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帝师之路,从科举开始》 第978章 上国威严 成化二年,初雪未融。 汉城王宫,檐角垂雪,万籁俱寂。 宫门大开,朝鲜王李瑈身着明大红龙纹袍服,冕旒遮面,端坐于殿前内阶,却神情复杂。 今日,大明礼部使团将抵王都宣旨。 宫中百官早已列班,两厢肃立,不安地等待着。 这不是普通的册封仪式,也不是礼尚往来的朝贡答谢,而是一场公开的羞辱,一道来自大明的敕令。 削王封、停朝贡、明责问。 申时未至,宫门外传来号角声,三声高低错落,正是大明钦差入境之礼号。 “钦差大臣礼部左侍郎韩大人到!” 鼓乐不奏,鸣钟不响,明使团不跪,不拜,只高马而立,眼神淡漠。 韩侍郎身披绛红官服,手执圣旨,在通引官高喊声中缓缓迈入宫廷。 他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大步向前,仿佛不见王殿、不见文武、不见群臣,只直视前方。 朝鲜百官低头无语,冷汗涔涔。 大明使臣的气场实在太大了!完全是一副天朝上国的威严气派。 韩侍郎入殿,礼节性拱手:“大明成化皇帝奉天承运,有诏赐朝鲜王李瑈听宣。” 李瑈面色铁青,却仍须按仪跪地接旨。他本穿着朝鲜王制所制的冕服,为表达对天朝的“诚意”,临时换上龙袍——那是大明赐予的亲王冠服。 “龙袍”,本该象征帝王威仪,在此刻,却像一道枷锁。 大明官员韩侍郎目光一扫,落在李瑈身上的龙纹上,轻轻挑眉,冷笑一声。 这本是大明封赐的特恩。 在大明礼制中,朝鲜王等同郡王,但自洪武以来,为安抚边陲,大明一纸诏书,破格允其着“亲王冠服”,视若宗藩。 如今看来,倒像是给了他错觉,以为可与天朝并驾齐驱。 韩侍郎展开圣旨,声若铜钟: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朝鲜王李瑈,悖礼僭越,纵臣下妄言,辱天朝尊严,触律失德,有违藩属之道。今削王封三年,停贡五年,命朝鲜王自省内政,遣使诣阙谢罪。朝鲜臣下再有妄言辱天朝、悖礼制者,当与建州三卫同日而诛!” “钦此。” 语音落定,王宫内死一般寂静。 李瑈半跪在地,手指微微发颤,面色阴沉如铁。 他强忍怒火,沉默叩首三次,低声应道:“臣……领诏。” 短短数语,如惊雷炸响,震撼朝鲜上下。 然朝鲜百官低头跪拜,不敢作声。 韩侍郎冷冷看了他们一眼,转身离去,留下一片沉重的压抑与耻辱。 送别大明使臣后,朝鲜国王李瑈面色如冰,猛然拂袖怒喝: “天朝欺我朝鲜无人乎?孤一国之主,却受如奴如犬之责!” 殿中顿时喧哗。 主战派大臣朴淳第一个挺身而出:“陛下,明人骄横,朝鲜若再忍让,后世子孙何以为国?陛下当整兵聚粮,北上复土,恢复我古朝鲜疆域,以血洗此辱!” 而主和派尚书柳宣则低头叩首:“陛下三思!明朝天威未衰,刚灭建州女真,兵强马壮,今战则亡,不若遣使谢罪,守我本土。” 李瑈面色沉重,沉默不语。 见君上如因此,又有主战派大臣跪出班列,振臂高呼: “陛下!大明灭女真,兵疲民怨,辽东尚未立稳根基,正是我朝北上光复古地之良机!我军整肃三年,兵甲齐备,何不一战复我三韩荣耀?” 其声慷慨激烈,引得大殿内部分年轻文武随之呼应,甚至有人痛陈:“先祖疆域北至辽河,今朝明人南侵,岂可忍?” 然而,尚书柳宣却慢慢跪下,声音沉静: “陛下,臣以为不可轻启战端。明朝天威赫赫,刚灭建州女真,血洗辽东。我朝虽有兵备,但无一战之胜算。此时挑衅,只会祸及百姓。” 左右两派,唇枪舌剑,争得不可开交,朝堂之上几成乱局。 李瑈一语不发,面色铁青,负手缓缓走下台阶。 他知道,明朝这道诏令,已不仅是对他个人的羞辱,而是在用极为严厉的方式向朝鲜国全体施压,压制野心,遏制边境挑衅。 而此刻,民间风波亦已沸腾。 诏令送达朝鲜不过三日,汉城街头便掀起排华风潮。 有人恶语相向,有人掀翻大明商人货摊,甚至有商旅客栈被砸、明人被驱逐。 直到第六日,一桩震惊中朝的事件爆发。 一名来自大明的商人林东在汉城郊外被发现陈尸山林,尸体多处刀伤,手脚被捆,状极惨烈。 消息传回大明,舆论哗然。 锦衣卫当夜呈密奏于内阁,首辅徐谦听完密报,咬牙低吼: “辱国、辱民、辱商,欺我无兵否?” 成化帝朱见深大怒,亲自下令: “朝鲜胆敢行凶杀我民,理应问罪!命朝鲜国十五日内交出凶手,王室认错,全国设祭三日,否则,大军即启!” 诏令以快马再送汉城。 朝鲜王宫震荡。 李瑈聚百官再议,却并未选择低头。 相反,他下达谕令,称林东为逃税奸商,在朝鲜境内盗掘古墓,被本地乡民发现后畏罪自杀,并无谋杀。 明人不再追查,于理不通。 此话一出,满朝皆惊。 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李瑈竟然调兵五千进驻临江、会宁、咸镜北道等边境区域,声称“防止明军误入边境、激起冲突”。 此举,无异于向大明叫板。 成化二年,一封从朝鲜王都汉城送来的国书摆在了奉天殿御案之上。 这是一封道歉信,但看上去,更像是敷衍的公文。 “朝鲜国主李瑈顿首上书:先前有不臣之言,皆为学士妄谈、酒后失态,非朝政本意,今已训诫相关官员,特遣臣金文弼赴明,致谢为礼……” 字字平和,语语柔顺,却处处透着轻慢。 没有斥责妄言者以示清明,也没有交出杀害大明商人的凶手,只是随口解释了一句。 更令人愤怒的是,这封信最后一句,竟然提议:“欲请天朝共议辽东边界之划限,以免后患生焉。” 朝堂内外,瞬间如炸开锅。 首辅徐谦冷脸看完,随手将国书掷在地上,怒道:“这是谢罪?这是谈判!” 礼部尚书李贤气得满脸通红:“朝鲜此举,不仅不知悔改,反想以图们江、鸭绿江边界问题牵制我朝,实为包藏祸心!” 兵部尚书于谦更是怒声高呼:“陛下,今日之‘议界’,明日便是‘索土’!朝鲜国已非昔日恭顺之邦,而是心怀野望之敌!” 朱见深面沉如水,缓缓道:“此人来使是谁?” “金文弼,朝鲜议政大臣,自号‘辽东通’,曾三次上书要求大明承认图们江以北为朝鲜属地。”徐谦冷声道。 “朝鲜既非无知,而是有意为之。” 朱见深眼神陡然一冷,“若不一击镇之,恐东南海内,乱起未央。” 第979章 请示越王 成化二年春,京师乍暖还寒。 成化帝朱见深卸下金銮之尊,悄然离宫,前往城西越王府。 越王府门前,红墙碧瓦,古槐依旧。 朱见深隔三差五便来,几乎将此地当成了第二个家。 众人心知肚明,虽说是王府,实则是当朝皇帝的心灵归处。 王府护卫早已得到通传,府门大开,迎驾之人是小主人徐昭。 他和朱见深年少玩伴,朝堂之外少有的心腹知交, 情谊深厚。 “陛下远驾,昭失迎。” 徐昭拱手一礼,神色却无拘谨。 “别称朕,还是唤我深弟。”朱见深摆摆手,笑道:“你我兄弟情分,何须这般客套?” 徐昭会心一笑,侧身作揖:“请。” 二人肩并肩入府,途经花厅长廊,旧景依稀如昨。 时光荏苒,昔日顽童如今已为天子,但在这越王府中,朱见深不必为朝纲烦忧,不必顾左右而言他,得片刻清净。 徐闻正在内厅读书,得知圣驾到来,亲自出迎。 “陛下来了。”他笑道,声音浑厚中透着和蔼,一如往昔。 朱见深快步上前,行大礼:“请安相父。” 相父是大明几代皇帝对徐闻的尊称,和辈分没关系,毕竟是君臣。 自古以来,能让皇帝平等对待的少之又少,更何况让皇帝称一声“父”。 徐闻扶起他:“君臣之礼,家人之情,岂可混为一谈,你来得好,老夫正有闲暇。” 落座之后,奉茶毕,朱见深开门见山:“相父,朝鲜之事,朕心中尚有疑虑,特来请教。” 徐闻微一点头,唇边含笑,似早已料到。 他年事已高,白发满鬓,面容端正,双目炯炯,带着洞察世事的睿智光芒。 朱见深道:“近来朝鲜国悖礼僭越,纵臣下妄言,辱天朝尊严,又杀臣民,妄图染指辽东之地,朕思量多时,意欲整军北上,一扫朝鲜,以正边疆,然而祖训在上,太祖皇帝当年立下不征十五国之诏.......” 如今朱见深十三岁了,心智越发成熟,徐闻没有限制他的皇权,逐渐交权,让皇帝自己决断。 但很多时候,成化帝还会亲自来越王府请教。 其实朱见深心里早就想打朝鲜了,只是当上皇帝不久,很多事还放不开,担心违背祖宗留下的规矩,会被朝臣们反对。 他熟读史书,知道自古大臣以祖制反对皇帝决策,其实就是限制皇权,不让皇帝为所欲为。 有些话大臣不好明说,只能搬出皇帝祖宗来压制皇帝。 当然,越王徐闻和首辅徐谦并未如此。 但他们没有,不代表皇帝可以为所欲为。 道理朱见深是知道的,所以先来请示。 毕竟朝中的确有大臣反对征讨朝鲜,他们觉得朝鲜半岛鸟不拉屎的地方,干嘛浪费国力去征讨? 就算打下来也是个包袱,还得花钱养着他们,实在不值得。 所以一提起出兵这事,朝廷里就吵成一团,让朱见深迟迟下不了决心。 徐闻听后,笑了笑。 “陛下不必忧虑。” 他缓缓起身,背负双手,踱步至窗前,望着院中初绽的梅花,语气平淡却掷地有声:“所谓不征十五国,不过是太祖当年权宜之策。” 之所以立下十五个不征之国,并非朱元璋不想对外扩张,而是计划有变。 洪武二十四年,朱元璋可是积极准备征讨西域的,兵将都调好了,让蓝玉他们囤兵西域,考虑到后勤问题,还让太子视察西安,结果太子朱标回来就没了。 因为太子朱标死的早,朱元璋担心朱允炆压不住勋贵集团,才诛杀功臣,杀了一大批。 此后朱元璋放弃远征西域,留下皇明祖训,列出十五个不征之国,防止后世子孙败家。 朱元璋之后,朱棣也没理会所谓的不征之国,照样收了安南。 宣德朝,更是拿下了中南半岛和南洋一众岛国。 “当年太祖欲征西域,蓝玉领兵十万屯驻河西,太子亲巡西安,军备已成,可惜懿文太子夭折于途中,太祖盛怒之下,诛杀功臣,空留祖训,止于虚名。” “至于不征朝鲜?” 徐闻冷笑:“那不过是一张废纸。” 朱见深默然。 他心中明白,祖训不过是朝臣手中的一把刀,用来限制帝权,掣肘圣断。 数百年来,多少皇帝被“祖宗之法不可违”所困,亦多少大臣借祖训抬身压主,冠冕堂皇,却是权力博弈。 “相父之意,可出兵?”他抬头问道。 徐闻语气沉稳:“撮尔小国,冒犯天朝,自当灭之,然则一战不可久拖,速战速决为上策。” 朱见深点头称是:“相父以为,当由何人领兵?” 徐闻微微一笑,答道:“老臣举荐犬子徐华。” “武国公?”朱见深微感诧异,旋即点头:“武国公久经沙场,镇北有功,曾在土木堡之后重整三军、北伐灭瓦剌,威震天下,朕闻之良久,此次出征,由其统兵,朕亦安心。” 徐闻微笑,接着说道:“副将之任,可交予徐林。” 靖虏将军徐林,年富力强,不久前方平定建州三卫,威望日隆。 他们叔侄同出,兵锋所指,小小朝鲜,自不足惧。 朱见深沉吟片刻,终一拍扶手,语气坚定:“好!就由徐华为正,将徐林为副,三日之内拟旨,整备兵马军械,朕亲赐旌节,命其东征!” 徐闻闻言,缓缓点头,语气中夹杂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怅然与释然:“华儿已年近六旬,征战半生,若能再立一功,便可功成身退,归隐林泉,也不负这一生戎马。” 这话一出,语气平淡,却饱含深意。 朱见深心中一动,起身拱手,郑重道:“相父与皇室有再造之恩,武国公此番出征,朕必全力支持。” 徐闻微笑颔首:“战事既定,朝堂上的非议,老臣会一力担下。陛下只管放手去做,不必再顾虑重重。” 朱见深深深一拜:“谢相父!” 每当心有疑难,只要走进越王府,听相父一席话,困局便如云开雾散。 朱见深心中暗自感慨,徐闻不仅是大明的重臣,更是他成长路上的引路人。 二人又谈了一阵军政,直到夜幕低垂,朱见深方才告辞起身,走出越王府。 夜风清冷,朱见深立于车驾前,仰望星空,只觉心境与往昔大不相同。 此番得相父支持,他已不再是那个犹疑不决的少年皇帝,而是一个真正能独断乾纲、号令天下的大明天子! 第980章 东征朝鲜 第二日朝会。 廷议再议东征朝鲜。 辽东总兵郭虔第一个跳出来,朗声道:“陛下,靖虏之战后,边军气锐,人马整备,粮草可供三月行军,只需一旨,臣请率三军,三旬可直抵汉城!” 总督东边军务的都御史张诚亦抱拳请命:“朝鲜地势虽峻,但难挡我火器、重骑之威,只需破其前锋、斩其要臣,其国自乱。” 果然,一个反战的都没有了....... 朱见深转头看向首辅徐谦:“阁老意下如何?” 徐谦拱手答道:“兵者,国之大事,然朝鲜三度犯上,言词放肆,边界不明,恩义不报,此非可再容之敌。” 他顿了顿,语气冰冷:“臣请陛下诏罪朝鲜,命大军出鸭绿江,征其京畿,毁其宫殿,斩其奸臣,令四海诸国明白,大明天威,不容挑衅!” “准奏!” 朱见深一锤定音:“兵部即刻调度三万边军,三千火器营,命武国公徐华为主帅,靖虏将军徐林为副,东征朝鲜!” 成化二年,正月十七。 大明正式发兵讨伐朝鲜。 出兵之日,大雪未融,辽东铁甲军踏雪而行,浩浩荡荡,两万主力大军,外加火器营、辎重车数千辆,仿若长龙越关而出。 此次出征,兵不重在多,而重在“新”。 火器营带了大明最新研制的“轮转连铳”,以曲柄驱动轮轴,连续点火,十管连发,一人操机,可三息发百铳。 配合虎蹲炮、钢轮车弩、烟幕熏阵,大明此行,堪称冷兵器时代的“天罚之军”。 而大明的东征诏令,也在此刻张贴于边关各处: “朝鲜妄言犯上,图我辽东,轻大明天命,辱祖宗社稷,今敕将讨伐,三日后过江,顺者安邦,逆者亡国!” 而此时的朝鲜汉城,却依旧沉浸在对“大明不敢出兵”的幻想中。 金文弼已回国,在王前炫耀道:“大明朝廷重文抑武,岂会为几句闲话真动干戈?他们怕的是倭寇,不敢得罪我们。” 李瑈拍案大笑:“徐谦不过是书生,朱见深年少无胆。只要我们拖延边界谈判,再软再硬交替,他们便动不得手。” 一旁老臣低声提醒:“但……明军兵锋刚歼建州女真,锐不可当,若真发兵……” “发兵?他们敢吗?”金文弼一脸不屑。 然而,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第一批大明前锋已经踏上朝鲜北境雪地。 辽东铁骑、火器营、辎重车队,在冰雪中浩荡前行,黑甲白氅,若苍龙出关。 朝鲜边将得知动静,吓得魂飞魄散。 “快报王都!大明动兵了!是真打,不是演的!如今明军已越边境,前锋正向义州疾进!” 消息传到汉城时,国王李瑈面色惨白,几乎站立不稳,颤声道:“传令,立即召集中枢重臣,彻夜议政!” 不到一刻钟,文武百官纷纷赶到议政殿,殿门外积雪未融,大殿内却已汗水涔涔。 王宫深处,寒风透瓦,宫灯如豆。 汉城王宫的议政殿内,一片混乱。 御史大夫赵秉斗上前一步,声如洪钟:“大明铁骑压境,陛下不可再犹豫!速遣使臣,进表谢罪,求其退兵!” 兵曹判书李继晳眉头紧锁,拂袖反驳:“谢罪有何用?大明兵锋既至,焉能因一纸诏表而退?此战非战不得!与其跪求宽恕,不若固守三道,以拖待援。” 左议政韩明浍亦附议:“李判书之言不无道理,退一步说,便是遣使,也需边军撑得住几日时间,若前线一触即溃,大明人连王都都打过来了,还谈何和议?” 群臣中,有人主和,有人主战,彼此争执不下,几近怒斥。 户曹判书郑达洪此时忍不住冷笑一声:“这不是战与不战的问题,而是打也打不过,谈也谈不成!你们可知辽东来的铁骑,是谁领军?是徐华!那是大明的‘武国公’,当年北伐灭瓦剌,一战而定漠北,如今带着神机营来了,我们拿什么挡?” “若王都沦陷,王室颜面何在?” 工曹卿李时薰怒道:“大明出兵,其意图非止于责问,恐怕是要彻底废了我朝,自此并入版图,沦为行省也未可知!” 此言一出,殿内顿时鸦雀无声。 李瑈额上冷汗直流,面如死灰。 他回想之前大明的最后警告,原来不是开玩笑的...... 有什么问题可以好好谈嘛,怎么就突然出兵打过来了呢? “诸位爱卿,” 李瑈声音低哑,“若今日我朝真要面对大明全军压境……可还有一线转圜之地?” 下面百姓长期受朝廷宣传蒙蔽,自以为朝鲜国强大无比。 但他们这些统治者,可是对自己国力一清二楚。 真要和大明硬碰硬,无异于以卵击石。 右议政朴瀚静静拱手:“或可尝试两手并用,一边派使至大明,请罪谢恩;一边秘密联络倭人,请其助战于东南,牵制其后方。” “与倭人结盟?”赵秉斗怒道:“岂不引狼入室!” “难道眼下不是命悬一线?”朴瀚沉声道,“倘若不破格求变,只怕再无朝鲜可守。” 李瑈沉默良久,才喃喃自语道:“使者可遣,边军亦整备……若果真天命至此,朕当以社稷共存亡。” 殿中气氛一时凝固,众臣虽仍各持己见,但谁都明白。 此战,避无可避,朝鲜的命运,就悬在这片风雪与铁蹄之间了! ...... 旭日未升,寒霜未散。 朝鲜北境义州与铁山一带,银装素裹,万籁俱寂。 寒风卷着积雪吹过山林,远处隐隐传来地动山摇般的轰鸣。 那不是风雷——而是明军来了。 旌旗蔽日,铁骑如潮。 辽东铁骑为锋,神机营与火器营居中,辎重在后,大军列阵十余里。 徐华披战甲,立于高岗,远望敌营,寒光映在他布满皱纹的脸上,不见一丝迟疑。 “铁骑听令,破阵冲锋!” 战鼓擂响,号角长鸣。 数千铁骑并出,如雷霆坠地。 铁甲撞击声、马蹄碎雪声,交织成一曲死亡序章。 朝鲜前军刚刚成列,营帐尚未布稳,便见前方大地起伏震颤,尘雪冲天。 一条条黑色的巨龙在雪地上奔腾,直扑而来。 第981章 火器乱杀! “敌袭,是明军!” 一声惊呼尚未落下,第一排哨兵已被连人带马碾成血泥。 朝鲜边将高声呐喊,命弓手放箭,刀斧兵迎敌,鼓手疯狂击鼓。 可仓促成阵,如何抵挡得住大明铁骑的冲击? “杀!”明军先锋破甲大将许震一马当先,长枪直指敌营,一击刺穿敌军阵头。 身后千骑如风,马蹄过处,血肉横飞,朝鲜军阵如纸糊一般崩溃。 马踏连营,尸首堆积,血水与雪水混杂,染红了整片山谷。 义州守将欲鼓舞士气,亲披甲胄上阵,却被一支火铳射落马下,鲜血喷洒数尺。 火器营随后推进,鸟铳齐鸣,神机箭如雨而落,敌军乱阵中哀号不绝。 一辆朝鲜战车在火炮轰击下腾空而起,炸成齑粉。 铁山守军尚未迎战,便见满营飞火,一片火海。 “溃了!溃了思密达!” 朝鲜士兵丢盔弃甲,仓皇逃命,有人被自己人践踏而死,有人投降不及,当场被砍落头颅。 徐林引左翼绕山切入,将义州与铁山两军包围合击,朝鲜军进退无路,成片跪地求降者被明军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至黄昏时分,雪地之上,已是尸山血海。 徐华勒马立于营前,凝视火光中的义州残垣断壁,缓缓拔剑而下:“传我军令,屠营一昼夜,不留俘虏!” “尊令!” 于是,夜色之中,哀嚎未绝,明军挥刀如割草,战马踏碎残兵,火焰吞噬破营。 直至次日晨曦,战场只余焦土与沉寂。 义州、铁山,两地告破,朝鲜北境门户尽开。 而这场大明帝国震慑天下的第一战,也彻底粉碎了朝鲜国主李瑈幻想中的“可退可守”。 明军南进之势,无可阻挡。 ...... 朝鲜边防哨探刚发现大明先锋的旗号,火速往汉城传报。 谁料消息尚未越过开京山口,大明先头主力已如滚雪洪流,逼近平壤。 平壤,朝鲜北境门户、山川要冲,自古兵家必争。 此时朝鲜调集的五万主力尚未彻底集结,辎重未齐,号令不通,临敌之际,军心更是浮动如水。 城头将校惊惶失措,登高远望,只见北方地平线浮起尘烟如云,红日照耀下,一面金黄“日月大明”旗随风猎猎而来。 后方是无尽盔甲与车阵,宛如铁流滚滚,铺天盖地。 大明主将徐华未发一言,未设围城攻策,也未遣使通令,而是当即下令:“神机营,列阵!” 百架轮转连铳在前阵架起,如钢林般肃立。 其形制怪异,皆由神机营匠人所造,铳管旋列三至六具,以钢轮连轴,士兵以手摇激轮推动射击,绵延不断。 若说旧日火铳需装弹放火,一发一响,如今这连铳便是大明版“加特林”! 一旦启动,哒哒连声,若雷贯耳,十步一命,百步穿甲,简直如神兵天降。 “轮转连铳,开火!” “放!!” 上百架轮转连铳在阵前架起,甲士手摇引轮,哒哒哒如雷霆炸响! 黑烟弥天,火蛇乱舞,朝鲜士兵连敌影都没看到,便像草一样被连片割倒。 瞬息之间,平壤城外成了炼狱。 朝鲜前军还未来得及成列,只听哒哒哒如万雷炸地,无数人影在枪火中翻滚腾跃,血肉飞溅! 有人中弹尚未倒地,第二发弹丸便已撕碎胸膛; 有人刚从地上爬起,便被三发铳弹射成血雾; 更有战马惊起冲撞,践踏自家同袍,惨叫不绝于耳。 “是连铳!是大明的神机营!” 有朝鲜武将嘶吼,却被下一轮射击打断声音。 十息之间,百架连铳打出两万余发铳弹,火光遮天蔽日。 每三步一尸,每丈一坑,鲜血与积雪交融,泥水之中飘浮着断肢与碎甲,惨不忍睹。 朝鲜军阵顿时溃散,鼓声未响,命令已失,哭喊、呕吐、奔逃夹杂一团。 队列如海潮崩塌,无人再敢前进半步。 “三千营,出击!” 徐华声如洪钟,令下如山。 明军骑兵自两翼突起,皆披黑甲、执长枪、跨重马,宛如天神降世,雷霆碾压! 铁蹄所至,尸骨无存。 乱军中,明骑纵横,长枪挑飞惊马、斩断逃兵; 斧手轮刀,将不降之敌连人带盔一劈为二,血雾飘散在冰冷的风中。 残余朝鲜军惊恐万状,弃械而逃,战场成了人间地狱。 守将金秉正欲登马重整兵马,却被一名明军骑士一枪刺落马下,铁蹄随后踏碎其头颅,鲜血喷出两丈开外。 “大明不可敌!退啊!退思密达!!” 呐喊已非军令,而是求生的本能。 更多朝鲜兵根本没时间喊,早已被吓破了胆,拼命的跑,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一炷香后,朝鲜军主力几尽覆没,五万大军死伤过半,余者逃入山林,再无战意。 平壤守军弃城而遁,民众开门投降,叩首请命。 城门自开,徐华披甲入城,甲胄未沾血,神色沉稳。 他未言一语,只命:“整肃军纪,封锁粮仓,七日内,进攻朝鲜王都,直取汉城!” 平壤之战,大明以火器横扫天下,一战成名。 轮转连铳之威震慑四海,朝鲜文臣武将心胆俱裂,自此再无能聚万人之师抗敌之勇。 而在朝鲜王都汉城,来自北境的战报终于传入,一石激起千层浪,举国震动。 “平……平壤失守?” 宰相郑达洪手抖着军报,声音哆嗦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五万大军,全军覆没?这才几天?” 御前一时鸦雀无声。 从明军发兵越境,到平壤沦陷,不过才区区几天? 他们是天兵吗? 国王李瑈听罢,只觉天旋地转,原本握在手中的玉如意脱手而出,重重落在殿砖上,碎成数段,叮当作响。 “怎么可能……他们才刚过鸭绿江,怎会这么快打到平壤?” 他低声喃喃,脸色比殿外的雪还要苍白,仿佛整个人都被抽去了魂魄。 百官顿作鸟兽散,哗然震惊,议而无策。 “明军……根本不是凡兵!” 一名从平壤逃回的哨探满面尘土,面如死灰,被军士押至殿前,颤抖着叩头。 “臣……臣在阵后亲眼所见,那铳火一响,前军三百人瞬息之间,倒了一大片!连箭都射不到他们身边,战马听了那声音,全吓得掉头逃命!” 另一名满身血污的亲兵跪在殿下,泣声道:“他们带着天上掉下来的火柱!不是火铳,是……是会喷火的铁兽!一口气喷出去,整排人都炸飞了!我亲眼看见我兄长,他才刚举起盾牌,就被一条火蛇点着了,全身都炸了!炸得……炸得只剩半截了……” 言至此处,那士卒已是嚎啕大哭,吓破了胆。 文臣中有人大叫:“那是天雷!那是上天的惩戒啊!” 武将咬牙不语,目光闪躲,不愿承认明军强悍如斯,但恐惧早已写在每一张脸上。 第982章 灭国! 平壤,是朝鲜王都的最后屏障,是朝鲜对大明尚存的一线防御与颜面。 而如今,那座坚城在一日之间化为焦土,五万兵马葬送,几近全灭。这不是战败,这是神罚。 “他们不是人!”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声音里带着哆嗦与哭腔。 “是天兵下凡了!” “是上天降罪于我大朝鲜!” “我们惹怒了天朝皇帝,也惹怒了天!” 这句话一出口,原本还在勉强镇定的百官也纷纷跪倒。 有人狂呼请陛下迁都,有人大叫要闭城自焚,有人当场晕厥。 大明铁军南下,如破竹摧枯,无人能挡。 三日之内,黄州失守。 五日之间,中部三十余郡纷纷缴印开城,兵不血刃。 各地郡守望风而降,不战者十之八九,官吏百姓争先恐后高悬白旗,只盼免遭涂炭。 但大明并非软恩施政。 徐林奉徐华军令,凡开门请降者,就地收编; 凡私藏兵械、阴谋抗命者,严惩不贷! 三座被查出藏有火药、企图夜袭营地的城池当夜被纵火焚毁,烈焰冲天,城中乱军皆斩。 五名朝鲜郡守因违命欺降,被一一斩首,枭首悬挂于城头,血滴三日不干,震慑十方。 消息一路传至南方,百姓皆不敢抵抗,甚至自发沿路献粮送马,祈求“天朝勿怒”。 大军席卷南境,转眼至汉城城下,不过十四日。 十四日,朝鲜百年基业,从北境门户到国都脚下,已然岌岌可危。 此时的李瑈,已非王者模样。 惊惧、悔恨、惶乱交织在心,整日惶惶如丧家之犬。 他本想仿效祖宗,率军誓死保都。 但还没出城,前方探马就被一阵扫射击毙,数十人当场爆头。 “王上!” 一名幸存的探马满脸是血,声嘶力竭地喊道,“前哨全灭……明军出现了……连影子都没看到,就已经死了……” “是连铳!是连铳啊!!” 旁边的副将脸色苍白如纸,“一阵哒哒声,人就没了……我们的斥候连抵近都做不到,直接被爆头了!那不是箭,是天雷——是火蛇!我……我看见人头炸得跟瓜一样!” 那一刻,整个大朝鲜的宫廷,宛如地陷天崩。 “这不是打仗!”有人哭喊道,“这他娘的是屠杀!” “天朝不是来讨伐,是要我们灭国!” 李瑈跪坐于御榻之下,茫然看着北方的方向。 他心知肚明,大明军至今未曾真正受阻,一路劈城如刀切豆腐。 若汉城再破,王朝颜面尽失,朝鲜再无立国之本。 但他更知道,大明此役,已无转圜之余地。 不是他不想守,是根本守不住。 不是他不想战,是连战阵的资格都没了。 一个王朝的命运,在十四日之中,被碾压至尘土之下。 战场上不再是拼杀、对峙、斡旋,而是火器横扫、头颅纷飞、冷铁碾地。 汉城,笼罩在一片死寂的压迫下。 城中百姓早已风声鹤唳,传言四起,茶楼酒肆皆闭门谢客,百姓争相出逃,沿汉江两岸逃亡的车队延绵十余里,哭声一片。 绝望的李瑈彻底放弃了守都的念头,在一片混乱中悄然换去龙袍,带着数十名王室随从,藏于乱民之中,趁夜出逃。 他怕被认出,没敢从正门离开,而是从东侧小巷绕行出王城,沿山间小道直奔咸镜道而去。 离去前,李瑈只留下一纸手书密信,交由宫人秘密送出,托人转交给大明主帅徐华。 密信之中,言辞哀恳,请求议和,愿遣太子为质,割地赔款,只求保留王位一隅,苟延残喘。 然而,当信使伏地呈上书函时,徐华未曾言语,只冷冷一瞥,转身入帐。 手下将领请示是否回复,他只淡淡说道:“贼王弃国逃亡,犹自图幸存苟全?朝廷非市井,岂与叛贼讨价还价?” 三日后,大军兵临城下,汉城震动。 文武百官或逃、或降、或自缢,宫门之外,百姓挤成一团,哭声震天,只求一线生机。 王宫大门紧闭,宫墙静寂无声,远望之下宛如死城。 前军探得,城中守卫早已弃城而逃,宫人侍从各自奔命,甚至有将王宫粮仓抢掠一空的乱军,自相残杀于宫中。 徐华不言,命火铳营前列布阵,轰然三轮齐射,火光如昼,烟尘滚滚。 紧接着,大将军炮一声怒吼,数门重炮齐发,王宫南门应声而塌,砖石横飞,烈火冲天。 “骑兵入城!清街!” 一声令下,明军铁骑如怒龙冲入,甲光闪烁,刀如雪亮。 残余零星守军举戈招架,瞬间被刀枪绞碎,鲜血四溅,根本挡不住滚雷般的铁流。 宫中楼阁被焚,内苑起火,浓烟冲天,昔日气象万千的王城,霎时间化作一片火海。 太庙倾覆,王椅焚毁,王宫大殿被明军铁骑封锁。 大明将士按律行事,清点王权之物。 李氏王朝的金玺、国钟、大朝服、玉笏、礼器、祖训册籍,凡能象征王统之物,一一封入铁匣,军官签封压印,遣人即刻押送返京。 汉城陷落,王宫化灰,朝鲜王室覆灭。 未及逃脱的朝鲜官员,在明军入城后纷纷弃印投诚,跪倒于宫门之下。 他们或衣冠不整,或头发凌乱,有的甚至还带着焚烧时未尽的烟痕,面如死灰,颤抖而不敢言。 “臣等愿降!” “只求天朝开恩,留我性命……” 无人理会他们的哀求,明军铁骑肃然立于两侧,刀出鞘三寸,杀气凝重如霜。 徐华披甲而入,踏上丹陛,步履沉稳,身后长刀滴着未干的血迹,沉默得像一尊石像。 他走进主殿,目光缓缓扫过这座曾代表朝鲜百年尊荣的金銮大殿。 此刻,大殿四壁焦黑,屋梁断裂,灰烬飞舞,王座前的香炉早已翻覆,御座之上,一只破碎的玉珽滚落在地。 整个大殿空荡、破碎、死寂。 这是王朝的终局。 徐华伫立片刻,缓缓拔出腰间战刀,寒光如水,森然一闪。 他抬手,刀锋指向那斜倒在台阶上的残断王椅,眼神冷冽。 “你们朝堂之上,不是年年嚷着要议我大明辽东之地么?” “今日,本将军便亲自替你们画界。” 徐华目光一转,缓缓抬手,一指脚下:“凡我大军所到之处,皆为汉土!自此,朝鲜国灭!” 群臣跪地,面无人色。 在那一刻,他们终于明白,这不只是一次战败,不只是城破宫焚,而是整个国祚的终结,是一个王朝从此在历史上被划上句点。 大明的铁骑踏碎了他们最后的幻想,大明的火铳熄灭了他们最后的火种。 而徐华那一指,不只是划疆定界,而是以胜者之身,为朝鲜王朝亲手写下了亡国碑文。 朝鲜半岛,再无王朝可言。 第983章 棒子的嘴脸 朝鲜彻底战败。 王都汉城陷落、宗庙尽毁、三代祖陵被明军火炮夷为平地,寸瓦不存。 祖先的灵位、朝服典册、宗庙钟鼎皆灰飞烟灭,连王室祖坟都被烈火翻作焦土。 三日后,大明于王城布告天下: “李氏悖逆,不忠不顺,弃国逃命,非仁非义,今朝鲜无主,国乱民困,为救百姓于水火,天朝天子特命武国公徐华整饬山河,设辽东新六郡,由天朝守将治理,待民心安定,再议自治。” 这道布告贴满了汉城街巷,张挂于各地庙堂、军营与城门口。 一时间,群情震动。 然令大明未料的是,朝鲜百姓非但未反,反而多数拍手称快。 “终于等到大明天兵了!” “杀王宫就够了,别杀我等小民百姓!” “他们不抢人,不杀人,还发粥赈灾!比咱们朝鲜那些狗官好多了!” “听说进京的士兵连民女都不碰,真是天兵。” “要是早来几年就好了,我们何至于活活饿死几万口!” “我宁做天朝的顺民,也不想再受朝鲜官吏那帮吸血虫的剥削!” 街头巷尾,茶楼酒肆,原本战火初歇该是低声哭嚎之地,反倒议论纷纷,颇有几分“旧主去,新主来”的雀跃模样。 更可笑者,是那帮士林清流。昔日他们手持长笺、高谈大义,日日鼓噪“尊李灭朱”,扬言“誓死不事中华之贼”,鼓动百姓拒交贡粮、封关闭港;可如今一个个衣冠楚楚,主动上表归顺,还口口声声自称“天朝遗民”。 “吾等非不忠于国,而是忠于仁义之道,大明为天命所归,吾辈顺之,乃大忠也。” “徐将军仁德宽厚,乃我朝士人之福。” “愿为天朝效力三载,以赎先朝之愆。” 话说得漂亮,骨头却是软的,跪得比谁都快。 还有那帮地主豪族,原先仗着地位压榨农户,借抗明之名私造兵械、强征壮丁,如今风头一变,竟把大门挂上“顺天承德”、“再造黎庶”之匾,送上牛羊粮谷,请明军入庄“歇脚”,生怕招来清算。 更令人齿冷者,是那些曾随王室出逃而折返的旧官。 彼时在山中口口声声要与国共存亡,如今回来第一个跪在太守衙门口,磕头如捣蒜,嘴上喊得比百姓还响亮: “天朝万岁!天朝万岁!” 明军士卒看在眼里,冷笑不语。 一名老军士私下咕哝道:“你们不是之前在平壤高喊‘驱除朱虏,复我大朝鲜’吗?怎么如今人家朱家兵来了,一个个倒成了顺民?” 另一人笑答:“这帮朝鲜人,变脸比翻书还快,风向一变,前头刚骂人祖宗,转身就跪下来叫爹,骨头软也就罢了,最恶心的是还要装硬气,硬不硬的住?一枪扫过去,趴得比狗还快!” 明军将领虽不言,但心中亦有讥讽之意。 大明出兵,原意为吊民伐罪,整饬边患,然朝鲜上下的“前倨后恭”,真是观之令人发笑! 这便是棒子的嘴脸! 昔日高言大义,鼓噪抗明,颠倒是非,欺瞒君主,掩耳盗铃; 今日战败城破,便称“民不与焉”、称“王命难违”,又急急向胜者摇尾乞怜,争作“先知之士”。 更有甚者,汉城某地,一座先前“抗明书院”被攻破,墙上尚留“誓死不臣朱氏”的墨字。 才过一日,那块匾额已换作“顺天书院”,贴上明太祖朱元璋圣像,供上香火。 “此地原为尊朱讲学之所,先前谣言误导,幸今得正主真传。” 主持此事者,竟是原书院院长,一位自诩清流柱石的老儒。 朝鲜的百姓,或许是真的苦。 但朝鲜的文臣、权贵、士人,从头到尾,却没一人是真的“忠诚”。 他们忠于谁? 不忠于国,不忠于民,只忠于权、忠于保命、忠于风向。 于是,大明治下的“新朝鲜”,以大清洗开始,以讽刺和沉默终结。 朝鲜,虽地未亡,山河仍在,然其“国”,其“气”,已彻底崩塌。 徐华没理会这些小角色,他还在派人寻找朝鲜国主李瑈。 近日又下令布告朝鲜全境,凡举报线索者,赏千金。 藏匿者,灭三族! ...... 咸镜山中,寒风猎猎,积雪盈尺。 一座残破的小庙孤零零地矗立在山坳之间,庙门歪斜,香炉覆灰,神像面目模糊,仿佛也已弃了这世间的苍凉。 庙中角落,蜷缩着一个披破毡的男子。 他衣衫褴褛,头发蓬乱,面色蜡黄,原本洁白的手指已冻得发紫。 庙外风雪凛冽,庙内滴水成冰,而他,正拿着一小截树皮,艰难地咀嚼,喉中发出呜咽般的声音。 这人,便是大朝鲜的“国王”李瑈。 一月前,他还是端坐王椅、受万民朝拜的一国之君,如今却沦为一介丧家之犬,靠偷食树皮与滴水度日。 最初逃亡时身边尚有十数亲信,如今不是逃散,便是饿死,或冻毙于山野,陪他一同活下来的,已不足三人。 庙外偶有路人经过,有人见他手中金饰换粥,起了疑心。 “此人言语不似贱民,身上藏着王家玉钗,不会是逃出来的高官?” “听说李瑈逃入山中……莫非……?” 贪念与惧意交织,一名山民悄然下山,向新驻的明军哨骑密报:“咸镜山破庙,有疑似朝鲜王者藏身。” 翌日,一队明军披甲持枪,策马而来,踏雪无声。 当夜,风雪骤大。 李瑈正围炉哆嗦,手中拿着最后一截干粮,听得庙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 他惊觉不妙,仓皇起身,想从后门逃走。 然身躯早已饥寒交迫,腿脚冰冷无力,才奔出数步便跌入雪地,口中发出痛苦的呻吟。 “你逃不了了。” 一名铁甲骑士走近,踏着雪地缓缓而来,长枪在手,盔面无言,宛若死神。 数名明军骑士翻身下马,将李瑈按入雪中。 “你是何人?”为首者厉声喝问。 李瑈想张口,却冻得牙关打颤,只勉强吐出两个字:“李……李瑈……” 众人一怔,随即齐齐变色。 “贼王李瑈在此!” “押下!” 李瑈早没力气挣扎,被几名军士用麻绳捆了,扔进牛车里,押往大明京师。 押送途中,途径辽东,大明百姓围观如潮。 而在市井之间,百姓围观被俘的李瑈,被麻绳缚于牛车之上,狼狈不堪,鬓乱发枯,衣不遮体。 有人扔烂菜,有人吐唾沫,更多的是冷嘲热讽: “这就是那个朝鲜国主李瑈?之前不是口口声声说要讨伐大明,要收回辽东吗?” “现在倒好,被绑得像个偷狗贼。” “要不是这老匹夫,那些读书人哪敢胡说八道!” 一路上,李瑈被吐唾沫、被扔菜叶,听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 “不作死,便不会死!” 第984章 彻底清洗 朝鲜国主李瑈被俘后,由锦衣卫日夜押送,自咸镜山一路至辽东,再由辽东赴京。 途经数省,百姓夹道围观,啐骂不绝。 那位曾高坐金銮、手握国玺的王者,如今双手反绑,发须蓬乱,瘦骨嶙峋,被裹在一辆封车之中。 身边没有亲信、没有仆役,只有押送他的军士冷漠如铁。 抵达大明京师时,已是三月,春暖花开。 奉天殿前,鼓角齐鸣,金銮高设。 成化帝朱见深亲御金殿,身披绣龙衮服,端坐于宝座之上。 文武百官分列两班,满朝肃立,气氛凝重。 此日,并非寻常朝会,而是一次帝国的宣裁,昭告天下,正其国名,废其王位,罚其悖逆。 殿门大开,司礼监太监王景高声唱诏:“宣朝鲜废主李瑈,跪听大明天子谕令!” 李瑈被人推至奉天门前,跪伏在朱红台阶之下,身上只着囚衣,头发未剃,胡须满面,整个人早已失去昔日威仪。 他本欲强作镇定,然而抬眼望见大殿之上,那位年少却目光如电的天子,一身龙袍端坐宝座之上,百官俯首、钟鼓齐鸣,登时心神俱裂,膝盖一软,扑通一声伏倒于地,连头都抬不起来。 奉天殿内,成化帝朱见深缓缓启口,声音清朗,如雷贯耳: “李瑈,昔受我太祖之恩,封汝为国,赐汝李氏衣冠山水,俾为东夷屏藩,然汝不思感恩图报,反播逆言、毁盟约,抗命天朝,罔顾民命。” “今朝鲜战败,国破民散,社稷成灰,咎在于汝。” “朕念尔宗庙既毁,无国可归,姑不加戮。” “今废汝为庶人,贬居西山冷宫,终身禁足,不得再封、不许再言,不可再祀!” 群臣肃然,不发一声。 李瑈伏地如泥,浑身战栗,连一句“臣知罪”都说不出口。 那一刻,他不再是王,不再是臣,甚至不如殿前一名执戟小卒有尊严。 他曾以为自己能求死了结,但成化帝并未赐死。 大明不要他死,大明要他活着,活着记住失败,活着承受羞辱,活着成为叛逆者的警钟与废国者的墓碑。 片刻后,几名锦衣卫校尉上前,将李瑈拖起,架着他缓缓后退。 李瑈踏着奉天门的青石台阶,一步一滑,身形颤抖如风中残叶。 大明皇帝再未看他一眼。 百官亦无人言语,任其如丧狗般被带走。 自那一日始,李瑈被送入西山禁苑。 那是皇室冷宫旧地,荒凉偏僻,守卫森严,不见天日。 李瑈被剃发换衣,不准称号,不准读书,不准写字,不准任何人再称他一声“殿下”。 他曾是王国的中心,如今却连名字都被剥夺,只在史书上留下一身耻辱,困于寂寞岁月之间,孤独地慢慢腐烂。 朝鲜国灭。 但大明并未就此罢手。 朝鲜虽破,根祸未清。 若只诛其王、不问其言,那叫战胜; 唯有肃其源、斩其根,方可称“正道荡邪”。 于是,“讨伐朝鲜”进入第二阶段“肃清源头”。 这一阶段,兵锋未动,笔墨先裁。 早在战前,锦衣卫便已深入朝鲜境内,布线多时,掌握了大量朝鲜士林阶层的“逆言逆行”之证。 所谓士林,乃朝鲜国之骨干、王权之羽翼,自诩“文以载道”,实则多口出狂言、言乱天下。 他们或在私塾中教书时大放厥词:“大明不过是南蛮僥幸得势,文风不正,血统不清。” 或在书院中论政时搬弄古史:“三千年前辽东原属我朝鲜旧土,大明之疆,乃‘东天遗界’。” 更有甚者,竟私撰伪史,编成所谓《东天本纪》,将夏商周史改头换面,把春秋战国诸侯纳入“朝鲜祖源”,意图构建一个“华夏本朝鲜”的谎言体系。 他们自诩传道解惑,却用谣言糊口;自称文统所在,实为乱政之源。 最为恶劣的,是那些在战争爆发前夕煽动民心、惑乱朝纲的“书生义士”。 “只要朝鲜人不怕死,大明很快就会退兵!” “大明若真强,又怎会任女真人叛乱十年?” “以笔破兵,以理驳刀,胜可得矣!” 正是这些言论,如烈火煽风,使本已风雨飘摇的朝政彻底崩溃。 将士困惑、百姓犹疑,误国于一言,祸民于一书。 此辈无一上阵杀敌,却日日纸上谈兵,背后推波助澜,其罪尤甚于兵败之将。 大明廷议日久,终由内阁首辅徐谦拍板定论: “刀贼伤人一时,笔贼乱世百年,此辈文人,背义辱宗、妄改天命,毒性比贼寇尤甚。若不肃清,东夷之地永不得安宁!” 于是,成化五年三月初五,奉成化帝钦命,明军于汉城南郊筑“观文台”,用以清算朝鲜士林之罪。 《逆言录》名单迅速公布,计五百七十二人,皆为朝鲜境内有名望、有学位、有传授的士人学者。 有的是书院院长,有的是状元举人,有的甚至是曾参与国史修撰、王命讲经的“国之栋梁”。 这一天,天空灰沉,能见度低。 朝鲜士林五百余人被明军逐一押至台下,衣衫破烂、神情颓唐。 他们有的苍老弯腰,有的还带着几分清高姿态,高呼抗辩:“我是朝鲜状元!杀我就是灭文,焚我即绝学!” 更有的怒目圆睁,大骂:“这是文字狱!蛮夷也配评书传道?” “我等才是文化的正统,大明不过窃国之徒!” 可这些声音,在观文台上,和风中枝头的叶子无异,抖动两下,便消失了。 大多数人,则只是抱头哭嚎,跪在台阶上磕头求饶,连话都不敢多说。 靖虏将军徐林登台,身披战甲,目光如电,朗声宣布: “朝鲜之败,不在军,不在民,而在一群不识天命、妄自尊大、玩弄文字的伪儒之辈!” “今设文台,以正笔诛之道,此坑五百‘嘴’,留为后世一鉴,知书不识天命,必为乱世之祸!” 号角响起,明军火铳手列阵,这这帮朝鲜读书人进行排队枪毙。 观文台上,浓烟滚滚,火药味呛人。 五百多个被列为“逆言录”的朝鲜读书人,一个接一个倒下。 火铳齐发,有的胸膛被轰穿,有的脑袋直接炸裂,血溅四方,现场惨不忍睹。 鲜血很快就汇进早已挖好的大坑,把松软的泥土染得猩红。 有些人临死前还在念《春秋》《礼记》,想靠经典挽回什么,但嘴唇刚动几下,声音就戛然而止,连完整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有的张嘴想喊,想说点什么,但那张嘴刚刚张开,人就被打成了尘土。 火铳声停了之后,大坑上点起了火,观文台整整烧了三天三夜。 尸体、书卷、衣物一同化作灰烬。 台旁立了一块石碑,上面刻着: “五百笔贼,乱言亡国,伏尸于此,以慰苍生。” 奇怪的是,火停之后,大坑里居然还剩下不少完整的嘴骨,被烧得焦黑,却怎么也烧不烂,形状各异,好像人死了,那些嘴还在张着,不肯闭上。 徐林站在台上看了许久,叹了口气: “嘴能建国,也能亡国,棒子们最后就剩这一堆嘴了。” 这话很快传遍整座城。 朝鲜百姓听了,倒也没有什么异样的反应,更多的是一种冷漠的沉默。 一位老农在台边种地,头也不抬地说:“我们这些年埋头种田,他们天天讲天命、讲圣贤,结果我们被官鞭抽,他们升官进爵。” 一个抱孙子的老婆婆叹口气:“讲得天花乱坠,可真打起仗来,一个都没上前线,他们,到底做了什么?” 国家灭亡之后,谁对谁错,百姓心里自有一杆秤。 那一天,朝鲜的“士人精神”,彻底写进了大明史官的卷宗,化作一句评语:“败于武,可再起;亡于文,永不兴。” 自此,朝鲜士林血脉断绝,数代文统,毁于一日。 第985章 一门二王一侯 成化二年四月,春回大地,京师紫禁城内,朝日初升,金銮光照。 朝廷颁布重令,于朝鲜故地设立“大明辽东东路都指挥使司”,设官驻节,掌军政粮储,直辖于朝廷。 自鸭绿江起,沿海而东,至朝鲜三浦诸港,千里疆域尽归大明版图。 昔日藩属,如今列入州县。 中朝千年格局,自此改写。 战后论功行赏,朝堂之上,百官列位,君臣肃然。 功劳最大的,自然是武国公徐华。 他年近花甲,领大军东征,一月平定朝鲜。 火器阵、铁骑阵、三日破平壤,半月下汉城,兵锋所至,百姓不扰,军纪严明,堪称古今罕见。 他曾统军灭瓦剌,平北虏,又领东征之师,靖夷裨国,文武并举,德望兼备,天子亲书“功盖七朝”四字,赐之金简,加封“武成郡王”。 如此前徐闻所说,此战之后,徐华解甲归田。 这也是他能受封郡王的主要原因。 其二,内阁首辅徐谦,封建安侯。 徐谦调度有方,制敌于未乱。 早在战争未起之时,便力主出兵,缜密筹划,协调军粮火器、调集南北兵马、稳固京师根本。 其谋远,其断明,世称“纸上调兵第一人”。 又在战后推行辽东六郡治策,安民心、定税制、遴良吏,为平定之地立法如天。 建安侯之名,众望所归。 其三,靖虏将军徐林,加封“太子太保”。 徐林年少持节,掌中军之权,勇毅绝伦,破建州三卫,斩敌酋于阵前。 其兵风如火,其将令如山,朝鲜之战,其为左翼先锋,以火器开道、铁骑压阵,一战破平壤,一夜入汉城,战功赫赫。 于是,徐氏一门,公侯王齐列,一时天下震动,百官侧目。 “徐家,一门二王一侯,忠勇三代,盛于唐室韦苏、宋时韩氏。” 朱见深皇帝亲自下诏,公开表彰徐家三代: “越王徐闻:忠德厚载,九朝顾命,为国谋政,镇压权奸、整肃朝纲,乃大明定海神针!” “武成郡王徐华:平定瓦剌,荡平朝鲜,功盖天下,堪称当代战神;” “建安侯徐谦:明镜高悬,刚直不阿,内理中枢,清纲肃纪,佑国安民;” “靖虏将军徐林:年轻有为,勇猛果敢,北战女真,南破朝鲜,名动四海。” “其家风,其血脉,其忠义,实为大明楷模!” 群臣齐呼“天朝有臣若此,社稷无忧!” 朝会之后,有言官上奏: “越王府三代为国尽忠,屡建奇功,封公封王已尽,已无更高爵位可赏,既如此,不如赐其封地,一来慰功臣,二来也安天下人心。” 此言一出,立刻在朝堂上引发热议。 “如今朝鲜平定,地广人稀,正好可以封为一地。” “越王功勋盖世,如今若不加赏,难免让天下忠臣寒心!” “授地不为私,实为国家之恩,皇恩浩荡,岂可吝惜?” 就连一向持重的内阁次辅于谦也微微点头,表示赞同。 徐家功劳实在太大了,要是搞不好,可能会盛极而衰。 皇帝现在还小,万一长大了翻脸不认人,拿废帝朱祁镇之事说事,越王府可咋办? 毕竟朱祁镇是成化帝的亲爹,谁能说得准? 见群臣进谏,龙椅之上的成化帝朱见深目光中满是感慨。 他自即位以来,朝政波澜不断,而能有徐家三代辅佐,才稳住了社稷根基。 如今国家初定,百姓归心,正是施恩抚将之时。 朱见深沉吟片刻,终于亲口下诏:“朕原也有此意,越王历经九朝,忠心可鉴,今朝鲜地已定,虽物产有限,但足以安养英贤,可允其一地,或由子孙代管,以为国家屏障。” 话音一落,百官齐呼“圣明”,以为此事就此定局。 可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越王徐闻起身,对着皇帝躬身一拜,谢绝了封地。 那一刻,朝堂之上一片寂静。 朱见深起身相问:“相父何以如此?” 徐闻老态龙钟,却精神奕奕,声音坚定: “老臣非贪疆之徒,朝鲜虽定,乃万民之地,非可私据,昔日臣受国恩重用,已是莫大荣光,今若因胜一战便封土称地,实惶恐难安。” “若陛下一定要赏,臣不敢推辞,但请赐臣一愿。” 朱见深心中一动,点头问:“相父想要什么?” 只要眼前的老人开口,皇帝二话不说应下,哪怕是派人去寻那长生不老药。 徐闻缓缓抬头,目光中依旧透着年轻时那股铁血之气,语气坚定: “近日倭国又在东海一带生事,骚扰海疆,扰我海贸,倘若陛下真愿赐地,臣不取朝鲜,愿取日本为封地,他日请命出征,荡平倭患,靖我海疆,方才心安。” 此言一出,朝堂震动! 文臣面色骤变,武将惊愕交头接耳。 谁都知道,那倭国并非如今的朝鲜可比,其地隔海,其人悍勇,征之不易。 便是蒙元三次征讨,也是失败而归。 而越王竟敢主动请命前往,真是胆识过人! 众人正不知如何应对,只听皇帝朗声大笑: “好!好一个徐家三代,老将不倦,志在四海,朕岂能阻相父壮志?” 一句话,定下基调。 那一刻,朝廷之上,无人不佩服越王徐闻的胸襟与气魄。 从此,徐家的声望登上顶峰,朝野上下无不称道。 百姓私下议论:“这世上真有不为富贵、只为国家的忠臣,天子是朱家,肱骨却是徐家。” 士人敬仰:“文有徐谦,掌中枢,整纲纪;武有徐华、徐林,扫夷狄;老一代越王徐闻,更是九朝定策之人,他们徐家,是撑起大明的四根柱子!” 京城街头甚至传出一首民谣,被人刻在茶馆墙上、写在书生扇面: 一门三代将与相,风骨清忠气自香。 天下若无徐家子,辽东未必属吾邦。 若问人间忠与义,徐门当作百世纲。 百官争相献诗、书院争相讲徐家事迹,孩子们在私塾念“徐华斩敌三万、徐林夜破汉城”。 连普通百姓都知道:这个天下若没有徐家,怕是真不安生。 然而徐家却始终低调。 王府门前不加雕栏、不设仪仗,府中不修私庙、不竖功碑,甚至谢绝了大批赠礼拜访者,门下清简如旧。 有朝官前往拜谒,被门子婉拒,只见府门上挂着一副对联:“不求传名万世,只愿无愧此生。” 第986章 八十寿宴 天下初安,万民归心之际,越王徐闻迎来了自己的八十寿诞。 从朝廷到民间,从宫中到乡野,自京城内外,无不为之欢动。 消息传出,一时八方来贺,百官争先,整个京师仿若过了一个早来的年。 相比起十年前的七十寿宴,这一次的八十大寿,不只是岁数的纪念,更是天下人对徐家三代功勋的集中礼赞。 寿宴之日,越王府张灯结彩、红毯如云。 大门口挂着御赐“万寿无疆”金匾,门前十里红毯直铺至王府东侧广场。 街头巷尾百姓自发摆设香案,焚香祈福,口口相传:“徐老王爷,是保我们全家的。” 御马监早早就派人来布设寿礼,东厂亲送御用银器,内府调拨瑞锦、蜡烛、珍果珍花。 前后五十余车,足足运了三日三夜。 皇帝朱见深亲书寿帖,龙飞凤舞,字里行间满是敬重。 他下旨:“越王徐公,功德昭昭,名垂四海,朕当亲临拜贺。” 百官哗然。 大明建国以来,能让两代皇帝亲赴臣子寿宴者,唯徐闻一人。 但世人皆知,徐闻,配得上这份殊荣。 越王府内,今日宾客如云,杯盘盈满。 朝廷的文臣武将几乎尽数到场,连常年称病不出的英国公张辅,也强撑病体前来贺寿。 张辅和徐闻年岁相当,如今也有八十来岁。 历史上他在土木堡之变中阵亡,如今被徐闻改命,多活了十几年。 不过,身体却越来越差,这些年几乎闭门不出,在家修养。 今日,张辅身着大红官袍,在儿孙的搀扶下,来到越王府。 武成郡王徐华以晚辈礼亲自迎接。(前文忘了明朝郡王封号应该是两个字,单字是亲王,这里改为武成郡王) 除了京中权贵,文臣武将,更有数十位海外将领,身披盛服而来,跪拜于王府门前。 他们早在数月前,就准备为越王祝寿,从遥远的波斯湾、好望角、澳洲等地提前返回京师。 寿堂之中。 主座上徐闻一身大红龙袍,鹤发童颜,虽年届八旬,仍坐姿笔挺,神情清明。 他不饮酒,只淡淡笑着,见来人一个个躬身拜寿,便回一拱手,语气温和: “诸位厚礼,老夫不胜感激,今日只是家中小聚,莫要太过拘礼。” 可谁都知道,这不是寻常小聚。 今日的越王府,坐着一个亲王徐闻,一个郡王徐华,一个侯爵徐谦。 四代同堂,一门三爵,徐家此刻,风华极盛。 徐家晚辈尽数归府,男儿整齐穿锦,女子华服待命,各自引宾待客,井然有序。 光是徐华、徐谦两支一脉子孙,便已数十人,堂前拜寿者如龙长蛇阵。 寿堂内一片笑语盈盈,香烟袅袅。 徐家子弟依次行礼拜寿,满堂孙儿重重叠叠,个个衣冠齐整,礼数周到。 徐闻静坐于高堂之上,望着这一屋子的儿孙辈,目光渐渐柔和,似水波不兴。 他忽然放下手中象牙拐杖,长叹一声,笑道: “唉,转眼啊,都八十岁了……连我的儿子都六十岁了!却还跟我这老头子同住一府。” 此言一出,堂中众人先是一怔,随即哄然大笑。 徐华在侧,也是哈哈大笑,拱手作揖:“儿子还得跟父亲学规矩,哪敢擅自分家!人虽老,心还年少。” 许多徐家子弟早已成家立业,眼见家族鼎盛,便有了分府自立的心思。 武郡王徐华的子孙更是开口在先,按照朝廷礼制,郡王本应自设王府。 事实上,朝中也早已赐下郡王府邸。 可徐华虽已年近六十,却始终未曾分家,哪怕功成名就、世袭王爵,他依旧与父亲同住越王府。 他常言:“不管几岁,在父亲面前,我就是个儿子。” 建安侯徐谦也是同样想法,官至首辅,子孙成群,却依旧谨守家门,不愿离府半步。 于是越王府内,竟同时住着一位亲王、一位郡王、一位侯爵,三代同堂、和睦共处。 如此阵仗,放眼天下诸王府中,实属罕见。 徐闻笑着点点头,看着儿孙满堂、子女绕膝,心中一阵温暖涌动。 眼前这一幕,既有子成龙、孙满堂的喜悦,也有家族绵延、血脉不绝的慰藉。 徐闻缓缓道:“年轻时只顾为国奔波,东征西讨,哪有功夫想这些,如今得以坐在家中,看你们都这么有出息,心里,真是……满了。” 他抬手轻抚胡须,语气低缓:“世人都说,富不过三代,可咱们徐家,不图富,只图正,只要你们记得做人做事都要问心无愧,咱家便是一世一代不垮的。” 堂下子孙闻言,纷纷跪拜,齐声应道:“谨记老祖训示!” 就在寿宴将启、宾客满堂之时,王府门外忽传来一阵肃穆的号角声,紧接着,御前侍卫扬声高喝: “圣上驾到!” 满堂文武顿时起身,齐整相迎。 鼓乐止歇,空气瞬间凝固。 年仅十四岁的成化皇帝朱见深,一袭大红龙袍,腰缠玉带,龙行虎步的地走进越王府。 他神色庄重,目光炯炯,英武不俗,颇具一代英主气势。 成化帝走进越王府,就像回家一样熟悉,倍感亲切。 这里是曾是他最安稳、最温暖的时光。 朱见深走至寿堂,双膝跪地,恭敬叩首,郑重说道: “孩儿朱见深,叩见相父,愿相父福寿安康,寿比南山!” 堂上一片肃然。 徐闻见状,微微一愣,旋即起身搀扶:“陛下何必如此?老臣何德何能,受得起这等大礼?” 朱见深站起身,语气坚定:“朕年幼时,若无相父护佑,何来今日?此一拜,拜亲恩;此一贺,贺国魂。” 一句“国魂”,让满堂皆静。 今日这一拜,不是君拜臣,而是少年皇帝,对一位国之栋梁、家国并重的长者,最真挚的敬意。 成化帝朱见深落座,乐官奏响“喜迎长春”之曲。 寿宴渐入正席,鼓乐齐鸣,香风缭绕。 越王府内金碧辉煌、宾朋满座。 文武百官依序落座,皇帝居上首,徐氏三代居中堂。 百官祝寿、天子亲临,气派之大,已不亚于旧年朝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