,几近失明。审讯他的两人如同不知疲倦的恶犬,轮番向他发问,如同潮水般的问题,将他淹没在疲惫与恐惧之中。 “说,你到底还干了什么!别再给老子编那些没用的!”一个满脸横肉的审讯者怒吼着,声音在仓库里回荡,震得宋智军的耳朵嗡嗡作响。 宋智军低垂着头,蓬乱的头发遮住了他满是伤痕的脸。三天三夜的疲劳审讯,如同一把把重锤,不断地敲击着他的神经。他的身体虚弱到了极点,双腿像灌了铅般沉重,几乎无法支撑身体站立。然而,即便如此,他心中那一丝清明却始终未曾熄灭。他深知,自己已然落入敌手,稍有不慎,便可能万劫不复。 “大哥,咱有话好说……”宋智军干裂的嘴唇微微颤抖,声音虚弱却带着一丝讨好,“您看,只要您放了我,我保证给您一笔丰厚的报酬,绝对让您满意。”他抬起头,用那布满血丝的眼睛,哀求地看着审讯者。 回应他的,是审讯者那一声充满不屑的冷笑。 “就凭你?还想收买老子?你觉得你现在还有资格谈条件?”话音未落,另一个审讯者猛地一脚踹在宋智军的腹部。宋智军只感觉一阵剧痛袭来,身体如断了线的风筝般向后飞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啊……”宋智军痛苦地呻吟着,还没等他缓过神来,拳脚如雨点般落在他的身上。每一拳,每一脚,都带着无尽的愤怒与狠辣,打得他皮开肉绽。鲜血从他的嘴角、伤口处不断涌出,将地面染得一片殷红。 “别打了……别打了……”宋智军无力地呼喊着,声音在这空旷的仓库里显得如此渺小而无助。 “说不说!”满脸横肉的审讯者一把揪住宋智军的头发,将他的头硬生生地抬起来,恶狠狠地盯着他。 宋智军喘着粗气,眼中满是痛苦与无奈。他知道,再不交代些什么,这顿毒打恐怕不会停止。“好……我说……”他艰难地开口,声音微弱得如同蚊蝇。 “我……我在东北参与过一次抢劫,抢了……抢了几万块钱……”宋智军断断续续地交代着,然而,即便在如此残酷的折磨下,他始终咬着牙,没有说出自己的真实姓名。他明白,一旦说出真名,等待他的或许就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就这些?你觉得我们会信?”审讯者再次扬起了拳头,眼中闪烁着凶狠的光。宋智军看着那高高扬起的拳头,心中充满了绝望与不甘,但他依旧死死地咬着嘴唇,守着自己最后的秘密。 第七天的仓库,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恶臭,那是汗水、血水与腐朽气息交织而成的味道。宋智军如同一具被抽去灵魂的躯壳,瘫倒在冰冷的地面上。连续多日的疲劳审讯,已将他折磨得不成人形,双眼布满血丝,嘴唇干裂得如同干涸的河床,身上的伤口更是新旧叠加,皮开肉绽之处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气。 “我说……我说的都是真的了……求求你们,让我睡一觉……”宋智军的声音微弱得如同游丝,每吐出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感觉自己的意识正逐渐消散,若再不休息,恐怕真的要将性命交代在此处了。 或许是审讯者也厌倦了这场漫长的逼供,又或许是达到了某种目的,那如烈日般灼眼的强光灯终于不再直射他。审讯的声音戛然而止,整个仓库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只听得见宋智军那急促而微弱的喘息声。 就在宋智军昏昏欲睡之际,一阵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你想不想活?”一个声音在寂静中响起,带着浓重的俄国口音,却又奇妙地夹杂着几分中国化的语调。 宋智军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忙不迭地说道:“想……我想活……求求您……” 随着话音落下,仓库里的光线开始变得柔和,宋智军眯着眼睛,努力适应着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待视线逐渐清晰,他惊愕地发现,眼前站着一个身着军装的俄国人。 那笔挺的军装,在仓库昏黄的灯光下反射出冷峻的光泽,肩章上的金属配饰闪烁着冰冷的光,仿佛在诉说着一种无形的威严。 “你……你是谁?”宋智军挣扎着想要坐起身,却因浑身的伤痛而不得不放弃,只能躺在地上,用充满疑惑与警惕的眼神望着眼前这位不速之客。他的心中涌起无数疑问:为何一个俄国军人会出现在这里?他又与这场审讯有何关联?这突如其来的转机,究竟是命运的恩赐,还是另一个更深的陷阱? “我的名字叫伏龙芝,是一名苏联克格勃少校。” 仓库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结成冰,每一丝呼吸都带着彻骨的寒意。 宋智军瞪大了双眼,死死地盯着眼前自称伏龙芝的克格勃少校,仿佛看到了来自地狱的使者。“克格勃少校……”这几个字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宋智军已然脆弱不堪的神经上,吓得他魂飞魄散。 他不过是个在黑道上打打杀杀的悍匪,平日里虽胆大包天,可面对克格勃这样神秘而强大的国家机关,他深知自己根本无力对抗。 在他的认知里,克格勃以粗暴不讲理而闻名,一旦落入他们手中,后果不堪设想。此刻,宋智军满心只想着答应伏龙芝提出的一切条件,只求能尽快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远走高飞,逃离这无尽的噩梦。 然而,伏龙芝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那笑容仿佛隐藏着无尽的深意,让人毛骨悚然。紧接着,伏龙芝突然提高音量,喊道:“宋智军,你很可以。” 宋智军的身体猛地一震,仿佛被一道电流击中。自己的真实姓名竟然被眼前这个克格勃叫破,他心中仅存的一丝侥幸瞬间土崩瓦解,再度陷入极度的恐惧之中。他的心脏剧烈跳动,仿佛要冲破胸膛,冷汗如注般从额头涌出,浸湿了他那脏乱不堪的头发。 伏龙芝缓缓举起手中的一张纸,宋智军定睛一看,正是国内的通缉令,上面赫然印着自己的照片与罪行。 至此,宋智军最后一丝侥幸也荡然无存。他呆呆地望着那张通缉令,只觉得眼前一片灰暗,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 “你……你想怎么样?”宋智军颤抖着声音问道,声音中充满了绝望与无助。此刻的他,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任由对方摆布。仓库里弥漫着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宋智军那急促而慌乱的呼吸声,在这压抑的氛围中显得格外突兀。 宋智军满心惊恐地望着伏龙芝,等待着这个克格勃少校宣判他的命运。伏龙芝嘴角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冷笑,眼神冰冷地盯着宋智军,缓缓开口,那声音在寂静的仓库里回荡,如同死神的低语:“宋智军,摆在你面前有两条路。其一,我把你交给中国的公安机关,你应该清楚,等待你的会是什么下场。” 伏龙芝稍作停顿,眼神中闪过一丝戏谑,“其二,加入我们克格勃,成为外围人员。要是你表现出色,说不定还有机会去苏联。” 宋智军心中一阵绝望,这两条路于他而言,都是死路。 第一条路是速死,第二条路是慢死。 但相比被交给国内公安机关,加入克格勃似乎还能保留一线生机。 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恐惧与求生的本能驱使他别无选择。 “我……我选第二条路……”宋智军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声音中满是无奈与苦涩。 伏龙芝脸上露出一丝得逞的笑容,仿佛早已料到宋智军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他从身后拿出一个文件,递到宋智军面前,冷冷地说:“既然做了决定,那就签字吧。” 宋智军颤抖着双手接过文件,凑近一看,文件抬头赫然写着“叛国声明书”几个大字。他的心瞬间沉入谷底,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感涌上心头。 “这……这……”宋智军嗫嚅着,抬起头,用近乎哀求的眼神看着伏龙芝,“能不能……换个别的……” 伏龙芝脸色一沉,眼神变得愈发凶狠,“别废话!你以为你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要么签字,要么现在就把你交出去!” 宋智军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他深知,一旦签下这份声明书,就彻底走上了一条不归路,背叛自己的国家,从此沦为人人唾弃的叛国者。可是,在这生死边缘,他又实在没有勇气面对被交给公安机关的后果。 “我……我签……”宋智军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他的手颤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拿起笔,在文件上歪歪扭扭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随后,伏龙芝又递过来一个印泥盒,宋智军看着那红色的印泥,仿佛看到了自己即将被鲜血染红的未来。但他已无路可退,咬了咬牙,将手指蘸上印泥,在文件上按下了指纹。 至此,宋智军彻底踏上了这条黑暗的道路,成为了克格勃的一枚棋子。仓库里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腐朽气息,宋智军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自己这个悍匪,已然没有回头的可能,只能在这条不归路上,一条路走到黑。 在充满阴谋与胁迫的氛围中,宋智军投靠了克格勃,命运的齿轮自此开始了更为疯狂的转动。宋智军心里很明白,国内那张铺天盖地的通缉令,如同高悬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可能将他斩于马下。若想求生,整容是唯一的出路,否则,他将无处遁形。 “伏龙芝少校,我要整容。现在国内到处都是通缉我的告示,不改变容貌,我根本没法活下去。”宋智军一脸急切,眼中满是对生存的渴望。伏龙芝坐在那里,神色冷淡,沉默片刻后,微微点头:“可以,这对你执行任务也有帮助。” 得到应允的宋智军,心中稍稍松了口气。连续七天,他在极度的恐惧与疲惫中未曾合眼,此刻紧绷的神经一旦放松,便如决堤的洪水,困意汹涌袭来。他躺在床上,很快便陷入了沉沉的梦乡,鼾声如雷。 就在他睡得正酣时,伏龙芝安排的医生悄然进入房间。 医生身着洁白的大褂,在昏黄的灯光下却透着一股冰冷的气息。他手中拿着注射器,里面透明的麻药在微光中闪烁着诡异的光。 医生轻轻靠近宋智军,将针头刺入他的肌肤,缓缓推动注射器。宋智军在睡梦中皱了皱眉,却没有醒来,随着麻药的注入,他的身体彻底放松下来。 手术开始了,锋利的手术刀在宋智军的脸上游走,仿佛在雕琢一件艺术品,却又带着令人胆寒的残酷。鲜血从创口渗出,被一旁的助手迅速擦拭干净。 医生的眼神专注而冷漠,手中的动作精准而娴熟,在这寂静的房间里,只有手术刀与皮肉接触时发出的细微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终于结束。 宋智军悠悠转醒,只觉脸上传来一阵剧痛,仿佛有千万根针在同时扎刺。他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去摸,却发现头部被厚厚的纱布层层缠绕,只露出一双眼睛、鼻子和嘴巴。 “我……我的脸……”宋智军声音颤抖,带着一丝解脱。 然而,他心里清楚,虽然过程痛苦,但自己暂时安全了,通缉令上的面容已不复存在。此刻,他只有一个念头:逃离香港,逃离伏龙芝的掌控,从此远走高飞,去寻找一丝生存的希望。 “你醒了。手术很成功,接下来好好养伤。”医生的声音平淡无奇,仿佛刚刚进行的只是一场再普通不过的治疗。 宋智军躺在床上,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脸上的剧痛仿佛在时刻提醒着他如今危险的处境。他正暗自盘算着如何逃离这一切,门“砰”的一声被粗暴地推开,伏龙芝迈着沉稳而又带着压迫感的步伐走进来。 “你以为整了容就想逃脱?太天真了。”伏龙芝冷笑着,随手将一沓照片扔到宋智军面前。照片在空中四散飘落,如同一片片死亡宣判书。 宋智军颤抖着双手捡起照片,只看了一眼,便如遭雷击,脸上瞬间血色全无,绝望如潮水般将他彻底淹没。 照片上,正是审讯过程中狼狈不堪的自己,还有他睡觉时躺着手持叛国声明书的画面,每一张都像是一把利刃,狠狠地刺进他的心窝。 “不……怎么会……”宋智军的声音带着哭腔,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却又不得不面对这残酷的现实。 伏龙芝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中满是嘲讽与得意:“哼,不但有照片,还有录像。你觉得,你还能跑到哪里去?克格勃的手段,可不是你能扛得住的。” 宋智军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他一直心存的那最后一丝侥幸,此刻被彻底击碎。他瘫倒在床上,如同一只被抽去脊梁的丧家之犬。 “等你脸上的纱布拆掉,只需要对着摄像机镜头,老老实实讲出你的名字和叛逃过程,就算完成任务了。”伏龙芝的声音冰冷而又不容置疑,仿佛在宣读一份死刑判决书。 “为什么……为什么……”宋智军喃喃自语,心中满是悲愤与无奈。他深知,自己已经彻底陷入了克格勃设下的陷阱,无论怎样挣扎,都难以逃脱这如影随形的掌控。 房间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沉默,只有宋智军沉重的呼吸声和伏龙芝那冷酷的目光。 “以后你只能和我单线联系,你的代号叫夜枭。” 第108章 背刺 宋智军站在房间里那面斑驳的镜子前,灯光昏黄,映照着他那刚刚整容后的脸。 他凑近镜子,仔细端详着自己的新相貌,心中五味杂陈。只见镜中的人,五官平平无奇,毫无特点可言,扔在大街上,的确是那种一抓一大把、瞬间就会被人海淹没的普通长相。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破了寂静。 宋智军伸手拿起听筒,电话那头传来伏龙芝那熟悉而又冷酷的声音:“宋智军,你现在有第一个任务。给我摸清一个叫赵小海的人的进货渠道。” 宋智军微微皱眉,刚想问些什么,伏龙芝紧接着说道:“我早就盯上那些渠道了,想把它们抓到自己手里。 我在香港有公司,一直缺一个国内的代理人。 偶然间了解到你,正巧你来了香港,找到你对我来说易如反掌。你也知道,克格勃在香港的外围组织,对走私船和各类情报都有接触。现在,你最好乖乖完成任务。” 宋智军握紧听筒,心中暗自咒骂,却又无可奈何。 他清楚自己已被伏龙芝牢牢控制,如同提线木偶一般。 “是是是,我知道了。能不能给我些具体信息?”宋智军小心翼翼地问道。 “哼,赵小海,在中原省商业圈有些名气。我给你照片和具体信息,你自己想办法去查,这是你的任务。 完成了,对你有好处;完不成……你应该知道后果。” 伏龙芝说完,便挂断了电话,留下“嘟嘟”的忙音在宋智军耳边回响。 宋智军放下电话,瘫坐在椅子上。他望着天花板,思绪纷乱。 他知道,这个任务一旦接下来就会身不由己,间谍身份一旦暴露,自己将万劫不复。但在伏龙芝的威胁下,他又别无选择。 为今之计,只能硬着头皮去完成这个任务,去探寻赵小海在中原省的进货渠道,尽管前方等待他的或许是无尽的黑暗与危机。 想起上一次在中原省差点栽了,宋智军内心对绿城还是有些排斥的。 香港,繁华都市的夜幕下,奢华的办公室内。 伏龙芝慵懒地靠在真皮座椅上,手中把玩着电话听筒,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他的目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望向那灯火辉煌的城市,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随后,他熟练地按下一串号码。 电话接通,伏龙芝用那低沉而富有磁性,却又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喂,赵,汽车和化肥都已顺利抵达香港了。” 电话那头的赵小海丝毫没有起疑,熟悉的声音和以往的交易流程让他不假思索地回应道:“好嘞,伏龙芝先生,我这就按照老规矩,安排往国内运输。” “嗯,尽快安排,别出岔子。希望我们合作愉快。”伏龙芝说完,便挂断了电话,眼中闪过一丝阴冷的光,继续谋划着阴谋。 宋智军结束与伏龙芝的紧急通话之后,便马不停蹄地赶回广州。 广州的街头,车水马龙,喧嚣声不绝于耳。 宋智军面色凝重,在一家隐蔽的茶楼里,召集了几个平日里机灵过人的手下。 自己这段时间没有出现,而且整了容,会让一些心怀不轨的手下看到机会,现在把这些人召集过来先看看有没有人变了心。 先是问了问大家的最近的情况,然后开始吃饭。 宋智军率领着他的手下,正围坐在一张大桌子旁,狼吞虎咽地吃喝着。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酒气、饭菜的油腻味,以及这群匪徒身上散发的汗臭与血腥混杂的味道。 “来,兄弟们,都敞开了吃,今朝有酒今朝醉!”匪王宋智军大声吆喝着,嘴里还塞着一大块肉,说话间油渍顺着嘴角滑落。 就在这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阵风灌了进来,众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沈阳老五带着一个身材魁梧的人走了进来。老五一脸笑意,对着身旁的人说道:“土匪,咱们大哥在这。” 宋智军看到来人,赶忙放下手中的碗筷,站起身来。 脸上堆满了热情的笑容,伸手迎了上去:“哎呀,二位若是不嫌弃的话,咱们就同桌共饮吧,就当为你们接风了!” 被称作“土匪”的人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他与沈阳老五高兴地走到匪王身边坐下。一时间,众人你推我让地斟酒,开始唠了起来。 “大哥,最近想你了,听说你回来了,特意来看看你。”土匪开口说道。 宋智军赶忙摆了摆手,脸上堆满了看似热情的笑容,说道。 “哎呀,老弟,我在东北的时候,就对你的大名如雷贯耳啊!听闻你出生入死,英勇无畏,那雄才大略,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妥妥是个干大事的人才!你跟着我,那简直就是屈尊大驾,大材小用了呀!依我看,你还是应该去召集你那些旧部,重新振作起来,以你的本事,当个抢劫专业户那肯定是没问题的。” 果然宋智军的试探起了作用。 “大哥,您要是实在不肯收留我,那我也只能另起炉灶了。” “土匪”一边慢悠悠地说着,一边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脸上露出思索的神情。 “只是啊,自己起炉灶,开头难啊,首先还得靠大哥您帮衬一把。为了解决眼下生存的燃眉之急,我寻思着先养几个人,找些十二岁到十四岁的孩子,养个四五个人就行。 让他们每天在电影院、车站那一带活动活动,一天能弄个二三百块钱,勉强维持生计就行。不过,这可算是在您的地盘上抢口饭吃了,还望大哥海涵呐。” “嗨!别说你想养几个人去搞钱这种事,就算你遇到啥困难,直接来找大哥我,大哥还能让你空手回去吗?”匪王宋智军嘴上说得慷慨激昂,叫人听着心里敞亮。 他又满满地给“土匪”敬了一杯酒,脸上堆满笑容,十分热情地说道,“咱们可都是北方老乡,俗话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嘛,哈哈……” 土匪听了,哈哈大笑,毫不客气的决定脱离宋智军自己单干。 看了土匪的反映,宋智军内心起了杀机。 这个土匪的投奔,还要从两个月前说起。 1986年,3月。 初次想见的时候,土匪还是一个走投无路的人,当时宋智军热情设宴招待了他。 “早就听闻大哥您的威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呐!”“土匪”端起酒杯,对着匪王宋智军说道,声音洪亮而粗犷。 “哈哈,过奖过奖,大家都是道上混的,以后有什么事,咱们互相照应!”匪王宋智军笑着回应,眼中闪过一丝精明。 这个绰号“土匪”的家伙,在黑道上那可是响当当的人物。无论在沈阳还是广州,提起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是沈阳九兄弟的老大,因其长相凶恶,一脸络腮胡,犹如传说中的土匪般粗犷,加上身材膀大腰圆,下手狠辣,说打就下黑手,心狠手辣的程度让许多人都惧怕他,所以得了个“土匪”的绰号。他率领的沈阳九兄弟,在虎帮之中也是一支颇具实力的队伍,是虎帮中的小头目。 然而,命运似乎总爱捉弄他。他刚到珠海,就被公安部门盯上并抓捕了。 这一抓,如同树倒猢狲散,沈阳九兄弟没了主心骨,各自为战,纷纷投靠了其他势力。其中,沈阳老四、老五就投奔了宋智军的匪伙,在这儿混得倒还不错,与匪王的关系也处得十分亲密。 “土匪”从珠海收审站里被放出来之后,发现自己曾经的匪伙早已散了,顿时感到走投无路。就在这时,他巧遇了沈阳老五。老五向他介绍了匪王宋智军如今正混得风生水起,兴旺发达。“土匪”听后,心中不禁十分仰慕,便让沈阳老五引见,有意投奔匪王宋智军的团伙,希望能在这儿重新找回往日的威风,继续在黑道上闯出一片天地。 “大哥,以后我就跟着您干了,有什么吩咐,您尽管说!”“土匪”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与期待。 “好,有你这样的兄弟加入,咱们这伙儿肯定更壮大!来,喝酒!”匪王宋智军也豪爽地一饮而尽,房间里再次响起了嘈杂的谈笑声。 弥漫着烟酒浊气的房间里,桌上杯盘狼藉,酒气熏天。“土匪”面色微红,显然已有了几分醉意,他稳稳地端起酒杯,眼神中透着诚恳与期盼,望向匪王宋智军,说道:“大哥,小弟我着实命运坎坷啊,刚到这特区,就栽了个大跟头,直接掉脚了。好在我那手下的几个弟兄,承蒙大哥您的关照,我心里实在是感激不尽。这次我出来后,就没打算回东北老家,一心想着投奔大哥您,在您这儿求碗饭吃,您看行不?” 宋智军看着“土匪”日渐膨胀,心中不禁忧心忡忡。 从今以后,“土匪”重操旧业,会组织他的九兄弟四处招兵买马。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队伍逐渐壮大起来,势力也越来越不容小觑。 可这些忧虑,他都憋闷在心里,从不向外人吐露半分真情。 然而,在这一众手下之中,唯有谭杰能敏锐地猜透匪王的心思。 谭杰瞅准时机,直接开口问道:“老大,您心里的那块心病,是不是在‘土匪’身上啊?” 宋智军微微一怔,随即微微一笑,说道:“谭杰啊,你可真是能猜透我的心。我确实担心,将来会毁在‘土匪’手上。这家伙就跟曹操似的,智勇双全,还知道我不少事,日后必定是我的一个大敌啊。” “二虎相争,必有一伤。趁‘土匪’现在还没彻底发展起来,干脆把他连根除掉,不就能了却您这块心病了吗!”谭杰提出的“去根”之计,正中宋智军的心意。 宋智军略作思索,便将处理“土匪”、“去根”的重任交给谭杰秘密执行。 谭杰听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自信的嫣然笑意,说道:“杀鸡焉用宰牛刀,叫贺金祥、白铁他们一伙人,就能把‘土匪’连根除掉。” 贺金祥、白铁这伙亡命之徒,一是对“老大”宋智军服服帖帖,二就是对谭杰言听计从,谭杰说的话,在他们听来就如同圣旨一般灵验。 这不,一听谭杰叫他们去“去除‘土匪’的根”,白铁顿时乐得又露出了他那颗豁牙子,对于杀人这种事,他就像去赴一场盛宴般心情舒畅。只见他主动站出来,领命说道:“对付一个‘土匪’,我白某人那还不是绰绰有余嘛!这个事儿就放心交给我吧!”说罢,眼中闪过一丝嗜血的凶光。 第二天晚上,夜幕如墨,沉甸甸地压在九龙饭店的上空,昏黄的灯光在风中摇曳,将饭店门口的街道映照得影影绰绰。 命运的丝线将两个宿敌牵引至此,冤家路窄,“土匪”与白铁在九龙饭店门口狭路相逢。 “哼,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这个杂种!”白铁双眼圆睁,眼中喷涌出的怒火仿佛能将眼前的一切焚烧殆尽,他的声音如同从地狱深处传来,充满了怨毒与凶狠。 “你说谁杂种?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土匪”也是怒发冲冠,额头上青筋暴起,像一条条扭曲的蚯蚓,他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立刻将眼前这个挑衅者撕成碎片。 仇人相见,果然是格外眼红。两人瞬间对骂起来,火药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一场恶斗一触即发。 沈阳老四和老五见状,赶忙上前阻拦。老四一脸焦急,伸手想要拉住白铁,劝说道:“白哥,都是一家人,何必自相残杀呢,有话好好说啊!” 老五也在一旁附和:“是啊是啊,大家都是道上混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别冲动啊!” 然而,白铁却丝毫不领情,他眼睛一瞪,如同恶狼般凶狠地吼道:“你们别在这儿插言整景,没你们的事!今天我要不把‘土匪’这混蛋治服了,我就枉为‘小锦州’!” “土匪”哪能咽下这口气,他猛地转身,从饭店里抄起一个板凳,如猛虎下山般朝着白铁冲了过来,嘴里怒吼着:“‘小锦州’,你别欺人太甚!我‘土匪’什么时候怕过你这个无名鼠辈,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我的厉害!” 白铁见对方来势汹汹,却丝毫不惧,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冷笑,“嗖”的一声,从腰间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枪刺。那枪刺在微弱的灯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芒,仿佛死神的镰刀。 白铁如疯了一般,挥舞着枪刺,朝着“土匪”狠狠刺去。 “土匪”一看这架势不妙,心中暗叫不好,连忙扔下板凳,转身拔腿就跑。他的身影在夜色中慌乱逃窜,像一只被猎人追赶的野兽。白铁则在后面紧追不舍,嘴里还不停地叫骂着:“你跑啊,看你能跑到哪儿去!” 两人一路追逐,跑到金利来附近的上坡处。慌乱之中,“土匪”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整个人向前扑了出去,重重地摔倒在地。他刚要挣扎着爬起来,却见白铁如鬼魅般一个箭步飞上前。 “去死吧!”白铁恶狠狠地大喝一声,手中的枪刺毫不犹豫地狠狠扎进了“土匪”的心胸。一时间,鲜血如泉涌般喷射而出,溅在白铁的脸上、身上,温热的鲜血带着刺鼻的腥味,让白铁更加疯狂。 “土匪”瞪大了双眼,眼中满是不甘与恐惧,他张了张嘴,却再也说不出话来。随着生命的气息逐渐消散,“土匪”的身体缓缓倒下,当场死亡。 白铁喘着粗气,看着“土匪”气绝身死,这才回过神来。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对着身旁的一伙人使了个眼色,低声说道:“走!” 于是,这伙人如同鬼魅一般,悄然溜掉,很快便消失在夜色苍茫之中。只留下“土匪”的尸体静静地躺在地上,那滩殷红的鲜血在黑暗中蔓延开来,无声诉说着这一场黑道恩怨的残酷与悲凉。 解决了内部隐患,宋智军知道要给兄弟们带来利益,不然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 广州的夜,霓虹灯闪烁,纸醉金迷的氛围中,叶东方回味着上次劫财的刺激与甜头。 手中那沉甸甸的钞票,仿佛还带着血腥的温度,却让她心中的贪欲如野草般疯长。 “老大,可多亏您了,让我尝到了这等好事。”叶东方媚笑着,眼中满是对匪王宋智军的讨好。 宋智军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哼,你办事还算得力,好好跟着我,以后好处少不了你的。” 于是,在贪欲的驱使下,叶东方再次踏上罪恶之旅。 这一次,她依旧手持假结婚证书,与匪王宋智军、贺金祥、小东,还有暗娼闫志丽,一同前往黄金通道——福州。 福州城,阳光洒在古老的街道上,人群熙熙攘攘。 叶东方如一条狡黠的狐狸,很快便在人群中锁定了目标。 目标是一个假华侨,实则是黄金走私犯。她扭动着腰肢,故意在那男人面前晃悠,眼神中满是勾人的媚态。 “哎呀,先生,我看您气宇轩昂,和我好像很有缘分呢。”叶东方娇滴滴地说道。 那黄金走私犯,年近半百,一条腿还是假肢,见到如此漂亮的年轻姑娘主动搭讪,顿时心花怒放,如同苍蝇见血一般,瞬间被勾住了魂。 “哈哈,姑娘,你可真会说话。不知姑娘芳名?”男人色眯眯地盯着叶东方。 就这样,两人迅速熟络起来,很快便以夫妻关系住进了福州宾馆。 宾馆房间里,装饰略显陈旧,灯光昏黄暧昧。叶东方一边与那黄金走私犯疯狂地奸宿,一边信誓旦旦地发着海誓山盟:“亲爱的,我这辈子就认定你了,咱们一定要白头偕老。”那男人被迷得神魂颠倒,紧紧将叶东方搂在怀里,仿佛得到了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而背地里,叶东方却积极与宋智军密切合作,传递着情报。 “老大,那家伙带了十一根金条,就藏在他后腿的假肢里。”叶东方压低声音,对着电话说道。 “好,干得漂亮!继续盯着,等时机成熟,咱们就动手。”宋智军在电话那头兴奋地说道。 这边,那只腿的黄金走私犯对叶东方的爱意愈发浓烈,花钱如流水般哄着她,以为这样就能拴住叶东方的心。可他不知道,自己的一片痴心,在叶东方眼中不过是获取财富的手段。 “宝贝,只要你开心,钱不是问题。”男人说着,又掏出一沓钞票塞到叶东方手里。 叶东方表面上笑得灿烂,心里却暗自盘算着如何实施抢劫计划。 她悄悄把开房间的钥匙秘密复制一把,趁着男人不注意,交给了匪王,约定晚上九点行动。 夜幕降临,福州城被黑暗笼罩,一场罪恶的抢劫即将上演,而那黄金走私犯,还沉浸在虚假的爱情美梦中,丝毫不知危险正一步步逼近。 时针悄然指向九点。 福州宾馆的302房间内,暧昧的气息弥漫,叶东方与那独腿的黄金走私犯如胶似漆,正沉浸在欲望的漩涡中。昏黄的灯光在墙上投下扭曲的光影,与他们放荡的笑声交织在一起。 “亲爱的,你可真迷人……”独腿的色狼喘着粗气,含糊地说着,双手紧紧搂着叶东方。 就在这时,“哐当”一声巨响,房门被猛地撞开。 贺金祥与小东如凶煞般闯了进来,手中的利刃在灯光下闪烁着寒光。独腿的黄金走私犯惊恐地瞪大双眼,惊慌失措地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赤身裸体,毫无抵抗之力。 “好哇,这回我可抓住了,你这个瘸驴竟在光天化日之下嫖我的老婆,我非杀了你不可!”贺金祥怒吼着,声音在狭小的房间内回荡,充满了愤怒与威胁。 独腿色狼吓得脸色惨白,一股身坐起来,光着赤条条的身子,如捣蒜般叩头求饶:“饶我一条命吧,叫我咋的都行……”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在恐惧中颤抖。 贺金祥一边在瘸子眼前晃悠着他们伪造的结婚证书,一边将刀缓缓逼近色狼的胸口,恶狠狠地说道:“你霸占了我的妻子,你想咋办呢?” 色狼定睛一看,贺金祥手中的结婚证,竟与他和叶东方的结婚证书一模一样。 他那两只原本因欲望而迷离的眼睛,此刻充满了疑惑与惊恐,呆呆地望着叶东方,忍不住惊叫一声:“天哪,我和他到底谁是你丈夫啊?” 叶东方不慌不忙地边穿衣服,边冷冷地说道:“那你还用问,两条腿的呗,咱俩那结婚证书不是临时填的名吗,我和你也没结婚呀,我并不是你的妻子。” “你搞我的老婆,想咋办?”贺金祥手中那把锋利的匕首,已经轻轻扎在独腿色狼的肉皮上,一丝鲜血渗了出来。 色狼吓得浑身如筛糠般抖动,带着哭腔说道:“给我留条命就行,要啥都答应……” “给你留条命,要你一条瘸腿。”贺金祥不容分说,伸手一把将那个假肢抱在怀里。 瘸子顿时冷汗直冒,哀求道:“那是我的命啊!” “我就要你的命。”贺金祥毫不理会,与小东迅速将斧子捆住了瘸子的手脚,又往他嘴里塞进毛巾,防止他呼救。随后,两人用力将色狼往床底下一推。做完这一切,他们抱着瘸子视为性命的假肢,如鬼魅般逃离了现场。 夜色中,一辆出租车在街道上疾驰,贺金祥与小东坐着出租车连夜从福州驶向广州。因为他们深知,这个黄金走私犯是残疾人,即便想报案,也绝不敢说出自己是黄金走私犯,毕竟假肢里还藏着十一根金条啊! 宋智军听闻此事后,不知怎的,忽然生出一念恻隐之心,没下令杀死这独腿的黄金走私犯,而是凭借着色情引诱,轻而易举地抢劫了十一根金条。 回到广州后,几个匪徒开始分赃。 叶东方在这次福州之行中,囊中又添了三根金条。她抚摸着那冰冷的金条,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仿佛忘却了这一切背后的罪恶与血腥。 宋智军把金条按照贡献大小给大家一分,顿时士气高昂。 都纷纷表示,愿意为老大马头是瞻。 宋智军看自己对团队完全控制住了,开始想办法完成伏龙芝交代的任务。 茶楼内,弥漫着浓郁的茶香,可众人却无心品味。 宋智军压低声音,严肃地说道:“兄弟们,这次有个重要任务。有一批货要从香港运往国内,你们几个给我全程盯着这批货的流向,务必摸清每一个细节。” 几个手下纷纷点头,眼神中透着坚定。其中白铁说道:“军哥,您放心,我们办事,您还不放心吗?保证完成任务!” 宋智军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这批货背后牵扯的事儿不小,都给我机灵点,一旦发现什么重要信息,立刻向我汇报。” 随后,这几个手下便如同鬼魅一般,迅速消失在熙熙攘攘的街头,开始了他们的追踪任务。 几天过去了,宋智军在一处秘密据点里焦急地等待着消息。终于,几个手下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 “大哥,我们摸清了这批货的流向,都运往绿城的一些工厂了。”小东兴奋地说道,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却又难掩激动。 “具体信息呢?”宋智军急切地问道。 另一个手下赶忙递上一份文件,说道:“军哥,这里面是绿城那些工厂的详细资料,不过我们没敢直接接触工厂负责人。但是,从他们下属那里,我们打听到一个重要消息。” “什么消息?快说!”宋智军迫不及待地追问。 “绿城市在外贸中尝到了甜头,打算组织工厂负责人来广州参加春季广交会。”手下说道。 宋智军眼睛一亮,嘴角微微上扬,喃喃自语道:“看来,这是个机会……” 宋智军得知绿城的工厂负责人要来参加广交会,心中一阵大喜,这里,就如同他的地盘,让他感觉自己掌握了主动权。 广州,春季广交会的举办让这座城市愈发繁华热闹,霓虹灯闪烁,街道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城市被笼罩在一片五彩斑斓之中。 宋智军坐在昏暗的房间里,眼神闪烁着贪婪与狠厉,对着身边几个心腹低声吩咐道:“今晚,去那些工厂负责人住的宾馆,给我想办法让他们跟咱们合作。要是有人不愿意,就用点手段,色诱也行,总之,必须搞定。要是实在不听话,哼,就地解决。” 几个心腹心领神会,纷纷点头,眼中透着一股凶光,如同一群即将出动的恶狼。 “大哥,您就放心吧,这点事儿难不倒我们。”身材魁梧的白铁拍着胸脯保证道。 夜晚的宾馆静谧而安宁,柔和的灯光洒在走廊上。宋智军的手下如同鬼魅般潜入各个楼层,开始了他们罪恶的行动。他们先是敲响了一位工厂负责人的房门。 “谁啊?”屋内传来一个警惕的声音。 “您好,先生,我们是主办方的工作人员,有点事情想跟您了解一下。”一个手下用温和的语气说道,可眼中却藏着不为人知的恶意。 门缓缓打开,当看到来人并非主办方人员时,这位负责人脸色一变:“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嘿嘿,我们也不想为难您,就是想跟您谈笔合作,只要您点头,保证您赚得盆满钵满。”手下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我没兴趣,你们走吧!”负责人果断拒绝。 见软的不行,另一个手下使了个眼色,早已准备好的女子扭动着身姿走了进来,试图色诱这位负责人。然而,负责人不为所动,愤怒地呵斥道:“你们这群混蛋,给我滚出去!不然我报警了!” 恼羞成怒的手下们顿时露出狰狞的面目,“既然你不识抬举,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说着,其中一人抽出匕首,寒光一闪,负责人还来不及呼喊,门就被打开了。 “我……我愿意跟你们合作,求求你们别杀我……”这位负责人惊恐万分,声音颤抖地说道。 “早这样不就好了嘛!”宋智军得意地笑了起来,“说说吧,货物底价是多少?我是港商,要采购一批,最好老老实实地告诉我商品的底价!” 拿到底价的宋智军,立刻将消息传递给了伏龙芝。 挂完电话,伏龙芝脸色阴沉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 “这个赵小海,之前跟我合作居然赚了大头!哼,我伏龙芝可不是好糊弄的,我不再跟他合作了!”伏龙芝愤怒地咆哮着,眼中满是怒火。 而此时的宋智军,站在宾馆房间的窗前,望着窗外繁华的夜景,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 宋智军完成伏龙芝的任务之后,觉得还是趁此广交会机会搞几个外商,他们钱更多,更好下手。 春季的广州,繁花似锦,热闹非凡的广州交易会吸引了八方来客。白云宾馆内,灯红酒绿,人来人往,却不知在这繁华的表象之下,正悄然酝酿着一场罪恶的阴谋。 叶东方,手持匪王发给她的所谓“结婚证书”,这张假证在她眼中,如同一张罪恶的通行证。她与嫖客港商黎国彬,一个做药材生意的商人,以夫妻关系住进了宾馆的一个房间。房间里,装饰奢华,柔和的灯光洒在叶东方狡黠的脸上。 “亲爱的,你对我真好。”叶东方娇嗔着,眼神却不时瞟向黎国彬鼓鼓的钱包。在这一周的时间里,她如同一只贪婪的水蛭,从黎国彬身上榨取了五千港币、一条金项链和两个金戒指。然而,她仍不满足,心中的欲望如恶魔般不断膨胀。 于是,她与匪王宋智军秘密谋划,将罪恶的黑手伸向了黎国彬皮包中那四十万元港币。 这天,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床上,黎国彬早早起身,拎着装满现款的皮包,准备去北京购买中药材。叶东方假意殷勤地送他去机场。 八楼的房间里,气氛紧张而压抑。匪王宋智军站在窗前,目光紧紧盯着楼下。他看到三楼的叶东方领着黎国彬,正拎着个大皮包,刚要钻进轿车。宋智军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从打开的玻璃窗子一摆手。 早已等候在出租轿车跟前的两个歹徒贺金祥、小东,如同闻到血腥味的恶狼,迅速钻进了轿车内。贺金祥手中亮出匕首,寒光一闪,逼在了司机的胸前,恶狠狠地说道:“先去海滨一趟,然后再去机场,敢耍花样,老子一刀捅了你!”司机吓得脸色惨白,身体不住地颤抖,只能乖乖照做。 轿车缓缓启动,驶向海滨。一路上,车内气氛死寂,只有黎国彬惊恐的喘息声和叶东方得意的冷笑。当车开到海滨一个僻静处,四周是苍苍郁郁的树丛,海风呼啸着吹过,仿佛在为即将发生的悲剧哀号。 贺金祥与小东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凶光。突然,贺金祥手中的刀子猛地捅进了黎国彬的胸窝,鲜血如泉涌般喷出,溅在车窗上,殷红一片。黎国彬瞪大了双眼,带着无尽的恐惧与不甘,缓缓倒下。他们毫不留情地将尸体拖出,扔进了茂密的树丛中。 “继续开车,往珠海方向!”小东对着司机怒吼道。轿车再次启动,在半路上,又突然停下。贺金祥拿着刀,恶狠狠地威逼司机:“我们记得你这辆车,给你留条生路,如果你胆敢报警,不出三天就拿下你的人头!”司机吓得浑身瘫软,连连点头,带着哭腔哀求道:“我……我不敢,求求你们放过我……”说罢,屁滚尿流地赶忙逃离了这群杀人强盗。 随后,匪徒贺金祥、小东与叶东方拎着装有四十万港币的皮包,劫住了一台出租车,改道去了佛山。在佛山稍作停留后,他们又辗转到了昆明。在昆明,他们如同脱缰的野马,花天酒地,肆意挥霍着用鲜血换来的钱财。 最近赵小海联系伏龙芝,发现伏龙芝都是敷衍。 商业风云变幻的舞台上,赵小海敏锐地察觉到伏龙芝不再合作的异样。 办公室里,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赵小海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眉头紧锁,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发出“哒哒”的声响,仿佛在敲打着他此刻混乱的思绪。 “这伏龙芝,突然断了合作,到底搞什么鬼!”赵小海低声咒骂道,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会议室里,烟雾缭绕,公司高层围坐在长桌旁,表情严肃。 “这伏龙芝不合作,咱不能眼睁睁看着苏联这个大市场丢了啊!”李铭焦急地说道,语气中满是忧虑。 “是啊,得赶紧想办法。”张磊附和着,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众人思来想去,最终达成共识:苏联这个市场绝不能丢,必须亲自开辟一条完全掌握在自己手里的贸易渠道。 “那就只能派人亲自去一趟苏联了,谁去合适呢?”有人提出疑问。 “我亲自去,我对这方面业务熟悉,也有经验。”赵小海开口道。 经过一番讨论,这个决定算是定了下来。 很快,赵小海没有丝毫犹豫,立刻着手准备。 5月底,阳光炽热,烤得大地发烫。 赵小海站在火车站台上,身旁是华侨贸易公司开具的介绍信,那薄薄的纸张,此刻却仿佛有着千斤重。 不远处,停放着两车皮的货物,一车皮是散发着浓郁香气的烟草,另一车皮是合资的绿城食品厂生产的罐头,在阳光的照耀下,铁皮罐头闪烁着金属的光泽。 “这两车皮的货,可得顺顺利利到苏联试水成功。”赵小海喃喃自语,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与决绝。 “海哥,都准备好了,可以上车了。”李强在一旁提醒道。 赵小海深吸一口气,踏上了开往苏联的 K3国际列车。 列车缓缓启动,发出“哐当哐当”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未知的旅程。 赵小海透过车窗,望着逐渐远去的站台,心中默默想着:“这一趟,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一定要找到属于我们自己的贸易渠道!” 列车越行越远,带着赵小海的希望与使命,驶向那片神秘而充满挑战的土地——苏联。 第109章 背刺后赵小海新的渠道 “呜……” 一声颀长刺耳的火车嘶鸣,将熟睡中的赵小海惊醒过来,抹一把额头上因为噩梦而流淌下来的冷汗,他坐起身,轻轻撩起头前车窗上的布帘,小心翼翼的朝外面张望着。 此时,列车刚刚驶进伊尔库斯克,朝边防站望去,依稀可以看到荷枪实弹的苏联边防军士兵,正在口岸上往来巡视。 “海哥,咱们到哪啦?”对面睡的李强,显然是被赵小海起床的声音吵醒了,他欠起身子,抹了一惺松的睡眼,迷迷蹬蹬地问道。 “进了老毛子的地盘。”赵小海拿起自己的杯子,狠狠的灌了一大口隔夜凉茶,这才心不在焉地回答道。 现在是86年,到87年中苏贸易正常化,但是现在已经有一些人跟着第一批进入苏联的中国商人跑伙计,而在几年后就开始自己单干当倒爷。 能有这眼光的都不是一般人,最有代表性的就是牟其中。 可以说牟其中是一个人带领了一群人当上了倒爷。 其实中苏边境贸易一直没有停过,都是小规模走私为主,但是到了85年之后,国家开始探索中苏贸易的可能性。 要不然也不会让赵小海这样的搞到两个车皮装货。 赵小海也很明白,这是国家开始试水,种试验田。 一个正式政策才出台之前需要大量的试行。 这年头苏联的情况大家都清楚,那里的人有钱,即便是一个小工人,每月的工资也超过一百多卢布,而按照国际货币交易价格,一卢布就能兑换二点八美元,兑换人民币,那就是一卢布等于近三十块钱。 可是这钱唯一的价值就是用来购买商品,单就钞票本身来说,它和一张废纸没什么区别——不,或许还不如废纸,至少废止可以擦屁股。 而在这一时期的苏联呢,恰好就有一种很古怪的现象——商品奇缺,商店货架空空如也,不管买什么东西,除了要付钱之外,还需要有民事部门开具的“购买票”。言而总之,总而言之,那就是老百姓有钱却买不到东西,大笔大笔的卢布除了存在银行之外,没有任何价值。 赵小海没有什么高深的文化底子,当然也更不可能知道经济关系中的种种问题,他唯一知道的就是同老毛子做生意很容易也很赚钱。 他只要会说几句简单的俄语,比如什么“哈拉少”(好)、“奥勤哈拉少”(非常好)、“达拉斯维杰”(你好)、“达瓦力士”(同志)之类的简单用语,然后会数手指头就成了。 那些老毛子都很慷慨,慷慨到傻得掉渣,他们会心满意足的花费四五十卢布,买下一件国内二三十块都不值的劣质羽绒服;他们舍得一次拿出上千卢布,买走你刚刚摆上货架的整扇猪肉;他们会为了购买一箱鱼罐头而竞相开价,彼此争得头破血流。 作为国家边境贸易试验开放后首批进入苏联的商人,赵小可以确定会在在这三四年的时间里大赚一笔,一年一百四五十万的身价在几十年后的中国或许不算什么,但是在这年景里,可是大富豪一级的人物。 如今这即将解体的苏联,可是一个处处都充满了商机的宝地,在这种情况下,他要是还不抓紧时间倒腾些猪肉啊,劣质罐头、羽绒服啊之类的东西,那他就真是一个天大的棒槌了。 这也是为啥感觉伏龙芝的渠道走不通之后,赵小海决定亲身冒险来苏联的最主要原因。 人活一世,要的就是轰轰烈烈,如果只想着挣点小钱安安稳稳的过日子,那就不是他赵小海了。他有野心,有超级大的野心,他的野心如果在这时候说出来,估计能把这辆火车吓出轨。 这次从中原省出来,赵小海带上了三十万卢布的现金,价值近五十万的货物——香烟和罐头。 原本按照计划,他是想在国内把现金兑换成美元的,但是这个想法在现今的国内环境下还是个奢望,俄国的卢布却不在这项限制之内,赵小海琢磨着,人民银行方面应该也察觉到苏联目前所潜在的危机,一场空前规模的卢布贬值风暴即将到来了。 “哥,想什么呢?”李强从上铺床上跳下来,一边穿着他的衣服,一边说道。 “噢,没什么,”赵小海回过神来,看了自己的小弟一眼,笑了笑说道,“你把你金姐叫起来吧,估计再有十几分钟,咱们就进伊尔库斯克了,快把东西收拾一下,好应付伊尔库斯克的边防人员检查。” “不用叫,俺早就醒了,”一个清亮的声音叫唤道,紧接着,就一把扯开窗帘,咋咋呼呼的嚷嚷道,“小海,咱们这就到了?这就是那什么伊尔库斯克?!” 金露露甩动着脑后的头发,小脑袋凑到车窗前四处瞅了瞅,这才小嘴一撇说道,“看着也不怎么样嘛,小气吧啦的,还不如咱们绿城呢。” “呵呵,说的不错,这里的确不如绿城,”赵小海示意妹妹坐到对面的卧铺上,而后笑道,“不过在这里,我们却能挣到在绿城挣不到钱。” “钱,钱,钱,你现在满脑子都是钱,”金露露和赵国栋离完婚,怕被别人说,于是跟着赵小海走一趟苏联,接着咋咋呼呼的说“我看啊,你都快要钻进钱眼里出不来了。” 要说起苏联在远东地区的大城市,那绝对不多,而在这其中,伊尔库斯克绝对能算得上一号,这个远东腹地的城市,在同中国的边贸活动中获益良多,其城市发展自然也非常迅速。 在历史上追溯一下,中俄两国其实从五七年那会,就已经在黑龙江两岸之间建立了小型的贸易关系,只不过这种贸易关系没有维持多长时间。到八三年,随着中俄两国之间外交关系的冰融,边境贸易开始重新出现,不过直到八六年之前,这类贸易还基本属于半走私化的非法贸易。其实赵小海知道,即便是到了他所处的这个八六年,中俄边境一带的贸易也仍旧是走私贸易占上风,政府所允许的那些出口商品,远远不能满足老毛子的需求,同时呢,贸易关税也很高。 这年头,中国国内刚刚开始全面的改革开放,各方面的制度相当不健全,不仅在中俄边境,在其他的任何沿海、沿边地区,走私这种非法的贸易活动都蔚然成风。那些收好处的海关人员,因为没有国家明文的法令限制,也乐得对这种非法贸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前世查资料的一段记忆,让赵小海大感兴趣,这一次他到伊尔库斯克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把前世资料上看到的这条线重新接起来。 军队走私?军队走私怎么啦?他赵小海已经想好了,他现在不仅要利用苏联的边防军走私商品,今后还要想办法接触更高层的苏联军官,如果可能的话,他还想要走私一整列货物呢。 尤为重要的是,这次赵小海打算走的货物,那价值五十万卢布的香烟,其本身就必须通过关系才能进入苏联国境。要知道苏联政府一直在实行烟草的管制,香烟属于限制进口的物资,即便是如今各方面都在实行改革的时候,这项禁令也没有消除。在如今的苏联,私售香烟是犯法的,被人抓住要处以很重的罚款。 当然越是国家禁止私自销售的商品,越是具有最高的利润,这一点到任何时候都不会改变。苏联地处极北,烟、酒一直以来都是苏联人生活中不可或缺的消费品,国家政策严格限制烟草的销售,可是却禁止不了私下的贸易,因此,私货就成了烟鬼们解除烟瘾的唯一途径。 就赵小海的了解,在苏联的黑市上,一常衡盎司(国际通用记重单位:一盎司=28.350克)的中等烟草,价格在80到150卢布之间,而在国内,谁要是被敢把普通的烟草卖到一二百元几十克,估计都会被人活活打死。 至于成品烟卷,那在苏联黑市上的价格就更高了。在这一时期,苏联远东地区黑市上卖的最多卷烟,基本上都是来自中国的,国内两毛钱一包的“大前门”、“大富字”,黑市价格为二十卢布一条;一块钱一包的“北戴河”、“恒大”、“山海关”,黑市价格为一百二十卢布到一百五十卢布一条不等;两块五一包的“阿诗玛”、“五朵金花”,黑市价格为四百到四百七十卢布一条不等。至于说那些国外产的“三五”、“希尔顿”、“万宝路”,那在黑市上没有固定的价钱,因为有价无市,而且即便有人手上有货,也不敢拿到黑市上去卖——走私西方的卷烟,这要被抓着就不是罚款的事了。 赵小海的胆子很大,他这次是有备而来,甚至可以说是破釜沉舟的一搏,他这次走私的香烟,全部都是成品卷烟,而且其中还有十箱的万宝路。这样一批走私卷烟,如果在国内被堵下,那屁事没有,毕竟他有绿城烟草专卖局开具的烟草经营许可证。可是这要被苏联警方抓住,那就麻烦了,他赵小海不去“苦营”里住上几年估计解决不了问题。 也正因为如此,这次赵小海没有把货直接带给过来,而是让几个亲信的身边人把货封装到了车厢,外面堆上罐头来掩盖。至于说下一步货物出手的问题,赵小海也想好了,他相信凭借着苏联地方高管的本事,要想将这批货在短期内出手并非难事,关键就看他打算付出多少了。嘿嘿,相信那十箱的万宝路,就足够让这些财迷心窍的老毛子开眼了。 当然,有一点非常重要,那就是这一次的走私,赵小海并没有打算赚多少钱,他真正的目的在于建立关系,他要让合作伙伴了解到,他赵小海是一个胆子很大的人——一个胆大到足以为他们带来巨额财富的倒爷。 “哥,这里的消费是不是太高了?一晚上就九十五卢布,咱们还是换个地方吧。”看着眼前那豪华的酒店房间,李强一脸忐忑地说道,“我看咱们刚才看到的那个‘苏莎旅馆’就很不错,交通便利,价格便宜,而且……” 随手递给提行李的侍应两张十卢布的小费,打发他离开房间,赵小海把门带上,而后才笑道:“好啦强子,别这么小里小气的,要知道我们这次是来办大事的,如果不住这种上档次的酒店,我们怎么能拢住那些贪婪的老毛子?” “这倒也是,”李强点点头,不过他脸上的忐忑之色却丝毫没有削减,他犹豫一下之后,小心翼翼地说道,“不过大哥,这次咱们冒得险是不是太大了。几十万的卷烟,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万一被那些‘灰皮’(苏联公安)抓到,咱们至少也要在西伯利亚服上十年的苦役。” “哦,”赵小海走到房间的沙发前坐下,慵懒的为自己点上一支香烟,而后才漫不经心地问道,“怎么,强子,你是不是有什么别的想法?” “我只是觉得咱们现在没有必要冒这种风险,”李强走到赵小海面前坐下,眉头紧锁地说道,“哥,你想想,咱们这几年赚的已经够多了,现在攒的这些钱,就已经足够咱们舒舒服服的过完后半辈子了。你说既然如此,咱们干啥冒这种风险啊?” “呵呵,强子啊,”轻轻的喷出一个烟圈,赵小海摇摇头说道,“你还太年轻了,你对这个世界的了解,仍旧停留在咱们当年食不果腹的那段日子里,正因为如此,你才会把咱们现在所拥有的一切看得那么重。” 从自己的座位上欠起身子,赵小海一屁股坐在李强的身边,伸手在对方的肩膀上拍了拍,这才继续说道:“的确,同几年前相比,咱们现在所拥有的,是当初做梦都不敢去想想的。可是这个社会是在不断发展的,钱这个东西也是在无形中不断贬值的。你想想,时间倒退两年,那时候哥哥我没日没夜的做工,一个月三十七块钱的工资,虽然不算富裕,却也能吃喝不愁了。可是现在呢?现在三十几块钱能干什么?同样的道理,如今咱们已经有了上百万的家当,可是再过几年,随着这个社会的不断发展,国内经济的不断提高,咱们这上百万的家当能够维持到什么时候?我这个做哥哥的是穷怕了,我是再也不想过当初那种整日里为了几块钱而发愁的日子了,当然,我更不想让兄弟们跟着我吃苦了。你现在岁数都不小了,我考虑着再过几年,你就要娶媳妇成家了,作为大哥,我说什么也要给你们风风光光办了婚事,还要给你们预备下一生吃喝不愁的家业。这些东西怎么来?那可都是需要钱的,你想想,咱们能不好好的再拼上它几年吗?” “哥,你说的这些我都懂,”对自己的大哥,李强是打心眼里透着感激,他说道,“可是我觉的,我觉的咱们没有必要像现在这样去冒险。就像原来那样多好,只在国内卖东西,不是一样可以赚钱吗?我想如果按照以前咱们的做法,再干上个四五年,咱们的钱就可以翻上几番了……” “再干上几年?嘿,你个傻小子,”赵小海在弟弟的头顶上划拉一把,然后指着右侧的那扇大落地窗说道,“你以为像咱们这样好做的生意,还能持续几年?刚才进酒店的时候你也看到了,酒店对面那挤满了人的地方是干什么的?” “哦,应该是一家银行吧?”李强下意识的朝窗户看了一眼,由他的位置看过去,可以看到对面那栋大厦楼顶上的霓虹灯招牌,不过很可惜,那招牌上的俄文他只认识一个“银行”,“他们同咱们的生意能干几年有什么关系吗?” “嘿,何止是有关系,而且还是大大的有关系,”赵小海吸一口烟,若有所思地说道,“我告诉你,对面那家银行是法国人的兴业银行,你知道它在这里的出现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什么?”李强懵然问道。 “这就意味着苏联人已经开始实行全面的改革了,”赵小海说道,“这改革就像咱们国内的改革开放一样,只不过他们的步子比咱们国内跨的还要大。” “哥,你的意思是说……”李强的肚子里虽然没有什么墨水,可是他却很聪明,哥哥这一个简单的提示,就让他明白到了其中的关键所在。 “不错,”赵小海笑道,“咱们的生意好做赚钱,其根本原因就在于老毛子一直以来实行的半锁国政策,他们注重重工业的发展,却忽视消费品工业的投入,不仅如此,他们还限制这方面的进口。在这种情况下,他们的老百姓手里有钱,却买不到自己急需的东西,从而呢,也为咱们这种人创造了绝佳的赚钱机会。可是而今呢,老毛子过不下去了,他们打算学着咱们国内样子搞改革开放了,而他们的这项政策一旦真正的实施下来,那么国外的大批消费品就会在很短的时间内蜂拥而入,从而将咱们一直以来捧着的饭碗打个粉碎。强子,你想想,到那个时候,我们还凭什么赚老毛子的钱?”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大哥,你是想要趁着这最后的几年时间,狠狠的捞他一笔。”李强心悦诚服地说道。 “你说对了一半,”赵小海笑了笑,语气轻松地说道,“我是要在这一段时间里狠狠的捞他一笔,不过对咱们来说,这却不是最后的几年时间,而是,嘿嘿,而是一个全新的起点就要到来了。” “全新的起点?!”李强又迷糊了,他苦着脸说道,“哥,你别跟我打哑谜了,我全都被你搞糊涂了。这刚才还说老毛子很快就要改革了,这一转眼,怎么又成了新的起点了。你这话说云里雾里的,我实在不明白。” “不明白?”赵小海斜眼看着自己的弟弟,一脸怪异地笑道。 “不明白。”李强耸耸肩,无奈地说道。 “来,你跟我过来,”赵小海将手中的烟头掐灭,然后站起身来,拉着自己的弟弟走到窗前,“看到对面的兴业银行了吗?你发现了什么?” “银行我看到了,至于说发现了什么……”李强朝对面的那栋大厦打量半天,这才犹豫着说道,“我就发现这楼盖的很漂亮,嗯,门前的人很多,嘿嘿,生意应该不错。” “嗯,观察的不错,”赵小海笑道,“现在用你的小脑袋去想一想,看看你都能想到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不正常的地方?!”李强一脸愕然地看着哥哥,半晌才磕磕巴巴地说道,“哥,怎,怎么,你发现了什么?有人在打这个,这个银行的主意?” “你个混小子,你想到哪去了?”在弟弟的后脑勺上啪地拍了一巴掌,赵小海笑骂道,“有没有人打那个银行的主意跟咱们有什么关系,我让你看的是……算啦,你看看这兴业银行,再看看它旁边那老毛子的中央银行,哦,还有那个劳动储金局(苏联的一种商业银行)。” 赵小海说到这里,看看手上的腕表,然后才继续说道:“看看它们之间有什么差异,嗯,我现在要出去见两个人,等我回来你告诉我你都想到什么了。对啦,还有,看着你金姐点,别让她到处跑,这里可是和国内不一样,她第一次来,别给我惹麻烦。” 从酒店里走出来,赵小海嘟嘟囔囔的找了一辆的士。 “先生,去哪儿?”司机是一个标准的中年俄国人,他的脸上也带着俄国人那种惯有的冷漠。 “列宁格勒大街425号。”赵小海冷哼一声,爱答不理地说道。 “哦,先生,现在可不是看艳舞的最佳时间,我劝你还是等到六点以后再去吧。”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赵小海一眼,语带讥讽地说道。 赵小海自然知道这个司机是什么意思,因为他所说的目的地恰好是一家地下艳舞场所,而那里也正是他要找的人的地点。 “是吗?”将手提箱放在身侧,赵小海掏出一张钞票递过去,同时不咸不淡地说道,“可惜,我就喜欢在日光下看艳舞,开车吧你。” 司机接过钞票,滑稽的耸耸肩,然后就按照赵小海的说法,老老实实的发动了车子。 老实说,尽管是苏联远东的第三大城市,但是伊尔库斯克的市区内却显得尤为破旧。在这里,根本看不到什么现代气息浓重的摩天大楼,甚至连高一点的现代化建筑都很少见,在街道的两边,最常见的就是老式的苏式建筑,而剩余的,便是大片大片长满野草的荒地——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在这里,人们不用担心出现什么堵车的情况。 从酒店一路赶到目的地,大概用了十几分钟的时间,当那个古板的司机将车子停到路边的时候,赵小海一把推开车门,然后提着自己的皮箱就钻了出来。 “蒙娜丽酒吧,”看着路边那个店门紧闭,四周墙上喷满了油漆涂鸦的不起眼小店,赵小海的嘴角浮现出一丝淡笑——在俄语中,“蒙娜丽”是桔子的意思,一个艳舞酒吧却起了这么个名字,说起来似乎有点滑稽。不过最滑稽的似乎并不是这个酒吧的名字,而是酒吧门前的两个岗哨,想想看,一个艳舞酒吧的门前,却站着两名身穿雪地迷彩军服、肩背AK-47的大兵,你会有什么想法? “要进去看表演吗?”看到赵小海提着个皮箱站在对面,一名大兵扔掉手中的烟卷,快步走过来问道。 “嗯,”赵小海哼了一声。 “跟我来吧。”大兵冷冷一笑,把头一甩说道。 赵小海顺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烟,塞进大兵上装口袋里,同时微笑道,“不过,我想大家很快就会变得愉快起来了,你说呢?” “那是当然,”大兵先是一愣,继而那张凝霜的脸上浮现出和蔼的笑容,“我想您的到来,一定会让演员立刻愉快起来的。” “嗯哼。”赵小海耸耸肩,然后迈开步子,径直朝酒吧的门前走去。 酒吧的门内,是一段直接通向地下的阶梯,阶梯很窄,光线也很昏暗,如果不是两侧的墙壁上还悬挂着几盏粉红色的灯泡,相信这里面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跟在带路大兵的身后,赵小海小心翼翼的攀下阶梯,当转过一个弯道之后,他的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宽敞的大厅赫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这个大厅显然就是艳舞酒吧的正地了,只见在大厅的中央位置,有一个一米高的舞台,此时,正有一位浑身上下仅仅穿了一条丁字小内裤的苗条女郎,在那舞台上如同水蛇一般的扭动着身躯,做出种种放荡挑逗的动作。老实说,这女郎的身材相当棒,纤腰肥臀的,尤其是胸前那对峰峦,更是浑圆挺实,让人倍感诱惑。 不过很可惜的是,此时的这舞厅里的观众实在是太少了,除了赵小海以及带他进来的那名大兵之外,整个空旷的大厅里就仅有七个人——四个陪酒女郎、一名坐在舞台前的军官、两名站在大厅角落里的士兵。 那个坐在舞台前面的军官,显然就是今天赵小海所要会见的主角了,在进入大厅之后,那个带路的大兵快速走过去,俯身在军官的耳边说了些什么。 “你好!”挥挥手示意那个大兵出去,军官站起身来,扭身面对赵小海,大声说道。 大厅里虽然霓虹闪烁,但是却没有放音乐,因此赵小海能够将对方的话听个一清二楚——这个说话拽拽的家伙不是瓦西里还能是谁。 “呵呵,我的少校同志,很高兴见到你啊,”赵小海提着皮箱,快步走到瓦西里身边,主动给他一个热情的拥抱,然后才说道,“你知道的,我第一次到苏联,这该死的伊尔库斯克交通实在太不便利,我即便要找一辆出租车都要花费一些工夫。” “坐吧,”瓦西里也没有多做纠缠,他指了指自己对面的沙发对赵小海说道,“怎么样老弟,这次从中国过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呵呵,瓦西里,我就喜欢你这种开门见山的爽快做派,”赵小海打开自己的皮箱,从里面取出四条万宝路,依次放在面前的茶几上,而后才笑道,“不过咱们也算是朋友了,生意上的事情没必要上来就谈。来,先看看我带给你的礼物,喜不喜欢?” “美国货?”瓦西里俯下身子,随手取了一条香烟,拿到眼前看了看,面无表情地说道,“送我的?白送的?没有什么附加条件?” “当然,”赵小海失笑道,“难道老朋友见面赠送个礼物,还需要附带什么条件的吗?” “嗯,如果是白送的话,那我就收下了,”瓦西里那张布满横肉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他将万宝路全都抓到自己面前,似乎还心有余悸地说道,“你们中国人都太狡猾,总是把礼物和生意搅在一起,我可不想在这方面吃亏,所以呢,咱们就礼物是礼物,生意是生意,区分清楚了再说的好。” “我的老朋友,你看我像是那种给你下圈套的人吗?”赵小海取出一支香烟为自己点上,笑眯眯地说道。 “哼,我第一见到你,小心一点总没有错,”瓦西里很直率地说道,只不过他这份直率普通人恐怕受不了,“好啦,这闲话也叙完了,礼物我也收下了,来谈谈我们这次的感兴趣的事情吧。” “好好好,听你的,咱们先谈正事,”赵小海感觉对面这个官员谨慎的有些过分,他笑了笑,将自己的皮箱整个放到茶几上,而后说道,“我们这次要谈的正事全都在里面,您看看吧。” “哦?”瓦西里的脸上闪过一丝疑惑,“都在这里面?” “对,都在里面。”赵小海点点头,肯定地说道。 一把掀开皮箱,瓦西里朝里面看了一眼。好家伙,皮箱里放的都是好东西,除了四条摆放整齐的万宝路之外,剩余的全都是一扎一扎的钞票。作为一个暗地里从事协助走私活动的军官,瓦西里手里可是过过很多钱了,他那眼神也准得很,只是粗略的算一下,这皮箱里差不多有二十万卢布。 “不错,看样子老弟有胆量,敢一次走十‘拖’的货物了,”砸吧砸吧嘴,瓦西里的脸上挂了一丝微笑。他口中所说的“拖”,是一种计数的单位,等量于苏军克格勃边防部队一辆卡车的载货量,这里的“十拖”,其含义就是这批货物需要出动十辆卡车才能一次性运完。 而根据以往交易的规定,瓦西里他们在走私贸易中只收取运费,也就是按“拖”收钱,一拖两万卢布,明码标价。 表面上看来,这样的收款计算方式对走私者很有利,可是实际上呢,瓦西里他们赚的更多。这几年中苏关系好转,边境地区也开始军备缓和,无论是中方还是苏方,边防军的巡逻任务都较之前有了很大的松懈。 瓦西里这类人早就摸清了潜规则,他们知道什么时候、在什么地点走货最安全,最不容易被人察觉。总而言之一句话,瓦西里他们的偷运基本上是没有任何风险的,他们等于是收走私犯一笔买路钱然后提供一点增值服务罢了。 “十拖的货物,嗯,这好办,”瓦西里随手从皮箱里拿起一沓钞票,搁在桌上拍了拍,听着那唰唰的脆响,心满意足的继续问道,“现在十拖的货物量不算大,你赶得时间不错,咱们的车队可以直接开过去。嗯,这样吧,你定个时间,我会替你把一切都安排好的。” “怎么,你不关心我走的是什么货物?”赵小海瞟了一眼坐在腐败军官身边的四个风骚女郎,意有所指地说道。 “我才不管你走的什么货物呢,你应该知道我们的原则,嘿嘿,只要你不是走私毒品,而且给足了钱,我们就……”瓦西里淡然一笑,一边语带轻蔑地说着,一边下意识的朝皮箱里看了一眼。不过他这番话在还没有说完的时候便停住了,因为他在这时才惊讶的发现,皮箱里除了钞票之外就只有四条香烟,而按照刚才赵小海所说的……这…… “我……我的上帝。”瓦西里的目光定格在那四条包装精美的香烟上,他的目光中各种复杂的神采在一瞬间交汇错杂,有惊讶,有愕然,有畏惧,当然,还有更多的惊喜。 “你们给我滚到后边去!”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瓦西里很快冷静下来,他将手中那沓钱塞进皮箱里,又啪的一声将箱子盖上,而后才头也不会的对那四个女郎说道。 “怎么,我的朋友,是不是我的货物把你吓到了?”看着四个妖艳女郎的身影消失在大厅的角落里,赵小海伏过身子,半趴在茶几上,戏谑般地说道。 “太难以置信了,”瓦西里伸手在皮箱上抚摸着,“老弟,你知不知道,这种东西别说是十拖,即便是一拖,只要被贸易委员会或者是内务部抓到,那我们就全都死定了!” “这我当然知道,”赵小海仍旧带着那副平淡的笑容,他不急不缓地说道,“不过我更清楚的是,这批货物只要脱手出去,就能带来近百万卢布的收益。我们中国人常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如果害怕冒风险的话,那还出来做什么生意,老老实实躺在床上等死岂不是更稳当?再者说了,目前贵国的情况你也不是不清楚,呵呵,你们那权势熏天安全委员会都要垮掉了,我不认为在这种情况下,还有谁会闲心无聊的来理会咱们。” 作为一名中级官员,瓦西里自然对国内的情况很清楚,现如今待遇绝不会每况愈下,而他们这些中下级官员也绝不敢如此肆意妄为。可是单单明白这些还没有用,他瓦西里的职位毕竟太低了,像这种事情一旦出了问题,那相信上面也不会有人为了保住他一个小小的少校而大动干戈的。 看着瓦西里那犹豫不定的神情,赵小海知道自己应该进一步增加利益的诱饵了。 起身坐到瓦西里的旁边,赵小海笑眯眯地说道:“我的朋友,我这次可是真心要同你合作的。你想想,这烟草,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凭我自己恐怕即便是运进来,也无法在短期内出手的。所以呢,我考虑咱们不妨进一步加深合作的内容,我负责提供货源,而你呢,负责给我转运进来,同时负责脱手,最后的利润咱们五五分成。我粗略的算了一下,这次这五拖的烟草一旦脱手,咱们每人至少能够拿到这个数。” 赵小海说着,比划了一个手势。 “五十万?!”瓦西里如何能够不心动?五十万卢布绝不是一个小数目,这足够他在离开军队之后的下半辈子里过上腐败的生活了。而且他也看得出来,这个中国人很有野心,像这样的生意,他绝不会只干一次,如果自己跟他多合作上两次,那么自己将来即便是逃到美国,也能衣食无忧了。 的确,财帛动人心,可是这话说回来了,这份生意恐怕也没有那么好做,如此大批量的烟草走私进来,如何出手啊?这说不得要动用很多关系,其中还要有大笔的开销…… “我的朋友,不要再犹豫啦,”赵小海伸手在瓦西里的肩膀上拍了拍,继续唆使道,“如今贵国的形势瞬息万变,没准哪天你手中的权力就会变的一文不值,所以呢,趁着现在能捞一笔的机会,你还赶紧多为自己的将来打算一下吧。” “三天!我需要三天的时间去筹措,”狠狠的一咬牙,瓦西里终于做出了决定,他说道,“如果能够找到妥当的销路,我会在三天之后同你联系,你看怎么样?” “没问题,”赵小海的脸上再次出现笑容,他毫不犹豫地说道,“我现在就住在友谊宾馆,你随时可以派人同我联系,嘿嘿,我等你的好消息。” “慢着!这合作的事情咱们还有一些细节需要更改一下。”瓦西里一把拉住赵小海的胳膊,面色严肃地说道。 “细节,这有什么细节?”赵小海笑道,“我负责组织货源,你负责销路,这有什么细节可言?” “不,不,不,”瓦西里连连摇头,不以为然地说道,“我不但要负责销路,还要负责偷运,这等于是所有的风险都由我来承担了,所以说,这分成的问题,必须重新考虑,我六你四,你觉得怎么样?” “我说老朋友,你的心太黑了吧,”赵小海惊叫一声,指着那皮箱说道,“要知道货物的本钱可是我来掏的,而且我们那边烟草这东西也不容易大批量的搞到。更何况在走货这方面,我们之前就有协议,这运输费用我已经一分不少的交给你了,你再要六份有些不合适吧?” “我必须要六份,而且这运费也必须另算,不然咱们的合作就告吹!我相信如果没有我的配合,你今后一笔生意也做不成。”瓦西里显得蛮不讲理,他伸手按在皮箱上,瞪大了眼睛说道。 “你!”赵小海做出一副气结的样子,他指着瓦西里,半晌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嘿嘿,郭,我知道这种生意的利润很大,你即便是只拿四份也可以赚到很多了,而我呢,我还有一批人需要去打点,那些下面的人多少也要拿上一点,这里里外外的可是一笔不小的开销。所以呢,我拿六份才是公道的嘛,你说呢?”一把揽住赵小海的肩膀,瓦西里笑眯眯地说道。 装着犹豫了片刻,赵小海耸耸肩,无奈地说道:“瓦西里,我说你实在不应该做军人,而应该去做一个商人,你,你实在太狡猾了。” “哈哈哈……彼此,彼此,”瓦西里开心的放声大笑,他拍拍手,朗声说道,“嗯,为了预祝我们合作成功,咱们今天要好好的开心一下。姑娘们呢?姑娘们到哪里去了?” “算啦,算啦,我可没有心情,”赵小海站起身来,一脸懊恼地说道,“你的姑娘太昂贵了,我可享受不起,十几万……十几万就这么被你吞掉了,我要回去好好冷静一下。” “哎,你可不能走,”瓦西里显然兴致很高,他抓住赵小海,将他重新拖回沙发里坐下,而后说道,“今天说什么也要留下来陪我好好乐乐,我告诉你,今天这四个姑娘相当不错,嘿嘿,还是处女,一会儿让你先挑两个中意的。” 赵小海:“……” 第110章 售货渠道的变化 同没有任何军人觉悟可言的瓦西里厮混了大半天,当浑身沾满了酒气与女人脂粉气的赵小海回到宾馆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时分了。 醉醺醺的回到自己的房间,赵小海赫然发现金露露和李强都还没睡,两个人脸拉得老长,一左一右地坐在沙发上,守着一茶几的饭菜,看那样子,显然还在等他这个当老大的回来吃晚餐呢。 “哥,你怎么才回来?”看到赵小海进门,李强首先站起身来,他抢到门前,扶住醉醺醺、晃晃悠悠的大哥,一脸担忧地说道,“还喝成这样,我都担心死了。” 这么说着,他又一边搀着赵小海朝屋里走,一边对仍旧撅嘴坐在沙发上的金露露说道:“金姐给大哥沏杯茶,要浓一点的,啊,还有,拿条湿毛巾。” “我不去,”金露露撇撇嘴,老大不乐意地说道,“你看看他,从中午出去到现在才回来,把咱们两个人扔在这里不管不顾的。现在倒是回来了,却喝成这个样子,亏得咱们还等着他吃饭呢。” “呵呵,露露生气啦?”由李强扶着在床边坐下,赵小海打了一个饱嗝,笑嘻嘻地说道,“我这不也是没办法嘛,和那些老毛子打交道,各种应酬自然是少不了的,这几天吃饭的时候啊,如果我没回来,你们也不用等我。好啦,强子啊,你也别忙了,先去吃饭,啊,哥我还没喝多呢,我这儿坐会儿就成了。” “那要不你抽根烟。”李强从床上拿了枕头,垫到老大身后,扶着他倚在床头上,说道。 “嗯,好,抽根烟,抽根烟……”赵小海的烟瘾不小,他摇晃着脑袋,嘟嘟囔囔的答应道。 “抽什么烟啊!”这李强刚从口袋里把烟掏出来,金露露那里就不干了,她从沙发上站起来,蹬蹬蹬几步赶过来,劈手从李强那里把烟抢过来,然后就那么一甩胳膊,将烟盒直溜溜的扔到了门口,“难怪人家都说男人有钱就会变坏,你看看你,现在抽烟喝酒找女人,什么坏毛病都沾上了。你现在都喝成这样了,强子你还让他抽烟……真是的……也不知道你这脑袋里是怎么想的。” 金露露这一番训斥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倒把两人骂愣了,两个大男人一躺一站的在那对脸,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说啥好了。 将赵小海训了这一顿,金露露似乎解了气,她忙碌着沏了一杯浓茶,又跑去浴室拿了一条湿毛巾,仔仔细细的替仍旧没有回过神来的赵小海擦了把脸,这才柔声说道:“怎么样,感觉好点没?” “嗯,嗯,嗯,好多了,好多了,谢谢露露。”赵小海连声说道,这其中自然也不乏讨好的成分。 “哎……”站在床前,看着自己面前这位脸色涨红,双眼布满血丝的男人,金露露幽幽的叹口气,然后蹲下身子,伸手扶住对方的膝盖,张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可是这话没说出来,那眼泪倒是先流下来了。 “怎么啦这是?!”金露露的落泪,把刚刚醒过神来的赵小海吓了一跳,他急忙把手中的茶杯放在一边,小心地问道。 “对不起,大哥……”半俯在床前,金露露流着眼泪说道。 “傻丫头,说什么呢,”看着眼前这个暗自垂泪的女人,赵小海心底一阵儿感激,他伸出手,在金露露的头上轻轻抚摸着,轻声说道,“我又没怪你,我知道,你这是为了我好……好啦,好啦,别哭啦,这么哭哭啼啼的让人笑话。去吃饭吧,啊,强子,快,你也去,都去吃饭。” “嗯。”抹把眼泪,金露露从地上站起来,然后一声不吭的同李强一起走回沙发边。 “大哥,今天的生意谈得怎么样?找好路子了吗?”桌上的饭菜都已经凉了,李强也不在乎,他端着一碗米饭,没滋没味的吃着,随口问道。 “差不多了吧,这些老毛子只看钱,只要你给的钱够足了分量,他们就什么都敢干。”赵小海倚在床头上,不屑一顾地说道。 “那这么说咱们过几天就可以回去喽?”金露露刚刚停止了抽泣,这声音显得还有些哽咽。 “怎么,之前哭着喊着要跟来,这才来了一天就烦了?”赵小海笑道。 “我就是觉得没劲,”金露露嘟嘟囔囔地说道,“本来还以为到了这里可以好好玩玩转转的,可谁知道这破地方什么都没有,而且你还不让出门,一整天呆在这破宾馆里,身上都要起毛了。” “呵呵,这里可不比国内,你这么个漂亮的小丫头出去乱转,很容易出事的。”赵小海笑道,“要不这样吧,反正这两天我也没什么事,咱们明天一起出去好好转转。” “好啊,好啊!”金露露抢着赞同道,“咱们明天一起去购物,嗯,还有,转转这里的赌场舞厅什么的。对啦,今天酒店的服务生给我房间里送去了邀请函,说是他们这楼上开了一个新的赌场,本来想去看看的,可是强子不让去。” “那种地方不去是对的,”赵小海掐掐额头,说道,“老毛子选在这里开赌场,那是没安好心。他们这里的赌场只允许中国人进,老毛子自己人却被禁止入内,这为的啥?还不是为了坑咱们的钱?所以说啊,咱们现在或许有些钱了,而且今后呢,可能会变的更加富有,你们两个记住了,咱们的钱可以用来吃喝,可以用来肆无忌惮的享受生活,但是有两个东西绝对不能碰,这一呢就是赌,二呢就是毒品,你们记住了没?” “嗯。”两人点头答应。 “对于苏联,现在要说以后什么情况还为时过早,不过可以预见的是,苏联人的所谓‘人道的、民主的社会主义’改革,正在为他们自己酝酿前所未有的巨大灾难,”赵小海笑眯眯地说道,“列宁说过嘛,苏维埃政权+普鲁士的铁路管理制度+美国的技术和托拉斯组织+美国的国民教育等等、等等的总和=社会主义。伟人终究是伟人,列宁他老人家近一个世纪之前所作出的论断,却恰好是今天包括咱们中国在内的一系列国家所面临的问题。咱们中国的改革开放,实际上就得益于列宁的这番话:重视国民教育、吸纳西方技术和投资,同时呢,不断的完善各项管理制度,最重要的也是最核心、最首要的,就是坚持社会主义政权核心的稳定。可是老毛子不同,他们走错了顺序,首先抛弃了最核心的问题,继而又抛弃了至关重要的管理问题,那么毫无疑问,他们这场改革的最后结果,就是动荡,无休止的动荡。 不过这样也好,对于咱们来说,老毛子的国家动荡可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 深夜的苏联别有一番景致,皎洁的明月高挂当空。 “瓦西里,这里真的没有问题吗?”坐在一辆嘎斯军用吉普车里,赵小海通过手中的夜视望远镜,小心翼翼的查看了一番远处的情况,而后颇有些忐忑地问道。 “放心吧,只要你安排的货物能够准时把货送到,那就不会有任何问题,”叼着一支烟,一身戎装的瓦西里坐在旁边,老神在在地说道。 “那出现这样松懈,就不怕有人大规模偷渡吗?”赵小海困惑地问道。 “偷渡?”瓦西里嗤笑道,“我可没听说现在有多少中国人选择偷渡到我们这边的,至于说我们这边的偷渡客,嘿嘿,那可没那么容易过去。你以为我们这些当兵都是吃干饭的吗?” 赵小海会意地点点头。的确,不管在什么时候,偷渡客只会选择由经济落后的国家向经济发达的国家偷渡,而目前呢,国内的经济发展情况一片大好,这人们的生活水平也日益提高,与此相反,如今的苏联已经走到江河日暮的境地,谁会选择在这个时候朝那边偷渡啊?或许也正因为如此,在中苏关系缓和之后,苏联一方却丝毫不敢懈怠。 “嘿嘿,来啦,快看看,是不是你的人。”就在赵小海思索的时候,瓦西里突然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同时欣然说道。 顺着瓦西里手指的方向,赵小海朝火车站的位置看了一眼,只见两点醒目的灯光正在铁轨上慢慢停下来了。为了谨慎起见,赵小海又拿起望远镜望了望,果不其然,火车进站了。 “没错,就是这批货。”放下望远镜,赵小海点头说道。 “OK,我们过去!”瓦西里显得很兴奋,他率先跳下车,朝车外的几名苏军士兵打了个招呼,然后大跨步的朝火车站走去。 紧跟在瓦西里的身后,赵小海快步走下高地,而在他们身边不远处,五辆熄灭了灯火的嘎斯卡车,正在朝火车站缓缓开进,伴随卡车一起行进的,是上百名身穿军大衣、足蹬高统军靴的苏联士兵。 看着这一支缓缓前行的走私军队,赵小海总算体会到了那种恐惧,这家伙,这也太明目张胆了,不知道的,恐怕还以为要开战了,而这一支部队就是前往夜袭的。 “我说瓦西里,”在地上滑了一脚,险些摔个狗啃泥,好不容易稳住身子之后,赵小海拉住瓦西里的胳膊,小声说道,“你搞的动静是不是有点大了?这么多人,走漏了消息怎么办?” “走漏消息?嘿嘿,谁敢给我走漏消息?”瓦西里脚下不停,冷笑一声说道,“你以为我的部队是什么地方?这些家伙跟着我干是他们的福分,每次好处少不了他们的。可谁要是敢嘴上不牢靠,那后果他们每个人都知道,这年头,部队里莫名其妙的失踪几个人可是常有的事。” “嗯,那就好,那就好,”赵小海心下一稳,舒口气说道,“不知怎么的,我这会儿突然有些心慌,总感觉有什么地方要出纰漏的样子。” “嘿,怎么啦?这关键时刻你就害怕啦?”瓦西里嗤笑道,“我还以为你从中国过来已经脱胎换骨了呢,感情这胆子就那么大点。你放心吧,现在所有的事情我都已经安排好了,只要你那边的人不出问题,那么最多五天后,你就可以拿到你应得的那份钱了。” “我的人不可能会出什么问题的,”赵小海肯定地说道,“他们都是跟了我两三年的人了,对他们我信得过。” “那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你还担心什么?”瓦西里笑道。 “我是在担心你的销路,”赵小海说道,“要知道这一批烟草数量可不小,出货这一个环节上是最容易出问题的。老实告诉我,你准备把这批货出给谁?” “嘿嘿,这个我可不能告诉你,”瓦西里洋洋自得地说道,“用你们中国人的话来说,这是商业秘密,是必须保密的,不然的话,你这个老朋友下次还会找我合作吗?” “我不找你还能找谁?”赵小海没好气地说道。 “既然下次还找我,那就不要问那么多了,咱们就像现在这样合作,嘿嘿,双方受益,这样难道不好吗?”瓦西里嘿嘿笑了一声,而后指着即将到达的火车站说道,“快看,火车已经进站了,你去把该办的事情办好,我去安排人装货。” “嗯,让你的人动作快一点。”赵小海朝火车站看了一眼,心不在焉的应声道。 赵小海去火车站提交了提货手续,海关人员正想检查一下要点好处。 却被粗暴的大兵打断了。 嚷嚷着这是军事物资需要保密等等理由给接手了。 还把火车站里面的工作人员赶到一边。 由上百号苏军大兵出手,装卸五车的烟草和五车的罐头只不过是小菜一碟,最多没有超过二十分钟,五辆装满整箱整箱香烟和五辆装满罐头的嘎斯卡车,重新车灯齐开,大摇大摆的朝伊尔库斯克市郊区的方向开去——瓦西里的部队就驻扎在那里,而他的军用仓库则是藏匿这些烟草的最佳地点。 “怎么样,一切都很顺利吧?”坐在车厢里,瓦西里扔给赵小海一支香烟,又给自己点上一支,这才笑眯眯地说道,“我就说过,你的担心只是多余的。” 赵小海没有搭话,他的目光停留在车窗外。此时,他们的车队正与一辆由市区方向开过来的军车擦肩而过,这一晃眼的功夫,赵小海清楚地看到那两军车上载满了荷枪实弹的士兵。 瓦西里嘻嘻笑着,不无调侃地说道,“现如今这国内的形式不太稳定啊,像我们这种人都在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啊。我已经考虑好了,以前那种小打小闹的方式实在来钱来的太慢,还是老弟你有办法,就像你说的,这一次的生意的确很不错,我联系的买主已经说好了,只要这批货到手,他就一次性付给我们九十万卢布。按照之前商定的,你拿三十六万,我拿五十四万……” “等等,”赵小海皱起了眉头,他颇为不满地说道,“怎么只有九十万?按照黑市上的价格估算,咱们这批货,可不是九十万就能吃得下的。” “哎,我说老弟,咱们这种生意怎么能按黑市上的价格来走呢?”瓦西里伸手拦住赵小海的肩膀,嬉皮笑脸地说道,“你别忘了,咱们可是不负责脱手的。你只是负责在中国拉找货源,然后运到这里,而我呢,则只是负责把货物运过来,你想想,就是这么简单一个倒手的事情,咱们里外就能赚到近四十倍的利润,难道这样你还不满足吗?” “你当然满足,”赵小海哼声说道,“因为这批货里没有你一分钱的本金,你别忘了,我在国内进货也是需要走门路的,你以为在我们中国烟草是能够随便买卖的吗?” “可老弟也不要忘了,我可是承担着所有的风险呢,”瓦西里不以为然地说道,“干这种事情那是要掉脑袋的,这货走完了,你拿到钱可以一走了之,而我呢?我还要留在这里,这一旦出了问题,所有的罪过都要由我一个人来背。” “哼,你一个人背?你会背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家伙早就为自己铺好后路了,说吧,将来你打算去哪里定居?是美国还是英国,抑或是法国、加拿大的?”赵小海不屑一顾地说道。 “嘿嘿,那毕竟是将来的事了,”瓦西里脸不红脖不粗的,他甚至连一点尴尬都欠奉,“现在啊,咱们还是消除分歧,继续多做它几笔生意的好。嗯,我知道你对这次的生意不是很满意,不过没关系,你要相信我,我会补偿你的。这样吧,等下一次,等下一次你……” “吱!” 瓦西里这一番话还没有说完,随着一阵儿紧急的刹车声,他们所乘坐的军车猛地停了下来,在惯性的作用下,赵小海被晃的从车座上弹起来,结结实实地撞在了前座的椅背上。而坐在他身边的瓦西里显然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直接从车座上出溜下去,滚进了座椅之间的缝隙里。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忍着肩膀上的剧痛,惊魂未定的瓦西里刚从座位上爬起来,便连声问道。 “瓦西里同志,前面有车拦路,我们过不去。”前面的汽车兵扭过头来回答道。 “不好,出事了!”这是赵小海的第一反应,他捂着险些被撞晕的脑袋,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这不可能!”瓦西里愤怒地说道,“这里是我的管辖范围,即便是内务部的人,也必须经过我的同意才能进入,在这里,我们会出什么事?!” 这么说着,盛怒之下的瓦西里已经一脚踹开车门,纵身跳了出去。 “不要慌,不要慌,越是危急时刻越需要冷静……”手扶额头,赵小海在心里默默地念叨着,前世的经历赋予了他很好的心理素质,虽然明知此时肯定是出了差错,但是他那慌乱的心情还是很快平复下来。 “这该来的躲不过,躲得过的就无需担心。”最后给自己吃了个定心丸,赵小海伸手推开车门,然后一低头钻出了车厢。 这一钻出车厢,再借着皎洁的月光朝前面一打量,赵小海刚刚安下来的心顿时变得冰凉冰凉的了,他知道,今天他和瓦西里是彻底完蛋了。 车队所停的地方是一个交叉路口,站在车外,甚至可以远远看到伊尔库斯克市内的灯火,按照计算,再有十几分钟的车程,他们这个走私的车队就能到达部队驻地了。不过如今看来,这么短短一小段路程,已经成为了不可逾越的鸿沟。 借着明亮的月光,站在车下的赵小海发现,前方可通往市区以及北郊方向的两条岔路已经都被堵死了,而堵住道路的,却赫然是四辆苏军的BMP1装甲车,至于道路两边,则站满了身穿军大衣、荷枪实弹的苏联士兵。 赵小海还发现,刚才兀自气势汹汹的瓦西里,此时已然成为了别人的阶下囚,就在距离不到十几步远的地方,这位自以为是的少校正被两名士兵押解着钻进一辆装甲车,而此刻正在向部队发布号施令的,赫然是一名身材高挑的女性军官。 就在赵小海试图借着月光看清这名女军官相貌的时候,对方显然也发现了他。没有片刻的迟疑,女军官迅速带着两名士兵朝他走过来。 “你就是那个……叫什么……噢,赵小海的中国人是吗?”站在赵小海的面前,女军官摘下自己的军帽,拿在手里把玩着,同时语气冷漠地说道。 “是,是的。”赵小海的心中一片死灰,他魂不守舍地回答道。 “很好,”女军官点点头,“我是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盟内务部少校索菲亚,现在我很荣幸的告诉你:赵小海同志,你因涉嫌走私违禁商品、贿赂我国军人、非法牟利、从事间谍活动等数项罪名被捕了。” “你说什么?!”赵小海大吃一惊,他大声叫道,“我从事间谍活动?!你这是诬陷!我告诉你,少校同志,你说我走私违禁商品、贿赂军人、非法牟利,我都认了,可是对于这些罪名,你们军队无权逮捕我!按照贵国的法律,……” “闭嘴!”不等对方把话说完,这个叫索菲亚的女人就飞起一脚,重重的踢在了赵小海的小腹下,将他整个人踢翻在地,当场昏迷过去。 “谁管你什么法律不法律,”冷冷的瞟了一眼昏迷在地的赵小海,索菲亚哼了一声,对身后的随从说道,“去,把他和这些走私品统统带走。” 一所面积不过一点五平方米、高不足一米二分的狗窝式小囚房,一个成年人躺在里伸不开腿,站在里面直不起腰,而且完全密封,没有丝毫的光线可以照进来。对于一个有思想、有恐惧感的活生生的人来说,在这样的环境里独处上七天时间,那绝对是一种彻底的、精神与肉体上的双重折磨,如果这个人的意志力不够坚定,那么毫无疑问,七天时间他绝对会发疯了。 因为有着前世的种种遭遇,相对于普通人来说,赵小海算是意志力比较坚定的人了。七天的黑牢生活,并没有把他折磨疯,虽然在出来的时候,他整个人看上去都瘦了两圈,而且走路扭扭曲曲,腰杆都挺不直,但是他的精神看上去却好得很。当苏军士兵打开牢门,把他从狗窝般的小囚牢里拖出来的时候,这个看上去距离咽气最多不过一步之遥的家伙,竟然看着前来接他的索菲亚笑了,随即他还说了一句令所有人瞠目结舌同时又暗中竖起大拇哥的话:“这可惜,那天晚上没有看清上校你的容貌,不然我这短时间的黑牢就不会坐得这么苦了。” 作为一名从小在军中长大、接受过严格训练的军官,索菲亚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一种什么心情,至少她知道一点,那就是这个看上去爱财如命,为了赚钱是什么事情都敢干的中国人,要比身为旅长的瓦西里强一百倍——这个丢尽了苏联军人颜面的家伙,仅仅在黑牢里关了十四个小时,就把这几年所干过的事情全部交待了,他甚至还承认了一项“莫须有”的叛国罪。 “贪财好色,意志坚定,是一块被资产阶级腐朽人生观严重腐蚀的花岗岩。”在呈交给总部的报告里,索菲亚对赵小海做了如是的一番近乎自相矛盾的评价。 很快,索菲亚就接到了密令,密令的内容同样简单:“给他最好的条件休养,三天后,我要亲自见他。” 过了七天不见天日的黑牢生活、茫茫然不知自己前途命运将会如何的赵小海,就这么的从黑牢里转入了军区医院,还住进了最高档的病房。 此时的赵小海绝没有想到,这一次他的被捕,才是让他时来运转的真正契机,当然,这也可以说是命运之神对他的青睐。就在他蹲守黑牢的这七天时间里,莫斯科发生了一系列大事件,而这些事件的发生,令坐镇远东的苏军头头们人人自危。毫无疑问,同国内普通的百姓相比,这些身居高位的将军们更懂得世事的变迁,令他们敏感的意识到,如今的苏联政权已经危如累卵了。而政府高层中那所谓“主流派”、“传统派”对“民主纲领派”的一再妥协退让,显然更加激化了这些将军们的危机感,于是在不知不觉中,一种明哲保身、大笔捞钱以为今后打算的心思,开始笼罩上了他们的心头。 正是苏军高层的这一做法,最终导致了其全军范围内,长达十年之久的全面腐败。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军队能够靠着吃什么过日子?毫无疑问,那就是走私、贩卖军火。 作为远东军区内务部负责人,久加诺夫少将的部队,同样面临着同样的问题,他如今已经年近六旬了,用他自己的话说,那就是在今后的日子里,他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只要能让他安安稳稳的熬到退休,能够享受部队发给的退休金就知足了。可是如今,他的这个愿望显然就要化作泡影了。 想要有钱退休,就必须有钱,钱、钱、钱、钱,这钱从哪里来?也许是急中生智,又或者说是命中注定,急得头上就要冒火的久加诺夫,猛然间想起了几天前才刚刚处理的那一起军官走私案,那个该死的瓦西里,身为一名少校,却在短短的两三舔时间里,通过武装走私,为自己积攒下了六十余万卢布的巨额财富。六十余万啊。 原本按照规定,这一部分赃款应该上缴内务部,同时呢,瓦西里与那个姓赵的中国商人,应该送交军事法庭接受审判,可是而今,久加诺夫有了新的想法。“事急从权。”他打算把这一笔赃款隐瞒下来。 可是这话说回来了,六十余万的赃款虽然不少,可是分摊到每个人的手上,毕竟还不足,剩下的时间怎么办?很显然,那批被收缴在仓库中的走私香烟,成为了解决问题的最佳选择。如今国内的局势是急转直下,这个月一口气吃掉了这两个明目张胆的走私犯,那下个月他吃什么? 已经被资金问题搞得焦头烂额的久加诺夫,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最终想到了这个中国人。 什么叫“回首昨日,恍若一梦”,对于这句话,如今的赵小海算是深刻的体会到了。躺在苏联边防军驻地的医院特护病房里,享受着两名女护士无微不至的照顾,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两天前还曾经蹲过这些苏联军人黑牢。 在苏联的国土上,有一个词很重要,而且体现的也很突出,那就是特权。在政府片面追求高福利的政策引导下,国民的福利待遇同每个公民在政府、军队中的职位直接相挂钩,而这几天赵小海所住得病房以及他所享受的待遇,就是苏联军中一个师长所能享受的级别。 面对这两种天差地别的处境,赵小海并不感到困惑,作为一个前世的重生者,他很清楚一点,那就是这个世界上只有毫无来由的祸从天降,而绝不会有毫无来由的飞来横福,这些抗枪吃粮的老毛子大兵,之所以先给他吃一番苦头,而后又对他如此优待,那没得说,肯定是这些家伙有什么地方用得着他了。至于说这些老毛子会在什么地方用得着他,这也不难揣摩,这年头在苏联当兵可不容易,这薪水不但低的可怜,而且还时常被拖欠,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到二十一世纪初的十几年时间里,苏联军队的大规模腐败现象可不是没有来由的。他赵小海是一个商人,而且是一个从某方面来说很成功的商人,尽管他的成功建立在非法贸易的基础上,但是这并不重要,对于一支即将全面走向腐败的军队来说,能够拿到钱、在最短的时间内拿到最多的钱,这才是最为重要的。 也正是因为想明白了这些,赵小海在这两天的时间里才过的异常舒心,他什么也不去考虑,该吃的吃该喝的喝,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俨然成了一个养尊处优、无忧无虑的大少爷。而这自然也让负责监视他的索菲亚颇为不满。 对于一个喜欢冒险的人来说,舒心的日子过久了也会令人生厌,尤其是整日里呆在一个半戒严性质的病房里,很不巧,赵小海恰好就是一个喜欢冒险的人。 今天是一个好日子,晴朗的天空是一碧千顷,万里无云。坐在自己病房客厅那松软舒适的沙发里,穿着一身蓝白相间病号服的赵小海,正在同李强和金露露,无聊的打着扑克牌。因为受了他这个大哥的拖累,两个人这段时间也失去了自由,只不过他们没有享受到住“黑牢”的幸福,而是一直被羁押在友谊酒店之内。自从赵小海转到这师部医院来之后,两人也被送了过来,按那些苏联大兵的话说,就是让他们三人在这里一起“休养”一段时间。 兄妹三人正在玩的是“开心花”,一种类似与“梭哈”的赌博类纸牌游戏,不过既然赌博,那总要有些彩头的,为了自娱自乐,三人拆了两条香烟,用每一支烟卷代表十块钱,三人说好,底注一支烟卷,每次加注至少两支烟卷,就这么着,三人也兴致勃勃的玩了整整一个上午。 不过赵小海今天的手气显然糟糕透顶,他在开局不到一小时的时间里,就因为一把“同花顺”碰上金露露的“豹子七”,而输掉手中的全部筹码。而李强的手气显然也不咋地,不过他性情谨慎,所以每次押注都不多,可即便这样,一上午下来,他还是前后输给了金露露四千多。当然,同某位冒险疯子相比,四千多的欠债明显不够级别,当索菲亚出现在病房中的时候,赵小海已经欠下了更多的赌债了。 看着病房里围坐在一起耍弄扑克的三人,索菲亚无奈地摇摇头,她站在门前,沉吟片刻之后,才说道:“赵小海同志,看样子你的身体已经完全养好了?” 撩撩眼皮,赵小海看了一眼门口这位“心黑手辣”的女人,他到现在都忘不了自己曾经挨过的那一脚——那脚叫一个狠啊,估摸着如果再偏上一两厘米,他的人生就要变的彻底不完整了。 “请不要叫我同志,”趁机将刚刚拿到手中的一把臭牌扔掉,赵小海调侃道,“古人云:‘所与交友,必也同志。’如今我赵小海只不过是你们的一名囚犯而已,咱们既不是朋友,也没有什么共同的志向,所以同志这个称呼,你还是省了吧。” “好,那我就称呼你赵先生吧,”对于赵小海的调侃,索菲亚似乎一点也不生气,她微微一笑说道,“赵先生,我还是刚才那个问题,现在你的身体已经完全养好了吧?” “感觉还不错,”赵小海嬉皮笑脸地说道,“这特别护理就是不同一般啊,环境舒适,治疗效果好,服务态度……” “既然赵先生感觉身体已经恢复了,那就跟我走吧。”索菲亚显然没心情听赵小海继续闲扯下去,她快步走到赵小海的身边,面无表情地说道。 索菲亚这一句话,让李强和金露露的心都提了起来,他们不知道这个女军官要把老大带到哪里去,当然,也就更不知道老大今后的命运将会如何了。与两人比起来,赵小海显然冷静的多,他知道这段时间以来一直笼罩在心头的谜题就要揭开了,因此,他缓缓站起身,语气平静地问道:“去哪儿?” “这不是你应该问的,到了地方你自然就知道了。”也不知道为什么,索菲亚似乎对眼前这个中国人有着很矛盾的心态,她既不看惯这家伙那种唯利是图的性情,可是又对他那种刚强的意志力颇感钦佩。 “嗯,那我用不用换一身正式点的衣服?”赵小海笑道。 “你有十分钟时间做准备,我在楼下等你。”索菲亚看着他,冷冰冰地说了一句,然后转身出门而去。 “老大……”等到索菲亚的身影消失在门外之后,李强二人站起身来,他们看向赵小海的目光里,满是近乎绝望的担忧,他们担心自己的老大此去凶多吉少。 “干嘛这么看着我?”赵小海被盯的有些发虚,他摆摆手说道,“你们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这次咱们就要时来运转了。来,你们两个别哭丧着脸了,整的跟生死离别似的,快,给我笑一个……” “小海,我现在也不求什么时来运转了,”金露露毕竟是个女人,这些日子担惊受怕的,更是让她的神经变得无比脆弱了。“我现在就盼着咱们能活着离开这个地方,赶快回绿城去。你,你这次不过去哪,一定要平安的回来,……” 第111章 倒爷新思路 在颠簸的车厢里呆了将近十五分钟,随着一阵儿紧急刹车时的惯性冲击,搭载了赵小海和索菲亚的嘎斯军用吉普车,停在了布拉戈维申斯克市市郊的一个住宅区式的大院落里。 “下车吧,我们到地方了。”索菲亚看也不看赵小海一眼,就那么冷漠地说了一句,然后自顾自的推门钻出车去。 “这是哪里?”赵小海钻出车门,四处打量着问道。 眼前这个院落显然不是普通的市民住宅区,因为整个院子都可以用戒备森严来形容,大门入口处有士兵值岗,两侧墙壁上还有望楼、探照灯、电网……这咋一看,就像是监狱一般。只不过这个“监狱”的设施也未免太奢侈了,就像赵小海他们所处的这个小型停车场上,就停了二十几辆苏联国产的拉达轿车。相信从八九十年代走过来的人都知道,在那段岁月里,产自苏联的“拉达”、“依日”轿车,那在国内可是高档车了,外观漂亮、省油、性能可靠,从某种意义上说,它们并不比西方车、日本车差。 “这里才是真正的分部驻地,”索菲亚瞟了一眼赵小海,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回答道,“久加诺夫同志要见你,我告诉你,他的脾气很不好,你最好把那种玩世不恭的态度收起来,不然的话,对你没有好处。” “哦?”紧走两步,赵小海凑到索菲亚的身后,笑嘻嘻地说道,“那这么说你的脾气很好喽?不然的话……” “闭嘴!”不等赵小海讲话说完,走在前面的索菲亚猛地停步转身,瞪着双眼,低喝一声说道。 俗话说:“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绳。”索菲亚这一声低喝,让赵小海猛地想起了十几天前那个晦气夜晚,当时这个女人也是说了一句“闭嘴”,而后就是一记毒辣的“撩阴腿”。当时的痛苦,他至今是记忆犹新,因此,出于本能反应,他双臂下伸,麻利的挡住了双腿间的要害。 赵小海这个本能的护裆动作,让索菲亚的脸上忍不住浮现出一丝笑容,不过这一丝笑容,又很快被她掩饰过去。 “如果你不想重新到病房里躺上十天半月的话,那就不要在我面前口无遮拦。”说了这么一句冷冰冰的话,扭过头去,索菲亚继续朝不远处的一栋小楼走去。 “嘿,有意思。”丝毫不为自己刚才的丑态而尴尬,赵小海耸耸肩,自言自语道。 纯欧式的红色小楼里装修称不上豪华,但是却透着那么几分难以掩饰的典雅,穿过立有四根大理石柱的门内大厅,赵小海紧跟着索菲亚,踏上了一道正对楼门方向的阶梯。 楼里的气氛相当安静,甚至连一个人影都看不见,两人走路时的脚步声在楼里往来回荡,“咔哒、咔哒”的,颇有几分节奏感。 两人一前一后的径直上到二楼,而后拐过一道走廊,最终在一扇红漆双扇大门前停了下来,赵小海看了看门上的标注牌,上面用俄语写着“久加诺夫少将办公室”。 “进去吧,久加诺夫同志正在里面等你。”站在门前,索菲亚先是在敲了敲门,继而也不等里面的人回答,便推开一丝门缝,而后对赵小海说道。 赵小海很精明,他从索菲亚这一个看起来有些不礼貌的动作上,就敏感地察觉到,这位少校级别的女军官,绝对同门内的久加诺夫少将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要知道苏联是一个很讲究特权级别的国家,而在他们的军队中,这种风气更加的浓厚,因此呢,作为一名少校,要想进入某位少将的办公室,应该先敲门,然后大声通报自己的姓名、军衔。而像索菲亚这样直接推门的举动,显然是逾礼了。有了这一点怀疑,再想想索菲亚的名字,她的父名是久加诺夫娜,这个父名有点意思,难不成这个脾气暴躁而且动作粗鲁的漂亮女少校,竟然会有一个做少将的父亲? “看什么看?!”看到赵小海并不进门,而是盯着自己贼兮兮的看个没完,索菲亚忍不住斥责一声,同时伸手在对方的肩膀上推了一把,“我让你进去听到没有?!” “哎呦!”赵小海正满心思琢磨索菲亚和久加诺夫少将之间的关系,完全没想到这女人会在这个时候推自己一把,因此,在没防备之下,他身子一晃,整个人撞开房门,一下子冲了进去。 非常不巧的是,门内的房间里铺设着枣红色的羊绒地毯,而且看样子这地毯还很厚。猛然冲进房间的赵小海,本来就掌握不好身体的平衡,再加上被门内的地毯边缘拌了一下,他就更加站不住脚了,随着一声惊呼,他整个人扑通一声栽倒在地毯上,来了个结结实实的“狗啃泥”。 “你疯啦!”也亏着房间里的地毯很厚,赵小海摔得这一跤并不重,他也顾不上查看房间里的情况,就那么蹭的一下从地上爬起来,扭头冲着门外的索菲亚喊道。 “闭嘴!”索菲亚两步跨进房门,然后一把摘下帽子,甩了甩头发,那动作说不出的飒爽,只不过她那小嘴里所说的话,却让赵小海极为不爽。 “嗯哼!”不容赵小海去讨还公道,房间里已经传来了一声干咳,这声音听起来有些苍老,但是却已久中气十足。 这一声干咳令赵小海想起了自己的处境,他猛然转头,赫然发现在这间足有上百平的大会客厅里,此时竟然坐着七八个人,而且这些人全部穿着军装,其中职衔最低的也是中校,至于说最高的,则是此刻正并排坐在沙发中,满脸严肃的少将。 “赵先生是吗?”少将看上去年轻一点但是却满脸横肉的家伙首先开了口,他指指那把孤零零摆放在大厅中央的椅子,语气僵硬地说道,“坐吧。” “哦,好的。”赵小海狠狠地瞪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索菲亚少校,然后大大咧咧地走到那把椅子旁边,旁若无人的一屁股坐了上去。 “赵先生,我是克格勃远东军区少将,当然,按照你们中国人的习惯,你可以叫我领导,”满脸横肉的将军坐在沙发上,上下打量赵小海一番之后说道,“你知道我们今天找你来是为了什么吗?” “不知道。”赵小海干净利落地回答道。 赵小海的干脆和无耻,令在场的军官们嘴角抽动不止,在他们想来,这个犯下重罪的家伙,首先应该承认自己的罪行,然后呢,在满脸鼻涕眼泪的求饶一番,再之后,这一切自然就好说了,他们提出条件,然后让这个狡猾,同时却在中国很有路子的家伙理所当然的成为他们的赚钱工具。 可是而今的现实表明,索菲亚的判断没有丝毫错误,这个家伙的而且确是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他对自己的罪行没有丝毫的觉悟,当然,也更谈不上什么求饶了。 久加诺夫皱皱眉头,他盯着赵小海看了一会儿,然后扭过头,朝不远处一个手里拿着厚厚文件的中校摆了摆手。 中校会意地站起身来,将那份文件展开,大声念道:“赵小海,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原省绿城市……” 很显然,那些文件上所罗列的都是赵小海的罪行,这些罪行有真实的,有莫须有的,也有胡编乱造的,什么走私违禁物品、偷逃税款、非法牟利、危害苏维埃联盟国家边防安全、间谍等等等等,不一而足,反正不管怎么说,按照这些罪行,他赵小海被枪毙二十次都够了,那什么黑牢、苦营之类的地方是容不下他了。听着这些苏联大兵们为自己罗列的罪名,别说别人啦,就连赵小海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十恶不赦的千古罪人了。 “好啦,好啦,不要念啦,”听到最后,赵小海实在听不下去了,他坐在椅子上换了个姿势,苦着脸说道,“各位,对于自己所犯下的罪行,我再了解不过了。走私巨额的违禁物品、贿赂贵国的在职军人,仅这两点,我恐怕就要在你们的苦役营里做上一辈子苦工了,所以呢,你们也没有必要再给我加上那些让人听起来都会觉得好笑的罪名了。” “那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不直接对你进行处理,反而要在过去的几天时间里,给你最好的待遇,让你享受最好的医疗吗?”一名坐在久加诺夫身边的中年少校淡然问道。 “那肯定是因为你们觉得有更好的办法处理我的问题了,”赵小海嘻嘻一笑说道,“毕竟直接枪毙了我还要浪费一颗子弹,而同时呢,我这副身子骨也的确不适合去做苦役营里的重体力活。因此,从即惩治犯罪,又兼顾经济效益的角度来考虑,用……哎呦!” 赵小海这一番调侃的话还没有说完,后脑勺上就挨了重重的一巴掌。 “老实回答问题,这里不是表现你幽默感的地方!”站在赵小海的身后,索菲亚面罩寒霜地说道,别说,这一巴掌打下去,让她觉得心里特痛快。 “那好吧,”揉揉后脑勺,赵小海耸动一下肩膀说道,“既然这样,那你们也不要考我了,老实说,我的脑子只是用来做生意、赚钱的,而不是用来猜谜题的。现在大家都坐在这,有什么话不妨敞开了说,我是一个商人,只要对我有利的事情,我都会去做,而在我看来,现在只要能够活着从你们的手中走出去,那就是最大的获利。所以呢,只要能够接受我的这个条件,你们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我能够做的到,我就绝不会拒绝。” “好!”少将终于说话了,他拍拍手,坐直了身子,朗声说道,“赵先生果然是快言快语,我喜欢你这样说话干脆的人。实话说,在最初抓到你的时候,我们的确没有打算让你这样的人继续活着,不过后来因为一点小变故,我们改变了主意,所以说呢,你的确是在地狱的门口走了一圈。” “你就是久加诺夫将军吧?”赵小海朝这位面容矍铄的老头看了一眼,然后微笑道,“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从我离开黑牢转进你们医院的那一天起,我就猜到了,所以我现在唯一想知道的,就是你们想要从我身上得到些什么。” “很简单,”久加诺夫站起身来,他慢慢走到赵小海的身边,伸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笑眯眯地说道,“我们所需要的,就是你最喜欢的东西。” “你是说我这条命还需要我自己用钱买回来?”赵小海自然知道自己最喜欢的是什么,他故作讶然地说道。 “算是吧,如果你不打算让你的小弟和老婆与你一同活下去的话,那你就只需要支付你自己的买命钱。”久加诺夫语气轻松地说道。 “那你们需要多少?”赵小海问道。他才不会去说什么“李强、金露露与他的罪行无关”之类的废话,毕竟他所面对的是苏联大兵,而不是国际法庭,在这些苏联的“战争机器”眼中,任何道理都是狗屁。 “坦白地说,很多,多到我们自己都感觉这个价钱开得有些过分。”久加诺夫呵呵一笑说道。他的话,把大厅里的七八个军官都逗笑了。 “那我也坦白的说,我拿不起,”赵小海回答的更加直接,“别说什么很多了,现在的我,即便是区区的十万卢布都拿不出来。这次被你们扣掉的货物以及没收的现金,就是我的全部积蓄,你认为在这种情况下,我还有能力支付你们所谓的买命钱吗?” “我想赵先生误会了,”久加诺夫笑道,“这笔钱我们并没有打算让你直接从腰包里掏出来,而且我们也知道你根本拿不出来。因此,我们现在需要的是同你合作,就像你之前同瓦西里之间的合作一样。” “你是说走私?”赵小海有些意外地说道。 “不错,”久加诺夫点点头,语气平淡地说道,“就是走私,我们需要你在中国境内的关系网,而你则需要我们对你网开一面,这就是我们合作的基础。不过你可以放心,我们也不会让你白干,和你同瓦西里之间的交易一样,每笔生意的收益,我们仍旧是四六分成,我们取六,你取四。” 老实说,尽管知道苏联军中腐败的现象严重且普遍,但是赵小海绝没有想到他们的腐败竟然会普遍到这种程度,很显然,此时在这个大厅里的军官,几乎都是校级以上的重要人物,这表明了什么?这无疑就表明整个远东军区的克格勃都将参与到这场预谋的走私贸易中去了。 “怎么,有顾虑?还是说对我们开出的条件不满意?”走到赵小海面前,久加诺夫笑了笑说道,“你要知道,同我们合作要远胜过同瓦西里合作,他只能为你把货物运进来,却无法为你提供必要的安全保证。而我们不同,在这远东境内,你的贸易绝不会受到任何人的干扰,无论是内务部还是贸易委员会,亦或是其他任何人。” “那你们的上级呢?”赵小海撇撇嘴,不以为然地说道,“作为你们的侦查对象,瓦西里可以被你们轻而易举的收拾掉,可是别忘了,你们也有上级部门,也许在他们眼里,你们同瓦西里没有任何区别。我可不想让自己的罪行越来越大。” “那如果我告诉你,我们之间的合作,上面是采取默许态度的呢?”一名年轻的少校插嘴说道,不过他很快闭上了嘴巴,因为久加诺夫瞪了他一眼。 明白了,话说到这份上,赵小海是全明白了,他知道,苏联政府的财务困难终于全面爆发了,而随之而至的全面腐败,也终于崭露头角了。对于苏联那些崇尚西方式民主,整天叫嚣着要改革、改革的懵懂百姓来说,他们一手导致的灾难即将全面爆发,而对于像他赵小海这样别有用心的家伙来说,一个全新的黄金时代已经展露出曙光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心中笃定的赵小海,做出一副深思的样子,考虑片刻之后说道,“那我们的合作还是很有前景的。不过我想先问一下,各位,你们所需要的款项究竟有多大的缺口?说白了,就是你们需要赚多少钱?” “多多益善。”苏西霍夫毫不犹豫的抢着回答道。 “不错,我想这也应该是赵先生你所期望的吧?”久加诺夫点点头,笑道,“不过在未来的一个月时间内,我们必须先拿到至少六十万卢布的现金,这是我们所急需的一笔钱。” “六十万卢布?”赵小海哼了一声,他心说这些人也太瞧不起自己了,六十万卢布?如果在目前的条件下,自己在一个月内连六十万也搞不到,那他也简直就不必做人了。不过这样的话在心里想想也就得了,说出来却是大大不可的。 “怎么,有问题?”久加诺夫皱起了眉头。这笔钱目前的确是部队所急需的,他这个做领导的都快为此急白头了。 微微摇摇头,紧接着又点点头,在将一大堆将军校官们搞的满头雾水之后,赵小海才继续问道:“那将军认为我们所要走私的货物,以什么为主最好呢?” “那当然是烟草,就像你上次所作的一样。”久加诺夫毫不犹豫地说道。 “目前我们已经控制了瓦西里的销售渠道,而且这种违禁的货物需求大,利润也高。” “嘿嘿,各位,不是我赵小海泼你们的冷水,”赵小海笑了笑说道,“你们对中国的情况也太不了解了。的确,在我们那边烟草是不属于管制商品,但是它却是属于国家专卖的,我们那里有烟草专卖局,有糖酒公司、有粮食局,像烟酒、食糖、食盐、食用油、粮食等等这些物资,基本上的是由国家专卖的。我手中是有绿城烟草专卖局所配发的许可证,但是大批量的烟草,决不可能轻而易举的搞到手,像上次那批货物,是我想尽办法囤积了几个月才凑足的。你们想,这样的货种适合用来长期、大批量的走私吗?尤为重要的是,目前我们那边已经开始完善海关缉私制度了,我想再有一段时间,从中国境内成批量的走私就会变的更加困难了。呵呵,当然,在中国国内的风险全都属于我,你们可以不去操心,但是你们总要为自己的钱着想吧?难道你们盼着有一天自己货款全都被中国海关没收了?” 毫无疑问,在座的这些将军、校官们,对中国的情况并不了解,赵小海这一番话说得他们是面面相觑,全都没了主意。 “说吧,我知道你还有办法。”索菲亚这时候抽冷子冒出一句话来,她站在赵小海的身后,语气冷淡地说道。 索菲亚这一句话,将众人的注意力重新集中到了赵小海的身上。 “嘿嘿,这方法是死的,政策也是死的,可人是活的,如果够聪明的话,不管在什么环境下,都能够想得出解决问题的办法。走私这种东西,从有国家甚至是有货币流通的那一天开始,就已经出现了。毫不客气地说,无数的统治者防范过它,打击过它,惩治过它,可是都未能把它彻底杜绝,这是为什么?不为别的,就因为走私者往往比缉私者更具智慧。”赵小海老神在在地说道,“索菲亚少校,不要瞧不起我这个唯利是图的走私犯,我告诉你,走私是一门艺术,是一门科学,是一门大智慧,嘿嘿,你以为……哎呦!” 又是一巴掌结结实实的打在了后脑上,那啪的一声脆响,令在场的所有人为之瞠目。 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怒目圆睁的索菲亚,久加诺夫笑道:“索菲亚,去给赵先生倒杯咖啡。赵先生,我们希望你能够开诚布公的与我们合作,所以,你的智慧也不妨向我们展示一下。” 看着索菲亚乖乖的去为自己沏咖啡,赵小海心满意足地笑道:“这很简单。在我看来,走私分为三种,其一,为毫无技术含量的走私,就像我和瓦西里之前所作的那样,那属于纯粹的‘闯关’,这不仅要花费大笔的金钱来打通关系,而且还要承担很大的风险;其二,就是中等技术含量的走私,这种走私大多采用一定的特别装备,以夹带、暗藏走私物品,这也是目前国际上贩毒分子最喜欢采用的方法。当然,这种方法的风险度同样不低,但是它好在利润高;其三,就是高技术含量的走私,这种走私规模最大,而且风险低,利润性高,尤其是在目前的中国,我们的改革开放才起步不久,有很多的配套制度还存在漏洞,至于说你们的国家,那就更是如此了。针对这种高技术含量的走私,你们那些所谓的对外贸易委员会,只不过就是一个毫无作用的摆设而已,只要有足够的力量支持,我就可以堂而皇之的当着他们的面把成千上万吨的走私货物运进来,然后毫不遮掩的当街叫卖。” 啥叫骇人听闻?对于在场的几位军官来说,赵小海这一番话,就叫做骇人听闻。在平时看来简简单单的一个走私,竟然还有这么多的门道。当然,这也就罢了,可他竟然还说“高技术含量”的走私,竟然可以公然去做,而且还可以一次性走私成千上万吨的货物,这……这简直就是天书奇谭。 “怎么,各位可是不信?”看着众人那副目瞪口呆、面面相觑的样子,赵小海笑道。 “给你,你的咖啡,”索菲亚端着一杯咖啡走回来,放在赵小海的手上,同时不屑一顾地说道,“不是我们信不信的问题,而是你的头脑究竟是否清醒的问题。如果你那所谓的高科技含量的走私,真的能够将成千上万的货物走私进来,那现在我们的市场恐怕早就乱成一片了。” “呵呵,我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现在至少在你们国家,还没有人采用高科技含量的走私方法,因为你们的海关根本就等同无物,他们根本不费什么脑子,就能把东西走进来了。而且类似的这种方法,还需要费一番周折,没有实权人物在背后操作,这些方法很难实现。”赵小海接过咖啡,轻轻的抿了一口之后说道,“可是对于咱们之间的合作来说,这种高科技含量的走私却很容易成功,因为你们国家的国情摆在这里,而在这远东的地面上,你们部队也有着绝对的权力,我可以负责人的说一句,只要你们的军区肯在暗中操作一下,那么不出两个月,我们就能在这中朝苏三国交界的远东,建立起一个庞大的商业链条。一旦这个商业链条建立成功,嘿嘿,到时候,我想你们所需要的那笔所谓‘巨额’款项,也就不成什么问题了。” “我对你说的这些有些兴趣,”听赵小海把话说完,久加诺夫略一思索之后,有些犹豫地说道。很显然,他的确是对赵小海所说的一切感兴趣,但是这感兴趣和真正的相信,却还有这一段不小的距离,“我想听一下你的详细计划,如果确实可行的话,我想我们就会有一个更广阔的合作空间了。” “呵呵,详细计划?那可是真正的商业秘密了,”赵小海笑道,“不过说起来……嗯,我也不怕你知道了不同我合作,可这毕竟不是什么合法的贸易,你说是不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呢?” 瞪着赵小海看了将近一分钟,久加诺夫最终点点头,他转过身,对那些校官们摆了摆手。很快,除了索菲亚之外,在场的几名校官便起身离开了大厅。 “怎么样,现在可以说了吧?”等到大厅里重新安静下来之后,久加诺夫说道。 “好吧,”赵小海从椅子上站起来,在略显空旷的大厅里来回踱了两步,而后才双手抱胸,不紧不慢地说道,“各位,要说这高科技含量走私的最主要环节,就在与抓漏洞,抓货物出口国与走私目的国在海关税收方面的漏洞。大家应该都知道,海关税收对于一个国家来说,不仅仅是政府财政来源的一个方面,同时,也是保护本国工农业生产稳定发展的一种主要方式。用比较通俗的说法,海关税收就可以看做是一个价格调节杠杆,打个比方,在贵国,一磅(0.9斤)冷藏猪肉的价格是由国家定价在0.7卢布的,而在我们中国,目前物价调整主要依靠市场,按照目前的市场价格,我们那里一磅冷藏猪肉的价格在1.5到1.7元人民币之间浮动。这样一来,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就出现了,按照目前卢布对人民币的汇率计算,一卢布等值于近二十八元人民币,那么在贵国的市场上,一磅冷藏猪肉的价格,就是近20元人民币。你们可能会认为两个相邻的国家,却在一种最普通不过的商品——猪肉上有如此巨大的价格差异很不可思议,但是我要说,这就是现实,这就是你们苏联长期单一实行高度集中的计划经济制度所造成的。” 实际上,赵小海对中苏之间物价差距所产生原因的解释并不全面,这一差距的出现有多方面原因,一是中国实行的货币紧缩政策,限制了国内物价的增幅;二是苏联国内生活物资原本就比较匮乏,在卖方市场的作用下,高物价自然是理所当然的;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在苏联高福利政策以及错误的货币政策左右下,卢布的实际购买价值早就已经同它的表面价值脱节了。简单一点说,也就是卢布这种货币已经没有那么值钱了,至少它同人民币的汇率已经不应该那么高了,目前它的坚挺只是苏联政府在硬撑,而这也是其后几年中卢布疯狂大贬值的根本原因。这些原因赵小海自然不会不知道,他之所以不说,一方面是因为即便说了,这些人也不一定听得懂,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这些真相都是他今后生财的基础,他不打算透露给别人。 “那这种贸易岂不是有百分之千的利润?!”索菲亚一脸震惊地说道。 “如果真正能实现百分之千的利润,那我还做什么走私的生意啊?”赵小海撇撇嘴说道,“我刚所说的海关税收的杠杆作用,就在这种情况下发挥作用了。我们中国有我们自己的考虑,我们要保障国内市场的稳定,因此,海关会在猪肉出口贸易上不仅会限制配额,同时还会征收较高的税额,就像现在的百分之四十,这一笔高税额,基本上就拉平了国内市场同国际市场上的猪肉价格差额。而对于你们国家来说,你们要保证自己畜牧养殖业的平稳发展,因此,你们的对外贸易委员会就会在国内物价的基础上,调整对猪肉的进口税收,现在这个税率在百分之六十。这两项一抵消,实际上正常的猪肉进出口就没有多少利润可言了。而且还有一点很重要,那就是你们苏联在所谓‘两个平行的世界市场’的理论指导下,几十年来的对外贸易活动都少得可怜。你们的对外贸易完全被垄断在国家手里,进出口的生意只能由你们的外贸公司独家经营。这两年中苏之间的贸易口岸虽然开始有交易,但是你们也看到了,因为有交易规模上的限制,每年的成交量少得可怜,而且来做贸易的,大都是像我这种小商人。在这种,大规模的双边贸易只是一句空谈,而要想用真正合法的手段赢得大笔利润,那自然更是空中楼阁般不现实了。” “赵先生,你说的这些都很有道理,”久加诺夫这时候皱着眉头说道,“必须承认,你对我们国家的情况很了解,可是我却越来越听不懂了,因为按照你的说法,我们之间的合作似乎越来越困难了。” “那也不见得,我刚才就说了,我们的贸易主要是找你们国家政策的漏洞所在,而按照你们现行的贸易政策,这样的漏洞到处存在。”赵小海必以为然地摇摇头,而后说道,“不错,你们国家的贸易条件的确很封闭,对外贸易少也确实少的可怜,不过有一点咱们不能忘记,那就是你们所构筑起来的所谓‘社会主义阵营’经济贸易体系。这个经济贸易体系很有意思,它除了覆盖你们苏联各个加盟共和国之外,还曾经一度囊括了东欧的几乎全部社会主义国家,而在东方的朝鲜,直到目前还基于这一体系享受你们的照顾。在这个体系内,你们的国家同自己的伙伴国之间,彼此享有贸易上的最惠国待遇,不仅贸易往来的条件宽泛的多,而且各种商品的关税更是低的惊人。据我了解,在你们国家同朝鲜的贸易中,关税一直都在百分之一到百分之十之间浮动,这基本上等于是免税了。哎,如此良好的贸易条件令人垂涎啊,只不过很可惜,朝鲜的社会经济状况显然同你们没得比,尽管他们一直享受着如此之好的贸易优惠,可是他们却仍旧一直处在贸易逆差的地位上。嘿嘿,说来那些朝鲜人的确是国际贸易的宠儿,他们目前所享受的可不仅仅是你们苏联一国的最惠国待遇,在我们中国人的外贸国家中,他们同样享受着最惠国的待遇。自从我们国家走上改革开放的道路以来,我们对出口到朝鲜的绝大部分物资,都实行特惠关税的政策,还是拿猪肉这种不起眼的商品打比方,我们对国际上任何国家出口都征收百分之三十到五十的关税,可是在出口朝鲜的时候,却仅仅征收象征性的一少部分关税……” “我明白了!”这个时候,一直都在静静听着赵小海说话的索菲亚,突然兴奋的一拍手,大声说道,“你的意思是我,我们可以从中国境内走运一批货物,先发往朝鲜,然后再发到我们这里来。这样,在走了一个简单的过场之后,我们就可以利用两个最惠国待遇,来逃过绝大部分关税税额了。” “少校说得不错。”赵小海颇觉好笑地看了一眼兴致勃勃的索菲亚,这个世界就是这样,金钱的魅力永远都是无限的,不管意志力多么坚定的人,在多到令人咋舌的金钱面前,都会失去原有的冷静。 “如果将军想要一个安稳而且长期的赚钱渠道,那么就应该从这方面考虑,”清清嗓子,赵小海说道,“你们所要做的事情很简单。第一,在朝鲜找一个代理人,这个代理人必须可靠,而且最好有着军方背景,至少他能够在中朝军事性贸易中独当一面。这一点,我想对各位将军来说并非难事,因为我知道,你们远东军区一直都同清江一线的朝鲜驻军有着密切的联系,至少你们手中的共青团船舶厂,就一直以同他们保持着密切的贸易往来。” 久加诺夫同索菲亚对视一眼,彼此默默地点了点头,随即,久加诺夫说道:“这一点没有问题。” “那就好,这第二步嘛就更加简单了,”赵小海继续说道,“让你们找好的代理人,以军方名义在清江开设一个空壳的贸易转运站,再以我的名义开设一个空壳的贸易公司。我相信如果你们找到的代理人有足够能量,那么这对他来说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为什么要开设两个?”久加诺夫疑惑地问道。 “这只是为了保险期间,我们必须逃避一切可能引起海关注意的可能性,因此,在所有交易过程中,销毁真实账目、制造假帐就是必须做的。” 赵小海说道,“打个比方说,如果我们只在朝鲜设立一家公司,那么我们从中国进口货物到朝鲜,再转发苏联的整个过程就成为了一环。而当我们在中国境内出口了一批货物进入朝鲜,中朝双方的海关上,都会有进口公司与出口公司之间的交易资料,这是他们追查货物去向以及标税的第一手资料。 因为这些资料是由海关与银行直接交流的,所以我们无法在里面动手脚,当然更谈不上销毁真实账目和制造假帐了。因此,一旦任何一国的海关对我们贸易产生了怀疑,他们就能够通过直接追查我们在朝鲜公司的贸易记录,就能够轻而易举的追查到我们这批货物的最终去向。而如果我们设立两家公司的话,那么我们就可以以一家公司作为接受进口货物的终点,以作假帐目的方式,截断海关追查的线索。 同时呢,我们可以在两家空壳公司之间完成暗中的交易,这部分交易是不存在公开账目的,而对苏联方面的贸易部分,就由以朝鲜军方名义开设的第二家空壳公司完成。 就是这么轻松的一个转圜,我们就能断掉海关绝大部分的追查线索。当然,这样的一个转圜,也并非是百分之百的保险,但是我们却能赢得一个可以安排应对措施的时间。你想想,如果中国海关在追查我们,那么首先找到的是以我名义在朝鲜开设的那家空壳公司,其后,如果他们继续追查,并成功追查到了我们的第二家公司,那结果会怎么样? 毫无疑问,对于一家以朝鲜军方名义开设的贸易站,中国海关要想介入调查,那是需要颇费一番周折的。在他们向朝鲜方面申请追查权限的时候,我们早就能够得到消息了,到那时,我们还有充足的时间可以安排应对措施。 反过来,如果是朝鲜方面从出口方面进行追查,他们首先查到的应该是第二家贸易站,当他们追到我身上的时候,也需要向中国方面申请协查,我们还是有充裕的时间作出应对。即便是到最后,我们的所有应对措施都没有效果,那在他们相互沟通协查的这段时间里,我也大可以逃到全球任何一个安全的地方去了,而你们呢,则可以一推六二五,给他来个死不承认,我相信,没有人会有证据指控你们的。” “好!”赵小海的这一番解释,让久加诺夫和索菲亚忍不住异口同声的大声赞好。的确,按照他这样的安排,获利庞大同时却又极其隐蔽的走私集团,就这么滴水不漏的出现了,这种慎密的心机,卓有远见的经济头脑,绝不是他们这些大兵可以比拟的了的。 “哎,说实话,赵先生,”站在赵小海的身后,索菲亚叹口气说道,“在我看来,你实在无需去做这样一个令人唾弃的走私犯,以你的才能,即便是做一个正正当当的商人,也一定会有出头之日的。” 也许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的关系,索菲亚并不像久加诺夫那样,仅仅把眼光盯在牟利上,因此呢,她也能从赵小海这一番出谋划策中判断出更多的东西。在她看来,单单是这个中国年轻人刚才那一番话以及那个简单的计策,就能判断出这个人学识绝对够丰富,至少他对苏联、中国、朝鲜三个国家的经济状况以及社会现实有着充分的了解,只是这一点,就已经是难能可贵的了。可是,就这样一个精明而且学识丰富的人,却偏偏要去做一个令人唾弃的走私犯,这难道不可惜吗? “嘿嘿,谢谢索菲亚的夸赞,”赵小海扭过头,他的脸上又露出了令索菲亚“深恶痛绝”的嬉笑表情,“不过你也应该知道,在这个世界上,真正在法律允许范围内的任何生意,都是利润很小的,而真正能够让一个人在短时间内积聚起巨额财富的,都或多或少的有些违法。 不怕告诉你说,我这个人的野心很大,在我的志愿中,如果不能在二十五岁之前实现人生的第一重目标,那就是我人生的最大失败。 至于你所说的那个什么令人唾弃的走私犯,嘿嘿,这也没错,可以肯定地说,我的走私活动,在某种程度上是即损害了我的祖国的利益,也损害了你们国家以及朝鲜的利益,但是我可以负责人的说,我今天所作出的一切早晚有一天会偿还的,而且还是百倍甚至千倍的偿还。 我们中国人说:‘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又说:‘齐家、治国、平天下。’这些俗语都说明了一个道理,那就是每个人都需要有一个成长的过程……算啦,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你不会懂的。” “是吗?”索菲亚不屑一顾的反驳道,“你说的这些道理我的确是不懂,可是依照我对你们中国文学的了解,你那句‘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应该是出自《孟子》,其意为:不得志时就修养个人品德,得志时就是天下人都如此。那依照赵先生的意思,是不是你在不得志时就大肆走私,而等你得志之后,就让天下人都跟你走私?” “哦?!”赵小海愕然,老实说,他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对国学不求甚解,当然,他更想不到的是,索菲亚作为一个苏联的军官,竟然还对中国的古代文学有所了解,竟然还知道《孟子》。如今他被人家用自己祖国的文化反驳,这……这实在是有些尴尬。 第112章 再回绿城 “索菲亚!”久加诺夫显然对索菲亚此时的态度感到不满,他沉声唤了一句,而后转头对赵小海说道,“赵先生,你的这个合作构想很好,我们可以接受。正如你所说的,我们在朝鲜那边有一定的活动能量,相信你说提议的那个代理人,应该可以找得到。不过这话说回来,如果按照你的这个方法去做的话,我们至少需要两三个月的时间,才能够把这个贸易渠道全线打通,这么长的时间,我们恐怕等不了。就像我刚才所说的,第一批的六十万资金,必须在一个半月内到手,我们急用。” “一个半月,六十万……”赵小海坐在椅子上,伸手抚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之后说道,“难道你们就不能等上短短的两三个月?六十万的资金并不是很多,你堂堂一个少将,手里还实际控制着钢厂、船舶厂,难道连这六十万的资金都凑不出来?” “你是真不清楚还是在故意取笑我们?!”索菲亚又在后面插嘴说道。 “你觉得我像是那么无聊的人吗?”赵小海毫不示弱的随口反击道。 “我感觉你比我想象的要无聊的多。”索菲亚也是寸步不让,她立刻回答道。 “好啦,好啦!”久加诺夫瞪了索菲亚一眼,阻止两个年轻人的针锋相对,然后向赵小海解释道,“赵先生,不瞒你说,你所说的钢铁厂和共青城船舶厂的确是在我们的手中,可是在这些厂中,我们所能单独掌握的资金却少得可怜。 具体的说吧,我们这三家工厂里工人的工资,都是每个月由银行按时按量给我们拨付的,其具体的数额,仅仅足够支付工人的工资。至于说生产与贸易中所需要用到的流动资金,那是走得另一套虚拟信用货币系统。 按照系统,我们的工厂无论是在购买的时候还是在销售的时候,都不用向对方支付现金,而是直接由银行转账通汇,我们可以看到我们自己工厂的账户上有钱,而且知道钱数有多少,可惜的是,这部分钱却不能转换成现金。” 赵小海会意地点点头,他知道在计划经济体制下的国家里,都有这么两套货币体系,一套是完全由国家操控的虚拟货币体系,另一套才是真正具有市场购买能力的现金货币。在二十一世纪初,俄罗斯政府打击寡头的战役中,一举覆灭的所谓俄罗斯首富霍多尔科夫斯基,他的起家就是利用这两种货币体系之间的漏洞,以虚拟货币套取实际现金而在短时间内暴富起来的。 “那据我所知,你们的钢铁厂也一直在做着同我们国家的出口贸易,我想在这样的贸易中,你们同我们国内的经销商之间应该是现金往来的吧?毕竟你们的虚拟货币在中国没有丝毫的价值。”赵小海想了想说道,“我有一个构想,目前在中国创办一家公司虽然不是很容易,但是如果能够找到有门路的代理,那么最多一两个星期就可以手续齐全了。而且在钢材市场上,我也有一定的销路。你们想想,如果我们现在抓紧时间把公司办起来,然后由你们提供货源,我们做上几笔生意,这钱不就到手了吗?” “除非用走私的办法,否则这条路不可行,”久加诺夫摇摇头说道,“你要知道,大规模的钢材出口,肯定要经过外贸公司,他们会对我们每一笔交易的账目进行查核,而且资金的往来还由他们监管。举个例子来说,你的贸易公司要在我们厂里采购五万吨钢材,那么你要走的手续是先向外贸公司申请,然后再由他们联系到我们这里。之后呢,外贸公司会牵头组织我们两方洽谈,洽谈成功后所签署的文件要由他们批复。当这些准备工作都做好之后,就到了你们付款的阶段了,在这一阶段里,你们的钱不能直接交给我们,而是要划拨到外贸公司的账目上,由他们转入银行化为虚拟的货币,最后才能来到我们这里。这样一来你就能看清了,如果采用你说的办法,实际上我们最后还是一分钱也拿不到。” “这样啊。”赵小海皱起了眉头,他从椅子上站起来,在大厅里来回踱着步子,脑子里则在飞速的思索着钻空子的途径。 大厅里鸦雀无声,两人全都眼巴巴地看着他,希望这位精明的“投机倒把分子”能够想出一条对策来,以便为他们提供一条生财之道。 目前的情况很明显,如果货物是钢材的话,走私肯定不行,因为这种东西太重了,大批量的走私危险性太高,而且即便走进国内,也无法在短期内脱手。 “夹带”,这种办法用在走私钢材实在太愚蠢了,甚至可以说是一点都行不通。这海关上都是有地秤的,夹带一些重量很轻的货物还有可能蒙混过关,但是谁要一车夹带个一两吨钢材,那纯粹就是找死了。 走私不好用,夹带不好使,那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哎,有啦!”在大厅里转悠了将近十五分钟,前世就是个经典大骗子的赵小海,终于有了一条思路,他拍拍手,面带微笑地说道。 “怎么做?” “说来听听。” “快说。” 大厅里的三个人几乎是同时说道。 “嘿嘿,我们中国人说: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赵小海笑道,“既然你们的外贸公司将正常贸易的资金都紧紧抓在自己的手里,那么咱们就给他来个‘狸猫换太子’,想办法给他从正常贸易资金之外,划出一部分他们所不知道的资金来。” 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家都是一脑门子的疑惑,很显然,他们都不知道赵小海在说些什么。 “两位领导,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们,”赵小海面露得意之色,他走到自己的椅子前,单手扶着椅背说道,“你们说外贸公司的人会紧盯着你们每一笔的对外贸易,包括发货量、资金往来,都在他们的监督范围之内。那好,你告诉我,他们的人是否对钢材这种东西在行呢?准确的说,他们是否能够辨清热板、冷板,是否能够分清普通钢材、特殊性钢材,是否能够分清一、二、三型钢材呢?嗯,简单地说,就是我有一批钢材,他们是否能够分辨出这批钢材的质地优劣呢?” “那肯定不能,”久加诺夫毫不犹豫地回答道,“他们只对监管和敛财在行,至于钢材的品质方面,他们都是门外汉,根本不可能分辨出什么。” “那不就好办了,”赵小海笑道,“我们可以在设立一个贸易站,然后以贸易站的名义出面,向你们收购钢材。打个比方,我们一次收购的钢材为一万吨,而在材质上,我们的要求是两千吨上好的三型钢、八千吨次级的一型钢,那么你们外贸公司就会根据这项合同来收取款项。那么好啦,这批钢材的货款我们准时打进外贸公司的帐户,其后的交易过程就将由我们两家来完成了。你们想想,如果你们把这批钢材调换一下,实际提交给我八千吨上好的三型钢、两千吨次级的一型钢,那么这其中差价会有多大呢?” “差价的确是不小,但是这笔差价你要拿得到手才行,”索菲亚不以为然地说道,“你想想,这批钢材到手之后,你要怎么运到中国去?这还是要过海关。你也许能够混过我们的外贸公司,但是海关对这方面的核查可是很严格的,你的八千吨一型钢一夜之间变成了八千吨三型钢,这如何说得过去?到时候外贸公司同海关一核对账目,马脚不是全都露出来了?” “不错。”久加诺夫也点头赞同道。 “谁说我要一次性把这些钢材都走出去?”赵小海撇撇嘴,不以为然地说道,“如果我一次性只过运两千吨一型钢、两千吨三型钢,还有人能察觉到异常吗?” “那当然没有问题,可是这样一来,你的差价也无法实现,钱还是拿不到手。”索菲亚不屑一顾地说道。 “索菲亚不要插嘴,听赵先生说下去。”久加诺夫皱眉呵斥道。 “嘿嘿,其实我的想法也很简单,就像有困难找警察一样,我们这种商人在急需用钱的时候,首先应该想到的是银行,”赵小海也不介意索菲亚的冲撞,他笑笑,继续说道,“那么好啦,现在我们手中有八千吨上好的三型钢,两千吨次级的一型钢,可是在你们外贸公司的记录上,我们拥有的还是八千吨一型钢、两千吨三型钢。而这其中的两千吨三型钢、两千吨一型钢我们用来走正规途径出口。 当这一批货物进入中国市场之后,我的手里就拿到了你们钢厂、你们外贸公司、中苏两国海关所开具的一系列完备的贸易票据。可很不巧,就在我这一批钢材刚刚找到买主,但是还没有完成交易的时候,我的公司出现了问题,急需一笔资金来应急。 于是呢,我就可以拿着我们完备的贸易票据,去我们中国的银行开具证明,然后在你们的银行里申请‘出口打包贷款’,因为票据齐全,而且有你们外贸公司以及我们中国银行的证明,这一笔借用期两个月的贷款,我们应该可以轻而易举的拿到手。 这样一来,我们所急需的第一笔现金就到手了。不过从目前的情况看,这一笔钱显然满足不了你们的要求,不过不要忘了,我们公司的仓库里可是还实际囤积着六千吨上好的三型钢呢。 按照目前国际市场上钢材的需求量来看,优质上等的三型钢属于硬通货,是很容易出手的。那我们囤积着它不去用,显然不合情理。 可是怎么用呢?嘿嘿,当然还是找银行。不过这一次我们不能找你们的银行了,我们要找西方人的银行,依我看,伊尔库斯克的那家兴业银行就很不错。这些西方人的银行本身就同你们国家的银行抑或是外贸公司联系不大,而且他们对国际市场的行情也更加了解,因此,我们如果用这些上等三型钢作为抵押,应该很容易从他们那里申请到短期的抵押贷款。” “两笔贷款拿来给我们应急,”索菲亚很聪明,她首先明白了赵小海的意图。用力在这个狡猾中国人的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然后她笑骂道,“然后等两个月后,我们的贸易线路打通了,这批钢材就能经由朝鲜进入中国,到那时,再偿还银行的两笔贷款。你这个狡猾的家伙,简直是这个世界的蛀虫!” 在绿城的黄河宾馆门前,身穿一袭黑色西装的赵小海,带着一脸春风般的笑容,疾步走进宾馆的待客大厅。在他的身后,三名同样装扮、都穿着一袭黑色夹克的保镖紧紧跟随,走在三人中间,提了一个密码皮箱的人,赫然竟是脱去了军装的索菲亚少校。别说,这索菲亚一旦脱去军装,俨然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那飒爽的风姿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俄罗斯漂亮姑娘所特有的妩媚、性感。 说起来这是索菲亚第一次到中国来,从入境一直到绿城,这一路行来的所见所闻,令这位从来都没有离开过苏联国土的少校,在大开眼界的同时,也有着颇多的感触。 至少有一点,她认识到了,那就是什么市场经济究竟有什么好处:只要有钱,什么东西都不缺。买水果不用限量了;烟酒不再是特殊供应的商品了;购物不用凭票排队了;私营的宾馆酒店随处可见,而且服务周到、不用担心被人按级别区分对待了……其实有这种感慨的人又何止索菲亚一个人,那两名被委派来专门监控赵小海的警卫,他们眼中的迷离艳羡,显然比索菲亚要多得多。 而对于赵小海来说,这一路上他可没有心情去欣赏什么景致,他考虑更多的,是这一次自己回来应该如何按部就班的展开计划。老实说,这次他从苏联回来,久加诺夫他们并不完全信任他,也正是因为如此,李强和金露露才被扣在了伊尔库斯克,同时呢,索菲亚还带着两名大兵前来负责监视。不过这些对于赵小海来说也不是很重要,对于他来说,这次的合作必须要做好,因为这是他迈向成功的第一步,只要这一步合作成功了,那么往后的一系列问题就都好解决了。 “先生您好,”在宾馆的前台,漂亮和蔼的服务员问道,“欢迎您的光临。” “嗯,你好,”赵小海点点头,微笑道,“请给我开四个标准客房。” “不,开两个,双人间。”操着一口并不怎么流利的汉语,索菲亚提出了她的异议。 “你会说中国话?!”说起来赵小海同这位有点暴力倾向的女少校也相处了一段时间了,可他知道今天才知道,这个女人竟然还懂汉语。 索菲亚白了他一眼,一句话也没说。 “那,先生,你们究竟是……”吧台里的服务员笑了,她看着赵小海说道。 “啊,你稍等。”赵小海一把拉住索菲亚的胳膊,将她扯到一边,然后低声说道,“开两个双人间,咱们四个人怎么住?是你和他们两块大木头住一间,还是让我和他们住一间?” “我和你住一间。”索菲亚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你和我住一间?!”赵小海讶然道。 “不错,”索菲亚说道,“来之前久加诺夫同志反复交代过,让我必须寸步不离地跟着你,以免你打什么逃跑之类的鬼主意。” “我……我逃跑?!你们扣着我的弟弟、老婆,还怕我逃跑?!”赵小海一脸愤愤地说道。 “嗯,你这个人早就被西方资本主义的腐朽思想腐蚀了,自私自利、贪婪腐化,谁知道那些亲情在你眼里有多重要?”索菲亚先是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而后才坦然说道。 “你……你就这么看我的?”赵小海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别忘了,这次的合作可是你们提出来的,而且还威逼利诱的,我……算了,算了,懒得和你计较,咱们住一间就住一间,可我这丑话得说到前面,我这个人有个不好的习惯,那就是裸睡,而且还喜欢光着身子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到时候你可别少见多怪。” 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男人,索菲亚在好半晌之后才一本正经地说道:“那正好,我这个人也喜欢裸睡,而且也喜欢光着身子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咱们两个住一间房正好合适。” 什么叫“语不惊人死不休”,索菲亚这一番话就险些让赵小海将下巴磕摔到地上,他看着素面朝天而且暴力倾向严重的女少校,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景象:一对赤裸到一丝不挂的男女,在一个房间里面面相对,转瞬间,那个赤裸的女人突然发了狂,拿着一部电话机在男人的后脑上一下下用力的拍击着……一大滩血流在男人的身下。 “快去办手续,想什么呢?”看到赵小海站在自己身边发愣,索菲亚抬腿在他膝上踢了一脚,颇为不耐地说道。 “噢,这就去……”赵小海打个激灵,从那即香艳又恐怖的遐想中回过神来,快步走回吧台,办理他的入住手续去了。 黄河宾馆是绿城三家高级宾馆之一,在1986年那会,这家宾馆无论从服务条件还是环境上说,在绿城市内都是数一数二的。赵小海四人所开的两个房间是紧紧相邻的,位置在六楼,是个很不错的地方,从房间的窗户望出去,可以看到郁郁葱葱的中原路。 尤其令赵小海感到有些惊喜同时又有些遗憾的是,房间是里外两晋的套间,这样一来,他和索菲亚就可以避免“同居”的尴尬了。 “怎么样,感觉如何?”打发走了送行李的服务生,赵小海将自己的西装脱下来,随手挂在门口的衣架上,而后看着正站在窗前向外观望的索菲亚说道。 “还不错,你们的国家同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索菲亚站在窗前,用双臂支撑在窗台上,脚跟微微翘起,从后面看,这个姿势真是即优美又充满诱惑。 原本只是问这房间,没想到索菲亚却谈到了对这个国家的感受,老实说,赵小海从不认为自己是个爱国热情多么高的人,不过这最起码的民族自豪感他还是有的,出于这种本能,听到一个外国人夸赞自己的国家,他多少还是有一些骄傲的。 “哦,”漫步到窗边,和索菲亚并排站在一起,赵小海笑道,“那在你的想象中,我的国家应该是一副什么样子的?” “哼,”一声轻哼,索菲亚转身走向外间的床铺,她不去回答赵小海的问题,反而冷漠地说道,“我心里是怎么想的,似乎没必要告诉你。我现在只需要提醒你两件事:第一,赶快把你的那个什么公司搞起来,不要动什么鬼心思,也不要耍滑头。第二,你睡里间我睡外间,我不管你裸睡不裸睡,但是千万不要打我的注意。像你这样的男人,我可以轻而易举的把你从窗户口扔出去,所以,如果你不想乘坐一趟急速电梯的话,那就最好照我说的去做。” “嘿……”倚在窗前,赵小海抚摸着下巴,看着索菲亚在床边整理着她的行李箱,心中嘀咕道,“真……真是一个有意思的女人,有味道……” 房间里骤然响起的音乐声,惊醒了美梦中的赵小海,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睛,眼前这个陌生的环境令他产生了片刻的困惑,不过他很快想起来,自己现在是在绿城的黄河宾馆。 抹一把有些发紧的眼皮,赵小海从床上爬起来,听得出来,那惊扰他好梦的音乐声是从外间传进来的,音乐是理查德克莱德曼的钢琴曲,曲子是改编的《梁祝》。 “晕!”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时针才刚刚指向七点整,赵小海手扶额头,无奈的自语道,“才六点多,这个女人又在发什么疯?!” 从床上爬下来,赵小海就那么穿着自己的睡衣,趿拉着拖鞋,朝门口走去。 外间里空无一人,只有敞开的电视机里,正在播放着优美的钢琴曲,而索菲亚的卧床上也乱七八糟的,显然这女人也才刚刚起床,连床铺都还没得及收拾呢。深深的吸一口气,房间里那暖暖的空气中,充满了一种女人卧房里特有的馥郁体香。 瞟了一眼索菲亚扔在沙发上的凌乱衣服,一件黑色的蕾丝胸罩,赫然就扔在衣服的最上面。赵小海心头一动,他贼眉鼠眼地瞧了瞧洗手间那紧闭的房门,可以肯定,此时那个暴力倾向严重的少校,应该正在做着起床后的洗漱呢。女人都很麻烦,这一番洗漱怎么着也得二十分、半个小时的,那这段时间里……嘿嘿…… 带着一脸的贼笑,赵小海蹑手蹑脚地走到沙发旁边,一把将那垂放在衣服堆上的胸罩抓在手里:“嘿嘿,不小嘛,真是看不出来。” “啪!” 就在赵小海琢磨着,一记偷袭而来的巴掌,已经落到了他的后脑勺上。 这巴掌打得不算很重,但是却让毫无防备的赵小海吓了一个哆嗦,他蹭地一下从沙发上窜起来,同时猛的扭头朝沙发后面看去。 只见在沙发的后面,原本应该还在洗手间里做着洗漱的索菲亚,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无声息的出现了,这个身材高挑的女人俏生生地站在那里,两支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赵小海,脸上的表情也看不出是愤怒还是别的什么。 “哦……那个什么,早啊。”被索菲亚的目光看得有些尴尬,赵小海干咳一声,讪笑道。 索菲亚也不说话,不过她的目光却从赵小海的脸上,转到了他的手上,脸上的表情却仍旧是那副古井不波的样子。 “噢,嘿嘿,那个什么,那个……你这胸衣不错,挺漂亮的。”赵小海看看那兀自被自己抓在手里的黑色胸罩,咕咚一声咽了一口唾沫,而后故作轻松地笑道。 “拿来!”索菲亚伸出手,隔着沙发摊在赵小海的面前,同时冷冰冰地说道。 像触电一般的将胸罩放到索菲亚的手里,赵小海搔着头皮,支支吾吾地说道:“那个你别误会,我只是……只是欣赏一下这,这做工而已,没别的意思,呵呵……” “是吗?”索菲亚将自己的胸罩拿在手里,翻过来调过去看了两眼,然后撇撇嘴说道,“我一直以为你只对经济在行呢,没想到对女人的内衣也这么在行。别人欣赏服装的做工都是用眼睛看的,而你却用鼻子闻,这还真是别具一格啊。不过我这从廉价市场上买来的胸衣,竟然能够凭借如此粗糙的做工就让你亢奋起来,这似乎也太夸张了吧?” 赵小海差点没被这番话给噎死,而后也不再多做苍白无力的解释了,只是一脸无所谓的重新坐回沙发上,耸耸肩说道:“这只是男人本能的反应而已,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一把抓住龌龊男人的衣领,将他从沙发上提起来,索菲亚一脸笑意地说道:“呵呵,是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不过你还记得我昨天说过的话吗?” “喂喂……松手,你要勒死我了……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又没有把你怎么样……”真不知道那女人那纤细的胳膊怎么会有那么大力气,赵小海挣扎着喊道。 “没怎么样,哼,”就那么提着赵小海,将他从沙发上拖过来,扔在自己面前的地板上,又一脚踩在他胸脯上。索菲亚掐着腰,愤愤地说道,“在我的部队里,原来有人偷了我的内衣,你知道我是怎么对付他的吗?告诉你,我敲断了他一只胳膊,让他在病房里躺了整整三个月。你说,今天我该把你怎么样?!” 幸好这地板是打了地板革的,躺在上面并不觉的冰冷,不过对于目前的赵小海来说,即便是这地上冰冷,他也不愿意起来了——眼前的“风景”实在是太好了,足以让人流连忘返。 “我问你话呢,你说我该怎么处置你?!”索菲亚此时还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严重走光了,不过她很快从赵小海的沉默中察觉到了异样。 顺着对方那贪婪的目光朝自己身上看了一眼,索菲亚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这个贪财好色的男人还真是够可以的,到了这种时候了,他竟然还有心情偷窥…… 险些被气炸了肺的索菲亚紧咬嘴唇,发了发狠,然后抬起脚,没头没脸的朝赵小海身上踢过去,一边踢还一边痛骂道:“……你这个变态!我让你看,让你看,让你看个够……” 胳膊和胸肋上连续挨了两脚,沉迷于偷窥中的赵小海总算是醒过神来,他哎呦一声,下意识地抬起胳膊,挡住了索菲亚踢向他肩头的一脚。 “你还敢挡!”索菲亚显然没有就此罢脚的打算,她在赵小海蜷缩起来的身上看了一眼,而后一曲腿,用力朝他身体踩过去。 “喂!”赵小海从索菲亚的目光里察觉到了她的意图,这个女人也太狠了,这不是要废了他下半辈子的幸福生活吗? 说起来,赵小海的反应而不算慢,他趁着索菲亚抬腿的功夫,用双脚在沙发背上猛地一蹬,整个人在光滑的木地板上斜滑出去,恰好躲过了女人那恶毒的一脚。 赵小海在地板上滑的这一段距离恰到好处,不但躲过了索菲亚踩来的右脚,而且正好滑到她的左腿边,眼看着女人前力已尽、后力未生,他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我和你拼了!”嗷地叫了一声,赵小海伸手抱住索菲亚的左小腿,然后用力一扳…… 赵小海显然最终占据着优势,他趴在女人身上,双臂用力抱住女人的上半身,让她连胳膊都动弹不得,而下身则挤在女人的双腿之间,让她那对修长却有力的大腿,无法对自己构成威胁。如果是知道的人也就罢了,不知道的,恐怕绝对会以为这对男女正在做那种情侣间最爱做的事情呢。 急速的喘息着,索菲亚极力使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这样一个接受过专门训练的军人,竟然会被一个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人制住了,这真是……不过这个家伙也真够可以的,挨了那么多拳打脚踢,竟然还能坚持下来。 “嘿……呼呼……嘿,你,你这个疯女人,你,你动啊,你怎么不动了?”将头卡在索菲亚的颈侧,用下巴死死压住她的锁骨,赵小海气喘吁吁地说道,“嘿嘿,没……没气了吧?” “放……放开我……”索菲亚转转脖子,对方的呼吸喷在她的耳朵上,让她感觉浑身上下都麻酥酥的,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放开你?你……你想的美,”赵小海可不敢有丝毫的松懈,在刚才的搏斗中,他的鼻子就被身下这个疯女人用额头撞破了,现在这血还流个不停呢,为了防止对方再来上这么一手,他重新将头贴过去,紧紧地顶在索菲亚耳际,“我放开你,好让你再来打我是不是?” 那热热的呼吸重新喷到索菲亚的耳朵上,因为姿势不对的缘故,这次那频频喷出的热流,竟然直接灌进了她的耳孔里,而同样的,这也让她身上那种酥麻的感觉更加强烈了。 索菲亚没有经历过男人,她不知道这股酥麻对自己来说意味着什么,但是她却体会得到,这种感觉令她浑身上下的触感都变得灵敏了,她甚至能感觉到男人那快速的心跳,以及他的胸肌在自己胸前每一下轻微的摩擦。 “你……你放开我……我,我不打你了,我保证……”强忍住身上那种四处蔓延的酥麻,索菲亚用已经有些发颤的声音说道。 “相信你才是大头鬼!”赵小海还没有察觉到索菲亚的异样,他眨巴着已经被打的青紫一片的左眼,而后,又把抱住女人的双臂紧了紧,“想起来也行,你给我发誓,发毒……哎呀!” 赵小海这番话还没有说完,已经快要忍受不住的索菲亚又重新开始了无力的挣扎,不仅如此,为了摆脱自己身体里那种奇怪的感觉,她还张嘴朝赵小海的肩头狠狠咬了一口。 “你这个疯女人……你还敢咬人!”肩头的剧痛,令赵小海大怒,他估摸着自己的肩膀肯定被咬破了,“我让你咬,我让你咬……” 赵小海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这咬人可不是女人的专利,别人能要他赵小海,那他就也能以嘴还嘴、以牙还牙,大家今儿就看看谁牙口好吧。 心里这么狠狠的想着,赵小海一张嘴,径直将索菲亚那娇小精致的耳朵咬进了嘴里。 “嘤……啊……”随着赵小海这一记狼吻,早已情动的索菲亚抖的发出一声压抑在嗓子深处的呻吟,继而整个人的身子剧烈抽搐了一下,然后那么直挺挺的瘫软下去,没了动静。 这次赵小海总算察觉到情况不对了,他猛地抬起头,朝索菲亚的脸上看一眼。只见此时的索菲亚俨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她星眸微合、玉颊润红,嫣红的两片嘴唇微微开启,发出一阵阵儿急促的呼吸声。 和未经人事的索菲亚不同,赵小海在前世就是个时常混迹花丛的风流鬼,身下女人此时的状况,明显就是情动了。 “动情的女人是最妩媚的。”这句话永远都是那么有道理。看着在自己身下已经变得毫无抵抗能力的索菲亚,一股邪念迅速从赵小海的心中升腾起来。 “这个暴力倾向严重的女人,没想到竟然这么敏感,嘿嘿,今天误打误撞落到我的手里,如果不好好的折腾她一下,那我就真的是白痴了!” 可怜的索菲亚那经历过这个,她被赵小海压在身下,再经过人家刻意的挑逗,早就失去了抵抗的能力,此时的她,就像是一只处在饿狼爪下的迷途羔羊,除了哼哼唧唧的呻吟之外,再也没有了反抗的余地。 赵小海始终咬着索菲亚的耳朵,因为那是这个敏感女人身上的一个致命性感带,是她的死穴,只要控制住那里,这个女人就会从一只猛虎变成一只猫咪,任由自己蹂躏。 “嗯……你放开我……”赵小海的手很凉,当他抚摸下去的时候,索菲亚感觉到了一丝的清冷,她徒劳了挣动一下身子,伸手抓住赵小海的胳膊,低声说道。 “别动,嘿嘿,现在一切都要听我的。”赵小海的脸上带着龌龊的笑容,他用充满诱惑的温柔声音说道——那腔调很响某位拿着棒棒糖引诱小女孩的咸湿大叔。 此时的索菲亚已经彻底迷离了,在赵小海那两支魔手的操纵下,她失去了明辨是非的能力,她知道这个男人要干什么,也知道那支正往自己身体摸索的手准备去哪里,可是她仍旧不想动。一方面这个男人给她的感觉并不怎么坏,另一方面,她感觉自己也有一种渴望…… 知道索菲亚并没有拒绝自己,赵小海心花怒放。 “咚咚!” 赵小海刚刚还没有来得及采取进一步行动的时候,两声响亮的敲门声响起。 “索菲亚少校,索菲亚少校,你醒了吗?”敲门声刚落,门外又是一阵儿呼唤。 敲门声和呼唤声显然让索菲亚彻底清醒过来,只见她先是一扬手,“啪”的给了赵小海一记响亮的耳光,紧接着,又是膝盖一顶,直接将还没有反应过来的赵小海从身上掀了下去。 “你干什么?!”被搅了好事的赵小海一肚子火气,他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冲着索菲亚大声喊道。 与以往的那种暴力不同,此时的索菲亚似乎跟换了一个人似的。她看也不看赵小海一眼,自顾自的起身,然后胡乱的床上拿起一身睡衣披上,径自朝房门处走去。 第113章 勾心斗角挖坑埋人 在黄河宾馆餐厅的右侧角落里,一男一女两个人相对而坐,此时方才是早上七点半,正好是餐厅里用餐的人最多的时候,而这一对男女看上去似乎很引人注意,偌大的餐厅里,不时有人朝这边望过来。 要说起来,这索菲亚长的的确是迷人,可是今天最吸引人的显然并不是她,而是坐在她对面的赵小海,这位个性十足的大哥,在这刚刚回暖的天气里,就戴上了一副宽大的墨镜。他带这幅墨镜绝不是为了耍酷,当然更不会是为了遮阳,他只是为了遮住他青紫的左眼圈。 看着坐在自己对面一语不发的赵小海,索菲亚的心里颇有几分歉然,这种情绪来的有些莫名其妙,可以说从认识这个中国人以来,她就打心底里对这个家伙有一种排斥的情绪,可是这种情绪在两人旬月的相处中不知不觉的发生着变化。 如果放在当初,索菲亚绝不会因为自己打肿了赵小海的一个眼圈而感觉内疚,与此相反,她大概很乐意再出一拳,给这个拜金主义者的右眼上也带上一圈“跑道”——人与人之间,尤其是男人与女人之间的感情很微妙,公主可以爱上砍柴郎,王子可以眷恋灰姑娘,而这其中最最关键的地方,就是一个缘字。 “先生,你们的早餐。”送餐的服务员打断了两人之间沉闷的对视。 “你……你的眼睛没事吧?”等到服务员走远之后,索菲亚拿起摆在自己面前的刀叉,低着头,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 “还好,暂时死不了。”赵小海叼着一支烟卷,忿忿地说道。老实说,此时赵小海的心里并没有那么多气愤,他只是感觉非常的沮丧。都是那两个该死的大兵,这两个家伙难道就不知道打扰别人好事是要断子绝孙的吗?如果不是这两块货,此时他恐怕还在同索菲亚研究“人生”问题呢。嘿嘿,这没想到,眼前这位整天冷冰冰的俄罗斯女人,竟然是典型的外冷内热型,而且是个一碰就浑身瘫软的雏…… “对不起……”索菲亚低着头,沉吟片刻,小声说道。 “你说什么?”赵小海正一脑门子意淫呢,他根本没有听清索菲亚说了什么。 “没什么,”深深的嘘一口气,索菲亚有些庆幸赵小海没有听清自己说什么,她干咳一声,转口说道,“你……那个,开公司的事情你是怎么打算的?我们现在要做些什么。” “做些什么?”赵小海哼了一声说道,“你看看我现在这副样子,还能见人吗?所以咱们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大家伙就在这宾馆里呆着,等我把脸上的伤养好了再说吧。” “那可不行,”索菲亚抬起头来,皱着眉头说道,“你知道我们的时间原本就不多,久加诺夫同志给你的付款期限最长也不能超过下个月的月中,你……” “怎么,想起关心我来了?”赵小海端起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口香醇的牛奶,而后不以为然地说道,“如果你这么关心的话,那以后就注意一下自己的态度。别忘了,你这次随我来可不仅仅是为了监视我的,你还要协助我,说白了,你现在就算是我的秘书,而我则是你的老板。你看见过那个做秘书敢动不动就把自己的老板打个乌眼青的?” “这能全怨我吗?”索菲亚下意识地抬起头来反驳了一句,不过当她看到赵小海脸上那副宽大的墨镜时,她那反驳的语气显然弱了很多,“如果不是你……” “如果不是我什么?”听到索菲亚说到这里停了下来,而且语气也不是那么坚定,赵小海乐了,他能感觉到面前这位女少校在面对自己时的那种矛盾心态,这是一个好现象。 “没什么,”索菲亚摇摇头,叹口气说道,“今天早上的事情我不想再提了,如果你还那么介意的话,我可以给你道歉,如果你还觉得不够的话,那大不了你也在我的脸上来一拳。不过我要提醒你的是,在久加诺夫给你的最后期限到来之前,那笔钱一定要拿到手,不然的话,后果将会比你所想像的要严重的多。至少我相信你们三人的性命都留不住,在我们的部队里处死一两个人是不会有任何人注意到的,你最好不要有任何的侥幸心理。” “哦,”赵小海笑了笑,他将身子趴在桌子上,紧紧盯着索菲亚的双眼,语气暧昧地说道,“索菲亚少校,那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你对我这番话究竟是在威胁我呢,还是……还是在关心我呢?” 赵小海的这个问题太具有“进攻”性了,尤其是他那紧盯着自己的眼神,令索菲亚的心跳加速,无所适从。她下意识的向后缩了缩身子,避开对方那赤裸裸的目光,有些忐忑地回答道:“随,随你怎么想,我,我只是为了,为了我自己考虑而已,不要忘了这次来中国,我也是担负着责任的。” “噢,是这样吗?这么说是我误会喽?”赵小海笑了笑,不无调侃地说道。 索菲亚没有说话,她瞟了赵小海一眼,眼神里似乎充满了幽怨。 “干嘛这样看我?”赵小海被这异样的眼神瞧得心头一颤,他甚至在恍惚间感觉自己今天早上所做的一切实在有些过分了。 “好啦,好啦,不和你开玩笑了,”没有得到索菲亚的答复,赵小海一时间有些尴尬,他抹了一把下巴磕,讪笑道,“说实话,在我们中国,现实的情况和你们那里虽然不同,但是也有一些相同的地方。就说这办公司吧,它需要走很多的手续,要提交一大堆的申请,做一大堆的登记、审查,要验资、要办证、要报税等等等等,而像咱们这种外贸型的公司,那要走的程序就更多了。如果单凭咱们自己出面去办理这些事情,那没有个把月根本就不可能把公司攒起来。” “我知道你有办法,”索菲亚一脸的平静,她细声细气地说道,“你当初不是说过吗,你们中国有专门的什么代理,他们不是能把这些问题解决掉吗?” “你记得倒是清楚,”赵小海笑了笑说道,“不过既然你知道要找代理了,那还着急什么?老实告诉你,开办这个公司的事情你根本就不用操心,我一会儿打两个电话,代理的人就会找上门来。你现在所需要关心的,就是把你们那边的事情盯好,我的公司办起来可是指望着这第一笔生意呢,你们那边可千万别给我出了什么纰漏。” 索菲亚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八十年代的中国,才刚刚走上改革的道路不久,毫不客气地说,这个时候,全面而正规的市场经济体制还没有完全成型,计划经济的影子还随处可见。要说全面的改革开放,应该是从九二年之后才开始的,八六年这个年头,对于中国的改革开放来说,是一个相当关键的时期。对于这个年头中国所发生的一切,《时代周刊》的专版评论说道:“能让一个人口众多的民族在极短时间内来个180度大转弯,就如同让航空母舰在硬币上转圈,难以置信……东方的这艘‘航空母舰’在十三年里,转了好几圈。” 在这样一个时代变更的大背景下,中国的大地上可以说是处处充满了商机,处处充满了发财的机会,尤其是对于那些有些身份背景、社会关系网密切的人来说,这一点表现的更加明显。 在绿城、乃至整个中原省那些“首先富起来的人”的圈子里,豹哥这个名字绝对是响当当的,在那些同她熟悉的人看来,这个出身名门人,无疑就是一个令人嫉妒的幸运儿。据传,豹哥家世背景很深,在他身后的关系网也很复杂,用现在的话来说,他就是一个出身名门的混混,吃的就是“关系网”这门饭。 当然,这些只是别人对豹哥的看法,他自己绝不这么想,如今这是个逐步走向开放的年代,不可否认,在前两年,他是靠倒换“批文”、吃回扣发了点财,不过那毕竟是纯计划经济前提下才能拿到的好处,而今时代不同了,她也有了自己新的财路。 就像放高利贷,现而今全国到处缺资金,这其中蕴含的巨大商机全国有多少人看到了?没多少,可是豹哥看到了。就在几年前,他几乎是倾尽家财,专门放高利贷。当时有人对他的做法颇为怀疑,不过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这种怀疑就化作乌有了,在几个月的时间里不但收回来本钱,利息增值幅度超过百分之二十五,这是多大的利润?用一句话说,早出手有,晚出手无,等到人们都看重资金倒腾上所蕴藏的财富时,有很多事情就晚了。 豹哥懂得资本运作吗?懂得行情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他之所以能够成功,仅仅是因为他有眼光,能够明辨时事。 在他看来,中国的改革、向市场经济迈进,这些都已经是无可阻挡的大势了,而资金拆借则是一个以市场经济为主体国家经济的必然组成部分。国家既然要走改革路线,要开放资本市场,那就势必要把它搞活、搞好,在这种大势所趋的环境下,至少在开放股市的最初几年时间内,国家会加强对资金的宏观调控,要保证一个稳定甚至是快速增长的局面,以便吸引投资,从而将经济发展引入正常轨道。这是一个方面,而另一方面呢,目前公司数量很少,渠道也十分有限,在这种情况下,一旦经济快速发展,那么势必会出现一种供弱与求的局面,到那时,资金的利好局面将不可阻挡。 豹哥的精明和他那独到的眼光,令他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内,实现了个人资产的急速增值,如今说起来,称呼他是绿城的首富也并不为过。 说起来,这赵小海同豹哥彼此之间也算是旧识,毕竟两人都在绿城,而且都是一方的富豪,前世赵小海还被豹哥给坑过,只不过那种相识只能算是慕名,至于说面对面打交道那还未曾有过。这一次赵小海从苏联回来创办对外贸易公司,恰好就找到了豹哥名下的一家代理,而这也引起了后者的注意。 之所以找到豹哥,目的很简单,借苏联人的手除掉他。 在这年头,自己独立开公司的人还不多,而开设以对外贸易为主的贸易公司的人更是寥寥无几,尤其是同苏联人进行贸易的贸易公司。 作为一名身在绿城的商人,豹哥自然不乏同老毛子打交道的机会,在他看来,同这些傲慢的“北极熊”做生意,绝不是一件令人感觉愉快的事情。这一方面是因为苏联国家体制的问题,他们的条条框框太多,做大宗的贸易如果不拿出大笔的利润做回扣,这贸易根本就做不成。而另一方面呢,老毛子在面对国人的时候,总是有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说句话都盛气凌人的,让人听着非常不舒服。豹哥是个十分好强的人,他的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因此他在同老毛子打过两次交道之后,就再也没有同那边联系过了。不过这话说回来了,老毛子那边蕴藏的巨大商机豹哥还是颇感兴趣的,老毛子的地盘上物产丰富,而且他们那边似乎什么都缺,什么东西都能卖出个好价钱,如果能够把他们的贸易门路打开,那么财源定然是滚滚而来。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当豹哥得到赵小海打算创办一个专门同老毛子做贸易的公司时,他立时就上了心。按照赵小海提出的要求,他的公司注册资金需要高达一百万,他本人会首先提供二十万,而剩余部分则需要向代理拆借,以便通过银行、审计方面的验资。 如果从表面上看,赵小海这样的做法其实就是在建一个空壳公司,在豹哥看来,开办空壳公司的目的有三种可能,一种是转移资产,一种是诈骗,最后一种则是开办人短期的资金不足,需要假借这种方式度过难关。 而通过对赵小海的调查,豹哥感觉前两种目的的可能性都不大,这个家伙是最近几年通过小规模贸易一点点富裕起来的,个人没有任何实业,因此不可能需要上百万的资产转移。同时呢,他又称得上富有,上百万的家产摆在那里,他似乎也没有必要去搞什么诈骗套取非法利润。而排除了以上两种可能,那么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这个小子真的通过几年的积累,在老毛子那边闯出路子来了。至少从他申办的公司规模来看,他已经有门路可以同老毛子做上百万的大宗贸易了,否则的话,他这样的做法就说不过去了,毕竟如今的税务是按公司规模收取税款的。 “想不到绿城还有这种不显山不露水的能人,竟然能够悄无声息的撬开老毛子的大门,”豹哥如是想,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和这样的“能人”见个面,没准通过他,自己也能从老毛子那里捞到一些好处。 豹哥的登门拜访,的确让赵小海感到有几分的意外,对于他来说,这个手通四海的人,根本就和他不是一路人,没有派下属,而是亲自出马。 豹哥的背后连着“上面”,可以说是个手眼通天的人物,也就是所谓的“走白道”,在这种条件下,他所做的每一笔生意也都是合法的,至少从表面上看是如此。而他赵小海所走的则是底层路线,是黑道,是走私,是非法的贸易。两个志不同道不合、井水不犯河水的人坐到一起,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同样的,当在黄河宾馆里,同赵小海坐了个对面的豹哥,也感觉有几分意外,不过这几分意外并不是来自于赵小海本人,而是来自于他身后那个叫索菲亚的金发女郎,以及那两个始终倒背着双手、面无表情的老毛子壮汉。从这三个人的身上,豹哥能够清晰的感觉到一种熟悉的气质,这种气质他从小就从父、兄、叔伯的身上感受惯了,绝对不会出差错的。这是一种军人的气质,而且是职业军人所特有的那种冷冽刚硬气质,像这种往那里随意一站一坐,就能引人侧目的咄咄逼人的气势,绝不是苏联普通的两年义务兵所能发出来的。而以豹哥对苏联军队的了解,在他们那里,除了少尉以上的军官或者是高级指挥官的贴身警卫,一般的军人都是义务兵,都是服役两到五年就需要退役的。 一个小小的、没有多少名气的中国商人,身后却跟了两名苏联职业大兵,而且还配了一个军衔不低于少尉的女军官做秘书,而这个商人还要做大宗的中苏贸易,有意思,真有意思,如今看来,如果说赵小海的背后没有苏联远东军方的背景,这恐怕谁都不会相信了。 有苏联远东的军队做后盾,从这方面看,这个赵小海的确有将公司做大的基础。就豹哥的了解,在苏联的远东地区,军队的权力很大,因为一部分历史的缘故,目前远东基本上还处在半军管的体制下,大量的工厂矿山,都是处在军队的直接管辖之下的。再加上目前苏联国内的情况复杂,克里姆林宫的戈尔巴乔夫一味亲西方式的改革政策,早就引发了军方高级将领的不满和离心倾向——一支同中央政府相契合的军队,是国家的稳定因素,而一支与中央政府离心的军队,则是整个国家的最不稳定因素。如果一个商人,同苏联远东军方有了勾结,那么他的发展空间有多大?要知道苏军的远东可是驻扎着一百二十余万常备军、边防军,而且这里还有一个苏联规模最大的太平洋舰队。 只要一想到这些,豹哥的眼前就金光直闪,虽然他不知道赵小海是怎么从苏联军队中打开门路的,但是这对于他来说,却绝对是一个发财的机会,有了那边的军队开“后门”,那么中苏边境在今后贸易中,就等于是拆掉了半截围墙了。仅从这一点上考虑,豹哥就感觉自己不能放弃眼前这个机会,他要想办法从赵小海的口中掏出更多的内情,然后再想办法加进去分一杯羹。 对赵小海所交付的用来办公司的一应资料看也不看,豹哥端起自己面前的咖啡,轻轻的抿一口,而后不动声色地笑道:“赵先生原来真的是要开办一家贸易公司,呵呵,注资一百万,这可真是一个大手笔。不过实话对你说,这件事情恐怕有些棘手。你也是绿城的,应该知道咱们国内的政策,凡是涉及到对外贸易的公司团体,都要经过很严格的资格审查。首先说,办普通公司的手续必须一应俱全,而且只要挂有‘进出口’名字的公司,注册资金就不能低于五十万(80年代标准)。除此之外呢,还要走通商业局、海关、外管局等等一大批的主管部门,这其中的困难系数着实不少啊。” “这我知道,”赵小海笑眯眯地说道,“不过我也相信这些事情对于你来说并不是问题,你的能力如何,在绿城这片地面上还有谁不知道?” “哦,没想到赵先生如此看好我。”豹哥笑道。 “那是自然,要不然我也不会找到你的公司去了,”赵小海耸耸肩,一脸坦然地说道,“豹哥尽可以放心,我懂得你们的规矩,只要事情办成了,该付给你们的,我一个子也不会少你的。” “可就我所知,赵先生手头的资金好像并不充裕,”豹哥撇撇嘴,做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说道,“否则的话,你想必也不会向我们拆借那么多资金了吧?毕竟……” “毕竟拆借你们的资金收费不低是吗?”不等豹哥将话说完,赵小海抢着说道,“这我当然知道。难道说豹哥在怀疑我的支付能力?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想豹哥实在是有些过于小看人了,我赵小海在这绿城虽然称不上什么名人巨富,但也算是也小有家私,难道我还会赖掉你的那点手续费吗?” “那应该还不至于,”豹哥摇摇头说道,“不过我觉得有些问题还是提前搞清楚的好,而且有很多东西也涉及到稍后办理手续上的事物。” “比如说……”赵小海拿起桌子上的烟盒,抽出一支为自己点上,而后摆摆手说道。 “比如说赵先生的公司每年需要多少的进出口配额,你的贸易主要集中在哪个方面,你是否有境外的合伙人,合伙人的身份,你们的合作方式如何等等。”豹哥说道。 “呵呵,豹哥真会说笑,”赵小海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惊讶,他说道,“你如果想知道我们所需要的进出口配额和贸易方向,那我自然可以告诉你。我们目前的主要贸易方向,就是钢材进口,稍后一段时间,我们可能会涉及到一些货物的出口贸易,这些内容目前虽然没有最终敲定,但我可以保证,无论是进口还是出口,我们的贸易一定会在国家法律所允许的范围内进行,因此呢,在进出口的限额上,我们自然需要的是越多越好。至于说合伙人的问题,呵呵,这个我感觉应该不在豹哥你们调查范围之内,而且这也属于商业秘密,所以我不想回答。” “赵先生真是够谨慎的,你怕我抢了你的财路吗?”豹哥用手指在面前的桌面上轻轻的敲击着,语气轻松地说道。 “呵呵,那倒是不至于,不过嘛,这生意往来上的事情,咱们……呵呵,咱们还是心照不宣的好。”赵小海嘴上是一丝口风都不漏,他看得出来,眼前这个人不简单,他问的每一句话看上去都很直白,可是仔细一推敲,就能知道他在旁敲侧击的探问底细。就像他刚才貌似说笑般问的那一句,“怕我抢了你的财路吗?”这就是一种试探,如果赵小海回答他“怕”,那就等于说是告诉人家,他和他背后那合作伙伴之间的关系并不密切,容易被人钻了空子。而反之,则是另一种答案了。不过无论他赵小海回答还是不回答,都等于告诉人家,他的确有个合伙人,而且这个合伙人掌握着他在苏联的进货、销货渠道。 所谓商场如战场,其钩心斗角的隐晦,往往就在一两句不经意的话语中隐藏着。 第114章 试探 “这个小狐狸!”脸上仍旧是那一副亲切的笑容,豹哥却在心里狠狠咒骂了一句,这姓赵的显然也是商场上的老油条了,从坐到这里的那一刻起,他就未能从这家伙身上得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虽然几次旁敲侧击的试探,都被对方不露痕迹的顶了回来,可是豹哥并不打算放弃,既然直接从赵小海的身上探不出什么东西来,那么还有别人呢,比如说那个始终一脸懵懂的索菲亚。 尽管赵小海在介绍的时候,说这个女人是他的秘书,可是豹哥却绝对不会相信,根据直觉,他认为索菲亚应该还是苏联远东某支部队中的在职军官,如果这一点得到证实,那么他之前所做的一切猜想就基本准确了。 借着一个喝咖啡的动作做掩饰,豹哥飞快的转了一下脑子,而后很快有了主意。他放下杯子,将桌上的那些申请文件推到赵小海的面前,同时笑道:“好吧,既然赵先生如此谨慎,那我也不多问什么了,你的这项委托我接受,你看看这些文件,有需要你亲自签名的地方现在就签了吧。” “那不知道这些手续要几天能够办好呢?”赵小海点点头,拿起桌上的钢笔,一面低头查看着那些文件,一面随口问道。 “如果快一点的话,大约五天左右就足够了,不过这样呢,需要的手续费也相对来说多一点,毕竟我们也需要上下打点。”豹哥侧头瞄了索菲亚一眼,而后说道,“当然,如果赵先生不着急的话,那么我们最多也不会超过两周时间。” “那就尽量快一些吧,手续费不是什么问题,”赵小海看着手上的一份文件,头也不抬地说道,“你知道的,我们有一批货物已经拿到了手里,现在就等着这边了。我看好了,国内七月份的钢材价格还会有一个攀升……哦,这字是不是签在这里?” 豹哥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他假作不经意的伏上桌子,而后伸手向赵小海那份文件上签名的位置指过去。宾馆咖啡座里的玻璃茶几不大,再加上几面上又放了一大摞档案夹,因此富余下来的空间就更小了。因此,豹哥这个不经意的动作,很“不小心”的就碰上了一个档案夹,而这个档案夹也就很自然的朝索菲亚面前的咖啡瓷杯撞了过去。 “喏,就是这。”随着豹哥的话音落地,索菲亚面前的咖啡瓷杯恰好被档案夹撞上,幸好索菲亚动作敏捷,她一伸手,抢在杯子翻倒之前将它端了起来。不过对于豹哥来说,这样已经足够了,他只需要找一个搭讪的契机,并不是非把杯子撞翻不可。 “还需要扣章?”赵小海低着头,没有察觉到豹哥搞得小动作,他看着文件上一个盖章的位置,皱眉说道。 “是的,这道手续是必须的,”豹哥对索菲亚报以歉意的一笑,同时随口说道,“公司法人的私章,公司的公务用章,这些必须在相关部门报备,不过如果赵先生现在还没有办理的话也没有关系,我们可以代劳,你现在只需要在改签名的地方签上名字就可以了。” 赵小海会意地点点头,而后提笔在文件上签名。这在86年当老板也不容易啊,开一个公司,光是需要签名的文件、手续就有多达十六份之多,这还是说有代理帮忙的情况下,否则的话,你就这局那司的挨个跑去吧。 趁着赵小海忙于签字的机会,豹哥就将目光转向了静坐一旁的索菲亚,在他看来,这个一脸冷漠的金发小妞简直就是个不入流的稚雏,他只需要稍用手段,就能把对方的底细掏个一干二净。 老实说,从今天刚一见面的那一刻起,索菲亚就对这个中国人充满了戒心,凭着直觉,她感到这个人对自己构成了很大的威胁,一种莫名其妙,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威胁。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感受,再加上她对这些办理公司的事务毫无了解,因此在这么长时间的会面里,索菲亚几乎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就那么一眨不眨地盯了索菲亚一会儿,等到对方脸上那种疑惑的神色出现之后,豹哥抿嘴笑了笑,说道:“索菲亚小姐的身手看来不错啊,在部队时间不短了吧?” 索菲亚是怎么也想不到,这个让自己感觉不舒服的中国人竟然会突兀地问了这么一个问题,她今天没有穿军装,对方是如何看出自己在军队的? “你怎么知道我在部队的?你……”处于疑惑,索菲亚不假思索的反问道。 “咳!”赵小海干咳一声,打断了索菲亚的话。作为一个前世就在商场上招摇撞骗的“大混混”,他对豹哥这种小儿科的伎俩实在是太了解了,从这个人开口的一刹那,他就察觉到了对方的用意。只是他正好在签字,而索菲亚的答复又实在太快了一点,因此最终还是让豹哥得逞了。 “呵呵,这都不知道,豹哥会仙术嘛,他能算的。”狠狠地瞪了索菲亚一眼,赵小海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他的语气里已经透出了明显的不快。 “任你奸似鬼,还不是着了我的道。”豹哥心中暗笑。毫无疑问,从索菲亚刚才一句话中,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东西,从而也证实了最初的猜测——眼前这个姓赵的家伙,的确是和苏联远东军队勾搭上了。 “呵呵,赵先生说笑了,”听出赵小海语气中的不爽,豹哥倒是一点也不在乎,商场嘛,原本就是你算计我我算计你的地方。他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说道,“如果我有那样的神通,此刻恐怕就不会煞费心机的左猜又想了,其实刚一见面,我就感觉到索菲亚小姐身上有一股很浓的军人气质了。你们或许不知道吧,我从小就是在军人堆里长大的,我父亲、大伯、哥哥,都是很出色的军人,而索菲亚小姐身上的那种气质和他们极其相似,所以我才能有那么清晰的感觉。” 豹哥的这一番说辞,并没有能够令赵小海感觉释怀,但是却在某种程度上赢得了索菲亚的好感,毕竟对于她不懂得商场上的那些尔虞我诈、钩心斗角,她只是觉得这个中国人和自己有着相同出身,彼此间更能有一些共同语言。 “嗯,说起来了呢,我们家和你们苏联的军人也算是有一定的渊源了,”豹哥自然知道他的一番自我介绍能够起到什么样的作用,因此,他继续说道,“噢,对啦,索菲亚小姐现在应该是在远东军区服役吧?隶属于哪支部队?” 又是穿插在闲聊中的两个问题,豹哥抽冷子地问出来,足以让懵懂的索菲亚在不经意中把自己的老底都掏出来。 不过这次赵小海没有给他机会,他在桌下踢了索菲亚一脚,将他险些脱口而出的话头踢了回去。索菲亚只是不懂得商场上利益争夺的那一套,但是他却并不傻,赵小海先前那一记瞪眼以及随后这一脚,已经足以令他明白过来了。 “豹哥好像对我这个秘书的个人情况很感兴趣啊,”见索菲亚闭上了嘴,赵小海伏着身子,一边在文件上签着字,一边笑道,“怎么,当着我的面就想来撬墙角了吗?不过这恐怕不容易啊,索菲亚已经卖身给我了,呵呵,他的去留他自己做不了主的。” 小狐狸终于舍得开口了吗?”赵小海的一番话,令豹哥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话说的不必那么直白,只要隐晦的点出来就可以了。 赵小海那一番话表面上是在谈论索菲亚,实际上,却是在点醒豹哥,别打算着抢他在苏联军中的贸易渠道,这些事情索菲亚根本做不了主,他也只是一个身不由己的小角色而已。 “呀!”做出一副很吃惊的样子,豹哥故作姿态地说道,“这是真的吗?那可真是太遗憾了。不过赵先生也不要太自信哦,我可是有的是手段,如果索菲亚小姐不介意跟着我的话,那我说不定真的有办法把她抢过来呢。” “是吗?那豹哥不妨将你的手段说来听听啊,如果真有那么回事,我说不定会把索菲亚拱手相让呢。”赵小海抬起头,看了豹哥一眼,笑道。 “呵呵,感情赵先生还不相信是吗?”豹哥仰身靠近沙发的椅背里,翘起二郎腿,沉吟片刻之后说道,“索菲亚小姐可以现役的军官,我想能够将她卖给你的人,应该就是远东驻军的领导吧?说来也巧,我们家在目前远东的驻军中,也有几个熟人,比如说……特列季亚克将军。” “什么,你认识特列季亚克同志?!”在场的三个人中,也许没有谁会比索菲亚更吃惊了,要知道特列季亚克大将那可是目前远东军区的总司令,整个远东上百万的军队,都处在他的直接控制之下。作为如今苏军中为数不多的几名经历过卫国战争的老将,特列季亚克不仅在治军上很有一套,而且在苏联军队以及政府高层中人脉很广,他同如今的国防部长亚佐夫以及国家安全委员会主席克留奇科夫、陆军总司令瓦连尼科夫、苏军总参谋长阿赫罗梅耶夫等人私交甚厚,他们甚至还专门组织了一个“老兵俱乐部”,从而将克里姆林宫的军权架空了。索菲亚想不明白,眼前这个中国人是如何同特列季亚克这样一个强势人物扯上关系的。 而对于赵小海来说,豹哥这番话却是一点价值都没有,说不定只知道名字而已,报纸上大人物的名字经常出现,吹牛嘛,这个谁不会啊?我还认识美国总统呢。 “嗯,这个说来有些话长了,说起来,他也见过我,只是那时候我才刚刚出生。”豹哥瞟了赵小海一眼,见他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这才继续说道,“我大伯在五七年的时候,曾经去莫斯科接受过军队指挥员的再培训,嗯,好像是在总参军事学院吧。 那时候中苏关系正好处在蜜月时期,恰巧的是,特列季亚克将军也在接受培训,而且和我大伯分在一个战术研究班,两人都是在战场上摸爬滚打过来的人,而更巧的是,他们还都曾三次负伤。就是这种缘分,让他们两个人在很短的时间里建立了深厚的交情,后来特列季亚克将军三次来中国,都专门到哈尔滨见过我大伯,最后一次就是六三年,正好赶在二月份我出生的时候。呵呵,他还抱着我合了一张影。只不过就是这最后一次之后,由于中苏关系的恶化,他才同我们家断绝了联系。这话说起来,都有将近三十年的时间了,我家到现在还保留着当初的那些照片呢,我大伯今年都七十岁了,特列季亚克将军今年……嗯,应该是六十多了吧?” “是,就我所知,特列季亚克同志今年恰好六十三。”如果说之前索菲亚还对豹哥的话有所怀疑的话,那么现在已经完全相信了。因为他知道,特列季亚克今年就是六十三岁,而他的确在卫国战争中先后三次负伤,并由此荣获苏联英雄称号,在五七年的时候,他也的确是以少将的身份,进入总参军事指挥学院进修了三年。 “呵呵,当年特列季亚克将军还很年轻啊,还不到四十岁,就已经是少将了,这在你们苏联的部队中虽然很常见,但是在我们这边却是不多见的。这一眨眼将近三十年过去了,当年意气风发的少将虽然晋级为大将了,可是这岁数也大了。”豹哥做出一副无限感慨的样子说道,“索菲亚小姐,下次你回国的时候,希望有机会能够替我代为问候一下老将军,嗯,就说他的中国朋友蛮想他的。” “我想还是不要了。”不等索菲亚作出答复,一直面带微笑在旁听的赵小海突然开口了,他笑道。 “为什么?”索菲亚大为不解地问道。 “我这也是为了特列季亚克将军以及豹哥的大伯着想啊,”赵小海耸耸肩说道,“呵呵,别忘了,现在的中苏关系虽然缓和了,但是正式的邦交关系,还远没有达到可以开展两国军方高层私下接触的地步。而且你们国家现在国内的情况复杂,豹哥的家世背景同样复杂,在这种情况下,以豹哥这样家世背景的人去接触特列季亚克将军,那恐怕会有很不好的影响啊。你说呢,豹哥?” “这个该挨千刀的小狐狸,简直是可恶之极!”豹哥心中大恼。其实赵小海所说的这些忌讳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刚才之所以这么说,只不过是为即将开始的谈判加上最重的一注筹码罢了。他等于是直接告诉赵小海,“我的背景很深,深到可以直接同苏联远东军区最高层直接接触的程度,你要是不给我开出足以令我满意的合作条件,我大可以抢走你的商业渠道。” 可是赵小海那一番嬉皮笑脸的话,却等于当着他的面,将他好不容易摞起来的筹码,全都一脚踢进了黄河里。人家等于是明白的告诉他豹哥,“你家世背景深又如何?你能直接联系上特列季亚克又如何?我才不怕你呢。你的家世背景深就是你最大的弱点,我现在给你个胆子你恐怕也不敢真的就去联系特列季亚克。我没什么背景,可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这却是我最大的优势,因为我只能代表我自己,而代表不了其他的任何人。” 看着赵小海那张始终带着懒散笑容的脸,豹哥恨得压根发痒,他恨不得能拿起自己面前的茶杯,狠狠地砸在那张惹人憎恨的脸上,然后再上去跺它几脚。不过,这恨归恨,豹哥也不得不承认,自己今天的这次交锋,是彻彻底底的失败了,而这次的失败,也是他从二十岁开始经商以来的唯一一次。不管愿不愿意,他现在也承认了,眼前这个看上去有些吊儿郎当的男人,的确是个厉害角色。 “哦,”皱了皱眉头,豹哥按下心中的情绪,挤出一丝笑容,说道,“赵先生说得有道理,这倒是我考虑不周了。罢了,这件事就先放一放吧,我想如果赵先生愿意同我合作的话,那么今后去拜访特列季亚克将军的机会还是会有很多的。” “只要不谈什么入股的问题,我愿意同豹哥进行任何形式的合作。”赵小海笑了笑,他知道自己终于在这场交锋中胜利了。 “赵先生真是……太精明了,”豹哥苦笑一声,他刚才之所以费那么大工夫,就是为了以一种入股合资的方式,同赵小海进行合作。因为只有那样,他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摸清对方的一切秘密,甚至可以在将来的某个机会,利用自己手中的优势资源,一举将这条贸易线抢过来。如今看来,这个“小狐狸”显然直接察觉到了他的意图,人家提前把这条路堵上了。 “豹哥,咱们是彼此彼此啊。”赵小海搓弄着手掌,眨巴着眼睛说道。 什么叫好运到了城墙也挡不住,如今的赵小海算是彻底的体会到了。久加诺夫等一系列苏联军官的加入,等于是为他打通了苏联方面的贸易通道,而在回国之前,他最为担心的,就是国内贸易渠道的疏通。中国同苏联的情况可是大相径庭的,在苏联,那是金钱至上,只要你拿得出必要的好处,就有人敢和你合作,而在中国不行,此时的中国仍旧是交情至上。一条条四通八达的关系网,才是一个人能够走向真正成功所最为需要的,而这种关系网却不是简单靠砸钱就能建立起来的。 豹哥的到来,将赵小海之前所面临的问题一扫而空,说实话,如果不是这个人表现出来的野心太大,赵小海目前倒是很乐意让他在公司入上一股,毕竟那样可以将他牢牢的绑上自己的商业战车。 豹哥身后的关系网,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轻视的,就像他所说得,他的大伯在近三十年前就已经有资格接触到苏联少将级的人物了,那么今天会发展到哪一步?这一点很难猜测。 赵小海同豹哥之间的合作,主要集中在贸易的两端,具体的说,就是当公司将货物从苏联走运进来之后,豹哥负责利用他手中所掌握的资源,将货物脱手,而在出口贸易方面则相反,他在这其中充当组织货源的一个角色。 之所以不让绿城政府和华侨友谊公司参与,那是等着一个合适的机会将豹哥骗到苏联干掉。 按照双方的草签协议,赵小海每次无论是出货还是进货,必须优先考虑豹哥的利益,豹哥在每一笔进出口的贸易中,都将按照国内的市场价格,向赵小海提取或提供货物,而在这一步骤上豹哥所赚取到的利润多寡,不参与两人分成。不仅如此,按照赵小海每年进出口的贸易量,豹哥还将从他所收获的纯利润中收取百分之七的折扣。 从表面上看,赵小海在这样的合作中吃了很大的亏,可是实际上呢,他却占了很大的便宜。因为按照两人的协议,豹哥将无偿担负起整个贸易公司所有的贸易手续办理问题,什么报关、配额、核销、商检、惠普证、加签等等手续,他都负责办理,他甚至还要在运输紧张的几个月份里,负责为公司的货物运输调配车皮。 豹哥之所以肯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来换取这一场合作,他可以说是没有按什么好心,他是要把赵小海整个贸易渠道国内部分,牢牢的掌握在自己手中。毫无疑问,同赵小海相比,有着深厚的背景的豹哥,更了解国内经济政策可能的走向。他知道,国家目前正在就更加全面的改革开放问题进行探讨,如果不出大的意外,那么最多不过一两年的时间,国内在吸引外资、活跃进出口贸易方面将会把政策进一步的放开,而到那时,他就可以一把掐断赵小海的贸易链条,然后自己堂堂正正的去和老毛子接触了。 可是令豹哥打破了脑袋也想不到的是,赵小海对中国国内政策今后的基本走向也很清楚,不仅如此,他对苏联的了解,也比这个时代的任何人看的都要清楚。他知道,只要给他一两年的时间,他就可以把自己在苏联把他的事业做大,大到单凭一个豹哥乃至是一个伏龙芝绝对无法撼动的地步。 尤为重要的是,赵小海的目光,并没有真正地放在中苏贸易上,像这种合法的贸易,并不能为他在极短的时间内积聚起足够庞大的财力,他只是把这样的贸易当作一个晋身的台阶,一个把更多苏联远东将领拉上贼船的阴谋。 就这样,随着在黄河宾馆咖啡座里的一场会晤,更准确地说,是随着一份商业合作协议的草签,一个中年人一个年轻人,两个各自心怀鬼胎、均非善类的“鸟人”走到了一起,而见证这一历史性时刻的人物,则只有索菲亚这个还不入流的稚雏。 若干年后,当索菲亚在接受媒体的一次专访时,曾被记者问到一个关于“商业契机”的问题,而他的回答则是:“商业契机无所不在,形式也各种各样。一个不务正业的年轻人,可以从他的大学肄业证书上获得人生最大的商业契机——盖茨先生为我们证实了这一点;一个狡猾的投机者,可以从一场虚情假意的隐退中获得人生最大的商机——巴菲特先生为我们证实了这一点……而几个‘匪徒’貌合神离的聚合,同样可以获得人生最大的商机,贵国拒绝入境名单上有几个人就证实了这一点。” 豹哥的加入,补齐了赵小海贸易链条上的最后一环,而当一切条件都具备之后,这个勾连了苏联远东与中国北方乃至全国的商业机器,就开始在悄无声息中缓缓地运行起来了。 由于有了豹哥在背后操作,赵小海那刚刚成立起来的“赵氏进出口贸易公司”仅仅在钢材进口这一项上,就拿到了每月四万吨的通关限额,这无论对于久加诺夫一干人来说,还是对于赵小海本人来说,都是一个意外的惊喜。 六月二十一日,以赵小海本人为法人代表的“赵氏进出口贸易公司”,在德化街一个毫不起眼的两层小楼内挂牌开张,到场参加公司开业典礼的,除了豹哥之外,就再没有其他人了,那场面可谓是冷清到了极点。 而就在“赵氏进出口贸易公司”挂牌开张的同一天,该公司设在苏联的总部,也正式宣布成立。同绿城分部开张典礼的冷清相比,那里的情况却是热闹非常,在李强的主持下,总部的开张典礼上举办了一个盛大的酒会,到场祝贺的宾客名单上,一举囊括了远东军区边防师的整个师部。除此之外,出席酒会的还有一系列地方上的高层领导等等。 按照大哥的指示,李强利用这次酒会的机会,在久加诺夫少将的主持下,同红星一二号钢铁厂的厂委书记以及外贸公司的负责人,草拟了一个短期的钢材采购合同,按照这份合同,两家钢厂将会在今后十二个月的时间内,每月向“赵氏进出口贸易公司”提供四万吨的优惠价钢材,而外贸公司方面则保证对“赵氏贸易公司”的进出口贸易,给予优先、优惠的政策性照顾。 “赵氏进出口贸易公司”在苏联的成立,可以看做是86年初苏联经济改革热潮中一个很偶然的独立事件,而在这一事件中,苏联军队同外来投资者勾结谋利的现象,也可以看做是独立的个案。 但是在若干年之后,当苏联以及继之而起的俄罗斯在持续了数年的动荡之后,人们才惊讶的发现,如果没有苏联“主流派”一味倾向西方的所谓“民主式改革”;如果没有以军方为主的“传统派”同克里姆林宫的离心;如果没有以叶利奇为首的“激进派”的逐渐壮大。像“赵氏进出口贸易公司”这样打着对外贸易的幌子,大肆套取苏联国家资财的公司,绝不可能获得生存的土壤。 克里姆林宫“主流派”全面否定苏联几十年建设成就、摒弃马列主义、倾向西方的做法,导致了苏联领导层的思维混乱,引起了“传统派”军方强硬势力的不满。为了逼迫克里姆林宫退让,传统派主导的军方势力开始对中央的领导权进行架空,苏维埃中央丧失了对军队的主导权,这种结果就使得地方军区的权限扩大。而反过来,为了迫使“传统派”退让,克里姆林宫紧缩军费,堵截军方的财政拨款,从而造成各地方军区财政困难,军费无以为继,这变成了军队走向腐败的最直接诱因。 一支拥有相对独立权限,但是却缺乏军费的军队是可怕的,因此从某种程度上说,军商勾结、肆意腐败,这已经是最佳的选择了,至少它比军队暴动、打砸抢烧要好的多。 仍旧是在这个要命的时间,莫斯科的局势急剧恶化,三个流派之间的权力争夺进入了白热化的程度,在刚刚结束的俄联邦人代会非常会议上,“激进派”在莫斯科不顾克里姆林宫的禁令,公然挑起矛盾,要求解散人代会、最高苏维埃。 这一事件的爆发,彻底动摇了苏联中央以及地方政府的根基,使得苏联国内四处人心惶惶,而远在远东的各州、各城市政府自然也不能例外。几乎每个政府的要员都知道,如今已经到了“站队排号”的时候了。可是话说回来,远东不等同于苏联内地的其他地方,这里是边疆,是军队势力最为雄厚的地方,在这里,大兵们手中的枪杆子,要远比莫斯科的政策条令有力,于是,地方政府向地方驻军妥协的局面出现了。 “赵氏进出口贸易公司”从开始就是走的军方路线,而今,随着它的成立,一个千载难逢的黄金发展时期到来了。 第115章 灰色通关 在沟通黑龙江与苏联的那座钢铁大桥上,一辆挂着“黑A”牌照的东风大卡,由黑河边境检查站驶出,缓缓地驶向苏联边境哨卡。 此时恰巧是下午两点钟,这段时间也是江桥上出入境车辆最多的时候,同样的,也是中苏双方边境检查最为严格的一段时间。从桥上看过去,可以看到苏联边境哨卡处,几十名肩背AK、身穿军装的大兵,正在忙碌着检查每一辆过往的货车,那混杂在人群中、四处上蹿下跳的军犬,尤其令人心惊肉跳。 在边境检查哨的瞭望台内,保尔上尉通过手中的望远镜,细细地观察着每一辆从桥上开过来的卡车,因此,他很快发现了那辆看上去普普通通的两节式一拖一挂的卡车。 “终于来了。”保尔放下望远镜,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作为边防上尉,他平日里都是不到关卡上来值班的,都是在后方喝着伏特加点着香烟看报纸等着下班,而今天,显然是特殊情况。 整了整军装的衣领,保尔不敢再耽搁,他随手从帽架上取了自己的军帽,然后快步朝楼下跑去。 “开四号备用闸口!”跑到楼下,保尔在机备室的窗户上敲了敲,随口喊了一句,而后便带着两个士兵,快步朝哨卡的方向走去。 几分钟后,东风大卡在保尔的引领下,绕过检查关口,直接驶进了备用通道,最后在关卡内一个专门的军用停车场前停了下来。 车门开启,传了一身休闲装的赵小海率先从车内跳了出来,而紧随其后的,则是刚刚在车内换上军装外套的索菲亚。时隔近月,这次重回苏联,无论是赵小海还是索菲亚,都有一种全新的体会。 “少校同志!”保尔紧追着卡车跑过来,首先向索菲亚行了一个军礼,而后才对赵小海说道,“赵先生,你们终于到了,我从上午接到上级的通知,就一直在这里等候,没想到你们会到这个时候才过来。” “呵呵,真是对不起,路上有些事情耽搁了,嗯,别里科夫同志……”赵小海带着一丝和蔼的微笑,首先伸出手去,同时说道。 “赵先生按照你们中国人的习惯叫我保尔就可以了,这样亲切。”保尔脸上露出微笑,急忙伸出手去同赵小海握了握,同时说道。 老实说,保尔并不知道面前这个中国人究竟和上级的那些长官们有什么关系,他的级别还不够高。不过他却知道一点,那就是无论如何这个人都不简单。看看今天发生的一切,首先是克格勃久加诺夫少将亲自给边防团打来电话,让他接引这个姓赵的中国人入关,随后呢,那些往日里整天在关卡上转悠的外贸监视员,就那么稀里糊涂的撤走了,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这一切说明了什么?很显然,这只能说明眼前这个姓赵的中国人绝对是个手眼通天的人物。 “啊,保尔同志,实在是辛苦你了,”赵小海松开手,这才继续说道,“原本按照计划,我们是应该在上午就过关的。哎,可是为了给几位朋友购买些礼物,所以就耽搁了,嗯……” 赵小海说着,扭头朝不远处那繁忙的关卡看了看,转而说道:“我看你们这里也挺忙的,要不这样,咱们这就开始检查吧,完了我们也好继续赶路,我想久加诺夫同志那边也该等的不耐烦了。” “赵先生太客气了,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保尔满脸堆笑,暗中却小心翼翼地瞧了索菲亚一眼,对方那冷冰冰的神色,让他看不出什么蹊跷来,无奈之下,他只得佯作思考的沉吟一下,说道,“至于说检查,呵呵,我看就算了吧,赵先生一看就是正经的商人,您的货物里绝不会有什么违禁物品的。” “这……这不太合适吧?”赵小海搓搓手掌,貌似带着几分忐忑地说道。 其实心里乐开了花。 什么是权力,这就是权力。 什么是权力中的特权,这就是特权。 无论古今中外,有了特权才好办事。 在国内,赵小海可是没有机会享受到任何特权。 只有机缘巧合之下,才能在苏联享受到了。 “呵呵,没有什么不合适的,”保尔朝跟随着他的两个人招招手,同时说道,“赵先生只要在过境登记簿上签一下名字就好了,呵呵,这种程式化的过场还是要走一下的,不然我对上面也不好交代。”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配合你们的通关检查,也是我们每个商人所应尽的义务嘛。”赵小海笑了,笑的好开心,他知道,自今而后,这中苏边境上的海关,至少在苏联这一面,对他以及他的公司来说,是形同虚设了。 以后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想卖什么就卖什么。 只要国内供货渠道稳定,还怕有什么不能倒腾的东西? 牟其中可是靠着苏联当倒爷成为中国第一代首富。 不就是用罐头换飞机吗? 我也会干。 罐头渠道?那当然不是事了。 飞机?苏联这边不就是现成的吗? “哦,对啦,”从保尔一名随从的手里接过登记簿,赵小海一面在上面签上自己的名字,一面头也不抬的对索菲亚说道,“索菲亚,去把咱们带着那两箱香烟搬下来,哎,这次过来也没带什么好东西,就算是送给保尔同志和关上的弟兄们解解闷吧。” “嗯。”索菲亚倒是挺听话,她转身爬进车厢,然后将两小箱二十条装的希尔顿踢了下来。 两箱美制的卷烟,从空中跌落地面,发出“噗噗”的两声闷响,这两声闷响就像是砸在了保尔的心肝上,砸的他是心驰神摇。 作为一名专门负责边贸检查的军官,他自然知道这种“奢侈”的消费品属于违禁物资,就单凭这两箱卷烟,他就有理由把赵小海的整车货物全部扣下。但是话说回来了,这个命令他不敢下,他固然可以在今天把赵小海连人带货全都扣下,可是明天呢,也许明天人家就能坦然的从海关拘留所走出来,而他这个少小小的上尉就得卷铺盖走人了。 保尔对国家的忠诚,还没有达到愿意拿自己的前途和性命去做赌注的程度。 当然,这也是大部分日子人的想法,毕竟当英雄的考验是非常苛刻的。 大部分人都经不起地狱般的考验,所以也成不了英雄。 现如今的情况已经很明显了,人家把这两箱违禁品扔出来,还当作礼物送给他,那就是让他保尔做一个选择——要嘛“上船”,要嘛“出局”,换了是你,你要如何选择? 保尔想都不用想,自动选择了同流合污。 谁说富贵不能淫? “怎么,保尔同志不会是嫌弃我的礼物分量太轻吧?”签完字,没看到保尔有什么动静,赵小海笑了笑说道。 “啊,不是,不是,”保尔从惊愕中回过神来,他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我只是觉得先生过于客气了……那好吧,这些……我就收下了,如果先生以后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就尽管开口好了。” “那是自然,以后经常要在这条路上跑,恐怕麻烦你的机会不会很少啊,”赵小海将登记簿递还回去,搓搓手说道,“好啦,既然这样,我就不再打扰你们的工作了,时间紧迫啊,我还要赶去同久加诺夫同志见个面。” “哦,先生请上车,”保尔虚手一让,笑容满面地说道,“以后有机会过来,就请到我那里坐坐,噢,顺便替我向久加诺夫同志带个好。” “会的,会的。”赵小海摆摆手,跃身钻进车厢内。 “上尉,”看着绝尘而去的卡车,保尔身后一名士兵凑上来说道,“这人够慷慨的,出手就是两箱美国货,依我看啊,他那车厢里可不止两箱香烟……” “闭嘴!”不等士兵将话说完,保尔便厉声说道,“如果你想安安稳稳的熬到退伍,那就把你的嘴巴给我管严一点!” “是!上尉同志。”士兵吓得打了一个激灵,忙不迭的应声道。 “去,把这箱东西搬到我的办公室,另一箱拿去你给伙计们分了。”满意地点点头,保尔这才说道。 “这些可都是违禁品……”士兵犹豫道。 “违禁品?”保尔对士兵的说法嗤之以鼻,他冷笑道,“有人查抄的才是违禁品,如今……哼哼,哪里还有什么违禁品。” 东风大卡在苏联公路上奔驰,公路两旁成排的白杨树,飞一般的向后倒退。 “在想什么?”坐在车厢靠门的位置,赵小海看了看眉头紧锁的索菲亚,随口问道。 “我在想,你究竟想要在我们这里得到些什么。”索菲亚蜷缩着身子,紧紧依靠在车座里,叹口气,轻声说道。 “哈,你这个想法真好笑,”赵小海从口袋里摸出烟盒,取了一支烟卷给自己点上,同时失声笑道,“我可是商人,正儿八经的商人,在商言利,一切只是为了赚钱而已,除此之外,我还能想要等到什么?” “是吗?”索菲亚转过头,两只眼睛一眨不眨地盯在赵小海脸上,就那么沉寂半晌,才轻声说道,“可在我看来,你现在做法却远没有你说的那么简单。” “噢,你指什么?”赵小海吐出一个烟圈,不急不缓地说道。 “我指什么你自己知道。”索菲亚扭过头,自言自语一般地说道。 “我知道?”赵小海下意识的朝自己身上看了一眼,继而笑道,“你是说刚才?呵呵,那只是生意场上所必需的一些打点罢了,多一个朋友总能多一条路,多个敌人多堵墙,我就喜欢光交天下朋友,况且刚才只不过是两箱烟而已,又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是吗?那你给久加诺夫同志小孙女买的这架钢琴呢?”索菲亚冷哼一声说道。 “哦,那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况且那也是久加诺夫同志开口要我代买的,他也为此付钱了,我总不能拒绝人家这么一个很合理的要求吧?”赵小海揉揉鼻子,嘿嘿一笑说道。 “你以为我是个傻子吗?”索菲亚对赵小海的说法不屑一顾,她耸耸鼻头说道,“告诉你,我对音乐的了解要比你高的多。久加诺夫同志的孙女今年也才只有十岁,她只需要一架两千卢布的普及琴就足够了。可你买来的是什么?伯森多福演奏琴,哈哈,全世界第一流的钢琴,莫斯科国家大剧院都才用的起的豪华演奏琴,买下它需要多少钱?二十万美元还是三十万美元?我想久加诺夫同志一个月那两千卢布的工资,恐怕连个琴盖都买不下吧?” “哦,这个嘛,索菲亚,你听我说……”赵小海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尴尬,他随手将才抽了半根的烟卷扔出车外,而后说道。 “我还没说完呢!”索菲亚的情绪看上去有些激动,她坐直了身子,继续说道,“你说你是个商人,在商言利,那好,看看你这近一个月赚了多少,我想如果扣去我们所需要的那一部分,你自己能够留下的,恐怕也买不起两三台那样的钢琴了吧?就这样,你还告诉我你仅仅只是为了谋利,哈,谋利的商人我见多了,可你这样的,我还是第一次看到。” “呵呵,这也是必须的嘛,”赵小海笑道,“索菲亚,你要知道,这个生意场上的投资有很多种,有贸易性投资,有生产性投资,它自然也有期望性投资。我现在所做的,就是期望性投资,我……” “你那些这投资那投资的东西我不懂,你不用和我说,我也不想听,”索菲亚再一次打断赵小海的话头,她摇头说道,“我只知道你现在所做的这些是行贿,你在贿赂苏维埃的军人,而且还是高级别的将领。赵小海,你知不知道,这在我们军队里是重罪,如果被安全委员会上边的人知道了,你这么一个外国人,他们能够不用审判就把你秘密的逮捕然后处决掉,这些你到底知不知道啊?!而在我们这里,上级的线人几乎是无处不在的,你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那些勾当,也许早就被他们纳入视线了,这一点,你又知道不知道啊?” “吓,你这是在替我担心吗?”赵小海作出一副震惊的样子,瞪大了双眼,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索菲亚说道。 “你!”看着赵小海那副做作的表情,索菲亚恨不得一拳头敲爆他的脑壳,她真不明白这个男人究竟是神经过于大条,还是压根就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 “你能不能正经一点?”压住心中那一股子怨气,索菲亚伸手在赵小海的大腿上掐了一把,同时颇有几分幽怨地说道。她却没有想到,她这个掐人的动作实在是有些暧昧,这看上去似乎和情侣之间的打情骂俏没有什么分别了。 “哎呦,疼!疼死我了!你能不能轻一点!”赵小海装模作样的痛呼一声,却就势一把将索菲亚的小手抓在手心。 “让你疼死最好了,死在我手里总比落到安全委员会那些人手里要好的多。”赵小海手心中热度,让索菲亚的脸上微微一红,她试图把手抽回来,却没有成功,有心给这个轻薄的男人来一记狠的吧,却又感觉下不去手了。在连番犹豫之后,她索性放弃了,就那么由着赵小海把玩她的小手。 这是赵小海第一次细心的摩挲索菲亚的小手,在他看来,这个女人的手似乎很有特点,手掌很小却五指修长,掌心布满了粗茧,而手背上的肌肤却腻滑柔嫩、肉感十足。赵小海这么把玩着,心里却在琢磨,是不是女兵的小手都是这幅样子的。 “哎,赵,”被赵小海抚摸的有些情动,索菲亚将身子朝右靠了靠,把自己的肩膀紧紧的挨上对方的胳膊,而后才叹口气说道,“你能不能收收手,别再这么干下去了,其实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你即便只做那些正当的生意,也一样能够挣大钱的,你又何必冒现在的这些风险呢?就算是……” “嗨嗨嗨,看什么呢,”索菲亚这话还没说完呢,赵小海已经开始打岔了。他瞪着那正在开车大汉,咋咋呼呼的吆喝道,“开车你不看路,看我们干什么?小心一会儿把车开沟里去,看到时候久加诺夫同志不扒了你的皮。” 大汉就是跟随赵小海到中国的两名警卫之一,听了赵小海的吆喝,他赶紧把头转过去,讪讪一笑,原本还想说些什么,可是却正好迎上索菲亚那刀子一般的目光。这大汉是常年在部队里呆的,他自然知道索菲亚少校是个什么样的角,下意识的打了个激灵,大汉屁也没敢放一个,就那么嗖的一下转过头去缩了缩脖子,老老实实的开车去了。 “这家伙不老实,竟然敢偷看咱们,嘿嘿,”带着一丝窃笑,赵小海抓着索菲亚的小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而后才故作恍然地说道,“哦,你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索菲亚心中暗叹一声,她知道赵小海的性情,这个男人看似整天嬉皮笑脸的没个正行,可是在骨子里,他的主意正着呢,他做出来的决定,自己一个女人,是无论如何也挽不回来的。这个男人最招人恨的就是这一点,可这话说回来,如果他整天板着一副死人面孔装酷,抑或是心志不坚、懦懦弱弱的,自己还会喜欢他吗?应该不会吧,索菲亚觉得是这样的。 “小海,这次回来你觉得在这边呆几天?”既然知道劝不住,索菲亚也不打算再做那无用功了,她转口问道。 “那要看情况了。”从索菲亚对自己称呼的不经意转变,赵小海便知道这个暴力倾向严重的女人,已经坠入自己的情网之中了。按道理说,这是他一直以来都期盼并为之不懈努力的,可是而今呢,目的达成了,他却又觉得心里有些发沉。 “也许是三四天,也许还要更长一些。”赵小海回答道。 “那你这次回中国,我大概就不能陪你一起去了。”索菲亚幽幽地说道。 “为什么?”赵小海惊讶地问道。 “我要休假,回家。”索菲亚言简意赅地回答道。 “回家?”赵小海皱皱眉头。老实说,他现在绝不希望索菲亚离开自己,因为如果索菲亚走了,伊万诺夫那些人,肯定会调另一个家伙来监督自己,从目前的情况来,似乎没有比这个更糟糕的了。 “恩,回家,”索菲亚的言辞有些闪烁,“回家”这个词对于她来说实在有些陌生,如果不是为了身边这个二十几年来唯一让她心动的男人,那个谈不上有什么温情的“家”,她是一辈子也不愿意回去的。 “那,那你什么时候能回来?”赵小海有些头疼,可是又不敢在这个时候多说些什么,毕竟那样太露骨了。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索菲亚一眼看穿了赵小海的心思,她咬咬下唇,白了对方一眼,而后说道,“我会推荐约里宁上校暂时接替我的任务,他这个人……” 索菲亚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了,她看了一眼开车的司机,然后附到赵小海的耳边说了些什么。 不知道索菲亚说得是什么,但是赵小海却听得眉头大展,连连点头。 “别高兴的太早,我给你帮忙是需要报酬的,”索菲亚拍开赵小海摸到自己腰间的大手,绷着脸说道,“你这次带给伊万诺夫同志的那些雪茄,我要拿走两箱。过几天就是我父亲的生日了,我要给他带上两件拿得出手的礼物。” “应该的,应该的,啊,给自己未来的岳父大人送生日礼物,两箱雪茄够不够?不够我再搬几箱。”赵小海一听用途,瞬间有了精神。 索菲亚的父亲绝对是苏联高官,维护关系是非常有必要的。 “不用那么多,只是普通的生日罢了。”索菲亚拒绝道。 第116章 腐蚀 今天对于久加诺夫来说绝对算得上是一个好日子,这一点无论是久加诺夫少将本人还是他所管理的下属,乃至于大大小小十几个中级军官,都深有体会。 刚刚边检的电话已经打了过来,说是赵小海的卡车已经顺利的通关,这意味着什么?这就意味着最后一笔十五万卢布的费用就要到账了。 财神啊,这是真正的财神啊,对于赵小海的看法,整个军官团体几乎都是相同的,嗯,不仅是赵小海,他那个小弟李强也很不错。看看人家两兄弟,一个在中国运作不到一个月,就建立起了一条能够拿到巨额利润的商贸线,另一个在苏联,仅仅是举办了一个公司成立酒会,就让那些高傲的法国银行资本家们追上门来,死乞白咧的求着人家贷款。 啥叫神通?人家这就叫神通。以往久加诺夫听说过美国的军事体制,那时候他还不相信一个什么摩根斯坦利公司,就能担负起整个美国太平洋舰队百分之四十的消耗,而今事实摆在眼前,他似乎不能不相信了。 如今看起来,当初选择和赵小海这个中国人合作是正确的,想想,只需要给这些商人开点便利条件,就能通过他们把钱的问题解决掉,这样的合作不是很占便宜吗?什么军商勾结不和法规,什么牵涉到盗窃国家资财,这全都是狗屁,人家“小赵”同志说的就很对嘛,什么是国家的根基?军队嘛!没有军队的守卫,这国家还拿什么来保护自己的资财?所以呢,这军队的供给才是重中之重,才是必须优先考虑的,难不成这大笔的税收还要优先支付给那些只会耍嘴皮子的肮脏政客?乱弹琴! 嗯,小赵是个好同志。对于这一点,不用拿到内部党委会上去研讨,大家就能达成共识。而对这样的好同志,部队似乎有必要给他更好的发展条件,毕竟他的事业做大了,对部队的发展也有好处,大家是双赢嘛。 站在指挥楼前的台阶上,久加诺夫少将叼着原产自古巴的上等雪茄,心中那叫一个惬意。要说这雪茄啊,还就得说是古巴人产的那才叫醇正,吸在口里烟气刚而不烈,干而不燥,回味悠长。部队里供给那种国产雪茄,简直跟这个就没得比,久加诺夫就纳闷了,以往自己竟然能够对那种低档次的国产雪茄那么钟爱……哎,往事不堪回首啊。 “怎么回事?他们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到?”站在久加诺夫旁边,一脸焦急的上校参谋显然等的有些不耐烦了,他抬头看了看天上那轮日头,又看看自己手腕上的表,喃喃自语道。 “怎么啦?”久加诺夫闻声转过头,瞟了一眼自己的心腹,笑道,“等得不耐烦了?还是担心小赵把你交代的事情忘记了?” 天知道在这些将军、校官的口中,“赵先生”什么时候变成了“小赵”,不过大家对此心照不宣,也没有人去提这个问题。 “哎,你知道的,今天是丽丝娜的生日,小家伙早就缠着我替她买上一部钢琴了,鬼知道她什么时候迷上了这种东西。我也托人打听过,咱们这里一部钢琴要几万卢布,凭咱们这些薪水,哪里买得起。前次听小赵提起,中国那边钢琴价格很低,几千块的样子,所以托他给我买上一部,这样也好打发了小家伙的纠缠。呵呵,我这把老骨头,可禁不起那小娃子的折腾了。”久加诺夫摇头笑道。 上校参谋笑了笑没有接口,他才不相信在中国就能买到几千块的钢琴呢,人家小赵那么说,只不过是会做人罢了,你个老家伙还就真相信了。不过像这种事情,别人也懒得去揭穿,大家彼此彼此,谁也别对谁的作为过分追究了,毕竟那样对谁都没有好处。 久加诺夫脸上的笑容还没有消下去呢,远处军营入口的哨卡横栏便升了起来,紧接着,一辆天蓝色的双挂集装箱大卡,便缓缓地开进了师部大院。 “嘿,来啦。”上校参谋脸上一喜,伸手指了指卡车,开口笑道。 “这个小赵,怎么搞的,”久加诺夫皱皱眉头,说道,“怎么把货车开到这里来了?” “呵呵,年轻人嘛,做事难免有些毛躁,一会儿我提醒他一下就好了,”作为心腹,上校参谋倒是很宽容,他笑眯眯地说道,“走吧,我们过去看看,这小子在搞什么鬼。” 在卡车一进部队大院的那一刻,赵小海便看到了站在指挥部大楼下的那一大群人,在那一刻他是什么感觉?说实话,如果说他不觉得舒心那就是骗人了。在苏联远东,相信即便是地市党委书记亲自来了,这些人也未必就会出来迎接,更别说像他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异国商人了。当然,他也知道人家为什么这么看重他,这不为别的,仅仅是因为他能够给人家带来好处,说白了,那就是一个钱字从中作祟罢了。 看看这满满腾腾的两个大集装箱,里面装的是什么?不是赵小海要用来做贸易的货物,而是他专门采购的礼物,什么久加诺夫少将的雪茄和钢琴,参谋长挈尔申科少将的SONY音响,巴克诺上校要送给新婚妻子的晚礼服和香水……除此之外,还有成箱成箱要下分的香烟、红酒。这些东西都是怎么来的?这都是要用花花绿绿的钞票去买来的,正如索菲亚所说的那样,这将近一个月的贸易中,赵小海所赚取的那一部分利润,基本上都花在了这些东西上面,他自己所剩下的则寥寥无几。 赵小海这样的做法究竟值不值得?至少在他本人看来这非常值得,依照前世的发家经验,赵小海认为作为一名期望暴富的商人,要想成功的赚钱,就必须先学会花钱,学会在什么样的关头以一种什么样的姿态去花钱。什么“取之有道、用之有度”之类的生意经,只是穷困潦倒的思想者们基于乌托邦式的空想,只有“取之不问道,用之不问度”才是暴富者们成功的不二法门。 赵小海的性格很偏激,在前世的经历影响下,他对整个人生的观感就是一场赌桌上的游戏,这场游戏的潜规则,就是没有退场的那一天,任何人要想在这场游戏中胜出,就必须不断的赢钱,不断的加大注码,直到有一天将自己变为庄家。 嬉笑如何?玩世不恭又如何?任何人都可以不忿他的懒散,不忿他的嬉皮笑脸,但是当每个人从他面前走过,再经历了一番风雨飘摇之后,转头回去想想,也许就能豁然体会到,当初他脸上的那份嬉笑,竟然就是对自己的无情嘲弄。 看看一脸满足、清点雪茄的久加诺夫;看看指挥着几名士兵小心搬运钢琴的上校参谋;再看看一个个满脸喜气、各自接收礼物的同事校官……索菲亚只觉得自己的心里充满了厌恶。转头看见倚在卡车车厢上的赵小海,他的脸上仍旧是那样一副令人憎恶的嬉笑,不过与往日不同,此刻索菲亚竟然觉得他这份笑容看起来似乎有几分的狰狞。尤其令索菲亚感觉心寒的是,他的这份“狰狞”就像是一片从天边席卷而来的乌云,这片乌云密密实实的笼罩在苏联远东上空,还在向四周快速的蔓延。 “如今的军事委员会已经再也不是当初的军事委员会了。”尽管不愿意承认,但是索菲亚却不得不认同这个现实,如今她已经在考虑,是否应该按照之前所说得,推荐约里宁上校来暂时接替她的任务了。 索菲亚很相信赵小海的“腐蚀”能力,只要让他找上约里宁,相信他很快就能把触角伸进远东集团军内部——这个远东军区最大的机械化集团军,正是由约里宁的父亲,毕瑟夫中将坐镇的。 目光复杂的瞟了一眼赵小海,索菲亚赫然发现对方也正在望着她,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睛里,竟然饱含着难得一见的温柔,而这一丝温柔,仅仅在不到几秒钟的时间内,就将索菲亚心中刚刚升起的那一点警惕撞了个粉碎…… “久加诺夫同志,”坐在指挥部的大会议室里,赵小海将手中的皮箱放在环形会议桌上,然后端起机要秘书送上的一杯咖啡,美美的喝了一口,咂咂嘴,仔细品味了一番才把醇香的咖啡咽到肚子里。 这才说道,“这是咱们之间之前商定的最后一笔款子,总数三十万,其中十五万是约定的尾款,剩余的十五万是给大家的……分红吧。呵呵,虽然这数目不是很多,在场的同志们每人也分不到多少,不过好在的是这只是开始,以后随着咱们贸易情况的好转,大家能分到的红利相信也会越来越多的。我对这件事很有信心,请大家务必相信我。” “这不太合适吧?”久加诺夫的目光在众人的脸上转了一圈,他看得出来在场的属下那眼光都有点闪烁,按照目前军队的薪金情况,近万块卢布可不是小数目,校级军官一个月的月薪才1200块卢布。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赵小海放下杯子,笑道,“这些都是大家应得的,再者说了,现在公司已经办起来了,以后还有很多事情麻烦大家帮忙呢,咱们这叫……这叫劳资两清,有劳有得嘛。” “话是这么说,但是我们还是要注意影响的,”久加诺夫犹豫道,“再说了,小赵你的公司也是刚刚创办起来,需要用钱的地方应该很多。刚才那些礼物应该价格不菲吧?所以这些钱就算了。” “可是这……”赵小海虚手指了指钱箱,颇为为难地说道。 “好啦,好啦,小赵啊,你的心意我们领了,”上校参谋这时候笑道,他现在对赵小海这个小伙子真是满意极了,作为军事委员会的稽查,他原本就是干的挑针捡刺的活,不过对于这个有头脑的小伙子,他还真是挑不出什么毛病来,“我呢也知道你是好意,不过我们也有我们的纪律啊,这笔钱如果我们手下,那将来查起来可是会出问题的。” “狗屁的纪律,你们出的问题还少吗?”坐在赵小海的旁边,索菲亚垂着头,心里愤愤的想着。 “那,那既然两位领导都这么说了,我也就不强求了,”赵小海稍一思索,转口说道,“不过这十五万呢,我既然拿出来了,就说什么也不好收回了。如果在座的诸位不反对话,那我就把它当作是大家的投资,算股份存到我的公司里,每月按公司的净收入累积红利。当然啦,如果诸位还担心会出问题的话,我可以为大家开设海外帐户,瑞士银行很不错。 将来有谁需要用钱的话,咱们就从海外的帐户走账,那样的话,相信就不容易出问题了。你们看,这个折中的办法怎么样?” “这个……”久加诺夫这次有些心动了。赵小海的贸易公司效益如何他是知道的,今天一万卢布的股入进去,也许两三个月后,就能翻上两三番了。如今国家的局势动荡的这么厉害,天知道自己将来退休之后能不能领到退休金,如果能够趁这个机会捞到一笔钱,这将来也好有个保障。 心里这么琢磨着,久加诺夫扭过头,朝自己的心腹上校参谋看了一眼,却见他正朝自己暗暗点头,再看一眼大家,这些年轻的校官们也是一脸的期盼。 “咳咳……”干咳两声,久加诺夫眉头舒展,放松语气,试探着问道,“这个……在海外开设帐户真的不会出什么问题吗?要知道对于我们这些在职的军人来说,这种做法可是不符合规定的,如果将来出了问题,我们在座的所有人,包括小赵你,都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呵呵,将军还不相信我吗?”赵小海摆弄着自己的手指,一脸自信地说道,“做这种事情是我最拿手的了。只要将军不反对,我就可以凭空在这世界上变出一个人来,这个人可以叫阿三,也可以叫阿四,他可以有美国的国籍,也可以有英国的国籍,甚至可以有非洲某个国家的国籍。总而言之,从存款的手续上去查,即便是贵国的安全委员会全员出动,也查不出个子丑寅卯来,而将军在需要用钱的时候,只需要拿着你的存单,就可以把这笔钱取出来。一切的一切都神不知鬼不觉,这难道还会出什么问题吗?” “好!小赵,我相信你!”听赵小海这么说,苏西霍夫笑了,他拍拍桌子,说道,“就按你说的办吧,费谢宁同志,你把这些钱清点一下,分成……嗯,就按咱们在场的人头算,看看没人平均能分到多少。剩余的交到部队财务,今天下午就下发到各个部队,连同之前的那几笔款子,一起给大家发薪饷。” 费谢宁上校是财务官,这个瘦高个的年轻人,这段时间可被钱的问题折磨苦了,而像今天这种活,他无疑是最愿意干的。 当下,赵小海也不再做作的表演了,他协助着费谢宁从钱箱里数出十五万的卢布现金,然后按在场的人头分算,将每个人的入股资金一一登记在册。对于在场的军官们来说,这个账本是他们将来聚敛财富的保证,而对于赵小海来说,似乎更是如此,他不仅仅要好好保管这个账本,还要让这个账本上每个人名头下的资金一步步升值。而从另一个角度讲,这个账本不仅是他财富的来源,同样也是他以防万一的法宝。同老毛子打交道不能不小心一点啊,这些家伙翻脸不认人的事绝对干得出来,伏龙芝不就是很好的前车之鉴吗? 说翻脸就翻脸。 如今他赵小海能赚钱,这些人用得到他,自然把他依为心腹,可是将来呢?将来的事情谁能说得准? 赵小海的人生厚黑学记录本上,有很明确的一条,那就是每个人的心胸都是有限的,而在这有限的心胸之下,“心腹”和“心腹大患”往往就是画了等号的。所以他设了这么一个彀,他要利用这些老毛子帐户名下不断增长的财富,来引诱这些人为自己更好的服务,同时,又以这些东西为筹码,以备将来的不时之需——这些都是罪证啊,抖搂出去大家就一锅死吧。 “小赵啊,”看着赵小海在那里仔仔细细的登记账目,久加诺夫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总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来补偿一下这个慷慨的小伙子,“最近有没有和李强联系啊?他那边有没有什么困难?哎,你这个弟弟啊,什么都好,就是性子过于内向,有什么话都喜欢憋在心里,自从上次公司开张酒会之后,他就再没有跟我们联系过,就连两笔交过来的资金,都是一个面生的秘书来处理的。” “呵呵,将军说李强啊,”赵小海继续做着他的登记,头也不抬地笑道,“那孩子是过于的内向,还有小金,和他是一样的秉性。不喜欢与人交往,我也说过他们很多次了,这样的性子可不适合做生意,可是我这说归说,倒也没什么效果,毕竟这江山易改禀性难移啊。不过要说到生意上的困难,那倒还真是有一点,也许还需要将军你们帮帮忙。” “哦,什么困难,说来听听。”上校参谋接过去说道。 “其实也没什么,主要就是这个仓库的问题,”赵小海抬起头来,说道,“大家都知道,咱们的公司才刚刚兴建起来,虽然说资金不充裕,但是这货物的流量倒是不低,尤其是钢材,过去的这不到一个月时间里,已经有六万吨左右的钢材到了公司的货面上,而为了套取贷款,其中的四万吨还挤占着公司花高价租来的仓库。而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兴建自己的仓库的话,那申地手续和建设费用就是一个大问题,另外在建设周期上看,恐怕也跟不上公司发展的节奏。这个问题前段时间李强就通过电话跟我提过了,说是现在阴雨的天气会越来越多,这些钢材如果累积在露天地里,那公司的损失就大了。我考虑着,将军是不是能把这个问题给解决一下,如果能解决的话,那可就帮了公司大忙了。” “哦,仓库的问题啊?”久加诺夫皱皱眉头,扭头对一名矮胖、满脸横肉的上校说道,“库瓦尔金同志,你们储备库那边现在能不能腾出几座仓库来?哦,军贸局的那些东西弄走没有?” “还没有,他们的动作太慢了,从上一批出口军资到库,现在已经三个多月了,他们也不来提货。”库瓦尔金上校摇摇头,不无懊恼地说道,“现在倒是那个中东佬整天堵在储备库门口,想要直接提货……” 听着库瓦尔金这么说,索菲亚险些当场昏倒,她心说这些人现在都怎么啦?昏头了吗?军贸局的贸易往来那都是高层机密,你库瓦尔金作为驻地储备库的最高长官,竟然把这些机密拿到这种场合来说,这……这真是岂有此理。 “别说这些,”久加诺夫显然也意识到了不合适的地方,他摆摆手说道,“我就问你能不能腾出一些地方来,能就是能,不能就是不能,扯军贸局干什么。” “噢,这,应该还是可以的吧,”库瓦尔金看起来有些尴尬,他摸摸红红的大鼻头,沉吟道,“多了估计不太可能,不过要是腾十几个仓间的话,应该还是可以的。” “十几个仓间?那够了。”赵小海大喜,看看,今天这些钱终究是没有白花,十几个储备库的仓间腾出来,至少就解决了公司一段时间内的仓储问题,这可是能节省一笔不菲的资金。而且借用的还是军方的军资储备库,想来货物放在那里,连看仓的人都不用请了。 第117章 贸易路线 分开将近一月,赵小海三人都再次见面,都显得有些激动,这次的分别可是与以往不同,这近乎是一场生离死别啊,想想过去一个月所受的惊吓,原本就没有吃过太多苦的金露露,甚至当场的就在赵小海的面前落了泪。 三个简单的寒暄了一会儿,李强首先把话题引到公司的事务上。 在布拉戈维申斯克的“赵氏进出口贸易公司”总部,现在已经算是完全戳起来了,只不过公司的帐面上问题很多,现在整个就是负资产运营。从公司成立之初到现在,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公司先后以几万吨钢材以及部队在列宁大街上的一处房产为抵押物,向苏联中央银行地方分行贷款三十余万卢布,向法国兴业银行贷款三十五万卢布。这一前一后,公司的帐面上就负债六十余万卢布,毫不客气地说,现在的“赵氏进出口贸易公司”绝对是比皮包公司还要皮包的存在。 同赵小海那种冒险激进的性格不同,李强为人相对胆小,老实说,他对目前公司的状况颇为担忧,很明显,就公司目前的情况,如果人家银行,或者是某些主管部门来一次查账,那大家估计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简单的把公司的状况向大哥做了一下通报,而后李强又说起了关于那个苏、朝、中贸易中转线的问题。因为有了久加诺夫等人的大力协助,这件事办的很顺利,就在四天前,朝鲜清川那边过来一个叫什么朴晋恩的年轻人。这家伙年纪不大,军衔也只是一个少校,但是口气却不小,开价也很高,按他的说法,那就是一年五十万美元,只要能保证他每年拿到这笔钱,那他就能保证公司在朝鲜那边的贸易一切顺利。 五十万美元在李强看来绝不是一个小数目,因此他做不了主,只能等赵小海回来拿主意。那个年轻人目前还在友谊宾馆住着,和他在一起的,还有一个驻军的中校参谋,估计那家伙也不是个善主,恐怕也是打着分一杯羹的主意来的,毕竟苏朝走廊那一线正好要过他们的驻防区。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两个家伙都是赵小海必须要见上一见的,不但是这两个人,按照李强的说法,这次回来,赵小海需要见的人还有很多,比如说兴业银行在远东的主管、中央银行的市总行主任、外贸公司的主要官员等等。 “呵呵,见,这些人我都见,”听了弟弟的介绍之后,赵小海笑了,他叼着烟,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他们无非就是要钱而已,要吧,他们敢要我就敢给。这事就这么定了,明天上午先跟我去看看咱们的新仓库,下午咱们就去会会那个朴什么恩的高丽棒子。咱们干的就不是什么合法的买卖,像这种苍蝇闻到了味,难免就会叮过来,不过叮归叮,等他把身上也染黑了,那就得老老实实的给我做事,如果钱拿了这事没办好,哼哼……我就会让明白,我的钱是会烫手的。” 政局的动荡,直接造成了各种社会问题的凸显,各式各样的矛盾一时间迸发出来,从而造成了治安的更加混乱,苏联这个曾经号称世界上治安状况最好的国家,在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就成为了犯罪者的天堂,不仅如此,那些日渐猖獗的犯罪分子,甚至开始出现了拉帮结派的现象,一些大大小小的带有黑社会性质的犯罪团伙,如同雨后春笋一般的冒了出来。 鉴于苏联国内局势的动荡,尤其是极端仇外思潮的兴起,苏联政府无法为外国商人和旅行者提供必要的安全保障,中国外交部、商务部、旅游管理局在四月中旬联合发布通告,建议国人在苏联局势没有稳定之前,放弃赴苏贸易、旅行的计划。其实也没有必要发这份公告了,因为从四月初开始,那些活动在中苏边贸各口岸的倒爷们,已经开始撤退了,从这时期,中苏边境三大贸易口岸的进出口贸易,进入了低潮期。 而与这种贸易低潮不协调的是,赵小海所创办的“赵氏进出口贸易公司”,却在这一段时间里,真正地进入了其对苏贸易的黄金阶段。为了能够得到充足的货源,整个四五月份,豹哥几乎停止了本人的一切商业活动,全身心的投入到了贸易公司的事物上来。从江北到江南,从沿海到内地,他为了得到供货的底单,几乎是不停脚的到处跑。 从四月中旬开始,印有“赵氏进出口贸易公司”字样的集装箱卡车,就往来不断的穿行与从黑河经黑龙江至布拉戈维申斯克、从延吉经图们江至朝鲜南阳、从龙井经图们江至朝鲜忠城的三条贸易通道。 “别人担心老毛子那边的治安状况,担心自己的货物或者钱财被人抢走,咱们不用担心,咱们所需要的担心的,就是货源供给不畅以及进口限额的约束。”面对苏联的局势,赵小海对公司里新招聘的那些员工如是讲到。 的确,只要是赵氏贸易公司的车队,就不用担心会在苏联远东出现什么问题。 从黑河进入布拉戈维申斯克的公司车队,在一过苏联边境哨卡之后,就会得到部队的接应,全副武装、成连营建制的苏联大兵,会负责将车队护送到军需储备库,并在那里完成入库封存的最后工序。 而经由延吉、龙井进入朝鲜的货物,则在走运的过程中有些繁琐的手续。所有入朝的车队,在进入朝鲜境内之后,都必须立刻完成一个转换运输工具的工作,车队所运输的货物,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换装到朴晋恩所安排的军车上,然后在两天时间内,转运到造山湾码头。就在这两天时间里,所有货物的出入境手续,就会全部办妥。 货物在造山湾码头装船,出海北上,在运抵波谢特湾外海海域之后,同等候在那里的苏联军方舰只完成交割,而后,马不停蹄的运抵波西耶特港。就这样,赵氏贸易公司的出口货物,就在短短不到四天时间里,完成了一个经朝鲜转出口的过程,并最终送到了苏联远东军区的手上。 目前,苏联远东军区内部的派系对立相当严重,但是在有心人的暗中操持下,这种派系之间的斗争,竟然丝毫影响不到赵小海的生意。他的货物在波西耶特港上岸,而后由苏联大兵的专门人员押送到乌苏里斯克,在那里,装上集团军专门调配的军列,经哈巴罗夫斯克、比罗比詹,最后抵达布拉戈维申斯克,从而完成整个走货的过程。 作为公司的财务主管,金露露是全公司除赵小海与豹哥之外,唯一了解整个走货过程的人,在最初了解到这些内幕的时候,她的表现是很不淑女地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吧,然后神经恍惚了半天时间。在他看来,赵小海这已经不是在做贸易了,他这更像是在战争期间为前线部队提供后勤运输,同时她也想不明白,那些高傲的老毛子军人,怎么就会老老实实的同他合作。 这年头干什么最赚钱?如果放在以前,豹哥会回答说:放贷款。如果问干什么比贷款更赚钱,那他回答:只有抢银行了。而今呢,如果再有人问他干什么比抢银行更赚钱,那他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回答说:和“小狐狸”做进出口生意。 的确,对于豹哥来说,今年的这个六月,绝对是流金的六月,仅仅是半个月份里,随着第一批货物在苏联境内脱手,赵氏进出口贸易公司就向他的账户上过账利润分成二百一十万元人民币,而这一笔钱,则相当于他去年全年的资金进项总额。 如此巨大的利润,显然把豹哥给刺激到了,为了能够尽可能的多出货多赚钱,他使出浑身解数,利用种种名目先后在几个城市,开设了多大十余家皮包式的进出口贸易公司,以此来获取更多的进出口限额。 而在随后的时间,随着苏联国内市场上生活必须品的进一步短缺,豹哥才意识到自己当初的决定有多么明智,他每月在月底结算时所能获取的收益,几乎是在成倍的增长。用金露露的话来说,那就是他们这不是在赚钱,而是在抢钱。 不过豹哥怎么也想不到的是,他在赵氏进出口贸易公司所收获的利润,还不到公司真正纯收益的百分之十二,他口中那个“小狐狸”,通过虚报出货价格、增开折耗报单等方式,直接掠走了公司纯收益的百分之三十还多。豹哥的确是一个很有经验的生意人,他查对账目的本事很老练,可无奈的是,他对苏联那边销货的情况并不了解,毫不客气地说,即便他知道自己手上拿到的公司账目是虚假的,也根本无从查起。 赵小海是什么人,他上辈子可以说,就是为了专门对付合伙人而活着的,更何况他现在已经在苏联站稳了脚跟,如果有需要,整个苏联远东贸易口岸、甚至是老毛子的外贸公司都会和他串通造假。在这种情况下,单凭豹哥这么一个人,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那么话说回来,赵小海通过六月的第一笔成交贸易,究竟赚到了多少?这一点,除了赵小海之外,恐怕谁也不会知道,而即便是别人知道了,恐怕也难以相信。 一袋净重五百克的酱油,从中国走运朝鲜,再转回布拉戈维申斯克,在扣除了运费以及必要的折损、税金之后,平均每袋的净利润还有一点九四卢布,等同于每袋酱油净赚五美元;一袋五十千克净重的面粉,扣除成本、税金之后,平均每袋的净利润超过四十七卢布,等同于每袋面粉净赚一百三十一点六美元;一件纯棉成人春衫,扣除成本、税金后,平均每件的净利润接近一百卢布,等同于每件净赚两百八十美元……如此惊人的利润数字,如果公开出来,有谁会相信?又有谁敢相信?可这却是事实,一个真的不能再真的事实。 市场供给的日渐枯竭,令苏联国内生活必需品的价格飞涨,以上那些利润数据还仅仅是六月份,而到了七八月份,生活必须品的价格将会增长的更加厉害,而对于赵小海来说,那种用面粉换取拉达轿车的黄金时期,就要到来了。 不过物价的飞涨,也让赵小海感觉到危机,谁都知道,物价的飞涨其实就等同于是通货膨胀,而在通货膨胀的情况下,一旦苏联政府放开对货币金融的监管,那么卢布的疯狂贬值将会紧随而至。 赵小海是来苏联赚钱的,他不是来买纸的,为了以防万一,他开始通过各种途径卖出卢布折兑美元。按照苏联中央银行的规定,苏联国内并不允许进行大宗的卢布兑换美元业务,即便是在国际货币市场上,卢布也不参与炒卖。但是这并不能堵住苏联国内的黑市贸易,同时呢,此时那些率先进入苏联国内的外国银行,也在暗中大量吸纳卢布货币。因此,赵小海可以很容易的就把自己手中所掌握的卢布货币脱手掉。就在赵小海还滞留在中国国内的时候,李强已经按照他的嘱咐,全面展开了暗中的兑换业务,他在同兴业银行的交易中,一次性就兑换了五百万卢布现金。而从这个角度也可以看出进项大概有多少了。 捞到第一桶金的赵小海,仍旧牢记着他的原则,那就是绝不能吃独食,正是出于这一原则,军队的主要领导层,拿到了他们在赵氏进出口贸易公司入股后的第一笔分红,每人四万卢布。除此之外,布拉戈维申斯克市各个主要部门,包括市政府、警察局、外贸公司、监督局、内务部阿穆尔州总局、新闻局等等,一系列单位的主要官员,也都收到了“红包”。 赵小海要把整个布拉戈维申斯克所有手中握有权力的人都拉下水,然后该出力的出力,该闭嘴的闭嘴,至于那些不肯下水的人——正好现在时局这么乱,那这种人自然会找到他们该去的地方。 作为国家安全委员会远东分部的主席,费里科诺维奇从各方面传递来的情报中,感受到了危机的存在。不得不承认,克格勃虽然机构臃肿,但是办事效率却高的惊人,这段时间赵氏兄弟同军队勾结、大肆收买地方官员的活动,全都落在了安全委员会情报人员的眼睛里。 费里科诺维奇不知道这两个来自中国的商人到底想要干什么,但是他却知道一点,那就是单凭目前自己手中所掌握的证据,就足以把这两个家伙送上刑场了。基于前几次申请总部介入干涉的申请都被驳回,这次费里科诺维奇着实下在搜集证据方面了一番功夫。 在五月三十号,费里科诺维奇第五次将针对赵小海的抓捕申请以及大量的实证,通过密件发往位于莫斯科卢比扬卡大街广场的安全委员会总部。 与之前的四次不同,这一次费里科诺维奇的申请没有立刻被总部驳回,不过这对于他以及整个安全委员会远东分部来说,却是一个灾难的开始。六月二号,就在赵小海从中国返回苏联的前一天,一个由安全委员会第一总局第三处副处长斯威坦科带领的工作组来到远东,随后,包括费里科诺维奇在内的六名远东分部主要负责人被秘密逮捕。随后不久,在未经正是审判的情况下,费里科诺维奇等三人因间谍、破坏公共安全罪、收受贿赂等数项罪名,被安全委员会秘密处决。随后,由安全委员会西伯利亚分部调来的雅科夫,开始出任安全委员会远东分布主席。 毫无疑问,费里科诺维奇是一个对国家忠城的人,但是他的忠城在一个错误的年代、一个错误的时机里,很不巧的陷入了一场权力争夺的陷阱。可以预见的是,像他这种人的悲惨结局,是从开始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的,即便是没有赵小海的出现,他也没有机会逃脱这种命运,不为别的,就因为他的存在挡了别人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