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而不返[猎人]》 第1章 迷路 “酷拉皮卡呢?”少妇一手提着篮子,推开了木门。在屋子里环视了一眼,目光最后定在桌子旁的丈夫身上。 “找他师父去了。”说起自家儿子,男子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酷拉皮卡到今天为止刚好16岁,4月4日,是他的生日。 今天是个好日子,夫妻两人一大早开始为儿子的生日做准备。 少妇拿起刚摘回来的野菜,放到水盆里,不满地抱怨:“都说了,今天生日就不要往他师父那边跑。我要什么时候准备好东西?饭做早了可得凉掉。” 爸爸不以为然地呵呵笑,“你又不是不清楚自己儿子。学武以来,他有哪天缺过课的?” 这个从小到大就对自己相当严苛的孩子,性格固执,勤奋上进。别人家的孩子还得翻被单赶起床的时候,酷拉皮卡已经在院子里大汗淋漓地练习了半天武艺。 他过于自律,以至于性子里带了些倔强,不是会言听计从的人。只不过今天是他16岁的生日,妈妈只想好好地一家人吃顿饭。没想到儿子居然连自己的生日也不放过,真是太好学进取了些。 妈妈叉着腰,哼了一声转过身来,不满只能发泄在丈夫身上,“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父亲,他才不听我的话。无法无天了。” “只不过跟师傅去学武而已,有你说得这么严重吗?”爸爸放下报纸,看了看墙上的时钟,“等他回来再做饭也不晚。” 妈妈嘟哝了几句,只好低头继续洗菜。 酷拉皮卡从五岁开始跟着师傅在深山修炼,一半时间在家,一半时间跟在师傅身后。本来生日当天例行是要放假的,酷拉皮卡硬是给自己加足了功课。 “酷拉皮卡这孩子,需要这么努力吗?”母亲洗着菜还不忘抱怨,抬头往窗外面望出去,“要训练到什么时候。” “你看你,孩子又不是不回来,急成这样。” “咦?那不是酷拉皮卡的师傅吗?”母亲指着窗外渐近的人形,对丈夫说道。 果然,不出几秒,酷拉皮卡的师傅已经跑到了屋外。隆隆隆地猛拍着木门,敲门声如雷打一样灌耳。 孩子是跟着师傅出门的,回来的时候怎么就少了个人?听着急速的敲门声,夫妻对望一眼,自觉不妙。 二话不说,父亲抢先拉开了木门,迎面闯进来的是满头虚汗的师傅。师傅跑得急促,刚想开口就□□涩的喉咙呛得止不住地咳嗽。白色单薄的道服已经湿透了,发丝一束束地粘在一起,还不停地往下滴着汗珠。 看到平时稳重沉实的人急成这样,夫妻两人还没说话,脸色已惨淡一片。 师傅好不容易顺了气息,脸色苍白地张了张干枯的嘴唇,开口第一句便是,“酷拉皮卡不见了!!!” “什么?!!”夫妻两人异口同声,他们早已察觉出异样。怀疑得到证实之后,还是止不住地心惊肉跳,“你有到处找过没有?” “找了一段时间了……一直叫着他的名字,但是没有任何回应。”师傅闪躲着眼前两人的目光,继续解释道,“刚才带着酷拉皮卡到外面修行……原本那里的草木就长得茂盛,遮住了我的视线。我打算到溪边拿点水的。没想到才走开一阵子,他就不见了……” 师傅颤抖着双唇,一闭目,语气悲惨起来,“那边……都是悬崖!!” 母亲双脚一软,跌坐在椅子上,铁青着脸色,目光死死地锁在师傅的身上,“他绝对不会掉到山崖下面去。”话说得十分笃定,她紧握拳头,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量和自信,一字一顿地说道:“他是我的儿子,我清楚,酷拉皮卡是不会离开我和爸爸,他是那么乖巧的孩子……” 师傅哭丧着脸,三十几岁的年纪,本应是意气风发,但是现在的他哪里还找到一点朝气?头发凌乱,双手微颤,一下子跪在了两人面前。他没有酷拉皮卡母亲的信心,又不敢把事情说得太绝。父亲两人就只有酷拉皮卡一个儿子,若真是发生了什么意外,他去哪里补偿这家人? 师傅喃喃说:“我、我……现在就马上去找回酷拉皮卡!” 父亲想把师傅扶起,但对方铁铸一般雷打不动,只好拍拍他的肩膀,让他不要太过自责,“你先别急。” 父亲一向是个和蔼、大度的人,儿子突然不见了,心里也着急,但理智还在。在房子里来回踱步了一阵,他说:“酷拉皮卡是一定可以找回来的,只是,我们不能瞎找。如果我们都出去了,而酷拉皮卡自己回了家却不见我们,岂不是要他干着急?” “你们都不要惊慌,酷拉皮卡自幼就聪明沉着,不会出什么大事。”父亲沉吟了一声,说道:“这样吧,我和师傅负责到深山里面找,妈妈跟窟卢塔族的人都说一声,要是谁见到酷拉皮卡的话,先带回家!” “那我……” 做了多年夫妻,父亲早就知道母亲想说什么,截住话头:“你留在家里等酷拉皮卡!” 而此时的酷拉皮卡,也不知道自己走到哪里了。 刚才坐在大石头上,收敛着内息。师傅说学武的人最忌的就是心浮气躁,而他渐渐长大了,更加要稳定心神。原本一切都按照往常的训练循序渐进。只是他坐着坐着,师傅就不见了。天才微亮,空气还透着丝微湿气,似乎不远处还传来了阵阵狼嚎。 酷拉皮卡微微眯起眼睛,狼嚎忽远忽近,却不见猛兽的踪影,正因为不见踪影才更加可怕。 他告诫自己,不要怕,它们来了,拿刀上去拼命就是!但越是这么想,心里就越慌,心里越慌,就越是觉得狼啊豺啊,他能想到的所有猛兽都正在向自己靠近。 一个16岁的孩子,能有多大胆量?当山林里的风轻轻一吹,树叶树枝互相拍打发着呼呼怪声的时候,酷拉皮卡就坐不住了。 虽然跟着师傅学了十年武艺,可终究只是个孩子,而且没有实战经验,对自己的功夫路数心里没底。只觉得寒冷的风吹得背脊阵阵发凉。酷拉皮卡犹豫再三还是从石头上跳了下来。 踩在湿软的草上,酷拉皮卡尝试着细细喊了一声师傅。 偌大的森林里,回应自己的,除了呼呼的风声,就只有不知道是什么生物的嘶叫声。那声音哀怨低沉,似乎是饿坏了的魔鬼。小小的酷拉皮卡咽了沫唾液,连喊叫师傅的声音也压抑得低沉。 可是身后吹来的风却没有丝毫减弱的趋势,橘黄的晨光由头顶照射下来,斑驳的树影在地上积成一个个网。酷拉皮卡总觉得那些树影像只魔爪,随时会把豺狼带来。走着走着,酷拉皮卡就加快了脚步。他不敢大声吼叫,只能由喉咙里发着微弱的声音,不停地叫着师傅。 他越走越快,不知不觉间已经跑了起来。身边的景物除了参天的大树就是茂盛的杂草,放眼过去,到处都是一个样! 待到太阳已经冒出了头,树林里被照得一片光亮的时候,酷拉皮卡已经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了。 这里是哪里?他离家有多远? 眼前是一条弯弯曲曲的小山路,旁边是陡峭的山壁,路两旁长满了杂草,却没有山林里面那般茂盛,显然是经常有人通过这处道路。山路十分清静,两头都是茫茫的山林,极目眺去,只有浓浓的雾气遮住了视线。 酷拉皮卡是再也不敢走回山林里面去,而身边又没有人可以提供他问路,只好随便找个方向前进。今天他是寿星公,就碰碰运气吧。 沿着小路一直往下走过去,酷拉皮卡留心着身边的景物,只觉得越来越陌生,越来越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16岁的孩子难免心里感到害怕,幸好他一向沉着冷静,还不至于无助地蹲在路上哭泣。再往前走了一段,泥泞的山路逐渐变得平坦,路两旁的草地也稀疏了起来。 原本荒无人烟的地方,现在总算有一两个人路过。 不远处有一辆小车颠颠簸簸地行驶过来。那不是一辆普通的车,明显是经过改装的。驾驶位很小,只能容纳一个人,但车后座却十分宽大。仔细一看,车上载着的如其说是货物,不如说是垃圾更恰当。被叠得高高的纸皮下面,是数不尽的玻璃瓶,还有许多不知名状的零碎物品。 酷拉皮卡虽然感到奇怪,但形势已由不得他多想,难得找到一个活人问路,岂由放过。 酷拉皮卡立定在小路中央,等车缓缓地行驶到眼前,便礼貌地,“叔叔,打扰一下。” 路人停下小车,上下打量着酷拉皮卡。 眼前少年有着一双明亮的眼睛,额前头发轻盖下来挡住了眉毛,模样生得乖巧可爱,穿的是民族服饰。路人少了戒心,问道:“什么事?” 酷拉皮卡说:"请问……你知道这附近哪里有村落吗?” “我没听说过这附近有什么村落。”路人笃定地一说,看到小孩为难地皱起了脸,一看便知是迷路了。他心肠不坏,提议道:“这样吧,我载你到人多一点的地方去,那里应该会有人知道你要找的村落。” 坐在一堆高高的废墟物料上,酷拉皮卡觉得今年的生日真是难忘。不知道窟卢塔族的方向在哪里,唯一的方法便是问人。看着群山遍野的荒地,便觉得自己离家里肯定很远…… 直到太阳已经在头顶斜斜地落下,车子才停下来。 路人叔叔说得不错,这里确实人多了很多。但是…… 酷拉皮卡环视一周,内心马上悬起得高高。被带来的这个地方,说是住处,还不如说是垃圾堆埋场。头顶盘旋着几只秃鹰,两翅膀伸得直直的,有些正在地面上吃着腐烂的动物尸体;尸体的四周,是堆得比山高的垃圾堆!还有不少人正一袋袋地把垃圾往车上扔;不远处,几辆卡车轮流地运输着垃圾。 说这里是垃圾区,又和认识中的有所不同。这里的人都带着面具,似乎在防备什么。 酷拉皮卡心惊地后退半步,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路人叔叔把车后的铁锁解开,车上庞大的垃圾马上汹涌地往地下倒出。酷拉皮卡一个翻身,跳到地面上,一股股恶臭迎面扑来,熏得他胃部翻滚,硬是忍住了呕吐的动作。 “……叔叔,这里是哪里?” 路人笑道:“这里是个好地方啊……”他顽固四周,没有酷拉皮卡那股子不适,相反,脸上竟是带了几分自豪,“住在这里的人,不会拒绝任何东西。” “那……” 路人推了推酷拉皮卡,“去吧,问问有没有人知道你说的地方在哪里。不要看这些人生活在这,还穿着奇装异服。跟你说,这里是一个社会消息的汇聚点。” 近期会不定时修改全文!不好意思!!不是伪更不是伪更不是伪更!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迷路 第2章 库洛洛是谁 酷拉皮卡被推得踉跄了几步才站稳,回头一看,路人已经开车走了。徒留16岁的他和眼前一群面具人面面相觑。 面具人顾名思义,都带着遮挡五官的面具。面具是那种防毒用的军绿色大面罩,口鼻处连接着一条透气长管至背后。只有眼睛位置配上了玻璃能一探他们的真容,可待太阳照射下反光一闪,就连他们的眼睛也看不太清晰了。面具下的着装出奇地一致,都是衣衫褴褛,浑身散发着酸臭的汗水味。阳光一蒸发,混合着垃圾的气味,臭气熏天。 忽然来了酷拉皮卡这么一号格格不入的人物,面具人纷纷停下了手中的活,动作一致地转头看向他。 诺大的垃圾场,瞬间只剩下机器规律的转动声。明明站着几百号人,竟是鸦雀无声,吊诡得可怕。无数的目光通过看不真切的玻璃直射至酷拉皮卡身上,无言之中的压力和诡秘,让他不自觉地吞了一口唾液。 酷拉皮卡彻底慌了,表面却极力保持着镇定。他一直住在窟卢塔族盆地,对外界的事物接触得少之又少。加上连自己身在何方都不知道,酷拉皮卡更不敢贸然开口说话。 父母亲再三嘱咐过,要时刻掩藏窟卢塔族人的身份。更加不能在外人面前露出火红眼,这是十分危险的。酷拉皮卡知道这个危险程度甚至会带来杀身之祸。 酷拉皮卡紧闭着嘴,不打算跟这些人透露任何有关自己的信息。先离开这个诡异的地方方为上策! 他一步步缓慢地往后退,只希望可以在不惊动面具人的情况下全身而退。然而,他只留意着身前一动不动的面具人,忽略了身后。忽觉得脚后跟踩到了什么硬物,待回过神来的时候,物品发出‘咯!’的清脆一声。 酷拉皮卡心里喊了句糟糕,低头一看,是个瓷器做的小花瓶。虽然在垃圾堆里,却是个少有的、完整的花瓶,现在已被他踩碎了一地。 响声惊动了发呆似的面具人,他们簌地一声齐齐转过身来,几百号人面对面地转向了酷拉皮卡。 看不清面具后的表情,酷拉皮卡却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一张张面目狰狞的五官,一道道化成利剑的眼神仿佛把他全身刺出了无限个血洞来!面具人太可怕了,他们不需要下一个动作,光是这光景和气势就快将酷拉皮卡吓得腿软。 酷拉皮卡心里怦怦直跳,指尖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眼看着高大的面具人蹒跚地朝自己走过来,他只能咬着牙等待逃跑的时机。 谁,谁能来救救他?在这个危急关头,谁都行,只要能把他从这个地狱般的地方救出来…… “发生什么事了。” 突然,一道年轻的声音在诡异的气氛中扬起。酷拉皮卡浑身一震,禁不住循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眼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高大的青年。 青年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和别人不同,他没有带任何面具,精神饱满的眼睛下配着一副高挺的鼻梁。薄唇抿得紧,审视地环顾一周,最后眼睛钉在酷拉皮卡身上。 他穿着干净整齐的衬衫,双手插在西装裤袋里,眼睛半遮半藏地被黑发挡住,却丝毫不减那道凌厉的视线。光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一句清冷的问话,便镇住整个场子。 可惜现在的酷拉皮卡过于激动,忽略了此刻面具人们僵硬的神态,更忽略了黑发青年和垃圾场不配套的着装。要是他年纪再大一些,为人再稳重一些,淡定一些,也许就能发现此时的异样,也许就没有以后许许多多的变故了。 酷拉皮卡高兴得眼角发红,巨大的恐怖之后,竟在千钧一发之际见到一个正常人! 老天总算待他不薄。 紧张得绷紧的心脏一旦舒缓下来,就觉得手脚开始发软。酷拉皮卡萌生出一份希望,身体不自觉地往青年的方向靠近过去。 男孩看了一眼酷拉皮卡,又瞄了瞄被踩碎的玻璃花瓶,淡淡地自言自语道:“这算不算把流星街的东西带走了?” 酷拉皮卡没有听明白青年说的话,只知道自己弄坏了东西,正犹豫着要不要道歉。青年已经转过脸来,盯着在场的所有面具人,再说话时,依旧一派泰然,“我知道你们想的是什么,但是规矩就是规矩。求情能网开一面的话,那就没有立规矩的必要了。” “规矩对谁都适用,包括我。” 青年说到这份上,呆若木鸡的面具人再也没一人敢有一个多余的动作。他们像是失去了生命的木偶,又像等待发落的囚犯,总之不像一个人! 黑发青年转头望向酷拉皮卡,“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酷拉皮卡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他思绪百转,出于各种考虑,他自动把真实身份掩去,只透露出能说的事实:“我迷路了。” 青年盯了酷拉皮卡半晌,没有再追问对方的来历,“关于那个花瓶,之后我会再追究你的责任。既然你来到了这里,有几点我想有必要和你说清楚。” 酷拉皮卡点点头,实际上他也希望可以从黑发男子身上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青年扫视了一圈面具人,忽地不急着开口,回转身朝来时的方向走去。酷拉皮卡走快了两步,亦步亦趋地跟上对方的步伐。比起面对吊诡的面具人,还是眼前有血有肉的青年更让人安心。酷拉皮卡后怕地回头看过去,垃圾堆里的面具人依旧没有动作,只纷纷朝他凝视着,深深地…… 酷拉皮卡打了个寒颤,连忙转过脸来。看着青年厚实宽广的后背,腾起的内心又安定了下来。只是他没想到,往往外表越漂亮的东西,实际上会越危险。 “你叫什么名字?”青年再次说话。 并不想说出真实姓名,但现在能够帮自己回家的,大概就只有这个人了。酷拉皮卡思忖了片刻,还是说出了实话:“酷拉皮卡,你呢?” 前面的人停下脚步,转过身,俯视着酷拉皮卡,回答倒是爽快: “库洛洛·鲁西鲁。” 微风再次吹拂过他的脸颊,把稍长的头发吹得柔柔地飘起来。 酷拉皮卡在心里默默地念着这个名字,“我会记住的。” 库洛洛似笑非笑的脸上,捉摸不透他现在想的是什么。带着酷拉皮卡,往垃圾场的深处走了进去。 半晌,库洛洛语带双关地说道:“很少人会迷路走到这里,更多的是带着某种目的而来。”他瞅了一眼身后的孩子,“你确定,自己真的想到这里来吗?” 酷拉皮卡压根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正想他介绍介绍。听到库洛洛的话,便稚气地问道:“这里是哪里?你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里是我住的地方。” “你的家?” “不是我的家,是我住的地方。” 酷拉皮卡不明白两者有什么区别,歪着脑袋思考。 两人穿过堆成山的垃圾场,再往前走,便不见了带面具的怪人。此时映入眼帘的是一道长不见尾的铁丝网,铁丝网似乎已经有很久历史了,上面是斑驳的铁锈。铁丝网的另一边,是长得茂盛高大的树,几乎遮住了视线。从这里开始是一段人烟稀少的林中小路。 “我们要去哪里?”越往深处走,酷拉皮卡的心里就越觉得不妥,似乎有什么不一样。疏忽了什么地方?这一切发生得看似顺理成章,但隐隐地又觉得某些细节不合乎常理…… 他不是个行事鲁莽的人,即使只有16岁,涉世不深,可过于明显的异常状况还是能一眼辨别出来。 库洛洛双手插着裤袋,“我们不是要去哪里,你哪里也没有去。” “啊?” 不知不觉已经走出了林荫小道,库洛洛向傍边站开几步,“你没有离开流星街。由刚才收购垃圾的地方开始,到现在你所见到的地方,全都是流星街的范围。” 库洛洛弯下腰,和酷拉皮卡面对面。阴冷的脸上,隐隐透着一股寒气,“流星街不会拒绝任何东西,但是也不允许任何人来这里索取,哪怕是一件废物。” 酷拉皮卡在心底打了个寒颤,连忙摇头道:“我不要这里的东西。” 库洛洛一挑眉,不置可否:“是吗?” 似乎来了个奇怪的地方,酷拉皮卡担心库洛洛误会了什么,解释道:“我只想回家,但是我迷路了。你……能不能帮我?” 库洛洛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转过身来继续往前走。 流星街,这个名字酷拉皮卡隐约记得师傅说过。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以至于酷拉皮卡只觉得名字熟稔,却一点也记不起细节来。他不记得的事情很少,酷拉皮拉喜欢读书,几乎每本读过的书他都能永久地记住里面的内容。 却偏偏忘记了流星街。 库洛洛把他带到了一个屋子不像屋子的地方。这里由许许多多的帐篷、木头、铁枝搭建起来,错落有致的格局,看上去更像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之作。 屋子里面,倒是五脏俱全。 “这里一直被废弃着,你先用着吧。” 库洛洛似乎真的误会了,酷拉皮卡再次解释道:“我只想回家。” 听了个笑话似的,库洛洛讥讽地微笑着看向酷拉皮卡,“你忘记我刚才说的话了吗?流星街是个接收任何垃圾的地方,但是来到这里的东西,都不会允许任何人带走。” 酷拉皮卡隐约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可怕的想法在脑海中徘徊不去,脱口而出:“我不是被遗弃在流星街的东西。我只是……” 看不出库洛洛高低起伏的情绪,但语气强硬,“你已经来到这里了。” “我只是迷路,并不是存心要……” 库洛洛说:“既然已经是属于流星街的东西,就不要妄想逃跑。”他的声音像带着某种不可思议的魔力,蛊惑着人心,毋容置疑:“你走不了的。” 看着那双冷淡且锐利的眼神,酷拉皮卡如堕冰冷深渊。他张了张嘴巴,想继续解释,可库洛洛冷硬的表情告诉他,再多的解释都是徒劳,在流星街严格的规矩之下,个人的意愿是多么渺小。 在这里居住的人,又怎么可能为一个‘初来报道’的孩子坏了长久定下的规矩? 或者早就应该在踩碎花瓶的一刻马上逃走。如果库洛洛不是恰逢在那时出现的话…… 酷拉皮卡回想起适才面具人的举动。会不会,那些人其实是想救自己出去的呢?所以看着酷拉皮卡的时候,眼神才带着点点怜悯和……恐惧。 酷拉皮卡的双眼惊恐得微颤,再看向库洛洛的时候,脸色早就苍白得吓人——库洛洛,到底是什么人?! 想了想,修文期间还是把后面的锁了吧,要不然会时空错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库洛洛是谁 第3章 真实身份 这一夜,酷拉皮卡在床上辗转难眠。他终于察觉出一直觉得不妥的地方在哪里。 那些看着可怕的面具人,为什么不攻击库洛洛?库洛洛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冷漠得嚣张。如果面具人真的这么可怕的话,他和库洛洛又怎么可能从几百人的包围之中安全脱险? 酷拉皮卡全身轻颤,从床上坐起来,在这个陌生又危险的地方,随时会遭受袭击,丝毫没有安全感,又怎么可能睡得着。穿上鞋子,酷拉皮卡踱步走到帐篷外面。 库洛洛把自己扔在这里就不见了踪影,也不清楚他住在哪里…… 酷拉皮卡平躺在草地上,看着天上点点繁星,以地为席,以天为被反倒让他安心一些。这里是一个有别于外围垃圾堆的地方。空气飘着的是春天特有的清新草香,夜幕群星之下,是广阔无垠的郎朗清空。这里应该住着很多人,但是酷拉皮卡感受不到一丝半点属于人类的气息。 流星街里的人都住在哪里?地面上,除了零星几个帐篷之外,只有被随意堆积起来的建筑废料。酷拉皮卡感受着晚风清凉地扫过脸颊,拂过他的发丝,似乎这里的一切都与外界毫无二样。但酷拉皮卡知道,这个夜晚,父母亲和师傅肯定坐立不安,也许连窟卢塔族的人都一起出动,到处寻找他的下落。 有谁知道,酷拉皮卡来了流星街?如果不想办法走出去的话,可能真的一辈子都得被困在这里。酷拉皮卡没忘记库洛洛的话,流星街是一个接收所有物件的地方,而没有人能够从这里索取任何物件。 如果自己也算是被遗弃在这里的话,那来流星街带走自己的父母和师傅,又算什么?他只属于窟卢塔族,属于父母亲,但永远不可能是流星街的一部分! 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逃出去,酷拉皮卡不可能一辈子呆在这个莫名其妙的鬼地方。无论库洛洛出于什么心态把自己困在流星街,酷拉皮卡皱眉心想,他不会任由他随意摆布。 幸好酷拉皮卡从小跟着师傅长大,比普通小孩来得胆大心细。虽然着急,还能保留至低限度的理智和淡定。 现在的酷拉皮卡不是不急着走,而是辽阔的流星街对于他而言过于陌生。盲目乱闯的话,很有可能连逃跑的机会都丢失掉。 酷拉皮卡在心底暗暗打着主意,逃走需要一个周长的计划,先不能打草惊蛇。 转身回到帐篷里面,一切等天亮了再说,或者过一两天看看库洛洛到底有什么打算,再见机行事。酷拉皮卡躺回床上,闭上眼睛,调整着呼吸。没错,让住在流星街的人都以为他只是个懵懂少年,当所有人,包括库洛洛都失去戒心的时候,就是他逃跑的最好时机! 酷拉皮卡彻夜未眠,辗转地过了一整夜。他睁着眼睛看到晨曦的第一道阳光慢慢地趴进废旧的帐篷里面,再爬上床铺。 清晨的到来,也带来了杂乱的脚步声。一阵混乱的,不带任何掩饰的声音由远至近接近了酷拉皮卡的帐篷。 酷拉皮卡一惊,紧闭眼睛,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 “听说昨天来了个小子。”一把低沉的女声在门外响起,仿佛出入自家一样,熟门熟路地掀开门帘,两步走到酷拉皮卡的床前,“库洛洛有说怎么处置吗?” “不清楚,我只是过来看一眼。” 两道不同的脚步声停在酷拉皮卡的身侧。两把女声虽然年轻 ,气场却十分强大。站在酷拉皮卡床头,身边已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被单下,酷拉皮卡双手握成了拳。 其中一把女声突然哧地笑了一声,幽幽地说道:“难怪会跑到流星街来了。还懂得装睡骗人。应该不是个普通的孩子吧,这种时候还怪淡定的。” 酷拉皮卡一个激灵,被发现了!眼皮底下的眼珠子紧张地颤动着,猛地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一高一矮的两位女孩子。 “初次见面,我叫派克诺坦,站在我身边的这位叫玛奇。” 派克诺坦有礼地介绍了两人的名字,细长的眼睛底下,是高挺的鹰钩鼻。她身材高挑,利落的短发让她看上去干练精明。微微笑着也有种果敢的凌厉。 酷拉皮卡偷偷打量起另一人来。 那个矮一点的女孩叫玛奇,上吊的凤眼像盯猎物一样紧追着酷拉皮卡。和嘴角带笑的派克诺坦相比,玛奇冷如冰霜,似乎看穿了酷拉皮卡的心思,秀眉一挑,“你不用害怕,只要你一天是流星街的人,我们就不会对同伴出手。是吧,派克?” 酷拉皮卡下意识地往床里缩了缩,他没忘记昨天晚上想好的逃走计划。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一副单纯小孩子不知世事的模样,才是最能自保的方法。 派克诺坦微笑着点头,像个温柔的大姐姐,坐在酷拉皮卡的床边,“我们只是过来看看你而已,不用害怕。”说着,伸手爱抚着酷拉皮卡的脑袋,“听说你是迷路了,才走到这里的?” 酷拉皮卡愣愣地听着,只觉得这位叫派克诺坦的人对自己过于亲昵,被她爱抚着的脑袋感到一阵阵难耐的炽热。下意识地偏过了头,“我昨天跟库洛洛说了,是迷路走到这里。” 派克诺坦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她不难为酷拉皮卡,脸上没有丝毫不愉快,笑道:“直接叫库洛洛的话,是不是有点不礼貌。” 那库洛洛是什么人?酷拉皮卡很想接着问出这个问题,然而过于谨慎的他知道问题越多,自己会越危险。于是改了说法,旁敲侧击地说道:“我只知道他这个名字,不知道其他人怎么称呼他。” 派克诺坦淡笑着思忖了几秒,“那就叫库洛洛吧。其实也没什么不妥。”一句话就把酷拉皮卡的试探截住了。 “或者……你可以等下次见到他的时候,亲自问一问。”派克诺坦的手再次伸向了酷拉皮卡,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这次,派克诺坦十分用力,像个铁钩一样紧紧地把酷拉皮卡扣在手上。表面看上去,是大姐姐在安抚受惊的孩子。然而只有酷拉皮卡知道,这种力量并非自然,也绝对不是要安慰自己! 这两人不是单纯的过来聊天,虽然不清楚她们的用意,但是酷拉皮卡心里已经忐忑起来。 “你是怎样来到流星街的?” 问题并不尖锐,酷拉皮卡如实地说道:“被一位叔叔带过来的。”要编故事骗人的话,还不如说出实情。这样可信程度更高,而且和自己要隐瞒的事情没有相关联。 派克诺坦低沉地哦了一声,又问道:“之前听说过流星街没有?” 酷拉皮卡脑子里面闪过师傅的话,此刻仅剩的只有零星片段。然而,把这个实情说出来的话,恐怕会引起派克二人多心,甚至误会自己有什么企图! 酷拉皮卡细想了片刻,在这个问题上选择了说谎,“我是来了这里才知道流星街。” 派克诺坦似乎对这个答案十分受用,放在酷拉皮卡肩膀上的手力度轻了不少,“是吗?看来你真的不是故意要过来这里的。” 在酷拉皮卡以为询问要结束的时候,派克突然问道:“对了,你住在哪里?” 酷拉皮卡全身一个激灵,这个问题正是自己最不想提及的。突如其来的问题就像是一根尖刺,刺中了酷拉皮卡的要害,瞬间脑海里面一阵空白。 “我……我住在一个沿海城市。”这当然在说谎了。酷拉皮卡是不可能把窟卢塔族说出来的。爸爸妈妈的话言犹在耳,他深深地刻在心上。 窟卢塔族是隐藏在深山里的小数民族,即使到外地工作,大人小孩都不会提及到自己的真实身份。酷拉皮卡当然也要时刻为族人保守秘密。 派克诺坦轻轻地拍了拍酷拉皮卡的脸颊,表情十分愉快,似乎进行了一段难忘有趣的对话,“沿海城市啊,距离这里应该很远。昨天辛苦了,好好休息吧,我们过几天再来看你。” 目送两人离开,酷拉皮卡虚软地瘫在了床上。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额上已经布满了冷汗。刚才一连串的对话,有没有哪里说得不够好?有没有把自己的心思泄露了出来?酷拉皮卡紧张地不停回想刚才的片段。 他担心自己一时多言会把最不应该说的话告诉了对方。闭目沉思了良久,确认自己并没有提及到半点窟卢塔族的事,才安心地舒了长长一口气。 这只是来到流星街的第一天早上,酷拉皮卡就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疲倦和压力。不能再呆下去了,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族人的秘密,要马上想办法离开! 至于另一边,派克诺坦已经站在了库洛洛的跟前。她知道自己又多管闲事了。然而和库洛洛有关的事情,她总是不遗余力地不小心多管了,这些年下来早成了习惯。 阴暗的密室里,库洛洛拿着书本静静地翻看着。穿着黑色的皮衣,翘着修长的腿,看上去舒适又恬静。 “刚才去哪里了?” 派克诺坦一步步地走上前,平静地说:“那个孩子,他并不是单纯的迷路。” 库洛洛放下手里的书本,抬头对上派克诺坦的眼睛,“哦?” “他是窟卢塔族盆地里走出来的孩子。” 求评求收藏>333<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真实身份 第4章 逃走失败 好几天没有见到库洛洛了。 酷拉皮卡独自住在废旧的帐篷里面。一开始装作乖乖的小孩,每天除了起床、洗漱、吃饭之外,便是坐在屋里发呆。他以为这样的日子长了,放松了库洛洛的警惕,他就会把自己放走。没想到的是,库洛洛似乎早就不记得自己了。 过了好几天无人问津的生活,表面平静的酷拉皮卡,实际上心里一天比一天焦躁和着急。父母和师傅会不会找到流星街?想向他们报个平安,然而那一丁点的希望都在无边的流星街中幻灭了。 心里的着急和连日不见的库洛洛,都导致酷拉皮卡坐立不安。与其没日没夜地空等,不如付诸行动。 酷拉皮卡是个头脑清醒的行动派,把逃走计划细细地在脑袋里过了一遍之后,他没有带上任何东西,以最轻便的方式,轻轻地走出了废旧的帐篷。 虽说在流星街住了一段时间,实际上对这里的一切依然不甚了解。唯一知道的小路,便是过来的时候,库洛洛带自己走过的那一段。看着是一条直路,但要走出去并不简单。 怀着一点小小的侥幸心理,酷拉皮卡踏出了第一步。 踏在凹凸不平的地上,酷拉皮卡环顾了一下四周。比起谨慎地张望,不如光明正大地往前走。越小心翼翼,反倒越显出异样。抬头挺胸地走出去的话,才能最大限度地降低敌人的疑心。 正午时分,阳光猛烈地照在大地上,炽热的温度把地面所有水汽都蒸发了。身边没有任何人,大地上似乎除了酷拉皮卡,就没有任何活物了。 一步步地慢慢走向身前的树林,只要穿过树林,走过废旧生锈的铁栏,不远处就是面具人居住的地方。到了那里就可以马上跑走!脚下的每一步都显得那么沉重。多日来的种种预测、计划,都在这一刻全部付诸于行动。 其实酷拉皮卡并没有想太多,他只担心哪一天会突然被杀。毕竟流星街里的人,他所遇到了的所有人都是那么诡异神秘!尽管库洛洛和那两个女孩子都没有表现出要杀他的意图,可酷拉皮卡总有那么一丝直觉,直觉告诉他,那些人都是危险分子。 他每天过得担惊受怕,四面楚歌,到了晚上也不敢睡觉。精神方面疲累不堪,不小心睡着了,也会被噩梦惊醒。 想到这些日子以来的辛酸,酷拉皮卡每走一步,心里就增加一点兴奋和希望。所有光明都在不远处,只要跨过去,就能回家,就能见到窟卢塔族的大家,就能过上安稳的日子。 正在酷拉皮卡一心一意,把全部心思都放在脚下的路上时。突然,身边发出‘啪嗒’一声。像什么人移动了位置,不小心发出的声音一样。 酷拉皮卡吓了一跳!一直以来锻炼的身手让他反应敏捷。反射性地往另一边跳开了一步。瞪着眼睛,环视着四周。 眼前依然是毫无人烟的废墟,除了建筑材料,什么都没有。酷拉皮卡悬起的心还没有放归原位。再定睛看向刚才发出声音的地方。一只拳头大小的黑影像箭一样穿过了砖木之间,一眨眼就不见了。 ……原来是一只老鼠。 酷拉皮卡松了一口气,苦笑自己精神压力太大,草木皆兵了。 于是停顿下来的步伐再次往前走。 一步步地向前走,不久就见到来时经过的小树林。像沙漠上的绿洲一样,酷拉皮卡压抑不住心里的喜悦,没想到居然如此顺利! 控制不住脚下的速度,酷拉皮卡拔腿就跑,他脸上露出笑容,什么都不管了! 飞快地往树林里冲去,多日以来压抑在心里的痛苦与难受,似乎都在这一刻得以舒展。孩子的心性全都暴露出了脸上。因为练过武功,酷拉皮卡跑得特别快,身边的景物呼呼地往后退。 脚下由凹凸不平的地面,到细沙,当踩在绿草上面的时候。酷拉皮卡差点哭出来。 要回家,无论如何都要马上回家,要抱着父母倾诉难忘又惊险的经历。要告诉他们,原来窟卢塔族以外的地方都是这么危险! 颤动的心让双眼一红,差点激动得哭了出来。他是坚强的孩子,咬着下唇,硬是把泪水忍了回去。 伸手抚上参天大树的树干,酷拉皮卡继续往前走,只要越过外围的铁丝网,很快就能走出流星街! 一想到自由就在眼前,在不远处的彼方,脸上忍不住洋溢起笑意来。此刻的心情实在难以形容,既是感动之中的动容,又是惊喜中的欢悦。 事不宜迟,酷拉皮卡三步并两步,准备跃上铁丝网上。 “这么多天,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笑。” 一把声音,在小树林里忽然响起。突兀地,毫无预兆地,撞入了酷拉皮卡的耳膜里,像鬼魅一样。 酷拉皮卡猛地定住了步伐,脑里一阵晕眩。 声源在哪里?抬头四顾,竟然找不到声音是由哪里发出的!像是左边?还是右边?酷拉皮卡恐慌地在原地转了一圈。然而身边感觉不到半点属于人的气息,连影子也没有看到! 刚才那把声音是怎么回事?随着话语的结束,四周再次恢复了平静,只有树叶互相拍打的‘沙沙’声。那把低沉的声音,仿佛是酷拉皮卡的错觉! 是库洛洛设下的陷阱吗? 酷拉皮卡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更没心思细究。他只知道出口就在前面,只要冲过了这道障碍,他就能回家了! 不管声音真假,酷拉皮卡用尽全身的力气,箭也似地冲向前方。 然而,他才跑不到两步,就感觉到眼前一黑!一股异常的力量,把他向前冲的身体硬生生地挡住了! 来人的双手只是灵巧地一转,把酷拉皮卡的力量全部卸去。不过是一瞬之间,酷拉皮卡整个身体已经被稳稳地钳制住了! 酷拉皮卡还没见识过这样的功夫,整个人都愣住了。刚才一个劲地往前跑的力气去了哪里?身前冰冷身躯的主人,正紧紧地抓住了自己。头顶再次响起刚才的声音,低沉、稳重、丝毫不带个人感情:“你以为我会像刚才那只小老鼠一样,被你发现行踪吗?” 一句话,就把酷拉皮卡说得脸色发青,浑身僵硬得犹如死人一般。 这个人……早就发现自己的意图!!果然不是个值得信任的人,果然……那些面具人并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眼前这个,叫作库洛洛·鲁西鲁的人。 他擒拿自己用的是什么力量?自己被他跟踪了多久?他又知道了什么?酷拉皮卡脑里百转,不停地抛出一个个问题。最绝望的是,一路走过来,他没有感觉到有人跟踪着自己!别说库洛洛的气息,就连他刚才从林中深处传来的话,也分辨不出声音的来处! 如果自己是没有练过武的人就算了,然而酷拉皮卡5岁开始跟着师傅修行! 想到这里,酷拉皮卡不禁头皮发麻,对眼前人的能力感到可怕。那深不见底的力量,说不定还在师傅之上!! 酷拉皮卡身下凉飕飕,下意识地一把推开库洛洛,和敌人靠得这么近,是十分危险的一件事。然而,库洛洛强大的臂力,紧紧地掳住自己,哪里推得开? 酷拉皮卡狠狠地瞥过库洛洛一眼,心虚地掩饰道:“我只是想到处走走看。” 库洛洛腾出一只手来,一把钳住酷拉皮卡的下巴,强制地把他的脸摆正过来,漆黑的瞳孔像深渊,深深地把酷拉皮卡困牢在里面,“那你现在看完了没?” 黑色的发丝自然地往下垂,半遮半掩地挡住了眼睛。仿佛那道深潭不过是酷拉皮卡的错觉,库洛洛不曾有过一丝一毫的威胁。 酷拉皮卡怔了几秒,谎言脱口而出,“……还没。我、我还想四处走走。” 库洛洛‘嗯’地应了一声,放开酷拉皮卡。高挑的他俯视着对方,像一只矫健的猎鹰,身前的猎物始终逃不出他的法眼。那道游刃有余的眼神,从来没把酷拉皮卡看作过是威胁。 “或者我可以带你参观流星街。” “什,什么?”酷拉皮卡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对于库洛洛的提议,他只想拒绝。 “这样,你下次就不会找个这么烂理由了吧。” 酷拉皮卡感觉自己被耍了。这人摆明是知道了自己想离开的。既然是心知肚明的事,没必要遮遮掩掩,倒不如把话说清楚。 酷拉皮卡认真地说道:“我不是流星街的人,自然要离开这里。你凭什么拦着我?” 库洛洛歪着脑袋,静静地注视着酷拉皮卡,半响才缓缓地说道:“没错,你确实不是流星街的人。你不过是被遗弃在这里的一个‘物件’而已。没有人可以从这里拿走一件物品,而你……也不要妄想可以离开流星街。” 酷拉皮卡不是没猜想过,自己已被看成了一件属于流星街的物件。 自己猜想也就罢了,被库洛洛理所当然地说出来的时候,禁不住怒得一口气梗在喉头,全身轻颤。他一个箭步上前,拉住库洛洛的衣领,咬牙道:“我说过,我只是不小心走到这里。并不是被家人遗弃……” “但是你的话里存在很大部分的谎言。”库洛洛截住了酷拉皮卡的话。他冷冷的话语,像法官一样,似乎他自己就是法律。 “我没骗你!” 库洛洛不置可否。酷拉皮卡的挣扎于他来说,根本不构成任何烦恼。 “你果然是流星街里,最麻烦的一件废物。”库洛洛话音一落,酷拉皮卡猛地感到颈窝处一阵酸痛,然后全身乏力,乏力地闭上了眼睛。闭上眼的那一刻,酷拉皮卡看到库洛洛冷淡的表情,带着轻蔑的眼神定定地俯视着自己。 酷拉皮卡浑身一震,一股浓浓的无力感蔓延全身,以自己的力量,似乎真的没法逃出这个男人的手心。 可是……认输就无法回家,无法再见父母、师傅。这叫酷拉皮卡怎么甘心?! 库洛洛·鲁西鲁…… 总有一天,我不仅要离开流星街,还要你后悔现在所做的一切! 全文大修中~~啊啊,断网断了5天!!今天终于修好了,光纤断了QAQ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逃走失败 第5章 酷拉皮卡的计划 酷拉皮卡幽幽转醒,眼前一片昏暗,唯一清晰的,是耳边清脆的水滴声。 他勉力撑开眼睛,脑内传出赤痛,难受得眯起眼缝。晕眩了好一阵子,才勉强能看清四周的环境。视线所及的是一番陌生的景象。 和酷拉皮卡住的帐篷不同,这里四周是由砖头砌成的墙壁,高墙上一连串的玻璃窗,阳光透过窗户把原本昏暗的室内照得透亮。阳光所及之处,都是一些简洁的家俱。 不,说家俱有点不恰当。那些不过是用木夹板和废料组合起来的简易用具。椅子是用铁罐和厚木板砌叠而成的;桌子是一座水泥墩;唯一算比较像样的只有用木板架成的书柜,之所谓会比较像样,还得靠书架上面的书本衬托起来。 这里简洁得不像一个居住的地方,除了日常会用到的东西之外,便没有任何多余的摆设。 不禁想起库洛洛说过的那句话:这里不是我的家,而是我住的地方。 酷拉皮卡吃力地从床上坐起。独自在陌生的房间里面,他浑身充满了不安。库洛洛在哪里?这里又是什么地方?他打算拿自己怎么办?一个个问题驱使他走向了房间的大门,伸手转动了门锁,随着‘咔哒’一声,大门轻易地打开了。 大门的另一边,又是一个房间。只是这里多了一些水泥墩和木板。酷拉皮卡疑惑地抬头四顾,才猛然发现昏暗的角落里盘踞着一个人。 那人头也不抬地看书,轻轻地翻过一页,似乎压根没有注意到酷拉皮卡。 “桌子上有吃的。”库洛洛是发现了自己的,只是说话的时候没有抬起头。 酷拉皮卡扫了他一眼,心里一阵烦躁。不过他真饿了,昏迷之前就没有吃过任何东西。看到桌子(暂且称为桌子)上那碗热腾腾的面条,肚子马上就响起了抗议的声音。 他吞了吞口水,视线转向库洛洛,再饿也不能吃敌人提供的食物! 酷拉皮卡强忍住饥饿感,问道:“我昏迷了多久?” 闻言,库洛洛合上书本。平静地说道:“你很久没好好地睡过一觉了吧?” 被说中了,酷拉皮卡只能默认。 “你睡了两天。”库洛洛放下手上的书本,站了起来,缓缓地走到酷拉皮卡的身前,“再不吃点东西的话,你就没命走出流星街了。” 难怪会这么饿,加上昏迷的那天,他已经有三天没有进食了…… 看着桌上的面条,酷拉皮卡吞了口唾沫。饿得前胸贴后背了,眼前的食物香气四溢,无不刺激着酷拉皮卡的神经。 要么是饿死,要么被敌人杀死,横竖都是死,何不做一只饱鬼。饥饿最终打败了理智,酷拉皮卡一手抢过库洛洛手中的瓷碗,一口口地吃下去。 其实味道还算不错,淡咸适中,面条也没有因为浸泡而粘在一起。酷拉皮卡觉得这是自己有史以来吃得最快的一次,麻木了多时的味蕾一碰到食物,饥饿感就叫嚣着强烈。因为饥饿而空落落的肚子渐渐被填满,酷拉皮卡才找回了力气。 偷偷地扫过库洛洛一眼,才发现对方一直看着自己。酷拉皮卡脸上一阵炽热,狼吞虎咽的模样被看了个遍。而且吃了敌人递给自己的食物,总有种认输的感觉。酷拉皮卡别扭地转过脸,“我离开这里之后,会拿钱还你的。不会要你吃亏,也不欠你人情!” 闻言,库洛洛只是沉默着轻笑。他高大俊朗,下颚线利落清瘦,嘴角轻扯间带了几分风度翩翩的闲适。这么说来,今天库洛洛也穿着一身西装,雪白的衬衫配搭纯黑的修身长裤,整个人看起来更颀长了几分。 如果不是身处流星街,凭库洛洛的打扮和气质,任谁看了都会以为他是一名刚毕业的大学生。不,他比普通大学生更知性一些,更像是个搞学术的青年,要是再配一副眼镜的话…… “我的脸上有什么奇怪吗?” 酷拉皮卡犹自在幻想中回过神来,脸上更滚烫了,下意识地再次避开库洛洛的目光。 库洛洛一闪身,从昏暗的高台上轻巧地落在酷拉皮卡面前。他弯下腰,和少年平视,温和地笑道:“倒是你,脸上沾了点汤渣。” 酷拉皮卡脸色一阵红一阵青,捂住了嘴巴,嘀嘀咕咕地:“我,我要纸巾……” 库洛洛轻笑着递上纸巾,不徐不疾地问道:“那你刚才为什么盯着我看?” 酷拉皮卡犹豫了一阵,见库洛洛杵在身前,非要他说出口不可的架势,开口道:“我看你不像是流星街的人,所以才多看了两眼。” 这答案似乎出乎了库洛洛的意料,他哦了一声,饶有意味地抱胸笑道:“那我像什么?” “……青年学者。” 库洛洛一愣,哈哈地笑了起来,“学者、学者……嗯,不错。有机会的话,我倒想试试。” 酷拉皮卡见他心情不错,试探着问道:“那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库洛洛的笑意止在嘴边,手指在书脊上一点点地轻敲。这是一本介绍音乐剧的书,他再次泛起笑意,说:“我没有工作,不过有个爱好,平时会和朋友一起组团参加演出。” 酷拉皮卡愕然地打量他,他万没想到文化人会生活在流星街这种垃圾成堆的地方。可疑惑不过一瞬就消失了,因为库洛洛的气质和爱好实在很搭。 “怎么?我不像吗?”库洛洛把书放回书柜,回转了半个身。健硕的身材在灰暗的灯光下依然迷人,他确实是能当演员的人,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那么完美无缺。 酷拉皮卡摇了摇头,“我只是好奇,为什么你要生活在这里。” 库洛洛被他问得怔住了。 “你和这里的气质一点都不搭。”酷拉皮卡说:“你看上去适合在更好的地方生活。” 库洛洛愣了几秒,忽然哈哈大笑。他向来喜怒无常,一时喜一时悲,转眼间笑声乍然而至,身影飞快地掠到酷拉皮卡身前,一把捏住了他的下巴,“你瞧不起流星街。” 酷拉皮卡被他这股突如其来的愤怒吓住了,刚才还是好好说话的气氛,怎么突然就……下巴被捻得生痛,一个当演员的人,怎么有这么大的力气! 库洛洛眯起眼睛瞪了酷拉皮卡好一阵才放开了手,语气降到了起初时的冰冷,发布司令一样说道:“从今天开始,你住在这里。” 酷拉皮卡费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这里是哪里?” “是我住的地方。” 酷拉皮卡疑惑地睁大了眼睛,“你、你住的地方?”这里哪像是人住的地方!他后退半步,再一次申明,“你不能把我困在这里,我要回家。” 面对酷拉皮卡的怒气,库洛洛像远离狂风暴雨的平静港口,不受影响,“你有太多事情瞒着我了。在你主动开口之前,我是不会放你走的。” 在绝对力量面前,酷拉皮卡无能为力。库洛洛无论想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情报,他有自个儿必须严守的秘密。在他和库洛洛之间,有这么一道深远的、永不可调和的矛盾。 唯一能做的,就只有顺从,然后再次计划逃跑路线。 库洛洛居住的地方,面积十分大。虽然没有规划哪里是睡房哪里是客厅。不过酷拉皮卡自动地把藏书量十足的房间划分为书房,把库洛洛安排给自己的房间划分为睡房。 说是房子,其实不过是废料堆搭而成的建筑物。房间是错综复杂地建成的,混乱程度就和外围的垃圾堆一样。好不容易找到通往室外的大门,一推开门去,是一个长满了杂草的院落。 院落的外围被望不到尽头的栏杆围了起来,不需要尝试,凭现在酷拉皮卡的身手,根本不可能翻过去。 “这里的东西你可以任意使用,但不能带走或者破坏。”库洛洛的话犹在耳边,“被我发现你破坏了流星街的规矩……我会好好地惩罚你。” 库洛洛大多早出晚归,有时候又会一整天呆在家里看书。也许像他说的,他和朋友组成的团队,只有演出的时候需要离开家。 不过酷拉皮卡并不关心这些,他只想今早回家。 这个想法从没改变过。酷拉皮卡装作顺利,以此来降低库洛洛的戒心。一边又在屋内里面到处走动,看能不能找出一个逃走的破绽。 行动不能过于明显,所以酷拉皮卡呆得最多的地方还是书房。自律的生活即使来到这里也没有被打破,他晨早起来,洗刷完毕,例行到书房里挑起一本感兴趣的书开始翻看。 让他意外的是,房子虽然不像房子,可书房里的藏书量却惊人。起初他以为只有书柜里那一排书本,后来拐了几转,才发现废弃物料后遮挡了大部分书柜,别有洞天地放着成千上万的书籍。无论是经济或是哲学,小说或是散文,书架上可谓应有尽有,堪比图书馆!书本的排列按照着图书馆一样的方式,查找起来毫不费力。 酷拉皮卡目瞪口呆,光是书房(不,或许说图书馆更恰当),收拾起来得是多么浩大的工程,而房子里只住着库洛洛一个人。 这让酷拉皮卡对库洛洛的兴趣和不解又更深了一层。 不知道库洛洛是不是发现了自己的习惯。最近图书数量剧增了不少。一想到库洛洛说不定是为自己准备的,酷拉皮卡心里就别扭地不爽起来。 不爽归不爽,计划还需进行。酷拉皮卡假装没有发现任何事,只默默地看书、学习,偶尔到院子里晒太阳。日子久了,他甚至动起了在库洛洛家做饭的想法。 在这个房子里每增加一项活动,都让酷拉皮卡烦躁生厌。他是要回家的人,可最近发生的一切,都隐隐透着一股需要在这里长住的意味。 库洛洛是不会做饭的,家里没有佣人,酷拉皮卡只能自己解决温饱问题。他不是不会做饭,而是不想在库洛洛家里活得像要长住一样,每每做起吃食,都带着憋屈躁郁。可偏偏他还得放松库洛洛的警惕,想了想,一不做二不休,索性连库洛洛那一份也一并做了起来。 库洛洛这天从睡房里走出来,看见桌子上放着早餐。早餐算不上丰盛,面包、煎蛋、牛奶、沙拉,全是他为酷拉皮卡准备的食材。酷拉皮卡坐在桌子的另一边,吃着面包冲他笑。 “这是什么意思?”库洛洛看着一桌食物,皱起了眉。 “早餐,今天把你那份也一并做了。” 库洛洛说:“我不习惯吃早餐。” “行,那就放着吧。”酷拉皮卡没所谓地耸耸肩,他不过做做样子,压根不想和软禁自己的人同桌吃饭。 库洛洛瞄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了。 酷拉皮卡笑了笑,之后的每一顿饭,他都特意多做一份。其实如果库洛洛老老实实坐下来吃饭,他反倒不愿意做了。正因为对方不吃,他才乐意继续下去。 他把库洛洛每一顿饭都包起来放冰箱,到了下一顿饭,就把旧的扔掉,再包起新鲜的放冰箱。周而复始,冰箱里永远留着库洛洛的一份饭菜。可库洛洛从来不吃,也没有出言阻止酷拉皮卡。 两人虽然同住一屋檐下,可各自过着各自的生活,连吃饭也不可能有交集。 这天酷拉皮卡起来做早餐,打开冰箱却发现昨晚留的剩饭不见了。他兀自想了想,估计是自己太厌恶留饭给库洛洛了,下意识地漏做了一顿。他好笑地撇了撇嘴,反正库洛洛不会吃,做多做少也就没所谓了。 这么想着,今天的早餐只做了自己的那一份。也许因为不用做给库洛洛,心情大好,早餐做得比往日丰盛了一些。正吃着早餐,库洛洛打扮整齐地来到了餐厅,他不动声色地看了看桌子,再看了看酷拉皮卡。 “?” 库洛洛在桌子前一坐,理所当然地问道:“我的那一份早餐呢?” 断网这几天一直在默默修文,修好了又不能贴,痛苦 刚才师傅走了,现在马上把修好的贴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酷拉皮卡的计划 第6章 微小变化 酷拉皮卡吃着面包,差点噎着了。 库洛洛又问了一次,“为什么今天没有我的那一份?” 酷拉皮卡好不容易把面包吞了下去,心情顿时抑郁,“你不是不吃吗?” 库洛洛一挑眉,“昨晚那份我吃了,味道算不上好,幸好没有拉肚子。” 原来不是他漏做一顿。 库洛洛不耐烦地轻敲了两下桌子,追问道:“我的那一份呢?”他语气算不上好,大有追责的意思。 酷拉皮卡惊恐地心想,莫不是以后也得一起吃饭?这他可不干了,问了一句不合时宜的话,“你不是自个儿在外面吃的吗?为什么要回家吃我做的饭。” 库洛洛疑惑地蹙起眉,“是你自己把我的那一份做出来的,现在反倒怪起我来了?” 酷拉皮卡被反驳得说不出话来,他总不能说自己做饭是为了放松对方警惕,实际上很厌恶和库洛洛一起吃饭,别说吃饭,最好以后再不见面之类的找死的话吧? 库洛洛见少年一副吃了苍蝇般恶心的表情,不知怎的他原本大好的心情也变得烦闷起来,“所以说,你今天没有给我做早餐?” 酷拉皮卡只好把自己那一份往前推了推,撒谎道:“谁说没做,这份是你的。” “那你的那一份呢?” “……吃完了。” 库洛洛这才满意地轻扯起嘴角,命令道:“以后不管我吃不吃,你也得给我备好饭菜。” “……” “听不懂我的话?” “……知道了。” 旅团成员集合的时候,派克诺坦明显感觉到团长心情不错。以往他总坐在角落里安静地看书,今天竟挑了一个月光能照射得到的地方,和团员细细地说话。 别人也许察觉不出来,派克诺坦不一样。团长再细微的变化,她也能感受得到。 “团长今天心情不错,今晚的行动力是不是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派克诺坦踏着高跟鞋,走到团长和窝金之间,笑得胸有成竹。 库洛洛不明所以地,“我心情很好?” “嗯,看着和平时不一样。” 库洛洛略抬起下巴,露出了优雅的颈部线条,开襟之间是若隐若现的雪白锁骨,性感又迷人,语气却是一如既往的冷淡,“没有什么不一样。”他顿了顿,又说:“不过最近确实有了一件好玩的物件。” 果然,派克诺坦心想,团长的一切她总能一眼看穿。她笑道:“是什么好东西?” 库洛洛思考了一下,说:“过家家,假扮家人的游戏。” 窝金笑了,他嗓音特别大,笑起来带风,吹动了身旁两人的发丝,“什么呀!团长怎么玩起了小孩子的游戏!” 团长跟着笑了,“所以才说有趣,久违的童真。” 窝金跃跃欲试:“那不如加上我吧!我当妈妈,团长当爸爸,谁是小孩啊,我最爱吃小孩啦哈哈哈。” 团长收起了笑容,换了一副认真的模样:“我还没玩够,你就要吃小孩了?” 窝金有些委屈,“那等团长玩够了就给我玩吧。” 盗贼们从来没有过对哪件抢来的东西能保持长久的兴趣,无一不是把玩一阵就随手扔丢的。团员之间也有我不要谁要的传统,窝金不过是按照以往的惯例跟团长索要玩物。 这次团长没有爽快地答应,而是笑了笑不说话。 派克诺坦看在眼里,不知为何心脏异样地乱跳起来,“看来团长是不舍得让出来了。” 她话一出口,团长就笑了,“过家家而已,有什么舍不舍得的。” 派克诺坦说:“希望团长能记住这句话,不过是一场过家家而已。游戏总有完结的时候,别到了那时还回不来现实。” 话里警告的意味太过明显,连大大咧咧的窝金也听出来了,“喂,团长做事还要你教训?你见团长沉迷过什么事里了?” “我只是担心。” 窝金哼了一声,“担心谁也不用担心团长。” 这话倒是不假,团长向来是他们这些人里最理智最淡定最聪明的。派克诺坦反省地想,也许是自己多虑了,所谓关心则乱。她处事爽快,连道歉也不拖泥带水,诚恳地,“抱歉,是我多嘴了。” “没事。”团长坐回了阴暗的角落里,身形被黑暗吞噬了七八分,只能听见声音,“玛奇,今晚的活动,你来跟大家说一下。” 旅团的行动从来是迅速高效的,深夜回到房子门前的时候,库洛洛顿住了脚步。抢夺行动与往常一样顺利,只是杀人时不小心划破了对方的大动脉,血液溅到了白衬衫上,在月光之下尤为显眼。 他推开门的手迟疑了半分,还是拿出了手中的书,翻到适用的一页,给自己换了一件念力做的假衣掩盖住了血污,这才推门走了进去。 其实他大可不必多此一举,让酷拉皮卡看到他身上的血也没所谓。只是……只是什么?他一时说不清楚,可能是他还没玩够,把小孩吓着了,就不好玩了。 酷拉皮卡每天睡得早,即使醒着也不可能出来应门。和往常一样安静的房子,也有和以前不一样的地方。 库洛洛拉开冰箱门,这是他最近特意准备的家电,真是有趣,他竟然会去偷一个冰箱。苦笑着摇头,在看到为他准备的晚饭时,笑意更盛了。 任务结束的时候,信长和以往一样邀约大家一起吃夜宵。库洛洛意外地拒绝了。鬼使神差地回家,吃酷拉皮卡做的不好吃的饭菜。白饭里有几颗没洗掉的沙子,鱼肉只熟了表面,菜还带着一股泥味。和团员一起吃的夜宵比这美味多了,自己是犯病了,放着好的不吃,吃这些难以下咽的东西。 库洛洛在黑暗之中静静地想,大概是因为从来没有人会做好饭等自己回来吃吧。这种类似家人的游戏,在他看来是新鲜的,也是他把酷拉皮卡留到现在的原因。 等新鲜劲过了,就如过往所有抢来的东西一样,会被他丢弃到一边,直至彻底忘掉。至于新鲜劲什么时候过,库洛洛把最后一口饭吞了下去,舔了舔冰凉的嘴唇,也许快了。 昨晚幻影旅团干了一票响亮的,今天自然没有活动,大家忙着把玩新玩儿,也就各自散去了。库洛洛难得一整天呆在家里,无所事事之际发现酷拉皮卡除了看书,还会在院子里练剑。 库洛洛不会在家留下武器,酷拉皮卡只能拿树枝当剑,在宽敞的院子里挥汗如雨。他过于认真,丝毫没有察觉库洛洛依靠在门边看了他很久。 少年一头金黄的秀发在晨光下泛着亮光,弹跳起落间,衣襟飘飘,偶尔露出了小肚上还不成熟的腹肌。库洛洛眯起眼睛,深邃的眸子随着小身形上下跳动。 那是被宠爱着长大的孩子才会有的白净肤质,像瓷器一般不带瑕疵,摸起来的手感肯定很好。匍匐在腿侧的手指轻微动了动,又猛然停下了。 现在的酷拉皮卡于他如蝼蚁,动一动手指就能捻碎。他停住了,房子里的东西都是他的,但酷拉皮卡不一样。库洛洛有预感,他一旦碰了这个人,说不定会上瘾。 无他的,只不过是清冷的地方突然有了烟火气,有了一个等他回来的人。即便是假的,短暂的,过家家般的游戏也让他有点着迷。 他是一个理智的人,因为过于理智,因缘际会之下被推上了高台,当了他从没想过的团长。和一群志气相投的伙伴做起烧杀抢掠的生意很过瘾,可硝烟味过后,等待他的还是那一间破败清冷的房子。 他是没有家的人,过家家游戏给予寂寞人一个虚假的幻象。他必须认清楚海市辰楼的危害,朝幻象走去,前面只有死路一条。 酷拉皮卡只觉條地一阵消杀的凉意从头到脚窜了起来,霎时顿住了手脚。同时耳边立刻传来了鼓掌声,那个一瞬间散发了杀意的人收敛起了气息,仿佛从没动过杀人的念头似地笑得温和,“还以为你只会看书,原来也有练武。” 酷拉皮卡定定地看了库洛洛几秒,后背渗出了一层冷汗。这个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站在门边?他怎么没有察觉出来? 似乎是看穿了酷拉皮卡的心思,库洛洛说:“你练得入迷,没发现我也是正常。” 酷拉皮卡清楚自己和库洛洛之间的差距,这话本是让他好下台,却更凸显了他技不如人的事实。不由得脸色带红,把手中的树枝偷偷藏在身后,“你今天不出门?” 库洛洛看他身后晃来晃去的树枝,觉得这小动作过于可爱,忍不住笑了,“嗯,想留下来看看你。” 他们之间不适合带有温情的对话,酷拉皮卡说:“我不需要一个软禁我的人照看,更不需要为了我买新书,我迟早要离开这里。” 库洛洛好整以暇地一阵轻笑,“谁告诉你书是我买的?我从不购物。” 酷拉皮卡听得云里雾里,“那些书……” 库洛洛有趣地打量着酷拉皮卡,“想知道我的事情?不如这样,你说一件你自己的事,我就说一件我自己的事。” 脑海里再次浮现起窟卢塔族和族人,酷拉皮卡不用考虑,马上摇头道:“我对你没兴趣。” 库洛洛不急,气定神闲,但语气笃定:“总有一天你会感兴趣的。” 根据资料,酷拉皮卡原著出场时17岁,库洛洛26岁,相差了9岁。 但是文中请撇开这个设定> 第7章 教你怎么杀死我 即使跟库洛洛说不要再带书本回来,但书本依然不断地增加。酷拉皮卡也就懒得和库洛洛理论了。 他每天不是看书就是练武,日复一日地做着相同的事,日子过得波澜不惊。 库洛洛似乎真的对自己放下了戒心,不再在言谈之间试探身份。相对地,库洛洛呆在家里的时间比以往更长了。两人都是爱看书的人,吃过早餐,各自找一个舒服的角落,静静地从书中度过了许多时光。 这种住在一起的感觉,让酷拉皮卡有点不自在。他要离开,找寻一切方法离开这里。 这天,库洛洛早早离开了住处。在他离开之前,酷拉皮卡一直在书房里看书,待库洛洛的气息完全消失,他才把书本放回书架。前几天他在书堆里找到一本关于武器使用方法的书。这几天他一直按照书本的理论练习双刀。 自从和师傅走失以来,他的武艺就没有进步过。再这样下去,只会把武艺丢掉,和库洛洛拉开更大的差距,离开流星街的日子越发无望。 他要好好锻炼,在库洛洛不在家的时候飞速进步。 酷拉皮卡能够感觉到,书里的理论确实有独到的见解。依照书本所说地练习,他使用双刀比以前更加灵活了。人刀合一,收发自如。 他喜于武艺的进步,恨不能一天有48小时练习。只盼库洛洛每天晚些回来,连做饭也敷衍了不少。 库洛洛不曾嫌弃过他做的饭菜,即使难吃得连酷拉皮卡自己也难以下咽,库洛洛依然照单全收。他悄无声色地进步,只有感觉到库洛洛的气息在房子附近的时候才会恢复到看书的状态。 连日下来,库洛洛养成了一个习惯。只要一回到居住的地方,他总会先到书房里看一眼酷拉皮卡。见到他温顺地坐着看书,便觉得少年愚蠢得可爱。 他是准备杀了他的,可看见少年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小动作,行动便推迟了。因为有趣,库洛洛做事的目的只有一个——有趣。 那本讲述双刀的书是他故意放上书架的,看酷拉皮卡每天偷偷地练习,就像一只将死的蝼蚁,死前还得努力求生。玩弄生命时的满足和愉悦比起直接杀掉要有趣多了。 他对酷拉皮卡的认知并不多。连对方的名字是不是真的叫做酷拉皮卡,他也无从得知。库洛洛调查了窟卢塔族的事,翻遍了资料,依然找不到半点关于这个民族的资料。只知道窟卢塔族和‘世界七大美色’有关,然而书本的记载到这里就乍然而止了。 库洛洛合起书,他并不在意酷拉皮卡是什么人,谁会在意一个将死之人的出身。 旅团成员集合的时候,窝金笑着问他,“过家家好玩吗?” 团长顿了顿,笑道:“还不错,但是有点腻了。” 窝金嘿嘿笑着掰手指,“这次团长玩了57天。哇,时间有够长的,以前不是两三天就腻了吗。” 团长嗯了一声,低头翻了一页书,“所以不想玩了。” 一直沉默着擦枪的派克诺坦恰时插进了话,“团长,收尾的工作可以交给我。” 团长又翻了一页书,没有说话。 安静得诡异的空间里,没有人敢多说一句话,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空气中飘荡着快要杀人的强大念力。 派克诺坦的额头留下了汗水,她再也忍不住了,难受得脸色通红地跪在了地上。手中的枪被甩了很远,她双手撑地,苦痛地呻吟,“是……是、是我多事了。团长……” 信长脸色难看,眼睛在团长和派克诺坦之间徘徊了一阵,忽地一抽武士刀劈向了派克诺坦。 派克诺坦动弹不得,只能任由刀锋从她手腕划下,眼看就要一击废了纤细的手臂,一条闪亮的丝线诡异地从黑处射出,一把拉起了落下的刀锋。 玛奇平淡道:“团员之间禁止私斗。” 信长轻咳一声,收回武士刀的同时,空气之中销杀的念力也随之消失了。 派克诺坦虚软地抚着脖子大口呼吸。 团长站起来,问她:“你怀疑我杀不了一个少年?” 派克诺坦看向他,眼神里除了恐惧还有一丝无法剥落的崇拜,“我没有怀疑过团长的能力。” “那为何需要你来收尾?” “……” 团长站到派克诺坦的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她,“你话里到底是什么意思?” 派克诺坦不再言语,她不敢直言,无非是第六感作祟,让她无由来地觉得团长无法下手。正如窝金所说,57天太长了…… 团长最终没有对她使用任何伤害性的暴力,他转过身来,留给她一个修长的背影,“我有我的打算,你别插手。” “……是。” 眨眼间,团长消失于无形。众人松了一口气,面面相觑了一阵,派克诺坦对信长说道:“刚才谢谢了。” 信长苦笑,“你最近发生什么事?上次冲撞了团长,今天也是。先说清楚啊,不是每次都能救下你。” 派克诺坦点头,比起被团长杀掉,她更害怕团长忘记了建团时的初衷,忘记了他们这一群跟在他背后的人。 库洛洛回到住处时,太阳还没下山,夕阳从窗外洒了进来,铺在了坐在窗边的少年。 酷拉皮卡恬静地靠在椅背,碎发随着略低的脑袋下垂,一丝一缕地划过脸颊。修长的手指白皙无暇,翻起书页来修长好看。蓝底黄边的衣领下,半遮半掩地把尖瘦的下巴藏了起来。 库洛洛心里一跳,升起了点异样的感觉。酷拉皮卡明明身处危险之中,为什么能如此泰然自若…… 想到刚才对派克诺坦出手的自己,团员间的武器相向,库洛洛握紧了拳头。他居住的地方,是这么恬静悠闲的吗?他也配拥有这一份午后的安逸感? 正思考间,酷拉皮卡从书中抬头,两双眼睛无意中在空中交汇,两人都愣了一愣。 酷拉皮卡率先反应过来,站起,拍了拍长衫上的皱褶,“今天回来得真早。” “嗯。” “还没吃饭?” “嗯。” 酷拉皮卡点了点头,走到厨房,“等等吧,我也正好饿了。” 少年做饭时也是安安静静,只有厨具碰触的声音。 库洛洛第一次见他做饭,也是第一次有人在他面前做饭。 库洛洛大感新奇,静悄悄地踱步到酷拉皮卡的身后。职业盗贼的素养导致脚步太过轻柔,又或是少年太过专注,没有注意到他来到了他的身后。直到库洛洛从少年背后轻轻地覆上去,两道身体轻贴,怀里的人惊得后背轻震。 轻震震得库洛洛的胸口一片酥麻,这份独特的感受让他倍感新鲜,本能地低下头,好奇起少年的味道来。 鼻间,是少年人特有的清新气息,类似新春的淡淡青草味。库洛洛唯一知道的,关于人类的味道,是血腥味。他从没想过一个人除了腥臭,还能散发出别样的气味来。他闭上眼睛,埋头在酷拉皮卡的脖子嗅着。 少年害怕极了,脖子上细白的绒毛竖了起来,撩拨得库洛洛的鼻尖发痒。 “够……够了吗。”声音发颤的少年显得格外脆弱。 库洛洛睁开眼睛,能看见绒毛下的肌肤白得透明。他想张开嘴,在上面留下一个永远抹不掉的血印,想打破少年美好的恬静,想把人揉碎在掌心,想摧毁少年拥有的一切。 眼里的狠厉一闪,酷拉皮卡大惊,骇然转身,捕捉到库洛洛眸中来不及掩饰的森寒。 “你到底想怎么样?要杀你便杀!我从来不是个贪生怕死的人。” 少年的凶狠看在库洛洛眼里像极了一只炸毛的野猫,又可怜又可爱,恨不得把他揉在怀里,对他用尽手段折磨。 库洛洛冷冷一笑,不再掩饰内心的渴望,双眼满布冷厉,直盯得酷拉皮卡浑身发冷。 “你放心,总有一天我会亲手杀了你,但不是现在。” 酷拉皮卡轻咬下唇,说不怕是假的,他才16岁,人生太过短暂。可比起死亡,他更受不了屈辱,他有年轻人的高傲和自豪,他不勘受辱。 两人贴得太近,连呼吸也快要混在一起。逃跑是逃不掉的,除非库洛洛给自己一个痛快,要不然只能被他任意侮辱。 就在酷拉皮卡快要绝望求死的时候,库洛洛忽然放开了他,笑着轻声道:“我说了,不是现在。你怕什么?” 高大的身体一离开,酷拉皮卡双腿一软,赶紧扶住身后的桌子才没有在敌人的面前跌坐在地上。 “很怕我?” 酷拉皮卡咬着牙齿,他不服软,不认输,即使害怕极了,表露出来的依然是倔强和好胜,“我要杀了你。” 库洛洛噗嗤地笑了。向他求饶的人太多,早就听乏味了,好久没有人敢于向他宣战,“好,我等着你来杀我。” 这下反倒是酷拉皮卡没反应过来,以为自己说错话,重复道:“我要杀了你。” 库洛洛认真地看着酷拉皮卡,见他脸上肌肉绷紧,明明害怕得脸色惨白,却说着狠话。这个人,怎么可以这么可爱。他露出了连自己也没察觉出来的温柔笑意,像安抚炸毛猫似地用尽了轻柔的音量,“我教你,教你怎么杀死我。” 这一章写得很带感,喜欢库洛洛癫癫的感觉哈哈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教你怎么杀死我 第8章 学费 这天库洛洛回家,带来了一份礼物。他把刀扔给酷拉皮卡,笑道:“送给你的。” 酷拉皮卡单手接住,定睛细看,是一把双刀!刀身很轻,刀柄处用红缎裹着,刀鞘刻着菊花花纹,精美无匹,光彩夺人。 “这刀是东洋国皇室的传世宝刀,世上只有一把。” 酷拉皮卡拉开刀鞘,刀身薄而黝黑,遇风发出嗡嗡的鸣叫,他低赞道:“真是一把难得的好刀。” 库洛洛见他如此喜欢,心里也很高兴,“送给你了。” 酷拉皮卡拿刀的手一顿,犹豫道:“这刀太过贵重,配我这种新手实在是浪费了。” “我这是借花敬佛,再说你是爱刀之人,送给你谈不上浪费。” 酷拉皮卡对刀一见钟情,实在是真心喜欢,反复摸了好几回刀身,说:“那我不客气了,谢谢你。” 库洛洛笑着嗯了一声,“以后用它来练习,就不要折腾那两条树枝了。” 酷拉皮卡心里一咯噔,莫非库洛洛知道了他每天偷偷练习的事?他想要刀,却不想库洛洛知道他偷练,心虚地解释道:“我平时拿树枝当刀耍,不过为了强身健体……” “哦,是吗?” “总坐着对身体健康不好。” 库洛洛耐心地等他说完,突地握住了酷拉皮卡的手,温热的拇指搓了搓少年掌心的细茧。勾起一边嘴角,库洛洛笑道:“又说谎了。” 多年使用双刀的手掌怎会不生茧呢!厚茧哪是树枝能形成的。谎言一攻即破,酷拉皮卡的脸蛋迅速涨红,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库洛洛没要他难堪太久,揉着酷拉皮卡的头,温声道:“这两把刀我花了不少力气拿回来,你好好利用它,不止是练习。” 不止是练习,聪明如酷拉皮卡已猜得到下面的话。 库洛洛要他利用宝刀杀死自己。 酷拉皮卡只当不久前的对话是库洛洛的玩笑,没想到这人竟真的带了一对绝世宝刀回来,为的不过是让酷拉皮卡亲手杀死他。 太疯狂了。以至于酷拉皮卡不可置信地后退半步,质疑道:“你真要我杀死你?” “难道你不想?” “我……”酷拉皮卡被问住了,他当然想杀死他。可是,哪有人会把武器主动奉上给敌人,还强迫敌人杀死自己?! 库洛洛看出酷拉皮卡的犹豫,心里又是一阵失速的乱跳。他握住酷拉皮卡拿刀的手,两手向外一拉,宝刀应声出鞘,寒气逼得两人眯起了眼睛。 库洛洛把刀往自己脖子上一靠,刀锋还没碰触肌肤,皮肉已被寒气刺出了一丝血印来。 酷拉皮卡看得触目惊心,他还没杀过人,来到流星街之前也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亲手杀死一个活生生的人。杀人这种事,哪是手起刀落这么简单!他吓得想把刀甩开,可两手被库洛洛抓得紧,挣脱不了,也不能前进一分。 僵持之下,库洛洛笑道,“你看,要杀死我不是什么难事。就怕你下不了手。” 眼看库洛洛脖子上的血印越来越深,皮肉绽开,快要看见里面的肌肉。酷拉皮卡忍无可忍,颤抖着声音怒道:“你疯了!” 库洛洛不解,“难道你说要杀我是假的?” 酷拉皮卡自从来到这里,心里计划的无非是装傻卖乖放松库洛洛的警惕。没想到眼前的疯子会真心实意地逼问自己想不想杀死他。 不按照套路出牌的库洛洛让酷拉皮卡无言以对,他该回答什么?真想杀他,还是假的?慌乱的心里哪寻得到合适的答案。犹豫地支吾着,库洛洛又笑了。 “看来你并不是真的想杀死我。”他合上双刀,把刀送还到酷拉皮卡的怀里,心情异常地美妙,总结道:“你不舍得杀我。” “不!”酷拉皮卡条件反射般地反驳道:“我、我要杀了你,真心的。” “好。”库洛洛的眼睛闪着亮光,赞赏地揉着酷拉皮卡的头,“我教你。” 库洛洛言出必行,第二天一早,酷拉皮卡还沉浸在梦中的时候,就被库洛洛喊醒了。 库洛洛身穿一件雪白衬衫,合身而整齐。衬衫的两袖往上卷起,凸出青色的血管和很有看头的肱二头肌。头发往后竖起,露出了大额头。大概刚刚洗过脸,发尾还滴着小水珠,让他看上去成熟了几分。 酷拉皮卡站在晨风中,寒风和着库洛洛的笑容迎了上来,吹得他脸上炽热发红。 教学地点安排在屋外的院子。院子面积很大,疏疏离离地种了几棵参天大树。库洛洛站在树下,手上是那一对东洋国宝刀,刀鞘在晨光中发出夺目的黑光。 “拿稳!”库洛洛把双刀抛给酷拉皮卡,“你先准备一下,等下和我对打,我看看你学到什么程度。”他一敛往日玩笑表情,认真专注的模样看上去格外可靠。 “和你对打?” 库洛洛扫了一眼过来,“你大可用尽全力攻击我,但凡能伤我分毫就算你赢。” 好大口气!酷拉皮卡惊讶得一皱眉,因为被小瞧了而不爽起来。他咬咬牙道:“好!” 酷拉皮卡还记得那天逃走的事,库洛洛是如何把自己追回来,又是如何有力地擒住自己。那道低沉雄厚的声音,在树林里像鬼魅一般响起时,自己竟然找不到声音的来源。被擒住的时候,库洛洛不过一瞬间,就把他的力量全部卸去了。 二人的差距从那段你追我赶的逃跑中可见一斑!可是这一次不同,酷拉皮卡暗暗握紧手中名刀,今天他有这把削铁如泥的宝刀! 库洛洛手上没有拿任何武器,赤手空拳地站在十米外的地方,“准备好的话,随时攻过来吧。” 酷拉皮卡双手执刀,刀身沉重的力量砣在身体两侧,让他行动起来更易把握平衡感,久违了的感觉再次汇聚到身上,让酷拉皮卡增添了不少自信。 锐利的目光汇聚到前方男人身上,酷拉皮卡双脚一点地向前冲了出去。 两人距离本就近,加上酷拉皮卡速度极快,按理说眨眼功夫就能来到库洛洛的身边。没想到对方身手更加敏捷,刀锋还没划到面前,库洛洛已经轻巧地转身避开。 库洛洛以手作刀从侧边横劈而来,酷拉皮卡只看到一股如风的黑影,下一瞬间,手刀已经要落在他的后颈去了! 酷拉皮卡心中大惊,上一次已吃过亏,一旦被劈中,少则昏迷几天!他猛地翻身险险避开,还没回过神时,库洛洛已连接下一个杀招,手指如老鹰似地擒了过来。 招式间不留一丝缝隙,如狂风骤雨落在了酷拉皮卡的四周。他只来得及闪避,压根谈不上反攻。几招下来就累得气喘如牛。这样下去,即使暂时不被打中,很快就会因为体力消耗过大而减慢速度。 速度一旦跟不上,剩下的就只有束手就擒。酷拉皮卡旋即改变策略,想起前不久书中介绍的招式,他活学活用,按照着书中所说,把双刀呈十字架在自己身前以作防御。 库洛洛似乎早就预料到这一招,略微弯腰下蹲,修长的脚扫向了酷拉皮卡的下盘。 酷拉皮卡哪想到招式瞬间被瓦解,一个没留神,双脚被打了个正着。幸好他反应也是极快,摔下来的时候单手撑地,借力腾空跃起,在空中完美地划出后空翻,跳到远远的地方避开下一波的进攻。 然而双脚还没站稳,库洛洛已经乘胜追击地冲向了过来,身形之快,疾如风! 酷拉皮卡骇得心惊胆颤,哪里来得及挡开库洛洛的冲击。心里一急,管不得三七二十一,毫无章法地把双刀狠狠地向前刺了过去。 这次,反倒是库洛洛没想到酷拉皮卡会在身体还没站起来的时候挥舞起双刀。向前的惯性还在,锋利的刀刃已经近在咫尺!库洛洛只能借助外力,一手扒着身旁掠过的树干,单脚踏在地上用力地一踩,把身体稍稍移开。 只听见一声脆响,两人的打斗乍然而至! 酷拉皮卡两手稳稳地抓住双刀,然而这把宝刀已被生生折断。断开的一半刀身插在他身后不远处的草地上。这可是皇室传世宝刀!坚韧无比,削铁如泥,却被库洛洛用肉手生生切断了! 阳光直射断刀,光线反射到酷拉皮卡的脸上,只觉一道温热的液体划过眼角,流进了眼睛里,酸涩得差点睁不开眼。 一切发生得太快,他愣在原地,费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他输了。 库洛洛风度翩翩地立在树下,整齐的西装还是那么整齐,不带一丝皱痕,发丝上的水珠还没干透,一轮打斗下来,发型一丝不苟。 这就是他们的差距。太过悬殊,悬殊得让酷拉皮卡感到一阵绝望。 库洛洛拍了拍酷拉皮卡的肩膀,“我大概知道你的实力了。进去洗把脸,回来之后我再教你使用双刀。”说着接过酷拉皮卡紧握在手里的刀柄,库洛洛惋惜地叹了口气:“就是可惜了这把刀。” 和库洛洛的从容相比,酷拉皮卡则心神不灵。浑浑噩噩地走到洗手间,背靠着大门,无力地滑坐了下来。 难道一辈子都要在库洛洛的监视下生活?永远不能离开流星街? 捧起清水一拨一拨地冲洗脸颊。鼻间满是铁腥味,还有浓得化不开的不甘和心死。 再次回到花园,库洛洛站在原地。断掉了的双刀已被收拾起来。出现在眼前的,是另一把双刀。看着平平无奇,没有之前那一把贵重。 “那么再次开始吧。”库洛洛把新刀扔了过来。 酷拉皮卡在空中接住,不待他苦恼过去,第二场比拼开始了。他摆开了固有的阵式。这是师傅教的,曾得到过长辈们一致的表扬,他对这个阵式很有自信。 库洛洛微蹙起了眉尖,收起准备攻击的架势,沉思片刻,说道:“你的起手式充满了破绽。” “!” “双刀的优点是左右手轮番攻击或一同夹击,灵活性比太刀好。”库洛洛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酷拉皮卡的身边,“然而它也有它的缺点。双手攻击的你,会更注意左手,还是右手?” 酷拉皮卡被一言惊醒。 “你是右撇子,双刀用起来自然更在意右手。对手一眼就能识破左边是你的弱点,自会专攻你的左边。”库洛洛说着,从后贴上来,抓住酷拉皮卡拿刀的双手,问道:“你要如何更好、更平均地控制你的双手?” “师傅以前从没跟我讨论过这个问题……” 酷拉皮卡是一个求知欲强的人,库洛洛的观点让他产生了兴趣。细想之下,在他使用双刀的这些年里确实会有过类似顾此失彼的时候。 酷拉皮卡疑惑地抿嘴,苦恼地思索而不得要领的模样,单纯得像一张白纸。他太过入迷,没留到库洛洛的脑袋往前靠了靠,贴在他耳边吐气着说:“要我教你吗?” 不过轻轻一句,耳朵连着脖子飞快地绯红一片,瓷器般的肌肤熟透了一样。酷拉皮卡有意地朝另一侧躲去,可宽大的胸膛从后包裹了他。身体倾侧,只是从这边倒向了库洛洛另一边的怀里。 酷拉皮卡暗暗大惊,又羞又怒。身后的男人恶意至极,怎会好心教自己武艺?他怒而跃起,然而身体早被库洛洛禁锢在怀里,哪里由得他动弹。 “……这是什么教人的姿势?” 库洛洛轻笑道:“你师傅不是这样教你的?”他拿拇指揉着酷拉皮卡的手指,“我还没教过人,不太会教,你得体谅一下。” “我师傅是正人君子,才不会做你做的事。” 库洛洛挑眉道:“我不是正人君子,是什么?” “小人,卑鄙,无耻。”酷拉皮卡气得不轻,咬着牙侧过头,恨不能用眼神把库洛洛射穿一个个洞来。 库洛洛笑得更盛了,又问他:“我是卑鄙小人,那你和卑鄙小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做什么?做这个吗?”他低下头,在酷拉皮卡的脖子上蜻蜓点水般一吻,怀里的人气得发抖,他又问道:“还是这样?”他露出牙齿在刚才亲过的地方轻轻一咬。 力度不大,却足以吓得酷拉皮卡轻叫了一声。 “你、你别欺人太甚,放开我!” “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库洛洛收紧了手中的力度,不等对方回答,自个儿地说道:“像不像被卑鄙小人调戏的少女?” 温润如酷拉皮卡也有怒不可遏的时候,他呸了一声,正要用尽全力挣脱,库洛洛忽地松开手。 “就当是学费了。”库洛洛耸了耸肩,“你不会以为我免费教你吧?刚才那一下……”黑色的眸子瞄着酷拉皮卡脖子上显眼的牙印,“我就收下了。” 酷拉皮卡一把捂住脖子,只觉被亲过咬过的地方异常炽热,热度传至身体各处,让他浑身不得劲,又难受又害羞,恨不能把库洛洛碎尸万段。 陪家人去了一趟表参道,人好多好多好多……我这种死宅只适合呆在家码字TAT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学费 第9章 非我族类 库洛洛没有食言,之后每天都会腾出时间教学。一板一眼的教学让酷拉皮卡打开了不一样的世界大门。 库洛洛教导的知识和师傅的完全不一样。如果说师傅是正统武艺的话,那库洛洛则是旁门左道。酷拉皮卡相当瞧不起非正统的知识,可库洛洛教导的一招一式又恰恰是最实用、最接地气的。 库洛洛教他如何见招拆招以应对不同的流派攻击,教他如何平衡左右手。甚至拿来了人体解剖书,教他经脉穴位,如何一招致命,见血封喉。 酷拉皮卡听得不寒而栗,他练武只为强身健体,从没想过要杀人。看着书里人体肌肉和分布得密密麻麻的血管,他脸色苍白,眼神闪躲。 库洛洛笑着拍了拍他的脑袋,提醒道:“你忘了我为什么要教你?” 酷拉皮卡悚然地看向他,“为了……让我杀了你。” 库洛洛满意地点头,时刻提醒他别忘初心,“不是要回家吗?不杀了我,怎么回家?” 旅团聚会的时候,派克诺坦发现团长心情比过去更好了。她还没走进废墟,已听见团长和信长谈话的声音。 “我的眼光准没错,这一把刀是过去我们所有见过的里面最好的一把。” 派克诺坦走进去,正好看见团长把玩着一把骏黑的双刀。刀的设计极其朴素,乍眼看来算不上是精品。 信长说:“我几岁开始玩刀,是不是好刀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一把准没错,要我说……”他摸了摸布满胡茬的下巴,“可能世上再也找不出比这更好的刀了。” 团长十分满意,笑着掂了掂双刀,“这次的赃物我只要这刀,其余的你们分了去吧。” 一众团员齐声欢呼,开心地挑了起来。 派克诺坦走上前,瞄了一眼满地的宝物,幽幽地说:“上次团长不是刚拿走了一把双刀吗?这次怎么还是双刀?莫非是最近打算练什么新招式?” 团长一挥手,双刀被藏了起来,双腿一舒,从容地坐在废墟堆上,“双刀是给小徒弟的礼物。” “小徒弟?”派克诺坦不露声色地重复道。 “嗯,小徒弟。”说到小徒弟,不知道那人现在在干什么,是趁他不在时玩命地练习,还是悠闲坐在窗前看书,还是准备着他们的晚饭?团长咧嘴一笑,这种晴耕雨读的生活曾经和他相距甚远。是什么时候开始,他也能期待起这种平淡自在的日子? 是从酷拉皮卡到来之后吧,这个时刻想着逃离自己的人,却不知不觉间在杀戮征伐的惊恐里给他带来了不曾想过的闲适和宁静。 也许他真正想得到的是这一份悠然自在的心境,或坐着家中看书喝茶,或和良朋知己欢声言笑。这些他不敢希冀的渴望,纷纷与他现在的生活背道而驰。 无论抢夺多少财物宝藏,他从不觉有满足的时候,也许因为所有钱财之物与他而言不过过眼云烟,都不能满足他心底里最渴求的部分。 唯独那个人,也许那个人可以弥补他缺少的那部分。 “团长之前不是还在玩过家家吗?怎么又有了小徒弟?” 团长一挑眉,承认道:“过家家腻了,玩点别的。” “哦,那个人你杀了?”窝金笑起来,身上的毛发像刺一样绷得笔直,“杀了就可惜了,我还没玩过呢!” 团长只是笑。 窝金又说:“为什么团长总能找到好玩儿的。” 富兰克林在一旁说到:“你这种大大咧咧的人,谁到你手上不是半天就被玩死?团长就不一样了,还会给玩具带礼物,你做得到吗?” 窝金觉得他说得在理,“我还没养过宠物,听说是该哄一顿打一顿,偶尔给点甜头才会对主人忠心。”他焕然大悟地一拍手,“没想到团长连训狗也有一套,真是无所不能啊!” 回到家的时候,库洛洛想起窝金离去时最后说的那句话,再看看坐在窗边看书的‘小狗’,忍不住笑了。 酷拉皮卡合上书,面无表情地摆了摆下巴,“冰箱里有饭,你自己热了吃吧。” “好。”他喜欢安静又冷淡的酷拉皮卡,如果每个人都像团员那样崇拜他,他会腻得发慌,“对了,这是给你的新礼物。” 库洛洛的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双刀,他把刀轻轻地放在酷拉皮卡的面前,“听说是好东西。我对刀的研究不多,你看看我朋友有没有看走眼。” 酷拉皮卡的眸子转到刀上,双刀呈现着油亮的暗灰色,整体有类似于木纹的特殊纹路,两把刀柄之间用铁链连接在一起。他眼中精光闪耀,一下就认出了,又惊又喜道:“是大马士革钢!” 他曾在书中读过关于大马士革钢的介绍,这种冷温锻造的技法早已失传,流传至今的钢刀恐怕已绝无仅有了,竟被库洛洛带了回来一对! 酷拉皮卡迫不及待地拿起双刀,刀锋还没出鞘就已经发着刺骨的寒气。冷得酷拉皮卡手掌生痛,他忍不住惊叹道:“不愧是冷温锻造的奇品,好烈的寒气!” 库洛洛挑眉,满意道:“好像我朋友也是这么说的。没想到你年纪小小,倒是挺识货的。打开看看。” 练武的人没有不爱武器的,酷拉皮卡再怎么厌恶库洛洛,宝刀无罪,他迫不及待地拉开其中一把刀的剑鞘,寒光瞬间迸射而出,他赞叹道:“好刀,真是一把好刀。” “上次那一把比不上这把,这把刀总不能再给打断了吧。”看到酷拉皮卡双眼发着闪烁的亮光,库洛洛也很是高兴。 之前那一把已是价值不菲的皇家佳品,这一把甚至是世间绝无仅有,足以媲美博物馆藏品的名刀。酷拉皮卡再如何喜欢,拿在手上的分量实在太重了。 说来奇怪,库洛洛居住的地方看着与废墟无异,平日里穿衣用度全是寻常物品,吃食也不甚讲究。无论怎么看,库洛洛都不像是有钱能买下这些稀世珍宝的人。 酷拉皮卡心中疑团重重,更不敢收下宝刀。 库洛洛看出了他脸上忧虑神色,说道:“这把刀你收下了,它还能发挥它的用途。你不要,它就跟外面那些垃圾一样,再怎么贵重,不过是一堆烂铜废铁。” 酷拉皮卡看了看刀,再看了看库洛洛,问道:“你哪来的钱买下这把刀?” 库洛洛以为他爱惜名刀不舍得拔鞘使用,没想到忧虑的竟是他的钱包。他笑着走上去,在酷拉皮卡身前蹲下来,“你担心我没钱?” 酷拉皮卡把视线转向窗外,避开了那道炙热的目光,“……我只是奇怪,你为什么会有钱买下这把刀。” 库洛洛说:“你看过流星街的垃圾堆了吧,怎么还能问出这个问题。” 酷拉皮卡自是不信垃圾堆里能翻出名刀来,微怒道:“你少诓我。” 库洛洛轻喟道:“你恼我把你关在这里,我送你名刀也算是一点补偿。你要喜欢了就收下,不喜欢了,也是它的命。东西送了出去,我是不会收回来。这把刀是物尽其用,还是破铜烂铁,就看你怎么打算了。” 酷拉皮卡听他话里没有商量的余地,刀他是必须收下,至于怎么处置也全看他的意思。他们相处了两个月,库洛洛的脾性他能摸清一点。对方性子里那点不容置喙还带着命令的语气让酷拉皮卡一时语塞。 最后他还是没舍得用上名刀,把刀挂在睡房的墙上,倒也成了房中一抹古雅而又价值不菲的饰品。 酷拉皮卡很喜欢这把刀,越看越喜欢,却不敢碰触它。因为它来路不明,又稀世名贵,只怕他手中的一个指纹也会亵渎了名刀。他从没收过如此贵重的礼物。 窟卢塔族是个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以农耕为主的小数民族。别说宝刀,就是普通农具,也得靠人手制造。他区区小人物,哪配得上宝刀? 酷拉皮卡躺在床上,眼睛一刻不离墙上的宝刀,他实在想不明白,库洛洛把自己软禁在此,为何又要花心思送他珍宝…… “那小子很喜欢那把双刀吧?”离开居住的地方,团长和团员们聚在了一起。没想到一到达集合地点,派克诺坦一边擦着枪,一边说着风凉话,“团长这次来得挺快,还以为要在家多呆一阵子。” 团长的身影由黑暗处走出来,动作缓慢而优雅,“派克,我要纠正你的话。第一,那里不是我的家。第二,定好了的时间我不会轻易修改,而且我也没有迟到。因此像你所说的,‘在家里呆久一点’的说法完全不成立。” 派克诺坦收起擦得亮堂的枪,她缓缓站起,挺直的腰板让她看上去变得更凌厉了,“本来我不想再多管闲事。上次团长明明说过已经玩腻了,为什么那小子还住在你那里?” “派克……”嗅到火药味的玛奇恰时提醒道,“这毕竟是……”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玛奇。”派克诺坦截住了对方的话,“我并不是要干预团长的生活。我一切的出发点都是为旅团着想,我不希望旅团的活动会受到一个外人阻扰。” 团长沉默了半响,平静地说道:“旅团的目的一直十分明确,而现在也一步步地实现。至于那个孩子,那不是你该担心的事。” 派克诺坦的脸色僵硬了,勉强控制住自己的音量,“为了他到墓地偷双刀又是怎么一回事!那把是古伊巴伦国的真品……”派克诺坦嘲讽似的哼笑了一声,“居然送给了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 “派克,作为团长,我有自己的生活。而旅团偷回来的东西,我也有权合理地利用。”团长直视着派克诺坦,一字一顿地说道:“那孩子的话题到此为止,我不希望你们因为他产生争执。至于幻影旅团,我们的目标从来没有变过。你只要记住这一点就够了。” 派克诺坦不再说话,恢复到了往常的一派平静去。她是一个理智又聪明的女人。即使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她也清楚什么是自己该做,而什么又是‘越轨’的行为。 团长双手插在衣服的袋子里,眼睛向上挑,凝视着派克诺坦。眼神并不冰冷吓人,而是带着一种可以说是温和的气息,像是在警告一位犯错事的孩子。黑不见底的眼珠子里,不知藏着怎样的真实情感。 气氛一度凝固,飞坦眯起了细长的眼睛,声音低沉而严厉,“派克不要多事。” “不。”团长摆了摆手,他似乎想通了什么,环视了一圈在场的所有人。幻影旅团刚刚成立,在场的6位成员把他围在了中心。 “大家都别藏着掖着,有什么想说的不妨说出来。”团长像黑夜中的帝王,与生俱来的威信和震慑力让他在高手如云的地下战场里鹤立鸡群般耀眼。 这是派克诺坦对他最初的印象,只一眼,她就认定了要跟着这个人一辈子,要把他扶持上更高峰的地方。 在场没有人说话,连面面相觑也没有。大家只是维持着惯常的动作,感受着空气中一触即发的危险气息。 “既然没有人要发表意见,那请我容继续说下去。”团长看进每个人的眼睛,说到:“如果你们之中有人为我担心,觉得我玩物丧志,危害了旅团利益。那现在、此刻,我可以放弃团长的位置,你们重新投票选举一位新的团长。” 玛奇急道:“团长,没有人怀疑你的能力。” 团长给她投去了肯定的目光,继续说:“大家是坐在同一条船上的伙伴,‘互相猜忌’这种事情只会让人心生嫌隙。”说着,他扫过派克诺坦一眼,“所以我希望从此以后不要再发生互不信任的事件,包括语言上的质疑。” 他踱步走到了派克诺坦身前,徐徐问道:“你有意见吗?” 派克诺坦心有不忿,咬牙道:“你对那小孩好得有些过火了。” 团长哦?了一声,“一把破刀就过火了?派克,你什么时候是这么爱惜物品的人?有话不妨直说吧,转弯抹角只会浪费大家的时间。” 实际上并无任何证据指明团长会为了小孩损害旅团利益。派克诺坦的一切言论全来自她的第六感,真要说起来,无非是些站不住脚的言论。 她自知不成理由的理由说出口会惹来大家的侧目,只好闭口不再言语。 团长问她:“还是说你希望重新推选一位新的团长……” “不!不需要。”派克诺坦斩钉折铁地,“我只认您一位团长,无论何时何地,我只会跟随您一人的脚步。” 团长满意地笑了,略抬起下巴,尖削的下颌线衬着紧抿的嘴唇,绝情又冷酷。 “我也只追随团长一人。”窝金双手叉腰。 “我只要能杀人就行。”飞坦舔着上唇,“一根根地把人的头发拔下来,就像脱衣服一样,一根根地拔,拔完头发之后是眼珠子,然后是指甲……” 团长耸了耸肩,勾起一边嘴角:“到时候随你。” 静悄悄地回到住处时,酷拉皮卡没有发现他。金发少年聚精会神地坐在院子中央,双手紧握着双刀,像是等待着什么。微风卷起了四周的落叶,一只兔子无知无觉地跑了过来,新春的嫩叶让它忽略了危险。 原本不动声息的酷拉皮卡猛地双脚用力,灵巧地腾飞起来。只见一道耀目的白光逆风而行,刀尖落在兔子头上,落下了几根柔软的兔毛。 兔子愣了愣,眨了眨红色的眼睛,这才发觉刀刃架在了头顶,飞也似地蹬着腿跑走了。 失手了?库洛洛目光随着兔子远去,“我教了你这么多天,你连一只兔子也杀不死?” 酷拉皮卡默默地收起双刀,舒了口气说:“不是杀不了,是不想杀。” “如果你杀死它,我们今晚至少可以多一个菜。” 库洛洛的调笑让酷拉皮卡皱起了好看的眉毛,“我不杀兔子。” 酷拉皮卡的回答让库洛洛感到意外,想起刚才飞坦说着要怎么杀死一个陌生人,库洛洛感到一阵强烈的反差。这种反差让他产生了错觉——似乎酷拉皮卡并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 窝金:酷拉皮卡是狗。 回到家的团长,蹲在小酷身前。 小酷:自己去把狗粮热了吃。 团长:汪汪汪~~~ 派克诺坦:每次聚会都得听团长花式秀恩爱,这样的会谁爱参加谁参加!(怒)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非我族类 第10章 无法消除的隔膜 “不杀兔子,你却要杀死我。”库洛洛沉吟着道:“有趣、有趣。” 酷拉皮卡擦拭着双刀,略低下头,思忖了半晌认真说道:“我杀不死你。”末了又补充一句,“暂时没有这个能力。” 库洛洛的笑意更深了,他靠近到酷拉皮卡身边,戏谑地问道:“你不怕杀不死我,反而被我杀死吗?” 酷拉皮卡露出一个苦笑。 夕阳斜照下来,在他脸上洒满金灿灿的阳光。那样子,无奈又自嘲,竟生出了一点成熟酸涩的气质来。酷拉皮卡抬头对上库洛洛的眼睛,“我每天都很怕。” 那种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软弱,在孩子眸中转瞬即逝,再也难以觅寻。只是谁知道他心里荡漾着的是怎样的一种情感? 酷拉皮卡锁着细眉,雪白的脸颊、脖子、手臂,无不显露着年轻和朝气。但又是谁,把这个年纪不该有的烦恼和困境给予了他?库洛洛突然感到一阵难以名状的难过,心脏像被谁抓紧了似地往下沉。情不自禁地伸手,一把将眼前的少年拥入怀中。 酷拉皮卡惊愕得轻轻一颤,眉头锁紧了。 库洛洛略低下头,轻轻地在酷拉皮卡的额头印下一个吻。似乎这种不曾有过的亲昵和温情能让他的内心稍微平复下去。惭愧和自责,两种奇异的情感,是库洛洛第一次品尝到的,那种感觉说不出的难受。 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让酷拉皮卡骇然得呆立原地。两人之间不是没有过肢体接触,不过这般亲昵的、包含着情感的举动,确实隐隐地传达着某种意义。 酷拉皮卡试图推开库洛洛,然而对方的一句话,就再次把他的双脚定住了。 库洛洛加紧了两手的力度,黑色的头发掺杂到金黄色的头发之中。他贪婪地嗅着酷拉皮卡的味道,嘴唇在对方的脸颊上轻轻地划过,“如果你现在把瞒着我的事情都说出来的话,我马上放你走……好不好?”这是他能开出的最大的条件。 把瞒着他的事情都说出来……就可以离开。 可以离开? 酷拉皮卡脑海里面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他想回去窟卢塔族盘地,他想念父母,想念师傅,想念伙伴们。 即使是窟卢塔族盘地的一根小草,对于现在的酷拉皮卡而言,都是那么亲切,那么让他渴求。过去的生活,无不引诱着酷拉皮卡。 抬头看着库洛洛,对方轻柔的眼神把他笼罩起来,温和而无害的目光仿佛世上一切危险都能遮挡住,可靠得让人心颤。 说出来就能回家,告诉库洛洛之后,他就能见父母亲了…… 酷拉皮卡薄唇微启,抱住他的双臂和缓地轻扫着,鼓励他把秘密说出来。嘴巴犹豫地张了张,他被蛊惑得轻呼一声,狠狠地一咬牙,刹住了快到喉头的话语,差点就把窟卢塔族的秘密脱口而出! “那……那是我最不想说起的事。”因为冲动而差点坏事,酷拉皮卡额上渗出了细汗。 “是吗?”原本以为库洛洛会大失所望,甚至拳头相向。没想到头顶响起的只有淡如水的一句话,“不说也行。” 酷拉皮卡的回答让库洛洛松了口气,同时又禁不住再次试探道:“只是你不说,我不可能放走一个曾经来过流星街的陌生人。”这话似乎是说给自己听的,又像是在酷拉皮卡面前,为自己的行为开脱一样。 听着这般绝对的结论,酷拉皮卡只觉得一阵晕眩。想离开这里的心,从来没有变过。绝望从头到脚,贯穿于全身。 库洛洛把酷拉皮卡揽得更紧了,仿佛要把这个人融进自己的身体里一样。他对酷拉皮卡好奇、羡慕……甚至有点妒忌。 酷拉皮卡和流星街里任何一个人都不一样。他是世上最纯粹、纯真的东西,所有邪恶、恐怖、残忍全都跟他没关系。闪亮得耀眼,雪白得让人不忍亵渎。这样就够了,能一直保持这份天真,正是酷拉皮卡独特的地方。库洛洛埋首在酷拉皮卡的发丝中,似乎连他身上的气味都那么纯洁干净。 想起那只在酷拉皮卡刀下逃出生天的兔子,库洛洛讥诮地无声轻笑。怀里的人连一只畜生也不愿杀死,这种假慈悲是最让他恶心的行为。 酷拉皮卡涉世不深才不懂得这个道理——世上所有的畜生都不会念及你的不杀之恩。只要对它们的生存有帮助,它们照样会忘恩地反扑腾过来,啄走你的食物,冷眼看着你因它饿死而袖手旁观。 这才是世界的生存法则,弱肉强食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怀里的人要多久才懂得这个道理? 酷拉皮卡就在自己怀里,却永远不会是流星街的一份子。他纯真、善良,他融不进这个集体,他做着让他最鄙夷的事,反倒成了最能让库洛洛安心的人。毕竟他和所有生死无关,和抢夺无关。 他只要知道对我好就够了…… 一个可怕的想法在库洛洛的脑海中闪现。 酷拉皮卡可以不属于流星街,却必须是库洛洛的人。不想把他推开。一想到酷拉皮卡离开流星街之后,总有一天会忘记今天的事,会把善良和纯真用在别人身上,库洛洛恨不得现在就把酷拉皮卡捏碎。 库洛洛低声地在酷拉皮卡耳边,说着自己的决定。带着命令式的口吻,从容而又不让人有拒绝的余地,“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你想好了。要是错过了,以后再坦白出来,我也不会把你放走。” “库洛洛你……!”酷拉皮卡一口气涌上喉咙,“你没权利限制我的自由。” “不,我可以。”库洛洛说得云淡风轻,似乎再重要的事情,只要经过他的手,就能翻云覆雨,就能改变原有的样貌。 酷拉皮卡气得不停地挣扎,双手用尽力气捶打身前的胸膛。他恨死了这个人,把自己的一切都夺走了。不让他回去窟卢塔族,把他平静的生活打乱了。既然都把话说明了,酷拉皮卡再没什么忌惮,不能回去,生活在地狱般的鬼地方,那和死掉有什么区别? 压抑在心里多日的愤怒终于爆发,酷拉皮卡怒极反笑,“总有一天我会杀死你,第一个杀的就是你!” “好啊。”库洛洛挑起酷拉皮卡的下巴,那薄唇因为愤怒而显得苍白,正发着抖。库洛洛俯身覆盖住那道惊慌失措的嘴巴。手指用力地擒住酷拉皮卡的下巴,硬是把舌头伸进了对方的口腔里,喃喃地说道:“第一个杀死我吗?也不错,毕竟也算是你的第一次。” 他所有的第一次都是他的! 库洛洛对旅团成员说谎了。集合的时候说得冠冕堂皇的话,在酷拉皮卡面前全变成了一句句空话。这没什么,只要目的达到了,就很有说谎的价值。毕竟幻影旅团的团长代表的并不是正义。他不过是想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而已。只要目的达到,不管是杀人还是抢夺,都不是需要考虑的问题。 这天之后。酷拉皮卡如往日一样看书练武。库洛洛以为的歇斯底里和无谓挣扎,全都没有出现在酷拉皮卡的身上。 他是一个厉害的孩子,比同龄人要更能隐忍和冷静。可库洛洛知道,酷拉皮卡不过是安静地等待时机而已,一个离开他的时机。每每想到单纯如酷拉皮卡,每时每刻都在和他暗中较量,库洛洛真想立刻把这人摧毁掉。 不过他可以等,等酷拉皮卡再也不想回家的时候。 “团长,你还没定下今晚集合的时间。”侠客的话在耳边响起。 竟然一心想着那家伙,在开会的时候出神了。团长不动声色沉吟了一声,朗声对在场的所有旅团成员说道:“今晚不需要集合。按照分工,富兰克林、飞坦一队,负责打头阵,先把墓穴入口的人都清理掉。信长、派克诺坦一队,到墓穴里面,把所有东西全部带走。当然,遇到守墓人或者熟悉墓穴构造的专业人士的话,派克诺坦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是。” “剩下玛奇、侠客和我。我们属于流动组,这个墓穴刚发掘出来,必定很受政府关注。说不定富兰克林到达的时候,监控室那边已经发起警报了。我和玛奇负责外围清场,见机行事。”团长说完之后顿了顿,看向了站在一旁的侠客,“墓穴里面东西极多。完事之后你们每队人一辆车,迅速离开现场。” 信长在一旁呵呵地笑着,紧紧地握着两手,兴奋地咬着牙道:“今晚肯定是个大场面,好久没杀人了。” 飞坦轻蔑地哼了一声,“反正没有高手在里面,我提不起一点兴趣。不过能听见他们绝望的叫声也不错。” 玛奇好笑道:“你可别为了玩耽误了工作。我不会给你的麻烦擦屁股。” 飞坦不满道:“我什么时候掉过队?” 团长适时地插话道:“只要任务能完成,剩下的你们想怎么玩都行。” 团员们齐声欢呼,“好!” 团长:我还不如一只兔子!!(哭哭) 酷拉皮卡:滚。 已经4月末了,花粉症还是很厉害,一边码字一边擤鼻涕,太难受了,医生开的药都吃完了,又不想再去医院,花粉症什么时候才能完了啊~~~~~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无法消除的隔膜 第11章 吻 回到住处,酷拉皮卡正坐在书房里看书。斜靠在椅背上,半低垂着眼帘,看到精彩的地方,嘴角会不自觉地微微向上弯。全身心地投入到书本里去,酷拉皮卡就像是和书房的空气融为一体。 即使外面的世界再混乱也好,这里依然是清幽又舒适。 看着酷拉皮卡,心里的紧张和压迫感顿时一洗而空,库洛洛缓缓地走过去。他享受这份和酷拉皮卡独处的时光,安静、温馨,没有杀戮时候的兴奋感,也不用过多思考,只需要静静地呆在酷拉皮卡的身边就够了。 越过酷拉皮卡的肩头,库洛洛静悄悄地瞄向书本。那是一本讲述世界历史的图册,厚得像砖块一样,酷拉皮卡一页页地翻得飞快。 他忍不住微笑着问道:“翻得这么快,你有认真地在看吗?” 沉迷在书本中的酷拉皮卡被他吓了一跳,猛地回过头,同时把书‘啪!’地合上,“你能光明正大地出现吗?每次都不声不响的,难道是你的习惯?” 库洛洛不以为然地耸肩,“说是习惯也行吧。来,让我看看这本书说了什么。”说着,手臂一伸,越过对方,拿起了那本正在看的书。 库洛洛也是喜欢看书的,随意地翻了几页历史书,对酷拉皮卡说道:“今晚我不回来吃饭,你自己解决吧。” 酷拉皮卡恨不得他永远不要回来,更不会过问他要去什么地方。点着头道:“好。”抢过库洛洛手上的书,放回书柜里面。 说起这个,酷拉皮卡一直不知道库洛洛在外面忙碌什么。只是每天一早库洛洛就离开,晚上才会回来,有时候甚至消失几天。不过酷拉皮卡可以感觉到,很多时候库洛洛是故意提早回来和自己一起享用晚餐的。 “每天看书不无聊吗?有什么想要的话,我可以带回来给你。”库洛洛想起刚才书里介绍的文物,提议道:“像是什么稀世珍宝,说不定我也能为你弄到手。” 对于库洛洛的话,酷拉皮卡并没感觉到多少感谢。相反的,他觉得库洛洛这人虚伪至极了。心想,每天被困在这里还不都是你害的?自然不给库洛洛好脸色,转过头皱着眉道:“我想要什么,你自然清楚……”顿了顿,声音徒然苦闷起来:“只要不呆在这里,什么都好。” 库洛洛今天的心情本来不错,真心想哄哄他,没想到一开口又是离开的话、愉快的心情被酷拉皮卡冷冷的一句话堵得死死。他脸色垮了下来,“除了这个,其他的都可以给你。” 酷拉皮卡冷笑道:“我想要的你给不了,你能给的,我都不想要。” “……” 作为幻影旅团团长,库洛洛想要什么,抢回来就是。在他的人生观里,做任何事只需直来直往,委曲求全、死皮赖脸实在不附合他的行为准则。 库洛洛不高兴,表面上依然镇定,淡淡地说道:“聪明的人不应该强求自己得不到的东西。想通这点了,在流星街你一样可以生活得很好。想不通的话,你的日子永远不会好过。” “随便你怎么说!”库洛洛的霸道让酷拉皮卡恨得咬牙,“你也不要妄想我会定下心在这里生活!” 库洛洛眯着眼睛,半晌之后突然冷笑起来。狠狠地盯着酷拉皮卡的眼神结上了冰。像瞬间爆发出来的寒流一样,连身边的东西也跟随着僵住了。库洛洛的声音带着冰刺一般,“看来我们真是两个极端的人。你永远不能满足我,我也不可能遵照你的要求行事。” 库洛洛一步步地走近酷拉皮卡,那气势,像盯着笼中鸟一样,淡定、从容,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犀利的眼神里,又蕴含着难以抑制的怒气。 “既然双方的利益都不可能同时达成,那要看看谁的势力比较大了。” 酷拉皮卡被他的气势镇住,那是一种难以言明的力量,一股股地扑向自己。他从来没见过这种能量,想避开,双脚却被定住了一般,石头似的站在原地。对方的眼里,倒影出了脸色发青的自己。肩膀经不住地颤抖。 库洛洛翘起一边嘴角,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很明显,在这里,你没有任何选择的权利。”说着,一手拖住酷拉皮卡的后脑勺,吻了下去。 这是一个带着惩罚性质的吻。库洛洛肆虐地侵占着酷拉皮卡的口腔。在密不透风的双唇里,库洛洛似乎要把对方的氧气从肺里面完全吸出来一样。整齐的牙齿啃咬着酷拉皮卡的双唇,那种柔软的质感十分不错。想起这人对自己的可恨态度,库洛洛恶意地用力咬上了一口。 “嗯……放,放开!” 酷拉皮卡呼吸困难,被堵着的嘴巴只能发出难受的呻吟声。嘴边的刺痛让他像只小猫一样缩起了肩膀。库洛洛的舌头肆虐地在嘴里横扫,晕眩的感觉一浪接一浪,连意识也快要模糊了。 库洛洛双手捧着酷拉皮卡的脑袋,肆意地乱亲。甘甜的铁腥味让他整个人都亢奋了起来,后背升起的战栗让他不顾酷拉皮卡的挣扎,舌头反复地舔舐着那道被自己咬破了的伤口。 “啊!痛,放开!” 听着酷拉皮卡粗重的喘息,库洛洛别扭的情绪总算舒坦了不少。重重地在酷拉皮卡的嘴角咬了一口,感觉到怀里的人痛得呜咽起来,才满意地放开对方。 库洛洛用拇指摩擦着那道充血的嘴唇,笑道:“不错。” 那道吻得红肿起来的嘴唇正愤怒地喘着气,嘴角还带着点点血迹,看上去残忍得诱人。酷拉皮卡狼狈地瞪向库洛洛,“你快点滚!” 库洛洛只是抱着他轻笑,没有把酷拉皮卡的厌恶看在眼内,“想要什么?我今晚带回来给你。” 酷拉皮卡不停地调整着自己的气息,脑袋一偏:“我只想你快点在我眼前消失。” 这回库洛洛没有生气,看上去心情特别好,笑了笑,“那带给你的礼物就由我来定了。” 酷拉皮卡像是被烫着似的,一把推开库洛洛。两人的对话越来越暧昧,更有种情侣吵架的味道。因为接吻,酷拉皮卡的脸上已经一片绯红,现在更是不好意思起来。背过身去,“我不要你的东西。” 库洛洛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一直保持着淡淡的微笑。待酷拉皮卡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对方的身影早已无声无色地消失了。 酷拉皮卡看着空荡荡的房子,绷紧的神经瞬间断弦。一阵无力的虚脱感从脚底一下升至了头顶,跌坐在椅子上。嘴唇肿痛异常不舒服,似乎还充斥着库洛洛的味道。酷拉皮卡发着呆,半晌之后才跑到洗手池边,不停地冲洗着嘴巴。 他不要和库洛洛发生这种亲密的行为。像情侣一样的感觉,只会让酷拉皮卡感到恶心。为什么要亲吻他?那是相爱的人之间才会做的事。他和库洛洛的关系,根本那不上台面。 酷拉皮卡抬头,从墙上破碎的镜子里看着自己惨白的脸色。冷水滑过脸颊,狼狈得不知所措的眼神。他抬头摸了摸唇上的伤口,炽热的温度让手指缩了回来。 这一切,也许只是一个可怕的前奏…… 库洛洛离开住处之后,一路赶往和玛奇、侠客回合的地点。其实离约定的时间还早着。在夕阳中站了好一会儿,才看到玛奇和侠客的身影由远至近走了过来。 看到团长,玛奇愣了愣,笑道:“难得你会比我们早。” 团长挑眉一笑,淡淡地,“心情不错。” 玛奇手指托着下巴,扑哧地笑了出来。向上吊起来的凤眼凌厉地闪着精光,“是什么事情让我们团长大人开心起来?” 团长只是抬眼扫过玛奇,和酷拉皮卡的一切,他都不想说给别人听,顾左右而言他地,“这不是今晚任务的重点。” 玛奇耸了耸肩,知趣地住了口。她做事一向稳重,任何事情都会在脑海里过一遍。是个谨慎又细心的女孩子。 “等入黑之后,任务马上开始。” 接到团长的命令,玛奇点了点头。 今晚的行动是盗取一个刚刚被发掘出来的千年古墓。因为还有考古学家在现场探测,出土的遗物不宜动作过大地搬动,所以现在还留在墓地里面。 而吸引幻影旅团的,不是古墓的年纪,而是传闻里古墓藏着一副完好无缺的女皇尸体。即使历经千年,头发和肌肤依旧和活人一样,丝毫没有腐烂的迹象。更神奇的是,女尸直到现在,口腔里的唾液和眼睛里的泪水,都没有蒸发的迹象。 当然这些都是传闻,但已经足够吸引幻影旅团的一众成员了。 天空很快就降下了帷幕,在墓地队的人员放下了手上的工具,打算休息一下的时候 ,某群人便开始蠢蠢欲动了。 今天有时间~多修多修~~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吻 第12章 任务中受伤 “人数还挺多的嘛。”躲在暗处,飞坦看着庞大的施工队伍,笑出了声音。 “够你杀个痛快了。” 飞坦不屑地发出聂聂聂的笑声,“这种人杀起来没意思。”话还没说完,人影已经‘簌’的一声闪了出去。 富兰克林快速地跟随在后面。 他们是负责给后面出场的信长、派克诺坦三人打开一条路的。虽说没必要把所有人都杀了,但是飞坦还是非常‘负责任’地,一个也不放过! 他们的身手来自于流星街。和别人不一样,为了生存,飞坦等人早就面对过各种场面。即使像现在眼下的几百人,看在他们眼里不过蝼蚁。 两道人影像风一样跳跃到人群中去。 一开始施工队的人还以为是夜间出没的蝙蝠。还没反应过来,便听见不远处一声凄厉的惨叫声,特别在古墓之中,更是一种毛骨悚然的存在。众人惊慌地转过头看过去的时候,已经是满目的鲜血! 飞坦立起了领子,半遮住了脸,只露出两只半眯起来的细长眼睛,像地狱里走出来的魔鬼。身影在人群里面穿梭,没有哪一个人能挡住他的进攻。在飞坦尖锐的指甲之下,所有人都像是豆腐一样,瞬间被撕裂成两半! 这个可怕的场景,充满奇幻色彩。除了魔鬼还有谁能有这种能耐?!杀戮发生得太快,前方坟墓里,隔着上千年的空间,在同一地点变成了万人坑。 整个发掘现场成了恐怖的人类屠宰场。不出多时,地面上就像是下过血雨,**的,全是血腥的臭味。只是淋湿土地的,不是雨水,而是人们的鲜血。鲜血沿着坑坑洼洼,像小溪流一样往低处流去。 那些还能站起来的人,也被染得满身鲜血。惊叫声此起彼伏。很快,发掘现场四周便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 然而杀人杀得十分投入的飞坦依然固我,被血液染成了鲜红色的手掌不停地向活着的人刺去。 富兰克林抬头看了看四周,忍不住警戒道:“飞坦够了。我们的任务只是引开碍事的人。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无谓的事情里。” 飞坦杀得兴奋,哪里有心情听富兰克林的话?眯成一条缝的眼睛都快成血红色了。 “飞坦!”眼看越来越多的警车靠近,富兰克林一把拉住了飞坦,“再杀下去只会引来更多的人,尽快通知……” “谁要你管?”飞坦一把拍开富兰克林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我还没杀够!” 信长三人正等着他们的信号行动。富兰克林没办法,只好独自行动,先把消息传到信长那边去。 接收到消息的时候,实际上已经晚了。按照团长的预测,第一队人马把发掘场的工人调开之后,便可以进行盗窃,而警车会在众人离开的时候出现。 眼看着警车已经呼啸而至,信长生气地盯着富兰克林:“怎么把时间拖到现在!” 被信长怪到头上来,富兰克林只觉冤枉,心里不爽了,“你去问问飞坦那混蛋是怎么一回事!问清楚了再来和我说话!” “你们坏了事,态度还挺嚣张。”信长的脸千变,一伸手就把日本刀抽了出来,“那我代团长问你!” 眼看任务还没做完,团里的两人就先打起架来。派克诺坦迅速地出面调停,她身手极快,修长的手指抓住了信长的刀身,瞪了信长一眼,便回过头看向富兰克林。 “我以为你算比较有理智的一个,没想到你会和信长一起疯。现在最重要的是顺利完成任务。内控只会让场面变得更难控制。” 一经提醒,富兰克林也惊觉自己不够理性。收起身上的气息,冷哼一声,对信长说道:“那好,剩下的帐我等任务完成了再和你一道算!” 对方收起了打架的架势,信长不好乘胜追击,悻悻地说道:“今晚任务不能完成的话,那都是你们的错!” 说着已经飞身跃了出去,派克诺坦丢下一个警告的眼神,也一并加入到任务之中去。 这时候的团长,正和玛奇站在树上,安静地俯视整个混乱的场面。 警车蜂拥而至,不是十几辆,而是数也数不清的庞大数量!密密麻麻地把发掘现场的外围堵死了! 侠客不由得急起来,“团长……这下该怎么办?” 团长摆了摆手,让他不用说下去了,“这种情形,不得不改变原有的计划。”眼看墓地的入口已经被严密封死,要把庞大的陪葬物品完好无缺地搬走,是不可能的事! 团长思忖了片刻,对侠客问道:“现在够条件控制墓地入口的那几个人吗?” 侠客拿着手机对远处的人晃了晃,“没问题。” “好。”团长命令道:“你把墓地入口的人控制住,让其他人远离入口,尽量拖延时间。”转头看向玛奇:“你潜伏到人群里面去,用丝线把入口堵住。” “那他们……”玛奇指的是信长几人。 团长狡黠一笑,“谁说出口只能有一处?我和窝金从地面打通一道新的出口。我们由别的地方离开。” 另外两人恍然大悟,朗声道:“明白!” 说完,团长身影一晃,已跳到地面上。 这次任务不同于大家的预测。政府派出的武器也没有想象中的弱小,除了警车之外,直升飞机也迅速到达现场,盘旋在了发掘现场的上空。 随着头顶飞机的鸣声,团长的黑发被风打得张扬起来。他穿一身黑衣,像黑夜阎王,审视着整个世界。 现场的工作人员早换上了一批人,说是工作人员,其实是一批打手,一眼看上去来头不小,更让任务多了一层难度。 团长冷眼对现场的情景一扫,跑进了墓地入口。 “那边有人!”一声洪亮的声音,把众人的目光都锁定在了团长的身上。幸而他走得快,加上侠客的掩护,话音未落,他的身影早就掩藏在昏暗的入口处。 为了保护文物完整,政府不可能派大量的军队进入墓地。而墓地入口距离陪葬品的墓穴正室又十分遥远。所以团长已经做好了对战的准备,他要为已经进入墓地的几人拖延时间。 只是一直等不到闯进来的大汉,只有混杂的声音在入口外面响起。团长正觉得奇怪,突然听到脚边一声细微的‘嘶嘶——’声音。 是炸弹! 团长惊愕地向后一跳,修长的手指弹挥之间,空中出现了一本黑色的书。他腾出一手轻碰书页,瞬发之间指间已具现化了一条可以阻挡任何攻击的斗篷,斗篷被他一扯而出,挡在身前。 但他的速度还是比不过炸弹,眼前一阵闪光,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巨大爆炸声,连脚下的泥土也在不停地震动…… 炸弹炸得整个墓穴入口塌陷下来,泥土从上而下倾斜滚倒,封住了入口! 旅团几人被堵死在墓穴里面! 团长惊诧地停下手中动作,洞外的人声被倒塌的泥地封闭在外面,洞里瞬时一片死寂。他伸手把眼角的血抹走,心里却一片晴明。 墓穴里面空旷,结构和同时期的墓地一样,分为正室和偏厅。团长走了几步之后,便听见远处一声吆喝。 “团长!” 是信长的声音,他站在一座非常巨大的棺材旁,棺材旁边是堆得如山高的陪葬品。 几人跑了过来,混黑得不透一丝光亮的墓穴里,众人只能靠气息来分别彼此,“团长你怎么进来了?” 团长把外面的事情扼要地说了一遍,吩咐道:“出去的时候我们必须打通另一条通道。越远越好,不要惊动上面的人。” “那容易办!”信长一个人就能够背起数量丰富的陪葬品,“嘻嘻,这次还算挺刺激的!” 派克诺坦不清楚刚才旅团成员内控的事团长知道了没有,听到信长的话,便下意识地看向了库洛洛。没看到就算了,这一看不禁吓了一跳,“团长你受伤了。” 团长额上的血一直往下流,他伸手抹了一抹,平静道:“没事。” 派克诺坦担忧地看了又看,最终没再说话。 之后的行动十分顺利,窝金的力气很大,他的皮肤坚如钢铁,一拳就能打出个洞来,要一直打到远处,不消一刻功夫就能做到。 侠客和玛奇也早在团长进入墓地的时候悄然离开,把车开到了远处接应他们。至于那个巨大的,还没打开的棺材,就一同和热气球一起飘走了。一切都在黑夜中发生,而又消失在黑夜之中。当政府相关人员进入到墓地缉拿犯人的时候,里面只有空荡荡的墓室,和一条一夜打出来的悠长甬道。 把陪葬品搬回流星街之后,大家迫不及待地要打开里面的赃物。 团长只是站在一旁,任由众人分赃。 派克诺坦对于陪葬品兴趣也是缺缺,抱着胸,打算等众人挑完了再过去看。比起陪葬品,派克更担心团长的伤势,她犹豫了几秒,走到团长跟前,轻声问道:“伤口没事吧?” 库洛洛‘嗯’了一声,没多做理睬。黑色的眼珠子只是跟随着众人的动作,看着被挖出来的‘战利品’。 “团长你的脸色……” “信长。”库洛洛似乎没有听见派克诺坦的话,突然叫住了信长。走过几步,库洛洛说道:“把那匕首拿给我看看。” 和众多珠宝相比,团长指名要看的这把匕首失色多了。没有华丽的珠宝镶边,也没有特别吸引人的巧妙设计。只是刀柄上挑出了细细的花纹,花纹沿着刀柄一直延伸到刀尖。花纹淡雅而大气,在银白色的刀身上,这些黑色的花纹显得格外雅致。 团长拿着匕首翻看了几眼,嘴角勾起一个满意的淡笑。转身对众人说道:“我就要这匕首,其余的你们自己分吧。” 受不了花粉症了,下午请假去拿药~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任务中受伤 第13章 种下的定时炸弹 库洛洛不是没有感觉到身体不适,额头上的伤口似乎比想象中严重,因为流下来的血一直没有停止过。 悄悄地推开住所的大门,四周早已陷入了一片寂静。毕竟已经是深夜,就算是流星街,大家也需要睡觉。 酷拉皮卡也睡着了。库洛洛发现,无论自己什么时候回到这里,酷拉皮卡总是安静的,不发出一点声音。和外面喧哗的世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库洛洛很喜欢这种感觉。 推开酷拉皮卡的房间大门,可以看到那个少年柔软的身影躺在床上,乖巧、恬静。库洛洛心里一热,忍不住走上前,俯身在酷拉皮卡的脸上轻轻吻了一口。 敏感如酷拉皮卡,只是轻微的碰触就惊醒了过来。薄得能见微细血管的眼帘颤抖了一下,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视线在空中飘移了一阵,焦距对上库洛洛。 “……干什么。”带着刚睡醒的懒洋洋声线,酷拉皮卡卷缩在床上。 库洛洛在床边坐下,昏暗中透着笑意。他伸手若有若无地抚着对方的脸颊,“刚才看到一把不错的匕首,我想你会喜欢。” 酷拉皮卡睡得迷糊,不满地偏着嘴,锁紧了眉头:“我说过不要你的东西。” “不准不要。”库洛洛压紧了酷拉皮卡的被子,“我把它放在你床头的柜子上,明天早上起来再看吧。”说着俯身在酷拉皮卡的额上亲了一下。 酷拉皮卡的眼皮耷拉着往下垂,实在太困了,也不和库洛洛争辩什么。只是随着库洛洛的身影移动,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涌了过来。酷拉皮卡被刺激得打了一个激灵。 “你受伤了?” “嗯,只是擦破了皮,等下回房间包扎一下就没事了。” 然而那股难闻的铁腥味在空气中盘旋不去。酷拉皮卡带着疑惑,黑暗中,他只能看得见库洛洛高大的身影。想伸手摸一摸对方的身体,犹豫了一阵,还是放弃了。 “继续睡吧。”库洛洛柔声地说道,话毕,在怀里掏出了一把匕首,放在了酷拉皮卡床前的柜子上,“晚安。” 看着转身离开的身影,酷拉皮卡竟然睡不着了。那些血腥味,跟随着库洛洛一起离开了。那么浓烈的,绝对不会是小伤。 在床上辗转了好一阵,酷拉皮卡抬头看了一眼静静躺在柜子上的匕首,更加精神起来。现在的库洛洛是不是独自在包扎?说不定他就是因为这把匕首而受伤的…… 如此一来,良心驱使他再无心睡眠,掀开被子,走出了睡房。 库洛洛的睡房在卧室的另一边,即使现在关着门,灯光依然从门缝中透了出来。 酷拉皮卡三步并两步地走了过去,刚想敲门,却突然意识到,即使自己进去了也没什么可以说。 站在房门口一阵犹豫。徘徊地走来走去,想了想还是算了吧,他和库洛洛的关系还没好到需要互相慰问。酷拉皮卡暗暗叹了口气,转身欲走。 可是脚还没踏出半步,就听到库洛洛的声音由房间里面传了出来,“站了这么久还不进来,是有什么事吗?” 一句话就把酷拉皮卡的脚定在了原地,竟然被发现了。轻咳了一声,只好进去。 库洛洛似乎是刚洗完澡,穿着浴袍,坐在椅子上。头发湿溜溜的,还滴着水。浴袍松垮垮地垂在肩上,露出了他的锁骨,上面连着还没擦干的水珠。 进到这个光亮的房间,酷拉皮卡才看清楚库洛洛额头上的伤口。面积不大,但是血肉模糊,白色的肉连着皮向外翻了出来,有些地方被烧得焦黑。 酷拉皮卡看得目瞪口呆。他从没经历过真正的战场,在窟卢塔族生活的时候,每天过得太平,淳朴的村民连吵架都不会有,更别说战斗。他哪里见过这么严重的伤口,不禁害怕得说不出话来。 库洛洛看着他的样子,宽慰地笑道:“你是来看我的伤?” 酷拉皮卡哪里有心思和他开玩笑,走了过去,伸手轻轻地摸了摸伤口旁边的地方。他不敢弄痛库洛洛,用着自己认为最轻的力度,碰触伤口周围的皮肤。 酷拉皮卡问道:“很痛吗?” “一点也不痛。” 近距离地细看伤口更加触目惊心,“不痛的话怎么可能流这么多血。” 库洛洛一味地淡笑,他享受着酷拉皮卡的温柔。耐着性子和他对答:“包扎了就不会流血了。” 酷拉皮卡这才察觉自己耽误了时间,连忙退后一步,左看右看,“纱布在哪里?”话音一落,才见到库洛洛早就把纱布和消毒药水放在桌面上。 酷拉皮卡马上拿起棉签和消毒药水。他在师傅那里学过一些简易的伤口处理知识。现在是实践的时候了,把棉签沾上一点药水,轻轻地涂到库洛洛的额头上去。 尽管已经万分小心,也觉得应该不会太痛。但库洛洛还是咬着牙,吃痛地轻呼了一声。 按理说到了他这种地步的练武之人,早不把皮肉伤痛放在心上,会喊痛,大概是自己力度还没把握好。 “我再轻点吧。”酷拉皮卡更加小心翼翼,已经不是‘涂’上去,而是拿着棉签‘印’上去的。 “慢慢吧,我不急。”库洛洛由下至上看着酷拉皮卡,嘴角弯了起来。 只是一个小小的伤口,酷拉皮卡光是消毒就用了很长时间。一来他不是专业人士,二来担心会弄痛库洛洛。好不容易消毒完了,拿起纱布,方方正正地剪了出来,叠在一起,盖住库洛洛的伤口。 一番弄下来,不知道库洛洛感觉如何,他自己已紧张得出了一身冷汗。到底是和平时代长大的孩子,酷拉皮卡对血的忍耐度极低。 库洛洛微笑道:“好很多了。谢谢你。” 酷拉皮卡欲言又止,斜着眼睛往伤口上看了又看,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这个伤是怎么来的?你今晚去了什么地方?” 库洛洛似乎不太想告诉他,顾左右而言他,“只是擦伤一下,没有什么大问题。” “那怎么可能会血流不止?”一想到库洛洛说不定真的因为匕首而受伤,酷拉皮卡就感到一阵惭愧。先不管两人之间的恩怨,库洛洛为了自己受伤却是事实。 酷拉皮卡自责地,“以后不需要你这样送我礼物。” 库洛洛没想到平时酷拉皮卡竟然也会因这种小事懊恼。心里高兴,安慰道:“我真的伤得不重,没事。” 酷拉皮卡幽幽地叹了口气,抬头看了库洛洛一眼,余光一闪,却看到房间角落的一堆衣服。正是今晚库洛洛出门时候穿着的。 库洛洛平日里只穿白色衬衫,地上衣服却是乌黑得发浆。 他忍不住再多看一眼,才发觉衣服上全是浓得发黑的血迹!他进门时只顾着库洛洛的伤口,现在才嗅出空气中弥漫开来的血腥味,比起库洛洛血肉模糊的伤口,更加使人毛骨悚然。 巡着酷拉皮卡的眼神看过去,库洛洛说得轻巧,“那些不是我的血。” “那,那是谁的?” 库洛洛耸了耸肩,“我不知道,你也无需知道。” 这叫他怎么可能无需知道?那把匕首还躺在床头柜上!酷拉皮卡压抑着恐惧,追问道:“你今晚到底做了什么,那把匕首是怎样得来的?” “这很重要吗?”库洛洛捡起地上的衣服。衣服上的血迹已经成了深褐色,硬成了一块结在衣服上。把衣服揉成一团,放在了一个塑料袋子里面。 看着一连串熟练的动作,酷拉皮卡忍不住又问道:“你杀人了吗?” 库洛洛只是轻轻地瞅了一眼酷拉皮卡,平静地反问:“是又怎么样?” 一切的暖意在这一瞬间彻底消失了,酷拉皮卡又惊又怕,全身不可控地轻颤起来。他当然不会怀疑库洛洛说的是假话,那么多血,怎么可能不会有死人?库洛洛是杀人凶手…… 酷拉皮卡恐惧地看着库洛洛,发现对方也在看着自己。吓得连忙移开视线,后退两步,紧张得结巴起来,“我……我……” 库洛洛淡笑着,一把拉过酷拉皮卡发软的身体,把轻颤的少年拥入怀中,安抚着,“不用怕,你是你,他们是他们。” 酷拉皮卡只是不停地摇着头,带着哭嗓,“我不要那把匕首,因为它你才杀人的。我不做杀人凶手……” “傻瓜。”库洛洛的话带着宠溺的味道,“那是我给你的礼物,和你有没有杀人是没关系的。”顿了顿又说道:“你以为我第一次杀人吗?” 酷拉皮卡咬着下唇,他不想和库洛洛靠得这么近。说到真正的死亡,酷拉皮卡才开始害怕得双腿发酸。 “你为什么要杀死他们?那些人是无辜的……” 库洛洛只是轻笑,不以为意又理所当然,“这也是他们的命啊。” 酷拉皮卡一个激愣,木楞地抬起头,“不是,你没有资格改变他们的命运。” 库洛洛难得好耐性,“但是他们的未来因为我改变了。我有这个能力,包括你。”他揉着害怕得瞳孔缩小的少年的头发,“你的命运也在我掌握之中。” 酷拉皮卡双腿无力,被库洛洛搀扶着站起,紧紧地抱在怀里。两道身体紧贴得密不可分,一边热情得滚烫,一边寒冷如冰霜。 不知道被库洛洛软禁在这里,是不是也是他的命。然而酷拉皮卡不信这些,库洛洛不可能阻碍到自己的人生。总有一天他会离开这里,然后再也不要想起在这里经历过的所有事情。 至于那把匕首,它实在是太过沉重。背负上多少人的性命它才来到自己了手上?酷拉皮卡不敢随意地对待这份血淋淋的礼物。郑重地把它包了起来,放在枕头的下方。 库洛洛依然早出晚归,这次之后,酷拉皮卡强烈地想知道,库洛洛到底是什么人?做着什么工作? 话说现在看回来才发现团长一直金屋藏娇!!太会玩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种下的定时炸弹 第14章 派克的担忧 幻影旅团盗窃了古墓之后,一时名声大噪。即使现在的旅团只是一个七人组成的小组织,但听说过‘幻影旅团’这名字的人不在少数。毕竟可以在众多警察的包围下成功逃脱,还把墓穴里的东西一件不漏地拿走,能做到的组织寥寥无几。 猎人组织的情报网开始高价收购他们的资料,政府也暗中发布了悬赏令,□□里寻求与他们合作的帮派更是比比皆是。然而一段时间之后,人们发现所有工作都是徒劳,不但没有人能寻获关于旅团成员的资料,连见过他们真面目的人也屈指可数。 幻影旅团几个字充满了神秘色彩,无论白道或是□□,对他们可谓既恨得牙痒痒,又渴求能藉着和旅团搭上关系好让自己身价倍增。 一时之间,幻影旅团成了一个符号,一个证明自己或组织实力的强势存在。 这种危险地干着坏事的感觉十分刺激,总是站在生与死的边缘。也许旅团的大家追寻的就是这种异样的兴奋和危机感。 信长更是等不及,摸着下巴,问道:“团长,我们下次任务抢什么呢?” 团长挑眉,好笑地看着他,“你想要什么?” 信长一手扶着系在腰间的日本刀,一手撑着下巴,认真地想了几秒,哈哈笑道:“我想换把更好的刀!” “这把刀杀人不够利落?” “好的刀拿在手上感觉不一样嘛。” 团长平静地点了点头,说到刀,不由得想起酷拉皮卡。那孩子真以为只要勤奋,就能杀了他? 嘴角泛上一抹淡笑,也许应该奖励一下他的勤奋。团长站了起来,“最近东南亚那边的□□会运输一批新型武器,除了枪支,似乎也有不少刀具,你们看中的话,就去抢过来吧。” “上次是政府组织发掘的千年古墓,这次是□□的走私军火?”信长叉着腰笑着喊道,“刺激!” 团长弯起了嘴角,看了在场的其他成员一眼,“你们意见如何?” 其他人自然没意见,耸耸肩表示没所谓。毕竟大家看重的并不是任务内容,而是任务带来的急迫压抑感,危险、紧张、命悬一线,像吸毒一样会让人上瘾。 “好。”团长定下主意,站前了几步,突然话锋一转,“看来大家都期待着下次的任务。”他看着在场的所有成员,语气严厉道,“但有没有好好吸取上一次的经验?” 只有几个特别敏感的旅团成员知道团长准备说什么,面面相觑起来。 “飞坦。”团长转过头,对上他细长的眼睛,“如果你每到杀人的时候都会丧失理智的话,那我真要重新考虑你在旅团的职务”顿了顿,问道:“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地方吗?” 飞坦僵硬着面部表情,眼睛里透着的是训不纯的野兽所散发出来的精光。他偏过脑袋,样子看上去十分不服气。 “飞坦?”团长平心静气地,“任务到最后为什么要改变原计划?如果不是你一开始耽误了时间,我们不需要重新打一条通道逃走。”他站在高处,看谁都是一副居高临下的气势,这与他自身带来的气质揉合得天衣无缝,“我可以原谅你一次。但下次再发生类似事件的话,希望你有觉悟,绝不会像这次一样轻易翻篇。” 飞坦从牙缝中勉强地“嗯”了一声,接收到团长的视线,又硬是说多了一句,“我知道了。” 团长转过身说道:“可是任务中做得最错的不是飞坦。幻影旅团是一个组织,每次行动都以团体为单位。信长,你知道团队合作的重要性吗?” 突然被提及,信长愣了一下,旋即明白团长的意思,他偏执地扭过头,硬声道:“我没做错什么。” “如果怀疑同伴也不算过错的话,那我相信幻影旅团很快就会被消灭。”团长盯着信长,“飞坦的错不会致命,而你的做法,却把旅团的成员推向了死亡。任务没开始就内讧,还怎么进行下去。到底你听我的,还是听你自己的!” 说到最后声调尤为拔高,把大家说得心头为之一颤。 信长想起当时自己和富兰克林的对话,他气富兰克林拖延了时间,没有听到对方的解释就要拔刀。此刻也觉得自己急躁了些,小声解释道:“……我担心任务不能顺利进行下去。” “从今天起,一旦在任务中产生了两种意见,一律由抛硬币来决定。”团长的手一翻,手中的书本上呈现了六枚崭新的硬币。硬币的一面刻着一只蜘蛛,栩栩如生。他的手一挥,硬币就有生命似的飞向各个成员。 “信长,我希望这种事情以后不会再发生。” 信长握了握手中的硬币,“知道了……” “下次行动我就不出现了,不是什么很难完成的任务。希望这次行动,成员之间不要再出现内讧。”团长说着转身,“任务定在后天早上的九点整,准确的地点和走私船只的航线我会交给侠客,准时集合。” “好!” 团长话刚说完,旅团众成员身影一闪,瞬间消失了。热热闹闹的空间顿时安静得诡异。 然而还有一个人…… 团长疑惑地转过身,“有事?” 一直沉默的派克诺坦踱步走了过来,高跟鞋在地上敲出‘咯咯’的声音。 “你的伤怎样了?” 团长怔了一怔,难得会有让他意外的问题,伸手摸了摸那个别扭的包扎。这一摸,连自己也没察觉地笑了笑:“没事。” 派克诺坦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放松紧皱着眉头,带着一种严厉的眼光盯着库洛洛额上的那道伤口,“如果不会包扎的话,可以找我。毕竟后期处理得不好是会留疤痕的。” 团长之所以能成为团长,少不了比别人多了几分额外的心思。派克诺坦的几句话,他已敏感地察觉出了一点异样的心事。 团长只当没看出来,故作轻松地说道:“不用劳烦你了。虽然包扎得不专业,不过我想我会比专业的包扎还要痊愈得快。” 派克诺坦脸色一阵发青,“我只是关心……” “如果幻影旅团团长会因为一个小小的伤口就出事的话,我想我已经死过很多次了。” 团长的话让派克诺坦彻底僵硬起来,越看那个蹩脚的包扎越觉得刺眼,索性转过视线。 她和团长认识多年,即使算不上是好朋友,也算是‘老’朋友了。自认两人的交情不浅,没想到对话会像隔着薄膜一样,根本就没法说到心里去。像两个陌生人一样说着无关痛痒的话,让派克诺坦心里一阵难受。 高高在上的团长,他的伤口怎么可以让一个小毛孩去处理!这不是玩过家家酒的游戏。然而她又能做些什么呢?团长把那个外来的小孩锁在屋子里,他们这些‘外人’又可以为团长做些什么…… 抬头看一眼男人,对方精锐的目光似乎在警告着自己不要多事。派克诺坦压抑着心里的愤怒,寂静的空间上演着两人无声的战争。 一定要想办法,把那个小孩弄走! 库洛洛眯眼一笑,派克诺坦已经在眼前消失了。她离开之前的神态,库洛洛都一一尽收眼底,他没有放过派克诺坦的任何一个表情。自然也知道她正打着什么歪主意。 不过他又怎么可能轻易让酷拉皮卡离开流星街?一个派克诺坦根本不成气候。 回到住所,酷拉皮卡如往日一样在花园里练习双刀。他的进度一直停留在战斗开始的姿势和如何更好地控制双手。 听到动静,酷拉皮卡停下来,侧过头来看向库洛洛,表情奇怪地问道:“今天这么早?” 库洛洛脱下了外套,走到花园里,笑着反问:“怎么了?不欢迎我回家?” 酷拉皮卡放下手上的双刀。自从他经常到花园练习之后,库洛洛便在花园里建起了一张桌子、两张椅子,桌子中间还插着一把大太阳伞,用作休息之用。 酷拉皮拉在椅子上坐好,没再说话。 库洛洛看在眼里,心里也清楚酷拉皮卡是有些话要说的,于是笑着坐到对方的旁边,“难得你今天主动说话,平时都是板着脸给我看。” 酷拉皮卡抿着嘴唇,欲言又止地看着库洛洛,见到他额上的伤口,忍不住问道:“你在外面都干些什么的?” 库洛洛还以为少年要发难,原来是对他的职业感兴趣了。他一手托着腮,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酷拉皮卡笑道:“我就说,你总有一天会问起我的事来。” 酷拉皮卡沉吟了片刻,试探着问:“能告诉我吗?” “嗯……”库洛洛伸手摸过酷拉皮卡的发尾,对方却侧过脑袋避开了。他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最后握成拳,放在了桌子下方。少年等得不耐烦,投来了催促的目光,库洛洛提议道:“就像我之前说的。你说一件你自己的事,我就回答你一个问题。” 第15章 互相舔舐伤口 酷拉皮卡的脸色瞬间僵硬,偏过头道:“我拒绝。” 库洛洛了然道:“不许你对我感兴趣,又不让我问你问题。所以我拒绝回答。”向后一靠,眸子一抬,“说真的,我不希望你知道我的事。就像你不希望我知道你的事一样。” 对于库洛洛的工作,酷拉皮卡或多或少能猜到一点,即使不能具体地了解他的事,但肯定不会是什么好职业。 酷拉皮卡锁着眉,抬头偷偷地扫过库洛洛一眼。 两人住在一起有一段时间了,然而大家对双方的了解却知之甚少。平时相处时,两人都有意识地避开了私隐话题。实际上谁也不愿意说起自己的事来。 酷拉皮卡是要为族人保守秘密。那库洛洛呢?他又为什么不肯说出自己的事呢? 酷拉皮卡沉默地打量起库洛洛,虽然有着高挑的个子,然而实际上却十分年轻。青涩年纪的他看上去既沉稳又带着丝丝高傲。总是穿着整洁的西装,像谜团一样的存在。库洛洛总把自己的事情藏在黑暗之中。散发着一种不可测的气息。 唯有额头上的那道伤痕与他格格不入,似乎不应该属于他的一样。 酷拉皮卡叹了口气,“既然说下去也不会得出结论,那就不要浪费时间了。”说着便拿起双刀站了起来,“我继续练习。” 库洛洛靠在椅背上,一手撑着下巴。他没再说什么,只是安静地看着远处的酷拉皮卡挥舞着手中的双剑。 要说出自己是盗贼,其实并不是什么难事,他从不羞于被人知道自己的职业。只是说出来的话,只会让酷拉皮卡更加讨厌自己。甚至会生气地不再使用住所里的任何一件物品——因为都不是经过正常途径回来的。 库洛洛靠在椅背上苦笑。这种没有受过任何污染的孩子,是他最不善于应付的人。他们可以活在自己的‘正义’世界里,用友善的目光去看待世上的邪恶,永远不知道‘生存’到底有多艰难。 实际上,库洛洛要知道所有关于酷拉皮卡的资料不是难事。即使不翻阅任何书本,只需要派克诺坦就足够了。这个想法在遇到酷拉皮卡的前几天闪过脑海,但很快就被他否决了。 为什么一定要把‘心计’用到少年身上呢? 看着他单纯地生存在世界上,无忧无虑地,眼中只有自己。这样也不失为一个不错的选择。 看着院子里那道翩翩的修长身影,时间仿佛停止了。直到斜阳映照,金灿灿的暖日悄悄地爬上两人的脚边,也没人察觉得到。 夕阳隐藏在山的另一边,只在天地之间留下一道金边。酷拉皮卡总算停了下来。他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本打算稍稍歇息,余光却瞄到库洛洛那道俊黑高瘦的身影。 那双注视自己的视线犹如烈火,笼罩得酷拉皮卡浑身燥热。 双刀本已还刀入鞘,手指一颤,刀柄如影随影地一抽而出。他练习已有些时日,挥起刀来比刚来之时更熟练流畅。知道库洛洛的视线从未离开过自己,这下便更有力地挥舞起双刀,刀刀烈火,剑峰直指那道沉默的人影。 酷拉皮卡薄唇轻抿,眼里带着决意和狠劲,刀锋破风直刺,仿佛是向库洛洛下的一道战书。 库洛洛眉头轻蹙,等酷拉皮卡打出一记好剑法时,又眼前一亮嘴角微翘。 任酷拉皮卡再不在意,也能察觉出对方审察自己的眼神。他是个不认输的孩子,倔强固执,对库洛洛的眼神,心里多少有些别扭。他自认已足够努力,却依然不是对方的对手,被囚在此地已够憋屈,还被他里外审视,便有种什么都输给了对方的感觉。 两人一个人看,一个人练。一个饶有趣味地等着对方喊累,一个又桀骜地不肯停下手来。感受着这种奇妙的气氛,不知不觉天边已经全黑下来。直到虫鸣声在黑暗处响起的时候,库洛洛才惊觉原来时间过得这么快! 不禁有点担心这个一直没有休息过的孩子身体能不能坚持住。 经过这么些天的观察,库洛洛多少能摸清酷拉皮卡的性格。他一直想离开流星街,一直和自己抗衡,自然需要显示点实力来示威。 酷拉皮卡孩子气的别扭显得十分可爱。库洛洛苦笑着摇头,踱步走近酷拉皮卡。等少年主动示弱是不可能的,只能由他起头给他一个休息的理由:“我饿了,你允许我先吃一顿饭吗?” 闻言,酷拉皮卡停下手来,瞅了库洛洛一眼,“我练了这么久还没喊累,你不过看着,倒是比我先饿了。”说着又拿起双刀,摆起阵势。 “等等。”不管酷拉皮卡说的是真是假,但劳逸结合这个道理套在谁身上都适用。库洛洛一把按住了酷拉皮卡的手,“那就当我求你吧。我们早早吃完饭,我还等着你帮我的伤口换药。” 库洛洛指了指额头那道绑歪歪扭扭的纱布,笑道:“你不会忘记了吧。” 酷拉皮卡又怎么可能忘记这道伤口,那是‘杀人’之后留下来的东西。心中一紧,推开了库洛洛的手,“我记得。” 库洛洛满意地笑了笑。 “去换件衣服再吃饭吧。” 匆匆地用过饭之后,库洛洛把酷拉皮卡拉进了自己的房间。他实在喜欢让酷拉皮卡清理伤口。棉签扫上去时有点痒,让人欲罢不能地上瘾。 库洛洛在床便坐好,看酷拉皮卡皱着眉把消毒用品拿过来,就微笑着等待侍候。两人的关系一直处得尴尬,难得有这股温馨的气氛。库洛洛觉得这道伤来得还算值得。甚至考虑要不要每次出任务都让自己受伤一点小伤,换取酷拉皮卡一丝难过和安慰。 酷拉皮卡把昨天贴上去的纱布掀起一角,遮盖着的皮肤有点红,伤口周围干成一层薄薄的痂。他小心翼翼地把纱布往下撕开,纱布沾着一点皮肉,把薄痂扯得外翻。 看着就觉得痛,酷拉皮卡不自觉地咬紧下唇,偷偷看库洛洛的脸色,见他吃痛地轻蹙眉头。酷拉皮卡觉得心脏也跟着揪了起来,“很痛吧?” 他记得小时候每次弄伤之后母亲会像现在的他一眼这样细细地观察伤口,说着温柔的话,安慰哭泣的自己。想着想着,不禁怀念起在窟卢塔族的生活。 酷拉皮卡学着母亲的模样,在库洛洛的伤口上轻轻地吹了一口,“很快就不会疼了。” 忽然间伤口被吹得一片凉意,薄痂的四周痒得难耐,痒得在神经扎根,直达四肢,连心脏也咯噔地失速狂跳。库洛洛从没有过类似的经验,不明所以地抚了抚胸口,笑道:“原来还能这样,好像突然间没那么痛了。” “是吗?”酷拉皮卡讶异道:“这一招好像特别灵?”小时候只要妈妈在伤口上一吹,马上没那么痛了。 “嗯,你吹多几口的话,说不定就痊愈了。”库洛洛脸上认真得不像是开玩笑。酷拉皮卡吹出的凉气幻化成了一股暖意在身体里面散发开来。温柔的舒适感让库洛洛轻轻闭起眼睛,只想享受这一刻的脉脉温情。 “你小时候,爸爸妈妈不会给你的伤口吹气吗?”酷拉皮卡疑惑道。 “我从小就没有爸爸妈妈。”库洛洛的回答让酷拉皮卡一窒,没有爸爸妈妈? 没有爸爸妈妈地长大吗…… 酷拉皮卡出神地想,他从小在众多族人的关爱下长大。爸爸严厉慈爱,妈妈温柔包容,无法想象没有父母的童年要如何度过。 库洛洛拉过酷拉皮卡的手,关怀道:“怎么了?心疼我了?” “我……我好想回家。”酷拉皮卡的眼泪就从眼眶里滚珠似地流下来,“他们肯定一直在找我。我不想没有爸爸妈妈……” 想起小时候母亲是如何温柔地安慰着自己。一幕幕情景刹那间全部涌现在酷拉皮卡的脑海里。离开家这么久,一直压抑着心里的痛苦和郁闷,随着回忆凶猛地爆发出来。 酷拉皮卡突如其来的眼泪让库洛洛的脸色马上沉了下来。一只手抹着酷拉皮卡脸颊上的泪眼,温柔的动作陪着最冷酷的话:“我不会放你走。” 酷拉皮卡倔强地流着眼泪,却没有发出呜呜的哭声,像个赌气的小孩子,憋得脸色都红了,“我没想过你会肯放我走。”说着,酷拉皮卡拿起新的纱布,盖上库洛洛的伤口,“我也不要你可怜。” 库洛洛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他自小就失去了七情六欲,难过、痛苦、内疚之类的感情在他小时候就消失了。坐在床上任由酷拉皮卡清洁额头上的伤口,沉下脸听着对方的话。 “我能做到的也就只有随遇而安。” 库洛洛不是不知道酷拉皮卡对自己的怨恨,他可以无时无刻地感受到酷拉皮卡散发出来的寂寞。在书房里独自坐着看书;在花园里一个人练习双刀;在睡房里,发了噩梦惊醒过来,自己安抚自己的酷拉皮卡。 一切都显示着他的贪婪和残忍。只是库洛洛宁愿掩耳盗铃,主动地把少年各种嫌恶他的模样屏蔽在视线范围外。 把药上好,贴上纱布,酷拉皮卡说道:“我有预感,总有一天会离开这里,所以我不需要你任何同情。” 待到酷拉皮卡转身离开房间,把门带上。库洛洛才气得一拳打在床板上。 他又何尝想演变成这样?两人的关系总算趋向平和,还以为会有一点好转。然而实际上却丝毫没有变化!库洛洛不禁嘲笑自己天真,酷拉皮卡不是个轻易就会改变心意的人。 回想起那句‘总有一天会离开’,库洛洛恨不得把酷拉皮卡永远锁在房间里。看他还哪里来的自信和自己抗衡! 他是幻影旅团的团长,想要的东西只需要抢过来就行了。无论是强抢还是智取,他不允许结果偏离于自己的计划。 说好的喝了咖啡不困呢,一到下午就困得要命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章 互相舔舐伤口 第16章 谈心 酷拉皮卡坐在浴缸里,让温水漫过心脏的位置。拧干了毛巾,敷在脸上。潮湿的毛巾热热的,感觉舒畅了不少。 在浴室一直呆到现在,酷拉皮卡已经止住了哭。只是眼角还有点红,他在调整心情。酷拉皮卡很怕激动的情绪会不小心把火红眼露了出来。要是被库洛洛看见的话,那等于把自己的秘密暴露给陌生人看。 火红眼,这双与生俱来的特殊眼睛,是窟卢塔族的特征。在家里的时候,父母生气时也会露出鲜红的眼珠,那是常见的熟悉的红。然而来到窟卢塔族之外的世界,火红眼却成了危险的象征。 酷拉皮卡把水往脸上扑,仰着头叹了口气。在外面生活真的很累。以往随心所欲地发泄情绪,现在却要掩掩藏藏,生怕暴露了秘密。 就好比刚才,要是过于激动的话,会被库洛洛发现端倪。 直到浴缸里的水转凉,酷拉皮卡才拧干毛巾,从头到脚擦干身体,缓缓地走进睡房。 门才推开小半,酷拉皮卡就感觉到房间里坐着一个人。除了库洛洛还有谁?心里一下子提到了半空,忐忑起来。 轻手把门推开,库洛洛裹着浴袍,舒适地躺在他的床上,正在看酷拉皮卡放在床头上的书。额头上是新换的崭新纱布,湿润的发尾已经不再滴水,但贴服在脸颊上。 “怎么洗了这么久?”库洛洛翻了一页,看向自己的眼神已恢复以往的悠闲和冷峻。 “过来这边干什么,刚才不是已经给你换过药了吗。”酷拉皮拉快步走了过去,一手抢过库洛洛的书,“有什么话就快说,我困了。” 库洛洛双手空落落的有些凉意,嘴角却笑了起来。 酷拉皮卡刚洗完澡,身上飘着淡淡的沐浴露的香气。锁紧的眉间之下是淡红色的眼角。嘴唇因不满而抿成一条线。看上去既生气有点委屈,像一只发怒的猫,可爱得让人想狠狠地上下其手。 库洛洛呵呵一笑,翻身坐了起来,“你刚才一直喊着爸爸妈妈的。我在想,如果你哭了怎么办。想来想去不太放心,所以过来等着。”他从下之上端详起对方,小声道:“哭过了?” 酷拉皮卡尴尬地撇过脸,嘴硬道:“我没有哭……” 库洛洛只是笑,笑得有点无奈,“你来流星街这么久了。每天说着要离开。你对这里不会有一点留恋?或者因为一些事、一些人……” 酷拉皮卡听他问得认真,也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好像搞错了,住在流星街并不是我自愿的。或者说我是被逼着留在这里,又怎么可能会有不舍?除了我的家乡,我不会对任何地方产生感情。” 库洛洛叹了口气,伸手抚着酷拉皮卡发红的眼角,轻轻地揉着,“有时候我真的很讨厌你那个所谓的家乡。如果把它毁了,那你就只能停留在流星街了吧?” 库洛洛的话使酷拉皮卡一愣,旋即回来神来,狠狠地瞪着库洛洛,“那我会恨你一辈子。” 库洛洛只是淡然地笑道:“你不懂,像你这种无论去到哪里都能找到回家的路的人,是不会懂得流星街的居民的。他们从来没尝过家的滋味。其实大家都妒忌着你呢,能够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酷拉皮卡听得心里一跳,他想起来到流星街的第一天,库洛洛云淡风轻地说,‘这里不是我的家,只是我居住的地方’。当时酷拉皮卡还懵懂不知这话的意思,现在似乎有点明白了。 想起自己在父母、师傅还有一众族人的关怀下长大,还有许许多多的小伙伴。然而眼前这个人,甚至整个流星街,全是被遗弃的孩子。他们又是怎样长大的呢?连自己的父母都不爱自己,世上还有什么人来疼爱自己呢?真的没有了,还有谁比父母亲的爱更加无私? 酷拉皮卡突然生起了点点怜悯的心,声音也放柔了,“那你何必留在这里?到外面的世界走走看看,总比住在流星街要好。” “不要。”库洛洛一句就坚决地否定了酷拉皮卡的话,“在这里还有你陪着我,难得你来了流星街。我为什么还要走?”说着连自己也觉得好笑似的,“除非你不见了,那我就离开流星街,我会到处找你,然后再把你抓回来。” 库洛洛说得煞有其事,酷拉皮卡觉得这话听上去没什么,细细咀嚼一番之后,竟有点被表白的意味。不禁心里跳得快了几拍。 他不好意思地偏过头,“你现在说这话太早了点,很难说以后会不会出现什么你更喜欢的人。到时候只怕你会迫不及待放我走。” 酷拉皮卡说这话只是想推翻库洛洛的想法,没想到库洛洛听了之后反而呵呵笑了起来,一把抱住了酷拉皮卡。 库洛洛声音低沉嘶哑,高兴的情绪满得溢了出来。恨不能把酷拉皮卡融进怀里,像承诺什么似地,伏在酷拉皮卡耳边,低低地说道:“你放心,不会有那个人出现。肯在这里陪着我的就只有你了,除了你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又说道:“我每天教你双刀,陪你看书,陪你聊天。好不好?” 酷拉皮卡不知怎的,心肝儿砰砰地直跳,全身都温热温热的,脸蛋都热得快要烤熟了一样。只是心底的小别扭使劲地叫嚣,使酷拉皮卡内心挣扎得难受,“这话说得太早了。” 眨眼之间在流星街居住了大半年,这些日子的经历让酷拉皮卡成熟了不少。即使实际年纪还没成年,可心理年龄却向上攀了几阶。想法也不再单纯地只想到现在,酷拉皮卡更想到未来,想到远在窟卢塔族的父母,心底就挣扎着要向库洛洛说‘不’。 他们的拥抱向来只有单方面的,库洛洛收紧双臂,怀里的人和往常一样低垂着手,丝毫没有回应他的意思。大概库洛洛真的一个人呆太久了,久得对方不与自己有任何互动也不觉得奇怪,甚至理所当然。 “为什么把我送给你的双刀挂在墙上?” “你给我的东西我都不想使用。” 库洛洛低笑道:“好,我喜欢你这么倔强。” 两人又默默地站了一阵,酷拉皮卡终是忍不住道:“放开我吧。” “不要。”库洛洛不假思索地回应道。 酷拉皮卡叹了一声,轻得库洛洛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你以为这样……我会愿意留在这里?” 库洛洛没有回答他的话,过了半晌说:“你已经这么讨厌我了,那无论我做什么,也不能让你更讨厌了。” 说罢,不等酷拉皮卡反应过来,库洛洛一手扯过酷拉皮卡睡袍的腰带,手臂一用力,轻易地把人甩在了床上。随后身体翻侧,丝滑地钻进了被子里。 酷拉皮卡吓得想从床上起来,身体却被库洛洛牢牢地扣住,他急道:“你又想干什么!” “没什么,就想着我处处迁就你,你对我还是这么冷淡。那我还顾虑什么。”库洛洛一手扯过被子,把自己和酷拉皮卡从头盖住。 酷拉皮卡眼前一黑,已被盖在昏暗的被窝里,只有两人浓重而混乱的呼吸声和沐浴后的清香。 库洛洛嘿嘿地笑得得意,“我想这么做很久了,怕你生气才忍着。”他长手一伸,理所当然地把人揽在怀里,下巴蹭着暴跳如雷的酷拉皮卡的发顶。 酷拉皮卡手脚并用地力图挣脱桎梏,可两人力量悬殊,他的挣扎放在库洛洛眼里,反倒更添了几分情趣。 库洛洛笑得更放肆,眼里发着精光,折磨酷拉皮卡能给他带来极大的满足。 “疯子!放开我,从我房间滚出去!!” 库洛洛一边感受着怀里人无用的挣扎,一边闭着眼睛,厮磨着少年柔软的身体,“这里是我家,你要我滚去哪里?嗯?” 被窝之中,看不清酷拉皮卡的表情,但能从他的语气里听出来咬牙切齿的恨意,“我讨厌你!最讨厌你!” 库洛洛吻了吻对方的发旋,黄发因为乱晃擦出了静电,胡乱地撩得他脸颊发痒,可爱至极,“能成为你最讨厌的人,也是我的荣幸。” “无赖!” “你说得对,我是。”库洛洛的笑声在酷拉皮卡听来刺耳至极。 这天晚上两人第一次同床睡觉。 酷拉皮卡累极了,现在的他远不是库洛洛的对手,清楚知道这个事实之后,连挣扎也变得可笑。他转过身,背对着库洛洛,至少不想和男人面对面地躺在一起。 身后的胸膛宽大厚实,有力地从后贴上来,炙热得让人心慌。 不知折腾了多久,房间逐渐安静下来。最后只剩二人的呼吸声,不再争吵和闹腾的房间瞬间冷了几度。 酷拉皮卡冻得缩了缩肩膀,背后的身体更紧地贴了过来,热度是能传递的,似乎真的不再那么冷了。 库洛洛说道:“天气转凉之后,这样睡觉大家都舒服一些。”顿了顿又说:“小时候没有衣服,也没有遮风挡雨的地方,冬天是难熬的。顺利度过冬天是我们这些小孩生存的第一要务。” “……你们这些小孩?”酷拉皮卡疑惑地接道:“除了你……还有其他孩子?” 库洛洛苦笑道:“怎么,我不能有朋友?” “……” “我不但有朋友,大家到现在关系还很好。”库洛洛说:“每逢冬天,大家会抱在一起取暖,把衣服让给年纪最小的孩子。垃圾堆里翻出的食物要平分,不求饱腹,只要能熬到春天,一年里最艰难的时间就过去了。” 酷拉皮卡听得一阵心酸,“你们的父母呢?” 库洛洛茫然地看着房间的角落,思考了片刻,说:“我不知道什么是父母,对他们没有概念。” 酷拉皮卡艰难地吐了一句:“……你挺不容易。”他不想承认自己可怜起身后的人,这种情感一旦产生,会影响理智的思考,会心软,无法下狠手。 二人各有各的痛苦,路虽远,殊途同归。 他们是互相舔舐伤口的野兽,却谁也没办法从根本上为对方愈伤。 酷拉皮卡叹息一声,倦意袭来,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酷拉皮卡才惊觉已经日上三竿。蒙蒙松松地想转身,才发现身体被人紧紧地揽住。酷拉皮卡一阵脸红,不好意思地抬头看一眼库洛洛,对方竟然早就醒了。嘴角正带笑意。 “早安,太阳照到屁股了。” 酷拉皮卡别扭地偏过脑袋,皱着眉大不情愿地回了句,“早安。” 尴尬又暧昧的气氛在两人之间迅速飙升。在床上僵了好一阵,酷拉皮卡才闷闷地说道:“我饿了,想下床吃早餐。” “好。”库洛洛在酷拉皮卡的脸上亲了一口,“给我留一份。” “你,你以为自己是谁啊?!”酷拉皮卡轰的一下血气都往头上涌。推开库洛洛腾地跳下了床,“要吃你自己做。”话还没说完,低着头匆匆消失在房间里面。 库洛洛躺在床上闷笑。他也想和酷拉皮卡一起吃早餐,可惜团员们的行动应该结束了,他必须去看一眼。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6章 谈心 第17章 两人的约会(?) 团长到达聚集地点的时候,旅团成员都到齐了。正三三两两地围在一起检查战利品。 信长大咧咧地朝黑暗角落的人影喊道:“团长你总算来了,哈哈,看看这次的刀!”手里拿起了一把修长锋利的日本刀,朝团长抬手一抛。 团长单手接住,只觉手感轻盈,刀柄到刀尖勾出一条优美的线条。刀身散发阵阵寒气,几乎抓不住。连他这种对刀具不甚研究的人也忍不住称赞一句:“好刀!” 团长把刀还给信长,朝木箱里瞄了几眼,问道:“还有什么稀奇的好东西?小巧一点,不要太过名贵,把玩起来没有负担的那种。” 信长听要求颇奇怪,笑道:“团长什么时候玩这些玩儿还有负担了?你放心用就是了,坏了烂了我给你找个更好的!” 团长笑道:“不是我玩儿,拿来送人的。”话一说完,感觉到不远处投来的刺人目光。一抬头,见派克诺坦生气地瞪着自己。他眼睛一扫,只当没看见,埋头看起书来。 “团长,你看这个如何。”信长捧着一个锦盒走了过来, 他是刀痴,也是盗贼,眼里除了刀,对其他宝贝的眼光也很是独到:“乔治时期的老金珐琅手链。年代虽然不久远,好处也正在这里。年代久的东西不显色,这个做工精致,你看这宝石的光,啧啧。”他贼贼地笑,“哪个女孩子看了会不喜欢?” 团长合上书本,不需要多看,挑眉笑道:“你选出来的我自然放心,谢谢。” “这次任务有没有遇上好玩的事?”听到团长的问话,团员们都停下了手中的活。 飞坦哼笑道:“还好吧,□□的人一直问我们是哪个组织的。” “那你说了吗?” “说了,为什么不说?”飞坦道:“反正他都要死了,人生的最后一个问题总要回答的,是吧?” 飞坦的话引起大家一阵哄笑。 “对了,这次□□交易的地点选在了一座山上的旅游景点,那里景色还不错。”玛奇单手撑着下巴,“他们也算绞尽脑汁了,选在热闹的地方做交易,总比掩藏起来更安全。” 团长点着头,却没有把重点放在了后一句话上,问道:“景色很好?是怎样的一个地方?” 玛奇说:“好像是政府打造的新景点。” “是吗。”团长笑道:“有空真想去看一看。” 玛奇轻咳了一声,试探地说道:“如果我们都搬到外面的话,信息的流通要比在流星街快很多。” “嗯。”团长看向玛奇,“似乎你有话要说?” “我想……我们整体转移到外面会比一直在流星街好。毕竟在流星街局限性大,多少限制了我们的发展。外面的世界千变万化,无论是接收消息的速度,还是行动起来都要方便得多。” 团长等玛奇把话说完,点点头,“关于这一点,我也有考虑过,不过现在不是时候。等时机成熟了,我们一同到外面的世界去。” 幻影旅团现时的成员只有寥寥数人。随着知名度逐渐增大,人数不可能一直不变。玛奇的意见不是没有道理,也确实存在局限性的问题。 团长说道:“幻影旅团现时在各方面依然存在比较薄弱的环节,无论是客观的条件还是自身的限制,现在都不是到外面去的最好时机。” 又道:“除了这个,你们还有没有别的话要说的。什么都可以。” 这几乎是每次旅团任务结束之后的例会。大家都可以在这时候畅所欲言。 见一众成员都沉默了,团长站起来,“既然大家没有要事需要汇报,那今天就到这里,下次任务之前我们再集合。” 话一说完,人影已经消失在黑暗之中。 拿着刀走进住所的时候,酷拉皮卡正在花园里种植花草。看见库洛洛回来,便迎了过来。 “这两天你回来得真早。” “嗯。”库洛洛笑着和酷拉皮卡并肩走进屋里,“看你平时练习双刀十分勤奋,所以带了件礼物回来给你。” “?”酷拉皮卡厌恶地皱眉,有意地和库洛洛拉开了一点距离。 少年率真的反应让库洛洛咧嘴一笑。 “不过这次是有条件的。”库洛洛把手里的礼物献宝似地递给酷拉皮卡,“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我才会把它送给你。” 酷拉皮卡拿眼角瞄了一眼锦盒,撇过头去,“我不想要你的礼物。” “哎,好歹是我的一番心意。而且我这次不是吸取了上次的教训了吗?” “什么教训?” 库洛洛笑着展开双手,在少年面前转了一圈,“这次我没有杀人,不信的话你靠近一点,嗅嗅我身上的味道。”他大方地走近,一副要把人抱住的架势。 酷拉皮卡迅速地朝后躲开,脸色潮红地怒道:“别动不动就搂搂抱抱的。”他打量库洛洛,见他人模狗样地笑,确实不像干完坏事的模样,这才收起满身的刺,“什么条件?我做不到的话,就不能答应你了。” 库洛洛说:“今天听一个朋友说,外面有一个自然风景很漂亮的地方,想你陪我一起去。” “什么?就这样?”酷拉皮卡以为自己听错了,“那还不简单?” 然而库洛洛没有表现得多高兴,认真地问道,“到时候你能保证自己不逃走吗?” 酷拉皮卡的笑因为库洛洛的问题乍然而止。也是,难得到了外面的世界,他还会跟着库洛洛回来流星街吗? 酷拉皮卡扯出一个苦笑,这个问题连自己也无法找到答案。 库洛洛似乎看穿了酷拉皮卡的心思,“果然我们只能在流星街里面生活。大家都没办法离开这里。” 酷拉皮卡依然沉默,适才的兴奋一瞬间湮灭消失。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不会勉强你。礼物希望能收下,是专门留给你的。你不要就浪费了。” 其实库洛洛没有多大期望,只是抱着侥幸的心理去问这个愚蠢的问题。他能感觉得到,酷拉皮卡以前的生活是有多快乐,无拘无束,受尽百般宠爱。只怕世上任何一个地方都比流星街强! 这边酷拉皮卡一直把自己关在寝室里生闷气。 库洛洛给出了一个二选一的问题。他当然要回家,可是能回去吗?能在库洛洛的眼皮子底下溜走吗? 一想到离开库洛洛,酷拉皮卡茫然地呆滞起来。那个用平静的语言说着自己是孤儿的库洛洛,那个浑身带血只为给自己一把绝世双刀的库洛洛。其实……他除了把自己软禁在流星街之外,还算不错吧。 酷拉皮卡失神地迷惘,内心不停地叫嚣着。他错了,他不该同情库洛洛,不该心怀怜悯地看待自己的敌人! 只是这样下去真的好吗?到了外面也不设法逃走回家? 两方矛盾的想法在酷拉皮卡的脑海里面疯狂争斗。直到吃晚饭才被库洛洛叫出了寝室。 两人相对坐着,沉默使空气更加凝固。 酷拉皮卡瞄了一眼桌子上放着的礼物,心里不由一紧,连忙低下头吃了两口如嚼蜡一样无味的饭菜。心里总有种对不起对方的内疚和惭愧,负面情绪在面对着那把礼物时更浓了。 其实和库洛洛外出一次也没什么吧?他只是一个人太久了,需要别人陪伴一阵子? 酷拉皮卡想着,偷眼瞟向对面的库洛洛。 库洛洛吃饭的时候十分安静,偶尔会笑说酷拉皮卡太矮了,然后夹一块肉放到酷拉皮卡的碗里。 收回眼神,酷拉皮卡暗暗叹了一口气。像库洛洛这样的人,除了自己又有谁愿意陪他到外面逛一逛呢? 他用礼物来换取了,不过是一次外出,其实并不过分吧…… 酷拉皮卡拿着筷子的手紧了紧,知道承诺一说出来,就没有转弯的余地。即使到了外面的世界去,他也必须再次回到流星街来。 只是总有一天会离开这里的,不急于一时,不是吗? 酷拉皮卡没有发觉,一旦用各种理由来为自己的行为作解释的时候,便是让步的开始。 他放下筷子,拿起纸巾擦了擦嘴巴,说道:“我们……还要到外面去吗?” 库洛洛愕然地抬头,怔了一怔才回过神来,“不会逃走?” 酷拉皮卡尴尬地别过脑袋,“你不是用礼物和我交换吗?只此一次。” 这是酷拉皮卡来到流星街快一年的时候,他第一次走出流星街。 两人沉默地走在路上,流星街外围的垃圾场依旧有许多带着面具的人来来往往。酷拉皮卡想起第一天来到这里的情景,恍如隔世。 二人往前一走,面具人纷纷侧身回避了过去。他们到底在怕什么?正狐疑,突然后颈被库洛洛的手抚了上来。男人的手掌温热得发烫。 “在想什么呢?” 酷拉皮卡回过神,“我们要去哪里?” “出去走走。”库洛洛看着远处,说道:“还没跟你去过远一点的地方,这一年都浪费在流星街,有点可惜。” 酷拉皮卡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走出流星街的路并不漫长。两人相对无话地走了一阵,已经走出了垃圾场,再走十来分钟,连垃圾车也不见了。 也许是酷拉皮卡的心理作用,外面世界的空气总比流星街清新许多。站在流星街的出入口,酷拉皮卡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像一条久违了池水的鱼,贪婪地吸允着生命之源。 甜美,他第一次认知到,空气也能有味道。只这一刹那,酷拉皮卡有点后悔、有点失了自信。 他能做得到吗?不逃跑,不离开库洛洛。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7章 两人的约会(?) 第18章 突袭 库洛洛要去的地方是一座小山,已经被开发成景点,每天吸引着成千上万的游客。 酷拉皮卡困在流星街快一年,独自度过了大部分时间,早就郁闷得发慌。站在小山入口,看到人头涌涌的场面,不知道有多兴奋,这才是正常的世界,正常的人间! 一旦兴奋起来,十七岁的少年快乐得无边,第一次主动拉起库洛洛的手臂,指着买票的队伍说:“快去,我们去排队。” 库洛洛任由他拉住自己跑,一脸不解,“排队?为什么要排队?” 酷拉皮卡抛出看傻瓜似的眼神,“难道我们还能不买票?” 库洛洛笑着跟在酷拉皮卡后面,“我还没试过排队买票。” “你几岁了?这么大的人了,还像孩子那样翻墙进去?” 库洛洛顺从地笑道:“二十三。” 酷拉皮卡打量他一眼,“二十三岁的人了,该知道好好排队买票。” 库洛洛好奇地往队伍后方看去,竟然望不到队尾,又看一眼售票处,远得看不到头。这要多久才能买到票?库洛洛拍了一下酷拉皮卡的肩膀,问道:“我们真的要买票?其实不买票进去也不是不行……” 酷拉皮卡苦笑道:“你看这里谁不排队?你在流星街的日子长了,是忘了人间的规矩了。对了,钱呢?” “钱?” 酷拉皮卡摊开了手掌,“是你约我出来的,不是你请客?再说了……”轻咳了一声,“我没有钱。” 库洛洛下意识地摸了摸裤袋,他出门从不带钱,裤袋里自然什么也没有。 酷拉皮卡的手还伸在面前等着拿钱,库洛洛轻咳一声,他实在说不出自己也没带钱的事实。 正在二人尴尬地僵持着的时候,一对情侣经过身旁。库洛洛余光一扫,嘴角弯了弯,装作不经意地身体一偏,衣诀扫过了情侣的衣袖。 只眨眼之间,手里已多了一张钞票。 他动作极快,别说普通人,即使像酷拉皮卡这种练过武的,也看不出来。 库洛洛若无其事地把现金放到酷拉皮卡手上,“够了吗?” 酷拉皮卡拿着钞票的手晃了晃,“嗯,不止够,还多了点。”看来库洛洛还挺有钱的嘛…… 把纸币放进口袋,酷拉皮卡满意地继续排队。 一小步一小步地向前走,终于来到了售票处。库洛洛松了一口气,苦笑道:“总算轮到我们了。”这是他第一次遵守社会规则,感觉十分新鲜。虽然花了一点时间,也算是一个不错的经历。 酷拉皮卡把门票放到库洛洛的手上,催促道,“快来。” 库洛洛摩擦了一下手中薄薄的纸张,再看酷拉皮卡跑远的背影,心里一股怪异的热流胡乱流窜。有别于盗窃时的紧张感,他现在拥有的,是一份安逸、稳定的舒适,是他从小到大未曾体会过的轻松和安宁。 这种感觉陌生得让库洛洛出了神。 “干什么呢?还不快跟过来?”酷拉皮卡的吆喝让他瞬间露出了笑意,远处朝自己挥手的少年,世界上只有他能带给他这种极致舒适的体验。 一走进入口,酷拉皮卡就像脱绳的猴子,欢欣地拉住库洛洛到处走。他平时大多时间处于安静状态,库洛洛第一次看到他不同往日的一面,任他拉住自己走。 酷拉皮卡的欢呼声不绝于耳,库洛洛听着听着,渐渐地不再笑出来了。少年的秀发迎风飘扬,张扬得耀眼。库洛洛條地发现,这个酷拉皮卡才是真正的酷拉皮卡。 往日与他一起生活的那个人,抑郁、沉默、困扰的少年,不是真正的酷拉皮卡。 库洛洛颓靡地皱眉,有什么东西在胃里翻滚似的,连两人拉着手的动作都让他产生一股心虚来。他杀人无数,早已练就一份铁石心肠,原来他也是会有觉得愧疚的时候。 细细地品尝这份愧疚,生生地尝出了一丝后悔的滋味。也许他该把快乐还给少年。可还回去的代价,是他必将失去他。 矛盾的两端得到不平衡,库洛洛只能暗中烦恼,越发沉默。 他失神地看着酷拉皮卡,拥有过之后,还能接收失去的结果吗?像经历过奢靡生活的人,再也没办法接受贫贱生活一样。库洛洛猛然察觉到,自己有多害怕酷拉皮卡离开。 抓住酷拉皮卡的手紧了一紧。换来了对方疑惑的回望,酷拉皮卡笑道:“怎么了吗?” “没……累了的话就休息一下吧。” “我还可以再走走。” 两人沿着鹅卵石铺成的小径往前走,偶尔一两句玩笑,似乎忘记了两人的身份。 ——一个被软禁,一个软禁着对方。 库洛洛怀着心事,酷拉皮卡则是高兴地一直走,两人都没有察觉到自己身后鬼鬼祟祟地藏了几个人。 “刚才看清楚了吗?真的是他?” 被问话的男人哼笑了一声,语气轻蔑,“是他没错。”说话时眼神不离远处的库洛洛,“他盗窃的手法相当娴熟,连他身旁的小子也没察觉到。看来真像你们说的,是个高手。” “幻影旅团……”另一个男人咬着牙道:“上星期这组织杀了我很多兄弟,剩下的几个幸存的兄弟不是断手就是断脚,生不如死。这就算了,这群恶魔离开的时候把货物都抢走了,我们怎么向十老头交代!” “呵呵,要消除这颗眼中钉找我们赏金猎人就对了,老实说,我也找了他很久。”赏金猎人眼中闪过一阵亮光,仿佛库洛洛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你们只管准备好钱就行,等下我带他的人头过来换。” 这头酷拉皮卡拉着库洛洛,已坐在了过山车上,“好久没这样玩了。”阳光照在他脸上,勾勒出一道优美的轮廓。 库洛洛问:“高兴吗?” “嗯。”酷拉皮卡转过头对库洛洛笑着说:“谢谢你。” 话一说完,嘴巴就被库洛洛堵上了。 直到广播说过山车准备出发,库洛洛才放开吃惊得发呆的少年。 笑看着脸上一片绯红的人,库洛洛在酷拉皮卡耳边说道:“我也谢谢你。” 酷拉皮卡心跳失速,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脑袋里面一团乱七八糟,不是生气,也不是恶心。而是无地自容的尴尬和羞涩。不等他乱想,过山车启动了。 他一个练武时上蹿下跳的人,坐过山车也会紧张,车一动,赶紧抓住身前的扶手。 库洛洛笑道:“有我在,你怕什么?” 酷拉皮卡好气又好笑,瞪了库洛洛一眼,想起这人刚才得偷吻,故意道:“有你在旁边才危险呢……” 两人说话之间,过山车‘咔’的一声,飞驰了出去。 库洛洛对于这玩意没有一点感觉,表情淡淡,正好让他仔仔细细地观察身边叫得天花乱坠的少年。说来奇怪,只要酷拉皮卡高兴,他受感染似地会跟着愉快起来,迎着风声,他提议道:“你喜欢的话,以后我们可以经常过来玩。” 这时候过山车已经上到了最高点,眼看就要往下坠。酷拉皮卡哪里还有心思听库洛洛说话,紧张期待的心占满了一切,嘴上敷衍地应了声:“好啊。” 然后过山车‘咻’的一声,像风一样驶向了地面。 酷拉皮卡开怀地笑着,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肆意地放松心情。被定在座位上,任由过山车带着自己旋转,快速向去冲,像要把所有烦恼和郁闷都抛诸脑后。一股强烈的离心力让酷拉皮卡不得多想,只能放松全身,享受这个快乐的过程。 一趟过山车很快到了终点。 酷拉皮卡吁了口气,依依不舍地解下了身上安全带的扣子。脸上依然带着笑意,“如果一圈的时间能够再长一点就好了。” 轻抚着酷拉皮卡的脑袋,库洛洛温柔地问:“要不要玩多一次?” “不了。”酷拉皮卡拉着库洛洛走到出口,“失了新鲜劲儿反倒没意思。” 两人走在阳光底下,踩着对方的影子,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酷拉皮卡有些累了,提议道:“休息一下好吗?” “好,要不要我去买点吃的回来?” 酷拉皮卡刚想点头,突然,对面的石缝中银光一闪,一把尖锐的小刀已经近在眼前! 库洛洛一个激灵,那道寒光比夺取他生命还要可怕。不及多想,他左手一伸,不过是眨眼之间,小刀直直穿过了他的手掌,刀柄卡在了掌骨之间! 库洛洛吃痛地一咬牙,鲜血由他的手掌一滴滴地往下流,滴到酷拉皮卡雪白的裤子上,触目惊心! 酷拉皮卡哪想过会有如此突如其来的一幕,瞪大了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库洛洛的伤口,脸色一片苍白。 库洛洛皱着眉,用力把小刀抽了出来,顿时鲜血像泉涌一样由手掌心冒出,左手五指染上了骇人的血红色。 酷拉皮卡看得全身轻颤,身体里面,是窟卢塔族流传下来的滚烫鲜血,炽热地流淌过心脏。他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还有那呼之欲出的力量…… “躲在那里鬼鬼祟祟的是什么人?!”库洛洛不敢离开酷拉皮卡半步,挪过身体一挡,把他完全遮掩在身后。 “呵呵……”一把陌生的声音又树丛中传了出来,“竟然连我的暗器都挡不开,还以为有多厉害呢。库洛洛·鲁西鲁。” 库洛洛就是行走的atm~~(不对)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8章 突袭 第19章 残酷的事实 库洛洛锁紧了眉头,他向来行事谨慎,不轻易暴露身份。而且幻影旅团成立的时间不长,没想到会有仇家找上门来。 而且时机找得实在…… 库洛洛略微回头扫过身后少年一眼,他不想被酷拉皮卡知道自己的身份…… 见库洛洛沉默不语,那人一步步走出树丛,“觉得奇怪?我是谁,为什么要杀你……呵呵,反正你快死了,告诉你也不是不可能……” “够了。”赶在对方说下去之前截住了话头,库洛洛往前一站,仔细地打量起对方来。 眼前的赏金猎人戴着一顶褐色的贝雷帽,脸色黑沉,脸颊干瘦,双眼锐利,微曲的膝盖似乎随时会冲上来的架势。再一细看,他周身散发着温热的气体,蒸得身周的空气涌涌上升。一看就是个实力非凡的好手,并不简单。 他从事赏金猎人已有不少时日,从未失过手,是这一行里的佼佼者。除了能力出众,头脑也不简单。见库洛洛为身后小子挡了一刀,眼睛已从两人之间来回打量了几番,其中的异样气氛自然逃不过他的眼睛。 幻影旅团成立以来干的哪一单不是大事?视人命如草芥的团长竟会舍身救人,仿如天荒夜谈。赏金猎人的眼珠子往下移,看着团长不停滴血的手掌,嘴角轻笑起来。 原来那小子是库洛洛重要的人! 赏金猎人有意触着库洛洛的逆鳞,提高了音量说:“你上星期做事能干净一点的话,今天的麻烦不就可以免了吗?啧啧,怎么就偏偏要……” 话还没说完,库洛洛右手一挥,拿在手的小刀像一支箭似的,杀向了赏金猎人的嘴巴。 这么近的距离,这么快的身手。和刚刚从石缝里飞出来的速度简直是云泥之别。赏金猎人只看清库洛洛的右手的残影,小刀已经插中了他的上唇! 小刀把上嘴唇划成两半,逼碎了门牙,稳稳地停在赏金猎人的上颚!小刀仿佛有自己的意志,刀尖在靠近脑袋的位置稳稳停住了!赏金猎人只感觉到剧烈的疼痛由口腔散发到全身,意识依然存在。 他……竟然没死……?! “你的话太多了。”库洛洛黑沉沉的瞳孔闪过浓重杀气,目光幽幽地盯着无法说出一个字的赏金猎人,“今天我心情好,原本不打算出手……” 库洛洛一边说,一边走近对手。端正的脸庞因为愤怒而变得狰狞,暗哑的声音把赏金猎人慑得浑身一颤,“今天我就做得干净一点。” 赏金猎人被藏于树丛之中,身后是郁郁葱葱的参天大树和茂密的野草。他直到现在才知道惊慌,吓得连退了两步,踉跄了一下,跌倒在地上。 然而库洛洛又怎么可能放过他?高大的身体和草丛挡住了酷拉皮卡的视线,带着鲜血的左手擒住了赏金猎人的脑袋。他清楚地听见自己头盖骨崩裂的声音!还没来得及求饶,已痛苦得抽搐几下失去了知觉。 库洛洛把尸体用力一推,抛到了茂密的树丛里。因为野生的植物长势勇猛,把那尸体遮盖得严密,哪里还有一丝打斗的痕迹? 然而库洛洛没有松一口气,他忐忑地转过身,拨开草丛,僵硬的脸上摆上笑容,“已经没事了。” 酷拉皮卡低头痴坐着,脸色铁青一片。对库洛洛的话没有一点反应。 库洛洛看到这个情形,心里害怕起来。快速走过去一把扳过酷拉皮卡的身子,“受伤了吗?哪里痛?”说的时候,真是恨不得把那个赏金猎人五马分尸。 被轻轻地摇晃着肩膀,酷拉皮卡才有了点反应。脑袋缓缓地抬起来,看着库洛洛,“那是什么人?” 此刻的库洛洛也愣住了,不是因为酷拉皮卡说出的那几个字,而是酷拉皮卡眼中那艳丽又迷人的一抹红…… 两人都因为愕然而沉默。 一时之间,四周静默得死去一样,谁也不敢轻易地打破此刻诡异般的气氛。 库洛洛见过的珍宝无数……但一切都比不上酷拉皮卡眼中那一抹绯红。 它是有生命的,微微颤动着,绽放着惊疑和恐惧。又像一颗镶在眼眶里的宝石,璀璨夺目,似乎这不是一双眼睛,而是造物主献给世人的一份礼物。 库洛洛愣愣地注视着酷拉皮卡的眼睛,这是他见过的,最金贵最好看的宝物。库洛洛讶异得嘴巴微翕,眼中熠熠闪着暗光。他情不自禁地伸手捧住酷拉皮卡的脸蛋,声音沙哑地喃喃道:“你好美。”他忍不住凑近,亲吻酷拉皮卡的眼睛。 湿润的舌头舔舐着对方的眼帘,眼帘下的绯色眼珠轻轻地颤动。这是属于他的宝物,是属于他的酷拉皮卡。直到今天,库洛洛才发现原来酷拉皮卡拥有一双如此迷人的眼眸,是一种可以把所有人吸引进去的美丽。 酷拉皮卡呆若木鸡,直到湿热的舌头钻进口腔,才猛地回过神来。他惊慌地推开库洛洛。绯红的眼中充满了恐惧和厌恶,那双把库洛洛诱惑得失魂的眼睛,正告诉着库洛洛,酷拉皮卡对他的胆寒和恐惧。 “你刚才……杀、杀人了……!”酷拉皮卡憋了很久,从牙缝里吐出一句话。虽然知道眼前的人不是什么好人,也知道他曾经杀过人。可知道是一回事,亲眼目睹又是另一回事。 在酷拉皮卡的世界里,一切都是鲜活灵动,是安宁和平。今日,他竟是看着一个活人生生地死在自己面前。而刽子手竟能平静地亲吻自己的脸颊…… 杀死一个人,于他而言,是如此地简单,不值一提的事。 心头的恐惧像崩塌了的山川河流一样汹涌而至,酷拉皮卡失措地指着库洛洛,声调條地拔高,“你、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那种比看陌生人更疏离的眼神,像尖刺一样刺向库洛洛。没有比此刻更让人心疼!徘徊在二人间的空气冷如冰霜,不过两句简单的问题就把库洛洛的心沉进了谷底! 他在意的人、最美的瞳孔正发怵地远离他,抗拒他! 库洛洛哑然地闭上嘴巴,一起一落的心理落差,让他一时也找不出话来。他是谁?为什么要杀人?这个问题连自己也不清楚的答案。又如何能回答对方? 酷拉皮卡的双眼茫然而发空,似乎他今天才第一次认识库洛洛! 他脸色雪白,血红的眼睛失焦空洞。珍贵的匕首、双刀、□□……所有事情像电影一样一幕幕地闪过酷拉皮卡的脑海。电光火石之间,一切毫无联系的东西,奇妙地组织在一起。 酷拉皮卡目光幽幽闪过红光,“你送给我的东西,是怎么得来?” 库洛洛嘴巴一抿,他从不觉自己的职业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地方。可面对酷拉皮卡的质疑,竟第一次难以启齿。 沉默之中爆发的风暴让酷拉皮卡头晕目眩,眼前的男人会是一个怎样‘了不起’的人物!! 酷拉皮卡抓紧了拳头,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半晌之后才找回声音,强压着狂跳的心脏,平静地说道:“我……我果然还是该回家。” 库洛洛早就沉下了脸来,低垂着眼帘,避开酷拉皮卡的目光,解释道:“你答应过我不会逃走。” 酷拉皮卡苦笑了两声。 “前段时间书房里突然多了很多书,是偷回来的?” “……” “那之前的匕首呢?也是抢了别人的东西……” “……” “你记得自己杀过多少人吗?” 库洛洛哪里还有昔日的锐气,牙关一咬,坦白地说道:“我连自己哪一年开始杀人都不记得了,又怎么可能记得杀过多少人?” 酷拉皮卡早就猜到会是这样,心里讥笑自己愚蠢,怎么到了现在才发现异端?还一心想着要陪伴库洛洛,答应他出门游玩。如果一开始没有应承来到这里,或者一开始就没有迷路的话…… 酷拉皮卡自嘲道:“我真是傻,为什么要答应你不逃走呢?我……我不想待在你身边。” 库洛洛平静的脸上,直到这刻才产生了变化。愤怒和惊慌在他脸上交错,仿佛一点点的外力就能让他崩毁。他咬牙道:“你不可能离开我。” 然而他却没有发现现在的自己,是有多么跼蹐不安!即使知道酷拉皮卡不可能飞出他的手掌心,库洛洛仍然感到一阵阵不安。 一股寒意在库洛洛的眼里射出,走近到酷拉皮卡身边,一手擒住了对方的肩膀,叠声道:“我不会让你走,不会,绝对不会放你走。” 酷拉皮卡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抬头看进了库洛洛愤怒的眼里,“我知道自己走不了。由我走进流星街那一刻开始,我就感觉到……你一直暗中监视我,是不是?为了防止我突然跑走……无论我走到哪里,都能感觉到你的气息……我知道自己走不掉。” 说到最后,酷拉皮卡黯然地皱着眉头,声音苦不堪言,放弃似地,“你……怎么可能会放过我……” 库洛洛板着脸,说道:“你把你的秘密告诉我,我可以放你走。” 酷拉皮卡来到流星街的那一天,派克诺坦便调查过,酷拉皮卡来自一个叫窟卢塔族的民族。然而库洛洛查过很多资料,都没有和这个民族相关的数据。原本库洛洛以为‘窟卢塔族’这个信息是假的,或者是酷拉皮卡被问及问题的时候,在想着别的事,才会产生误解。 但从库洛洛看到酷拉皮卡的眼睛之时起,他开始对自己的想法产生怀疑。 库洛洛问道:“你火红色的眼睛是怎么一回事?” 第20章 走不掉的痛苦 酷拉皮卡一愣,下意识地伸手抚上了右眼。那双带着绯红的眼眸抖动了一下,像受惊的野兽一样。酷拉皮卡连忙闭上眼睛,深深地呼吸了一阵。放松自己过后,紧绷着的眼球肌肉得以舒张。 他紧皱着眉,再次睁开眼睛之时,绯红色已经变回了深褐色。 良久,酷拉皮卡才难以置信地抬头望着库洛洛,颤着声音,“你都看见了?” “……那双眼睛,就是你必须瞒着我的理由?”面对酷拉皮卡讶异的反应,库洛洛反倒平静。他眯起了眼睛,把对方的反应收尽眼底。 看到酷拉皮卡苍白的脸色,库洛洛继续说道,“窟卢塔族,是你的民族?” 酷拉皮卡浑身一震,全身的温度一下子冷却了下来,像被由头到脚琳了冷水一样,连心也寒冰似的。 “你……你怎么会……知道?关于……我的族人……” 酷拉皮卡绝望地垂下了双肩,无力地坐在小溪旁边。整个人都失去了魂魄一样! 库洛洛何等人?一看酷拉皮卡的反应,就知道派克诺坦的情报并没出错。 此时的酷拉皮卡不过是十七岁的孩子,从小活在没有勾心斗角的纯净之地,哪尝过世间人心险恶。特别是在库洛洛面前,他的火候远远还没够。不过一句话、一个眼神,就已经暴露了他的内心世界。 库洛洛走近到酷拉皮卡身边,蹲了下来,看着酷拉皮卡的眼睛道,“你怕什么呢?怕我去找你的家人……” 话还没说完,酷拉皮卡眼中已经充满了怒火,恶狠狠地瞪着库洛洛。他气得咬着下唇,嘴唇被咬出了一轮血印 ,酷拉皮卡一字一顿道:“你到底想怎样?!!” 这孩子心里想什么,一眼就看出来了。特别是那双眼睛,把他的内心世界表露无遗。库洛洛善于抓弄人心,酷拉皮卡最怕什么?此时此刻的他已猜得**不离十了。 库洛洛呵呵一笑,爱抚着酷拉皮卡的脑袋。眼中溢满了怜惜,手掌缓慢地移到酷拉皮卡的嘴唇,抹掉那一抹刺眼的血丝。 库洛洛说道:“我没想怎样,再说了,我也不舍得。”朝着愤怒的酷拉皮卡笑了笑,他的声音低沉又厚实,在酷拉皮卡的耳边说道:“只要你一直在我身边,我就不会到那个陌生的地方去。” 库洛洛的话让酷拉皮卡心里一片凉,过往的林林总总也随之变得毫无意义与价值。 他在威胁他。 酷拉皮卡听得明白,库洛洛用父母用师傅用全族人的性命来要挟他。没有比这更卑鄙的了,库洛洛清楚地知道自己最在乎的是什么,所以他抓住了自己的软肋。 不达目的不罢休。 酷拉皮卡心里冷笑,笑自己的愚蠢和心软。 他以为库洛洛再残忍再冷血,起码在面对自己的时候,还是有那么一点温情。要不然那些礼物算什么?为什么要亲自教他双刀?在过山车上的吻又算什么? 曾经,库洛洛也让他内心温暖过,是迷失于他乡里的一道难得的月光。而现在,只觉得全身冰冻,哪里还有温情可言?!回忆中一幕幕的温情,难道全是为了威胁自己而假装的演技?库洛洛做的一切,到底还有什么是真的? 酷拉皮卡失魂落魄地随库洛洛身后游荡,不知不觉又回到了流星街。看着面具人来往匆匆,酷拉皮卡竟是出奇地羡慕他们。 站在流星街的边缘,双脚如铁柱一样定在了原地。他不想再回来这个地方,像地狱一般把自己囚禁着的地方。 他要回到有大草原的窟卢塔族,那才是他的家。 库洛洛站在酷拉皮卡后面,推了推木讷的少年,“怎么呆站着?进去吧。” 酷拉皮卡望向了远方的荒凉高山,夕阳被遮住了半边,但也把大地照出一片橙黄。窟卢塔族的亲人,也会看到这个艳红的太阳吧? “我不要回来流星街。” 库洛洛微笑着道:“你是走不掉的。” 酷拉皮卡只觉得后颈突然一阵闷痛,黑暗遮盖了眼睛。在闭上眼的那一刻,他看见库洛洛沉下来的脸,还有紧盯着自己的眼睛…… 酷拉皮卡作恶梦了。 他梦见爸爸妈妈还有师傅,他们在远处跟自己打招呼,问道:怎么出去这么久还不回家?酷拉皮卡在梦里就激动得哭了出来,想告诉他们,我这就回来。 然而还没有走出一步,有人擒住了他的肩膀,被硬生生地拉回来。酷拉皮卡疑惑地一回头,看见库洛洛黑沉着脸,恶狠狠地说道:跟你说了不能离开,你走不掉的,忘记了……你会后悔的……你走不掉的…… 酷拉皮卡慌张地回过头看远处的亲人的时候,哪里还有一个人影?地上只有一滩血肉模糊的东西,鲜血在地面缓缓地流淌,很快便流到了酷拉皮卡的脚边。 随着血液一起流淌而来的还有无数的绯色眼球。睁得圆亮的眼球全瞪着他,下一秒张牙舞爪地飞扑而来,催他把命换回来! 酷拉皮卡尖叫着醒了。额上满是冷汗,嘴巴微张着喘气,心里因为害怕而不停地快速跳动。 都死了……亲人朋友,他们都不见了,那一滩鲜血让酷拉皮卡毛骨悚然。他紧抓住心口的衣服,气喘如牛,浑身湿透了。 “作恶梦了?”死寂一般的四周,突兀地响起了男人的声音。库洛洛坐在酷拉皮卡的床边,合上了手上的书。他缓缓地从口袋里拿出一条手帕,轻轻印掉酷拉皮卡额上的冷汗,动作轻柔得仿佛公园那一幕不曾存在过。 酷拉皮卡一个激灵,像受惊的野兽,一掌拍开了库洛洛的手,惊恐地盯着他。 库洛洛冷笑,眼神低沉,“梦见我了?作恶梦才会梦见我吧?” 酷拉皮卡的身体绷得僵硬。那个梦境虽然不真实,但让酷拉皮卡印象深刻。库洛洛的威胁犹在耳边,只要自己离开,他就会杀到窟卢塔族去…… 那里都是自己生命里最重要的人,即使失去了性命,也要好好地保护他们。怎么能让库洛洛一句话,说杀就杀?说死就死? 他有什么权力决定别人的生死?! 酷拉皮望向库洛洛时,情绪激动得激出了绯红的眼睛,火热的眸子像地狱使者,又像宝石璀璨,凶恶之中诱惑着对方,“你要是敢对我的亲人下手,我一辈子也不会放过你!” 库洛洛没有丝毫反应,他收起手帕,好整以暇得像是和老朋友聊天一样闲适。换了个坐姿,库洛洛往前倾了倾壮实的身体,无视少年戒备的表情,在对方耳边说道:“我从来不开玩笑,只要你离开流星街半步,我肯定会到窟卢塔族找你。” 感受着酷拉皮卡因盛怒而颤抖的身体,他笑得轻狂,身体往下压了过去,“你是我的,不能离开我身边,谁挡着我,我就杀谁。你的父母不行,师傅不行,族人也不行!” ‘啪——!!’库洛洛歪着头,嘴角却笑了,配上脸上红肿的手印,显得分外诡异。 越看他无所谓地笑,酷拉皮卡越是恨得牙痒。他想一口咬上去,把库洛洛的肉一块一块地撕扯下来,咬得鲜血淋淋才能解心口的恨意。 然而他还没行动,眼前一片天旋地转,已被库洛洛反抓住了双手,压向床中央。 “……啊!放手!!” 库洛洛冷笑道:“一想到你这么紧张那些人,我就恨不得一把火把他们全部烧死。” 迎上那道失去人性的暗黑双眸,酷拉皮卡怒目切齿,“我最恨的就是你,我之前也说过,第一个杀的人也是你!唔……嗯……” 酷拉皮卡的怒吼被库洛洛的嘴封住了。两人都是发了狠的人,亲吻一点也说不上温情甜蜜。 酷拉皮卡气上心头,主动地仰着头,含着库洛洛的下唇,使劲一咬。嘴里马上便传来了热热的血液,铁腥味在嘴里蔓延了开去。 然而库洛洛不怕痛,一手擒住酷拉皮卡的下巴,强迫他张开嘴巴好让自己的舌头伸进去。合着浓浓的血腥味,亲吻更像在虐杀,在唇舌之间杀出一个你死我活。 待到两人都气喘吁吁地放过对方的时候,嘴巴都红肿不堪。 库洛洛一手抹过嘴角的血丝,笑着坐起来,“真热情。要是每次都这么热情的话,也不错。”他舔了舔手指上的血,一转话锋:“你饿了吧,我去做点吃的给你。” 酷拉皮卡翻过身,背对着他,“我什么也不吃,你快点滚出去。” 库洛洛没有多说什么,站起来,走了出去。 待到房间里恢复了死寂一般安静之后,酷拉皮卡紧绷着的身体才稍稍放松了下来。马上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控制不住。烦恼、委屈、惆怅,所有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痛苦一股脑地涌了出来。 他感到无助,感到彷徨。在流星街里,酷拉皮卡只认识库洛洛一个人,然而这个人却利用亲人来威胁自己。这种时候可以找谁来帮助自己?无论身处何方,没有一个同伴可以让酷拉皮卡依靠。 只能自己想办法了,可是在这间屋子里,酷拉皮卡连如何逃出去都不知道,又怎么对付库洛洛? 但是他不能输,不能轻易向库洛洛低头!他的人生不应该在这里打上句号,父母把自己生出来,师傅的谆谆教导,都不是为了让他碰上库洛洛。 酷拉皮卡把所有泪水都忍了回去,他要学会坚强,要自救,要走出库洛洛的掌控。 第21章 不好的预感 不多时,房间的门被打开了。库洛洛双手拿着托盘坐到酷拉皮卡的床边,“起来吃点东西吧。” 酷拉皮卡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库洛洛又说:“我从来没有伺候过别人。” 酷拉皮卡心里一口气堵着,“我没叫你做,你大可以把我饿死,我就是饿死了,也比留在这里活受罪强。” 库洛洛勾起一边嘴角,“你就是死了,也别想回到家人的身边。” 酷拉皮卡躺在床上笑了起来,起初只是轻笑,慢慢地越来越狠,笑到最后捂着肚子,眼角冒出了泪水,“也好,让他们以为我还活着,倒是要感谢你大发慈悲。” 库洛洛僵着脸,良久之后才道:“我真不应该带你出去。” “所以是我的错了?”酷拉皮卡在床上坐了起来,“我做得罪错的,是以为你还有一点怜悯心,以为你还算是一个人!” 库洛洛面无表情,下一秒,房间响起了巨大的撞击声。盛着面条的陶器被库洛洛狠狠摔在地上,碎片激飞一地。 食物混着灰尘,汤汁飞溅得四处都是,整齐的房间瞬间变得狼狈不堪。库洛洛闭起了眼睛,再次看向酷拉皮卡的时候,眼里已经恢复了从容和淡定。 “随便你吃不吃。”丢下一句话,库洛洛迈过地上成了浆糊的面条,面无表情地走出了酷拉皮卡的寝室。 他没有后悔说出那句威胁的话。只要酷拉皮卡不走,要付出多大的代价也值得。即使两人都会片体鳞伤,他在所不惜。 窟卢塔族? 库洛洛心里嗤笑,就是这么个可恶的民族,阻碍了他和酷拉皮卡。要是消灭他们就能够让酷拉皮卡再不回去的话,那他翻遍整个地球也要把窟卢塔族彻底消灭。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库洛洛靠在门上,感受着寝室内愤怒不已的气息。还有那双看着破碎陶片而激动得闪露而出的火红色眼球…… 第二天一早,库洛洛起床了,在镜子前面整了整衣领,穿上黑色的外套,走出了睡房。他向来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公园被摆了一道,他势必要狠狠地讨回来。 推开房门,酷拉皮卡正独自坐在花园里发呆。即使来到流星街已经好长一段时间,他和这里依然格格不入,也许永远水火不容。 驯化人和动物的手段相似,要酷拉皮卡屈服下来的话,必须软硬兼施。既然软的不行,那强硬的手段便是后着。 库洛洛走到花园的大门边,靠着门框,一边扣着西钻袖子的钮扣一边说道:“我出去一下。” 酷拉皮卡没有理睬他,只是呆呆地坐在花园的草地上。晨曦的阳光斜斜地把酷拉皮卡的影子拉得瘦长。 在流星街生活的这段日子里,酷拉皮卡长高了不少。少年人的身体长得特别快。不过转眼之间,酷拉皮卡比来时显得更成熟,也更加结实,隐隐约约散发着成熟男子的独特味道来。 不过他还是个孩子,在库洛洛的眼中,酷拉皮卡无论任何时候都适合做些孩子气的事。 比如现在,小脑袋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带着和这年纪不相称的老成表情。皮肤没有来的时候那么雪白,更黝黑了一点。被晨光一照,泛着通红。 库洛洛忍不住走了过去,蹲在酷拉皮卡的身边,凑近亲了那脸颊一下,觉得不够又覆过身去,在唇上偷香了一口,心满意足地,“在家乖乖等我回来吧。” 酷拉皮卡连点头的动作也没有,只在库洛洛快要消失在花园门口的时候,才说道:“你再亲我,我就死给你看。” 库洛洛哈哈地笑了一声,“好啊。” 那一刹那,库洛洛觉得要是以后的日子都像今天这样也不错,他渴望的从来不多。只要一想到家里有人在等着自己,便多疲倦也感到值得。这是一种溢满心扉的满足感,什么都替代不了。 库洛洛离开了住处,直奔幻影旅团在流星街里的基地。 幻影旅团的成员都十分守时,至少在库洛洛来到的时候,他们都已经齐整地侯在里面了。 团长一出现,全场立即安静了下来。有的站在高处,有的靠着墙壁静坐,六双眼睛同时望向了团长。 可他还没开口,沉默的派克诺坦先说话了。她皱着眉不满地质问,“你的嘴角怎么破皮流血了?” 团长挑了挑眉,大拇指在上面来回摩擦,昨晚被酷拉皮卡咬得不轻,这个小家伙真是只老虎崽,“打斗弄伤了,小事。” 他一挥手,派克诺坦更急了,“你的手怎么绑着绷带?” 团长翻了翻手掌,笑道:“所以说是打斗嘛。” 派克诺坦锐利地盯着团长,说:“手受伤了还说得过去,可你嘴上伤口的痕迹可不像是被打的。” 团长得意得噗嗤一笑,舌头不自觉地舔着还没结痂的伤口,像舔着蜜一样甜。 男人的笑容不知为何刺得派克诺坦心里阵阵酸痛。她死死地盯着那道带有牙印的血痕,酸得眼睛快要滴出血来。派克诺坦虽然年轻,倒也不是什么人事都不懂的少女。 那伤痕,无论怎么看都是被咬出来的。能靠近团长身边的人,她能想到的只有一个……当脑海的记忆和现实慢慢地重合起来。派克诺坦突然明白了,朦朦胧胧的大概就是那么一回事了。 是那个被团长藏在家里的少年吧,是他在团长的唇边咬了一口。他们接吻了。 派克诺坦的脸颊轰地一下染上了一片淡红,连忙移开了视线,转而又不甘心地偷偷看了过去。 男人意气风发,垂下的黑发挡住了眸子的戾气,让他看上去不像盗贼,反倒风度翩翩,儒雅雍容。派克诺坦心里越发酸楚,不知来历的少年如何配得上这样的男人? 她额上青筋微凸,杀意瞬间掠过心头。 便在这一刹那,团长敏锐地扫了一眼派克诺坦,眸子寒冷得吓人,似乎是警告,又像是把这一刻定格了下来。 派克诺坦心头突突狂跳,前一秒的杀意在惊慌之间忘得一干二净。 团长收回目光,转过头跟在座的团员说道:“昨天我被袭击了。” 团员们震惊地‘啊’一声,基地里瞬间炸开了。到底是谁胆子这么肥? 信长是个直肠子,什么话都藏不住,怒道:“知道是什么人吗?!敢主动过来真是胆子不小啊!” 玛奇摸着下巴,她的心思比信长细密,话在肚子里转了好几回才说道:“他们不会无缘无故袭击团长,肯定和近期的几単事件有关。” 窝金恨道:“管他有关没关,凡是找上门找死的,我统统奉陪!!” 团员们七嘴八舌地说着,团长适时地摆摆手,让大家都安静下来,“你们还记得上星期被我们抢劫了军火的□□吗?” 基地里的声音顿时消失,换上的是浓重的杀气。室内温度降低了不少,信长咬着牙道:“我还以为他们最后都死光了呢。” 团长点了点头,“问题就出在这里。” “问题?”按着手机的侠客疑惑道:“是说没有死光吗?” “是的。”团长分析道:“大家行动的时候都以为他们全死了,然而事实上却并不是这样,有几个人受了重伤。逃走出去之后把我们的消息外露了,才会发生这次的袭击事件。” “全程经过就是这样。这次只是一个意外,我没有受到严重的创伤。但不是每次都能这么幸运。幻影旅团需要一个‘可以探测生命力’的人。” 信长哼了一声,“我觉得没这个必要,谁敢来,我就把他杀死!哈哈,看看外面的人以后还敢不敢惹毛我们!” “话不能这样说。”团长看着信长,“即使是一个小细节,我们也不应该忽视。不是吗?” 信长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库洛洛又道:“大家要是认识这样的人,不妨推荐到幻影旅团来。” “另外还有一件事……” 团长阴冷的脸上,泛上了杀意,声音低沉地问道:“大家觉得,这个□□组织需要留在世上吗?” “哈哈!当然不用!明天我们就去把那帮人翻个底朝天!” “不用等明天。”团长说道:“好玩的事就该及时行乐。” “不过把整个□□铲除掉,不怕其他有关系的组织找上门吗?” 团长笑道:“你们是会怕的人吗?” “哈哈哈!有团长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话一说完,基地里已经没了他们的影子。 回到住处,四周安静得只剩下虫鸣声。酷拉皮卡已经不在花园里,空落落的院子顿时失去了生机。 看着空无一人的地方,库洛洛不禁想起刚才派克诺坦的表情。他明白派克诺坦的想法。正因为清楚,心里隐隐漂浮着不好的预感,隐约中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 派克诺坦会针对酷拉皮卡做出什么事来?那双妒忌得发红的眼睛,即使派克诺坦自己没有发觉,但库洛洛全部看在眼里。 越想越害怕,对于酷拉皮卡,库洛洛每时每刻都患得患失。一想到派克诺坦会在他不在的时候对酷拉皮卡下手,就更加烦躁了。他当然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但凡事也会有意外的可能。 库洛洛走进客厅,里面也是空无一人,午时的阳光从窗台射进来,留下一条明亮的光线,显得更加寂静了。 库洛洛眉头一皱,快步走进酷拉皮卡的寝室,床上的被子折叠得整整齐齐,然而也是一个人影也没有。 酷拉皮卡在哪里?库洛洛心里一急,狠狠地朝墙壁捶了一拳。他疯了似地快速穿梭与房子之中,心里是自己也察觉不到的焦急。他似乎忘记了关心则乱这个词。 库洛洛一边大喊着酷拉皮卡的名字,走到了书房前面。这是最后一个房间了,要是酷拉皮卡不在这里呢? 库洛洛不由得心里慌起来,试探地敲门,“酷拉皮卡?”里面没有任何声音。他的思绪更乱了,感觉不出里面有人的气息! 库洛洛心里一阵寒凉,酷拉皮卡连他的威胁也不理会了?真的不怕自己领着团员找到窟卢塔族去? 心里像乱麻似的搅成了一团…… 这篇文是我写过的最难写的文了QAQ。每次写不下就翻评论看,看了就又有动力了,感谢大家~~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1章 不好的预感 第22章 三人对峙 书房的门被库洛洛推开。 自从酷拉皮卡在这里居住之后,书房的藏书量大大增加了,书柜也多了好几排。库洛洛一眼扫过去,椅子上连个人影都没有,只有一棵小小的植物形单只影地呆在桌子上。 库洛洛眉头一跳,眼神凌厉地射向了后面几排书架。他一刻不停留,快步走了过去。映入眼帘的,是酷拉皮卡雪白的身影。 他坐在地上,曲起双脚,低着头看书。 库洛洛在他身前站定,看到酷拉皮卡完好无缺,悬起的心放松下来。但只是一瞬间的平静,下一刻便被愠怒的情绪占满了全身。 库洛洛眼睛寒冷似冰,浑身散发着骇人的气息,“为什么我一直叫你,你也不应我!” 酷拉皮卡平静地缓缓抬头,面无表情地答道:“我应不应你,你管得着吗?” 库洛洛一手擒住酷拉皮卡的下巴,愤怒让他忘记了控制手上的力度,“我不仅要管,而且从今天开始,我回来必须第一眼就看见你。或者你喜欢我把你锁在书房里?” 酷拉皮卡吃痛地皱着眉,“你永远只会威胁我……” 库洛洛冷笑道:“等窟卢塔族的人都死光了,你就知道我从来不只会威胁,而是说到做到。” 猛地,酷拉皮卡平静的眼眸颤抖了一下,狰狞地瞪着库洛洛。深褐色瞬间变成了艳丽的绯红,晶莹剔透,却蕴含着恨意和怒火。 “你和我的事,不要牵涉到我的家人!”酷拉皮卡挣脱库洛洛的钳制,下巴被拧得红肿了一片,像头小野兽似的不停地捶打库洛洛。 又是那一抹异样鲜艳的绯红,和上次一样,震撼着库洛洛。像易碎瑠璃似的眼睛,看上去坚强,实际上却十分脆弱。通透的水润质感,总让库洛洛不忍心去毁灭它。 库洛洛抓住酷拉皮卡挥动着的双手,看进那一双眼睛,“对于我而言,他们只是妨碍我的外人,生死又有什么关系。” 库洛洛的话让酷拉皮卡一震,停止了所有动作。他双拳无力地收紧,喃喃地说道:“是吗,他们唯一的价值就是提供给你威胁我?”抬头看着库洛洛,这一刻,酷拉皮卡第一次觉得眼前的人是如此陌生。 和库洛洛讲什么道理呢?自己应该一早就清楚才对。酷拉皮卡皱眉道:“你真是懂得如何毁灭一个人……” 库洛洛却不以为然,把酷拉皮卡一把揽进怀里,磨蹭着他的头顶,“我舍不得毁灭你。” 酷拉皮卡扯出一个无奈的苦笑。 就在这时,屋子的花园里突然多了一道气息。即使酷拉皮卡还没感觉到,敏锐的库洛洛早就恢复了状态,看向了屋外,小声道:“有人来了。” 酷拉皮卡在这里住了多天,第一次有访客。听到库洛洛的话,心里警惕起来。有人来了?除了库洛洛之外,还有谁可以在这屋子里来去自如? 这一刻,酷拉皮卡心头盘旋着许多疑问。 然而他还没离开书房,就被库洛洛锁定在原地,“你在这里看书吧,我去看看是谁。” “但是……” “没有但是。”库洛洛说着,已经走到了门口,回过头对酷拉皮卡警告道:“不听我的话,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库洛洛把书房的门关上,叹了口气,换上了另一幅表情。他严肃地看向站在身前的人,“来这里干什么。” “干什么?”派克诺坦双手抱胸,踏着高跟鞋往前走了两步,“因为你早上走得太急,我还没把话说全,只好来这里找你。” “到客厅去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我现在才知道,说话也分地方。团长倒是个讲究人。”派克诺坦走到书房前,伸手抚上了大门,“里面藏着的就是那位少年吧?” “派克,我记得你并不是一个爱打探八卦的人。” “我想你忘了,我的技能就是用来打探八卦的。”她冷笑着说完,接收到库洛洛冷得可以杀人的目光,摊摊手,“好吧,我们到客厅去。” 两人并肩走了出去,脚步声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转角位。 酷拉皮卡在书房里假装着看书,实际上一直静静地听着门外两人的对话。具体的对话内容听得不真切,但能分辨出声音。让他意外的是,那把女声,是如此熟悉! 酷拉皮卡记得来到流星街的第一天,过来找自己的两位女孩子。一位高挑,看上去比较温和。而另一位稍微矮小,但浑身散发着强烈的气息,似乎比高的那位女孩更不好惹。 酷拉皮卡记忆力好,这把成熟沉稳的声线,应该就是那位高个的女孩,派克诺坦。 直到听到两人离去的声音,酷拉皮卡才悄悄地走到了木门旁边,耳朵轻轻地贴上木门。外面静悄悄,哪里还有库洛洛和派克诺坦说话的声音。 酷拉皮卡的手搭上门锁,犹豫着要不要走出去。派克诺坦的到来,也间接地跟告诉酷拉皮卡一件事——这屋子并没有被库洛洛锁死! 到底派克诺坦是怎么进来的?无论怎样,酷拉皮卡看到一线生机。这个认知促使他无法再安分地坐在书房里守株待兔。如果可以利用派克诺坦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那逃走出去绝对不是问题! 可以离开…… 只不过是试想一下下而已,酷拉皮卡就全身兴奋起来。满心期待着走出流星街的那一天,再不接触这个黑暗的地方。 虽然担心着库洛洛的威胁,可是酷拉皮卡转念一想,窟卢塔族的人也不是吃素的,哪是库洛洛说杀就能杀的? 考虑再三,酷拉皮卡还是压抑不住**,拉开了书房的木门。 垫手垫脚地走到客厅外面,果然传来了库洛洛的声音。酷拉皮卡定住不动,小心翼翼地藏在了走廊阴暗处,静听着两人的对话。 “之前我说过了,那孩子根本就不应该留在这里!”是派克诺坦,声音听上去带着几分责备。 “我说的话你都忘记了?”库洛洛却很平静。 酷拉皮卡看不见两人的表情,但肯定不是一场愉快的交谈。而且光听到这两句,就知道自己成了话题的主角。似乎自己成了他们二人间的矛盾,酷拉皮卡不禁更留了几分注意力。 派克诺坦冷笑道:“到了现在,你还要说那些谎言吗?”指了指库洛洛手上的伤,“我第一次见你受伤,而且对手只不过是赏金猎人。” 库洛洛脸色发青,沉吟了片刻,“既然话已经说开了,那我也不瞒你。酷拉皮卡我肯定不会放手的。至于你……”眼帘缓缓向上挑起,凝视着派克诺坦,“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所以你不必说。留下足够的体面给你自己吧。” 派克诺坦欲言又止,脸色尴尬得红润,皱了皱眉,“他的存在百害而无一利。这些日子我都看在眼里,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派克看上去是真急了,“他来到这里之后……你就没停过受伤。” “那你说吧,你到底有什么打算?”库洛洛一副商量的语气,像一只藏起全身尖刺的野兽,“要是我不肯放开他的话,你打算采取什么行动?” 派克诺坦不隐瞒,“我会在你不在的时候把他带走。” 库洛洛似乎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哈哈地笑了起来。在这个严肃的气氛里,突然扬起扭曲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 库洛洛的笑声戛然而止,突然朗声说道:“酷拉皮卡?你听到了吧。这个人说要带你走,你很高兴……是不是?” 一直躲在暗处的酷拉皮卡忽然被叫到名字,瞬间愣住了。费了好几秒才确定库洛洛在叫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被他发现了自己的气息。 酷拉皮卡只好走出去,虽然十万分的不愿意,但此刻,他不能回避。 走进客厅,便看到库洛洛,他坐在了椅子上,正一瞬不瞬,玩味地盯着自己看。至于那位叫派克诺坦的女孩,大概因为生气,站在了库洛洛的对面,抿紧了嘴唇,眼里全是怨愤。她看着自己的眼睛是生气的,还带着一丝妒忌,似乎随时可以把自己吃掉一样。 两人的气势把酷拉皮卡吓得定在了原地,谨慎如他,再不敢往前踏进半步。他鼓起勇气,握紧双手,猛地抬头望向座上的男人。 “怎样?”库洛洛在酷拉皮卡和派克诺坦之间来回巡了几眼,笑道:“你们要合伙对付我吗?” 派克诺坦冷峻道:“你要是不肯放手的话,我也没办法。于公于私,我只能采取强硬手段。” 听到派克诺坦的话之前,酷拉皮卡一度怀疑眼前二人不过是在自己面前装模作样,直到亲眼感受到剑拔弩张的气氛,才惊讶得说不话来。心里即高兴又难以置信。 派克诺坦说要带自己走,离开库洛洛的身边。有她的帮助,这一次……一定可以逃出去!!流星街里并不全是坏人,有人愿意帮助自己。 然而开心的情绪不过一瞬,在他再次审视派克诺坦之后,酷拉皮卡就知道事情并不是这么简单。派克诺坦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时刻在警告着酷拉皮卡,她并不是要帮助他,而是把他看成了谋害库洛洛的毒品! 她随时可以把酷拉皮卡杀死,派克诺坦是一个对库洛洛永远忠诚的人,她不允许一丁点污渍残留在库洛洛身上。 酷拉皮卡看清这一点,神经立即紧绷了起来。派克诺坦不希望自己留在库洛洛身边,而自己又何尝想呆在流星街?再说了,如果答出和派克诺坦心思不一样的答案,说不定就连这唯一的绳索也断开了。 思量再三,酷拉皮卡谨慎地看向派克诺坦,一字一顿回答到:“没错,我一直想离开!” 学校网络欠费了啊~~用了宿舍妹子的电脑发~不知道会不会出错了呢? 看到有亲说不明白团长的心思,其实他就是太鸡摸了= = 突然有个人来温暖他的心,感觉新鲜又奇特(不是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2章 三人对峙 第23章 疯狂的举动 酷拉皮卡假装着没看到库洛洛僵硬的脸,继续说道:“可以的话,我希望派克诺坦现在马上带我走。” 明显派克诺坦也感到意外,瞪大了眼睛看着酷拉皮卡。客厅安静了片刻,派克诺坦说道:“我以为这孩子也想跟着你,没想到……”她淡淡一笑,眼睛转向酷拉皮卡,脸上是满意的表情,“原来这孩子也不想待你身边。” 库洛洛铁铸一般动也不动地坐在椅子上,嘴角带着阴冷的笑意,“那又如何?强人所难的事,难道你做得少吗?” 派克诺坦一怔,心底多少有些难受。再看向库洛洛的时候,更是被那可怕的神色摄得浑身一震,脑袋嗡嗡地发痛,额头上渗出了冷汗来,“即使你这么说……我也……” 库洛洛看上去完全没有狂怒的征兆,只是平静地坐着,转过头看向酷拉皮卡,“你呢?忘记我说过的话了?” 酷拉皮卡一阵踌躇,不能放过这次机会,如果派克诺坦真能把自己带走的话……他眼中豁然生光,坚定地一点头,“那我们就在窟卢塔族盆地再见吧。” “你在跟我宣战?”库洛洛哈地笑了一声,翘起脚,修长的双腿伸展了开来,“我还以为你的族人在你心目中能有多大分量。仅仅如此而已……” “库洛洛,我和你之间……”酷拉皮卡瞄了一眼派克诺坦,有外人在,话不能说得过于明了,于是换了一种说法,“现在放我离开,我和你之间还能保持起码的体面,以后再想起对方来,至少……能笑出来。” 偌大的客厅再次回归了沉静。库洛洛的脸上说不出是何种情绪,对于酷拉皮卡的话,不置可否地沉默了。 只有午后的阳光依然猛烈,把室内照得亮堂一片。 三人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见库洛洛没有反应,酷拉皮卡走前了几步,继续劝说道:“我……不想以后想起你时,心里只有恨。” 这次库洛洛连看也没看他一眼,放空的眼神盯向了远处,聆听着酷拉皮卡的话。 “如果你真的要杀到窟卢塔族,那我和你只好成为敌人。到时候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或者你念在我们相识一场,不再计较的话,我想我们还可以做个朋友。” 室内一片安静,诡异的宁静让酷拉皮卡以为对方没有听自己说的话。直到库洛洛换了一个坐姿,单手托着下巴,挑眉看向了酷拉皮卡,“你的话说完了?” “……” 实际上酷拉皮卡现在心里忐忑得不得了。要是库洛洛不答应怎么办?只能联合派克诺坦,煽动她和库洛洛对抗起来……他们二人合力,能否博得一线生机? 酷拉皮卡像寻求救援一样望向了派克诺坦。 派克诺坦听得脸色一片铁青,退后了两步。她以为团长对于酷拉皮卡不过是一时兴起,就像他对每一件偷来的物品一样。只要过了新鲜期,马上就会失去兴致。 然而团长越是平静,派克诺坦心里便越是害怕。那段新鲜期还没过去,她怎么敢当着库洛洛的面,夺去他的东西呢?而且从库洛洛眼中,她分明看清了执着,对眼前少年的占有欲,比起以往偷来的每一件物品来得强大而热烈! 派克诺坦像碰到了魔鬼一样,连声音也发着抖,“库洛洛……” 男人置若罔闻,略带阴郁地一笑,“酷拉皮卡,你以为有派克诺坦说情,我就会放你走吗?” “你不能把我困在这里!”听到库洛洛从容地说着否定的话,酷拉皮卡心里塌了一半。他要回家,要离开!眼看着唯一的机会摆在眼前,酷拉皮卡无论如何也要争取到底。 不管库洛洛如尖刺一样的目光。酷拉皮卡一个箭步跑到了派克诺坦的身后,即使机会微乎其微,他也要为自己争取。 时间不要再拖了,他每天都盼着回家,每天都想念着窟卢塔族的亲人。酷拉皮卡催促着派克诺坦,“我们走吧。” 派克诺坦瞅了库洛洛一眼,迟疑了两三秒。她估量着酷拉皮卡在团长心中的分量,是不是足以为了他杀害旅团成员,这可是破坏规矩的行为! 万一团长到了即使破坏规矩也要留下酷拉皮卡的地步…… 细汗从派克诺坦的额上缓缓流入眼中,酸涩痛楚让她眯起了眼睛。如果真到了那个地步,那么她更有必要摧毁身后的小孩,他将会成为团长前进路上最大的障碍和污点! 而且…… 派克诺坦抚心自问,这里面还藏着自己的一点私心。一看到库洛洛对酷拉皮卡如此紧张,她一口酸气往上涌!越看酷拉皮卡越觉得碍眼!这孩子不在流星街,不在库洛洛身边,一切才能恢复平静。 派克诺坦一边思索,一边说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 “是吗?” 派克诺坦叹了口气,她决定了,把酷拉皮卡带走,然后杀死他!于是修长的手指往后一探,稳稳地抓住了酷拉皮卡,“希望你能体谅我的苦心,不要怪我自作主张。” 库洛洛脸色淡然,在椅背上一靠,那份镇定从容的气息,从来没有变过。他的目光盯着派克诺坦的手,雪白的手指拉住了酷拉皮卡的手腕。那片只有他才能碰的肌肤。 派克诺坦和酷拉皮卡一转身,身体轻轻一跃,已经跑到了客厅的门口。派克诺坦速度极快,那是长期练习的结果。 眼看很快便能走出去。酷拉皮卡不要说心里有多兴奋。等待了大半年,这一天终于要到来…… 然而酷拉皮卡的欢喜维持不到三秒,突然,派克诺坦拉住自己手腕的手松开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双厚实的手掌擒住了自己的肩膀,天旋地转之间,他忽然被动地改变了运动的方向。两人向前冲的力瞬间消失,换成了强烈的离心力。 两人在向后退! 当酷拉皮卡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库洛洛的身边! 半秒,不,连半秒也不到。酷拉皮卡和派克诺坦瞬间转移了位置,从门口移动到了室内。 明明被派克诺坦抓住了肩膀,是派克诺坦吗?她后悔了?不想带自己走,所以又退回到这里吗?酷拉皮卡惊愕地抬头,望向那位高挑的女孩。 派克诺坦也是一脸茫然,比起疑惑,她的脸上更多的是恐惧。不受控制地全身止不住地颤抖着,意识到什么似的,她猛地退后了两步,“!” 库洛洛坐在原来的地方,连发丝也不曾乱过,“你胆子越来越大了,敢当着我的面带走我的人。” “我只不过是……啊!”派克诺坦话还没说完,眼前黑影一闪,库洛洛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右手一抬,像老鹰一样,轻易地擒住了派克诺坦的咽喉! “呃……!!!”派克诺坦被扣住命脉,瞬间脸色涨得通红,因无法呼吸连声音也发不出来。 酷拉皮卡惊呆了,他以为库洛洛再可恶,至少不会对同伴下手。 派克诺坦越来越难受,整张脸都是病态的瘀红色,求饶的话只能从喉间渗出,“呜……呜呜……” 库洛洛一点点地收紧五指,青筋在他的手背上凸显出来,嚯嚯跳动。似乎杀一个人对于他来说,和踩死蚂蚁一样轻松。库洛洛脸上泛起了阴冷的寒意,“你今天做得太过分了,知道吗?不该你管的事,就不应插手。” 库洛洛擒住派克诺坦的手渐渐抬起,派克诺坦的身体也跟随着他的动作,悬空挂起。活生生的生命在他一念之间随时消失! 酷拉皮卡心里害怕,想也没想,扑向了库洛洛,急道:“你会把她杀死的!!” “死?她又何尝不想杀死我?”库洛洛说着,手指一收紧,派克诺坦张大嘴巴,充血的眼球突出,是窒息而亡的人最经典的表情。 库洛洛寒冷的话让酷拉皮卡由心底发出惧意,眼看派克诺坦的脸由红色变成了暗紫色,只要库洛洛手上再用多一份力,她就真要一命呜呼了! 酷拉皮卡冲口而出,“你放过她吧。一切是因我而起的,我不跟她走就是了。” 话音一落,库洛洛的手指马上松开。派克诺坦因失去了支撑,身体向后一倒。酷拉皮卡眼疾手快,迅速扶住了派克诺坦。 “咳咳……咳咳咳……” 派克诺坦抓紧自己的喉咙,脖子上是清晰的五道指痕。她双眼充血,惊恐得不敢与团长对视,喘息声此起彼伏。差点就死了,死在她最崇拜之人的手下! 酷拉皮卡担忧地看着派克诺坦,怒道:“你差点把她杀死了。” 库洛洛冷眼一扫,“啊……是啊,她死了你很伤心?” 库洛洛生气了,但酷拉皮卡不在乎,真的。 “她的事完了。”库洛洛盯着酷拉皮卡说道:“现在轮到你……” 酷拉皮卡知道库洛洛的厉害,特别在这种时候。打起来的话,自己肯定打不过,周围也没有可以依赖的人和物。 酷拉皮卡不由得倒退了几步,警惕地看着库洛洛。 “你要避开我?”库洛洛挑眉,“我以为对于你而言,我是流星街里最可靠的人。”看着匍匐在地上还没回过神来的派克诺坦,库洛洛脸上泛起了奇怪的表情。 “你真是有够单纯,谁带你走你就跟着谁?到了我看不见的地方,你以为她不会杀死你吗?”库洛洛一步步走近到酷拉皮卡身边,“在流星街里面,你可以相信的人就只有我。” “你胡说!” 库洛洛一手抓住了酷拉皮卡的头发,扯向了自己,一字一顿地道:“等你死了你才相信?!”他痛苦地紧皱着眉,落寞的表情一闪而过,“我做了这么多,你还不肯相信我。别人不过一句带你离开,你就急急忙忙地跑到她身边。” 库洛洛自嘲地笑道:“你对我有多不在乎?在你心里,我大概连一个刚认识的外人也比不上吧。” 酷拉皮卡被问得一时语塞。 库洛洛在自己心里,到底是怎样的存在……?这个问题,他未曾想过,更不敢细想。 “你走不掉的。再来多少个派克诺坦,她也没办法带走你。不要做无谓的挣扎,知道吗?”库洛洛话一说完,手掌重重地在酷拉皮卡后颈一击。 酷拉皮卡哪里来得及避开,脑袋沉重地一痛。眼前一片黑暗笼罩下来。 把酷拉皮卡紧紧地拥在怀里,库洛洛收紧着手臂。 他现在才感到一丝真实的平静,他实在伤心了。闭上眼睛,把脸埋在对方的颈窝处深深地吸了一口,酷拉皮卡的味道让他激动的神经舒缓下来。 只是这样还不够,库洛洛拉起酷拉皮卡手腕,上面的肌肤曾被派克诺坦碰过,他把唇印到手腕上,在被碰过的地方一一落下细碎的吻。酷拉皮卡的一切,只有他能碰,只能染上他的味道。 他是他的,永远只能是他的。 吻从手腕转移到微张的嘴唇,轻轻地搅开洁白的牙齿,贪婪地吸吮对方的唾液,酷拉皮卡的一切都让他为之疯狂。 库洛洛喃喃道:“把你的手脚都砍下来的话,你就哪里也不能去吧?再把耳朵毒聋,挖了眼珠子出来,这样你就只能依靠我了。” 昏迷的酷拉皮卡可能听见了,又或许舌头被吸得刺痛,眉头难以察觉地轻蹙了一下。 “傻瓜。”库洛洛的亲吻转到了酷拉皮卡的脖子,牙齿在上面轻轻地咬着:“当然是骗你的啊,我怎么可能会舍得呢。”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3章 疯狂的举动 第24章 不知不觉的改变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酷拉皮卡脑袋晕晕沉沉,这是第三次被库洛洛打晕了……带着无奈地苦笑,他揉了揉眼睛。 面前的房间,并不是自己的寝室。有那么一瞬,酷拉皮卡头脑一片空白,昏迷前的事让他糊涂地产生了一种已经离开流星街的错觉。呆呆地想了半天,失去的记忆才如拼图一样组合起来。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突然了,而且库洛洛反应之大,让酷拉皮卡一时间接受不过来。 对了,派克诺坦现在怎样了?库洛洛把自己打晕之后,有没有把她给…… 酷拉皮卡全身泛起了鸡皮疙瘩,想到库洛洛狠狠地捏住派克诺坦脖子的时候,那冷静而**的模样,酷拉皮卡就心有余悸。他担心派克诺坦,连鞋子也没有穿,从床上翻腾起来,扑到了房门口就要往外冲。 库洛洛肯定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派克诺坦。回想起公园里遇到的赏金猎人,库洛洛连眼睛也没眨一下就把他给杀了,何况派克诺坦正正踩中了他的尾巴? 酷拉皮卡连一秒也不想等,他担心派克诺坦会就此没命,抬手就要拧开门把。 然而门把只发出‘咔嚓’一声就不动了,木门并没有打开!酷拉皮卡疑惑地皱起眉头,又尝试了两三次,使劲地推了推,木门还是打不开。 “怎、怎么回事。”喃喃自语的声音带着惊慌,手上反复试了几次,木门像一把巨大的铁锁,把房间锁死了。这时酷拉皮卡才确切地意识到自己真的被库洛洛困住了。 他脑袋嗡嗡作响,又气又急,用尽了全力捶打着木门,“库洛洛你在哪里!!库洛洛?!!!” 房间外面一片死寂,没有任何声音,似乎整间屋子就只有酷拉皮卡一人似的。 酷拉皮卡敛着眉,尝试着喊了两声,门外依然寂静。是库洛洛离开了,还是他故意不发出任何声音呢?但无论是哪种情况,起码一时三刻是没办法离开这个房间了。 酷拉皮卡无力地滑坐在地上,脸色惨白呆滞,脑袋空白得停止了转动,过来好一会儿才接受自己走不出房间的事实。库洛洛对他的控制达到了新高度…… 这时候他才注意到这间陌生的房间。 这里可以确定是库洛洛屋子的一部分,却是一间酷拉皮卡没来过的空置密室。墙上只有一个小小的窗户连通外面的世界。窗口开在了离地三米高的地方,尺寸只有人头那么大。微弱的光线全靠这小窗射进来,也正因为这个窗,房间里才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 房间很大,除了床铺之外,还有洗漱用的小隔间、沙发、书柜、电灯。所有生活里用到的东西,都一应俱全。而唯一没有的,便是厨房。 酷拉皮卡苦笑,为了囚禁自己而布置房间竟可以用‘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来形容。只是冷绝如库洛洛,房间明显感觉不出任何温馨。墙壁一律是灰色的水泥,地面也是水泥地,走上去不见得有多平坦。光是这两样,就把整个房间的色彩都渲染得灰蒙蒙一片,即使家什还是崭新的,整个房子也显得冰冷刺骨。 酷拉皮卡眼睛巡视了一圈,心里越来越冷了。看这情形,库洛洛是打算长期把自己关在这里吧。要不然也没必要准备这么多生活用品。 锁紧的木门,空置的密室,除了厨房一应俱全的家什……一切都让酷拉皮卡感到无底的绝望。 坐在地上,酷拉皮卡抱着头。现在不要说派克诺坦了,连他自己也自身难保。 库洛洛打算拿自己怎么办?即使锁在这里,也不是长久的办法,他总不能把自己关一辈子吧?一想到未来,酷拉皮卡更彷徨不安。他的未来在哪里?可笑的是,连酷拉皮卡自己也不知道。唯一知道的人,就只有库洛洛。 连自己的人生都没办法自己掌控,那他到底为了什么而生存着? 地面上寒意阵阵,酷拉皮卡坐了一会儿就感到全身发冷。踱步到床边,平躺了下去。床铺是新的,宽大的双人床,柔软舒适。 酷拉皮卡呆呆地看着天花板,那灰暗的色调,真是配合自己的心情,更是抑郁了起来。 就在这时,寂静的房门外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声音渐行渐近,最后停到了房门口。 酷拉皮卡疑惑地问道:“库洛洛?” “嗯。”随着库洛洛简短的应答,门锁发出了‘咔嚓’一声,打开了。 酷拉皮卡从床上腾地坐起来,睁大着眼睛。他想出去,可是那木门随着库洛洛的动作,又无情地关闭了。 酷拉皮卡知道,凭他此时的功夫,挣扎只是徒劳,如果不是库洛洛有意放自己出去的话,他再多的反抗,也只是白费力气。 看着那道大门再次紧紧闭上,酷拉皮卡的心都实透了,脸无表情地回过头来,语气冷淡,“为什么要把我关起来?反正我走不出去,弄这么大阵仗不是浪费?” 库洛洛穿着外套,刚从外面回来,浑身带着一股凉意。他微笑着坐在酷拉皮卡的床边,伸手抚着他的头发,柔声道:“因为你要走,结合外人来对抗我。太让人伤心。” 酷拉皮卡认真看着他的眼睛,“我是你的囚犯吗?” “你是我最重要的人。”对于酷拉皮卡的问题,库洛洛只是一笑置之,“我说过,以后一回来,必须第一眼就见到你。还有什么比把你关在这里更好?哪里都不能去的你着实让人安心。” 说着,库洛洛顿了顿。再说话的时候,语气冷冽了不少,连爱抚着酷拉皮卡的手也加重了力度,猛地把对方拉向自己,“要是突然又来个人说要把你带走,你又傻傻地跑过去,那我怎么办?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库洛洛眼里,全是毫不掩饰的愠怒,盯视着酷拉皮卡。良久,才压抑着巨大恐惧般放开了手。 “既然大家都这么辛苦,我们又何必再……”酷拉皮卡的话到了嘴边,又收了回去。现在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库洛洛肯定会毫无理性地反驳自己。 酷拉皮卡换了个话题,问道:“派克诺坦她……没事吧?” 库洛洛皱眉看了酷拉皮卡一眼,“怎么?还等着她带你走吗。” “……我和你之间的事与她没关。” “那你还有什么好问的?”库洛洛一边说,一边解开外套的纽扣,“她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即使我没有任何动作,她也知道如何处置自己。” 酷拉皮卡听得一愣一愣的,“……她、她会死吗?” 库洛洛把脱下来的外套挂在墙上,坐到床边,“这不是你能插手的事。和你没关系的事,最好不要过问。”顿了顿,他说:“我劝你别再记挂着她。在流星街里,唯一不会杀你的人就只有我。而派克诺坦,恐怕她是最想你死的人。” 酷拉皮卡何尝看不出派克诺坦那一道寒如冰窖的眼神。 库洛洛看他将信将疑,又说:“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吗?” “?” “幻影旅团,你听过这个组织吧?” 酷拉皮卡被困在这里一年,自是不知道这一年里才开始成名的强盗组织,他喃喃地重复道:“幻影……旅团?” 库洛洛点头,“她是幻影旅团的成员之一,流星街外还住着好几个旅团成员。你万一离开这个房子,就是派克不杀你,成为其他成员也会追杀你。”他一字一顿,警告地说:“在流星街,只有我可以保护你。” 酷拉皮卡警戒地往床里挪了挪,问道:“凭什么他们杀我,不杀你?你说派克诺坦是旅团成员,我看她跟你关系也不一般啊。” 库洛洛淡笑起来,往前倾身,“你介意吗?要是她关系和我不一般的话……” “你少岔开话题!”酷拉皮卡撇过头,“你说她是幻影旅团的人,那你呢?他们为什么不杀你?” “他们杀不死我。”库洛洛自信地,“要是他们能杀死我,派克诺坦还会来跟我商量带走你?在弱肉强食的世界,只有弱者要向强者低头。” 酷拉皮卡不由得感到一阵心寒,幻影旅团、库洛洛、派克诺坦。他越来越分辨不出到底谁在说真话,谁在说假话。他对库洛洛的一切依然那么陌生,陌生得怀疑着他的每一句话。 酷拉皮卡呆呆地想事情,浴室的门打开了。他怔了怔,连忙从床上跳了下来,他只顾着想事情,竟然没有留意到库洛洛今晚居然没有回他自己的房间? 库洛洛的睡房也有浴室,偏偏使用这里的浴室,接下来的打算不言而喻。酷拉皮卡的脸上赫然绯红一片,连忙离开床铺。 库洛洛穿着浴袍,头发湿溜溜地往下垂,水滴在衣领上,湿了一片。他一边搽干头发,一边走过来,看着惊慌失措的酷拉皮卡笑道:“害怕什么?” 酷拉皮卡问道:“你今晚打算在哪里睡?” 库洛洛的下巴扬了扬,“就这里。”刚洗完澡,他懒洋洋地坐在床边,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不行!”酷拉皮卡又羞有恼,咬着下唇。这个房间只有一张双人床……对了,双人床?库洛洛是早就有在这里睡觉的打算……了吧? 库洛洛没所谓地耸耸肩,“都是我家,睡哪里不一样?” 酷拉皮卡全身红得像熟了的虾,缩到了房间的角落,骂道:“你……你要睡也可以。”手脚超级快地把其中一个枕头抱了过来,“我睡地上!” 这章开始团长要发挥他强烈的占有欲了!!哼哼,小酷等着接招吧~~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4章 不知不觉的改变 第25章 曾经的温暖 “好啊。”库洛洛在床上撑起了半边身子,看着酷拉皮卡,“反正我每天都过来,你就每天都睡地上吧。”舒服地往床上一靠,笑得悠闲自在,一副你管不着我的赖皮样。 酷拉皮卡气得咬住下唇:“你,你又不是没有寝室,为什么偏要过来和我挤一床,而且……” “而且什么?”库洛洛好整以暇地笑,“而且男女授受不亲?可惜你也是男的,用不得这句话来搪塞我。” 酷拉皮卡握着拳,抿紧嘴唇说不出话来。他从小和朋友们一起长大,互相串门玩累了便躺在一起睡觉,甚至一起洗澡搓背,从不觉得有任何不妥。唯独库洛洛,和他做这种事总觉得…… 库洛洛仰躺在床上,喊了一句‘好热’,抬手拉开了睡袍的绳子。睡袍随意地滑落,露出了青年富有弹性的肌肤和扎实的肌肉。胸口到锁骨一带十分性感,小麦色的肌肉让皮肤的质感看起来很好。黑发越来越长,把额上那道因为酷拉皮卡处理不当而留下来的疤痕遮盖住了。 酷拉皮卡看得燥热晕眩,扶着桌子才站稳。移开眼睛的同时又忍不住偷偷地瞟过去。 如果他们不是在流星街遇上,结局肯定会不一样。至少会成为很好的朋友吧…… 这么一想,唏嘘感慨溢于心头,更让人无法释怀。二人各怀心事地缄默不语,房间也随之静谧下来。 片刻之后,库洛洛想通了似的,幽幽地说道:“你不会明白我的心情,我也不想向你解释。” 他难得露出了无奈的表情,在这个宁静的夜晚,显得特别让人心疼。他在床上转过身,背对着酷拉皮卡,“你放心吧,我没别的意思。你喜欢睡哪里就睡哪里,我不过问。” 以为对方又要用强,没想到却是退让服软,酷拉皮卡一时语塞,心里更不是滋味。原本是库洛洛无礼闯入,这么一来却好像是自己欺负了他似的。 库洛洛拉起被子盖住了大半张脸,和一向强势的他实在大相径庭。 酷拉皮卡缓步走了过去,试探着问道:“你……”你到底怎么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被库洛洛囚禁起来之后,实在无法对他好好说话。而且明明被‘处置’的是自己,库洛洛反而一脸难过。这么一想,心里那股子别扭劲发作,随之而来的是一股脑的郁闷。连语气也强硬起来,“我被你囚禁在这里,还没跟你算账呢,你倒先摆出一副受害人的嘴脸,你想怎样!?还有什么不满?” 说话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气氛在两人也察觉不到的情况下,变得紧张起来。 库洛洛倏然转过身来,眼中闪着精光,“我不想哪天回来之后,发现你突然不见了。” “那你睡在这里……” “当然是防备着你随时消失在我眼前。”库洛洛说得理所当然,“只要我在家,就要每时每刻见着你。” 酷拉皮卡只觉得库洛洛无理取闹,“你把我关在这里,我还能走到哪里去?” 库洛洛在床上坐了起来,“所以我说你不会明白……不过你不用明白。”他表情倔强倨傲,从床上下来,拉着酷拉皮卡的手,说道:“你只要一直呆在我身边就够了,没必要知道我想什么,也不用了解。” 库洛洛的手掌很温暖,甚至是炙热的。把冷冰的酷拉皮卡烫得一抖,愣愣地忘记了把手抽回去。 酷拉皮卡只知道那手掌真的很热,把他的心也热得暖烘烘。不知道怎的,就被库洛洛拉了过去。然后被窝是暖的,库洛洛的胸膛也是暖的,被他从后面抱住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逃出被窝了。 今晚库洛洛的话像一块扔进了湖水的石头,在酷拉皮卡脑海里激起了一圈圈的波澜,每一个字敲在了酷拉皮卡的心里。 其实他是明白的,库洛洛对自己不一样。而在这个冰冷的流星街里,库洛洛是残忍的,又是唯一一个肯给予自己温暖的人。只是他的温柔像刀,每一下都把自己割得偏体鳞伤。 库洛洛制造了一个个牢笼把酷拉皮卡困在里面,换个角度去思考,他又是一个多没安全感的人? 要不然他何必设下道道关卡、重重障碍? 如果他们不在流星街遇上…… 水汽挂在修长的睫毛上,在库洛洛看不见的角落偷偷落下。 在别人面前总是叱咤风云的库洛洛,心底里也有一抹永远没法消除的不安。那是酷拉皮卡带给他的,永远没办法痊愈的伤疤。 酷拉皮卡不由得一阵难过。或者他只是可怜库洛洛,但在这个时候,起码自己能够给他一点安全感。 酷拉皮卡挪了挪位置,在库洛洛的怀里找了个舒适的位置,躺在了对方身边。这一刻,酷拉皮卡无法推开库洛洛的手。 “为什么我不能知道你心里面的想法呢?” 库洛洛把酷拉皮卡用力地揽进怀里,在对方的额上落下一吻,“因为那些太沉重了,我不想也不忍心跟你分享。”酷拉皮卡从被窝里抬头,和他四目相对,“也许你知道之后会可怜我,同情我。但是……我不想从你身上得到这些感情。” 他向来是高傲的存在,只有在酷拉皮卡面前才会鲜有地收起棱角,露出陌生的一面。 “那你以后不要再杀人了,好吗?”酷拉皮卡冲口而出,“不如……不如和我一起回……” 不等他把话说完,库洛洛轻笑出来,抬手在对方的唇上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谢谢你,真的。” 酷拉皮卡脸上一红,争辩道:“我的话有什么问题?” 库洛洛没有解释,只是亲了亲酷拉皮卡的额头,“睡吧,已经很晚了。” “与其把我关在这里不见天日,不如我们一起回去……” 库洛洛脸色一凛,再次截住了话头,“这个提议实在是诱惑太大了,我会忍不住想答应你。所以求你别再说下去了。我不想成为一个无法兑现承诺的人。” 酷拉皮卡沉默下来。 库洛洛是懂酷拉皮卡的,一起回家的提议是严肃而认真,自然明白话里更深沉的含义。 酷拉皮卡一点也不觉得困,黑暗之中静静地躺着,心里的涟漪一直没办法平复下来。细想之下为自己的提议吓了一惊,他竟是有那么一刻希望和库洛洛共度余生。 幸好两人有默契,恰时止住了。之后谁也不再提起这件事。 之后的几天,库洛洛就像他说的,每天一回家便到房间里陪伴着酷拉皮卡。晚上睡在一起,库洛洛本分地占了一半的位置,除了揽住酷拉皮卡之外,便只有晚安吻。 “团长,今天我带了一位女孩过来。”富兰克林笑起来有点憨厚,“她有判断生死的能力。我记得你上次说过团里需要有这种能力的人。” 团长不可察地微微一笑,目光转到富兰克林身后的女孩子身上,“你叫什么名字?” “小滴。” 女孩害羞着一直低着头,大框架的眼镜架在鼻梁上,重得快要往下掉的感觉。高领的黑色衣服加上牛仔裤,把她整个人都包裹起来,看上去淳朴又清纯。 “嗯……”团长上下打量,缓缓地点了点头,“我相信富兰克林的眼光,既然是他介绍过来的,想必是个有本事的。” 小滴眼睛向上看着团长,小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表情天真无害,与四周虎视眈眈的眼神十足不搭。 其他成员纷纷把目光集中到她一个人身上,有的带着好奇,有的怀疑她的能力。各种各样的眼神,集中到小滴身上。 库洛洛说道:“给我们展示一下你的能力。” 小滴歪着脑袋,在团员的瞩目下,她双手一挥,手掌中具现化出了一只吸尘器,说道:“把房间里的尸体都吸出来!” 吸尘器叽叽呱呱地叫了一通,忽然张大嘴巴狠狠一吸。巨大的吸力把站在附近的人的头发吹得晃动起来。玛奇把乱飞的碎发挽在耳后,感到脚边被什么碰了一下,她低头看去,原来是一只成了干尸的老鼠尸体。 她厌恶地往旁边站开半步,看着老鼠尸体被吸进吸尘机里,笑道:“真是有趣的能力。” 小滴收起吸尘器,轻声道:“看来只有一只老鼠……” 旅团成员们面面相觑,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富兰克林,你在哪里找来这么有趣的女孩。” “那个吸尘器可以借给我用一下吗,好玩好玩。” 团长摆摆手,让大家安静,对小滴说:“看来大家对你的能力很满意。” 小滴把双手藏到身后,羞涩地摇了摇身体,“可是我有点健忘,可能会给大家带来困扰。” 信长哈哈笑道:“没事,你这么可爱,大家会原谅你!” 团长挑眉地沉吟了片刻,说:“既然你通过了旅团考核,我现在有一个任务派给你。” 小滴瞪着圆圆的眼睛,歪着脑袋等团长分配任务。 团长满意一笑,“除了小滴之外,其他人先离开吧。” 这次幻影旅团集合,其实人数并不齐——派克诺坦没有到场。众人互相看了一眼,只道派克诺坦被派去做任务,所以才不能如期而至。 收到命令,基地里很快便只有库洛洛和小滴两人。 小女孩看上去年纪比酷拉皮卡还要小。矮矮的个子,乖巧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面对幻影旅团团长一点也不胆怯,神态自若。 团长自她踏进这里的第一刻开始便一直观察。要尝试一个人的能力,并不一定要进行繁复的测试。光是这十几分钟相处下来,他就知道小滴底子不浅。 团长双手插进大衣口袋,踱步走到小滴面前,“富兰克林会给你介绍旅团的规矩,我就不多说了。至于我派给你的任务……”团长顿了顿,看着小滴笑道:“你知道为什么我只留你一个人下来?” 小滴疑惑地歪着脑袋,瞪着大大的眼睛,“因为你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任务内容?” 库洛洛满意笑着点头,“所以……” “所以我不能把我听到的跟其他人说。”小滴抢在库洛洛的话之前说道:“我明白的。” “既然你都清楚,那我就开门见山。”库洛洛微微一笑。 第26章 生病 时间过得飞快,流星街已经踏入了寒冬的季节。白雪飘然而至,银装素裹地铺满了整个大地。瑞雪没头没脑地一直飘坠,落在了流星街的每个角落。白皑皑、软绵绵,茫然于天地间,正是大好风景。 这股寒流来得突然,一夜之间把流星街镶上了银装。酷拉皮卡糊里糊涂地生病了。一开始头晕晕的,躺在床上不想动弹。觉得不是什么大事,便没有跟库洛洛说。谁知几天之后每况愈下,全身开始发热,脑袋更是烧着似的烫,四肢发软,辛苦得鼻水眼水一并地涌出来。样子狼狈得可以。 病成这样,即使酷拉皮卡不说,库洛洛也发现了。 还没起床,就感觉到怀里的人体温异常。库洛洛立马醒了,看见酷拉皮卡把头埋在他的怀里,脸色潮红地急喘着空气。他抬手探了探额头的温度,已经烫得吓人,病成这样,肯定不是近一两天的事。 库洛洛又气又急,骂人的话到了嘴边又忍了回去。他看着心疼,不舍得骂了。 酷拉皮卡的眼睛发着烫,朝库洛洛眨了眨,喃喃道,“……我没事。” 库洛洛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坐在床边,柔声道:“病成这样你怎么不告诉我?” 酷拉皮卡浑浑噩噩地呢喃着毫无意义的音调,全身酸痛得发软。看见库洛洛要走,连忙从被窝里伸手拉住,“你要去哪里?” “拿药给你。” 酷拉皮卡这才松开手。 很快库洛洛一手拿着药,一手拿着杯子进来。缓缓地把酷拉皮卡扶起,递了过去。 看着掌心的药,酷拉皮卡问,“为什么不带医生来?打针不是更快。” “小毛病没必要打针。”库洛洛催促地拍了拍酷拉皮卡的肩膀,“快点把药吃了吧。” 酷拉皮卡忽然一笑,他只是生病,头脑却很清醒。转头看着库洛洛,“你是怕我跑掉了才不让外人进来。” “……” “这几个月,我除了你,就没见过任何人。”酷拉皮卡嘴巴一抿,叹了口气,才把药丸吞下肚子里。 听说生病的人特别容易多愁善感,似乎真的是这样。酷拉皮卡吃了药并不想躺下,往后依靠在床头,“等我病好的之后,可不可以带我出去走走?” 因为躺得太久,金黄色的头发凌乱地窝着,眼角、鼻子,脸颊都是糊糊涂涂的潮红,看起来虚弱又可怜。脱去了平日的强硬气势,生出了一股软弱感来。 库洛洛看着心里喜欢,忍不住俯身上前,亲上了那一张不安分的嘴巴。往日酷拉皮卡会把他推开,今天却病得力不从心。虚弱的推却更像是欲拒还迎,反倒增添了几分房中情趣,让库洛洛加深了舌头的深度。酷拉皮卡口腔的温度比往日高出了许多,连交缠着的舌头都特别柔软。 良久分开之后,酷拉皮卡缺氧的脸颊更红了,忿忿地不满道:“迟早传染给你。” 库洛洛磨蹭着他的脸颊,笑道:“那更好。只要是你的东西,我很乐意接受。” 连这种时候也不忘说着情话,酷拉皮卡羞赧地不想接话,只继续追问,“那带我出门的事……”他试探地瞄了一眼库洛洛。 “到时候再说吧。” “……” 酷拉皮卡期待地抬起的眼睛,又失望地垂了下来,肩膀更是疲惫而沉重,“这里太无聊了。” 库洛洛没有说话,只是温柔地朝酷拉皮卡笑,把他按到床上,压好被角,“生病了还瞒着我,我还没跟你算账,你倒先向我提要求了。” 酷拉皮卡试图着讨价还价,“我保证不逃走。” “睡醒了再说吧。” “你真的不考虑一下?看在我生病的份上。” “先养好身体,以后的事等病好了再说。” “库洛洛……” “再说我可要生气了。” 酷拉皮卡只好乖乖地闭上嘴巴。生病确实容易疲劳,眼睛一合上,睡意就浓浓地袭上全身。睡着之前,他感觉到库洛洛握住了自己的手。大手冰凉冰凉的,在生病的时候,像一道甘泉,酷拉皮卡舒服得反手握住了。 再次醒过来,病情没有好转,脑袋像石头一样重得抬不起来。酷拉皮卡勉强睁开眼睛,首先听见到的是库洛洛均匀的呼吸声。 身旁的男人只要有一丝动静就会惊醒过来,他缓缓撑起身子看向酷拉皮卡,说话前先伸手探了探对方的额头,比之前更烫手的温度让他不满地蹙眉,“还没退烧。”担心的样子是装不出来的,凑近过来担忧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酷拉皮卡苦笑起来,刚想说话,才发现声音沙哑,“从头到脚没有一个地方是舒服的。头痛,肌肉也痛……” 洛洛被酷拉皮卡沙哑的声线吓着了,脸色沉了下来,投来了怪责的眼神,“我看你以后还敢不敢病了不跟我说。拖到现在,辛苦的是你自己。” 酷拉皮卡嘴角扯出一抹淡笑,眼睛浮肿,整个人懒洋洋的没有精神。 库洛洛叹了口气,“我给你弄点粥来。” 酷拉皮卡点了点头。 家里突然多了个病人,自然要比平时多费心一些。最累的,反而是那个身体健康的人,忙里忙外,不敢有半分怠慢。 只是粥这东西,做好需要些时间。酷拉皮卡躺在床上等着等着,又睡死过去了。 等库洛洛叫醒自己的时候,粥已经做好了,热腾腾地飘着白烟。酷拉皮卡没有多少食欲,嘴巴抿得死紧。 库洛洛只好舀一匙子,耐心地吹了两下,递到酷拉皮卡嘴边,“我说给你做吃的时候,你点头了。现在可不能不给我面子。” 酷拉皮卡不过是浑噩之间应付着,其实哪里有胃口?眉头越皱越紧,看着眼前的匙子,嘴巴就是不肯张开。只能向库洛洛投去请求般的眼神。 “多少也要吃一点。”库洛洛把匙子凑近到酷拉皮卡的嘴边,碰了碰他的嘴唇,“先吃一口试试。” 酷拉皮卡只能对付苦药一样,迟疑一下,眯着眼睛,微张开嘴巴,把热粥吃了下去。 库洛洛满意地笑了,“好吃吗?” 酷拉皮卡想也没想就点头了。 库洛洛笑容更大,又舀了一匙子,“那就多吃几口。” 酷拉皮卡只好为难地解决掉半碗。肚子不饿了,也精神了些许,摇头,“不吃了。” 库洛洛不再勉强他,“你继续休息吧,躺累了就下床走走。”说着拿起食具便转身出去了。 酷拉皮卡在床上睡得太多了,现在反倒精神起来。加上他向来不是纵情于玩乐休闲的性情,觉得自己这次一病,浪费了不少时间。便从床上坐起来,在书柜里挑了本书来看。 脑袋虽然迷糊,但是看书的兴致还是有的,一字一行地慢慢看下来,也不觉得辛苦。不到片刻,就看到库洛洛回来了。 看库洛洛忙来忙去,酷拉皮卡好奇起来,“今天不用外出?” 库洛洛坐在床边,挑了挑眉没有多说话。他了解酷拉皮卡,嫉恶如仇的性格不会接受他盗贼的职业。所以他对自己的事一直守口如瓶,此刻也打算应付过去,“你正病着,我总得留下来照顾你。”又问,“怎么突然关心起我的事来?” 酷拉皮卡年纪不大,在流星街居住的一年多时间里,学会了看别人的脸色行事。见库洛洛打马虎眼,知道他不愿意和自己提及这个话题,也就住了口。 可是精神回不到书本里,翻了两页硬是看不进去,索性合上书本。他是真的很想知道库洛洛的事,心里更像被小猫挠着痒痒似的难耐。库洛洛知道自己的所有事,而自己对他几乎可以用一无所知来形容。 酷拉皮卡把书放会书架上,缓缓地转过身来,对库洛洛说道:“我很想知道你的事。” 库洛洛拿着药盒的手不可察觉地抖了抖,抬起头来,神色严肃,他思忖片刻,“你想知道什么?” 酷拉皮卡走到库洛洛旁边坐了下来,“你之前说,我说多少自己的事,你就说多少你的事。现在关于我的事,你什么都知道了,但是……” “慢着。”库洛洛截住了酷拉皮卡的话,“你的事我虽然知道,但不是你亲口告诉我的。你要这么算的话就有点赖皮了。” 酷拉皮卡说:“可从结果来看,你知道的比我知道的要多得多。”顿了顿又说:“要是你光明正大,又有什么不能说的?” 库洛洛一阵冷笑,“你不也想方设法地瞒着我?” “我有自己的苦衷,和是不是光明正大没有关系。” 库洛洛说:“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苦衷?” 二人的对话再次陷入了死胡同,一时间谁也不再说话。过了良久,库洛洛才叹了口气,说:“你正病着,我不该惹你生气。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就问吧,我斟酌着回答。” “斟酌着回答?” 库洛洛说:“能说真话的时候说真话,不能说真话的时候我沉默。你应该比较喜欢和一个诚实的人沟通。” 酷拉皮卡心忖着说得没错,但见库洛洛的脸色越发难看,知道他忌讳谈论自己的事。细细地思考了一阵,打算先从与他无关的事谈起,“关于幻影旅团,我知道得很少。你说派克诺坦是旅团成员之一,你能跟我说一下旅团的事吗?” 五一快乐~,周六答应了陪家人去旅游,估计那几天没办法改文了QAQ争取这两天多改一点。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6章 生病 第27章 问答 库洛洛正襟危坐,笑道:“你真是一下子就把流星街最核心的问题提出来了。” 他深呼吸了一下,认真地介绍起来,“流星街是幻影旅团管辖的地方。你看见的那些面具人,以前群龙无首,为了垃圾堆里的东西天天互相争夺厮杀。后来流星街的居民里出了几个有能力的人,他们定下规矩,统帅面具人,流星街便有了自己的法律。至此之后互相残杀的事才偃旗息鼓,大家对旅团成员的能力都十分信服,流星街渐渐有了名气,投靠这里的人越来越多。听说现在旅团成员有七、八个人,具体有谁,我就不清楚了。只知道每个人身上都会有蜘蛛纹身,上面有成员编号。” “那派克诺坦……” “她也是旅团成员之一。” 酷拉皮卡皱着眉听完,问道:“你说他们会杀了我……是怎么回事?” “你破坏了流星街的东西,幻影旅团的人不会袖手旁观。他们立起的规矩不容许任何人破坏,要是他们放你回去,那以后还怎么统治面具人?若是他们犯了同样的错,旅团也要网开一面?”库洛洛说:“你躲在我这里,他们才不敢贸然对你下手。” 酷拉皮卡低头思索了片刻,喃喃道:“旅团成员统治着流星街……那谁统治着他们?” 库洛洛一愣,没想到酷拉皮卡考虑到这一层,他移开眼神,翘起了长腿,慢悠悠地说道:“听说里面有一位团长。” “团长?” “嗯,旅团成员都得听他发号命令。” 酷拉皮卡托着下巴,总结道:“所以说只要说服团长,旅团成员就不会针对我。或者说想杀我的人不是旅团成员,而是他们的团长。我说得对吗?” 库洛洛往后靠在椅背上,把自己深深地陷入座椅里,他不置可否地回答,“他们内部的事,我不是很清楚。” 酷拉皮卡着急收集更多情报,继续问道:“除了派克诺坦,你知道的成员还有谁?” 库洛洛欲言又止,笑道:“你当我是情报屋了,我哪是什么都知道的人。” 酷拉皮卡想了想,便放过了这个问题。他偷看库洛洛的表情,见他神态自如若,于是试探着说:“那你呢?你自己的事总是清楚的吧。你为什么住在流星街?为什么不畏惧旅团的人?” 库洛洛换了一个坐姿,“我自有记忆起就生活在流星街。习惯住在这里了,去别的地方反倒不习惯。至于我为什么不畏惧他们……”库洛洛歪着脑袋思量了片刻,说:“可能因为我和他们的利益并不相冲吧。目标不同,自然互不干扰。自然界不也是这样吗?” 酷拉皮卡点头道:“这么说倒也合理。” “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酷拉皮卡侧着脑袋思考,库洛洛安静地微笑看他,期间又换了一个坐姿。酷拉皮卡忽地有点违和感在脑中一闪而过,他抬起头,问道:“你今天有什么不舒服吗?” 库洛洛淡笑道:“不舒服的是你吧。” 酷拉皮卡打量了他两眼,“今天你好像比平时活跃一些,或者说,有什么心事让你忐忑不安?” 库洛洛怔得几乎忘了脸上挂笑,他默默地握紧了拳头,再松开手,换了一个轻声的笑脸,“……是你的错觉吧。” 酷拉皮卡没有任何证据,只道是自己想多了,没有深究下去,于是问起了别的事:“按照你的说法,只要那个叫团长的人愿意放我走,那么我即使走出这个房子也是没有危险的。可是怎么才能见他一面……” “你不可能见到他。”库洛洛肯定道:“我在流星街生活了这么多年也没见过他。” 酷拉皮卡嗯了一声,按照库洛洛的说法,他的能力比旅团成员更高一筹,那么和团长也许能打平手。若是自己真能找到机会见团长一面,也未必能活着回来。和团长见面当然是离开流星街最好的办法,却不是最安全的办法。 而且还有一个无法解释的地方,酷拉皮卡说道:“按你的说法,阻止我离开的是幻影旅团的人,而你是在保护我。可是……那时候阻止我逃走的人……明明是你。”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酷拉皮卡眼神锋锐地紧盯着库洛洛。 库洛洛被他看得有那么几秒呆住了,酷拉皮卡的敏锐和聪慧出乎了他的意料。微笑渐渐地变成了怪笑,笑得酷拉皮卡心里发毛。 “你真是个有意思的人。很久没有人能把我逼问到这个份上。”库洛洛说:“那天要不是我追上你,你已经死了。” “?”酷拉皮卡疑惑道:“除了你还有人跟踪我?” “是。你察觉不出来吗?” 酷拉皮卡羞愧地轻咳一声,“以我那时的能力……” “连我的气息你都没能探测出来,又怎么会感觉到其他人呢。我那天不是要追杀你,而是为了从那些人手上救下你。” 酷拉皮卡依然不太相信,“既然你有能力救下我,不如送我离开流星街。我会感激你一辈子。” 库洛洛哈哈一笑,摇头道:“我不舍得放你走。”他终于知道什么叫做‘一句谎言要用更多的谎言掩盖’。他低估了酷拉皮卡,被逼问到穷地让他后背生出了一层薄汗。 库洛洛在心里投降了。他自知话里错漏百出,酷拉皮卡又怎么会想不到。他不能再被问下去,只要再问三个问题……不,只要再问一个问题,酷拉皮卡就会发现他话语中的漏洞,会知道他卑鄙自私的内心。他接受不了少年的追问,被逼至此,只能慌不择路地说道:“我喜欢你。这一年来的生活……已经让我没办法再回到没有你的日子了。我要从旅团手上保护你是真的,不愿你离开也是真的。” 他的内心慌张至极,不知是因掩饰谎言的表白还是害怕被识破谎言的惶恐。强自镇定的脸上焦灼得发白,反倒显得突如其来的表白增添了几分真诚。 酷拉皮卡被他震住了,本就因为生病而发烫的脸更火热。原本条理分明的逻辑被库洛洛的告白打乱了,心脏跳得飞快,手比脑袋先反应过来。他拉过床单,小声道:“我有点累了……” 库洛洛心里一片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他即想快点结束问答,又期待酷拉皮卡回应他的表白;即想要离开酷拉皮卡的视线,又害怕对方无视自己躲藏起来。 矛盾的心情让库洛洛格外烦躁,他从未有过这般心神不灵,自小时候被推选成孩子王,长大后成了那群孩子的首领。他向来处事淡定自如,运筹帷幄,何曾吃过这种挫折。 无从下手的混乱思绪让库洛洛脸色惨白,他想追问酷拉皮卡对自己的想法,又害怕对方问的是关于旅团的事。 库洛洛默默摇头,他不能让酷拉皮卡知道旅团团长是自己。那个日渐成名的盗贼组织,以犯罪和杀人闻名。要是酷拉皮卡知道团长就是自己的话…… 他不能承受少年离开自己的后果! 酷拉皮卡钻进被窝后就听不见人声,脸红耳热地探头看去,见库洛洛的脸一阵红一阵青,只当他是因为自己没有回应表白才如此失态。他轻叹一声,说:“我有点累了,有什么事等明天再说吧。” 到底他是善良的,不忍心打击一个喜欢自己的人。酷拉皮卡放柔了声音,“今天……谢谢你,粥很好吃。” 库洛洛应了一声,再看酷拉皮卡时,少年已经拉起被子转过身来背对他。这一幕日常的场景不知怎的狠狠击了库洛洛一下,让他痛得无所适从。缓缓走到门边,回过半边头,对床上没有反应的人说道:“好好休息吧,晚安。” 库洛洛背靠房门,不多时,身前闪出了一道黑色的人影。人影娇小,走前了一步,小声道:“团长。” 团长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让她先不要说话。人影十分知趣,眨眼之间又消失在了屋子里。库洛洛拉开门缝,见酷拉皮卡逐渐均匀的呼吸声,这才放下心来,攧手攧脚地来到屋外。 “调查得怎样?” 小滴从树丛里走了出来,娇小的身躯十分灵活,“你让我查的小数民族原本是毫无头绪的。不过近几个月他们动作太大,所以任务变得容易了很多。” 团长‘哦’了一声,“动作过大?什么原因?” 小滴害怕自己忘记了,专门带着一个小本子把调查出来的细节写下。闻言从裤袋里把笔记本拿了出来,翻开照着读:“这里写着……对了!说是他们近一年来一直寻找着一个少年,是个大概这么高的男孩子。”她把笔头顶着嘴唇,作出努力思考的样子,忽然想起了什么,“那个男孩子失踪的时候十六岁,现在该是十七岁了吧。” 小滴歪着脑袋,“因为找不到,所以利用了很多消息网络,虽然得到的资讯多了,但也有不少族人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团长不动声色地问道:“……那他们现在有线索了没?” 小滴又翻看了一下小本子,摇头道:“就是因为连一丝线索都没有,所以才紧张地到处找啊。” 团长沉思了一阵,又问:“那你有调查到那孩子的下落吗?到底是什么人,能让他们全村的人都出动了。” 小滴看了一下笔记本,又翻过几页,摇头道:“我忘记写下来了。” “一点印象也没有?” 小滴无辜地摇着脑袋,“我完全不记得了。” 团长拍着小滴的肩膀,“没关系,忘记就算了。你有把我交代的资料都带回来就行。” 小滴以为会被库洛洛责备一顿,没想到平时严厉的团长轻易地放过自己,心里马上放松下来。 “窟卢塔族盆地的具体位置,还有族人的习惯、爱好,平时主要的资金来源等等我都写在这里了。”说着小滴把笔记本递给库洛洛,“嗯……还有关于那双绯红之眼,跟书本里写的差不多,只要是窟卢塔族的人就会有,是与生俱来的,在情绪激动的时候才会出现。” “是吗?”库洛洛一边听一边翻看着小滴的笔记,“还有什么呢?” 小滴又歪着脑袋想了想,瞄了笔记本一眼,感叹地,“绯红之眼真的很漂亮。” 库洛洛翻着页面的手一顿,神色诡异地看着小滴,“你见过绯红之眼?” 这个小滴记得,诚实地点头,“因为调查的时候窟卢塔族人不配合,生气起来要打我,所以我看见了。”她越说声音越小,似乎在隐藏着什么似的。 库洛洛‘啪’地合上了笔记本,语气随之肃穆起来,“还有什么,一五一十地跟我说。” 小滴抬了抬眼镜,“因为好看,所以我把那双眼睛挖了出来。” 库洛洛多少猜到了,听小滴亲口说出来,依然感到一肚子怒火,皱着眉,声音低沉地说道:“以后我没有叫你做的事,你就不要做。幻影旅团不需要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成员。” 小滴脸上泛上无辜的表情,纯真地瞪着圆圆的眼睛,“知道了。” 库洛洛把笔记本大略地看过一遍,收进了衣服袋子里面。 “之前我说过了,这次任务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小滴点了点头。 库洛洛拍了拍小滴的脑袋,“你能忘记了就更好了。” 见到小滴之后,他知道找出窟卢塔族的日子不远了。新来的成员自然不清楚内部的问题。而且小滴是个十分健忘的人。只要忘记了,就不可能再想起来。所以找小滴调查窟卢塔族的事再合适不过。 窟卢塔族把自己藏得十分隐蔽,是个警惕心很重的民族。不过这也能理解,毕竟他们拥有世界上七大美色之一的‘绯红之眼’。不小心一点的话,只会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好比小滴,一旦见过,就想据为己有。 作为盗贼,库洛洛清楚这一双眼睛的价值。他做得小心,全部都是为了保护酷拉皮卡的民族**和安全。 拍了拍衣袋里面的笔记本,库洛洛这才走回屋子里。 酷拉皮卡还没醒。听着一声声安稳的呼吸声,库洛洛一阵安心,脱了外套躺回床上。把酷拉皮卡抱进怀里,看着那幅温柔又毫无攻击性的睡脸,库洛洛心里冒着暖暖的温度。 很快我就能和你的家人见面了,酷拉皮卡。不知道他们会有怎样的表情?我又该如何自我介绍呢?我是你的什么人才合适? 第28章 窟卢塔族 酷拉皮卡的病总算有好转了,在库洛洛的监督之下,连续吃了四天药,感冒的症状消去了大半。人精神起来,忍不住调皮地调侃起来,“你情愿我多辛苦几天,也不让医生过来打一支针?” 库洛洛没有开玩笑的表情,而是认真地看着酷拉皮卡,“所以你一定不可以离开这里,知道吗?” 酷拉皮卡马上收住了笑容。 虽说病情好了起来,但是库洛洛依然规定着酷拉皮卡不许过多走动。无聊的时候,库洛洛会随手拿起一本书读给酷拉皮卡听。他声音低沉,节奏缓慢,原本是极度让人容易入睡的声线,但酷拉皮卡听得津津有味。精神再好些时,两人会一起到院子里练习双刀,库洛洛是很好的对手,每一次练习都能让酷拉皮卡学到新的知识要领。饿了会一起做饭,把厨房弄得乱七八糟,做出来的食物五花八门,倒也让人乐在其中。 这样的日子也不错,忘却房子外面的世界,如果只剩下他们两人,生活一定可以多姿多彩。 可惜现实终归是现实,幻象只能治愈一时,不能当真。 酷拉皮卡听着库洛洛带着磁性的声音,渐渐地有些恍惚,对方总能把没有意思的故事说得欢声绘色,渐渐地听入迷了。他把被子拉高到鼻尖,只露出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地看着库洛洛。 黑发男人斜靠在椅背上,翘起了脚,一手拿着书本,一手翻页。修长的手指熟练地轻捏起书页,冷光灯下的皮肤尤为白皙,却能观察出其中蕴涵的力量。 手指抬起,库洛洛把一边垂下的黑发挽于耳后。目光便随着他的动作移动到了双眼。半垂的眼帘下,如星的眸子黑不见底,似乎察觉出什么,眼珠忽地往上一挑。 两双眼睛在空中对碰,惊得酷拉皮卡心脏跳快了几拍。 男人合上书,嘴角含笑,“满意吗?” “什么?” “我这个人啊。不是一直看着吗?” “谁……有空一直看你。” 库洛洛走了过来,带着成熟男性的清新体味,“娱乐完你了,你要拿什么打赏我?” 酷拉皮卡把被子拉高些,挡住了发红的脸颊,“允许你下次再读给我听吧。” “这么亏本的生意,我想也就只有我愿意交易下去。”库洛洛笑着一手撑在酷拉皮卡的枕边,弯下腰,寻找着那张被被子遮盖住的嘴巴。 库洛洛的吻像火把一样把他烧得浑身滚烫。辗转深入的舌头搅乱了酷拉皮卡的思绪,被狠狠吸允的嘴巴惹得后背一阵不受控的战栗,渐渐地大脑迷晕了。他只想呼吸新鲜空气,嘴巴一张开只剩下连绵不断的呻吟声。 正当他难以自控之时,突然听到库洛洛伏在自己耳边,小声说道:“我们以后也这样生活,你能乖乖留在我身边吗?” 酷拉皮卡还没反应过来,连绵不断的喘气让他愣住了几秒,才消化了库洛洛的话。 库洛洛低沉地笑了,靠得更近,几乎把酷拉皮卡融入怀中,“这样的生活你也喜欢吧?” 炽热的气息在两人之间流转,库洛洛轻舔着酷拉皮卡通红的鼻尖。一路吻到了嘴巴,舌头像条蛇一样,灵活地撬开了酷拉皮卡的唇瓣,深入到里面去。湿润的舌尖扫过牙床,谆谆善诱地教导酷拉皮卡如何接吻。 一股若有若无的甜蜜在空气中飘荡。酷拉皮卡忍不住,第一次主动伸手回抱住男人的脖子。 只觉库洛洛身体微微一震,下一秒,酷拉皮卡被用力地反拥,亲吻激烈得舌头生痛,唾液沾湿了下巴。库洛洛像要把酷拉皮卡吞噬到肚子里,不断地厮磨着可怜的嘴唇。 不可置信的诺言在酷拉皮卡的心里不断回响,他渐渐地有点明白自己在男人心中的地位。对方愿意为自己改变,抛弃掉所有他不喜欢的事物,来换取两人的未来。 “哈……”酷拉皮卡快要窒息,双手软软地推却着库洛洛,“够了……嗯……” 酷拉皮卡觉得自己都要淹没在库洛洛给出的甜蜜感觉里,这感觉不算太坏,至少不是苦的。 库洛洛意犹未尽,轻柔地舔着对方那片红肿的嘴唇,像蜜糖一样甜得眯起眼睛,“下次……再读书给你听。” “嗯。”生怕库洛洛听不见,又重重地点头,“好啊。” 之后几天里,库洛洛心情格外好。他不再外出,一直陪着酷拉皮卡,读书、写字、接吻,酷拉皮卡想做的,不想做的,他都通通做过一遍。虽然少年的态度平平淡淡,说不上热情,但没有回应就是最好的回应。库洛洛要的不多,这样就足够了。 不出门的几天,酷拉皮卡的病慢慢地好了。不再头晕,也不会发热,感叹道:“明明同吃同住,我的病怎么就没有传染给你呢?真是可惜。” 库洛洛爱看他调皮的样子,会忍不住过去抱着亲,呢喃道:“是嘛……你不知道我多想让你伺候我一次看看。” 酷拉皮卡由那小小的窗口看向屋外,脸上经常会浮起一丝羡慕和期待。会想起父母、师傅、小伙伴、家乡,甚至会好奇派克诺坦,不知道她现在怎样了。 对于酷拉皮卡这个习惯,库洛洛选择视而不见。 他因为酷拉皮卡的病,已经好久没有踏出过家门。这天一早,酷拉皮卡还没醒过来,库洛洛垫手垫脚地下了床,洗漱好,穿起外套悄悄地出门。 衣袋里是那本小滴详细记录了窟卢塔族情况的笔记本。要到酷拉皮卡生活过的地方去,实际上没有任何目的。只是希望可以多一点了解酷拉皮卡以前的生活。还想知道那个他每天喊着要回去的地方到底是怎样的。 听说窟卢塔族的人发散到社会每个角落寻找酷拉皮卡,库洛洛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他们费力找寻的人,现在正躺在自己的床上熟睡。谁也找不到,连酷拉皮卡的父母也不行。那个金发的人儿,只属于自己,只有自己可以触碰,是特别的存在。 这份把酷拉皮卡藏起来私有化的强烈占有欲让库洛洛全身兴奋起来。心里扭曲地对酷拉皮卡的父母升起了点点恨意,凡是四处寻找酷拉皮卡的人,每时每刻都在想方设法地把酷拉皮卡从自己身边抢走。 可是父母亲算什么东西,那是即使失去了也可以生存的无用之物。正如自己,没有所谓的‘亲人’,少去了不必要的羁绊,现在不一样生活得洒脱? 晨早的阳光扫过库洛洛的脸庞,温暖而熟悉,真如酷拉皮卡。他闭起眼睛,贪婪地呼吸着清早的空气,这种感觉真好。有酷拉皮卡在身边的每一刻都让人神清气爽。 窟卢塔族族人聚居的地方十分隐蔽。如果不是有小滴的线路图的话,肯定会在半路走错方向。库洛洛穿过一大片原始森林,一边走一边留意着身边的景物。要说这森林的另一边居住着一群人,那真的很难让人相信。森林是一个完全没有经过任何开发的地方。而且到处都是悬崖峭壁,高高地往下望去,只有郁郁葱葱的一大片翠绿,像镶上了翡翠的群山一样。 直到穿过一条溪流,库洛洛才远远地看到炊烟。他狡黠一笑,脸上充满了期待。 洁净的白色衬衫已经被树枝划破了几道裂缝,泥巴和雾水把衣物打湿了。反而使库洛洛看上去更添几分平和,他天生眼睛就又大又明亮,模样出落得标致,把头发散下来的话,更显得温纯正派。加上西装革履,好一副翩翩公子的气派。 库洛洛对着溪水整理了一下仪容,掩藏起浑身散发出来的兴奋和杀气。 只不过身体移动的一瞬间,库洛洛便感到了一丝异样。他脸上不露声色,只如常而为之,实则已在暗中观察,脚下没停,他走进了窟卢塔族的聚居地去。 “等等!”一把严厉的呼喝声在库洛洛的头顶响起,声音年轻而透亮。 库洛洛疑惑地左右看了看,惊慌失措地寻找声音的来源。 很快那人的身影从树上跳到了地面,‘簌——’地落在了库洛洛面前。 库洛洛吓得连忙倒退了一步,眼睛一眨不眨地打量着眼前的人。 “这里不欢迎外人。”年轻人穿着和酷拉皮卡差不多款式的衣服,一手拿着长剑,好看的眉毛皱成了一团 库洛洛的眼睛定格在年轻人的衣着上,少数民族特有的衣着风格彰显着他就是窟卢塔族一员。 原本大好的心情因为看到青年身上的衣物而焦躁难耐,嘴角不自然地抿成一条下弯线。酷拉皮卡是他的,即使是衣服,也不能与别人一样。 年轻人见库洛洛不说话,一味地盯着自己,有点不知所措,催促道:“……快回去!” 轻飘飘的话毫无力量,库洛洛冷漠地半抬起眼眸,蓦地勾起嘴角轻笑,心里不知怎的,多了一份胜利的感觉来。 “我的目的地应该在这附近。”库洛洛解释道:“刚才在森林里迷路了,不知不觉就走到这里。请问,这里是……” 年轻人见他没有攻击性,放下了些戒心,挠了挠脑袋,“你应该走错路了,这里不可能会是你要找的地方。而且你不能进来这里,趁着还没到下午,你还是快点出去吧。” 库洛洛是专门到这里来的,又怎么可能听他的话说走就走。为了确定这里就是窟卢塔族盆地,库洛洛走前了几步,紧紧地盯着青年的眼睛,“你住在这里?” 青年有着一双和酷拉皮卡一样的褐色瞳孔,淡淡的颜色,只要生气的时候就会变成艳丽的绯红。只是一眼,库洛洛就知道自己找对了地方。 青年丝毫没有察觉到库洛洛的用意,看到他贴近自己,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结结巴巴地,“我住在哪里关、关你什么事!!你……不能进来这里……” 库洛洛背起手,嗯了一声,“窟卢塔族的人,都一样这么有趣的吗?” 青年的脸色一下子铁青了,“什么窟卢塔族,你不要胡说八道。” 库洛洛说:“你们不是一直在寻找一个叫酷拉皮卡的人吗?如果我有他消息的话,你还让不让我进去?” 这次青年脸上多了几分意外的神色,“你怎么知道……不对,你真的有酷拉皮卡的下落?” 库洛洛一挑眉,从容不迫地,“现在可以为我带路了吗” 青年不敢怠慢,点头如捣蒜,“请跟我来。” 在青年背过身去的时候,库洛洛才露出了不屑的轻笑。这人太单纯了,不经思考,单凭一句话就把外人带进了窟卢塔族。 只要遇着个城府稍深的人,肯定一两句话就能把他的家底调查得清清楚楚。 想起家里的酷拉皮卡,库洛洛便得出了一个结论。看来‘单纯’,也是窟卢塔族一个共同的特点。 被青年带着转了几转还没到村落里去,库洛洛心下了然,村口被布置了迷障。他状似紧张地问道:“现在要带我到哪里去?” 青年马上答道:“你不是知道酷拉皮卡在哪里吗?我带你去见他妈妈。阿姨肯定很高兴。” 库洛洛因为那句‘阿姨’,心里又是一阵酸臭郁闷,“……麻烦你了。” “说什么呢?应该我谢谢你才对。”青年语气一转,诚恳地,“刚才对你无礼了,真是对不起。” 库洛洛连忙笑着摆手,“没关系,我明白有点警惕心是对的。换做是我的话,我也会这么做。” 第29章 酷拉皮卡的母亲 几句话的功夫,两人已经走进了窟卢塔族盆地之中。 这里和别的村庄别无二致,广阔无垠的土地上一个普普通通的小数民族聚居地。根本看不出这里的居民拥有世界上七大美色之一的‘绯红之眼’。 孩子们只穿着两件衣衫,光着脚丫在地上追逐打闹。妇女在溪边浣洗衣物,高声笑谈着谁家的孩子特别乖,谁又特别调皮。人们穿着的是统一风格的民族服装,和酷拉皮卡那一套相差无几。 这么一来,穿着西装的库洛洛和这里显得尤为格格不入。库洛洛蹙起眉,好在黑色的前发挡住了眉间的不甘,没人察觉出满溢的恨意。 和村民的隔阂感毫无征兆地转变成了他和酷拉皮卡之间的陌生感。他们二人从出生开始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从思考方式到行为方式,都很难调成步调一致的整体。 而走到窟卢塔族深处,亲眼目睹村民的衣着和生活时,心中那股劲儿就像被放大镜无限放大似地,横亘心中,难以释怀。一股可怕的想法悄然升起——凡是彰显他和酷拉皮卡不同之处的东西……都该一一消灭。 炊烟袅袅,从各家的屋子里冒了出来,直直地向上升起。饭菜香从每家每户的窗口里飘荡在空气中,还有喊孩子回家吃饭的吆喝声。 极力眺望,能看见远处绿茵茵的田野,朝气蓬勃地迎着阳光成长。四周一派平静安宁的样子。果然和流星街完全不一样的光景…… 心里说不出是羡慕还是嫉恨,如果可以和酷拉皮卡住在这里的话……正思考着,突然身体被一个奔跑着的小朋友撞了一下,软软的身躯一点力气也没有。 小家伙闷哼一声,揉着自己的鼻子,“对不起。”他抬头一看库洛洛,惊慌得手舞足蹈,润润胖胖的手指直指库洛洛,“是外面来的坏人!呜哇!有坏人!有坏人!!”小孩稚嫩的声音尖锐地响起,引来了窟卢塔族人的注意力,一时之间各家各户打开门窗,探头探脑地朝这边看了过来。 库洛洛的西装,加上那双漆黑的眼睛,简直就像标记一样,把‘外族人’刻在了身上。 库洛洛眉头一皱,转头看着青年,嘴边荡开一抹尴尬的笑,“这……” 青年连连躬身弯腰说对不起,又斥责小孩没有礼貌。一连串动作之后,急急忙忙地朗声澄清道,“大家不要误会了,这位先生……他见过酷拉皮卡。” “啊?!!真的吗?!!” “真是太好了,那孩子终于可以回家了……!!” “呜呜……要马上把消息带给酷拉皮卡的妈妈才行。” 窟卢塔族人手忙脚乱起来,似乎大家都忘了该是吃晚饭的时间,纷纷走到库洛洛身边道谢,有的跑向了另一个方向。大家都沉浸在突如其来的惊讶和愉悦当中。 库洛洛一直保持着淡淡的微笑,态度镇定大方,面对众人的感谢,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腼腆。大家眼看这位大男孩长得眉清目秀,鼻子高挺。笑起来十分和蔼友善,文质彬彬地笑,心里的戒备一下子降低了很多。 不到片刻,远处一位妇人跌跌撞撞地狂奔而来。幸好一路上有人搀扶,要不然不知道摔倒多少遍了。 妇人留着淡金色的长卷发,蓬蓬松松地胡乱扎在脑后。身上穿着一套朴素的连衣裙,来不及打扮,衣着干净却凌乱。她年纪看着不大,但脸上泛起了好几条皱纹,让人轻易地就能从她脸上找到岁月的痕迹。 妇人一看到库洛洛,像看见救命草一样,飞扑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地一把就擒住了库洛洛的双臂。惊喜又充满期待的表情,在库洛洛眼前放大。妇人浑身颤抖,双手不能自控地发着抖,眼角微红,小心翼翼地问道:“是,是有……酷拉皮卡的消息吗?” 库洛洛惊慌地后退了一步,咳了一声,“这位是……” 不等话说完,妇人抢先道:“我就是酷拉皮卡的妈妈。公告是我贴出去的。”张贴出去的寻人海报并没有写明窟卢塔族的地点,只隐晦地把聚居地外围简述了一遍。只是这个细节已经被全族人忽略了,他们早已经被库洛洛带来的信息冲昏了头脑。众人纷纷围绕着库洛洛,希望可以马上得到酷拉皮卡的消息。 “伯母您好。”库洛洛冲酷拉皮卡妈妈一笑。 “好,好……”妈妈欣喜的脸上全是笑容,“那个,我可能太唐突了。不如我带你进屋子里面再说吧。招呼不周还请见谅。” 库洛洛跟在后面,如实地说道:“伯母客气什么呢,能见到您我已经很高兴了。” 对于初次见面的陌生人而言,库洛洛的话未免过分亲昵。妈妈心里异样一闪,很快又消失殆尽,此刻酷拉皮卡的消息胜于一切。 她一边推开门,一边说道:“请你不要怪责我无礼,如果可以的话,我们能不能马上说说关于酷拉皮卡的事?”一踏进屋里,妈妈让库洛洛先坐下来,斟了一杯茶给他。开门见山地,“你在哪里见到酷拉皮卡?他现在在哪里?”转念又担忧起来,犹犹豫豫地,“……为什么你,不把他带回来?” 她一连串地问了数个问题,库洛洛等她说完之后,才道:“我在窟卢塔族以东的城市见到他。”流星街在窟卢塔族盆地的西边,刚好跟库洛洛说的是相反的方位。 又说:“我在一家屋子里见到他,那时候只觉得眼熟。等我和寻人启事的照片一比较,才知道是您的孩子。原本是要带他回来的,只是我再去找他的时候,他已经走了。” 妈妈失望地跌坐在椅子上,双手紧紧地抓住扶手,神色惨淡。 “我知道父母亲担心孩子是怎样的心情。我的父母对我也很好,人同此心。刚好我路过这附近,就想着要来说一声。”库洛洛露出了惋惜的表情,见酷拉皮卡妈妈双目紧紧地定在自己身上,慢慢地分析起来,“那张寻人启事贴得到处都是,我看见的话,酷拉皮卡肯定也看得见,他不回来定是有他自己的道理。” 库洛洛认真地问:“难道是有什么原因导致他不愿回家?” 妈妈脸色苍白,越听心里越沉,最后疑惑地看着库洛洛,“你确实你见到的是酷拉皮卡?那孩子怎么可能不肯回家!他是我的孩子,我最清楚了。” 库洛洛就知道她会问这个问题。把酷拉皮卡的外貌特征大略地说了一遍,又故意避开细节,免得让妇人知道自己跟酷拉皮卡过分亲昵,“这么说来,我遇见的人应该就是酷拉皮卡没错了。”他从上至下俯视眼前落魄的妇人,心里升起几分得意,“说一句得罪您的话,虽然是母亲,也可能并不了解自己的孩子。” 妈妈这回是真的相信库洛洛的话了。要说库洛洛没理由欺骗她,只是那孩子为什么不肯回家呢?!她并不认为酷拉皮卡故意离家出走,这和他的性格大相径庭。唯一的解释就是,酷拉皮卡有着说不得的苦衷。 难怪一年多了,还找不到酷拉皮卡。看来并不是寻人的力度不够,而是发生了意外情况。 妈妈叹了口气,走近了几步,在库洛洛身前蹲了下来。 库洛洛受宠若惊地刚要说什么,双手就被酷拉皮卡的妈妈握住了。那温暖轻柔的触感十分舒适,甚至让人安心。妇人苦笑着,“我看你和酷拉皮卡的交情不浅。这一年来他一个人在外面肯定吃了不少苦头。” 妇人声音沙哑,眼睛充满了湿润的泪水,只是强忍住,“如果你下次能见到他的话,可以帮我转告他吗?就说,说全族人都十分想念他……啊,不,不要这么说。”她低着头略略思考了一下,又道:“就叫他好好照顾自己吧。不要担心家里。” 库洛洛低着头,表情惋惜又痛苦,“对不起,我应该把他带回来的。” 作为一名母亲,库洛洛在她眼里也同样是个孩子。,妈妈苦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臂,“傻孩子,我还没感谢你带酷拉皮卡的消息来呢,你对不起什么?只要知道他还活着……这样就足够了。”她迅速地收拾起表情,把眼角的泪水拭去,“来,我给你做吃的。你跟我多说一点酷拉皮卡在外面的生活吧。”说着便站了起来,往厨房走去。 库洛洛十分自责,站在酷拉皮卡妈妈身后,叹了口气,“下次我见到他的话,一定带他回来见您。” 妈妈笑了笑,没有停下手上的活,思忖了片刻道:“酷拉皮卡从小就十分听话,这次他不肯回来,实在出乎我的预料。如果他遇到什么困难的话,你……你一定要跟我说。” “对不起,我没好好照顾他。” 妈妈长叹了一口气,“不要这么说。你也有母亲,只让你照顾酷拉皮卡的话,我怎么向你家人交代?最好是你们两人互相扶持着生活。只是,你也不知道他现在走到哪里了吧?” 库洛洛走到酷拉皮卡妈妈身边,眼中灼然生光,“我常年在外,要找到他还不容易?阿姨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让他受到委屈的。” 妈妈深深地看了一眼库洛洛,苦笑道:“酷拉皮卡能认识你真好。那孩子一直只知道学习,我好怕他交不到朋友呢。看来并不是这样。” “嗯。”库洛洛一点头,“其实他……各方面都很好。你不需要太过担心。” “那就好。”妈妈仰头一笑,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来,告诉我他现在多高了,有没有变帅了?” 库洛洛对答如流,在他嘴里,已经构建起了一个别样的生活。故事里酷拉皮卡独自在外面漂泊生活,虽然艰苦却十分自由。虽然全部都是假的,但只要这里的人相信不就行了?他们相信了,然后放弃寻找酷拉皮卡。自己最大的敌人也就消失了。 酷拉皮卡妈妈对库洛洛一见如故,到了晚上非得拉着他留下来住几天再走。 只是库洛洛心里挂念着酷拉皮卡,说什么也不肯留下来。母亲只好放弃,把库洛洛送到了树林外,依依不舍地拉着库洛洛再多说几句酷拉皮卡的事情。她想跟着库洛洛离开,那样她或许有机会再见儿子一面。 库洛洛看她欲言又止,马上明白了她的想法,“阿姨放心吧,下次再碰见酷拉皮卡的话,我把他绑回家。” 妇人低着头苦笑,把拿在手里的篮子递给库洛洛,“这里都是我们族的食物,酷拉皮卡爱吃的。还有一点钱,希望你可以……” 库洛洛笑着接过篮子,把现金拿了出来,他不想跟酷拉皮卡的妈妈解释自己有多少家底,“我要食物就行了。至于现金,酷拉皮卡够用的。” “这……” “真的不需要,我想酷拉皮卡知道我拿了你的钱,也会不高兴。” “那好吧。”妇人看着眼前微笑着的大男孩,“酷拉皮卡……” “我再见到他的话,会好好照顾的。” “拜托你了。”最后,她还是没有忍住眼中的热泪,滚珠一样流了下来。她再也控制不住,看着库洛洛离去的身影,觉得自己的孩子也跟着永远离开了…… 第30章 字迹 回到流星街的时候,已是深夜时分。 把酷拉皮卡一个人丢在家里始终不放心,而且刚刚病好的身子还有些虚弱。 踏进流星街的脚步一窒,库洛洛忽然难受得走不下去。其实心里清楚,什么身体不舒服不过是借口。正真的原因,是自己亲眼见过窟卢塔族的生活环境,还有朴素单纯的族人,酷拉皮卡亲切的母亲,还有那一份疼爱儿子、难以割舍的亲情…… 库洛洛总算明白酷拉皮卡为什么一定要回家。 比起留在自己身边,还是那里比较好吧……这个想法让库洛洛恨得咬紧牙关,每承认一次窟卢塔族比流星街更好都让他恨不得铲除所有酷拉皮卡身边的美好。 库洛洛马不停蹄地赶回家,远远地就看到房间的窗口透出的灯光。心里一热,脚下走得更快了。窟卢塔族更好又如何?酷拉皮卡是属于他的,在他的领域,吃着他的食物,沾着他的味道,是谁也夺不走的宝物! 酷拉皮卡果然还没睡觉,披着一件厚厚的绒毛大衣,斜靠在椅背上,正认真地读书。听到房间大门被推开的声音,他脸上瞬间闪现了一丝安心。 “你回来了。” “嗯。”看见酷拉皮卡,心中那份游离的不稳定感终于找到着落。于是快步走了过去,在酷拉皮卡身前蹲下,“怎么还不睡觉呢,才刚病好,不要太劳累了。” 酷拉皮卡一点头,拢了拢大衣,“我,我看完这章就睡了。” 库洛洛忍住笑意,向上看着他,“真的在看书?还是在等我回来?” 酷拉皮卡脸色不悦,合上书,警告他,“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眼前的人太容易害羞,拆穿他的话下次就不会有人等自己回家了。库洛洛在酷拉皮卡脸上亲了口,拍拍他的脑袋,“去睡觉吧。” 然而酷拉皮卡坐在椅子上没有动,看着库洛洛修长的手指一颗颗地解着外套纽扣。他皱起了眉头,思索再三问道:“你今天去哪里了?” 库洛洛脱着衣服的手顿了顿,笑起来有点勉强,“去哪里了又怎样?你这么晚还不去休息,就是为了审问我?” 酷拉皮卡的眉头皱得更紧,厉声道:“你不会是去杀人了吧。” 库洛洛一愣,好笑道:“在你心中我成什么了?外出就为了杀人?那我今天出去一整天,在你的逻辑里,我是不是杀了很多人?” 酷拉皮卡尴尬地撇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库洛洛走到酷拉皮卡跟前,摸着他的后颈,“只要你愿意陪着我,我以后不再做你不喜欢的事。所以你也要给我一点信任,好吗?” 酷拉皮卡被他摸得全身泛起鸡皮疙瘩,“……是我误会你了,对不起。” “你不用说对不起,只要你也遵守你的诺言就行了……我可是一直都信任着你啊。” 即使很想回家,在听到库洛洛这样说的时候,酷拉皮卡也没办法说出‘不能陪着你’的话。只能点头说,“我会的。” 库洛洛的脸马上明朗起来,笑着把酷拉皮卡拥入怀中。 “……那你今天到底干什么了,需要去一整天?”酷拉皮卡在库洛洛的怀里抬头,褐色的眼睛寻求着答案,“我以为你出意外了。这半年来你总是很早就回来。” 库洛洛愣神了几秒,随即好笑地捏了一下他的脸颊,“你还不知道我有多厉害?怎么会出意外,不过你为我担心我很高兴。” 酷拉皮卡烧红了脸,一下子挣开了库洛洛的怀抱,“你真不害羞,黄婆卖瓜……” 库洛洛只是一味地笑,“好了,再不睡的话,天就要亮了。” “嗯。”酷拉皮卡嘟了嘟嘴,转身乖乖到床上睡去。 这时候库洛洛的眼底才掠过几分不自在的神色,笑容全收住了。 浴室里很快传来了‘哗哗’的水声。 酷拉皮卡看书时困极了,现在反倒清醒得睡不着。心里翻滚着一**热浪,看向浴室的门,他有点分不清自己对库洛洛是一种怎么样的感情。他该恨他,可是恨不上来。对一个生病时照顾他,在幻影旅团的威胁下保护他的人,酷拉皮卡无论如何也无法恨得彻底。 好比今晚,他知道自己不该假装看书等库洛洛回来。可一想到他可能遇到危险再也回不来的时候,酷拉皮卡就无法平静地躺在床上,无法闭上眼睛。 他对那个软禁自己的男人产生了一种不该有的温情,酷拉皮卡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 浴室的水声停止了。今晚大概又要和库洛洛一起睡觉,可已没有了一开始那么抗拒,甚至有些理所当然地往床里挪了挪位置。酷拉皮卡幽幽地叹了口气,为不争气的自己。 这晚,库洛洛把酷拉皮卡抱得很紧很紧。酷拉皮卡快要窒息了,想挣开让人浑身不舒服的怀抱,却没办法把库洛洛推开。 酷拉皮卡苦笑,“我又走不了,不用抱这么紧。” 库洛洛沉默了一阵,把脑袋埋进了酷拉皮卡的脖子,没有自信的声音听上去有点可怜,“你真的再也不会走掉?” 因为抱得太紧,酷拉皮卡只能仰起头,想把库洛洛的脑袋拉开,却不够他力气大。对方说话的气息喷在敏感的脖子上,十分痒,“我要走也走不了。” 库洛洛一个激灵,翻身把酷拉皮卡压在身下,“以后不许说一个‘走’字!” 酷拉皮卡好笑道,“好啊。” “要一直陪着我!” “……你怎么了?突然这么激动?” 库洛洛的眼睛黑得深邃,快要和夜色融成一体。他盯着酷拉皮卡良久,似乎有什么感情要爆发而出却又苦苦压抑着,“要是你不在我身边的话,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疯掉。” 酷卡皮卡心里一酸,安慰道:“胡说八道什么,我不是在这里吗?” 库洛洛露出了未曾有过的绝望表情,哑然道:“你单纯成这样,要是被别人骗走了怎么办?” 酷拉皮卡失笑了,“你都把我锁在这儿了,除了你还有谁能骗我?” 库洛洛‘嗯’了一声,眼神里闪着亮光,他很满意这个答案。 “你说你会陪着我,我可以相信你吗?” 酷拉皮卡反手抱住库洛洛,安抚似的,轻轻地扫着他后背。这个答案他实在难以回答,他才十七岁,可以为谁答应下什么承诺? 库洛洛急了,逼视酷拉皮卡,一副誓不罢休的狠劲,“你说,你会一直陪着我!” 酷拉皮卡与他对望着,无言的较劲中,他率先败下阵来,“我……我暂时答应你吧。” 得到承诺,库洛洛脱力地瘫软了下来。即使只是暂时,也好,总比必须离开要好多了。他向来要得不多,这样就能温暖他未来一阵子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库洛洛对酷拉皮卡更是形影不离。无论酷拉皮卡做什么,库洛洛都陪在身边。 酷拉皮卡说:“每天闷在房间里,人都快要发霉了。”又可怜兮兮地,“这么久没练习双刀,不知道有没有退步了。” 库洛洛这回十分好说话,虽然从语气里能听出他的不情愿,但和这相比,他更在乎酷拉皮卡的情绪,“我现在把门开,但你不能试图离开这个屋子。” 酷拉皮卡没想着库洛洛会轻易地‘解禁’,这下乐得一直笑着点头。 几场大雪一过,很快就迎来了潮湿多雨的春天。待到温度稍微提升起来的时候,酷拉皮卡的生日就到了。 这是他在流星街里度过的第二个生日,对上一次,因为酷拉皮卡憎恨着库洛洛,索然无味的日子里,连生日也无声无色地过去了。 现在回头一想,人要改变还真是瞬间的事。把想法和库洛洛一说,库洛洛的脸色有点铁青,不过还是爱抚着他的脑袋问,“生日想怎么过?” 酷拉皮卡想也没想,脱口而出:“想再出去玩一次。” 库洛洛同意地点头,“好,难得一年一次生日,你说了算。” 即使酷拉皮卡不再困在那小睡房里面,两人依然睡在一起。库洛洛的睡房很大,腾出一个空间放置两人的衣服。酷拉皮卡来了两年,两年间长高了不小,衣服每年都得换一个新的尺码。 生日这天一早,酷拉皮卡换了一身新衣服,从镜子里看着自己。修长的身体,落落大方的淡笑。柔和的双眼之下,鼻子高挺笔直,俨然变成一个俊气青涩的英俊青年。 库洛洛从后贴上来,他的胸膛温暖,烫得酷拉皮卡不敢看向镜中的自己。 “很帅。”库洛洛低下头,在酷拉皮卡的脖子窝里落下一个个细碎的吻,嘴唇若有若无地碰触着对方的身子,惹得酷拉皮卡后背一阵发痒的战栗,“今天开始你就是十八岁了,我真的好高兴。” 酷拉皮卡低下头,嗯了一声。即使不想承认,但这两年间变化实在太大,他对未来隐隐有了些期待,期待新的一年和库洛洛的每一种新尝试。 男人的手从后伸上来,揽住酷拉皮卡的腰,声音喃喃的有些不满,“想把这身衣服脱掉。” 酷拉皮卡吓得一转身,把人推开,抓紧了自己的衣襟,“胡说什么。你……你这样……” “我怎么?” “……像个流氓。” “我本来就是啊。”库洛洛低声一笑,一伸手把人捞进怀里。 酷拉皮卡被他逗得全身通红,再跟他说下去,只怕真会被脱得□□,于是推着男人的背催促道:“你快去准备出门的东西。我生日的每一刻都很宝贵,别浪费时间。” 库洛洛在他额头上亲下一吻,“以后每一年生日我都陪你一起过。”说罢,身影消失在别的房间里。 和库洛洛的关系在不知不觉间变得朦胧暧昧。甜蜜的每一天都让酷拉皮卡不得不重新审视两人的关系。他背靠在木门上,听见隔壁房间传来的洗漱声音,这一刻,他尝试着告诉自己,生活也许是幸福的。 出门的时间快到了,想起以前库洛洛曾经带过一只精致的手表回来。今日生日,酷拉皮卡鬼使神差地想把手表翻出来。那时两人闹矛盾,酷拉皮卡赌气说不再要库洛洛的礼物,现在倒好,自己主动戴上,真是此一时彼一时。 酷拉皮卡苦笑着翻弄抽屉里的礼物,竟是怎么找也找不到手表。这些日子以来库洛洛几乎没停止过送礼物,数量多起来,还真不好找。他把以往不曾留意过的抽屉全一一拉开,其中一个抽屉不知怎么的,明明没有上锁,却怎么也拉不动。 眼看其他地方都找过了,只剩下这里,十有**手表就藏在了里面。酷拉皮卡三番四次地拉动手把,抽屉纹丝不动,这倒也奇怪了。他较劲的心一上来,余光瞄到墙上挂着的双刀,于是抬手把刀拿下来,朝抽屉手柄轻轻砍了一刀。 大马士革钢锻造的刀果然无坚不摧。抽屉‘咔’一声往下沉了沉,用手轻轻一拉便打开了。说来也是奇怪,抽屉并没有锁,刚才为什么会打不开? 窗外恰时地吹来了一阵清凉的春风,卷起了抽屉里的笔记本。平平无奇笔记本被连翻开几页。拿起手表的酷拉皮卡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所以目光。 一本不起眼的笔记本,里面的纸张几乎被全部撕去了。 有些事情,不是人为地安排,在特定的时间、特定的条件下发生,正是所谓的巧合。酷拉皮卡好奇地把小本子拿了出来。 原本应该厚厚的笔记本,被撕得十分单薄,里面大多数纸页都不见了。不知道库洛洛为什么还留着这一件已经成为‘废物’的笔记本。酷拉皮卡翻了起来。 库洛洛撕烂纸页的时候肯定十分迅速,本子上的痕迹歪歪斜斜。有些字还残留在纸页上。不过那零星几个的字,还不足以认出原来写的是什么。 酷拉皮卡看了几眼,觉得无趣,正想放回到抽屉里。却突然看到其中一张完整的白纸上,有一堆文字的印痕。 那是在前一页写字的时候,因为太用力,压强的作用下使下一页落下浅浅的痕迹。酷拉皮卡好奇心瞬间被点燃。 也许是库洛洛撕掉纸页时太过冲忙而没有留意到这些细节。酷拉皮卡把笔记本放在强光下细细地看起来。 那模糊的字体印痕更清晰了。 第31章 转变 本子整整一页写满了字,密密麻麻、歪歪斜斜,很难认出原本的内容。酷拉皮卡眯起眼睛,一字一字地读过去…… ‘深山’ ‘民族’ ‘眼睛’ ‘窟卢塔族’ …… 并不是酷拉皮卡刚好认得出这些关键的字眼,而是这几个字出现的频率最高!酷拉皮卡的脑海里轰轰直响,双腿一软,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 尽管没办法把整篇笔记还原,但根据仅有的字迹,不难猜得出里面写的,全是和窟卢塔族相关的信息! 一股寒意从脚底飙升,酷拉皮卡打了个寒颤。 库洛洛为什么要调查窟卢塔族?为什么调查完之后,又把资料撕毁。整整一本笔记本,原本记录的,全部都是窟卢塔族的资料!库洛洛到底知道得有多深入?他为什么要瞒着自己…… 问题不停地冒出,混沌的酷拉皮卡找不出答案。他只知道自己的心脏轻颤,眼前雪花一片片迷糊了视线。 他一直生活得有多天真。 库洛洛洗漱完毕,斜靠在门框,敲了敲木门,笑着问:“准备好出门了吗?”他今天穿了一身纯黑羊绒大衣,领口系着一条绀色长围巾。把他原本瘦长健硕的身材勾勒得更加高挑,往那随便一站,衣冠楚楚、英气逼人。 酷拉皮卡只看一眼,连忙低下头,身体错位地遮挡住抽屉,晃动之间悄悄地合上。 库洛洛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条相同颜色、款式的围巾,不由分说地往酷拉皮卡的脖子上围上一圈,把人裹得严实,满意道:“我就知道你戴这条围巾会很好看。喜欢吗?” 两人站在等身镜前面,戴着相同的围巾,透着镜子相视之间。一个是英姿勃发的青年才俊。一个含羞低头,正踏于少年和青年的分界线,带着一股朦胧羞涩的清澈之气。暧昧的雰围更浓,浓得让人抬不起头,只怕一抬头便是铺天盖地的厚重之吻。 酷拉皮卡只含糊地嗯了一声,他向来对身外物没有太多的兴趣和执着,此时表现冷淡也不见得有何异样。 库洛洛拉起他的手,十指相交,温柔的声线鼓动着心膜,“走吧。” 室外一片春光明媚,世间万物蓬勃生长,争取每一片阳光。只有酷拉皮卡低下头,遮住沉重的脸色,仿佛是这里唯一得不到光照的角落。 他的心确实阴暗,潮湿得发霉。 两人路经流星街的一角,垃圾堆之中,一座建筑用水泥堆砌得很高,透过窗户能看到里面同样挑高的楼底。那里是幻影旅团开会的地方。 库洛洛只挑了一眼,状若无事地掠身而过。 不久前,他刚在这里召集旅团成员开会。 那天成员全部到场。连派克诺坦都出现了,她精神看上去还不错,身上的伤都痊愈了,只是眉头微锁,似乎有不少心事。 团长的身影闪现,还是那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现场的声音都在那一瞬间消失了,大家等着他发话。 “我们很久没一起行动了。我想大家再不活动活动的话,筋骨都要生锈了。” 飞坦斜着眼睛瞥了过来,冷哼一声,“这段时间我可没有闲着。” 信长搭话道:“团长是不是有命令下达?嘻嘻,一起行动才够刺激啊!” “确实是有一个活动想问问你们有没有兴趣参加。”团长点了点头,收起手中的书本,“最近国家博物馆展出了一批远古时期的罕有文物,包括了附有鉴定书的公主臼齿、沾了比盖亚国王鲜血的胭脂盒,还有把国王刺死了的带毒弓箭。” “这些我兴趣不大。”玛奇撇了撇嘴。 “当然,这次任务最有趣的地方不在文物本身,而是你们要如何躲过国家博物馆的最高级别防卫系统。”团长略低下头,黑洞般的猫眼俯视全场,“最近幻影旅团的悬赏金额提高了不少,我想无论是国家抑或赏金猎人,都很乐意看见我们现身。你们说,这个任务是不是很有趣?” 团长的话让在场的人都为之一振。 信长的眼睛立马布满了血丝,“我怕我会兴奋得把文物都破坏了。” 团长呵呵笑了一声,“你还在乎那些东西吗?” 飞坦舔了舔嘴唇,把头埋在衣领下,声音瓮瓮的,带着杀气,“肯定会过来很多人,赏金猎人里面有没有高手?最近遇到的都是些坚持不到一分钟就被我杀死的蠢货。” 团长无所谓地笑了,“想杀多少人都没问题。”说罢,开始分派每个人的职责。 任务就这样敲定了下来,在后天早上出发。最后团长说:“那天我没办法到现场去,要是发生特发情况的话……派克诺坦,你及时把消息传达给我。” 现在才听到团长喊自己的名字,派克诺坦一怔,开口却说道:“为什么你又不能一起参加任务?前几次你已经没有到场……” 团长眼神如刀,瞥向了派克诺坦,“我的话你听明白了没?” 派克诺坦纳闷地点头,马上闭嘴了。 那天刚好是酷拉皮卡的生日,4月4日。他又怎么可能腾出时间参加任务。可恶的是,展览日期偏偏和酷拉皮卡的生日撞在一起了。 团长闭眼思索了一阵,说道:“好了,没有问题的话就到这里吧。小滴你留下来。” 小滴纯真地歪着脑袋,待到众人都离去之后才问道:“是有什么事吗?” 团长沉默了一阵,“关于上次让你调查的民族,你还记得多少?” 小滴表情疑惑地托着下巴,“我正想问一下呢,怎么我家里多了一对红色的眼珠子?” 库洛洛叹了口气,却露出赞赏的表情,“这次我有别的任务交代给你。” 细细地把事情都交代好之后,团长瞄了小滴一眼,“都明白了?” “嗯!” “好,那后天见。” 小滴离开之后,团长走出了暗室。外面一片安静和孤寂。没走多少步,突然感觉到不远处多了一道气息。那是潜伏多时的人影,不带一丝杀气。 库洛洛眉头一皱,站定了,“有什么话想说吗?” 派克诺坦的身影走了出来,抱着胸,一脸的不愉快,“我知道你不想见到我,要不然我也不会躲起来等着你走出来。” 库洛洛确实没有耐性再和她周旋下去。 “你真的变了很多。”派克诺坦抚着额,修长的身体曲线干练而精瘦,亭亭玉立站着就能散发一股知性美。 可是库洛洛感受不到,他只想尽早回家陪在酷拉皮卡身边,“如果你要来劝我放走酷拉皮卡的话,你可以马上闭嘴离开了。” “没错,确实是这样。我知道你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那个人!我恨死他了。”派克诺坦痛苦得脸部五官都扭曲起来,“你会被他害死的,总有一天你会后悔为什么现在不把他放走。” “……” “我一直十分敬佩你。之所以加入幻影旅团,全倚仗这份情感支撑,支撑着我到现在。但是酷拉皮卡……他限制了你的行动,你知道吗?”派克诺坦痛苦得紧皱眉头,“只要他在流星街的一天,你就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团长了!” 如果派克诺坦不是一位女性的话,库洛洛可能早就扇了巴掌过去,他不允许任何人说酷拉皮卡的不是,谁都不行! 库洛洛眯起眼睛,危险的气息散发全身,一字一字清晰得让人冷彻心扉,“有不满的话你大可以离开幻影旅团,否则不许再管我的事。” 看着派克诺坦依然倔强的脸,库洛洛又道,“上一次的教训你这么快就忘记了?” 派克诺坦脸色瞬间一片苍白,失去了所有表情。良久之后才颤着声音说道:“他到底是哪里来的魔鬼,竟然把你迷成这样!!” 库洛洛冷绝的嘴唇抿成一条缝,指间轻轻一弹,一根细长的银针射进了派克诺坦的心脏位置。 “呃啊!!!啊……”瞬间的窒息和酸麻让派克诺坦捂住了心口。 “这是小小的教训,不许你再说他一个字的坏话。” 现在那一根银针依然紧贴在派克诺坦的心脏一侧,时刻警告她谨言慎行。 库洛洛一路上说说笑笑,酷拉皮卡只是冷漠地点头,那笑容看上去生硬勉强。 库洛洛最是不会放过细枝末节的人,拉住酷拉皮卡的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刚病好,原本不应该马上到户外吹风。”说着便伸手拢了拢围巾,“出门的时候应该让你换一件厚一点的衣服。” 他担心的神情溢于言表,说罢解开自己羊绒大衣的纽扣,“把我的穿上吧。” 酷拉皮卡的笑容瞬间凝住了,身体一偏,躲过了库洛洛的好意,“我真的没事,可能……可能是太久没有出门,有些不习惯外面的阳光。” 库洛洛皱眉看着酷拉皮卡,抿着嘴沉默了下来。 “怎么了吗?”酷拉皮卡被盯得浑身不自在。 库洛洛摇了摇头,揉着酷拉皮卡的脑袋,“没什么。只是突然有点担心你。” 酷拉皮卡的表情更僵了,连假笑也吝于捏造。 “怎么突然担心我?我吃好喝好,有什么好让人担心。”为了掩饰不自在,酷拉皮卡走快了两步。 “……前两天派克诺坦找过我。” “什么?!”酷拉皮卡惊讶地回头。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大,又轻咳了一声,“她,她说什么了?” 库洛洛低垂着双眼,片刻之后才叹了口气。 “我很怕那天的事会重演。”库洛洛看进酷拉皮卡的眼底,漆黑的双眸蕴含着警告和担忧。 那天的事,酷拉皮卡知道指的正是派克诺坦当着库洛洛的面把自己带走那天。 酷拉皮卡试探着问道:“派克诺坦她……还想带我走吗?” 这话让库洛洛眉头一拧,嘴巴抿得死紧,抓住酷拉皮卡的肩头,紧张道:“你不会再跟她走了吧?” 酷拉皮卡心里一阵刺痛,原本他可以毫无顾忌的回答一句肯定的话。可是现在的他迷茫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库洛洛像累极了似的一把抱住酷拉皮卡,“派克诺坦说我变了。” “为什么?” “因为……你改变了我。” 写着写着发现了个bug……我好痛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1章 转变 第32章 计划 库洛洛的一句话,让酷拉皮卡差点哭了出来。他低着头,咬紧下唇,强忍住眼眶里滚动的泪水。自己又何尝不是被库洛洛影响着?难道他又愿意打破现在的局面吗? 只是…… 想起那本笔记本,那触目惊心的几个字,酷拉皮卡心里就害怕起来。已经离开了两年的窟卢塔族,现在是什么样子?库洛洛找它的资料又为了什么…… “或者,你可以陪我回去窟卢塔族看一看吗?”明明知道这是库洛洛的大忌,但酷拉皮卡想尝试一下。只要库洛洛点头,只要他答应自己这一个请求,只要确定族人依然平安地生活着…… 他就留在流星街,和库洛洛生活下去,也不错。 “不可以。” 库洛洛没有经过半分考虑,斩钉截铁的口气不留任何转弯的余地。 酷拉皮卡暗自握紧了拳头,他深深地呼吸着,又皱起了好看的眉头,“就一眼……也不行吗?” 库洛洛眼神里满是责备,走到酷拉皮卡身前,安抚道:“只有我们两人的生活,还不够吗?” 酷拉皮卡笑了,皱着眉头笑了出来,“看来是我太贪婪了。” 摸着酷拉皮卡的脑袋,库洛洛柔声道:“好了,今天是你的生日,本该开开心心地过。不开心的事先别想了,好吗?” “嗯。”拉紧外套,酷拉皮卡走了几步,想起什么似的,转过头问道:“派克诺坦,为什么讨厌我呆在你身边?” 库洛洛疑惑地看了酷拉皮卡一眼,“……我不知道。” 接下来的行程里,酷拉皮卡无法提起精神,他恍恍惚惚地跟在库洛洛的身后,仿佛行尸走肉,又像有什么使命在身。时而振奋,时而低沉,连自己也弄不清到底是何种情绪在作祟。 但可以肯定的是,始作俑者就在自己身边! 酷拉皮卡不确定库洛洛的真实用意。要是他为了自己而给窟卢塔族带去了什么伤害的话……那,那自己岂不是跟仇人住在一起? 可怕的想法止不住地泉涌般冒出。酷拉皮卡松开了和库洛洛十指相扣的手,偷偷地往外挪开了身体。 库洛洛顿住了脚步,问他:“是不是累了?” “嗯……”酷拉皮卡提议,“不如到城中心到处逛逛吧。” 库洛洛笑了笑,点头应诺了,只是再次拉起酷拉皮卡的手收紧了。 城中心广场是个人流密集的地方,集了商场、食肆、儿童游乐场等等设施于一体的大型商圈。来来往往的人流里,不少成双成对的情侣,库洛洛笑着凑到酷拉皮卡耳边道:“这里怎么都是情侣。”说完笑着拉住酷拉皮卡的手,走进了人群中。 拿着电影票,库洛洛好奇地翻看着,“以前我都是一个人看电影。” 酷拉皮卡惊讶地看他,“我以为你没有任何娱乐项目。” 库洛洛笑了笑,和酷拉皮卡并肩走进了影院。 上影的是一部关于社会批判类的电影。女主角一直无法控制自己的命运。她新潮的想法与旧时的社会风气相碰撞,最终成为一个被时代抛弃的悲剧人物。 黑暗的电影院里,只有冲耳的电影对白和柔和的音乐声。库洛洛握着酷拉皮卡的手一直没有放开过。看到女主角想尽办法离开夫家的时候,库洛洛突然转过头,也不管别人看不看得见,在酷拉皮卡的脸颊上轻轻地吻了一吻,有意无意地轻说一声:“你不能走啊。” 酷拉皮卡定在屏幕上的瞳孔颤抖了一下,旋即笑道:“胡说什么?” 库洛洛诺有所思地看了酷拉皮卡几秒,又在对方的唇上啄了一口,“我不准你走。” “……好啊。” 电影差不多三个小时才全部播映完毕。幸好走出电影院的时候,库洛洛并没有问及电影的内容。因为酷拉皮卡根本没有看。 他心不在焉地,一直想着到底要如何逃离库洛洛的掌心。 要混在人群里马上溜走吗?还是骗他上洗手间再偷偷走掉?甚至和他大打一顿,混乱的时候消失掉? 无数的想法还没成型就被酷拉皮卡否决了。不可能的,在库洛洛面前怎么可能逃走成功?酷拉皮卡看一眼身边的人,要是自己真的就这么消失的话。库洛洛说不定会把这里的人全部杀死,然后找出自己来。 一想到这里,酷拉皮卡额上的冷汗都冒出来了。必须在库洛洛不在的时候,偷偷地离开。至少不能让他马上发现! 酷拉皮卡坐在电影院里,脑子想的全是这一件事。直到两人走到街上,大厦的大屏幕上响起了新闻报道的声音,他才回过神来。 “现在插播一则新闻,截稿前半小时,国家博物馆展览的一批珍稀文物遭到了盗窃。疑犯是团体作案,现场死伤不明。据悉文物悉数被盗,所及损失高达350亿戒尼。” 广场上的人都停下了脚步,纷纷抬头看向大屏幕。新闻主播停顿了一阵,捂住了耳朵的耳返器,说道:“卫星传播发来了现场最新报道,现在马上转过去。” 屏幕一闪,安静的直播室转到了国家博物馆现场。嘈杂的声音顿时此起彼伏,画面上一片狼籍,警方拉起了黄线,警车、救护车在四周撕扯着轰鸣声。小孩子的哭喊声和大人的呼喝怒吼变得格外刺耳。就在大家还没弄清楚到底怎么一回事的时候,国家博物馆的一角爆炸了,炸掉的建筑废料四处弹开,浓烟滚滚的蘑菇团从爆炸中央不停地翻滚冒出。 国家博物馆已经乱成了一片,只看见闯进去的警员一批批地倒下,有的像物件一样被成批地扔了出来!到底博物馆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又是什么人可以有这个能耐和国家对抗? 不知怎的,酷拉皮卡看得心里发毛。他下意识地看着库洛洛,欲言又止地。 “好了,走吧,没什么好看的。”库洛洛耸耸肩,拉着酷拉皮卡。 酷拉皮卡转过头又看了一眼大屏幕,那里还在报道现场的最新消息。 突然屏幕里传来了主播的声音,“摄像师成功拍摄到犯人的样貌!”镜头一闪,马上撤换到了离博物馆更近的地方。 镜头前,几个黑影在浓烟中闲庭信步地走出来,看不清他们的面貌。这时,其中一个人突然定下脚步,上吊的凤眼凌厉地瞥向了摄像机! 酷拉皮卡惊得瞪大了眼睛,“她……”话还没说完,屏幕突然一阵雪花,沙沙地什么也看不见了。 与此同时,大厦的屏幕被什么重重一击,发出炸雷一样的巨大声响,屏幕爆开了!玻璃从高空中四散开来,像雪花一样从天而降。 广场上的人惊得尖叫不断,纷纷跑开。一时之间四周像地狱一般展开。 库洛洛一言不发地抓住酷拉皮卡往外跑,神情冷峻。 “大屏幕怎么会自己……”爆开的?这句话酷拉皮卡说不完整,因为他突然意识到——把它打爆的人是谁! 刚才从屏幕里看见的,分明就是那个叫玛奇的女孩子!不会认错的,来到流星街之后不久,正是派克诺坦和玛奇过来看过自己。酷拉皮卡吞了沫唾液,心脏跳得更厉害了。 “库洛洛……刚才……”酷拉皮卡颤着声音,“刚才那个人是……” 库洛洛抿着嘴唇,看上去十分不愉快,“是玛奇。” 酷拉皮卡的脸色一片惨白,猛地站住脚,“所以……大屏幕是你打烂的了?” “不是。”库洛洛微微下吊的嘴角带着几分寒意,连眼神也不加掩饰地冷峻起来。 “那刚才的是……” 酷拉皮卡当然感觉不到,这里除了库洛洛之外,还有另外两名高手在场! “离开这里再说。” 现场十分慌乱,爆裂的大屏幕扎伤了不少人。救护人员接踵而至,其他不相干的群众都纷纷远离事故现场。因为广场上的人实在太多,场面混乱起来甚至发生人踩人的惊险一幕。 酷拉皮卡被库洛洛领着一直往前跑,身边的人群也同样加快着脚下的步伐。 不远处有一个行为怪异的女性。她定定地站在原地,铁铸一般一动也不动,目光锁定在酷拉皮卡的身上! 酷拉皮卡脸上升起一团疑云,再定睛一看时,不禁吓了一大跳,那人竟然是好几个月没见面的派克诺坦! 然而库洛洛拉着他跑得极快,酷拉皮卡只来得及看清派克诺坦猎鹰一样的眼神,视线已被人群遮挡了。 难道说大屏幕是被派克诺坦打爆的?她为什么要这样做?而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又是…… 酷拉皮卡先是一怔,心里已经明白到派克诺坦的用意,兴奋之情跃然在脸上。 两人离开了城中心之后才停止了奔跑。酷拉皮卡气喘吁吁地满头大汗,但他心里真正地高兴着。因为他看见派克诺坦,而她出现的原因,只有一个…… 没想到她也是个相当固执的人,不达目的永不罢休。酷拉皮卡兴庆流星街里至少还有一个不惜一切也要把他带走的人! 第33章 离开,再见。 酷拉皮卡低下头来偷笑,眼神飘忽不定。虽然和派克诺坦并不熟悉,此时却生出了默契来。只要一个眼神,双方都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库洛洛轻抚着酷拉皮卡的后背,帮他顺着气,“很辛苦吗?”他凌厉的眼睛环视四周,“这里应该安全了。” 酷拉皮卡硬是挤出笑容,他不能打草惊蛇,在派克诺坦有进一步行动之前,他必须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只是派克诺坦在哪里?她要怎样把自己带走呢? 酷拉皮卡焦急地等待着,四周除了路过的行人之外,没有一个熟悉的人影!下一步该怎么做?是马上跑掉,还是等待派克诺坦出现? 他接收不到任何信息! 库洛洛看着酷拉皮卡阴晴不定的脸,以为他还在介意刚才的事,澄清道,“打烂大屏幕的人不是我。你也没必要追究那个人是谁,这不是你需要担心的事。知道吗?” 酷拉皮卡点头表示同意,心里早有了答案。派克诺坦是为了让自己发现她才把屏幕打烂。她不可能在库洛洛面前出现,也没办法在人群里吸引酷拉皮卡的注意。派克诺坦只能制造一个慌乱的场面,在库洛洛无暇顾及的时候,出现在酷拉皮卡面前。 可是她现在又在哪里呢? 酷拉皮卡彷徨不安地等待,等待一个信号。 正急不可待的时候,库洛洛拉起酷拉皮卡的手,说道:“看来今天只能到这里了,我们先回去好不好?”说着看一看天色,又安抚道:“突然发生意外真是扫兴,不过我答应你,下次会补会回来。” 酷拉皮卡一怔,才把思绪调转过来。抬头四顾,他根本就不想再回去流星街!已经到了外面,只要派克诺坦稍稍引开库洛洛的注意力,他就可以马上离开男人的身边…… 想到这里,心里不免一阵钝痛。但和窟卢塔族相比,他和库洛洛之间不过过眼云烟。 酷拉皮卡不敢贸然行动,只好任由库洛洛拽着手往前拉。可是他越走,心里面就越是不甘。都到了这个地步,还要眼睁睁地跟着库洛洛回去流星街? 酷拉皮卡可不是个会放弃宝贵机会的人。他一边走一边想着办法。派克诺坦的意图十分明显,这是不容怀疑的。至于现在不出现,极有可能是碍于库洛洛就在面前,她不好行动。 左思右想,眼看就要走出市中心了。酷拉皮卡心里一急,拉着库洛洛的手一扯,“我想上一趟洗手间。” 库洛洛站住了,不疑有他,“那我在这里等你。” 酷拉皮卡当然不是想借尿遁,有库洛洛在的地方,还不容他想走就走。他只是想拖延时间。派克诺坦就在附近,可两人却硬是不能碰面,心里干着急不是办法,要如何传递信息?重点是信息不能被库洛洛发现! 酷拉皮卡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苦思冥想,突然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的挎包,灵光一闪! 再走出洗手间的时候,便见到库洛洛等在那儿。酷拉皮卡走上前主动地拉起了库洛洛的手。两人又一前一后地牵手走回家。 酷拉皮卡被拉着左手,右手便偷偷地把准备好的纸团往外扔了出去。幸好他带的便条纸够多,在洗手间里他写了好几张,全部藏在袖子里。 每走几步就往后扔一个纸团,直到把准备好的纸团全部扔出去,酷拉皮卡才暗暗叹了口气。 纸团上写的是:一个人的时候最自由。 酷拉皮卡不敢写得太明白,即使被库洛洛发现了他还能有解释的余地。而派克诺坦看见的话,大概也能猜出自己的意思来。 一个人的时候最自由,暗示要避开库洛洛单独行动。而库洛洛每天总有那么一段时间不在家里。要抓紧那段时间! 酷拉皮卡和库洛洛走远之后,却不知道,捡起纸团的人有两个。 一个是他希望的派克诺坦,而另一个便是他不认识的旅团新成员——小滴。 这天晚上酷拉皮卡再次失眠了,等到天亮,派克诺坦就会出现吗?或者她需要再等时机到来?睁着眼睛等到天亮,酷拉皮卡的精神一直都很亢奋。 这天库洛洛也要外出,酷拉皮卡没有问他要去哪里。只是和往常一样把他送走。临离开家之前,库洛洛一把抱住了酷拉皮卡,磨着耳朵说道:“昨天太匆忙了,没怎么玩就回家了。今天回来给你带份礼物吧,算是补偿好不好?” 酷拉皮卡愣愣地被他抱着,心里升起了一阵阵的愧疚和心虚。不由得把库洛洛抱得更紧,把脸埋在他心口里,“好啊。” 两人接吻接了很久才分开,那一霎那酷拉皮卡差点哭了出来。如果派克诺坦行动迅速的话,这就是两人最后一个吻了。 酷拉皮卡把库洛洛抱住,踮起脚尖主动地亲了他额头,那道为了给他带礼物而留下的伤疤格外刺眼,“外出小心一点。” 库洛洛看上去心情不错,连眼底也在笑,“好。” 屋子里很快就恢复了安静,剩下酷拉皮卡一人。他在客厅来回踱步,被动不是他的处事方式,可此刻唯有等。这次他真的要走了,他和库洛洛也许再也不会有交集。 环视了一眼这间生活了两年的屋子,酷拉皮卡烦躁地抱住了脑袋。想起昨天从屏幕里看到的玛奇,还有抽屉里写满窟卢塔族信息的纸条,酷拉皮卡矛盾到极点的心情,因纠结而快要心肺爆炸。 说到底,他还是不舍得的,不舍得一言不发离开库洛洛。所以需要足够的理由来说服自己,才能毫不犹豫地离开这栋房子。 他应该离开的。窟卢塔族的人只能生活在村子里才能确保大家的安全。更何况……说不定库洛洛在欺骗自己呢? 正烦恼的时候,屋子里响起了异样的声音。酷拉皮卡浑身一震,他知道派克诺坦来了。惊愕地抬头,那道高挑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他的眼前。派克诺坦穿着西装,迎着朗日站在门外,春风吹散了短发,目光炯炯地注视着酷拉皮卡。 要离开……箭在弦上之际,已是不得不发了。 酷拉皮卡缓缓地站了起来,没有发现自己的眼睛已经发红了,“你进来得真容易。” 派克诺坦轻蔑地瞥了酷拉皮卡一眼,抱着胸说:“有什么要收拾的就快点吧,库洛洛很快就回来了。” 酷拉皮卡看了一眼屋子,咬了咬牙,“没什么需要带走的。” “好。”派克诺坦也十分干脆,拽住酷拉皮卡的肩膀就往外拖,“这屋子你一个人是走不出去的。”说着把酷拉皮卡拉向了大门。 关于这一点,酷拉皮卡一直感到疑惑,这屋子的门从来不加任何坚固的防盗大锁,看上去也不太牢固,但酷拉皮卡就是没办法踹开或走出去,除非有人带领,否则插翼难飞。 派克诺坦不花丝毫力气就能把门打开,说道:“这些大门都用念力保护着,以现在的你,还没有能力打开。” “念力?”酷拉皮卡沉声重复了一次,抬起头时已走出了房子。他怔怔地回过神来,自由的空气,猛烈的阳光,普天的新绿,屋外的一切让他感动得差点哭出来。 猛地回头看向身后的大房子,浓烈的酸涩一下子蔓延了全身。 像失去了灵魂似的,酷拉皮卡任由派克诺坦拖着走。眼眸里那间房子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待到看不见的时候,酷拉皮卡才感觉到冒出来的眼泪湿润了通红的眼睛。 两人算是真真正正地完了,早上库洛洛的吻已经冷却,连怀抱也没有任何温度。也许下次见面时两人已经是敌人…… “难怪库洛洛被你哄得团团转,怎么?不舍得了?”不知何时两人已走到了流星街边缘,派克诺坦停下脚步,回头扫视了一眼酷拉皮卡,“我不会给你反悔的机会。”说着手里微微施加了力度,眼中那股怨恨和妒意浓浓地直射向酷拉皮卡。 两人四目相对,眸子间闪过一阵火花。派克诺坦扭曲的表情上写满了不满、妒忌和厌恶。 酷拉皮卡一愣,心下顿时大悟。这个人喜欢着库洛洛。 感受着对方散发出来的杀气,酷卡皮卡想起了库洛洛说过的话,‘你以为她带你走之后不会杀掉你?’。大概这就是自己一定要死的原因。 待到派克诺坦的手伸向酷拉皮卡的时候,他忽地又想起了库洛洛的话:流星街里只有我可以保护你。 面对绝对强敌的攻势,酷拉皮卡无能为力。离开库洛洛的矛盾心情马上转变成面对死亡时的压抑和恐惧。 他强自压抑着心中的战栗。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格外平静。也许是在流星街生活的2年里,让他安然地接受命运,坦然得不像一个18岁的少年! “我死了之后……你是不是要和库洛洛在一起?”话一出口,连酷拉皮卡自己也震惊了,没想到死前最后问出来的会是这样一句话。 派克诺坦也是一愣,僵硬地笑道:“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 酷拉皮卡摇了摇头,“你是真喜欢他的话,就好好待他吧。” 派克诺坦的五官顿时扭曲了,一掌把酷拉皮卡打飞了好几米,“我不需要你来教我!”声音却是苦涩的,“我当然会一直在他身边,即使没有你!” 派克诺坦一个箭步冲上去,扣住了酷拉皮卡的喉咙,“库洛洛很快就会忘记你,他需要的是力量,而不是你这个废物!而且我,不会是你的替身!不可能是!!” 酷拉皮卡勾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掺杂着鲜血的嘴角让他看上去恐怖诡异,“你陪着他……也挺好。”话一说完,眼前已被黑暗覆盖住了。 今天旅团的抢夺行动中发生了意外的一幕。在飞坦用‘烈日灼烧’大面积杀戮的时候,团长忽然扬手展出了一张黑毯。当大家以为他要留下活口拷问人质时,才发现黑毯下护着的竟是一只迷路的小兔子。 旅团成员哭笑不得地互看了一眼,耸了耸肩。有时候他们的团长会散发出让人不解的温情,比如现在。 团长踩着尸体走上前,双手抱起颤颤发抖的兔子,安抚地扫着它的小脑袋,转身对团员说:“不觉得它很可怜吗?” 众人面面相觑,窝金笑道:“烤了吃也许不错。” 团长摇了摇头,把兔子护得更紧了,“别说这种话,你看它怕得发抖。” 看着团长消失在黑暗中,玛奇凤眼一挑,“下次我们抢劫的对象不会是动物园吧?” 库洛洛笑着把青菜递到兔子嘴巴,看小白兔凑上来闻了闻,一口口地吃掉,只觉得真的很像酷拉皮卡。不知道酷拉皮卡收到这个礼物会怎样?他没有发觉,现在自己眼底的一片温柔。 “汇报昨天的任务吧。”库洛洛逗着兔子,一手撑着头,说道:“屏幕怎么会自己爆炸的?” 小滴走到了他身边,在裤带子里掏了掏,递给他一张已经皱巴巴的纸条,“屏幕的事我没有看清,不过你们走的时候,我捡到了这个。” 库洛洛眼睛往纸条上一扫,皱眉道:“哪里来的纸条?” “是那位叫酷拉皮卡的少年扔出来的,一共扔了……十三张纸条。”小滴话还没说完,库洛洛已经不见了。 第34章 各自的生活 “酷拉皮卡?!!”空荡荡的屋子里只有回音缭绕。库洛洛的脸色黑沉得可怕,音量徒然增加了几分:“酷拉皮卡?!!!” 依然没有人回答他。库洛洛只觉眼前一花,抱着兔子的手一松,慌了神地冲向了花园,又跑到书房、厨房。 酷拉皮卡消失了! 库洛洛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最后站定在两人住了很久的寝室里。 “酷拉皮卡……?”库洛洛失神地朝房内喊了一声。 拉开衣柜,衣服完好无缺地挂在上面。 “酷拉皮卡?”床上是叠好的被子。 库洛洛站在寝室中央,脑袋里嗡嗡作响,“生日礼物,你还没见到啊。” 没有人回答他。 “再不出现的话,我就把它送给别人了。” 库洛洛心跳加速,二十多年的人生之中,还没有过像现在这一刻的慌乱。他站定下来,稳住心神,闭起眼睛用尽浑身的力量发动了圆。一瞬间他额上冷汗密布,青筋突起。 没有,没有,到处都没有酷拉皮卡的气息!!! 收起圆的一刹那库洛洛差点没站稳。 酷拉皮卡……去哪里了? 库洛洛惨白着脸,哪里还有以往挥斥方遒的潇洒。 墙上挂着他送给酷拉皮卡的双刀……它的主人已经不在了?真的离开了?即使离开也没有把它带走。 “我和它一样,被你抛弃了吗?”库洛洛闭着眼睛,兀自笑了起来。 顿了顿,想到什么似的,库洛洛猛地睁开眼睛,里面布满了血丝,“还是说你一直在演戏……?所有一切都是假的吗,你说过不会走!!” 库洛洛怒了,真的发怒了。双手一挥,寝室里面嘣地一声巨响,所有东西被爆破了一般,瞬间粉碎!窗口破成了碎片,墙壁也被震得一块块落下!! “在哪里?酷拉皮卡在哪里?!!”库洛洛摇摇晃晃地从寝室走出来,每到一个地方,只要没有见到酷拉皮卡的身影,库洛洛就多暴怒几分。 愤怒的他只会破坏,破坏欺骗他的一切。酷拉皮卡的好是假的,所有快乐的日子是假的。承诺是假的,誓言也是假的! 库洛洛怒红了双眼,失去了理智,他要毁掉这里的一切! 曾经他以为自己终于有一个可以称作为‘家’的地方,但今天他才幡然醒悟,自己又怎么可能拥有这种东西!那些都是酷拉皮卡给予的一种幻觉,让他甘之如饴地做尽一切! 酷拉皮卡已经不在了,所有事情都变得毫无意义。 客厅、书房、客房一并塌了下来,发出‘隆隆——’的巨响,一时之间烟尘四起,把视线都遮盖了。 天色暗了下来,远方传来响雷的声音。不出片刻,流星街下起雨来了。春雨连绵,交错的雨丝像一个网似地在天空交织。 库洛洛坐在废墟堆前,一动不动,任由雨水把他打湿。 如果要他放弃现在拥有的一切,只是换回酷拉皮卡,库洛洛愿意。可是他愿意又怎样,酷拉皮卡不愿意。他……已经回去那个美好的窟卢塔族了吗? 库洛洛身体往后一靠,躺在了瓦砾上面。闭着眼睛苦笑起来,最后变成了大笑。他忍不住地,放纵地狂笑。 一切又回归到了初始,什么都没有。幻影旅团团长又如何?!最想要的东西,始终没有落到自己手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雨势才渐渐减弱。 一双柔软的手抚上了库洛洛冰冷的脸颊,“何必把自己弄成这样?” 库洛洛缓缓地睁开眼睛,深邃的眼眸一动不动地看着上空。 夜间微凉的气温带着湿气,一丝丝一缕缕地游荡在空气之中。夜幕降临了,繁星经过雨水的清洗显得更加璀璨。这个美好的夜晚,本来应该和酷拉皮卡一起度过才对。 “起来吧。”温柔的声音在库洛洛身旁响起,手指梳理着他凌乱的黑发。 “……” “这样下去病了怎么办?” 库洛洛转过头,看着派克诺坦,木讷的表情没有任何感情,“他在哪里?” 派克诺坦从容地笑了,看了库洛洛身后的废墟一眼,“酷拉皮卡?我又怎么会知道,连你也……” “够了,派克诺坦。”库洛洛平静道:“他一个人是不可能离开家的。这一点,你很清楚。” “家?” “嗯,我和他的家。” 派克诺坦一震,避开对方的眼神,“那你打算怎么处置我?” “我对你已经足够容忍了。” “是吗。”派克诺坦笑着笑着,嘴角往下一弯,再也笑不出来了,“我怕你恨我,所以……” “没有杀死他?” “嗯。” “酷拉皮卡……现在在哪里?” “你知道的,何必问我。”派克诺坦叹了口气,“虽然他一个人没办法离开这屋子,不过你也要清楚。如果他不想走的话,谁可以把他带走?” 库洛洛痛苦地闭上眼睛,他不想知道这些事实,尽管他比谁都清楚。 派克诺坦的身影最后和夜色融在一起消失了。 派克诺坦就像自己的一面镜子,库洛洛黯然地抱着头。为了得不到的负重前行,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小心翼翼。 可最终注定一无所获。 酷拉皮卡醒过来的时候,躺在了路边。他惊愕地愣了几秒,然后摸了摸脸颊,他竟然没有死。 忍着头痛从地上爬起来,四周是陌生的山路。 跌跌撞撞地往山下走去,一个踉跄没有站稳,又跌趴在地上。身上的衣物都弄脏了,狼狈的样子十分不堪。看着黑漆漆的山路,酷拉皮卡蹲在了路边。 不走了,等到天亮之后再作打算吧。 可是一静下来,情不自禁地又想起了库洛洛。想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吃了晚饭没有?知道自己走了之后,有没有恨死自己? 以往每晚到了这个时候,两人吃过晚饭,会到花园里靠在聊天,或者练习双刀,或者一起看书。突然之间,只剩下酷拉皮卡一人。心里空落落之余,很想知道这一个晚上,对方是怎么度过的。 看着一尘不染的夜空,酷拉皮卡只能忧郁地叹口气。 到了第二天天亮,酷拉皮卡才站起来,活动活动了酸软的双腿。一宿未眠的他显得更加消瘦了。 一步步地往山下走去。这时候的酷拉皮卡跟几年前迷路的自己不一样了。他显得更加成熟,人长高了不少,也不会因为找不到回家的路而慌张。 凭着仅有的回忆,他找到窟卢塔族附近的森林。 站在熟悉的树林里,酷拉皮卡心里汹涌而出的,是一种道不明的情绪。他的内心是澎湃激动的,激动之中又透着陌生,冲击得酷拉皮卡一阵晕眩。站在静谧的树林里良久,他举步缓缓地走了进去…… 离开这里的时候,自己还是个惊慌失措的小毛孩。现在长高了,皮肤更白皙,出落得越发挺拔。不知道族人还认不认得自己?爸爸妈妈又…… 酷拉皮卡一步步地前进,内心也渐渐热切起来。一直走到了树林的尽头,他才再次站定。 眼前的小村庄和以前一样,像一位温婉的姑娘,恬静地躺在草原之上。儿童在追逐打闹,妇女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谈笑。依然是一个让人心灵舒服的淳朴村落。 俯瞰着整个族群的聚居地。酷拉皮卡轻轻地说了一声:“我回来了。” 酷拉皮卡的归来无疑给全族人带来了至高的欢乐。酷拉皮卡的父母和师傅为了答谢两年来帮忙寻找儿子的亲友而大开筵席。 即使没有奢华的厅房,没有山珍和海味。简简单单的菜式已经让每个人脸上都充满了真诚的笑容。大家围着酷拉皮卡,问他这两年到底去了什么地方?为什么不回来呢? 酷拉皮卡不敢说自己被囚禁的事,更不敢承认自己竟有一丝不舍。这份不舍是对父母和族人的背叛,他不该留恋窟卢塔族以外的东西。他生来自带了一份任务——保护族人的秘密。 他只能说是自己年少气盛,想到外面闯一闯,让大家担心了,请求众人的原谅。 没有人责怪酷拉皮卡不懂事,更没有人知道他不回家的真正原因。 最开心的人莫过于师傅了。孩子是在他手上弄掉的,这几年来他寝食难安,看到酷拉皮卡的时候,激动得哭了出来,抱住酷拉皮卡不肯放手。 师傅的情绪也感染了酷拉皮卡,红着眼睛,酷拉皮卡反抱住师傅。一切都是自己太顽皮了,如果那天他没有跑出去寻找师傅,或者听妈妈的话留在家里。那所有事情都不会发生。 也不可能认识库洛洛。一想到这个人,酷拉皮卡脸上的笑意就僵了下来。 没有人知道酷拉皮卡如何度过两年时间。只知道一切痛苦都结束了,所有噩耗都在酷拉皮卡回来的那一霎那消失。 “我……看得出你并不高兴。”母亲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众人还在屋外高歌庆贺。酷拉皮卡偷偷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间里面,看着窗外发呆。他回过神来,转身无言地看着母亲,“……”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我的儿子这么烦恼?”母亲的声音很轻,怜惜地爱抚着酷拉皮卡的脸庞,“告诉妈妈,让妈妈帮你分担?” 第35章 分开 “……没什么,我这是太高兴了。”酷拉皮卡勉强挤出点笑容掩饰失落。 “我知道这两年来你在外面都过得十分艰苦。”看得出儿子消瘦下去的脸颊,母亲叹了口气,“回到家就好好休息吧。” “嗯,妈……这两年对不起。” 母亲打量着酷拉皮卡,欲言又止,“你在外面住的时候,是不是认识了一个……” “没有。”酷拉皮卡连忙解释道:“我……我一直自己住,没有认识到什么人。” 母亲投来了疑惑的目光,微蹙的眉头充满了不解,“但是之前……” “妈,你不要担心。虽然我一个人住,不过……生活得很好。”酷拉皮卡心虚地看着地面,“我现在不是回来了吗,真的没事。” 母亲一怔,她生养长大的孩子,自然一眼就能看穿他在说谎,“好吧,我可是随时都愿意做你的听众哦。” “什么?” 母亲温和地笑了,“关于你这两年来的经历,想说的时候一定要说给我听听。让我知道我的孩子经历了什么,短短两年间长大了这么多。” 酷拉皮卡有意避开这个话题,“嗯,下次吧……今天我有点累了。” “好。”母亲在酷拉皮卡的脸颊上轻轻一吻,“早点休息。” 这一晚,酷拉皮卡辗转反侧,面对熟悉的睡房,竟是陌生得睡不着。 床铺很舒适,还有母亲晾晒过后的清新香味。就是总觉清凉了些,免不了一股恼人的惆怅。后来把被子卷成了一团抱着睡,感觉才踏实了一点。 第二天一早,酷拉皮卡没有闲下来,到溪流里帮母亲洗衣服,又到菜地里帮忙。忙活了一个早上,才跟师傅都后山去训练武艺。 这两年间,酷拉皮卡的功夫进步飞快。只是抬刀飞刺之间,眉梢眼角看到的不再是那个白衫黑裤的翩翩身影,慌神时被师傅找出破绽击得手腕生痛。他一阵懊恼,不过是换了一个陪练的人,好像连刀也不会拿了。 师傅只当他游玩两年,功夫生疏了,也不好训斥他。见天黑了,师徒二人不再训练,走回家的路上闲谈说笑,又重新恢复到过往的日常中去。似乎刚才那阵心神不属不曾有过。 闲庭信步走到村口,酷拉皮卡眺望出去。村子里外不曾有过明确的界线,却又明晃晃地定下了里外。森森郁郁的树林是窟卢塔族不可逾越的禁地,自小起父母耳提面命,根深蒂固的观念不知何时被打破了。 每次经过村口,总有那么隐约的冲动想走出去看看。酷拉皮卡忙低下头急匆匆走过。他是成年人,该拧得清。不该有的念想就得扼杀于未燃。 之后他便刻意不走近村口,这倒是立竿见影,眼不见则心不乱。 隔壁家弟弟妹妹开始怕生,日子长了,也就知道酷拉皮卡是个好说话的。开始从门口偷偷朝屋里张望,后来胆子大了一个个走进来拉酷拉皮卡出门玩,再后来父母亲们见孩子们天天玩耍,索性请酷拉皮卡当村里的教师,每天给孩子们讲课。 孩子们一个个地喊酷拉皮卡做先生,连师傅也笑说自己多了许多小徒孙。当先生讲课倒是符合酷拉皮卡的脾性,历史人文、天文地理,把孩子们说得一个个迷迷糊糊,不知村外的世界是不是真如他们先生所说的那么神奇。 日子一天复一天,时令朗朗秋阳如老虎,蒸得脑袋晕眩,举目望去,一片金黄稻浪。回家已大半年,日子过得赋闲散漫,不知时日过得飞快。 这天下课,最调皮的学生不回家,鬼头鬼脑地地站在课室门外张望,见酷拉皮卡走出来便一味地偷笑。正疑惑不解,就见一位清丽的女子款款走来,待要训斥小孩的时候才惊觉先生笑眯眯地站在一旁。 女子一下子脸红耳热,快出口的训斥都忘了,支支吾吾地语不成意。小鬼头见状从后推了女子一把,笑道:“姐,你不是喜欢我们先生吗?今天弟弟给你造个机会见面,可别羞得说不出话来。” 女子气得回头怒瞪了弟弟一眼,忙又害羞地低下头解释:“我、我……你别听我弟胡说。” 酷拉皮卡捧着书,笑着化解尴尬:“太阳快下山了,还不回家写作业去?” 小鬼吐了吐舌头,一点也不怕先生发难,“我姐可是个好女孩,喜欢先生许多年了。你不知道你不在村里那两年,我姐天天坐村头盼着你呢。” 这一回反倒是酷拉皮卡愣住了,坐在村头盼着谁的痴样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只是那个人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女孩见先生出了神,以为自己唐突了对方,恨不能把多事的弟弟痛揍一顿。她又羞又恼,急得六神无主,拉起弟弟衣袖转头就走,连招呼也忘了。 弟弟只好叹口气,“姐,这个机会抓不住,以后先生可就归别人了。” 女孩偷偷回头望去,见酷拉皮卡已回过神来,淡笑挂在嘴边,金黄的秀发与秋日齐辉。她的眼光凝在了青年身上,心弦被撩拨得颤动不已。 之后每天女孩按时来接弟弟下课,一来二去,没了起初的生疏,话题渐渐丰富起来。可这只是她单方面的主动,讲坛上那道笔直的身躯不曾主动向她靠近过。 女孩不灰心,想起弟弟那句‘以后先生可就归别人了’,她便壮着胆子,休息的日子主动约上先生到溪边走走。 酷拉皮卡站在家门前温和地笑,“我今天得备课,估计会忙到深夜。” 女孩顺从地点头,“那我明天再来。”她只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既然喜欢上了,那就不能掩掩藏藏。她是真喜欢他,看酷拉皮卡出落得越发挺拔,心里的欢喜更是藏也藏不住,连先生隔壁家的狗也认得出她来。 酷拉皮卡妈妈笑道,“难得人家女孩这么主动,你倒是跟人家出门一趟,即使没意思,也别让女孩太难堪,以后在村里怎么抬起头来?” 酷拉皮卡只好接过母亲递来的挎包,答应女孩不知是第几次的邀约。回村生活了快一年,该忘记的人早该忘记。这样也好,也许他真的应该藉着机会认识别人。 女孩子很识趣,没有因为先生沉默寡言而闹别扭。她努力地找着话题,努力地笑,努力地开心。初春时节,天时还有些冷,春风吹渡得女孩止住了笑容,冷僵了的脸不容她再笑出来。 好在母亲准备的挎包里多备了一条围巾,酷拉皮卡把围巾披在女孩子肩上,提议道:“回去吧?” 一时的温暖又能顶上好一阵,再次绽放笑容的女孩脸上洋溢着希望,“我想再逛一会儿。” 酷拉皮卡摇头道:“等下我要修炼,下次再说吧。” 能有一次外出机会已是谢天谢地,女孩不敢问为何这么晚了还要修炼,把吹散的头发纳到耳后,笑得落寞,“好,那就下次吧。” 在溪谷的瀑布下打坐成了酷拉皮卡的日课。感受着凶猛水流拍打在身上的痛感,能忘却许多烦恼,比如他已回村快一年了。 近一年时间,团长没再参与旅团活动,只偶尔在会议中露面。这倒不成大问题,他已成了成员们的精神|领袖,凝聚力所在。大家只等一声号令,至于战斗力和情报收集都各自有分工。 这天库洛洛比以往更消沉一些,斜靠在长椅上,怀里是那只养了一年的兔子。兔子趴在他的腿上,嘴边叼着一片菜叶,看到熟悉的人影走近,胆小地朝库洛洛的怀里拱了拱。 “你吓着它了。”库洛洛一手护着兔子,身旁停住了一双暗红色的高跟鞋。 “任务结束了,货物要怎么处理?” “你们随意吧。” 派克诺坦不再说话,盯着兔子看了好一阵,问道:“什么时候你才能把这只畜生扔掉?” “你把人送走了,连一只动物也容不下?” 派克诺坦手背上青筋突显,一刹那的杀意吓得小兔乱窜,长脚一蹦从库洛洛腿上跳了下来,两三下功夫躲到了屋外的花园去。 库洛洛苦笑道:“你倒是跟所有我喜欢的东西都结仇。” 这话无疑刺痛了派克诺坦,“你倒是静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她拿鞋跟碰了碰地上的酒瓶,“喝酒对身体无益,以后少喝吧。” 说罢她转身要走,身后库洛洛哈哈笑道:“……你真是个妙人。” 派克诺坦皱眉瞅回去,库洛洛在斜椅上翻半个身,说道:“是不是连酒也不得你喜欢了。你倒是说说看,我身边还有什么可以不碍你眼的?” 派克诺坦握紧了拳头,心脏痛得一抽一抽。 库洛洛干笑两声:“不妨告诉你,我每天都会去看他。”他仔细地审视派克诺坦脸上每一道微妙的变化,看她压抑着痛苦而抿紧的唇,心里说不出的痛快,“你早就知道了吧?” “……” 库洛洛笑得温雅,重新斟了一杯威士忌,醇厚的酒香瞬间充斥了整个房间,“他最近和一个女孩约会了,在我眼前。” 派克诺坦浑身一震,求生本能让她下意识地想要往后躲,可僵硬的身体根本动不了。 库洛洛细尝了一口酒,眯起眼睛,“你怕什么?我在代替他跟你道谢。要不是你把他放走,他哪来的机会认识别人?” 冷汗从她额上滑下,强大的念力把房子罩得密不透风。会死,这个念头无数次闪现于脑海,可她不怕死,“你该离开酷拉皮卡。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能活在阳光下,你可以吗?库洛洛只属于流星……” ‘砰!’ “啊!!”派克诺坦被强大的气流压得飞身撞上了身后的水泥墙。鲜血染红了她的嘴角,滴在灰色的瓦砾下显得十分耀眼。 “对不起。”库洛洛坐正身子,毫无焦距的眼神空洞地看着派克诺坦,“你说得对。可是……酷拉皮卡是我的,从他走进流星街开始,他就是这里的人。” 他一步步地走近派克诺坦,看她无力地跌坐在地上。居高临下地停在她的身前,“别说他已经回了窟卢塔族,就是他去到天涯海角,也是我的人。你搞不清楚这一点,才会口出狂言!今天只是小小惩戒,以后该管好你自己的嘴巴了。” 这几章改得头痛。速度变慢了,对不起> 第36章 故意 初春后不久,十九岁的生日如期而至,酷拉皮卡回村后过的第一个生日,父亲和师傅都十分高兴,只有细心的母亲看出了孩子心不在焉。 “没事。”面对母亲的担忧,酷拉皮卡急忙给自己夹了一块肉片放进嘴里好掩饰表情。他倒不是想见那个人,只是说着以后每一年都会陪自己过生日的人不在了,有种被放了鸽子的落空感。 晚饭期间,女孩又来了,手里拿着一个精美的礼盒,“……现在才送给你有点晚了,不过年头用不上的话,年末还可以用。” 酷拉皮卡来不及推却,女孩把礼盒往他怀里一塞,脸红地跑走了。苦笑着的青年打开礼盒一看,是一条手工织造的围巾,针针均匀,可见用心。 调皮的男学生再次见到先生的时候先是啧啧两声,一手搭在讲台上,一脸无奈,“先生,你怎么不戴我姐送你的围巾?我今天可是带着命令上学的,这下我回去不好交差。” 酷拉皮卡笑道:“我家里围巾太多了,可能要用不上。明天上学我把它送还……” “哎,别、别!”男孩为难地,“先生可别送回来。为了织你那条围巾,我姐天天在家练习,现在家里全是毛线,快把我妈气坏了。” “这……”酷拉皮卡左右为难,“我怕她误会。” 男孩是个聪明的孩子,早看出了先生对姐姐没有那份心,倒也不强求,“先生和我姐没缘分我也认了,但是把礼物送回来就太让她伤心了。” 这么小的孩子也难得有这份细心,酷拉皮卡只好笑着点头答应。也许是女孩的围巾不能送回去的错,让他当天晚上睡不踏实。 睡梦中,他听见有人喊他,“酷拉皮卡。” 一股酸楚让他在梦里皱起了眉头,紧接着是一只厚实的手掌从头顶轻轻地抚下,停留在他的脸颊上。 待那温热快要离开,酷拉皮卡惊得睁开了眼睛。黑暗中,只有空阔的房顶和细细的虫鸣声。 “……库洛洛。”一年没有说出口的名字,像诅咒一样缠绕着酷拉皮卡。 这一晚的梦境吊诡得可怕,它仿佛真实存在过,被那只手碰触过的皮肤像火烧一样刺痛。不该再想他,已经一年了,他们如果有缘分,就不该有这一年的存在。 酷拉皮卡捧起冷水洗脸,月华下的皮肤透着惨白,只有血红的眼睛盈润而闪亮,从镜子里透出骇人的光芒。 他吓得连连后退,倒不是因为自己的眼睛,而是那道根本不存在的库洛洛的气息。光是想起他,眼睛的火焰就掩盖不住了。 酷拉皮卡闭起眼睛无力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水流划过纤细的脖子,湿了肩头一片衣衫。他大概真的喜欢他,要不然为何不能接受别人,为何光是想起就露了火红眼,为何迟迟适应不了家里的生活。 说到底,不是环境问题,窟卢塔族里没有任何变化,改变了的是他,酷拉皮卡痛苦地捂住双眼…… 派克诺坦和窝金一起把团长驾回流星街的时候,脑仁霍霍直跳。直到男人躺下来,止住了腰间的血才后怕得浑身瘫软地跌坐在地上。 已有一年没有参加任务的团长突然加入了战斗之中,起初派克诺坦难掩兴奋,以为他重整旗鼓,走出了阴霾。没想到男人差点送命。 她还记得敌人的念兽咬住团长腰间时的场景,鲜血在空中飞溅,炙在她脸上时全是渗人的血腥味。派克诺坦震骇得面目狰狞,单手举起骏黑的手枪,子弹穿过虚无的念兽,直入敌人脑壳。强大的爆炸力冲破了颅骨,脑浆四溅的同时,念兽化于无形。 派克诺坦觉得不够解恨,对着尸体发射了无数念弹,直到尸体血肉模糊,又被信长怒吼了一声,才回过神来。 她惊慌地回头看向团长,见他奄奄一息地闭上眼睛,从未有过的害怕让她心脏抽紧。他们认识二十年,她未曾见过男人这么虚弱,虚弱得仿佛下一刻就要脱离她的手里,天人之隔竟是如此恐怖。 “派克、派克。”肩膀被玛奇轻摇,让她从惊惧的回忆中回过神来,“团长已经没事了,你回去休息吧。” “不……我要守在这里。” 玛奇叹了口气,“你已经三天没有睡觉了,至少回去睡一觉再过来。” 派克诺坦摇了摇头,眼神中惊魂未定,“团长的伤口真的没事了?你给他缝合的时候看清楚了吗?为什么他还没醒?” “这个问题你已经问过无数次了。我的技术从未失过手。”玛奇冰冷的语调里全是对自己手艺的自豪,“别说只是咬了一口。就是身首二处,我也能缝起来。” “身首二处?”派克诺坦腾地站起,用自己也没察觉出的高音调说道:“这就是你对团长的忠诚?为了显示你的技术?!” “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自然明白我的意思!”派克诺坦深深地看着玛奇,跨前一步逼近过去,“团长还没醒是因为你吧?你把他当实验对象,故意不给他治疗!让他醒不过来!!” “派克,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派克诺坦的手掌中渐现了一把亮黑的手枪,危险的空气化成利刃刺得玛奇不得不随时迎战。 “我不会允许对团长不忠诚的人留在他身边,更不允许有人谋害他。” 搏斗一触即发之际,一道黑影飞身而来。派克诺坦只觉手臂被擒反缚于身后,她低吼一声,瞬间拉动了手枪,子弹从来人的裤腿边擦过,直射进水泥地面,刮出了一片火花。 “派克!!!”来不及细看腿上的伤势,信长一手掳着对方的手,一手抓住后脑头发,把人压向墙上,扯着嗓子怒吼道:“冷静一点!!” “连你也要帮着她?!!” “团长出了事,大家心里都难受!你先冷静下来,现在能救团长的就只有玛奇,你要把唯一能救团长的人赶走吗!” 派克诺坦蓦地安静了,情绪激动起伏下喘着粗气,“我……我……” “你这是关心则乱。”信长放开了手,低头看了看小腿子被子弹擦出了的血迹,“如果玛奇有心害团长的话,团长还能躺在床上休息?” 派克诺坦瞄了一眼玛奇,撇过脸去吐了一声,“……对不起。” 玛奇眼尾微挑,嗯了一声算是接受了道歉。 信长找了个张椅子坐下,这时室外陆陆续续地走进其余的旅团成员。飞坦打着哈欠,扫了室内一眼,“打完了?” 派克诺坦歉意地,“……不好意思。” 众人看着睡死了的团长,都不再说话。过了许久,信长才缓缓地开口道:“你们不觉得这次事有蹊跷?” 派克诺坦率先皱起眉,她向来冷静自持,理智回归过来之后也察觉出不对劲,接过信长的话头说:“除了团长,我们都没有受伤。” “没错。”玛奇接道,“飞坦,你认为我们这里按战斗力来说,谁最高,谁最低?” 飞坦嗫嗫地笑,“除了团长,第二该是我。至于最低嘛,我没兴趣知道。” 玛奇往前站到团长床前,叹了口气,总结道:“所以团长这一次受伤,是故意的。他……故意受这么重的伤,至于原因我倒是很想知道。” 派克诺坦暗自恨得咬牙。无非又是为了那个人!她生平未曾对谁恨之入骨,可此刻,那个叫酷拉皮卡的青年让她如芒刺背!! “派克,你最了解团长。关于这件事,你有什么眉目吗?” 派克诺坦心神不宁。要杀死酷拉皮卡不过吹灰之力,可是杀了之后呢,库洛洛还愿意见她吗?仇人的名字在心里徘徊了无数次,一旦说出口,库洛洛只怕会恨自己一辈子! 她骨鲠在喉,堵得心慌意乱,一想到心中那根刺无法彻底清除就气得头晕脑胀,加上三天不曾闭眼的疲劳。面对成员们的追问,更是目眩眼花。忽地喉头一股血腥,她心头警钟大作,暗道了一声糟了,随即双眼一黑。 竟是气得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派克诺坦已躺在了自己床上。 “你睡了两天,身体没什么大碍,就是太疲劳了。”玛奇坐在床头的椅子上。 派克诺坦静静地看了一阵屋顶,总算回想起晕倒前的事。她一挺身急道:“团长呢?醒来了吗?”她急忙翻开被子就要下床找人,可惜还没坐稳,已被玛奇按住了。 “你不用急,团长已经醒了。可是……” 派克诺坦的不安感随之而来。 玛奇见她两眼发黑,显然还没恢复过来,“团长一醒过来就失踪了。” “失、失踪?!!” “你别太激动,是团长自己走了。他有意离开流星街的话,我们想找也不会找得到他。” 派克诺坦抓紧了被子,语带担忧:“他还受着伤……” “也许有什么比恢复伤口更重要的事。” 派克诺坦双眼发红,身下的床单被她扭得皱成一团,哑然失声。 玛奇站了起来,“既然你醒了我就回去了。”待她快走到门边,身后的派克诺坦突然开口。 “你说……团长还会回来吗?” 这一周很忙,赶作品,各种会议,忙得连觉也没时间睡了。我没有夸张,真的好忙……OTZ 下星期要到外省考察半个月,什么都还没准备好,其实是没时间准备点什么。 因为外出半个月里面,酒店没有电脑,我也不可能有时间跑到网吧更文的,所以现在一直存稿,希望可以足够那半月用……TAT 我有努力的…… 以上种种原因,这周更新会各种慢,对不起了。我也不想的,等我考察回来之后,肯定会发愤图强给力给力地更新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6章 故意 第37章 醒来 窟卢塔族一大早发生了大骚动。 一名浑身是血的青年倒卧在村头,直到清晨才被发现。青年不是别人,正是前不久来过窟卢塔族,通知酷拉皮卡动向的库洛洛。 此时村民自是不知道青年姓甚名谁,还没等人醒来,酷拉皮卡已收到通知。 听说自己的友人受伤晕倒,酷拉皮卡狐疑了半晌就骤然明白过来了。他在族外认识的人只有两人,而会主动来到窟卢塔族的就只有库洛洛。 他脸上血色全无,在村里人焦急的等待下只能一步一步地走向那个自称为朋友的男人身边。 酷拉皮卡当然不相信库洛洛会全身鲜血晕倒在窟卢塔族的村口。先不说世间上是否真的有人能打倒库洛洛,即使有,又怎么会巧合地出现在隐秘的窟卢塔族里…… 围在男人身边的族人看到酷拉皮卡出现在房门前时,纷纷让开了路。 当视线不再有阻碍,酷拉皮卡看到了那个一年多没见的人。 床上一片死寂,奄奄一息的男人紧逼双眼,俊气的脸被污渍掩盖了几分,微张的嘴角沾着没来得及擦掉的血迹。 身上的白衬衫已被染成了深褐色,泥泞混着氧化了的鲜血,水臭味和铁腥味充斥了整个房子。仔细一看,腰间的衬衫处还有鲜血不断地往外涌,如果被发现得再晚一点的话,也许会因失血过多而死亡。 是库洛洛,真的是库洛洛…… 酷拉皮卡扑将上前。他试想过无数次二人重遇的场景,或友好或陌生,可从没想过会是这样的场景,这样的库洛洛。 “酷拉皮卡、酷拉皮卡?!”村里唯一的医生走了过来,一边拉开酷拉皮卡的肩膀,一边提醒道:“他是你的朋友,没错吧?哎,你让一让,我得给他重新包扎伤口。” 屋内的人鱼贯地离开,唯独酷拉皮卡留了下来。 看着白衬衫被剪刀剪成碎片,迂黑的血块从伤口滚出,库洛洛眉间细不可察的轻皱,酷拉皮卡只觉一颗心都被揉得稀碎了。 他早就决定和男人一刀两断,不是同一世界的人只有分开得彻底才能踏上正常的生活。可是偏偏让他碰上这样的库洛洛,原本的意气风发变得冷冷清清。 “村里物资有限,抢救到这里已经尽力了。至于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得看他的身体素质。”医生惭愧地轻咳,“说白了就是靠他自己,我帮不上忙了。” 接下来的几天,酷拉皮卡停了课,时刻坐在库洛洛的床边。倒不是担心这个人,只是怕他醒来要说遗言的时候自己不在身边。 昏昏暗暗地过了几天,库洛洛依旧没有醒过来的迹象,医生说最差的状况是再也醒不过来。 酷拉皮卡把男人打理得干干净净,轻柔地擦拭身体,小心翼翼地换药。醒不过来也好,他们之间的矛盾和仇怨也就一笔勾销了。 昏迷的第十五天,下巴留着青色胡渣的男人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简陋的村屋里什么也没有,只有躺在角落里的一位消瘦青年。 库洛洛转过头,幽幽的目光穿过月色盯在青年的身上。 这个人足不出户地照顾了他十五天。 嘴角勾起微微的弧度,他想下床把人抱在怀里,从头到脚亲上无数遍,落下只属于自己的味道。 “……你醒了?” 库洛洛张了张嘴巴,太久没有发声的喉咙干涩沙哑,除了嗯一声回应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酷拉皮卡欺近到床边,借着微弱的月光细看库洛洛的脸。干枯的嘴唇皲裂开,脸颊也不再是健康的肤色,配上油腻的头发和胡乱的须根,怎么看都是一个将死之人的模样。 即使是这样,酷拉皮卡还是忍不住地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 “你醒了。” “嗯。” “你真的醒了。” “嗯。” 两人徐徐凝望,酷拉皮卡率先移开了目光,“饿吗?有没有觉得哪里不适?”等了良久不见回应,他再次望向库洛洛,才察觉对方说不出话来。 酷拉皮卡叹口气,“我给你倒杯水吧。”他找来一根吸管,让库洛洛躺在床上喝水。大半杯水一下子就见底。 凌晨很是安静,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他们二人。 酷拉皮卡放好水杯,背对着库洛洛,他不想看男人的脸,小声道:“病好之后……就回去吧。” 身后是一阵森寒的冷笑,长久缺水的声线暗哑得如地狱鬼魅,“我碍着你了?” “你知道不是这个原因。”酷拉皮卡擦干了手,沉声道:“醒了还是很累吧,我不打扰你休息了。明天……我再过来。” 跌跌撞撞地走出房间,酷拉皮卡漫无目的地往前狂奔,风声刮耳边呼啸而过,直至村边小溪才渐渐放慢下脚步。他喘着气瘫软在草丛之中,目光放空地看着头顶无尽的苍穹。 这一晚酷拉皮卡没有回家。他还没想好如何面对父母亲的质问,两人的关系肯定要瞒下去,库洛洛不是族人,也不能久留。这几日里脑内想的几乎全是这些问题。 他要在千丝万缕中缕清脉络,给自己和库洛洛一个体面的收场。 小瀑布打在身上仿佛有洗涤心灵的作用,至少他冷静了许多。强劲的冲击力让他一时半会儿忘却了烦恼,成了这些时日来最轻松的一刻。 之后酷拉皮卡没再去库洛洛的病房。既然人转醒了,也就没有大碍,等病好一些之后自然有人代替自己把他送走。 这日给学生上完课,照常到小瀑布打坐,日暮黄昏把人影拉得修长。约摸着时间,师傅差不多该来叫自己回家吃饭了,这几日他一直住在师傅家,有意回避父母亲。这样的日子,估计要到库洛洛离开村庄为止。 正想着,溪边潺潺流水被黑影挡住,酷拉皮卡敛去忧思,抬头想与师傅说事,话还没开口,整个人先定住了。 “……” 库洛洛换了一身窟卢塔族的装束,民族服饰与他华贵的脸庞十分不相称。病容已有了不少血色,面对惊讶得失语的酷拉皮卡,他自得一笑,“不认识我了?” 酷拉皮卡愣直当场,他以为那晚的对话会让男人识趣地离开。 库洛洛赤|裸的目光从上至下俯视酷拉皮卡,缓步走到僵住的人面前,蹲了下来,“回家了,很开心?” 水流不断地拍打在酷拉皮卡的身上,此刻却不能打乱他的思绪。害怕和心虚,负面情绪已把他的心头占了大半,更不敢抬头看向男人。 “我说要给你一份生日礼物,第二天你跟别人跑了。” “我、我没有……跑。” “嗯?”库洛洛温热的手掌跟酷拉皮卡冰冷的脸颊形成了巨大的反差,当对方抚上自己的脸颊时,酷拉皮卡浑身一震。日落后的溪水水温骤降,林荫下清凉渗骨,此刻更是透心宿寒。 “库洛洛……!”酷拉皮卡抚上覆在脸上的手掌,心乱如麻,“对不起,但是我不能抛下父母亲。我只能瞒着你回来,我真的很害怕窟卢塔族会发生意外……” 库洛洛冷冷地问道:“为什么会突然担心这个?你不信任我?觉得我会伤害你的家人?” 酷拉皮卡百口莫辩,整件事情里,他才是受害人,为什么今天备受非议的是他?被逼到绝路的是他?惭愧的是他?! “是你!先调查我的民族。”酷拉皮卡倏地站起,死死揪住库洛洛的衣领,他攀上前,两道目光撞了正着,“放在抽屉里的那本笔记本,我看过了。你写满了窟卢塔族的资料!你先告诉我,为什么要在背后调查我的民族!你明知道这样会犯了我的忌讳!” 库洛洛扬起脑袋,尖削的下巴因为生病更显骨感,“哈,所以你因为一本笔记把我抛弃了。” “你挺会恶人先告状!”酷拉皮卡冷哼道:“是你先不信任我。库洛洛,我们就这样吧,你我都累了,何必辛苦纠缠下去。既然我回来了,就不打算再回流星街。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过我的……” “酷拉皮卡!你敢再说下去!”库洛洛瞠目欲裂,脸上狰狞得吓人。他一把将人从水里捞了出来,浑身散发着一道炙热的能量,逼得酷拉皮卡全身骨痛难耐。 库洛洛眼中闪过精光,“我看你回来太久,忘了流星街的规矩。我在这里跟你重申一次。流星街不拒绝任何东西,但是也别想从这里夺走什么。你是我的,这一辈子只能是我的人!谁也夺不走,包括你自己!” 话音一落,库洛洛周身的能量瞬间消失。酷拉皮卡撲通一声跪在地上,只觉全身骨头散架似地裂痛,不想在库洛洛面前露怯,于是咬紧牙关,直到咬出血来才把那一道激痛忍了过去。 库洛洛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阴戾而低沉,“这一年来过得好吗?我看你过得不错。”他蹲下来,单手挑起酷拉皮卡的下巴,手指摩擦着颤抖的肌肤,勾起一边嘴角笑得幽冷,“我突然来到窟卢塔族里,碍着你的好事了吧。” 一点点地慢慢更新=。=、、(抽打 已经到了写好稿子不舍得发的地步……OTZ 很怕到时候人在外面,存下的稿子不够用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7章 醒来 第38章 草丛之中 酷拉皮卡愤愤睨了一眼,他的性子即倔强又不肯认输,对着库洛洛时更添几分孩子气,“我倒是希望你能碍着我什么事。可惜这一年……”本想说拜你所赐过得并不好,可这么一来等于变相承认了自己在乎库洛洛。于是顿了顿,改口说道:“……这一年,还不错,起码比在流星街强多了。” 库洛洛梭巡猎物似地紧盯着酷拉皮卡,忽地捉狭地笑了,“看来是我问了一个蠢问题。在流星街你被我关在家里,哪里都去不了。回来这儿,你是自由了。可任何事也得有个度,过了头反而得不偿失。” 一道不好的预感让酷拉皮卡挣扎着想甩开库洛洛的挟制,可力量悬殊之下,他根本无能为力。与此同时那道迷一样的炙热能量再次袭来,蒸得酷拉皮卡使不出力气。 只觉一阵天旋地转,酷拉皮卡被压制在草丛之中,夕阳被长草挡得严实,谁也看不见的柔软土地上他害怕得战栗不已。 库洛洛的手顺着他的腰线摸索到腰间,一下子收紧的胳膊让酷拉皮卡清晰地感受到身前那一片火热硬实的胸膛。 库洛洛贴着酷拉皮卡的耳朵,虎牙在耳垂上不留情面地撕咬,“这一年里,你有没有和谁像这样……”手掌滑进衣服下摆,在腰上力度不大不小地掐了一把,转而轻柔地抚摸至背后的腰线,渐渐地顺着脊骨往下探去。 酷拉皮卡动弹不得,只能急红眼圈,“放开我。” 库洛洛戏谑地勾唇一笑,循循善诱:“你还没回答我,这一年到底有没有谁,像这样碰过你。” “谁会像你这么不要脸!快放开我。” “是吗?真的没有?”库洛洛转过头来,长睫毛下的眸子定在酷拉皮卡的唇上。 酷拉皮卡头皮发麻,下一刻两道热唇贴在一起。舌头急促而霸道地占据了口腔里的位置,互相输送的唾液带着久违的味道,让酷拉皮卡大脑一阵酥麻。 “不、不要。” “这样呢,有人吻过你吗?” 话音一落,亲吻变成狂风暴雨般凶猛,像发泄愤怒似的,库洛洛的牙齿刮得酷拉皮卡的舌头又痛又麻,窒息让大脑缺氧,不过片刻就意识迷离起来。 待分开之时,两唇间拉出了一丝唾液的银线,淫|靡得酷拉皮卡不忍直视,只能闭起眼睛,“放开我……放开我!!” 库洛洛贪婪地吸吮着青年的味道,“你还没回答我,有没有人亲过你。” “没有!没有!!”酷拉皮卡艰难地摇头,“窟卢塔族;里都是光明正大的人!没有你这样的流氓!无赖!你用这种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压制我,算什么好汉。有种你跟我堂堂正正地打,打不过我也就一死!” 库洛洛呵呵低笑,酷拉皮卡骂得越狠,他越是忍不住笑意,亲吻转到脖子间,一边在细腻而纤薄的肌肤上吮咬,一边含糊道:“你真的不喜欢我这样碰你?呵呵……可你的身体明明喜欢得不行,你看这里……” 酷拉皮卡倒吸一口气。 “这里不正高兴着吗?” “卑鄙!你去死吧!!” 库洛洛大笑,感受清瘦的身体在自己身下颤抖不已,粉红的脸上却是一片不屈,实在可爱得让人不忍放手。他喉结上下滑动,从没像现在这般饥渴难耐,“你这么可爱,难道别人都瞎了看不见?怎么可能一整年都没有人主动靠近你。” 酷拉皮卡心里一惊,“没有就是没有,你要……啊!”要害被抓了正着,吓得他惊呼一声。 “还说谎。”库洛洛委屈地,“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了维护你的小情人?” “哪来什么小情……啊、嗯……放手!放手!啊……”陌生的感觉如潮水袭来,这种事他未曾经历过,竟然会这么……他无力地扭动身体,眼神发紧地盯着头顶越渐昏暗的天空,“啊……啊,不要,别碰我,啊……” “为什么要骗我,你这个小骗子。”库洛洛难受欲泣的表情忽地暴怒起来,警告道:“说好留下来陪我,是假的。说没有人碰过你,是假的,全都是假的!!酷拉皮卡,除了你没有人敢一而再再而三地戏弄我!” 男人手上的速度越来越快,酷拉皮卡全身发紧,已听不清对方到底说了什么。惩罚意味极重的动作让他丧失了思考能力,恐惧和怒愤让他除了摇头和挣扎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他实在是怕了,在绝对力量面前,除了死没有更好的办法,酷拉皮卡声线暗哑,祈求道:“你杀了我吧。我就是死……也不要、啊……不要受你侮辱……嗯……” 库洛洛哼笑着,享受酷拉皮卡在他手中被掌控着的表情,玩味地讥笑道:“你就是死了,也一样是我的人。” “啊……啊啊啊……!!!!” 可怕的快|感席卷大脑,全身绷紧的酷拉皮卡被迫接受了库洛洛给于的一切。 “这次只是一个小惩罚。”库洛洛坐起身,举起手掌轻笑,“你的所有事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记住了,是所有事。” 四周压制他的温热能量再次消失,可酷拉皮卡已放弃挣扎,任由疲软的身躯嵌在泥地里。他恨不得可以把身体埋于地下,只要再不见库洛洛,再不受他侮辱。 “……你为什么要来窟卢塔族?为了羞辱我?” 库洛洛淡淡一笑,“你真聪明,你们族人都以为我迷路了。生病期间照顾得还算不错。” 酷拉皮卡咬牙道:“你就是这样利用别人的好意?!” 库洛洛没有否定,理所当然道:“我受伤是真的,照顾病人是他们该做的事。”他俯下身,覆在酷拉皮卡的身边,小声问:“你有没有心疼我?看着我流血,是不是很怕我会死?” 酷拉皮卡转过脸,男人的气息让他十分难受。 “你猜得到我是故意找到这里的,不如也猜一下我为什么会受伤?” “……” 库洛洛舔了舔嘴唇,眼神像大网一样罩着酷拉皮卡,“我想看你心疼我的表情,想看你守在床边害怕失去我的表情。所有可以显示你在乎我的东西,我都要看着,记着。” “疯子!”酷拉皮卡心惊胆战,“你……你差点失血过多而死!” “那又怎样?”库洛洛不在乎地轻笑,“我不怕死。生活在流星街的人,谁怕死?你知道吗?我从记事起,每天看着别人死,不是饿死就是被打死,或者病死、自杀,流星街里有成千上万种死法。死亡离我这么近,我怕它什么?” 吻星星点点地落下,却是森寒和冷酷的,“如果死之前能看到你紧张我的脸,看到你为我哭,看到你抱着我声嘶力竭地喊叫,那死又有什么可怕?” “你……你真是……” “疯子。”库洛洛代替他回答,然后准确无误地吻住微张的嘴唇,“还有啊,如果我不是受了重伤,你还会让我在窟卢塔族住上十几天?怕不是一见到我就逃走,然后想方设法地赶走我。山长水远地过来一趟,还没见上几面就被你赶走的话,那不是很不划算?” “就为了这些,你把自己伤成这样?!” “很值得啊。”库洛洛舔着青年的嘴唇,匪夷所思的脑回路让酷拉皮卡一时忘了反抗,任灵活的舌头长驱直入,亲得天旋地转。 “我是不是很爱你?” “……” “一年,是我能忍耐的最长时间。这一年是我回报给你的礼物,感谢你在流星街里陪伴我的日子。”库洛洛认真道:“你已经想到了吧?我有心抓走你的话,你根本回不来。你不会以为派克诺坦有能力藏起我的人吧?所以这一年时间,你该感谢我的仁慈。” 酷拉皮卡不可置信地,“你到底想怎么样?再把我囚禁起来?” “我舍不得了。”库洛洛说道:“这一次换我来陪你,在窟卢塔族里生活,让你的父母接受我,承认我。” “不可能!”几乎是脱口而出,酷拉皮卡喝道:“不能让我的父母知道你!” 库洛洛的眼神一暗,“有何不可?既然你是我的人,你父母理所当然要知道我的存在。不止你的父母,还有你的师傅,你的朋友,你身边所有人都必须认识我。让他们都知道你是有主的。” 酷拉皮卡暗自心惊,“你不要打扰我的家人,他们不需要知道你的存在。” "是吗。"库洛洛说:“他们不认识我才方便你组建家庭。我说得没错吧?” “那么长远的事,我还没想过。” “不对啊。窟卢塔族里不是有挺多女孩子想认识你吗?”库洛洛欺身过去,问道:“比如你学生的姐姐,你最近和她走得挺近的啊。” “!”酷拉皮卡瞪大了眼睛,“你……你为什么会知道……” “我刚才说了,你所有的事我都知道。”库洛洛俯视他,“我再问你一次,你身边的人都不认识我的话,你是不是就可以理所当然地和那个女的组建家庭?” “库洛洛,你别强词夺理!这是两回事!” “不,这是一回事。”库洛洛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用一副不容置疑的强硬口吻说:“他们必须认识我,而且将会知道你是我的人,谁也不能把你夺了去。” 酷拉皮卡正要反驳回去,远处传来了不徐不疾的脚步声。他心慌地遥望过去,见一中年男人,一手拿着酒瓶,摇摇晃晃地朝这边走过来。 是师傅! 酷拉皮卡不敢声张,怕师傅发现库洛洛的存在,刚才和库洛洛做的事万一被师傅知道了,他以后还有什么颜面面对他老人家? 酷拉皮卡只能用祈求的眼神望向库洛洛。好在行事乖张的男人没打算在这时为难他。 库洛洛调笑道:“明天再见。”话音未落,身影已消失在高高的草丛里了。 第39章 无题 “刚才是不是有人路过这里?”师傅越过酷拉皮卡的头顶环顾四周,除了他们师徒二人,还能有谁?可是刚才他依稀能感受到某种强大气息。 “没有……”酷拉皮卡不敢和师傅对视,“可能是村里的人。” “是吗。”师傅摸着下巴思索。 只有懂得‘念’才可以把气息收放自如。而窟卢塔族里面,懂得‘念’的高手全都到外面去了,剩下的几乎都是老弱妇孺。 师傅看了一眼酷拉皮卡,低低地‘嗯’了一声,“我们是一个特殊民族,行事、交友都必须谨而慎之,给自己带来麻烦事少,万一危及到整个族群就成大罪人了。明白吗?” 这话从小到大不知听了多少次,在听时酷拉皮卡仍能听得身体发寒。他向来乖巧懂事,已有跟师傅坦白一切的冲动。可念头只是一瞬就被他否决了。 不为别的,只因集合全族人的力量也未必是库洛洛一个人的对手。 把事情闹大了,只会对窟卢塔族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他现在能做、该做的,是稳住库洛洛,和他和平结束。 可他做得到吗?酷拉皮卡第一次对自己发出深刻的疑问。 师傅轻叹一声,“好了,穿好衣服回去吃饭吧。” 酷拉皮卡这才想起刚才和库洛洛在草丛里做的好事。不知敏锐的师傅会不会在自己身上察觉出端倪,只好作贼心虚地弯着腰站起。好在在瀑布下修行本来就脱光了上衣,要不然衣衫不整的模样更说不清了。 他还不打算回家见父母,在师傅家吃完饭,洗了澡,师徒二人面对面地打坐定息。等气息调理顺畅,师傅缓缓地吐了一口气,这是有话要说的前兆,酷拉皮卡安静地等着。 “村里那个受了重伤的人,是你的朋友?我听说他前几天苏醒了。” 酷拉皮卡垂下脑袋,该来的质问果然来了,“是我离开窟卢塔族后认识的人。” “你不去看看他?” “我……我明天去。” 师傅摸着下巴,笑道:“看你的反应,和他挺生疏的。我还以为你们关系甚好。” 酷拉皮卡心一沉,忙否认道:“只是认识而已,说不上关系好。” “哦?是么?”师傅挠了挠鸡窝似的油腻头发,回想什么似地费神皱眉,重复道:“你们关系不好么?” “嗯……一面之缘。没想到这么巧合会在村里再次见面。” 师傅大感意外,表面却平静如镜,只轻一挑眉,“是啊,只是一面之缘。” 酷拉皮卡不愿再继续他和库洛洛的话题,站起来给师傅倒了一杯温水,“时候不早了,师傅早点休息吧,明天不是还有早课吗?” “对对,你有你的早课,我有我的早课。”师傅直爽地一拍大腿,不再纠结那些想不透的细节,“睡个好觉吧。” 酷拉皮卡的早课是给村里的孩子教书。为了照顾昏迷的库洛洛,之前请了两个星期的假,还得把落后的进度赶上来。 十几天没有见到先生,孩子们想念他。一看到酷拉皮卡抱着书走进来,喝彩的喝彩,调侃的调侃,课室一下子热闹非凡。酷拉皮卡郁闷了一整晚的心情也在此刻放松了不少。 调皮的男学生打趣道:“先生,不止我们想你,我姐比我们更想你!你那个朋友没事了吧?能腾出时间见我姐了吗?” 话一说完,全班哄堂大笑,大家都等着看温和的先生脸红出丑。 酷拉皮卡佯怒地瞪了一眼,“上课时间别说私人话题。” 男学生才不怕先生生气,火上添油地起哄道:“哎,大家听听,先生和我姐的事已经是私人话题了。” 课室里又是一番开怀大笑。 笑着拿戒尺在男学生手掌上惩罚性地轻打了一下,虽起不了大作用,倒也让大家收敛起玩笑。 可惜玩笑只收住了半天,快下课时又有学生叫嚷:“先生,你女朋友来找你了。”一石激起千层浪,再没人认真听课,纷纷朝外望去,见男学生的姐姐一袭长裙,亭亭玉立地站在微风中。 刚好闹铃响起,学生们再无顾虑,把不情不愿的先生往课室外推出去,“别让人家久等啊。” 酷拉皮卡实则无奈,逐个敲响学生的小脑袋瓜,“就数你们最八卦。” 学生的骚动引起了女孩的注意,她走前几步迎上来,脸红地为自己解释,“我今天刚好路过……” 小孩们见他俩站在一起,年纪相仿,郎才女貌,很有一种把女孩当师母的架势。酷拉皮卡只好挥挥手,催促小孩们赶紧回家。 “先生害羞咯,先生害羞咯。”一边叫嚷的学生一边哈哈笑着往外跑。童年和青春,大概就是这么张扬而高调。 直到操场安静下来,酷拉皮卡才苦笑着摇头,对女孩笑道:“让你见笑了,孩子们爱开玩笑,你别见怪。” 女孩羞涩地咬着下唇,小声道:“不会啊。他们挺可爱的。” 酷拉皮卡点了点头当是回应了,之后便不再说话,默默地回课室收拾教科书和背包。 女孩见他冷淡,也不气馁,想着法子找话题,“现在的孩子是挺不好管的,当先生真不容易。” 酷拉皮卡把书叠齐整,笑道:“本是好管的,可惜有学习以外的事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场面才有些失控。” 女孩子的脸一僵,假装没听明白,深吸一口气,又说:“先生等下有事吗?” “还得备课。” 女孩子鼓起勇气,“备课也得吃饭,我能等先生备好课之后一起吃个饭吗?” 酷拉皮卡手上动作一顿,趁着四周无人,心一横,说道:“上次的礼物谢谢了。” 见女孩子脸上转晴,又赶紧说道:“不过我不太懂穿搭,平时穿的衣服来来去去就那几件,实在用不到那么好的东西。以后若是再织了什么好东西,送给别个能用得上的人吧。” 女孩把下唇咬得血红一片。也许窟卢塔族人都有那么一副顽强不饶、越挫越勇的天性。放在别人身上,到了此刻早该放弃,可女孩偏不,待酷拉皮卡收拾好教科书准备离开的时候,说道:“听说先生的朋友受了伤,我……我作为先生的朋友很该买些礼物探病。就是忽然过去有些冒昧,不如下次先生带我一起去?” 酷拉皮卡抬头看她,女孩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人,只好一字一顿地轻声道:“我已经有喜欢的人。” “啊……” “而且受伤躺着的人也不是我的朋友。” 女孩子的双手快把衣摆扭破,“我、我怎么从没听说过先生有喜欢的人。” 酷拉皮卡冷淡一笑,“这不是我们的关系还没到说这种事的份上嘛。” 女孩的脸色彻底苍白。她原本打着探望好友的藉口好跟酷拉皮卡亲近,没成想听到的是这样的剖白。 酷拉皮卡闷头出走学校,没看清眼前的路,一头和急匆匆的行人撞了个正着。两人都被对方的冲力撞得往后退了半步。 定睛一看,是村里的医生。 医生也看到酷拉皮卡,道了声抱歉,问道:“这几天怎么没来看你朋友?” 酷拉皮卡不敢说自己昨天见过本人了,回道:“他已经痊愈了,我去不去没什么关系。” 医生意外地一愣,失笑道:“他还没病好,怎就痊愈了。” “还没病好?” 医生指了指自己腰间,失笑道:“伤口从这里划到后背,伤及内脏,肋骨断了三根,哪是十来天能好得来的伤。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除非神仙下凡,正常人哪有这样的体能。” “伤得这么重?” 医生摆摆手,“你不是照顾了他半个月吗,还不清楚?” 酷拉皮卡一时哑口无言。回想昨天见库洛洛时,身上确没任何不妥的地方。但他知道库洛洛与常人不同,自然不能混为一谈。 他的疑问并没多久就得到了答案。 当晚库洛洛潜入了师傅家里。从树上轻轻落地,看见青年倚在窗边,籍着书桌灯光,正低眉顺眼地批改作业。这是他在流星街看了两年的光景,直至现在依然百看不厌。 酷拉皮卡淡雅的面容下,嘴角含着一股似笑非笑的姿态。库洛洛静静细看了半晌,总算明白那脸上的表情,无非是学生成绩好时就嘴角微弯,不好时就淡淡皱眉。 明明是刚绽开的一张略带稚气的脸,五官表情的变化却让他无限回味。于是一人候在树干看着,一人低头密密写着,不知过了多久,只觉时光若能一直如此,便天天是四季如春,花开满堂的好时节。 酷拉皮卡写完最后一个字,舒了口气,放下手里的笔,一抬头就看见院子树下负手立着的人影。 “现在还懂得不请自来了。” 库洛洛从树荫下走出,淡然道:“说了明天见,总得见一见的。” 酷拉皮卡想起医生的话,特意打量了他几番,实在看不出哪里异样,再见他三步并两步地走来,可以说是健步如飞。不满道:“听说你的伤还没好,可我看你倒不像有什么大碍。”顿了顿,换了一副严厉的语气,“为什么要说谎?” 库洛洛从窗口跳了进来,“不过是找个理由在窟卢塔族多待些时日罢了。要不是生病,哪能继续住下去。”他靠近酷拉皮卡,笑道:“整个窟卢塔族数你最聪明,只有你看出来了。” 酷拉皮卡侧过身避开,不受他的奉承,“是我最懂你的奸狡。”话刚说完,腰身被一手扣了过去,两道胸膛相撞,已有些擦枪走火般灼热。 库洛洛委屈道:“才一天不见我就好想你,为什么你不来看我?学校的事很忙?” 酷拉皮卡怕他在师傅家里乱来,不敢大声斥责,只好用上浑身解数来挡却,这样一来反倒有种欲拒还迎的意思,更添了几分暧昧,“我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 库洛洛任他在怀里挣扎,笑道:“你这样也很可爱。”顿了顿又说:“不过我听说学校只有半天课,怎么现在才有空批改作业?是不是放学之后见了什么人?” “窟卢塔族就那么大的地方,能见什么人?” 库洛洛冷笑道:“那个女孩?” 想把文章娓娓道来,所以这几章改动有些多~后面的剧情会慢慢接上的~~(能吗?) 看以前的‘本章有话说’,发现当年写这章的时候人在安徽~忍不住回想当年~哈哈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9章 无题 第40章 被窝里面 有了前车之鉴,酷拉皮卡已不对库洛洛的‘未卜先知’感到意外,粗着声音道:“别岔开话题。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走?” 库洛洛不搭理他,沉默地把人圈在怀里,下巴抵着酷拉皮卡的发旋,“我实在不愿和你剑拔弩张。” 只这简单一句,酷拉皮卡就像被点中了穴道,垂下眼睛,不自觉地随着男人一起沉默了。 静静地过了半晌,抱着自己的手有了些动静。亲密的动作无论有过多少次,酷拉皮卡还是有些不习惯。他性子淡泊,对这些事向来没多少需求。感觉到库洛洛挽起自己耳边的碎发,耳朵先粉红了一片,连抬头对视的勇气也消失了。 男人笑道:“害羞的样子也很可爱。”弯下腰时,嘴唇先含住了冰凉的耳垂,舌尖在小巧的肉头上似有似无地划着圈。 酷拉皮卡感觉腰身瞬间发软了,连睁开眼睛的力气也没有,闭着眼睛疲软地靠在库洛洛的身上。 耳垂被吸吮得越发柔软,粉红的皮肤滚烫得让人心惊,下一刻,舌尖毫无预兆地钻到了耳廓,惹得酷拉皮卡一声惊呼,脑袋只剩下茫茫一片,不知所措地扭起了身体。 待他察觉的时候,库洛洛的手不知何时已潜入了衣服内,所到之处无不点起片片火源。 酷拉皮卡暗暗叫糟,一来是库洛洛的企图实在太过明显,二来最可恨的是他根本无法控制自己,三来这里是师傅家,动作大一点都会被发现。 “你……你非要这么……嗯。”嘴巴一张,对方乘虚而入,技巧极好地□□得上颚酥麻难耐,连呼吸也舒服得忘记了。 “傻瓜,你不懂得用鼻子呼吸吗。”男人低沉的嘲笑让酷拉皮卡羞得头晕,不等他回应,嘴唇重吻上来,连衣服也被掀起。腰间的皮肤白里透红,醉得迷人。 “太瘦了,该养胖点。”库洛洛一边轻轻揉弄,一边点评似地,“这里要是多点肉的话,摸起来手感更好。” 酷拉皮卡厉他一眼,“谁让你摸了,快放开我。” 话一说完,亲吻像暴风雨般袭来,啃得酷拉皮卡再无法抵抗,被吻得稀里糊涂之际,忽一股强力把他拦腰抱起。 “干什么!” “这嘴巴太不饶人了,是该惩罚一下。” 被抛到床上时免不了发出了声音。初夏的晚上炎热,被褥不多,酷拉皮卡被摔得七晕八素,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厚实的身躯已覆了上来。 “等、等等……”双手被男人擒住高举至头顶,酷拉皮卡挣扎两下就知道不过徒劳,“这里是我师傅家,你别乱来。” 库洛洛低笑,“不是师傅家就可以乱来了?你知道的,我有心的话,现在就可以带你去任何地方。你倒是告诉我,哪里可以乱来?” 酷拉皮卡知道这话不是威胁,立刻没了声音。男人也不等他回应,低下头来在他身上落下一个个温柔的吻。 不得不说库洛洛除了武力比自己厉害,在这种事上也是一等一的高手。虽然酷拉皮卡未曾和其他人做过这等事,可库洛洛每次简单撩拨两下,就能让他几分羞涩几分害怕,还有不愿承认的舒服感汹涌而来,身体不可控地叫嚣着无穷的渴求。 他只好把这归纳到青年人特有的生理反应去,这种有别于理智的冲动,实是跟他个人意愿无关。 比如现在,酷拉皮卡不自觉地扭动着身体,不经意地让两人贴得更近了。他全身无比发痒发热,和库洛洛紧贴的肌肤摩擦起来,能缓解这份空虚感。 于是身体便形成了一个正反馈,扭动的幅度越发增大。 库洛洛忽地停下了动作,从上而下看着酷拉皮卡被撩得乱七八糟的模样,说了句:“你倒是挺会自得其乐。” 酷拉皮卡被一语道破,可不愿承认自己也有几分沉迷其中,冷哼道:“横竖反抗不了,苦苦挣扎不过浪费力气,不如苦中作乐来得好。” “好一句苦中作乐。”库洛洛复又一步一步地慢慢征服他。 正在酷拉皮卡渐入佳境,浑身酥麻之际,房门外條地传来了几不可闻的脚步声。 两人皆是一惊。库洛洛本来比酷拉皮卡更灵敏的耳朵,只在一触即发之际才听见了门外异响。下一秒,房门被人推开了。 师傅带着几分醉意,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我怎么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他目光扫到床上,皱眉道:“这么早就睡了?” 酷拉皮卡已是满头冷汗,就在师傅推门的一刹那,他胡乱地抓起被子盖在身上,也不知会不会被发现端疑,结结巴巴地回道:“我……我身体不适。” “嗯?”师傅的目光在被窝上巡了两轮,“今天下午见你还好好的,怎么突然病了?” “初夏时节忽冷忽热,容易生病。” “哦,也是。”师傅举起酒瓶灌了一口烈酒,见房内无甚异样,放下心来,嘱咐了一句:“那你早点休息。”走到门边欲要离开。 酷拉皮卡悬起的心脏还没放下,师傅忽然再次转过身来,说道:“那刚才你在和谁说话?” 酷拉皮卡吓得心脏狂跳,两眼发黑,不知该如何回答。他自小不是个爱说谎的孩子,何况是此刻紧急的情况,脑袋更是转不过弯来。 师傅走近两步,说:“怎么了?脸色不太好。” “我、我……” “嗯?”师傅伸出手来想要探一探酷拉皮卡的额头。 酷拉皮卡见状更是耳朵嗡嗡作响,头痛欲裂。他欲抬手挡开师傅,可手臂一动反倒吸引了师傅的目光。 师傅喝了酒,刚开始站得远,人又醉醺醺。现在走近了才发现被窝特别鼓,哪是酷拉皮卡一人的厚度。 “被窝里藏着什么?” “……没什么。” “没什么怎会这么鼓着。”师傅是个粗人,行事向来不拘小节。觉得奇怪的事定要探个究竟,此刻也不例外。本来要探温的手伸到被子上,眼看着一抓起被子就会发现库洛洛。 酷拉皮卡不得多想,急道:“师傅!!”一声大喝把师傅吓定住了,“我浑身发冷,拿了几个暖水袋塞在里被窝里。才刚觉得暖和些,现在掀了被子可能再次着凉……” 他自知语无伦次,也不知师傅信不信,说完不敢看师傅脸色,立刻转移话题道:“刚才不是问我跟谁聊天吗。” “哦。对对,我在外就听见你细细碎碎地说着话。”幸好师傅醉得迷糊,没细想就被转移了注意力。 话题是从被窝里转移了出来,可酷拉皮卡一时想不到自己和‘谁’说话才显得自然。再次结巴地,“那个……那个……”硬是无法把话说全。 师傅见他一面难色,呵呵笑了,“你别以为师傅不知道。最近你跟你学生他姐走得近,是不是?” 话音一落,酷拉皮卡‘啊!’地惊呼一声,肩头被人狠狠地咬了一口。他强压慌乱,一手格挡住被子下捣乱的脑袋,还得分神应付师傅,“那个女孩,我跟她……” “师傅知道,你不必多说。到了这个年纪,是该好好认识认识异姓。” “不、不是,师傅我跟她没有关系……啊!”撕咬变成了□□,那道毫不讲理的嘴巴把酷拉皮卡的肩头舔得啧啧水声。大手也未曾停息,准确无误地移到敏感带。 “哎,脸色这么差,明天早上的课师傅帮你请假。” “不用……嗯、啊……”酷拉皮卡也不知是该抵住肩头乱舔的嘴巴,还是那只肆无忌惮的手,更怕被师傅发现。只觉后背惊得战栗不已,快感和恐惧交叉地刺激着全身的神经,恍惚之际,绯红之眼渐显了出来。 要不是情绪过于激动,绯红之眼一般不会暴露。师傅见状颇感意外,说到底他几句关怀不至于让徒弟情绪起伏得如此剧烈。想必是病得厉害,于是摆摆手:“行了行了。你这状态明天怎么教书。不过师傅还得提醒一句……”他瞄了一眼酷拉皮卡,“谈恋爱归谈恋爱,既然身体不舒服了就别硬撑着,该休息休息,有什么事等明天再说。” 酷拉皮卡不敢辩驳,也无力辩驳。只要师傅赶快离开房间,要误会什么都由他去了。 师傅见徒儿脸色涨得通红,抿得死紧的嘴角溢出止不住的低喘,担忧地看了再看,又嘱咐几句才离开。 听着木门锁上的声音,酷拉皮卡全身肌肉和精神放松的同时,极力忍耐的感觉如决堤的洪水。喘息吐气越发急促,不可控地微挺起腰间。不出一阵子,僵直的身体哆嗦了两下,待余韵渐渐消去,才虚脱地跌回床上,双眼发直。 库洛洛从被窝中探出头来,笑得一脸得意。伸手抚摸着酷拉皮卡的脸蛋,爱怜地笑道:“满嘴正人君子、仁义道德,没想到也爱这种刺激的事。” 酷拉皮卡自觉受了极大屈辱,暗骂一声:“你放屁!” “气得说脏话了。”库洛洛心知这人脸皮薄,要他在师傅面前泄了去,实在是很大的牺牲。于是不忍再用言语刺激他,示弱道:“好了好了,是我趁人之危,逼你做了不愿做的事。你还是那个谦谦君子,是讲台上的先生。” 酷拉皮卡见他服软,转过身来用后背堵着他,“你快回去。” 库洛洛起床,抽出纸巾把手上的污迹一一拭掉,“我们在流星街的时候每晚一起睡,你忘了?” “那时是那时,何况那不是我愿意的事,是你逼我的。” “好,既然你这么说,我不妨再逼你陪我睡觉。” 酷拉皮卡腾地从床上坐起,“这里是我师傅家。” “那又如何?我还怕你师傅了?” “……” 库洛洛把脏纸巾扔到垃圾桶,顺势翻身上床,和酷拉皮卡挤在一张狭小的单人床上,自顾自地说:“流星街的床比这儿宽,可是我更喜欢这里。” 酷拉皮卡刚要把人踢走,房门被敲响了,师傅醉得东歪西倒,含糊不清地喊道:“酷拉皮卡,又和谁打电话?不是身体不舒服吗?” “啊……哦、哦,知道了。”他慌张地半攀起的身子被库洛洛从后一把揽了过去。 “嘘……别出声音,你师傅听见了又得进来瞧你了。” 酷拉皮卡被他气得牙痒,想到刚才师傅进来时的窘态,实在是有些后怕,只好任由男人把自己抱在怀里。 这道熟悉的胸膛倒不令人讨厌,就是……就是有点可恨。 这几章会是全文最甜的几章(???)举锅盖逃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0章 被窝里面 第41章 讨好 一次得逞之后,每一晚酷拉皮卡坐窗边时都能感觉到室外静立的人影。男人不慌不忙不急着进来,总是等他把手头上的书放下,准备关灯休息,才会越窗而进,丝滑地潜进被窝里。 “鬼鬼祟祟。”酷拉皮卡还是不习惯,在师傅的眼皮子底下和男人一起睡实在有失体统。无奈之下除了嘴上逞能两句就没有别的办法。 男人笑了笑,揽住他的手收紧了,“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啊。” 脸皮之厚,让人一言难尽。 也许在流星街里养成的习惯,有他在身边的晚上总是睡得特别好。身旁不再感到少了点什么,硬实的胸肌很好地充当了靠背,温温暖暖、充充实实,一夜无梦。 一旦对男人放松警惕,日子如白驹过隙,一不小心夏天就过去了。直到两人抱在一起时不感到炎热,酷拉皮卡才惊觉夏末已到,秋风渐起。 按照平常人的体能,骨折内伤到了现在也该痊愈了。酷拉皮卡数着日子,到了今天也该是时候把男人赶走了。 这天下课,看操场上被细风、被学生或刮起或踢起的薄薄风沙,酷拉皮卡心头涌起一阵无法释怀的厌恶感。倒不是对谁,而是对自己。 踏出课室,秋阳如虎,蒸得他头痛目眩,也像给他打了一记强针。拥抱再好,终不是他能拥有的东西。欺骗自己该有个度,贪恋了些时日已是过分,再执迷不悔下去,迟早酿成大错。 酷拉皮卡走到分叉路口,这次不再犹豫,径直往库洛洛养病的茅房走去。从库洛洛倒在村口开始,到今天已过了一个季度。什么伤病也无法再成借口,这时候把他赶走也不会让族人怀疑,正是最佳时机。 从远处看,简单搭构的茅房和男人的气质格格不入。想到流星街里用水泥墙随意搭起的房子,虽然简陋,但能遮风挡雨,空间大,内里什么也不缺。 他实在不愿承认库洛洛屈就在茅房里几个月是为了自己。他才是那个被软禁了两年的受害者,不该对库洛洛的任何行为产生歉意。 刚要往前踏出一步,身后有人欸了一声把酷拉皮卡叫住了。 “你怎么现在才来看你的朋友?”是两个月没见面的医生。 酷拉皮卡默然地点头当作招呼,哪敢说自己每晚和男人睡在一起,装作几月不见,“他……伤势怎么样了?” “已经好得七七八八,最近还下地帮着大家干活呢!” 酷拉皮卡一怔,听错了似地重复道:“下地……干活?” “这事你不能怪我,我反复告诉过他,伤了骨头就得多休养。可你朋友太客气了,说欠了大家一份人情,说什么也要帮点忙。”医生苦笑着转过身来,眺望远处黄橙橙的麦浪,“他在那边呢。” 顺着医生的视线望去,高高的麦子间是零星点点人影。要不是医生提醒,酷拉皮卡真没察觉干农活的人群里,突出了一个特别高大的身影。 他趴开麦子,在田间快步走去,人群离自己渐近,人声也逐渐鼎沸。 “哎哟,酷拉皮卡来了。”距离得最近的人先发现了他。 库洛洛闻言缓缓转过身来,看着自己笑弯了眉眼,“你来了。” 酷拉皮卡没有他那么平静,走得急促而有点气喘,一开口就禁不住带了责备的语调,“你在这里干什么?” 库洛洛换上了一身农活装束。颀长的身体让衣服显得短小,勒得身上肌肉隐约可见,汗水浸湿了麻布,更是把姣好的身材勾勒得一览无遗。 “在帮姐姐们收麦子。”他笑着瞟向了一旁嬉笑着的人群,女孩们大妈们笑得更灿烂了,可谓老少通吃。 酷拉皮卡只觉头痛更盛,“你病好了?” “还没全好,但是可以下地干点简单的活儿。” 一旁的族人见酷拉皮卡脸色不愉,插话道:“我们没给他粗重活儿,就帮着捡捡麦穗。” 库洛洛嘴角噙笑:“总不能白吃白住这么多天。”俊脸在阳光的照射下格外耀眼。养病的几个月来没有修剪头发,黑发长至及肩,暖阳穿过发丝,在脸上投下淡淡的光影。 女孩们抱着麦子,明晃晃地偷看库洛洛,笑得叮叮铃铃甚是好听。 库洛洛接过她们手里的麦子,举手一刹那飘过一阵浅浅的汗味。女孩们脸一红,偷看变成了真正的偷看,连眼角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挑起。 酷拉皮卡在他们几人间看了两眼,心中已有掩不住的怒火。他忽地走上两步,一手压着麦穗的一头,冷言道:“既然病好就回去吧,你的人情我来帮你还。” 库洛洛微一侧身避开酷拉皮卡的手,瞄他一眼:“听说你和别人说我不是你朋友?” “本来就不是。” “那我凭什么要你来给我还人情?”库洛洛回头朝女孩们一笑,“更何况生病期间多得几位姐姐照料,不亲自感谢总是不妥。” 酷拉皮卡看向族里的女孩们,见她们一个个如花灿烂般含笑,竟没一人站在自己这边,脑袋嚯嚯地抽痛,只好把话说清楚,“你不是我们族人,没有资格继续留在这里。” 窟卢塔族祖上传下的规矩不容打破,这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酷拉皮卡进一步道:“明天,我送你到村口。” 库洛洛笑得从容不迫,“这可叫我难办了。” 站在一旁的大妈忽地开口,“是我拜托他明天帮点忙。这不眼看入秋了,我一个女人带着女儿实在不好备柴。”她尴尬地嘿嘿一声,“欸,不过祖上的规矩……” “我来帮忙吧。”酷拉皮卡垂下眼帘。 “那、那还有我们家呢。”另一人说:“本来想着做些腌菜……就是量太多,我一个人搬不到地窖去。” 酷拉皮卡咬牙道:“我也可以帮忙。” 大妈们你看我,我看你,艰难开口:“不是我们怀疑先生的能力。但是白天有课,完了还得备课修改作业,要是再拜托先生帮忙……” “对啊,不行不行。这样吧,要不通融两天,我们家的活儿不多。” “这不,族里的男人都外出赚钱,留下我们看家,每逢过冬没个人帮忙是真的难啊……” 这话题一挑起就有点压不住了。你一言我一语地把过去几年的苦一一吐了出来。 酷拉皮卡越听脸色越凝重,最后只好说:“这事我不敢做主,还是看族长的意思吧。” 库洛洛站在一旁一味地淡笑,黑眸子里满是睿智的光芒。 族长是个年逾八旬的老翁,在窟卢塔族里地位很高。一缕雪白的胡子长至胸前,常年穿着带帽长袍,只露出白眉下凹陷的眼睛,总是慈祥地未语先笑。 看到一群人风风火火地进来,呵呵地笑了:“什么风吹来这么多人?” 酷拉皮卡板着脸,低沉地喊了一声,“族长。”他小时候活泼好动,自从失踪了两年之后,整个人变得严肃认真,微皱着眉睨向了库洛洛。 族长默默地把目光移到外族人身上,心里已有定数。他找了张椅子坐下,顺了顺油亮的胡子,“酷拉皮卡。” “是。” “给人一个报恩的机会也未尝不是一庄善事。” “我明天就带他……什么?!” 族长道:“你朋友早些时候已经来找过我了,他猜得准,说病好了酷拉皮卡一定会赶他出去。”老人呵呵笑着,看戏似地瞧着两位年轻人,“今天看来他说得没错啊。” “族长!长久以来的规矩不能因为……” “年纪轻轻,怎么比我这个老头还迂腐了?”族长拄着拐杖走到库洛洛身前,“前些天你给我做的推车很好用!怎么给你发明出来了?” “倒不是我的发明,推车在外面叫轮椅,我只是借了别人的技术献丑了一番。族长用着觉得好是我的荣幸。” 族长啧啧道:“酷拉皮卡你在哪里找了个这么能干的朋友。不错不错。我的腿痛得厉害,全靠你朋友前些日子给我做的轮椅。”他指了指房间角落的车椅子。做工精良,看得出来花了不少心思在上面。 酷拉皮卡脸色僵硬。 库洛洛耸耸肩,“我的身体好得七七八八了,是该给村里帮助过我的人一一道谢。你已有几个月不来探视,不知道这些事也不奇怪。” 酷拉皮卡揉着太阳穴,他小瞧了库洛洛的本事。没想到不经意间男人已打入了窟卢塔族的内部。他一手擒住库洛洛,把人拉到族长屋外,诘问道:“你还有什么瞒着我?” 库洛洛一脸无辜,“我没有瞒着你。帮族里的人做事向来是光明正大,反倒是你对我的事不闻不问,现在才发现。” 酷拉皮卡不爽:“你的伤早就好了,想要报恩不用等到现在。哪有人嘴上说报恩,却是计划好时间地点!” 库洛洛委屈道:“我这几个月来没空闲过。白天要讨好你的族人,晚上还得陪你睡觉。忙完了还被你抱怨,你说我冤不冤枉。” 酷拉皮卡听他把‘陪你睡觉’说得光明正大,吓得一把捂住了对方的嘴巴,警告道:“你疯了!” 库洛洛笑得狡黠,“傻瓜,你以为我会躺在床上装病,然后等日子到了被你轰出去吗?之前不是说过了,接下来轮到我陪你待在窟卢塔族里。我这是说话算话,亲力亲为,从小事做起。” 最后一句‘从小事做起’无非是迎合窟卢塔族人,只要族里上下愿意接纳一个外人,他就没有把人轰出去的理由。而族人里面,最该讨好的是无非是…… 酷拉皮卡心中一动,不敢置信地对上库洛洛的目光,“你……你找过我的父母了?” 库洛洛似笑非笑地抱胸立着,让人猜不透心中所思,“酷拉皮卡,你何必想那么多。”把呆愣的人拉到怀里,笑呵呵道:“你早就是我的人,何必多此一举把我推开。你推得开吗?” 今天手贱啊!复制粘贴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保存快捷键……稿子弄丢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1章 讨好 第42章 谈话 这是过去几个月以来酷拉皮卡第一次回家。小时候即使在师傅家住,最长不会超过一个星期不回家。现在长大了,离家成了如此家常便饭的事。 细想起来,是被困在流星街的那两年改变了自己,让酷拉皮卡更自立了。他不再需要依附谁来生活,无论是物质还是心理寄托,从内到外的蜕变让他变得更加成熟。 父母也在这两年间默默地接受了他的变化。小时候跟在身后细细嘱咐的声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父母亲无声的祝福和理解。 酷拉皮卡清楚,不回家无非是没有颜面面对父母。他和库洛洛的事,终究成了一道理不清的情愫;一件无法向父母坦白的事。 可他亦不是一个爱逃避的人。 回到家的早上,母亲正在厨房做着早点,父亲一如既往地坐在桌子前看当日新闻。听见家门锁被打开的声音,两人同时抬起头来。 帅气的儿子换了一身干净的窟卢塔族服饰,立在门边,逆光在他身上笼了一层黑影,还不忘留下一轮金边勾出精瘦高大的轮廓。 母亲擦干了手上的水珠,炉火在她脸上照出了忽明忽暗的光影,“怎么不提前说一声要回家呢,这早饭可没准备你的那一份。” 本以为多少挨几句斥责,没想到会是家常的一句玩笑。 酷拉皮卡在桌子上放下斜腰包,“我不饿,你和爸爸吃吧。” 父亲从报纸中抬头,把自己的面包和牛奶往孩子那边推了过去,“吃吧。”说罢低头看回报纸上。 父亲向来是个话不多的严肃男人,近几年头发上多了几根白丝,更显得古板老派。 “来,跟妈说一下这几个月在师傅那学了什么新武艺?”母亲向来是打破家里沉默的那个人。 酷拉皮卡松了口气,脸上恢复了笑容。和母亲一一说了近况,说着说着便难受起来。他们住在同一村落,却陌生得仿佛距离了十万八千里。话语渐渐减慢,末了,酷拉皮卡忍不住道了声:“对不起。” “傻孩子。”母亲揉了揉他的头发,“十九岁的人了,我们还能把你关在家里?世界那么大,总得到处看看。窟卢塔族始终是个小地方,关一辈子……人生就废了。” 揉着脑袋的手越发轻柔,酷拉皮卡眼眶发热,哽咽地低下头。一家三口再无人说话,默默地吃完了早餐,母亲问:“这次回家住几天?” “还没决定,师傅说放我一个长假,只要记得做日课就行。” 母亲脸上亮光一闪,“那太好了,我最近学了几道菜,正想着做出来没人吃呢。”她嫌弃地瞥了一眼丈夫,“你爸最不配合。” 爸爸头也不抬,低沉地切了一声,算是他对妻子最大的抗议。这个看上去死板庄严的人,其实是个妻管严。 酷拉皮卡哈哈地笑,家里没有因为他长久离开而有丝毫变化。有时候不变是一种仁慈,是一种安心。 安安稳稳地过了几天,酷拉皮卡除了给孩子们上学,自个儿锻炼体能,多出来的时间便和母亲一起料理家务。除了偶尔发发呆,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好几次他想和母亲提及库洛洛,可话到嘴边又觉得还不是时候,囫囵地把话吞了回去。 这晚吃完饭,母子俩到家门外的河边散步。说到隔壁家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朋友准备结婚,母亲感叹道:“看着你们长大,才过了没多久,一个快结婚了,一个甚少回家。” 酷拉皮卡脚步一顿。 窟卢塔族因为人数少,早结婚早生娃是族里的传统。他和朋友年龄相仿,都是刚成年的年纪。这在窟卢塔族人的眼里,都到了该考虑结婚的年龄了。 “我……”酷拉皮卡艰难地开口,他从没考虑过结婚的事。 “你就别想了。”母亲截住了话头,“我的孩子是该自由自在的,结不结婚不重要。只要你开心就好。” 酷拉皮卡意外地微张嘴巴。 母亲继续道:“我可不是从一开始就想通了的。是你失踪的那两年,我和你爸才开始顿悟。” “起初知道你不见了,我真是……哎,妈妈想过最坏的情况,要是你不在了,我就能跟着你一起走了。” “妈!” “但是我的儿子哪是那么脆弱的人。只要一晚上我就想通了。”母亲自豪地笑:“你肯定会没事然后回家告诉这些年的冒险,我的儿子向来不是轻易认输的人。” “这不,才过了两年你就回来了。”她上下打量孩子,“不但毫发无损,还长大了许多,健壮了许多。那一刻我就知道,我的孩子真的长大了,有了自己的生活。” “……妈,这两年实在对不起。”酷拉皮卡有口难辩,他总不能说自己被软禁了。既然事情已了结,再说出来不过徒增父母不必要的担忧。不如将错就错,就当是一场冒险,让父母师傅不再在这件事上自责。 把事件的伤害降到最低,才是最好的结果。 “所以啊,我的孩子就该自由自在。”母亲继续说:“身体好,开心,让妈知道你还活着,这就足够了。妈没有别的期盼,只要能偶尔看看我的孩子,就够了。” 酷拉皮卡从不知过去两年的空白期给父母和师傅带来了怎样的影响。即使回到了窟卢塔族盆地,族人全都默契地缄口不提。直到这一刻,他从母亲的嘴里切实地感受到那时萦绕在母亲心头上的绝望。 这股绝望,他不是没有想象过,可无论如何想象,也不及亲耳听见来得震撼。 母亲看着悠悠银河,不再说话。弱小妇人的世界很小,全装满了她的孩子,只要孩子在,她的世界就完满了。 酷拉皮卡驻足不前,站在母亲身后,“我有个朋友,来了窟卢塔族。” 母亲笑道:“有空叫他来家里吃饭吧。” “妈,你不问问他是谁?窟卢塔族里不该有外人……” “他是我儿子的朋友就不是外人。” 爱屋及乌的偏爱让酷拉皮卡鼻子酸涩。 母亲看着他,欲言又止,末了叹了口气,“你长大了,妈不该什么事都管着,你有你的考量。回去吧,晚了你爸该担心了。” 不知哪里来的默契,和母亲谈话之后的第二天,库洛洛光明正大地到学校接他下课。 男人换了一身深绀色衬衫,头两颗钮扣因为炎热而解开,下身穿着一条束脚白裤。不知在走廊站了多久,等酷拉皮卡的余光扫到时,正斜斜地靠在柱子上,嘴角含笑。 酷拉皮卡突突地心跳失速,匆匆回过神来。 “先生,您漏读了一行字。” “哦……是吗。”酷拉皮卡回头重看,还真漏读了一整行文字。 “先生,走廊那个人在等您吗?”眼看快下课,学生们的心思不在书本上,“他在外面等了好久。” 酷拉皮卡敲了敲学生的桌面,“少管别人,好好上课。” 学生不怕他,肆无忌惮地往外看,“他好帅啊,窟卢塔族外面的人都是这么帅的吗?” 酷拉皮卡被他气笑了,细想了一下,认真回答道:“倒不是每个人都这么帅。” 学生们一片哗然,一个个探着头往外看。课是上不下去了,幸好闹铃响了,没有给课堂造成太大的问题。 孩子们都贪玩,一窝蜂地涌到走廊,像看动物似地一个个围在库洛洛四周。 “你来找我们先生的吧?” 库洛洛弯下腰,笑眯眯地,“你们先生几点可以下班?” “现在就可以了。”孩子凑到男人耳边,小声道:“你不知道,先生刚才看了你一眼,连课文都漏读了。” 库洛洛见他人小鬼大地告状,失笑道:“你先生脸皮薄,这事我就当不知道了。” 正说着,酷拉皮卡板着脸从课室走了出来。见学生把走廊围得水泄不通,摆着手让人群散去。唯独最顽皮的那个在库洛洛耳边说着悄悄话。 “说什么了?要不也跟先生说一说?” 学生吓得缩起肩膀,吐着舌头,“我……我我什么都没说。” 酷拉皮卡勾起手指在学生脑袋上轻敲,“就数你事最多。” 学生见先生要生气,不敢多言,朝库洛洛打了个眼色转身跑走了。 “他跟你说了什么?”酷拉皮卡问。 库洛洛一手兜住他的后腰,把人往操场上带,“说的都是你不会告诉我的事。” “我能有什么事可以让学生知道,却不能告诉你的?” 库洛洛笑得神秘,倏地伏在他耳边说道:“他说他姐喜欢你,到底是不是真的?” 酷拉皮卡心虚地挑起眼角朝学生背影看过去,“胡说八道。”把揽在后腰的手一掌拍掉,速速往外站了两步,“你少在我的学生面前说些不三不四的话。” 库洛洛投降状高举两手,“我可什么都没说,全是你学生自个儿告诉我的。” 酷拉皮卡懒得跟他耍嘴皮子。本来就是无赖流氓的人,跟他说多了反倒把自己绕了进去。 “以后有什么事等我下课再说,别再来学校了。” “有什么关系?你们族里上下,还有不认识我的人?” “……”酷拉皮卡无奈。重伤晕倒在村口本就是一件惹人瞩目的事,加上还是认识自己的族外人,想库洛洛不成为焦点是不可能的。 “那你来找我又为了什么事?”无言地收拾好教科书,走出校门时酷拉皮卡问道。 “我想跟你一起回家,见你的父母。” 库洛洛:看在我这么积极的份上,能不能…… 酷拉皮卡:?哪里凉快哪里去。 库洛洛:是、是……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2章 谈话 第43章 家人 酷拉皮卡从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父母和库洛洛同坐一桌吃饭。 母亲笑着抱怨道:“你这孩子,老是搞突击。早知道昨天去剪个头发,今天化个淡妆……” “妈,你天生丽质呢。” 母亲从厨房偷偷看出去,见库洛洛腰背挺得直,独自坐在客厅一角,“哎,近看更帅了。你在哪里认识这么好看的人?” 酷拉皮卡拿过青菜递过去,“……哪里帅了,就一普通人。” “呵呵,我看你是妒忌了。” “什么呀,谁会妒忌他。不是……妈,你要这样说你儿子吗?好歹我才是你亲生的。” 母亲呵呵地笑:“我得好好感谢他,你在外面全靠他关照。” 酷拉皮卡一怔,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母亲忙着炒菜,没发现孩子脸色不妥,自顾自地继续说:“俗话说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现在的世道很难能遇到仗义的人,我看他人不错。这缘分,你得好好珍惜。” 酷拉皮卡的脸色越发黯然,“……妈,别说了。” “怎么不能说?妈可没教过不懂珍惜朋友的孩子。”把做好的菜一一拿到客厅,母亲换了一副热情的笑脸,“都来吃饭吧。” 库洛洛和父亲坐在客厅,正不尴不尬地大眼瞪小眼,听到母亲说饭好了,各自舒了口气——得救了。 村里的饭菜不比城市里的精致,但一盆盆的分量足够,荤素搭配,点红点绿的摆盘让人看着流口水。 “你们在外难得吃顿家常菜,今晚多吃点,别客气,不够了厨房还有呢。” 库洛洛拿着筷子,眼睛在饭桌上流连了两转,竟无从下手,不知道从何吃起的好。 酷拉皮卡苦笑着夹起一块酱油烧鸡,放在他碗里,“爱吃什么就吃什么。” 平日看库洛洛风风火火的人,和酷拉皮卡的家人吃饭时却矜持起来。他用过、见过许多珍世奇宝,是个鉴宝专家。可谈到吃,却是一窍不通。 他把鸡块送到嘴里细细品尝,没想到看着不起眼的鸡肉被炖煮得连骨头也入味。自家养的走地鸡肌肉扎实,口感特别好。库洛洛衷心地惊讶道:“原来鸡肉还可以做得这么好吃!” 母亲笑逐颜开,捂着嘴巴呵呵道:“也就普通农家菜。”说罢给库洛洛夹了两块位置最好的排骨,“试试这个焦糖排骨。” 排骨的脂肪香混合着微焦的糖香直涌鼻腔,库洛洛瞪圆了眼睛,忍不住又吃了一口,“这个也好好吃。” 母亲最爱听人称赞她的厨艺,“好吃吧?就是不知道比不比得上你母亲做的饭。”说着给库洛洛倒了一杯水,“不是都这么说吗?妈妈做的菜是天底下最好吃的。” 桌上的气氛忽地一凉,酷拉皮卡刚想岔开话题,库洛洛笑道:“我从小就没了父母亲,今天是第一次吃家常菜。” 母亲和父亲愣了愣,从没想过库洛洛是一名孤儿。 “对不起,阿姨不知道这些……” “没关系,可能因为一出生就自己一个人生活,从没介意过这件事。” 母亲和父亲对望一眼,母亲说道:“那你……哎,真是一个坚强的孩子。” 库洛洛笑道:“已经习惯了。” “这些年来,有许多不容易吧。”看向库洛洛的眼神多了几分同情。 不过库洛洛虽说是孤儿,却没有印象中那股自卑、消沉。反倒出落得体面、俊朗,举手投足间还有点掩不住的贵气,看得出平日里过得不差。 这些年得经历了多少苦难才能有今天的成绩。母亲动容起来,给库洛洛不停地夹菜,“多吃点吧,以后想吃了就来阿姨家里吃,别客气。” 库洛洛笑弯了眼睛,“谢谢阿姨。今天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在‘家里’吃饭,真的很好吃。” “哎哟,怎么……”母亲难过起来,拉了拉自家孩子,“以后多带朋友回家吃饭。” 连向来古板的父亲也恻然地轻叹,吩咐妻子,“下次多做几个菜吧。” 他们都是老实巴交的人,对人的好全是发自内心。 库洛洛看着他们,微笑着低头吃饭。嘴里嚼着一块母亲夹过来的肉,微硬又爽脆的口感,还带着一股独特的气味,“这是什么肉?” “鸡胗啊。” “鸡胗?” “就是鸡的砂囊,胃的一部分。”母亲奇道:“没吃过吗?” “第一次吃。”库洛洛老实地说道。 “这么常见的食物竟然是第一次吃。”母亲难过地指了指饭桌上别的菜,“这些呢?” 库洛洛微眯起眼睛,他对吃食不甚讲究,也从不在这事儿上多花心思,笑道:“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肉,可是根据骨头形状能大概猜测是什么部位。” 他夹起一块排骨,说:“细长弓形的枝状骨是肋骨的特点。”又夹起一块鸡腿,“粗壮的管状骨,四周的肉呈上大下小的形状分布,看得出是股骨。” “至于这一块,白色长条形的弹性软骨,看来是某种生物的耳朵。” 母亲听得一愣一愣,回答道:“是猪耳朵。”她愕然地,“这……这真是……还是真是很懂得分辨骨头啊……” 库洛洛淡淡地,“略懂一点皮毛。” “我做饭做了几十年才有这经验,你在家也自己做饭吗?” 库洛洛摇头道:“从来不做饭。” 母亲哦了一声,她想不通不做饭的人是如何一眼辨认出骨头,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搭话,只好哄笑道:“那……那真是博学多才……” 酷拉皮卡听得汗流浃背,只怕再说下去会吓坏父母,“吃饭吧,菜都凉了。” 骨头的话题实在有点渗人,默默地吃了几口饭,气氛越发冷场。 饭后母亲问酷拉皮卡:“你朋友到底是做什么工作的?气质上总有点……我也说不清,就是跟常人不太一样。” 酷拉皮卡想了想,实际上他也没弄清楚库洛洛的职业。想到流星街里的人和事,说道:“他生活的地方挺混乱的,自小没了父母,能长大就挺不容易。至于工作……”想到面具人站在如山高的垃圾堆上的场景,说道:“他那边的人好像都没有正式工作。” “哦?没有工作还能生活?”母亲更疑惑了,“但是我看他干干净净的,看不出身无分文啊。” “……他的情况比较特殊。” 流星街和世界的任何地方都不一样,要不是亲眼看过实在难以解释清楚。至于库洛洛的日常用度,多半是垃圾堆里翻来或者抢过来。这其中难免会有涉及道德和法律问题的内容,一旦深挖下去更是一言难尽。 母亲洗着碗筷,感叹道:“你说得也是,他一个孤儿能长大已经很不容易。” 正说着,厨房外传来了脚步声。话题的主角堆满了笑脸,“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 “你到客厅去坐着吧,哪有叫客人做家务的道理。”母亲朝他一笑。 库洛洛往厨房扫了一眼,二话不说撸起袖子,“不做点事总是过意不去。”他一身整齐打扮,长得又高又帅。即便口中的自己是个孤儿,可实际看上去和城市精英无二,无论如何也无法把他和‘杂乱环境中长大的孤儿’联系起来。 比起家务,像他这样的人更适合坐在办公室。琐碎的家务于他而言即使做不好也是情有可原的事。 母亲便想着等库洛洛做完了她再跟后头收拾。没想到才离开厨房一阵子,看似五指不沾阳春水的人就把厨房整理得井井有条。 “你这个朋友真是不错啊。”等库洛洛回去之后,母亲赞叹道。 其实库洛洛突然要求来家吃饭,酷拉皮卡一直忐忑不安。又怕库洛洛在吃饭期间胡乱说话,又怕两人的关系会被父母发现。即使一个个关卡过去了,库洛洛的为人也不一定能得到父母的认可。 事情能发展得如此顺利,让酷拉皮卡暗暗舒了口气。 之后库洛洛顺理成章地隔三差五到他家里吃饭。起初客客气气的几个人,来往几次之后越发熟络起来。酷拉皮卡家里年久失修,总有些桌子椅子、水管甚至屋顶需要修修补补。 库洛洛不嫌脏不嫌累,挽起袖子干得又快又好。一来二去,在他们家待的时间越来越长,有次把活儿做完已然深夜。这时候把人送回去实在说不过去。 “要不今晚在我们家将就一下吧?”母亲拿过干净的毛巾和睡衣,“山里的夜路不好走,你要是不嫌弃我们家窄小就住下来呗,明天吃了早餐再回去?” 库洛洛抹了抹大汗淋漓的额头,笑容还没展开就收住了,偷望了酷拉皮卡一眼,“不好吧,酷拉皮卡的床……我睡上去不太合适。” 实际母亲并没打算让他睡自家孩子的床,可人家话说出口了,她不好推却。看着儿子泛红的脸,母亲僵笑道:“没事,酷拉皮卡不是这么计较的人,是吧,儿子?” “……嗯。”看着母亲眨了几下的眼睛,酷拉皮卡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 第44章 他不可能离开 等酷拉皮卡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和库洛洛一起睡在了自家床上。 “我到床下睡去。”酷拉皮卡脑袋发热,抱起枕头下床。 库洛洛单手撑着脑袋,侧身躺在床上看他,“我们又不是没有一起睡过,你害羞什么?”把被子掀开,露出了另一边的位置,“地上容易着凉,来这边吧。” 酷拉皮卡看他一脸坏笑,无奈地吐了口气,“我父母不会真心接受你,这种事我们以后还是……” 库洛洛听他啰啰嗦嗦,说着的是他最不爱听的话。索性身体往前倾去,一把抓住青年的手腕,猛地把人往自己怀里拉了过来。 “啊!”酷拉皮卡措不及防地倒在男人的怀里,还没坐起来就被紧紧抱住了。 “在流星街的时候你试想过有朝一日我会留宿在你家吗?” “……没有。” 窟卢塔族规矩森严,别说留宿在他家,就是穿过迷宫一样的森林来到盆地里亦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可是我做到了。”库洛洛爽朗的笑声在头顶响起,“你曾经觉得不可能的事我给实现了。” 这倒是不争的事实。 “可见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发生的。”男人自信满满的声音让酷拉皮卡心跳如雷。 “我这么努力地靠近你,你还没感受得到吗?我的诚意,我的爱。” 酷拉皮卡抬起头,库洛洛笑得温和而又帅气的模样实在太过耀眼。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库洛洛的执着,族人的改变,家人的态度,一切都被他看在眼里。 他又怎么可能感受不到男人在他身上花的心思和让人害怕的执着! 可是……真的可以吗?窟卢塔族可以容纳一个外人? “酷拉皮卡。”男人认真的音调比平时略低了几分,“先不管你的父母和族人能不能接受我,首先是你,你能诚实地面对自己的心吗?” 如当头棒喝,酷拉皮卡的脑袋懵然了片刻。 “你才是我要经过的第一道关卡。” 朗朗秋日,凉风从树枝间穿堂而过,翻着金黄的池塘中,青草开始败毁。库洛洛在窟卢塔族生活了4个月,渐凉的秋风下,只有他仍穿着夏日的衣衫,尽显健硕的身材。 “是这个吗?”举起裹满淤泥的小自行车,池塘中湿了半身的库洛洛更显性感。 “是它了。儿子,快谢谢哥哥。下次别把车车丢池里了。”妇人接过孩子的玩具,笑道:“昨晚我们家做了花生糖,这不今天放凉了正好可以吃了。等下给你拿点过去。” “怎么好意思啊。” “你就别客气了,这几个月以来我们受了你不少照顾呢。” 有人撞了撞站在一旁的酷拉皮卡,“你这朋友真是好得没话说了。” “是啊,前天我家后栏跑走了一只鸡,是他帮我抓回来的。” “阿婆,你是故意把鸡放走的吧。为了见人家帅哥一眼。” “呵呵……我这把年纪还不能看帅哥了?”阿婆拍了拍做好了的新冬衣,走到刚上岸的库洛洛身边,“这是回礼,阿婆没白看你的好身材!” 库洛洛接过衣服,是新做的棉袄,用料扎实。他在窟卢塔族生活的几个月,吃穿用度几乎全靠村民供给,“我受了你们太多照顾了。” “是我们受你照顾呢。”阿婆越看库洛洛越喜欢,走上前,敲了敲库洛洛的肱二头肌,“我的天啊,你们看这肌肉,硬邦邦!” 库洛洛噗嗤笑了,朝酷拉皮卡打了个眼色。 阿婆一把拦住库洛洛的手臂,“今晚来阿婆家吃晚饭吧,把前天跑走的鸡炖了吃!” “总之啊。”村民拍了拍酷拉皮卡的肩膀,“这个朋友对你是真的好。” 酷拉皮卡修长的睫毛微动,“他帮助你们和我没有关系。” 村民靠近他耳朵旁笑道:“怎会没关系。要不是你,他会在穷乡僻壤住到现在?” “窟卢塔族盆地哪有你说的那么……” “啧啧。你朋友一看就不是一般人,怎么会在我们身上浪费时间。” “哪有这种事。” 酷拉皮卡刚要反驳,忽然一只长手往酷拉皮卡肩头揽了过来,搭在他的肩膀上,硬是把他从人群中抽了出来。 酷拉皮卡一窒,肩膀摆了摆没能挣开。 “今晚我和酷拉皮卡有点事,就不到阿婆家吃饭了,改天吧。” “好,你们年轻人先忙。下次阿婆做好吃的,你再带上酷拉皮卡一起过来吃!”慈眉善目的眼睛笑成了弯弯的月亮,布满皱纹的手拍了拍库洛洛的手臂,“过冬的衣服要是不够就跟阿婆说,现在做的话,还能赶上冬天。再好的身子骨也抵不过冬天的寒风。” “怎么样?”远离村民后,库洛洛笑道。 “什么怎么样?” “我对你的族人。” 想起方才耳边那句‘要不是你,他会在穷乡僻壤住到现在?’,酷拉皮卡不动声色地走快了两步,“他们对你也不错啊。” “……” 两人一前一后漫无目的地往前走。微风迎面徐来,把发丝吹得缓缓飘起。青年人身上带着清新的绿茶味,随风飘至,掠过库洛洛的脸庞,随着某种难以割舍的情愫飘荡开来。 他伸手拂过眼前的发丝,一缕缕金黄细发轻柔地从指间扫过,酥麻从指尖传入心底,让人意乱情迷。 “但是你才是那个原因。” 细细的情话逆风而来,钻进脑袋里花了几秒钟才醒悟话里的意思。粉红的潮热荡漾在脸颊上,酷拉皮卡轻咬着下唇才不让真实的情绪表露在外。 ‘你才是那个让我对他们好的原因,除了你,不存在其他因素。’ 这份唯独属于他的偏爱使酷拉皮卡慌张地走快两步,倒不是要逃避库洛洛。而是逃避他自己。 他为着这份偏爱而狂乱,明知不行却迷醉其中,为它沾沾自喜,享受着库洛洛给他独一份的偏心和暧昧。 与此同时,流星街里却是不一样的光景。 “团长什么时候回来?”窝金嘴里叼着一根稻草,两只手肘撑着身后的水泥板,他已经等了几个月,还是没能见到团长一面。 玛奇说:“说是近期会找时间回来一趟。” 窝金不满道:“近期到底是什么时候?总得有个确切时间吧。” “说了近期就是近期,况且团长在不在又影响不了你什么,该抢抢该杀杀,我看你过得挺逍遥啊。” 信长噗嗤笑了:“这家伙要他一天不杀人那不是要了他的命。” 窝金切一声,“别把我说得跟个变态似的。不是我想杀人,但是没带钱出门,他们又不愿意送给我,那就只能抢了,一不小心死了人也只能怪他们自己太没眼力见。” 玛奇懒得听他絮絮叨叨,说道:“团长安排好了下一次任务,我来……” “诶,等等。为什么团长只联系你,不联系我?”窝金打断了她的话。 “因为我比你更可靠。” “我怎么了我!” 玛奇眺了窝金一眼,“就凭这么呱噪的嗓音就不太可靠。” 任务还没分派下去,几人叽叽喳喳地闹开了。唯独派克诺坦坐在一旁默不作声。她有预感团长再也不会回来流星街。 团员们还在一旁嬉笑怒骂,似乎只要安排好任务,没有人在意团长会不会回来。伙伴们越笑得开心,派克诺坦的心越痛苦。 “够了!”尖锐的怒吼打破了眼前的嬉闹。 众人闭上嘴,纷纷看向派克诺坦。 毛躁的黄发因为缺乏打理而开叉,配上消瘦的尖锐下巴,让派克诺坦看上去神情萎靡,怒不可遏。 “每次聚集只会说些废话!你们有人关心过团长吗?要是他再不回来……我们到底该怎么办?!”她往前站了一步,逐一巡视旅团成员,“还是说团长在你们心里就只有这一点分量?” 大家面面相觑,一时间静默得犹如地狱。 过了良久,终于有人站出来接话,“派克……”富兰克林从角落里站起来。他身材魁梧,声音浑厚低沉,自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大手覆上派克诺坦的脑袋,两下揉出了静电,本就毛躁的头发更加炸毛了,他哈哈笑道:“这样才比较可爱嘛。” 派克诺坦侧身想避开他的手,肩膀被富兰克林一把搭住,硬是把她扯在自己身侧,“我们都知道你担心团长。可是团长是什么人啊,他要是消失几个月就值得我们担心的话,还能成为团长吗?” “……” 富兰克林笑道:“这次的任务我们来大闹一场!一来让团长放心,二来哄我们派克开心。”他低头问道:“这样的安排你满意吗?” “……” 他又提议道:“我们比赛谁杀的人多,嗯……这样好了,杀得人最少的那个,把属于他的那份报酬拿去做慈善。” 飞坦嗫嗫笑道:“肯定不是我。” 窝金也自信满满,“也不可能是我。” 玛奇说:“问题是怎样让团长知道我们干了什么?我倒是可以去汇报……” 富兰克林笑道:“这还不简单,只要把事情闹得连上几天新闻头条,团长还能不知道我们干了什么吗?到时候还需要你去汇报?会有各大新闻媒体铺天报道!” 众人听了都觉得好玩儿。 富兰克林问:“派克,这样的安排能不能让你消气?” 派克诺坦叹气道:“我怕团长不回流星街……” “团长是流星街的人,世界上还能有什么地方容得下流星街出身的人?”富兰克林笑着肯定道:“没有,世界上不可能会有这样的地方。” 这文写得好卡0 0、、香菇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4章 他不可能离开 第45章 表白 “想吃什么?”库洛洛一边穿衣服一边问酷拉皮卡,穿戴整齐之后也不见回应,他扭头看向床上的青年。黄色的头发在被子下露了几根出来,似乎还没睡醒。 “酷拉皮卡?”走到床边蹲下,“还没醒么?” 青年依旧一动不动。 库洛洛笑着俯身凑到被子上方瓮声道:“不醒我就亲下去。” 他一把抓住被单,还没等掀开来,被子被酷拉皮卡一把翻起。在被窝里闷得呼吸不畅顺的青年脸色潮红,恶狠狠地瞪着他,“说了多少次,别再跟我睡一起……” “你父母都同意了,你害羞什么。” “他们以为你是我朋友才会同意的。” 库洛洛笑容更盛,“以为我是你朋友?”他贴到青年的面前,目光炯炯地盯着他,“那到底我是你什么?” 酷拉皮卡惊觉自己失言,脸色更红润了,结巴道:“你忘了吗?不是叫我杀了你?我们是仇人啊。” 库洛洛玩味地重复着仇人二字,说:“仇人也不错,总比陌生人好。我以前不怕死,现在是不想死。要是能成为你不愿杀死的仇人,那也不错。” 酷拉皮卡曾经想过成千上百种方式杀死库洛洛。这个把他软禁在流星街的男人一度成了他幼小心灵里一道可怕的存在。可现在实在找不到杀死他的理由。 甚至为他说的话感到难过和心疼。 酷拉皮卡说:“……茶泡饭吧。”坐在床上,拿过衣服往头上套去,算是回答了一开始的问题。 库洛洛在趁他穿衣服的空挡迅速地亲了一口,“稍等一下,现在就做去。” 他在酷拉皮卡家里混熟了,俨然成了半个主人。今天酷拉皮卡父母一早出门赶集去,库洛洛担起了照顾酷拉皮卡的职责 。 其实酷拉皮卡自小有一半时间跟在师傅身边,独立能力比谁都强。只不过库洛洛就爱看酷拉皮卡吃他做的饭、穿他准备的衣服、沾上他的气味,里里外外成为他的人。 从前在流星街受限多,现在他有无限的时间了解他喜欢的人,比如喜欢吃什么。 库洛洛煮好饭,用柴鱼熬出高汤汁,黄油浅煎一条鲑鱼,洒上海苔和白芝麻。一道香喷喷的早餐只为让酷拉皮卡露出会心一笑。 做饭的技巧是偷偷跟酷拉皮卡的母亲学的,库洛洛学什么都快,跟随母亲学的手艺,味道自然也跟随她。 酷拉皮卡只一口就吃出来了,早餐里全是讨好他、迁就他的味道。 导致每一口饭都让他的心脏失速地狂跳,连吃完饭库洛洛靠过来讨一个吻,也忘了回避,被生生啃得气喘不已。 家里除了他们没有别人。嘴唇之间沓沓水声回荡在房子里显得格外情|色。他们吻过无数次,在许多地方,或愿意或不愿意,留下了许多亲吻的回忆。 可这一次尤为不一样。 酷拉皮卡第一次心甘情愿地回应了对方。 他有意筑起了一道道心理防线,让自己看起来更成熟一些,更难以接近一些。他压抑**,规避风险,无视内心的感受走上‘正确’的道路。 可越是筑起高墙,当墙面坍塌下来的时候,越是陷得无法自拔。他早就喜欢这个男人,也许在流星街的时候,他就已经泥足深陷。 酷拉皮卡挣动身体攀上库洛洛的肩膀,用力抱住他,生涩的舌头毫无技巧地横冲直撞,逗得库洛洛忍俊不禁。 男人沙哑地低笑,“接过这么多次吻了,还是不会吗?” 酷拉皮卡光是感受嘴唇内舌头的质感就已经浑身颤抖,再一听男人对自己吻技的评价,羞愧得脑袋都快转不过弯来。 库洛洛反客为主地撩拨深入,发紧的喉间被□□得津液充溢。腰间发软之际,已被库洛洛抱着压在了沙发上。当意识到下一刻要干什么,他的脑袋轰的一声,眼前雪花纷飞,紧张道:“不、不要……” 库洛洛笑道:“每次你都不要,但每次都被我吻得很享受啊。” 酷拉皮卡直犯哆嗦。虽然直面自己内心之后确实喜欢库洛洛,可进度和他料想的完全不一样,中间缺了许多环节,一下子到了这一步实在没有心理准备。 越是害怕紧张,身体越发僵硬,连平日转得飞快的脑袋都在这一刻停摆了。从头到脚、四肢百骸、连每一个毛孔都叫嚣着发酸发软。 青年在自己怀里惶恐得发抖的模样像极了库洛洛养在家里的那只小兔子。他一时半刻不忍心刺激他,强忍住**,低下头细细地在对方的脸上啄吻。 “酷拉皮卡……” 感觉到怀里发僵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 “我喜欢你。” 因为害羞而紧闭的眼睛條地睁开了,瞳孔带着不可思议的绯色正一颤一颤地看着他。眸子中倒影出来的库洛洛一脸苦笑。 “你喜欢我吗?”吻铺天盖地地袭来,不太自信的腔调在库洛洛的喉间溢出,“喜欢的吧,你也喜欢我,是不是?” 不可一世的库洛洛也有如此软弱的一面,让酷拉皮卡心口又酸又痛,唯有伸手把男人抱住。从没想过这辈子也会有表白的一天,待要说出口时,定是无比认真、确定的一刻。 “……喜欢,我也喜欢你。” 一字一顿,言辞灼灼。 这回轮到库洛洛没了反应。他从不敢期待青年对他的表白有任何回应,只要不期待就不会失望。当酷拉皮卡在他极近的地方坚定地表白的时候,库洛洛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只觉飘飘然地,似在云里雾里。 两人互相抱了半晌,都有些不敢看对方的眼睛。他们天然地存在不可逾越的身份障碍,简单的两字喜欢,包含了千斤情谊。双方都清楚温情一刻有多难能可贵,自不愿轻易地打破它。 只这样双双倒在沙发上,含情脉脉地互相抱了好一阵,视线才又对上了。 酷拉皮卡的瞳孔恢复到了深褐色,脸色依旧潮红,有些局促不安地挪了挪身体。 “怎么了?” “啊……我们这是在谈恋爱了吗?” 青年战战兢兢、郑重其事地询问,让库洛洛心头一热。 “酷拉皮卡。” 金黄的毛绒脑袋从库洛洛怀里抬起来,自小困在窟卢塔族的青年眼中有着特别的清澈和单纯,让库洛洛无由来地涌起了一阵控制欲。 “我们不是早就在谈恋爱了吗?” 青年惊讶得微张着嘴巴,圈在库洛洛背后的手掌不知所措地握紧,又松开。 “在流星街的时候你就喜欢我了吧?我也喜欢你。我们早就谈恋爱了啊。” “只是你不愿意承认而已。” “今天你说你喜欢我,我很开心。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但是这一刻是我的人生中最高兴的一天。” 喋喋不休地说着,库洛洛吻在金色的发旋上。 “我爱你。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记得我爱你。无论世间如何变化,这一点永远不变。” 酷拉皮卡像一只受惊的兔子,绯红色的眼睛在库洛洛一句句剖白中逐渐放大。男人每一句誓言都让人后背战栗。 “好,这句话我记住了。” 酷拉皮卡抱住库洛洛用力一翻身,把人压在身下。两道鼓动的胸膛此起彼伏,眼里全是彼此。 “库洛洛。” “什么?” “也务必请你记住自己说过的话。” 库洛洛勾起一边嘴角淡淡笑开。他长得周正,笑起来仿佛四周都发亮了。 酷拉皮卡的目光锁定在男人的脸上,从他遇见库洛洛的那一刻起,视线就不曾在他身上移开过。他低下头来在微笑着的薄唇上轻吻。 衣服被随意地扔在地上,这和行事一丝不苟的酷拉皮卡实在不搭,此时此刻顾不了那么多。 “只有做不到的事才需要记着。” 酷拉皮卡早已丧失了思考能力,花了好些时间才意识到库洛洛在回应刚才的话。 男人爱恋地抚摸着他的脸,交错的喘息喷在对方的脸上,炙热情动,痛感和快感交织出的网让酷拉皮卡分不出神志来。 “我爱你。” 叠叠细语在耳边不停地响起,节奏有致地钻入到酷拉皮卡的大脑里,像诅咒似地让他如魔如幻。沉浸在一声声表白里的身体忽地抖了两下,脑袋迎来一片空白。 无力地瘫软在库洛洛的怀里,全身的骨头像散架似地提不出力气。这和练功后的疲软又是不一样的劳累。 汗水沾湿了衣衫,黏黏湿湿地粘在肚子上。 酷拉皮卡这才发现库洛洛一直穿着上衣,乍看下依旧神采飞逸,整齐得体。 他一下子脸红得飞起,想撑起身子却又跌回了男人的怀里。 库洛洛在他耳边喃喃地笑道:“我带你去洗澡。” “……不要。” “有什么关系。”说话时,耳垂被整个含在嘴里,酥麻如电流般击溃全身神经,不好的预感让酷拉皮卡挣扎起来,“放开我!” “这样不舒服吧。”库洛洛的眼睛往他身下移去,笑得狡诈,“不洗干净的话等下被发现了可不好。” 语毕,库洛洛一手揽过酷拉皮卡的脖子,一手托起他的腘窝,凌空把人抱起来。 “你、你还想怎么样,我真的累了。” 库洛洛笑出一场春色,“酷拉皮卡,真不知道的时候才叫发问。明知故问的话叫做**。” 浴室里自然又是一番绮丽。 第46章 前夕 其实酷拉皮卡没有多少‘确定关系’的实感,他们的日常和以往并无二致。也许正如库洛洛说的那样,他们早在流星街的时候就已经两情相悦,谈起了恋爱。 这么一想,脸颊猛地翻起了红晕,连带脑袋也有些懵圈,给学生读书读得磕磕碰碰。 不是他想上课的时候开小差,要怪就怪出门前某人抱着他说尽了肉麻的情话,好像他不是去上课,而是一去不回似的。那些情话,杀了酷拉皮卡也未必说得出口,难为某人顺手拈来,害他无法集中精神讲课。 “老师,那个人又来接你了。” 酷拉皮卡心头一跳,忍不住斜眼眺向操场。上次警告过库洛洛不要站在课室门口影响学生上课。这次他识趣地站到了校门外,远是远了,可高挑修长的身材如鹤立鸡群,实在太过惹眼。 酷拉皮卡轻咳一声,“认真上课。” 被先生反复提醒的孩子们果真不再多言语,只是十几双眼睛总是忍不住偷偷往外瞧,看背靠着校门看书的俊气男人。 闹铃响起后,库洛洛啪地合起书,在孩子的打闹声中穿梭而来。 “下课了吗?” 说话时,感觉到几双亮呈呈的眼睛盯着自己看,库洛洛侧过头去,迎上小女孩们的目光。 女孩子一个个害羞地哇一声,你躲我身后,我躲你身后,却又忍不住怯生生地张望帅气的年轻男人。 其中一个胆子大的开口道:“你怎么老是来找我们先生?” 另一个见有人说话,也鼓起勇气,“你们是朋友?” 库洛洛蹲下来和她们平视,笑道:“我们不是朋友。” “那是什么?” 库洛洛瞄了一眼一脸警惕的酷拉皮卡,笑道:“是敌人。你们先生可讨厌我了。” “啊?为什么……”女孩回头看一眼自家先生,见他铁青着脸,信了□□成,“你……你这么好看……”尾音小如蚊子,可也切切实实地被库洛洛听见了。 他哈哈一笑,摸了摸女孩的脑袋:“好好学习,别惹先生生气,他可记仇了。” 话音一落,放在女孩子脑袋上的手被酷拉皮卡一下拍落,“别听这个人胡说八道。”说罢,把男人拉起,“走吧,你在这里会让她们不安心读书。” 女孩见库洛洛转身而去,追上来说:“大哥哥,你以后也会来接先生吗?” “会,以后他在哪里我就去哪里。” “你们感情真好……” “因为你们先生离不开我啊。” 酷拉皮卡见他越说越过分,低喝一声够了,对自家学生道:“你少和他说话,好好回去收拾功课,明天先生还得逐一检查。” 看着学生耷拉着腦袋往回走,库洛洛苦笑道:“何必对她们这么严格,既然下课了就该好好放松。” 酷拉皮卡厉了他一眼,“听你扯淡就是放松?” 库洛洛从后贴上去,“哪一句扯淡了?” 再跟他耍嘴皮子的话,又得被绕进去,酷拉皮卡适时地闭嘴。收拾好课本和背包,和其他老师打了招呼,领着库洛洛往外走去。 窟卢塔族是个自治地区,学校不像国家管理的那么有规章制度,许多规矩都是人定的,执行起来随意性很大。这也成了库洛洛在学校来去自如的原因。接酷拉皮卡放学的次数多了,不仅学生,连老师和校长也认识他,谁都知道酷拉皮卡被他朋友看管得紧,以往放学后的偶尔约一起的聚会都没再找上他。 两人穿过校园,拐过后街,一进入无人的区域,库洛洛自觉地拉起酷拉皮卡的手,两道温热的手掌十指紧扣,连血液也仿佛交互沸腾起来。 自确定关系那天过去了两个星期。酷拉皮卡还是不习惯在外和库洛洛有任何肢体接触,试着甩了甩对方的手,果不其然甩不掉,他叹了口气。 “我打算过段时间离开窟卢塔族盆地。” 没想到最先打算离开的会是酷拉皮卡,库洛洛愣然一阵。 “我离开的话,你也会跟着走吗?” 答案已是显然,他保险地特意问了一口。见库洛洛没有搭话,酷拉皮卡说道:“窟卢塔族是个小地方,靠农耕过活始终不是办法,所以向来有个规矩,男子成年之后就到外面打拼养家。”顿了顿,追加解释说:“倒不是因为你才想要离开家。” “你直说是因为我,也无可厚非。” 酷拉皮卡垂下眼帘,踢着地上的小石子,“你应该明白的吧,我和你的关系不能让父母知道。” “嗯。” “……”库洛洛如此明事理,反倒让酷拉皮卡过意不去。他紧了紧相握的手,对不起一词忍着没有说出口。要是库洛洛闹腾几句,或者和他大吵一架,也许多少能减少一些愧疚。偏偏这人不闹不吵,坦然接受,让酷拉皮卡心中的负罪感挥之不去。 “这个决定是对的。”库洛洛停下步伐,说道:“我总不能在窟卢塔族住一辈子。” 说到一辈子,酷拉皮卡又是一阵心慌。他拿眼看了看库洛洛,正好对方正看着他。目光交汇的时候,两人都会心地笑了。 趁着四下无人,库洛洛一把揽过酷拉皮卡,把他压在墙上。 后背抵着红砖墙实在硌得慌,可禁不住库洛洛的热情,才一抬头,两道嘴唇就合上了。说是四下无人,大白天的谁能保证没有人偶然经过。 酷拉皮卡吓得心脏狂跳,连忙推开覆在身上的人。 可他比库洛洛矮了大半脑袋,无论力气还是气势都远不及对方。还没推两下,手腕就被擒住高举于脑袋。 身躯被禁锢在库洛洛和墙壁之间,一动弹就听见库洛洛低沉的呼气声:“别乱动。” 大家都是男人,酷拉皮卡当然明白这句话背后的意思,立刻就不动了,“要是有人走过来就糟了。” 库洛洛低下头来,细细地品尝他的唇,“这样才刺激啊。” “……够了,快放开我。” 库洛洛轻喟道:“我答应当个透明恋人,已是足够让步了。现在不过是想亲一亲,你也不许?我这受的委屈要去哪里诉去?” 这人向来会拿捏他的软肋,酷拉皮卡心一软,被抓住时机,库洛洛低下头来堵住了嘴唇,烧杀抢掠了一番。 直到酷拉皮卡呼哧带喘,库洛洛才心满意足地笑道:“第一次这么乖。” 有了第一次自然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乃至无限次。 两人的关系决定秘密下来之后,库洛洛总是找着无人的角落把他亲得晕头转向。隐秘的事做得多了,胆子渐渐变大。 母亲这头拐出客厅,那头两人躲在厨房门口亲了起来。库洛洛的手不老实,上下摸了半天,直到脚步声渐近,才邪笑着放过酷拉皮卡。 有时候在学校办公室,特意拖到大家都离校了,库洛洛一把抱起酷拉皮卡放在办公桌上,把人圈在自己怀里就动弹不得了,只能任他上下其手。 有时候在田里,借着高高的野草,库洛洛把人推跌在地上,太阳光底下青年完美的身躯一览无遗。只要有人经过就能见到两个亲得衣衫不整的男人。 窟卢塔族盆地不算广阔,二人腿脚极快,短短时日走遍了许多高山流水,享受了不少明月清风。他们倒卧在青草地上开怀畅笑,脱了衣服于溪涧游泳,或堆起火炉夜宿山洞,或醉卧峰顶席地而眠,正是最美人间四月天。 看着草长莺飞、秋光烂漫,库洛洛禁不住感叹道:“是流星街不会有的风景。” “喜欢上这里了?” “喜欢上这里的人了。” 酷拉皮卡噗嗤一笑,“窟卢塔族的人都很好。”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他们。” 他们头贴着头,仰望一片秋意正浓,手握着手,感受彼此心里的春华秋实。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么踏实和平稳。 “我打算明天跟父母说,离开窟卢塔族的事。” 库洛洛单手撑着脑袋,侧躺过来,俯视着他的酷拉皮卡,“好,我跟你一起走。” 酷拉皮卡回他一个笑,“有没有一点不舍得?” “这里是你的家,我喜欢你喜欢的,不舍得你不舍得的。” “说的倒是简单。” 库洛洛抚上他的脸,“我说真的。”他躺回草地上,说:“小时候在流星街,没有人会在乎你吃得饱不饱,穿得暖不暖。成年人都忙着活命,谁有空料理小孩儿。我们这些人能长大,全靠互相扶持。” “你们?” “我和我的伙伴,大家有过命的交情。” 酷拉皮卡哦了一声,收回目光,“青梅竹马挺好的。” “小时候只能捡几块烂布遮体,哪能像在窟卢塔族,有人给我做冬衣。” 酷拉皮卡又哦了一声,不再搭话。 库洛洛继续说:“为了过冬,只能几个人围在一团取暖,后来渐渐长大有点力气了,就靠抢夺别人的物资来过活。在他们看来我们是强盗,其实不过为了活命,只为这么一个卑微的原因……” “……” “你能在这里长大,真的很幸福。” 酷拉皮卡听他说得一阵心酸,抱住库洛洛的脑袋按向自己怀里,“以后再也不用受这委屈了。” 库洛洛贪婪地吸取青年身上的味道,渐觉安心。 过了良久,酷拉皮卡问:“所以你小时候就认识派克诺坦,还和她一起互相取暖着过冬?” 库洛洛闷在酷拉皮卡怀里,笑道:“是啊。” “……挺难得的。” “是呢。” “……是谁也比不上的交情。” “也许吧。” “……我看你比较适合流星街。” “为什么?” “这里哪有和你交情深的人。” 库洛洛邪笑一声,翻身把人困在胸膛之内,看酷拉皮卡一副无所谓的表情,肚子里快笑翻了,故意逗他,“我是不清楚交情谁更深,但谁被我……更……的我倒是知道。” 那几个被风声掠了过去的字实在听不清楚,酷拉皮卡皱眉道:“什么?” 库洛洛在他耳边小声地重复一次,看青年被风吹得清冷的脸上憋出一阵透红,连耳朵也快滴血了,觉得可爱到了极点,凑到他耳边问,“我说得对吗?” 酷拉皮卡慌乱地躲闪他摸索上来的手,却是徒劳挣扎,回答被堵在了唇间,剩下一串串连绵的呻吟取代了答案。 不够甜又怎么显得后面足够苦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6章 前夕 第47章 前夕2 这晚吃饭的气氛有点怪异,酷拉皮卡明显察觉出父母在互相打眼色。他只当没看见,按照原来的计划,吃完饭他就该提出离家独自生活的打算了。 晚饭在三人欲言又止的气氛中解决掉。放下筷子,酷拉皮卡给父母斟了一杯热茶,轻咳一声,“我有件事想跟你们商量。” 本以为父母会格外紧张,然而两人只是微笑着等他把话说下去。 “我打算这个星期收拾好行囊,离开窟卢塔族盆地自己生活。” 一口气把话说完,抬头看向双亲。母亲笑眯眯地看着他,父亲沉稳地嗯了一声。似乎儿子离家是一件顺理成章的事。 “你们没有别的要说吗?” 双亲对望了一眼,母亲率先笑道:“其实我和你爸爸早就猜到你要离开村子了。” 酷拉皮卡突兀地心脏一跳,紧张道:“为、为什么啊……” 母亲神秘地用手捂着嘴巴轻声笑,语出惊人道:“你告诉妈,最近是不是谈恋爱了?” “!!!!!” 酷拉皮卡吓得差点从椅子上弹跳起,脸色刷地白了,喉头发紧,“我、我……” 母亲拍了拍他握紧了的拳头,“放心,我和你爸开明着呢,怎么会因为这种事为难你。何况我们高兴着呢。” 酷拉皮卡哪想到事情会朝这个方向发展,毫无心理准备,呆愣当场。他不知道该从何问起、解释起,更不敢问为什么父母会接受他和同性的恋爱。 父亲说:“你这次离家是不是带上人家一起走?” “……是。” “嗯,还算有点担当。” 母亲说:“你不用觉得奇怪,我和你爸都是过来人,一看你最近的脸色就知道咱家儿子谈恋爱了。”她朝丈夫打着眼色,“你爸当年跟你一样,天天拿着手机看,无缘无故就发笑,像个傻子,呵呵……” “咳咳,别在孩子面前说这些。” “什么嘛,我有说错你吗?”母亲回头跟酷拉皮卡说:“你现在的样子跟你爸当年差不多,哎哟,我一看就知道了,我们家孩子长大了。” 酷拉皮卡越听越尴尬,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再也不出来,更加无法接着母亲的话说下去。他自小对情爱之类的东西不感兴趣,每天不是读书就是练武,和库洛洛的感情又是无意间产生的,甚至有些不情不愿的意味在里面。这让他多少有些不懂该如何处理这类事情。任凭他过往读的书再多,书本上也没有此类教程。 此刻只能无言地面对母亲。 母亲继续说:“猜着你大概是谈恋爱之后,我和你爸就想着你是要离开家了。我生的孩子,我还不清楚?你啊,是那种凡事靠自己的孩子,即使在外面吃了苦,回到家只报喜不报忧。” “妈……” “行了行了,安慰我的话我可不爱听。你就说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等一切都收拾好,学校的事交接完成就出发,快的话可能下个星期一。” “这么快。”母亲琢磨着,“他们家女儿呢?女孩子出远门要准备的事情多,你可得多担待些。说来你们俩倒是保密得很,连他们家父母亲都没透露过只字片语呢。” 酷拉皮卡呼吸一窒,有点不明白母亲的话,“什么他们家女儿?” 母亲和父亲对望一样,都有些意外。母亲说:“你不是跟隔壁家那女儿谈恋爱吗?之前我听学校的老师说人家去找过你几次,你还和她一起下课呢。” 酷拉皮卡整颗心往下沉,明白父母误会了。可转念一想,要说谈恋爱的话,最有可能的就是那家女孩,谁会想到他喜欢的人是同性! 这下真是百口莫辩,原本没打算把自己和库洛洛的事抖出来,结果直接承认了谈恋爱!酷拉皮卡脑仁儿霍霍直跳,不敢看向父母亲,两手手指绞得死紧。 母亲问:“不是那家女儿,那你跟谁谈恋爱?” “……” “平时没见你和谁走得比较近啊……” “……” 母亲话音一落,自个儿愣了愣,干笑了两声,“除了那个……你朋友。” 酷拉皮卡压根不敢接话,这种惊世骇俗的事不能让父母知道。 “不过你们都是男的……妈妈真傻。” 母亲一声声尴尬的笑声刺得耳膜生痛。 父亲插话道:“怎么了,不能让我们知道你对象是谁吗?成哑巴了?” 酷拉皮卡确实没打算把这事摊开来说,早前也跟库洛洛说好了,两人的关系成为秘密,这也是他离开家的主要原因。 为的不过是减少双方的伤害。 见儿子缄口不语,父母亲有些急了。 “哎,你这孩子,该不会认识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人吧?” “孩子他爸,说什么呢,咱家孩子是那种人吗?对自己孩子有点信心。” “……那到底对方是谁啊?” 面对父母亲咄咄逼人的问话,酷拉皮卡微低下头,他不是不敢承认,而是不想伤害父母亲。 三人各自有各自的着急,各怀心事地没人再说话。刚才热烈的谈论仿佛被冷却了一般。 过了许久,母亲长长地叹了口气,“孩子长大了就有自己的秘密了。”她转过身来安慰丈夫,“我们都是过来人,别把孩子逼得太紧。而且酷拉皮卡向来是有分寸的孩子,他的事他自己会处理好。” 父亲嗯了一声没有搭话。 母亲说:“酷拉皮卡离开家那两年不也好好地回来了吗?现在孩子长大了,是该到外面闯一闯了。” 这回父亲绷紧的脸色总算有点松动,“那你朋友呢?你不在窟卢塔族盆地,他也该离开了吧?” 酷拉皮卡紧张得胃部抽痛,生怕一丝不慎被父母发现了端疑,更别谈和他们对上眼神。 “问你话呢,你朋友不是我们族人,能在窟卢塔族住到现在已是族长的开恩。” 母亲接话道:“是啊,要不是他当时救了酷拉皮卡,又怎么会让他住到现在。说起来我们还欠了他和族长一份人情。” 父亲说:“嗯……多得他救了咱们儿子。” 酷拉皮卡听得发蒙,怔怔地抬头,“他……救了我?” 母亲见孩子反应异常,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谁告诉你们,他救了我?” 母亲说:“不是你叫他来村里告诉我们吗?”说来第一次见到库洛洛的时候已是一年前的事,当时太过兴奋以至于细节不太记得,但他带来了酷拉皮卡的消息,那一份安心感让全村人终身难忘。 可是一年之后的今天,酷拉皮卡明确地表示:“他没有……救我。” “什么?”母亲愣了愣,改口道:“那是我记错了,他是照顾过你吧?” 酷拉皮卡沉静地坐在椅子上,肩膀下垂,脸色清灰,“他曾经来过窟卢塔族?你们早就认识他?” “是呢,这事你不是知道吗?” “他告诉你们,他救了我,照顾我?” 母亲的笑意凝在嘴边,已察觉出不妥,“不是吗?” 酷拉皮卡艰难地摇了摇头,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族长会让不是族人的库洛洛留下来,为何父母对他特别客气。还有那句‘要不是你,他会在穷乡僻壤住到现在?’,原来这句话的意思并不是库洛洛对自己有多特别,而是村人为了报答恩情而破例留下他。 看儿子脸色越发沉重铁青,母亲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事……”酷拉皮卡兀自摇头,“他说得对,在外那两年……全靠他照顾。你们放心吧。” “但是你脸色看着不太好。” “没事……没事。”不知说出来的话是安慰父母还是自己,“快要离家,有些紧张而已……” “那就好,要是有什么事,得告诉爸妈,别自己一个撑着。” “嗯,会的了。” 吊诡的气氛在三人中弥散开来。一股新的担忧萦绕在父母心头。他们不是看不出儿子支吾其词,可以酷拉皮卡的性格,他不愿说的话是不可能轻易开口的。 察言观色了几天,不觉儿子有什么异样。带离家的行李不多,统共几件衣服,一双佩刀。母亲觉得寒碜了些,给他塞了不少肉干、鱼干。 同样的食物他们多备了一份,是给儿子朋友带走的。 说起来,那天之后,儿子不再带朋友回家吃饭。问了几次,都说对方准备行李没空。母亲只好把肉干鱼干交给酷拉皮卡,让他转交过去。 又过了几天,眼看后天就是出发的日子,母亲无由来地焦心。生活如常,可一切在她眼里都变了样,看什么都不舒心,焦躁得坐立不安。 她隐隐有种冲动,想叫儿子别离家,可已到了这个骨节眼上,早轮不到她来阻止一切。 这天她一边叹气一边做早饭。客厅里播放的晨间新闻传入到她耳里。这是她向来的习惯,做着早餐听新闻。 只听见新闻主播换了一副严肃的语气导播道:“昨夜11时许,政府大楼遭遇恐怖袭击,造成47人死亡,121人受伤,3人下落不明。暂时没有组织公开承认责任。据目击者口供,昨夜10点半时街道曾有黑影飞向政府大楼,30分钟后大楼产生剧烈爆炸,附近楼房亦有震感。具体案情仍在调查中,政府呼吁广大市民注意人身安全……” 第48章 前夕3 一场袭击政府大楼的事件并没有引起群众的恐慌,类似的极端恐怖行为在世界各地时有发生。虽然对无辜死去的人感到惋惜和哀悼,但是目的性强的袭击对普通人而言还不能起到太大的危机感。 母亲看着轮番播出的新闻叹了口气,世界上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有人意外死去,世事之无常实在让人唏嘘不已。她的孩子健健康康就够了,至于其他都不再重要。 生死面前,一切都显得不再重要。 她想通了似地舒了口气,默默为新闻中去世的人唱悼窟卢塔族的颂歌。正当她准备转身回厨房继续做早餐时,电视里的新闻忽地被信号切断,紧接着传来了一段沙沙电流声。 母亲脚步一顿,回身盯着屏幕。 屏幕画面被切换到了街道上,一个拿着话筒的新闻记者站在路边,身后爆炸声不断,道路两旁的商店冒出滚滚浓烟,行人尖叫四散。 “插播一条即时新闻,今早7时许在凯罗大街发生了恐怖袭击。”记者话音刚落,紧贴身后的楼房嗙地一声惊雷,浓烟和瓦砾迸射而出,整个画面被灰色的硝烟笼罩,淹没了记者的身姿。 “没事吧?!”新闻厅的同事吓得脸色苍白,顾不得直播中,连连问起了现场同事的安危。 一时间电视内外散发着紧张和恐怖的气息,所有观看电视的人都在担心现场记者的安危。恐怖袭击的可怕在此刻呈现在人们的眼前,毛骨悚然。 一顿混乱的嘈杂过后,总算听见记者的回应,“我们暂时没事,但是袭击有向大街外扩张的趋势——哇啊!” 转播中的画面上下颠颇,看得出记者和摄像在袭击中疯狂逃命,麦克风还在收音中,把现场的哭喊声,救命声,绝望的悲鸣一一转播至电视前的观众眼前,乃至全世界。 “回来吧!能听得见说话吗?回来!回来!!” 新闻厅中的叫喊声让人脊梁骨发冷。下一秒,镜头被摔在了地上,旋转着被扔到远处的镜头刚好对准了摄影师和记者二人。 他们被浓烟熏得脸色焦黑蜡黄,头发被爆炸的余温烫掉了一大片,狼狈的脸上全是惊恐的神色。 顾不得全世界正在观看直播,恐惧和求生**占据了所有理智。摄影师艰难地从地上爬起,可还没站稳又跌趴在地上,赫然瞪大眼睛,“怪物,是怪物!!——啊!” 话音刚落,一双异于常人的大脚踩在他的脑袋上,血浆和脑浆四溅,糊住了半个镜头。 新闻厅的工作人员被吓懵了,除了现场哭喊声,再也没有别的声响转播给观众,更忘了及时切掉可怕的画面。 剩下露出来的另一半镜头自动对焦了记者。年轻的男人仿佛在这几分钟里老去了几十年,他的五官皱成一团,不可置信地看着今早还一起工作的同事。他没有逃跑,因为逃跑已无济于事。 带着体温的脑浆溅了他半身,神经组织霍霍跳动。记者愣愣抬起头,巨大的阴影罩着他全身。 来人之巨大,镜头只能拍出他的下半身。是一个体型无法用正常人比例来形容的男人。正当观众以为记者会像摄影师一样被杀时,镜头自动对焦了浓烟中走出来的一个细小身材的女孩。 女孩一头黑发,黑色的眼镜框挡住了半张脸,紧身黑衣把她纤细的身材勾勒得完美,一条十字项链随着她缓缓的脚步在胸前甩来甩去。 大家只以为又一个牺牲者出现,却万万没想到女孩过于淡定地踱步到记者身前,双手握于身后,好奇地弯下腰细看摄像头。 “唔……这就是新闻直播?” “不知道画面切掉了没有。” 叫小滴的女孩歪了歪脑袋,“这里还亮着灯呢。”下一刻她惊叫着啊了一声,“糟了,那我不是正在被全国人看着吗。” “没事,你样子这么普通,很快他们就会忘记你的长相。” “不要啦,等下肯定被截图发到网上。” “谁叫你这么蠢把脑袋往上面凑。” 小滴把镜头移开,画面里再也看不到记者的脸。 有人问:“喂,她说得对吗?是不是还在直播?” 记者木楞着,机械似的音调像极了一个玩偶,用发抖的隐身诚实道:“……是。” “哦哦,那太好了!”另一把粗狂的声音在画面中传了过来,“团长!是我!!窝金!!你在看电视直播吗?嘿嘿,我们好想你哦。” 镜头被谁一把夺了去,依然只能听见人声却看不清人脸,“是我,信长。团长你去哪里了,大家可想你了。今天的盛况看了吗?是我们送给你的礼物。” 伴随着男人的话语声,仿佛是合奏曲一样,背后升起滚滚浓烟,紧接着是此起彼伏的爆炸和坍塌。画面里的世界到底是人间还是地狱,谁也给不出答案。只知道无力地坐在电视前的大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无辜的群众一一死去。 而罪魁祸首还在镜头前嚣张跋扈地谈笑风生,“喂喂,轮到我了,我也要说两句。” 这次一头黑发出现在屏幕里,此人比同伴矮小,只够到镜头的一个小角落,语气却比任何人都阴沉森冷,“团长,要是你再不回来的话,团长的位置我来坐。” “说什么呢。”一把女声恰时响起,“没有人会服气的。” “我杀的人最多,还轮不到我话事?” “又不是谁杀得人多谁当团长!” “哼……” 女人喂了一声,踢了一脚呆坐在地上的记者,“问你话呢。” 记者呆呆地抬起头,空洞的眼神无法对焦。女人没有多少耐心,啧啧地嫌弃着,下一瞬间,记者的身体仿佛被什么吊了起来,悬在了半空。 “哇啊啊啊啊啊啊!!!!” 被吊得离地十几米高的记者终于找回了意识,四肢在空中胡乱抓挖,尖叫着:“救命!放我下来!救命啊!!!你们……你们全是怪物!” 底下的男女笑得欢快,“他说你是怪物。” “说的是你吧。” “明明是窝金。” “喂,记者。”有人打断了同伴无聊的互相指控,“是不是全国都能收看你们电视台。” 记者只求活命,已没有多余的思考能力了,如实回答道:“是是……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能全国收看就行,要是团长看不见的话,我们这次就白干了。” “笨蛋,不是这次,是上一次和未来将会有的好多次。” “哈哈,好啊,我好久没有杀人杀得这么过瘾了。” 那个叫窝金的人一把夺过镜头对准了自己的脸,这下人们终于看清了其中一个恐怖分子的长相。 他有着野蛮人的长相,一头刺猬似的头发豪放地高竖着,横眉一竖自带煞气,“上次政府大楼的事也是我们干的,有没有吓坏你们?哈哈,团长,我真是想死你了。无论你忙什么,记得回来看看我们。” 记者的声音传了过来,“原、原来……上次的恐怖袭击也是你们……” “怎么啦,难道还有人比我们更厉害吗?除了我们还有谁敢干这种事。” 记者自知凶多吉少,他面对的是一群杀人不眨眼的怪物,“你们会遭报应的,上天会惩罚每一个——”声音嘎然而止。 “切,连自己的性命也保不住的人,还想拿上天来压我。告诉你,我就是你的天,你的生死掌握在我手里。” 镜头被狠狠地摔在地上,玻璃爆裂的声音刺耳地钻到电视前每一个观众耳里。 电视画面变成了电波雪花,再也无法转播现场,可麦克风依然在收音。 年轻的女孩说:“镜头把我们拍进去了,怎么办?” “简单啊,到电视台把记录删掉就行。” “好呀,我最怕上电视。” “小滴胆子还是那么小啊。” “不是啦,我今天出门没有梳头……” ‘哔——’新闻厅的工作人员终于想起了要切断画面,屏幕从雪花变成了彩条,声音只剩电流声。 酷拉皮卡的母亲跌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她如坠云里,四肢惊得发软,不敢想自己刚才亲眼目睹了什么可怕的场景。在她简单的世界里,没有那么复杂的人际关系,没有烧杀抢掠。恐怖分子说的话都是她活了半辈子也无法理解的内容。 很快有人敲响了她家的大门,是隔壁家的太太。 “酷拉皮卡他妈妈,你看新闻了吗?” 母亲迟钝地点点头,实际上根本没听清对方的话。 “哎哟,可把我吓坏了!怎么会有这种事,哎哟,我怕得要死才来找你,我不敢自己呆在家。” 母亲把隔壁太太拉进屋,反锁了大门,呆然地背靠门边,“我们这里是个隐秘的小村落,他们找不到这里来。” “……是啊,希望如此吧。” “不会有事的,他们针对的不是我们这些小平民。” 隔壁家太太认同地点了点头,想起什么又说:“可是你刚才听见他们说的了吗?好像在找人,叫什么团长的……” 两人脸色苍白,互相看了一眼都纷纷摇头,母亲说:“他们找的人更不可能在窟卢塔族里,小村落能藏得了什么人,大家都是身份清白的人家。” “是哦,跟你说了之后我的心里踏实多了。刚才真是吓死我了,哎哟,那个血啊……”带着哭嗓,隔壁家的太太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被酷拉皮卡的母亲轻轻抱住了肩头。 “没事,最近尽量别离开村子,在窟卢塔族里还是安全的。” “……是啊。” 两人刚说完话,大门就被敲响了。 “你好,我是酷拉皮卡的朋友,库洛洛。快要离开村子了,想着得来打个招呼,可以开门吗?” 死神来敲门 ps:这个星期申请了榜单~之后的更新会随榜单一起更~~谢谢鞠躬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8章 前夕3 第49章 前夕4 门内的两人面面相觑,对电视里的惊悚画面依然心有余悸,搭在门锁上的手迟疑了一下。 门外的人又说:“不方便见面吗?还是我做了什么得罪伯母的事……要是那样的话我先道歉。” “没事。”酷拉皮卡的妈妈握着门锁,慢慢地拉开了大门,“你进来吧。” 门外的青年穿着一身贴服的西装,颀长的身躯挡住了阳光,把阴影笼罩在门内的二人身上。剩下一轮金边勾出了青年的轮廓,阳光却是无论如何也流不进屋里。 母亲被那逆光刺得眼睛睁不开,眼帘眯成一条缝地看着库洛洛,过了片刻才习惯了光线。她渐觉奇异,按理说逆光不会刺眼,为何她看到青年时会睁不开眼呢? 当下没细究,把人请进了屋里后再次把门锁上。 库洛洛奇道:“大白天的,是防着什么吗?” 隔壁家太太叹了口气,她今天叹气叹得特别多,人也觉得异常疲倦,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长嗟短叹:“你刚才看电视了吗?” 库洛洛歪了歪脑袋,不置可否地等她把话说下去。 “昨晚不是有恐怖袭击吗,今天早上同一伙人又闹事了,刚好遇上电视直播,都给我们看见了。哎哟,那个脑浆、血浆……”隔壁家太太回想起血腥的画面,浑身打了个激灵,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情绪再起波动,抽了抽鼻子,快要哭出来地问道:“你说,他们还会再闹事吗?这得死多少人才算完噢……” 母亲握紧了沙发扶手,脸色悲壮,“只要他们找的人不出现,肯定会继续发动恐怖袭击。”看到库洛洛一派淡然地坐着,料想他没有看新闻直播,解释道:“说是要找一个叫团长的人。” 库洛洛的目光移到别处,复又回转过来,了然地点了点头,安慰道:“没事的,窟卢塔族与外界隔绝,他们找不到这里来。” 母亲说:“你在外面见多识广,有没有听说过头目叫团长的恐怖组织?” 库洛洛说:“有名的几个倒是偶有耳闻,不知道今天上电视的组织叫什么名字?” 母亲说:“组织名字没有说……”语气微变,重复道:“只说了头目叫团长。” 隔壁家太太及时补充:“对对,就是他,哎哟,最坏的就是他,杀了那么多人就为了找他出来,真是造孽啊,这种人该千刀万剐。” 库洛洛淡淡地扯起嘴角,附和道:“是的,这种人就该千刀万剐。” 他微笑着说出最后四个字时实在过于淡定从容,比起咬牙切齿的亢奋更显阴森毒辣。 母亲看得心头一沉,只当自己还没从电视画面里的冷血片段中回过神来,低着头沉默不语。 库洛洛走到她身前蹲下,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酷拉皮卡快要离开家的时候才碰上这种事,你肯定很担心。要不让我来开口,劝他过段时间再出门,好吗?” 他不说还好,一开口就把状若坚强的母亲惹哭了。 恐怖组织也好,无差别杀人也罢,这些词儿距离她一个小妇人尤为遥远,她与世无争地生活在村里,没什么好怕的。唯一担心的是失踪了两年,好不容易回到身边的儿子。 库洛洛一语中的地切入到她最恐惧的内心深处,把她不愿面对的事实剖心似地摆了出来. 像抓住救命稻草,母亲反手握住库洛洛的手,“连你也这么说……我、我实在害怕他现在离开家,可是酷拉皮卡是个倔强的孩子,我怕他不肯听我说的……” 库洛洛洞若观火,透视人心地盯着母亲的眼睛,他的淡笑仿佛可以魅惑人心,让母亲浮躁的情绪得到一丝缓解,“所以让我来劝说吧,我和他年纪相差不远,有时候反倒比较好说话。” “要是他执意要走……” “没关系,有我在,我会保护他。” “你没看电视直播,那个恐怖组织杀人不眨眼,你……你真能保护他?” 库洛洛笃定道:“过去那两年我保他过来了,以后也会一直照顾他,有我在他一定不会有事。” 母亲感动得抚着青年的脑袋,蓬松的黑色发丝柔软顺滑,就像他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一样动人心魄、抚慰人心,“好孩子,阿姨能认识你真是太好了,你真是个好孩子。你也得照顾好自己。” 库洛洛侧头,脸颊贴上母亲的手,闭眼享受来自长辈的称赞和抚摸。 母亲说:“酷拉皮卡能认识你是三生修来的福气。” 库洛洛对这句话很受用,嘴角拉得更大,微眯起的眼睛温柔似水,“对了,酷拉皮卡还没看今早的新闻直播吧?” “他跟他爸出门钓鱼去了。” “那就好,他向来嫉恶如仇,要是被他知道世间上有这么个邪恶组织,说不定会不自量力地找人家讨个说法。这件事能瞒多久就瞒多久吧。” 母亲心想儿子虽然正义感极强,却不是库洛洛口中如此鲁莽的人。可事关孩子安危,一切应当以最稳妥的方式行事,当即答应道:“你说得对,就按照你说的办。”她又吩咐隔壁家太太,“这事在酷拉皮卡面前尽量别提。” 窟卢塔族上下谁都清楚酷拉皮卡失踪的两年,心知对于一位母亲而言没有什么比自家孩子更重要,不需多想,太太连连点头道:“那是那是。不过……这事毕竟成了社会新闻,即使我们不说,酷拉皮卡迟早会知道……” 库洛洛站起来,转过身去面对太太,“之后的事我自会跟他说。”他一步步往前走,“电视画面有多血腥,你是知道的,那样的事何必让他知道。” 隔壁家太太抬起头,面对青年居高临下的气势,她现在才知道原来这个外族人长得那么高大,说起话来自带一股不可违抗的威严,她只好唯唯诺诺地应和道:“是、是……” “这次的恐怖袭击估计还有后续,又是针对平民的虐杀。加之窟卢塔族几乎每家每户都有成年男性在外干活,这事说多了只会引起留守人士不必要的恐慌。幸好新闻在晨间时段,看过的人应该不多,里面出现的恐怖画面尽量不要描述出来。” 库洛洛的话很有道理,两位母亲点头赞成。 他继续说:“我估计那个叫团长的头目一天不出现,恐怖袭击以后还会陆续有来。最近尽量让家里小孩谨慎观看电视,吓着孩子可就留下心理阴影了。” 看两位太太忧心忡忡,库洛洛说:“我相信国家不会坐视不理,等事件过去,一切就会平息,不用太过担心。” 坐着的两人默默应了一声。她们能做的也只有如此了。 正好此时酷拉皮卡和父亲回到家,推了推门没能打开。母亲听到动静忙过去把门锁拉开来。 父亲以为妻子出门了,没想到不但没出门,家里还来了两个客人,他意外地一愣,没说别的,举起手里的保温箱,“早餐加餐咯。” 母亲见他不提锁门的事,也不主动说起,接过保温箱提起精神笑道:“我看看都有什么收获。”又问隔壁家太太,“留下来吃个早饭吧?” 隔壁家太太没有她的好演技,狼狈地看了看酷拉皮卡,“我家还有事呢,先走了。”说罢,忙不迭地走出门,连招呼也忘了。 父亲和儿子一边整理钓鱼装备,一边眺了眼饭桌,“这么久还没做好早饭,我快饿死了。” “这不是等着你们的鱼吗。” “那就快准备去吧。” “欸,好嘞。” 父母各忙各的去,留下酷拉皮卡和库洛洛在客厅,相对无言。 越是临近出发的日子,酷拉皮卡越发沉默寡言。明明前段时间两人还如胶似漆地黏在一起,最近不知为何,库洛洛明显感受到酷拉皮卡刻意拉开了彼此的距离。 他坐到酷拉皮卡旁边,轻声问:“累吗?要不要洗个澡再吃早餐?” 酷拉皮卡往外移了移位置,“不累,主要是我爸钓鱼,我又不懂,帮不上什么忙。” 客厅没有其他人,库洛洛便往他身上凑了凑,在金黄色的发间闻了一口,“果然还是那么香,一点鱼腥味也没有。” “这种事少做吧,这里是我家呢。” 库洛洛脸色凛然冰冷,一把抓过酷拉皮卡的手往自己身上拉,“你最近到底怎么了?之前和我抱在一起睡的时候,这里就不是你家了?” 他忽然发怒,让酷拉皮卡有点措手不及,“这种事向来是你情我愿,我愿意的时候自然让着你来,不愿意的时候你还想用强?” “承认不愿意了?我到底做了什么得罪你了?”库洛洛放软声音,依旧握着对方的手,柔声道:“我们在一起不容易,你可别为了小事就这样对我。” 酷拉皮卡一下子没了声音,过了良久,才问道:“住在流星街的时候,你是不是来过窟卢塔族?” 库洛洛脸色微青,很快恢复过来,笑道:“原来是这事,吓了我一跳。”顿了顿,问道:“是阿姨和叔叔跟你说的?” 酷拉皮卡不回答他的问题,追问道:“到底有没有来过?” 这回库洛洛很干脆,“是。我来过。” 听他这么爽快地承认,酷拉皮卡怒从心起,“为什么瞒着我见我的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