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毁灭吧，玄学大佬她摆烂了》 第369章 新的一季 林清澄从别人嘴里听到这些事的时候已经又是一年盛夏了。 一边喝果汁一边听着闻航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的消息，林清澄简直叹为观止。 “你这些都是从哪听来的？” 闻航从桌上的果盘里捏了个葡萄塞进嘴里，囫囵开口：“我跟我妈去做美容的时候听到的啊。” 陆景曜也煞有介事地点头赞同：“航子他家不是搞美容的嘛，我陪着我妈也去过，那里什么八卦都有。” “而且她们一套项目做下来就要一个下午，躺着什么事儿也没有，可不就爱聊点这个嘛。” “就是，再不然就是聊自己家的孩子怎么怎么样，别人家的孩子怎么怎么样，聊着聊着说不定还想给人做媒什么的。” 林清澄倒是真的不太清楚这个。 家里常住的女士只有顾仪一个人，而且她也不常去做美容，林清澄就更不用说了，她不爱往脸上涂东西。 “诶，说起这个，还有一件事。”陆景曜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坐直了身子，“那个导演找你了吗？” 陆景曜说的是他们之前参加的《田野与微光》的导演。 他们参加的那一季反响相当不错，不管是林清澄还是陆景曜，还有后来加入进来的闻航等人，都十分讨喜，更不用说林清澄后来还被豪门认了回去，这样戏剧化的经历吸引了许多人观看。 他们那一季说得上是爆火也不为过，于是节目组和导演收到了更多广告商的注资，他们也趁着东风开始了新的一季的节目录制。 介于前几季都没有上一季那么火，节目组也开了几个会分析，最终决定下一季的交换人选也参照林清澄他们来。 但他们也清楚，想找个一模一样的是没戏了，但他们觉得，上一季陆景曜他们和林清澄的相处模式可以借鉴。 于是他们特意找了一家有着年龄相仿的兄弟俩的农村家庭，决定让兄弟俩一人去城里交换生活，另一人则在家里和城里来交换的少年日常相处。 由于江市大部分混不吝且家长愿意把人丢到节目上的，之前都一起打包丢给林清澄了，这一次的有钱人家的少爷人选直接选在了北城。 一开始倒是相安无事，和往常没有什么区别，无非是有钱人家的孩子适应不了农村的生活，村里去的孩子震惊于自己从未见过的人生。 但问题就出在了那个留下来的弟弟身上。 那个弟弟试图模仿上一季林清澄的做法，先是在一家人吃完饭之后强行要求小少爷刷碗，还振振有词说是他没有做饭就必须去刷碗。 他之前研究过林清澄和陆景曜的相处模式，许多人对大少爷不情不愿却还要刷碗这事儿乐见其成，还能给自己立一个不惧强权的人设。 但他翻车了，一方面，那一桌子饭菜也不是出自他的手，是他辛苦了一天的母亲做的饭，他并没有参与；另一方面，他自认为不卑不亢的样子实际上充满了居高临下地倨傲。 总之，不仅没能吸到粉，还被观众大骂了一通。 之后也是幺蛾子频出。 什么试图让小少爷骑三轮，结果他在旁边一直喋喋不休导致二人连人带车撞到了树上啦。 声称自己时常帮家里分担，经常要起个大早将家里摘的蔬菜去叫卖，但卖菜的时候被人发现他也不会看称，最后还是小少爷去找了节目组的人接了电子秤才解决。 …… 最重要的是，割麦子的时候小少爷麦哨过敏几次试图休息，却被他说是太过娇气，强行将人按在了麦地里，结果导致小少爷过敏症状严重直接昏迷晕了过去。 又有人扒出去交换的那个哥哥才是家里常年干活的人，只因为他是父亲的前妻生的孩子，现在继母当家，又不是什么慈爱的性子，自然不会让他好过。 而那个留下来的弟弟，则是继母的亲生儿子，平日里宝贝得很，什么活儿都没干过。 扒出来之后观众更是气愤不已，在节目组地官博下面破口大骂。 儿子过敏晕倒，平日里和他相处的孩子又是这么一个性格，在小少爷父母的强烈要求下，他们自然也不敢再继续下去了，草草地结束了新一季的录制，也让节目组在网上被嘲出了天际。 导演愁的不行，还要应付赞助商地质问，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他急需一档新的节目来挽回自己的口碑，于是他思索半晌，又找上了林清澄他们。 他想的很好，林清澄现在也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了，让她作为城里孩子那一方和农村的孩子进行交换，再宣传宣传之前林清澄在林家村过得苦日子，这种反差就够他赚收视率了。 但他也拿不准林清澄现在还愿不愿意去录制节目了，只好托关系打探，托到了季玉青那里。 季玉青早就不看好他们上一季的方案，对导演的想法也是嗤之以鼻，但碍于一些上面的面子，不得不给他们牵了个线，但私下却找陆景曜给林清澄提了个醒。 陆景曜也看过上一季闹出的幺蛾子，毕竟去交换的那个小少爷，他们也见过几面，虽然是混了点，但看到对方过敏晕倒的样子，陆景曜也觉得节目组找的人太过分了些。 更何况，他对这个导演可没有什么好感。 早些时候看着还行，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人越来越不知所谓了。 “你可别答应啊，他完全就是拿你当噱头！” 陆景曜生怕林清澄脑子一抽答应了导演的请求，不停地在给她做思想工作。 林清澄把果汁放到桌上，白了他一眼：“我又不是傻子，而且这个导演他心不诚啊……” 陆景曜：“啥意思？” “他想让我去收拾烂摊子，但连钱都舍不得多花，这怎么能行呢。” “这是钱的事吗？你现在又不缺钱！” 闻航弱弱开口：“陆哥，清澄她以前也不缺钱吧……” 毕竟他们那会儿在林家村其实都是靠林清澄救济的来着。 陆景曜：“……” 草！ 第370章 怎么是他？ 总之，本身没这个参加节目的想法，又有陆景曜地极力劝阻，林清澄爽快地拒绝了这个她本来就不想去的邀请。 她不愿意，导演也不能强求，只好继续焦头烂额地寻找下一个出路。 但总归是心有不忿，用自己的个人账号回复了那些希望再请林清澄录制的留言。 【人家现在是豪门大小姐了，哪还能看得上我们节目呀？^-^】 不过无人在意他的茶言茶语。 毕竟林清澄的口碑是出了名的好。 主要是人家也不是娱乐圈这个赛道的啊。 也不看看时常艾特林清澄和她互动的都是哪些账号：平安北城、临江公安、晋城xx大队…… 这可都是蓝标！ 而且清一水儿的，每次艾特林清澄都是感谢，林家都不知道收到多少锦旗了。 而且林氏还专门有一个账号，里面详细记录了林清澄的每一次捐款记录，且都有编号可以查询。这一年多的时间，林清澄捐了不下千万。 更何况，林清澄算卦是真的很准，这一年多以来，但凡是找她算过卦的，就没有一个出来说她算得不准的。哪怕是那些恨她恨得牙痒痒的营销号和黑子，背地里也开过小号去碰碰运气呢。 这种情况下，导演这上蹿下跳的言论压根没人当回事，还有人在下面抖机灵。 【那确实很难让她看得上，要不你们也争取搞个刑事案件？】 【为什么林清澄不愿意去你的节目，你反思一下，自己这些年有没有努力工作？】 【笑死了，说得好像上一季给人家剧本让人家模仿林清澄的不是你一样，翻车了吧？】 【导演你也挺勇的哈，看来是没做过什么亏心事喽？不然人家给你算一卦你就老实了。】 导演看到最后一条评论的时候眼皮一跳，他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手上也未必有多干净，只不过他比较识时务，也能拎得清，那些真正违法乱纪的事他都没有参与过。 但要说他一点心虚地事都没做过，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万一惹恼了林清澄，她把那些说出来…… 他对于林清澄的本事，比那些观众了解得还要明白一些，想到这里他冷汗都冒出来了，马不停蹄地把自己那条发牢骚的内容给删了。 于是又引来许多看热闹的乐子人，不过好在林清澄对此并没有什么反应，这倒是让忐忑不安了好一阵子的导演松了口气，再也不敢打林清澄的主意了。 林清澄对给他算卦没有兴趣，她又不是闲得没事做，那导演不过是功利心强了点，倒也不至于非要跟他对着干。 最重要的是，他给钱了吗就想白嫖一卦？ 陆景曜和闻航是专门来讲八卦的，这会儿事情也讲完了，他们还约了人去打游戏，也没多待。 林清澄将他们送走之后才回到房间，正准备让雏石挑几个今天来求算卦的人，就发现特调处的群消息不停地弹出来。 林清澄点进去扫了一眼，发现是西南那边又出现僵尸了，局里的人正在讨论怎么处理。 这事儿茅山一脉比较有经验，群里也大多是他们在讲一些抓捕僵尸的经验和小技巧。 倒是符飞尘十分活跃，一口气推荐了许多符箓，正试图推销。 林清澄扫了几眼，见也不是什么大事，便打算退出去。只是她还没退出去，就看到刚刚还在群里活跃的符飞尘私聊了她。 【AAA符箓批发：林师妹，那个法阵有动静了。】 林清澄第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扣了个问号过去。 【AAA符箓批发：就临江那个，在地下室的，人贩子窝点里的那个！】 林清澄想起来了，她和符飞尘在救那些小鬼出去的时候还改了改那个阵法，符飞尘还往里面塞了不少杀符。 在那些人贩子被执行死刑之后，他们俩倒是走了一趟，将他们的魂魄扔进了地底下的法阵里，一是让他们也体验一下当初那些孩子们所承受地痛楚；再一个也是为了能将布阵的背后人引出来。 但一年多了，那个阵法始终没有什么动静，为了防止打草惊蛇，只有吴尝会在偶尔离魂的时候前往那里查看情况，在外人看来，那个地方自从被警方查处之后就彻底荒废了。 他们也几乎以为那个法阵被人放弃了。 倒是没想到突然有了消息。 显然符飞尘也很激动，一连发来了好几条信息。 他们当时也不是没从二十年前曾经活跃在临江的玄门中人入手，但那个时候联系起来远没有现在方便，加上还有一些同行相忌的因素在里面，实在是没能查出来多少有用的消息。 吴尝那边也从被抓获的那些人的关系网中试图找到一些线索，甚至还把其中几个鬼带下去审了，但仍旧没有太多的进展。他们和布阵的大师并不熟悉，也并不知晓他的身份。 甚至连性别年龄都无法确认，用来布阵的那些材料也是分批购买的，他们本身并不知道那些东西是用来做什么的。 就在大家都觉得这件事陷入僵局的时候，有人去了那个废弃宅院。 说来也巧，这还是吴尝的搭档小抓发现的。 因着送那些小鬼下去投胎，他的辖区有这么多小鬼被困在阳间，他自然是没能省掉上面的一顿批，好在二十多年前那会儿地府的工作也不算特别规范，也没有鬼抓着不放。 但被迫给孟婆大人熬了一星期汤的小抓感觉十分不爽，这也就导致了他对那个布阵的人更加上心，去勾魂的时候时不时就去那里转转，去得倒是比吴尝还要勤。 他是最先发现有人悄悄地去了地下的，这人阳寿未尽，他也不能做什么，但他还有个阳间搭档啊！ 于是小抓转身就把情报递给了吴尝。 吴尝得到消息之后立马就开始调那一片的监控，对比查看了许多监控之后，终于锁定了偷偷摸摸潜进地下的人。 只是在调查出这个潜入者的身份之后，他顿时一惊。 “怎么是他？！” 第371章 天命之子 那个通过周围监控被调出来的潜入者，居然是曾经和林清澄参加过同一档综艺的林宏富！ 吴尝曾经看过一些林清澄首次出现在大众视野内的那档综艺的片段，后来和林清澄短暂合作过之后又专门去看了完整版，虽然林宏富在里面确实不太讨喜，但他毕竟没有犯什么直接性的错，节目组考虑到整个节目的完整性，还是原原本本地将他的部分放了出来。 加上他的父亲林二牛当时被证实是个杀人犯，因为自身职业的特殊性，吴尝难免多关注了一些，自然也对林宏富这个人有了印象。 只不过当时介入调查的警方已经证实，林二牛杀人的事他的家人毫不知情，除了极少数人，倒也没有其他人去过多关注林宏富的情况，自然也就不知道林宏富的近况。 只是没想到，会在离安省千里之外的临江再见到他。 还是在这么一个敏感的地方。 他将查到的基础信息发给符飞尘和林清澄，顺便问了一下当初在林家村的时候有没有发现林宏富有什么异常。 符飞尘对林宏富倒是没什么印象，他那会儿虽然时不时就往林家村跑，但大多数情况是在学真言符的画法，顺带和林清澄交流一些画符的经验，实在是没怎么关注过林宏富这个人。 况且那会儿林宏富还作为交换，在江市的陆家待着呢！ 林清澄看到吴尝发来的监控截图，有些意外。 早先在王秀萍肚子里的鬼婴离奇消失之后，她确实是把目标放在了唯一和那个邪神像接触过的林宏富身上，还派了纸人跟着他。 但根据纸人反馈回来的信息，那个古怪的鬼婴确实没有在林宏富身边出现过。 之前在维英市收拾那个用活人做娃娃的人渣老板冯特的时候，对他搜魂之时也曾经短暂地看到过林宏富的一些情况，在那之后林清澄还找了人去盯着他。 时至今日，林清澄也没有将派去盯着林宏富的人撤回来。 毕竟在冯特的记忆中，这个林宏富，很可能有一些“未卜先知”的能力。 这样一个人，还对自己怀着莫名地恶意，要不是从冯特的记忆中确认了林宏富确实对玄学一窍不通，林清澄简直都要怀疑是自己哪个仇家跟过来了。 但现在，原本应该在晋省生活的林宏富居然出现在了临江，还是目的明确地直奔他们用来钓鱼的阵法。 林清澄可没有忘记，在林二牛记忆中，那个被他用人血供养起来的邪神，就是一个撕破母体肚子，抓着母体内脏向外爬的样子。 而好巧不巧，临江地下室的那个阵法，先前作用的对象也是一群小孩子。 这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看来自己是得重新认识一下这个“老乡”了。 将自己查到的关于林宏富的消息发过去，顺便还简单描述了一下那个邪神像的样子，问了一下他们有没有在其他地方见过类似的东西。 吴尝回复的很快：【邪教？】 林清澄摸摸鼻子：【应该也算不上？林二牛身上原本有婴魂珠，我在群里问过特调处的前辈，他们说这玩意儿上次出现已经是好几十年前的事了。】 【而且看上去林二牛也不太像是个传教的人。】 但总归也是个方向，吴尝决定跟领导申请一下，去内网查一查这些年查到的有关邪教的案子，说不定会有一些线索。 林清澄倒是想得更多一点，她自己的来历自然是不能和其他人说的，因此张老头曾经对原身用过的拘魂的事并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还有当年林清澄五岁时候在医院莫名失踪，甚至找了几个有真本事的大师都算不出具体情况的事，这一桩一件的，似乎都和孩子有关。 林清澄叹了口气，只希望是自己想多了，这些事情完全是巧合，不然的话，这背后的人布的局好像有点大啊…… …… 浑然不觉自己已经暴露在警方和特调处的视野之下的林宏富现在心情十分不美丽。 回到自己定好的酒店，林宏富将手上的东西猛地一摔，将自己砸在酒店的大床上，十分愤怒地锤了几下床垫。 他不明白，自己明明就有了天大的机缘，作为天选之子的他甚至有了一次重生的机会，怎么遇到的事和前世的轨迹都不一样了？！ 原本一切都按照他的计划发展，自己也顺理成章地顶替了林清澄作为和陆景曜交换的人参加了节目，但先是林清澄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将陆景曜勾搭到了她那里，借着陆景曜的名头出现在了镜头中。 再是王大宝那个废物东西居然在直播的时候将他私底下哄他的话说了出来，导致他之前辛辛苦苦打造的人设全面崩塌，甚至还被陆家那个狗眼看人低的管家赶了回去。 最后甚至他爸莫名其妙被曝出是杀害多人的杀人犯，害得他只能提前带着钱跑到前世生活的晋省生活。 好在他前世的记忆也不是完全有了偏差，至少关于前世他追到手的那个老板的女儿，还有和她交好的那些富二代的情报，都没有太大的差别。 好不容易凭借前世的消息和那些富二代搭上线，正准备借着这个机会跻身上流社会，却又莫名其妙开始倒霉。 在精心准备的宴会上出了个大丑，甚至和他们一起出门都会被鸟屎光顾，其他的倒霉事还一件接一件地找上了他。 那些原本因为自己的投其所好而对他另眼相待的富二代们自然对一个倒霉蛋没什么兴趣，万一这倒霉还会传染呢？ 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短短半个月，他之前半年的努力就完全泡了汤——他被富二代圈子放弃了。 绞尽脑汁地复盘自己的一举一动，他也没能发现自己倒霉的源头，只能咬牙认了是自己运气不好。 只是在他落魄的时候，看到林清澄先是被北城的豪门林家认了回去，又靠着算命出了圈，简直恨得牙痒痒。 他才是天命之子！这一切都应该是他的！ 第372章 机缘 但很遗憾，事情的发展并不会以他的意志为转移。 即便他咬碎了牙，在心里无数次咒骂林清澄的存在，也无法对林清澄造成任何影响。 况且他毕竟不是真正的十五六岁的少年，在社会上打拼多年的他，天然比年轻人少了一些无畏和勇气。 如果说在之前知道林清澄上辈子会被陆家认作养女的情况下他还敢冒着风险想着去顶替她的身份，那在北城林家高调地将亲生女儿认回去之后，林宏富就再也不敢对林清澄动手了。 但这也不代表他对林清澄就没有恨意了，恰恰相反，如果说重生之前，他仅仅是因为觉得林清澄靠着节目一炮而红，甚至被陆家收养而感到嫉妒的话，现在的他就是对林清澄这个人的存在感到憎恶。 过得失败的人从来不会在自己身上找原因，他们只会觉得自己生不逢时、时运不济。 林宏富就是这样的人。 但既然上天给了他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就代表曾经属于别人的机缘，现在也有可能属于他。 不，是必须属于他！ 想到上辈子在酒吧认识的一个朋友，草包一个，对生意简直是一窍不通，但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引得好几个富商都对他青睐有加，上赶着给他送钱。 他们自然是既羡慕又眼红，私底下也没少旁敲侧击地打听那些有钱人看重他的原因。 但那人虽然是个草包，却也不是个傻子，这种关系到自己命脉的东西，自然不可能去和他们这些酒肉朋友分享的。 不过林宏富还是在一次酒后听到了只言片语。 那人喝醉了之后扒着他的肩膀，脸上满是得意：“什么有钱人，一个个看上去人模狗样的，私底下还不都是垃圾！” 林宏富深以为然，他只觉得那些有钱人不过是仗着自己投了个好胎罢了，换做是他在那个位置上，必定比那些废物做得更好！ 也许是他的同仇敌忾让那个朋友十分满意，他凑到林宏富耳边，一脸神秘地吐露了一个地址，“那些有钱人，都、都是垃圾，畜生！脏、脏得很呢……” 林宏富直觉自己离那些有钱人对他另眼相待的原因不远了，不动声色地引导着，想完全把这个秘密拿捏在手里。 但不知道是哪个草包醉得太厉害，还是他心里始终有着防备，一直到最后，他都没能从他嘴里套出点别的有用的信息。 他之后还专门去查了那个地址，发现只是一个普通的被荒废的破烂房子罢了。 要说有什么特别的，也就是多年前有个姓吴的警察查到那里曾经被人贩子当做暂时的窝点，从里头挖出了好些小孩子的骨头。 他原本以为是那人不知道在哪找到了那些富商的把柄，说不准是那些人参与了人口买卖，被那个草包发现了，借此要挟，才使得他们不得不拿钱消灾。 但在案件结束之后，那里就已经彻底荒废了，那些富商并没有被警察查到，而且时间也对不上。 那个草包发达起来的时候，已经是那个案子尘埃落定的几年之后了。 原本这事儿他也没放在心上，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辈子的情况不一样了！ 据他所知，那个人贩子窝点的捣毁和发现，应该发生在一年之后，那会儿正逢他高考完，案子一经报道，在网上传得沸沸扬扬。 但这辈子不知道为什么，这事儿居然提前了一年多！ 而且发布的警方通报也不一样了，上一世那些人贩子只有个别被执行了死刑，而且落网的人也远远没有这一次多。 他几乎是在看到新闻之后就立刻想起了那个草包在酒后吐露的话，更加认定自己曾经的猜测：一定是那个草包在这里拿到了那些富商的把柄，以此要挟，那些富商才会对他如此客气。 既然这辈子案件提前了，那是不是说明那个把柄，还没有落入草包的手里，如果他先一步拿到了…… 想到上辈子那个草包仗着那一点臭钱，在他们面前趾高气昂的德行，又想到如果自己拿到了那些把柄，那些曾经看不起他的富商和二代们，都得好好地巴结他，林宏富简直恨不得直接飞过去！ 但他手里的钱到底有限，从安省跑到晋省，还要安置自己，已经花了一半了，更不用说他为了更好地打入那些富二代的圈子，平日里吃的用的也都不是小数目，他从家里带的那些钱已经所剩无几了。 好在有了上辈子的经验，他曾经老板的女儿还是被他笼络在手心了。 他还借着一些记忆，成功地带着曾经的老板大赚了一笔，让对方对他另眼相看，不仅同意资助他上学，甚至连平日里的日常开销，对方也一并包揽了。 正好趁着暑假的机会，他状似无意地和老板的女儿提起去临江市旅游的事，对方果然上钩了，吵着要去旅游，他再顺势提起自己可以一起去照顾她，老板果然同意了。 到了之后，他先是将大小姐安置在酒店，之后借着要出去转一转顺便熟悉环境的由头，成功地独自离开。 找到自己早早搜索过的地址，马不停蹄地打车到了附近。 找到那个荒废宅院的时候，他不由得四处看了看，发觉这里确实偏僻，也没什么人从这路过之后，才小心地走了进去。 这里已经被警方清理过了，大多能作为证据的东西都被带走了，留下的东西上面也看不出来有什么异常的。 记起那个草包曾经提到过的地下室，林宏富四处转了转，终于找到一个放着梯子的入口。 之前那个衣柜电梯实在太小，警方后续又在这里找到了一个入口，过后也没有挪走。 林宏富自然不清楚这是专门留下的饵，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就顺着梯子往下走。 满心装着一夜暴富的念头，自然而然的，他完全没注意到有一阵阴风从他身边刮了过去。 正是无意间撞见他的黑无常小抓。 第373章 来晚了 小抓当即就写了张纸传信通知吴尝了。 虽说他在这个人身上并没有感受到什么灵力波动，但这个人，直觉上给他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身为阴差，又是能管辖一方区域的无常，小抓的直觉一向没出过错。 就好像他在见到林清澄之后，光是看她身上那多到刺眼的功德，就断定了这个人不好招惹，更不用说她手上还有那两位亲手赠与的无常令了。 作为一只在阴间不知道待了多久的鬼，他对活人有本能的不喜，但并不会到这种第一眼就隐隐有些排斥的感觉。 这种情况大多出现于他去勾一些穷凶极恶的魂、又或者缉拿地府在逃的一些恶鬼的时候。 这就很奇怪了。 他可以确信这个人是活人，看这人到了地下像个没头苍蝇一样乱撞的样子，也不像是个内行的，毕竟他在这看了这人好一会儿了，他已经从那个阵法上来来回回走过四五趟了。 嗯。 没有丝毫停留下来的意思。 这简直都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这人到底是来干嘛的？ 好在吴尝来得很快。他一收到小抓的传信就找了个安全地地方离魂飘了过来，连无常制服都没来得及换上。 他急急忙忙赶过来，然后摸不着头脑的鬼变成了两个。 吴尝看着林宏富小心翻找东西的样子，感觉有点眼熟。 怎么说呢…… 就很想他们曾经接到一个老太太报的警，说自己的钱被偷了，然后他们盯梢的时候发现的那个翻箱倒柜翻找财务的老太太的儿子一样。 所以——“他在找什么？” 小抓翻了个白眼：“我怎么知道？” 林宏富在找什么，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谁让上辈子那个草包并没有明确说过自己在这里找到了什么呢？ 他只能到处翻一翻，说不定能翻到一些有利可图的东西。 但他注定要失望了。 有了林清澄的帮助，那些小鬼身上的因果基本都已经落网了。 这里有可能存在的一切痕迹都已经被警方翻了个底朝天，哪还能漏下点什么好让他当做把柄啊。 翻找半天也没能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林宏富暗骂一声晦气，随意找了个开阔的地方坐下，在脑海中开始嘻嘻回想之前酒后和那个草包的对话。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他坐下休息的地方，正是那个阵法的所在地。 ——他坐在了阵法中央。 一黑一白两个无常对视一眼，只觉得这个巧合有些邪门了。 不过也好，他们还担心这人和阵法有什么关系，不好做实验呢，现在他自己坐进去了，那就省事多了。 坐下休息的林宏富在脑中认真复盘，恨不得将那天晚上说得每一个字都拿出来细细解读，浑然不觉自己身上有了些奇妙的变化。 在被他衣服掩盖住的小腹部位，以他的肚脐为中心，有一个黑点开始逐渐向外扩散，若是有人能看见定会吓得魂不附体——那扩散开的黑点竟然凝成了一张婴孩的脸！ 但有衣服的遮掩，林宏富只觉得自己的肚子有些发烫，只觉得自己是被累到了，现在天又热，他完全没有注意。 小抓和吴尝在一瞬间感受到一股鬼气，但还没等他们两个上前，那股鬼气就突然消失殆尽了。 这种异常情况不由得让他们生起了警惕之心。 那阵法被林清澄和符飞尘改过，对鬼魂有作用，因此他们俩也不敢冒然凑过去查看情况，只能站在阵法边缘伸长脖子往里看，试图找到一些刚刚冒出的鬼气的源头。 于是在场的两人一鬼都没有发现，在林宏富的上衣覆盖住的小腹上发生的变化…… 在林宏富坐下的时候，他小腹上的那个婴孩的脸就已经逐渐成型，仿佛是对所处的这个阵法很熟悉似的，他暗暗地开始通过林宏富和阵法接触的身体来汲取阵法中的能量。 长相诡异的婴孩甚至咧开嘴露出了一个笑容：只要能把这个阵法中困住的小孩的灵魂吃了，他就可以…… 但很快，他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怎么可能？！ 不仅没能将阵法中困住的灵魂吸纳进自身作为养分，他建立的这个用于传输的临时通道，甚至还在吸收他的阴气！ 感受到自身所剩无几的力量正在疯狂涌入底下的阵法，按照这个速度下去，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和这个阵法里困着的鬼魂一样，要永远待在里面了！ 这个阵法甚至还有东西在攻击他，灵魂中传来的撕扯感让他感到十分不适。 鬼婴当机立断，将自己好不容易建立的通道斩断。 这个行为显然也给他自己造成了极大的负担，原本还能看得出人形的一张脸突然又变得模糊起来，倒像是林宏富肚子上长得一个肉瘤了。 他哪里知道，这个阵法早已不是之前的样子了。 怕打草惊蛇，林清澄当时并没有采取暴力破阵的方法，而是改了这个阵法的转换机制。 换句话说，如果之前这个阵法是以侵蚀其中困着的鬼魂来给人提供气运的话，那现在就是靠外界和法阵有接触的人和鬼来给里面的杀阵提供养分了。 所以若是之前的法阵，那里面困着的鬼魂多半会成为这个鬼婴的养分，被他消化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但…… 很可惜，无论是林宏富还是鬼婴，他们都晚了一步。 有了鬼婴无意识被阵法吞噬的阴气，里面被符飞尘亲手扔进去的那些人贩子的鬼魂，估计又可以得到一场能让他们精力充沛的小惊喜了。 但现在在场的人或者鬼，都对刚刚发生的一切毫不知情。 林宏富完全不知道刚刚自己也算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不死心地又翻找了许久，才揣着一些他认为有用的东西回到了酒店。 虽然看不见那个鬼婴，但小抓还是觉得林宏富这人有点邪性，从吴尝口中得知他的信息之后，匆忙回地府去找这个人是哪个同事辖区的了。 吴尝则是跟着林宏富一路到了酒店，确认他没有异常之后才回了魂，将刚刚发生的一切发在了群里。 * 远在安省的小苟：谁又想给老子送钱了？ 第374章 被改过 等到林清澄和符飞尘接到消息赶到临江的时候，吴尝已经在阵法那边等着了。 这几天林宏富倒也时不时过来一趟，依旧是在不停地翻找，但好像并没有找到他想找的东西，加上还有一个大小姐需要他陪着，过来的频率也不算很高。 来之前吴尝已经探查清楚了，林宏富这会儿八成还在陪着人在城外玩，所以也不怕他们过来会撞到人。 看着林清澄蹲在阵法那里，拿着根小朱砂笔这里戳戳那里点点的，吴尝忍不住出声询问：“有什么发现吗？那个林宏富好像没发现这里有个阵法，他只在第一天过来的时候坐在那里休息了一会儿。” 符飞尘正随意地坐在那里，时不时揪出几张已经失效的符箓，顺便把自己新带过来的补上。 听到吴尝的问话，他顺手又扔了一张符进去，“你们从他身上发现什么了吗？阵里我布的符箓的消耗不太对。” 吴尝想到小抓当时略显凝重的神色，摸了摸鼻子，“应该有，林宏富身上有一闪而逝的鬼气，但并不十分明显，我们俩也是相互确认过才确定那不是错觉的。” 林清澄估算了一下阵法里多出来的阴气量，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这鬼…… 千里迢迢专门跑过来做慈善的？ 这么多阴气，这鬼不会直接被吸干了吧？ 而且这略显熟悉的气息，赫然就是林家村里溜走的鬼婴！ 看起来盯着林宏富果然没错，那鬼婴和林宏富脱不了干系，不过看起来，林宏富本人还对此毫不知情。 她将这个发现跟他们两个说了，符飞尘拧眉：“你的意思是，那个鬼来了一趟，往阵里送了点阴气，然后离开了？” 虽然他没说出口，但他脸上的表情完全就是：这鬼疯了？ 林清澄翻了个白眼：“我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它本身想的是，把里面汇聚的阴气连着鬼魂，都一起吃了呢？” 符飞尘摸摸鼻子，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个阵法是他俩改过的：“咳、那倒也是。” “那怪不得。”另一个声音幽幽地从上面传了过来，伴随而来的还有一阵凉气。 果不其然，他们一抬头就看见了一身黑制服的无常顶着“正在抓你”的帽子飘了下来。 人类的好朋友小抓，不定时刷新在临江的各个角落。 现在显然是刷新在他们身边了。 小抓凑到林清澄身边，十分刻意地感叹了一句：“唉，很久没有吃过好香火了……” 林清澄：“……” 吴尝斜眼：“上星期刚给你烧过。” 作为一个大活人，而且还是个能看见鬼的大活人，他可没少给小抓烧东西。 他俩之间是真·香火情。 而且碍于自己阳间的工作，他还得避着点同事，这会儿一听小抓的话就忍不住想拆台。 小抓顺手将自己的耳朵扒拉扒拉塞进了帽子，假装自己听不见，飘在林清澄旁边，继续大声感慨：“基层工作不好做啊，底薪又低，事情又多……”然后图穷匕见，“要是能有人搭个香塔，烧几个元宝就好了。” 这熟悉的话术，林清澄突然觉得有几分故鬼的影子。 “你把小苟吃了？”这种话术，目前为止她只在一个无常嘴里听过。 上次过来的时候，小抓还不这样呢！ 被看穿了，小抓也没有丝毫心虚，反倒更加理直气壮起来，一伸手：“这是个付费问题。” 林清澄勾了勾唇，语气和煦：“哦？是吗？既然你和小苟关系这么好，那他有没有告诉你……” 小抓猝不及防被面前的人一把揪住了刚刚用来增添气氛而吐出来的舌头，三两下把它缠到了他的脖子上，然后一脚把他踹进了阵法。 小抓：“！！！” 草！ 苟富贵个贱鬼！ 他阴老子！ 他怎么没说这人这么能打？ 正在加班的苟无常打了个喷嚏，阴仄仄地笑了，将勾魂索勾在指尖甩了甩，哼着歌去下一个目标地点了。 笑死，真以为衣食父母这么好找？ 他被林清澄教训过，那作为他的同事，也必须感受一下关怀。 而且他居然还有一种微妙的优越感，成色这么好的元宝和香塔，只有他搞到了！ 其他鬼，不过尔尔！ 不过尔尔的其他鬼费了老鼻子劲才把自己从阵法里扔出去。 这里面的鬼都是他带下去登记之后又牵上来的，对他倒是没什么威胁，但这阵法毕竟是针对鬼魂的，他多少还是受了点影响。 显然这个阵法还带着点能让鬼清醒的功能，具体表现在小抓出来之后开始讲正事了。 “我回去找苟富贵问了那个林宏富，他身上那个鬼气的源头，和他有点血缘关系。” 原来苟无常叫苟富贵？ 这么有前景的名字，小苟怎么不坦诚呢！ “理论上来说，那个鬼婴是林宏富同父异母的弟弟，但他毕竟是王秀萍死后才出生的，所以生死簿上并没有他的信息。”林清澄思索片刻，才道：“他现在能存在，估计还是因为之前林二牛的供奉。” 小抓点点头，显然他确实是去找苟无常聊过这些的，对这个倒也不意外。 “我还去查了一下林宏富的具体信息，这人好像有点东西啊……” 吴尝这些天是仔仔细细研究过林宏富的资料的，闻言来了兴趣，“说说？虽然这个人道德上有瑕疵，但好像也没有特别突出的地方。” 说到这个，小抓也很疑惑：“这人有点奇怪，生死簿上的有些情况和这个人好像有点对不上。” 吴尝面无表情：“你们地府那生死簿系统多少年没更新过了，有bug也正常吧？” 天知道他刚当上生无常的时候用那个生死簿有多麻烦。 都新时代了，地府的系统居然一点都不与时俱进。 “哎这几年效益不行，上头……”小抓及时打住，想了一下才想起自己要说什么，“不是那个，这人好像有点邪性，而且他的命数好像有点奇怪。” “就好像，被改过一样。” 第375章 符大师 “什么？！” 三人异口同声，只觉得自己听错了。 生死簿上的命数也能改？ 林清澄：“上次听说能在生死簿上动手脚的，还是大闹天宫的那位。” “你们地府的系统真的得升级了！”吴尝还是不死心。 符飞尘简直百思不得其解：“那个林宏富，我没看出来他有什么地方不一样啊，难道是他家里人干的？” 小抓挠挠头，结果发现自己还带着官帽，只好装作不经意地扶了一下帽子：“这个嘛，理论上来说，除了判官大人和帝君，其他鬼应该都没这个权限。” 至于林清澄说的那位…… “都是你们这些现代鬼，有几个嚷嚷着什么“大圣”、“美猴王”的就想大闹地府，搞的什么起义军！平白增加我们的工作量！” 在场的三个看着《西游记》长大的现代人：“……” 咳、猴哥的猴设塑造得挺成功哈！ 毕竟谁没看过美猴王大闹天宫又勇闯地府呢？ 倒是真没想到，打响反地府的第一棍是从他开始的。 小抓显然也是个与时俱进的鬼，“而且我执行任务的时候也蹭过几集《西游记》，人家孙悟空是有本事，有能力才能去大闹地府平平账，那些个鬼就一张嘴能嚷嚷，范爷的哭丧棒一拿出来就都老实了。” 符飞尘撇嘴：“好了，不要在继续这个话题了。” 再聊下去，估计就要到一个人和鬼都不愿意聊的话题了。 孙悟空到底存不存在？ 这个话题简直就和“你相信光吗？”一样。 甚至因为一些民族特色原因，话题度还要更甚。 “总之暂时也没出什么乱子，我们已经把这个问题上报了，这段时间多盯着些林宏富就是了。”小抓显然很有打工的经验。 这种大事，就应该交给上头的领导去做。 拿着基础薪水，就应该只关注点鸡毛蒜皮的事。 天塌下来还有上头的那些鬼神顶着，他不过一个小小的无常罢了，他能有什么用呢？ “和他有关系的那个鬼婴一时半会儿应该没能力出来活动了。”说完发现两人一鬼都在看自己，林清澄指了指阵法，“来这里的那一趟，被阵法反吸收的那些阴气估计让他元气大伤了。” 她摸了摸下巴，想着吴尝之前的描述，道：“你们只能发觉鬼气出现了一瞬，应该是他已经维持不了鬼形了。” 如果他们的感受没有出错的话，那林宏富，倒像是鬼婴的一个寄宿的容器了。 小抓无所谓，这些事在他看来还没有哄骗林清澄给他烧点元宝来得重要。 至于其他人，他们的重点是布阵的人，无论从时间上还是能力上来说，林宏富都不符合这个标准，他们更倾向于他到这里是有另外的目的，至少和阵法没什么直接联系。 原本以为能顺藤摸瓜找到布阵的人了，现在看来又是一场乌龙，几人兴致缺缺地离开了宅院，准备找个地方先吃饭。 小抓对阳间的饭没兴趣，软磨硬泡地让林清澄答应了回头给他一座香塔之后，便拎着勾魂索走了。 吴尝和符飞尘作为地头蛇，理所应当地当起了司机兼导游。 符家经营多年，旗下产业众多，自然也涉及到餐饮这一块，于是三人便直奔符家旗下的餐厅，准备好好宰他一顿。 吴尝先去停车，林清澄和符飞尘便先一步进去。 到了前台，符飞尘正准备跟人说要一个包厢，突然听到身后有声音传来。 “我可是符家的人！你们居然让我在外面大厅坐着吃饭？！” 符飞尘即将说出口的话顿时咽了回去，转过头准备看看这是哪个符家的人。 林清澄倒是没想到，来吃个饭也能碰上点新鲜事，本着有热闹不看白不看的原则，也跟着转了视线。 说话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穿着一身不太合身的新中式套装，手上还拿着一个卦盘，正在对着接待的服务员大呼小叫。 他身边还有一男一女，看上去应该是一对父女，此刻正站在那个男人身后，发现四周看过来的视线，有些尴尬地上前劝阻：“符大师，我们可以坐散座的……” “走开！这里没你的事！”被男人称为符大师的人丝毫不把他的劝阻当回事，还在对着服务员颐气指使，“去叫你们经理出来，我堂堂符家的人，居然让我跟这些贱民坐在一起？！” 他的音量不小，周围的人一听，顿时都对他怒目而视。 服务员无法，只好一边安抚其他的客人，一边找人去叫经理过来。 林清澄杵了杵站在一旁的符飞尘，“你们符家的？” 符飞尘翻了个白眼：“符家往上数三代都没有这么蠢的人。” 偏那个“符大师”丝毫不觉，得意洋洋地对着和自己一起来的父女道：“这餐厅就是我们符家的产业，你们大可放心，等到了包厢，你女儿的血光之灾我今天就能把它化解了！” 闻言林清澄和符飞尘对视一眼，有意无意地朝着那个女孩儿看去。 然后两人收回视线，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出了结果：这小姑娘哪来的血光之灾？ 中年男人闻言，忙不迭对着“符大师”道谢，说了一箩筐好话。 恰好这会儿经理从里面出来了，远远一看前台的人，他脚步瞬间加快了，脸上挂着熟练的笑。 “大少爷，您今天怎么有空来了？” 那个“符大师”得意地扬起下巴，“我不过是心血来潮，带着客……” 他下巴还没收回去，就看见经理一阵风一般从他面前刮过，稳稳地停在了一旁站着的一对年轻男女面前，对着那个青年尊敬地一躬身，脸上满是笑容。 “没事，朋友来临江玩儿，顺道带他们吃顿饭。”符飞尘掏了掏兜，递了张叠好的符给他，“还有包厢吗？没有我们坐大厅也行。” “噗嗤！”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直关注着这边的客人顿时明白了情况，合着装逼装到人家正主面前了啊。 好巧哦！ 第376章 致敬传奇踩雷王 李鬼碰上了真李逵。 一时间整个大厅的客人手上的动作都慢了下来，一个二个十分不经意地侧身侧耳关注着这边的情况。 毕竟刚刚那个所谓的“符大师”说话十分不客气，什么叫“贱民”？ 不知道现在已经是社会主义国家了吗？ 这种封建阶级思想残留余孽怎么还活着？ 就连跟他一起进来的那对父女也不动声色地离他远了点。 实在是这人刚刚还信誓旦旦地说自己是符家人，但这一转头就被打脸了，那他口中的其他话估计也得打个折扣再听。 经理是被服务员找过来的，过来的时候已经听说了刚刚发生的情况，只是他刚刚认出了符飞尘，第一反应还以为刚刚服务员说的那个符家人就是符飞尘。 但这会儿听到符飞尘说的话，再联系起周围其他客人的表现，看了眼旁边那个眼里冒火的男人，他哪里还有什么不懂的。 符飞尘看向“符大师”，眼中满是真诚：“敢问这位符大师，您是哪位叔伯家的孩子啊？” “符大师”脸色铁青，如果说经理出来喊破符飞尘身份之前他还抱有一丝希望的话，那在看到经理对待符飞尘的态度和他随手拿出的符箓之后，他心里就已经清楚：这单生意黄了。 听到符飞尘状似友好的问话，他强撑着扬起了一个笑容，“我没见过你，原来你也是符家人，毕竟我们符家家大业大，你不认识我也算正常。” 听说符家是个大家族，这种家族分支不少，总不能每个人都互相认识吧？ “噗嗤！”一声闷笑传来。 “你什么意思？！”本来就心虚，再听到有人笑，符大师下意识就将矛头指向了刚刚笑出声的经理，“你一个小小的大堂经理，我们符家子弟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儿？！” 经理听完之后翻了个白眼，随后小心翼翼地看向符飞尘，见他点头，这才昂首挺胸地开口：“我确实是个小小的大堂经理，但你若是真的符家人，怎么会认不出符家的继承人呢？” 符飞尘微笑：“不好意思，刚刚忘记自我介绍了，我是符飞尘，现在符家的家主是我爷爷。” 符大师：“……” 草！ 你有这个身份还亲自来这里吃饭？！ 不应该坐在顶楼让人直接送餐上去吗？ 经理适时补了一刀：“符家虽然人多，大少爷也不能认识全部的符家子弟，但符家人确实是都认识我们大少爷的。” 言下之意：你要想造假起码也提前做做功课，搞成现在这个样子让我们也很尴尬的好吗？ “符大师”一脸愤愤，二话不说就想转头离开。 但刚一转身就撞到了停好车从外面走进来的吴尝。 “诶你小心点。”吴尝下意识伸手扶住来人，然后伸手接住了差点掉下去的卦盘。 站直之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大家都在看他，顿时纳闷：“怎么了？” 林清澄好心提醒：“你赶紧这位符大师的卦盘还给人家。” 吴尝莫名其妙，不过他本身也准备将东西还回去，倒也没说什么，伸手往前一递。 “虽说这卦盘是个粗糙的模型、造假的工具，但总归是人家辛辛苦苦买来的。” 捕捉到关键词“造假”，吴尝原本伸手递东西的手条件反射地收了回来。 正准备去拿卦盘的“符大师”一抬手抓了个空，又听到林清澄的话，顿时跳脚：“你个小女娃懂个屁！看得懂卦盘吗你？连八卦都认不全吧！” 林清澄：“……” 符飞尘：“……” 吴尝：“……” 你要这么说，现在整个餐厅的人估计都没有一个人比林清澄还要懂这玩意儿的。 符飞尘顿时忍不住了：“噗哈哈哈哈哈哈问你呢，你看得懂卦盘吗哈哈哈哈哈哈，林师妹，你说呢？” 林清澄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看不懂，不识字！” 那个“符大师”却觉得自己说对了，对嘛，这么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能认识个什么？ 这模型可是他专门找人对着大师的真品做的，花了他不少钱呢！他用了这么多年了都没人发现，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女孩能看出来什么？ “小姑娘出门在外还是要谨言慎行，你刚刚那种行为叫做造谣污蔑，我可以报警抓你的！” 林清澄：“……” 符飞尘：“……” 他们齐齐转头看向吴尝，眼里写着：警察，抓我们吗？ 人民警察吴尝：“……” 你别乱讲啊，报假警可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林清澄真情实感地竖了个大拇指给他：“你这人，扫雷玩的一定很不错吧？” 短短十几分钟不到，连着踩了三个雷，真是个人才啊！ 吴尝还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情况那就白瞎了这么多年的从业经验了，他把卦盘递过去，好心劝导：“尽量不要传播封建迷信，也不要搞诈骗，还有，不要浪费警力。” 他说得诚恳，奈何在“符大师”眼中，这人和其他两人是一伙的，都是专门来看自己笑话的，理都没理他，没好气地一把抢过卦盘，头也不回地走了。 只剩下被留在原地的一对父女，看着气急败坏离开的大师，又看了眼刚刚说话的几个年轻人，有些踌躇不定。 这…… 大师走了，那我女儿的血光之灾怎么办啊？ 但大师好像也不太靠谱的样子，而且好像是个骗子…… 那他说的血光之灾还算数吗？ 仿佛看出了他在想什么，刚刚已经听见一些的林清澄给符飞尘使了个眼色。 倒不是她不能说，而是符飞尘有被经理认可的符家人的身份，由他来开口会更容易让这对父女信服一些。 符飞尘接收到信号，上前一步：“你好，不用担心，刚刚那人是个骗子，你女儿很安全，并没有血光之灾。”顿了顿，觉得他还是有必要挽回一下符家的形象，“而且我们符家人没有谁会打扮成那样，还拿着个假的卦盘模型招摇过市的。” 那一身打扮，就差没在脸上写着“我是骗子”了。 第377章 恭喜你成为…… 那对父女虽然还有些疑问，但看到被经理确认过符家大少爷身份的符飞尘都已经说了刚刚那人是个骗子，还是松了口气。 其实他们并不明白符家人是做什么的，但刚刚那个骗子既然选择了用符家人的身份来行骗，多少也能说明这个符家应该是有些本事的吧…… 而且他们刚刚和那个骗子一起进来，那个人就拉了这么多仇恨，虽然他已经先一步跑路了，但他们也不是很好意思再留下吃饭了，对符飞尘一行人道了谢之后就匆匆离开了。 经理给符飞尘安排了包厢之后就开始处理刚刚那二哥冒牌货留下的烂摊子。 虽说那番违反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话和他们没有关系，但总归是在他们的地盘，这事儿处理不好的话他们也很有肯呢个流失一批客源。 做主给在场的每一桌都按人头赠送一份甜品，并再三表示歉意之后，经理才擦了把头上的汗，去到符飞尘所在的包厢。 他们已经点完菜，这会儿正在商量今年中元节守鬼门的事。 自打林清澄回了北城，中元节时候大多都是按照局里给的安排活动。 虽说她的能力摆在那里，但到底年纪尚小，特调处特意安排了一个有经验的师姐跟着她。 去年守门的时候对方还趁机和她讲了不少特调处里其他人的八卦。 不过今年那个师姐有任务去了西南，估计短时间内是回不去北城了，就是不知道今年是林清澄独自一个人负责一个鬼门，还是上面另外给她找一个搭档了。 符飞尘自然不用说，临江市这边的鬼门大部分都是由他们家负责的。 至于吴尝…… 中元节毕竟特殊，他作为地府的在编合同工，一个生无常，是必须要加班的。 他是不受特调处的安排的，那会儿他的具体任务得跟着地府走，大概率是要去抓一些趁乱出逃的恶鬼的。 三人正聊着呢，就听见经理敲门进来了。 符飞尘倒也没什么意外的表情，毕竟刚刚那个冒牌货一脸有恃无恐的样子，还打着符家人的旗号，这事儿经理处理完总要来给他一个解释。 “只要说是姓符，就能在家里名下的产业横着走？” 经理擦了擦汗，只觉得今天真是倒霉，怎么冒牌货就这么巧被大少爷本人给撞见了？ “当然不是！”他能做到经理的位置，当然不可能随便来个人说自己姓符他就信了，“不知道那个人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扮相也实在太拙劣。” 不等符飞尘询问，经理就先一步说出了自己的猜测：“不过上个月九少爷来过一趟，当时前台没能认出来他，闹了一会儿，可能是那时候被有心人看到了，所以……” 符飞尘皱眉：“小九？他去的不是寄宿学校吗？” 经理赔笑，他哪知道啊，他不过一个小小的经理，也就是培训的时候记住了这些可能会来店里的人，至于人家是为什么来，这就不是他能知道的事儿了。 “你堂弟？” 符飞尘点头：“我四爷爷的孙子，在上初二。” “算了。”也无意为难经理，符飞尘摆摆手让人出去，“到时候回去问问他怎么回事。” “你四爷爷……”林清澄回忆了一下，“是不是留着长胡子，办公室在聂叔叔楼上的那个符师伯？” 符飞尘听着描述，点了点头，随后发出尖锐爆鸣：“师伯？！！” “你管他叫师伯？！！！” 林清澄恨不得甩张禁言符过去让他闭嘴。 吴尝一乐：“呦！我们符大少爷还不来拜见两位师叔？” 平白比人矮了一个辈分，符飞尘瞬间扔了个眼刀过去，试图用眼神威胁吴尝闭嘴。 “是啊。”林清澄也没想到，但是，“是符师伯让我这么喊的。” 而且老实说，那位符师伯的年纪并不大，她还以为是符飞尘的叔伯，倒是没想到是他四爷爷。 仿佛看出了林清澄心中所想，符飞尘喝了口水，“四爷爷是我爷爷最小的一个兄弟。也是符家现在玄术最强的人。” 虽然现在的符家家主和主事人是他爷爷，但那是因为符家现在的体量比较大，涉及的产业也不单单局限于符箓和玄术，这种情况下需要的家主更多的需要的并不是玄术能力，若是单单论玄术能力，那符四爷才是最厉害的那个。 只是他不明白，四爷爷怎么会让林清澄喊他师伯的？ 白白让他矮了一个辈分！ 而且他还一直叫林清澄林师妹！ 林清澄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毕竟你也知道，天一门现在就剩下我和小清玄两个人了，辈分也不太好论。各论各的吧。” 没在称呼这上面耗费太多的时间，符飞尘转而提起了另一件事。 “下一届玄学界的大比估计要提前了。” 在场的两个人，一个才来了这个世界不到三年，另一个生无常也对这事儿并不了解，两个人齐刷刷盯着符飞尘，眼神中写满了疑问。 符飞尘扶额叹气，从头跟他们讲。 玄术大比，顾名思义就是玄术界的一次比试的活动，不同传承不同流派的玄门中人聚集到一起，互相切磋交流，顺带也让人知道某些传承没有断掉。 一般是十年一届，但上一届好像有什么突发情况，所以直接取消了，所以这一届玄术大比和上一届隔了二十年。 “一般来说，同场进行比试的都是同一个年龄段的，差距也不到十岁，这样大家基本都是同期，除了个别妖孽，也不至于差距太大。” 但有一般就代表有例外，果不其然，符飞尘接着道：“但这届和上届之间隔了二十年，所以上面的意思是，扩大比试的年龄段，也就是将年龄差打在二十年以内。” 十年还可以算得上同期，但二十年…… 那可就是真的师叔师侄对战了。 “当然，未成年是不参与这个比赛的。”符飞尘顿了顿，“但我记得，明年……你就成年了吧？” “恭喜你成为整个大比中年纪最小的选手。” 第378章 网恋 林清澄倒是没什么感觉。 首先她也不是真的未成年，其次…… 她也不是头一回参加这种类似的活动了。 她上辈子参加的玄门大比可没有年龄限制的。 只要自家师父舍得，哪怕是刚学会画符的小屁孩儿，一样要上去跟白胡子老头比试。 托那个老头子的福，林清澄六岁开始就已经是玄门大比的钉子户了。 不过他们那会儿是一年一次，而且因为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因素，最后改成了守擂形式的车轮战。 从被人轻飘飘地一张符打下去，到最后她所在的擂台无人敢踏上去，这中间也不过短短十年功夫罢了。 她在这十年间学了不少其他流派的术法，惹得好几个天之骄子当场破防。 不过后来老头子就以不想让她太骄傲了为由，没再让她参加过了。她大多数时间也是在外替人算卦抓鬼，一直到老头儿出意外。 之后就更不用说，一直到她神魂祭天，她都没有再参加过玄门大比了，期间倒是有几个关系不错的朋友跟她提过，但她那会儿的心思早已不在此事上面，也没怎么听进去。 倒是没想到，换了个世界，倒是又有机会去偷师、咳，切磋了。 符飞尘见她出神，还以为是有些紧张，不由得轻声安慰：“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以你的本事，对上大部分人都不会有什么问题。” 林清澄回神，点点头，也没说自己非但不紧张，还有些跃跃欲试。 “况且还有一年呢，时间还早，我就是提前说一下，让你有个心里准备，别到时候两眼一抹黑。” 天一门已经没有长辈了，仅剩的两根独苗苗，最大的也不到二十，小的更不用提，因此符飞尘得了自家长辈的嘱咐，让他提前跟林清澄提一下，以免到时候她还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以他这两年对林清澄的了解来看，自家长辈的担心多少有些多余。 …… 林清澄并没有在临江待多久，他们吃完饭后的第二天就转道去了江市。 江市机场。 林清澄落地之后给时瑾发了条信息，那边回复的很快。 【SJ：好的，我在出口等你。】 林清澄是受邀而来，或者说，接了个单。 上个月的时候时瑾突然联系她，说是自己手底下的俱乐部有一个选手好像遇到了个不干净的东西，希望林清澄能帮个忙。 这两年陆景曜一直在北城读书，季玉青和陆应城不太有时间去看他，大多时候都是时瑾这个做表哥的包揽了大部分事情。 加上小时总和林清潇一起搞了个什么合作，林清澄和他关系倒是不错，听他说了这事儿之后便答应走这一趟。 走到出口之后林清澄压根不用找，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一旁的时瑾。 毕竟小时总的身高气质长相都摆在那，要不是他站在那俨然一副接机的架势，他们都要以为这是哪个明星在摆拍机场生图了。 看到林清澄走出来，时瑾朝着她挥了挥手，走近之后顺手接过林清澄的背包，一边走一边跟林清澄说明了这次事情的基本情况。 时瑾当年没有直接接手时家的公司，而是在大学期间就和几个同学一起创立了一个游戏公司，短短几年，这个名为“时光”的游戏公司凭借几款国民度极高的游戏打开了市场。 而在当今这个许多游戏都衍生出了竞技玩法的时候，他们自然也不能免俗地想培养一个属于他们的俱乐部。 市面上的几个老牌竞技游戏的俱乐部体系已经成熟，顶尖的职业选手就那么多，而且每一个都有固定的商业价值，他们也没打算去分一杯羹。 但俱乐部的模式他们可以借鉴，正巧他们研发的一款游戏《神树》就是完全的PVP玩法，趁这个机会他们招揽了一批游戏水平相当不错的选手，组建了一个俱乐部。 新兴游戏、又是新建的俱乐部，里面的选手年纪当然也不大，加上时瑾虽然是老板，但看上去年轻又可靠，所以他们出了事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时瑾。 而匆忙赶去俱乐部听完了那个职业选手说出的前因后果之后，时瑾也沉默了。 是，他确实是别人家的孩子，很多方面都有所涉猎，也能玩出不错的成绩。 但，这种赛博朋克式撞鬼的情况，他真的解决不了。 情况是这样的。 俱乐部有个首发选手，ID是Pineapple，人称菠萝，能坐到首发的位置，他的手速和意识都非常不错，虽然战术上略有欠缺，但他又不是队长，倒也没什么问题。 菠萝最近开始网恋了。 本来嘛，大家都是一二十岁的大小伙子，年轻气盛，想恋爱当然是正常的。 加上电子竞技的行业限制，他们能接触到的异性大多都是工作人员，或者主播。 圈内也有不少情侣是从网恋开始的，菠萝网恋这事儿倒也不稀奇。 但前提是——他的网恋对象是人。 虽说现在有不少人玩梗，说什么你永远也不知道网络的另一头是人是鬼，但也没有人会真的认为网络对面真就不是活人。 很不幸，人家都是玩梗，但菠萝显然是撞上了真的。 网恋奔现翻车合集中，翻车的情况有性别不符、年龄不符、长相不符等等，但还没有出现过存在状态不符的情况。 要菠萝自己选的话，他宁愿自己的网恋对象年龄性别长相都不符，也不想做网恋奔向中的异类。 哪怕身高年龄性别都不对，但对方好歹是个人啊！ 是个活生生的人啊！ 而不是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菠萝起初对这段感情很是上头，两人是打游戏认识的，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逐渐有了感情，菠萝跟人家聊了很长一段时间，确定关系之后觉得时机成熟了，就提出想要线下见一面。 对面先是推脱，后来实在推脱不掉，没办法，只好答应了见面的要求。 然而菠萝早早起床收拾自己，提前半小时到达约定地点之后，却差点没能活着回去。 第379章 网恋奔现 菠萝和他的网恋女友相识，是因为一场游戏。 作为《神树》的职业选手，他们大部分时间都是要训练的，平时偶尔也会在混直播时长的时候用小号打几局娱乐局。 他那天排到的队友不怎么靠谱，两个人吵着吵着双双殉情了，还带走了准备给他们劝架的另一个队友，五人队伍瞬间减员至两人。 弹幕早已习以为常，嘻嘻哈哈地调侃菠萝的非酋体质。 菠萝也不在意，反正是娱乐局，他开着队伍麦，和直播间的观众一起吃瓜吃得也挺快乐的。 至于他仅剩的那个队友，菠萝也没报什么希望，也没打算和他一起走，但出乎意料的是，那个队友朝他走过来了。 然后一言不发地开始给他交易补给，最后小心翼翼地问他能不能和他一起走。 这人没闹什么幺蛾子，还上供了一批补给，反正都是队友，菠萝也没拒绝，只在对方说了自己是新手之后跟她说跟着自己不要乱跑。 不得不说，这个队友确实挺听话，这句游戏堪称菠萝的移动医疗装备库，而且还没有其他新手的冒进和莽撞。 作为队伍中时常需要自己去卖，用自己的尸体给队友淌雷的存在，菠萝哪享受过这种待遇，当时就给大家表演了一个变脸，直言自己终于在这遍地是狗的游戏中感受到了一丝来自人的温暖。 自那之后他私底下也约着对方打过几局游戏，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之后聊天也越发投缘。 “她讲话特别有趣，而且还特别能理解我！我们思想完全同步，她甚至能猜到我在做什么！就连爱好也和我差不多，我觉得我们俩简直就是天赐良缘！” 林清澄坐在基地的沙发上，手里还抱着他们的同人娃娃，一边漫不经心地揪着娃娃的耳朵，一边听菠萝讲他的恋爱故事。 “我们思想同频，从日常的聊天中我也能发现她对我也不是没有好感的，我想着男孩子总要主动一点，于是我就和她告白了。” 菠萝队友忍不住吐槽：“你连人家长什么样都不知道，还天赐良缘呢？” 菠萝抄起手边的抱枕就扔了过去，丝毫不为所动，继续讲：“果然，我的感觉是对的，她说她也喜欢我，我们俩就确认了恋爱关系。直到上个月，我问了她在哪里，她说她就在江市，我寻思既然这么有缘，那不如就直接奔现。” “她一开始还不同意，我求了好久她才答应。” “我真的特别高兴！提前一天还特意去理发店做了个造型，见面那天还起了个大早！到了约定的地方，却一直没有看见她，我想着反正我也提早到了，就等一会儿呗，结果这一等就等了三个小时。” “我就给她发信息，想问她是不是临时有什么事，但我打开微信想给她发信息的时候，突然发现我们约定地点对面的大屏幕开始闪烁。” “我一开始也没当回事，只以为是接触不良，然后我发现那个不断闪烁的屏幕里出现了她的声音！” 菠萝队友补充：“菠萝腻歪得很，谈恋爱之后经常和人家煲电话粥，还用夹子音，恶熏熏！” 菠萝这会儿也没心思处理队友了，继续他那天的发现：“好歹谈了半年的恋爱，她的声音我绝不会认错的！她在说：‘我来找你了’。” “卧槽我跟你说我当时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菠萝显然还有些害怕，“我试着给她打电话，却发现之前能打通的号码突然显示空号！我又去微信准备问她，结果就发现……” 菠萝咽了口唾沫，颤颤巍巍道：“我们的对话框，只有我一个人在说话！我一直在和文件传输助手聊天！” “当时我就觉得自己疯了，都开始怀疑是不是打比赛打得精神分裂了，对方是我幻想出来的人物，这件事太离谱了，我也就没在那继续等，赶紧回了基地。” “但我打开电脑的时候，突然发现我的显示器上有一张脸！” 菠萝咽口水的声音很大，时隔多日，他再想到那一天猛然看到显示器中人脸的时候，还是觉得毛骨悚然。 那一瞬间，之前几个月沉溺网恋的狂热和迷恋全都被屏幕上浮现的那张诡异的女人脸，还有一句他几个小时前听到的“我来找你了”吓得无影无踪。 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离开了自己的位置，二话不说直接拔了主机的电源。 但他一转头，却突然在隔壁队友的显示器上也看到了那张人脸！ 菠萝简直吓疯了，也顾不上其中一个队友在冲段了，手脚并用地摸到基地的总电闸，一把拉了下来。 随着基地里响起了队友被迫断网而问候他全家的声音，菠萝长舒了一口气。 放松下来之后，菠萝准备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再把电闸推上去，但刚一把手机屏幕按亮，就发现屏幕里有一张熟悉的人脸在看着他—— 菠萝简直要被吓飞了，一把将手机丢开，吓得满地乱爬，也顾不上被队友笑话了，抱着队友的腿不撒手，一边哭喊“我再也不谈恋爱了！” 虽然菠萝被吓得不轻，当时的场景也确实很诡异，但一想到当时他在地上满地乱爬和抱着队长腿哭喊的样子，其他人还是没忍住自己的嘲笑。 “真该把你当时的样子录下来，作为你的生日礼物在大屏幕上投屏播放。” 这事儿够这几个孙子嘲笑自己一辈子了，要是有视频在手，他这辈子在他们面前都直不起腰了。 好在当时情况突然，他们先是莫名奇妙被拉了电闸，还没找罪魁祸首算账，就发现他连滚带爬地冲了过来，活像身后有鬼在追一样。 视觉冲击力太强，以至于居然错失了一个这么好的让他当牛做马的机会，现在提起来他们还颇有些遗憾。 要不是菠萝说得那么真实，他们有是亲眼看到他被吓得魂不附体的样子，都要觉得这一切是他编出来吓人的了。 《疑似网恋奔现翻车后精神失常实录》 第380章 全是爱 但当时他隔壁的队友出去了，所以除了菠萝之外并没有其他人见过那个诡异的人脸。 他们是知道菠萝去网恋奔向这回事儿的，但他回来之后的种种表现实在是太过离谱。 没等队友们询问，菠萝就竹筒倒豆子一般的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听完之后几个队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点拿不准是不是菠萝的网恋对象给他的刺激太大了，把人给刺激傻了。 后来还是在菠萝的再三保证下，他们才接受了这个说法，虽说心里还有着怀疑，但也都开始给他出主意。 经过试验，他们发现这位弟妹好像对电子产品情有独钟，能出现在许多和菠萝有关的电子产品上。 当然，其他人并没有见到。 他们曾经尝试过在菠萝尖叫的时候看过去，但除了有些卡帧的情况，并没有发现别的异常。 菠萝也很崩溃，那张诡异的女人脸只出现在他自己能注意到屏幕的时候，搞得他这几天直播也不敢播，游戏也不敢打，就连手机都被锁在抽屉里了。 他们之前就和其他战队约好了练习赛，但他现在一打开电脑，就能听到那个声音无孔不入地传来。 “我来找你了。” 菠萝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你说网恋多好啊，怎么他就非要奔现。 他这种情况是打不了练习赛了，战队教练安排了替补上场，同时联系了自家老板，也就是时瑾。 时瑾已经不是当年的他了。 在认识林清澄之后，他的唯物主义世界观就已经摇摇欲坠了。更不用说陆景曜和林清澄走得那么近，他那个大嘴巴时不时就会在家庭群里和家里人分享哪家又撞鬼了，哪家又有乐子看了这些事。 所以在教练找上他的一瞬间，他就想到了非自然情况，了解了事情始末之后果断联系上了林清澄。 得到林清澄的回答之后还特意跑了一趟俱乐部，只不过他什么都没看到。 但据菠萝所说，在他待在基地的时候，那个女鬼并没有出现过。所以在林清澄还没到的这几天，时瑾都是住在基地的。 ——毕竟是战队的首发选手，总不能见死不救。 林清澄挑眉，确认了一下：“是你向她告的白？” 菠萝他们网速老快了，对林清澄这个玄学大师也颇有耳闻，一见时哥喊来解决问题的人是小林大师，心里也有了几分底。 这会儿一听林清澄问话，菠萝浑身一抖，生怕大师判了他的死刑，颤颤巍巍道：“……是的，这样还有救吗？” 听说有些鬼会问人问题，如果人回答了就会被鬼取代，那他先和鬼告白，是不是就没办法摆脱她了？ 林清澄还没说话，他就被自己的脑补吓到了。 瞬间眼泪就飙了出来，抱着身边队友的脖子哭喊：“我错了，我这个年纪就应该每天训练二十个小时的！我真的再也不谈恋爱了，呜呜呜呜我肤浅，我连人家长什么样子是不是活人都不知道我就想和人家奔现，我以后一定好好打游戏，再也不谈恋爱了！” 只是出于好奇心才多问了一句的林清澄：“……” 被勒得喘不上气直翻白眼的队长：“……” 菠萝的队友：“……” 时瑾：“……” 最后还是其他队友看不过去，几人同时上手，好歹是把人从队长身上撕下来了。 “没事，不是什么大问题。”林清澄从包里塞了张符递给菠萝，“拿着，放在你枕头下面，今天早点睡。” 菠萝紧紧地攥着这张符，林清澄没有折起来，上面画着他看不懂的纹路，他尝试着看了几眼，发现看不懂，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在碰到这张符的瞬间，他身上的那种焦躁和恐惧居然少了一些。 但是…… “早睡指的是几点之前睡啊？” 电竞选手的作息有他们自己的规划，早睡早起这四个字并不在他们的字典里，在他们看来，凌晨五点之前睡好像都能算得上早睡。 “十点之前。” 菠萝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敢说什么，老老实实答应了。 时瑾在的情况下很少有鬼会冒头，于是他被林清澄礼貌请走了。 当然，基地的监控他还是可以实时观看的。 基地留的有几间客房，早在林清澄来之前，时瑾就已经吩咐了阿姨打扫，林清澄正好住进去。 其他几个队友都还要训练，也不太敢打扰林清澄，于是打了个招呼也都投入到自己的训练中去了。 被迫早睡的菠萝洗完澡之后坐在房间里发呆。 他已经很久没有在十点之前睡过觉了，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 他原本喜欢对方，就是因为她总能猜对他的心思，而且还特别了解自己的喜好，甚至他看得每一部番、玩得每一款游戏对方都能说得头头是道。 但现在，他强烈怀疑，那个她能对自己这么了解，是因为在自己的各个社交账号上偷窥的原因！ 一想到在他看不见的时候，有一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存在将他在互联网上的所有痕迹都翻了个遍，那些曾经觉得志同道合的甜蜜和羞涩都变成了让人后背发凉的惊悚。 他再也不会同意陌生人的好友申请了！ 再也不谈恋爱了呜呜呜呜…… 他的手机也一起扔在外面了，一时半会儿又睡不着，躺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突然想到房间里还有一个智能助手。 “小智小智，播放音乐。” 这玩意儿还是之前来找他们录语音的合作方送的，一人一个，但除了刚开始那几天互相换着对方的语音包来互相恶心之外，他们基本没怎么用过这东西，现在手机电脑笔记本都不在身边，倒是可以用这东西打发打发时间。 不远处的桌子上，一个小小的方盒子发出了声音：“好的！接下来为您播放音乐《全是爱》” “你说到底为什么，全是我的错，都把爱情想的太美现实太诱惑——” 菠萝：“……” 菠萝：“小智小智。” 小智：“我在呢！” 菠萝：“切歌！” 第381章 聊五毛钱的呗 连着切了好几首，终于循环到一个比较喜庆的歌。 “……我勤劳生活美，我健康春常在～” 菠萝躺在床上听着《好运来》，那仅存的一点睡意也被折腾没了。 他双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我开始到底是为什么想听音乐来着？ 一边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一边又忍不住想知道林清澄要怎么把那个鬼抓出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但没多大会儿又突然醒了过来，眯着眼睛凭借肌肉记忆摸去厕所放水。 时瑾又不缺钱，他们俱乐部也打出了成绩，赞助也有不少，基地的条件自然也相当不错，每个人的房间都有独立卫浴。这房间布局他早就烂熟于心，哪怕闭着眼睛也能走到卫生间去。 但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才刚从床上下来，就觉得凉飕飕的，活像是江市连着下了一周大暴雨一样，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湿冷的感觉。 手碰到卫生间门把手的时候被冰得一个激灵，原本迷瞪的双眼陡然清醒，想到这些天的事，他后知后觉地开始感到害怕。 一边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不要自己吓自己～，但身体的本能并不受他控制，紧绷的肌肉和死死抠着拖鞋的脚趾无一不在反映着他的恐惧。 不敢再继续多待，他迅速上完厕所，也不顾上洗手了，三两步窜回卧室，直接往床上一蹦，拎起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了个头在外面。 感受到被窝里传来的暖意，他这才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呼。”菠萝猛地舒了口气，觉得刚刚是他太大惊小怪了，有林大师在，应该没有问题的……吧。 他想看看现在几点了，这才发现小智居然还在继续播放音乐，他喊了暂停，又问了句时间，得知现在才凌晨两点，便打算继续睡。 “小智小智，关机。” 就在他往上拉了拉被子，准备入睡的时候，突然听到小智机械化的声音传来—— “蓝牙已连接。” “什么玩意儿？”菠萝皱眉，“哪个狗蓝牙连老子房间里来了？” 还没等他起来找人算账，就听到一阵滋滋啦啦的声音过后，一个熟悉的女声出现。 “我来找你了。” 菠萝：“！！！” 哪怕已经用被子将自己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在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还是能感到一股凉气从脚底顺着后背直接蹿上了天灵盖！ 菠萝吓得上下牙不停地打颤，想张嘴喊人，却发现自己被吓得发不出声音，原本还有些温度的被窝好像也在一瞬间变得冰凉。 原本放在桌上的小屏幕闪着蓝光，上面没有了以往可爱蠢萌的颜表情，取而代之的是一张这几天菠萝无比熟悉的脸。 “啊啊啊啊啊——！” 卧室里没开灯，仅有丝丝缕缕的光顺着没拉严的床帘缝隙透进来，显得泛着蓝光的屏幕越发吓人。 “我来找你——” “我求你了！！！”菠萝吓得眼泪都飙了出来，“我长得丑个人习惯也不好，打游戏的时候还时常爆粗口，我配不上你，你换个对象吧我求求你了！” 屏幕里的人充耳不闻，丝丝缕缕的烟雾从屏幕中飘了出来，像两只手一样探向在床上缩成一团的菠萝，但在快碰到他的时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弹了回去。 菠萝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的动作，让原本放在枕头下面的符露了出来，自己的小腿正好压在符纸上。 那烟雾凝成的手臂在空中起起伏伏，试探着朝他伸了过来。 也不知是不是菠萝的错觉，他觉得这张符好像在发热！ 索性心一横，双手捏着符纸挡在身前，在那手臂再次探过来的时候猛地将符纸往前一送—— “哧……”在那双手与符纸接触到的一瞬间，菠萝听到了一声跟烤肉时特别像的声音，随后那手臂像是被烧到了一样，迅速往回缩，原本闪烁着蓝光的屏幕也开始出现雪花点。 正在这时，菠萝的卧室门被猛地推开，林清澄手里拿着玉杆朱砂笔站在门口。 “林大师！”菠萝仿佛看到了天神一般，连滚带爬地窜到了林清澄身后，小心地探出一个头，指着桌上放着的人工智能，“它、它在那里！” 但原本还闪烁着蓝光和雪花屏的人工智能仿佛一下子就恢复了原样。 并且发出了人工智障的声音：“不好意思，我没有听懂你的意思。” “你妈……”要不是怕那玩意儿还在里面，菠萝简直恨不得直接把这个人工智障摔个稀巴烂！ 生怕林清澄觉得是自己疑神疑鬼，他手舞足蹈地开始比划刚刚发生的事。 “……真的！她刚刚真的就在那里面，还伸手想抓我！要不是您给的符，我就被她抓到了！” “嗯，我相信你。”林清澄看着菠萝焦躁的样子，叹了口气，抬手掐了个静心决，点在菠萝的眉心处。 眉心传来的触感让濒临崩溃的菠萝冷静了一些，忍不住又往林清澄身边凑了凑。 呜呜呜呜，林大师身边好有安全感！ 感受到自己衣角传来的拉力，林清澄低头看了一眼，也没让他松手，毕竟看得出来，菠萝显然是被吓得不轻。 “你别害怕，你越是害怕，它就越嚣张。” “我、我我我不、不怕。” 菠萝一脸欲哭无泪，他也控制不住自己上下牙打架啊！ 而且这玩意儿是他说不怕就不怕的吗？ 这事儿搁谁身上谁能不怕啊？！ 林清澄也不勉强，将人交给听到动静赶过来的教练，踏进了菠萝的房间。 菠萝一时半会儿对自己房间都发憷，死死地抱着教练的脖子，整个人都挂在教练身上，头埋在教练的脖颈窝那里，任凭教练揪他头发都不抬头。 教练无法，只得就这样挂着一只菠萝下了楼，准备把这人扔给他队友去。 好歹都是年轻人，他当教练可不是来当动物饲养员的。 而林清澄往菠萝窗边一靠，语气散漫。 “美女，出来聊五毛钱的呗？” 第382章 老公你说句话啊！ 菠萝和其他几位首发选手的宿舍都在三楼，林清澄将窗户打开，探头出去看了看。 凌晨两点的基地，依旧是灯火通明，不只是他们，隔壁二队的别墅也都还亮着灯，依稀还能看到有人出来拿外卖的身影。 “美女？” 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窗外的风吹动树叶的声音。 林清澄叹了口气。 她早该知道的，这种沉迷于网恋的鬼，应该是个社恐吧。 她走了两步，上前把刚刚那个恢复了正常的人工智障拿起来看了看。 这会儿屏幕上显示的依然是小智的颜文字笑脸，看上去并没有任何异样。 但林清澄却能看到，这上面的蓝牙依旧显示已连接，屈指弹了弹屏幕，“真的不出来聊五毛钱的吗？” 小智：“（＊^▽^＊）” 林清澄手腕一翻，指尖夹着一张符，就准备往屏幕上贴。 小智的屏幕突然开始闪烁，滋滋啦啦的声音停下之后，才有一个机械女声传来：“你想做什么？” 林清澄将那张符夹在指间翻转着玩儿，一边道：“呦，不装死了？” 女声有些暴躁地响起：“我和菠萝是两情相悦的！” 林清澄沉默，随手拉了张椅子坐下了，“妹、这位小姐姐，你知道两情相悦的意思吗？” 女声大了几分：“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他还提出想和我奔现，和我进一步发展感情，我们这就是两情相悦！” “小姐姐，有一方在欺骗的情况下，无论怎样都构不成两情相悦的条件。”林清澄晃晃符箓，“而且你看他看到你的时候吓成啥样了，你这最多算是一厢情愿。” “你胡说！”女声变得尖锐起来，“他是爱我的！他说了要和我结婚的！” 林清澄：“你跟他说了你是鬼吗？” “那又怎么样，我们俩是天定的姻缘，我在游戏里徘徊那么久，只有他接了我的补给，还跟我组队，替我挡枪！我们交换了联系方式，我们在相处中逐渐爱上了对方！”女声变得有些甜蜜，显然是想起了和菠萝一起打游戏的时候。 但一瞬间又变得诡异起来，“但怎么办呢，我在屏幕里面，而他在屏幕外，甚至他时不时就会离开屏幕，手机也不打开，我找不到他！” “所以呢？”林清澄不为所动，冷声反问：“你就想让他和你一样，永远待在屏幕里面？” “哈，和我永远在一起有什么不好？我们可以一起在网络徜徉，可以一辈子在一起！况且奔现的要求可是他先提出来的。” 林清澄：“……” 是啊，菠萝这奔现，是奔着死去的啊。 “人鬼殊途，你既然已经不在人世，就不应该跟活人过多纠缠，况且他并不欠你。” 女鬼油盐不进：“但和他聊天的人是我，和他一起打游戏的也是我，他还主动向我告白了！” 由菠萝主动，某种程度上也代表着菠萝许给女鬼的一个东西，所以女鬼才能顺着网络找到他，并侵入他的各类平台账号以及电子设备。 “你是他找来的？为什么？”女声突然变得急躁起来，“是他让我来找他的，他不能这样！” 因为情绪激动，屏幕上蓝光闪烁，一双又烟雾凝成的手又伸了出来，试图去攻击林清澄。 “啧！”林清澄一直夹在指尖的符纸瞬间甩了过去，女鬼尖叫一声，瞬间就要往回缩，但林清澄早有准备，勾魂索一甩，瞬间捆着女鬼的一双手将她从小智中拉了出来。 没了女鬼附身的小智又恢复了之前开朗的人工智障的样子。 小智：“（＊^▽^＊）” 女鬼挣扎：“你做什么？！放开我！我要去找菠萝！让他来见我！” “找什么菠萝，你还找苹果呢？”将勾魂索收缩了一部分，林清澄将鬼捆着，在房间里环顾一周，终于在床头柜上找到一个公鸡闹钟，伸手一拉一推，直接将女鬼锁在了里面，“进去吧你！” 这女鬼是寄居于网络和数据之中，依附于电子设备而生，自然需要一个载体来装着，这个老式闹钟正好合适，既满足了电子产品这个条件，又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 女鬼用被锁链捆着的双手死死地扒住闹钟的边缘，不愿意进去，开始鬼哭狼嚎：“我不要进去！我要去见菠萝！我们是真心相爱的！菠萝！菠萝你在哪？老公你说句话啊！” 林清澄：“……” 想起了一些不愿回忆的网络热梗。 她双眼一闭，直接团吧团吧硬是将女鬼塞了进去。 接着用勾魂索将公鸡闹钟整个包了起来，以防女鬼越狱。 “好好待着吧你，明天把你送去超度。” “我不要！你这是强买强卖！” 林清澄还没开口，一旁的小智突然识别到语音，开始吟唱：“强买强卖指在商品交易中，买卖双方中的一方凭借某种势力或暴力胁迫，又或者利用对方的某种不利情况，违背对方意愿……” 林清澄：“……” 女鬼：“……” 林清澄闭眼，深吸一口气：“小智小智。” 小智被迫终止吟唱：“我在呢！” 林清澄：“关机！” 小智只好咽下刚刚搜索到的内容，语气欢快：“好的！” 被这么一打岔，女鬼好像也感觉自己被人工智障羞辱了，怏怏缩回闹钟里，也不挣扎着要往外爬了。 林清澄手上拎着个公鸡闹钟缓步走了下去。 菠萝被吓得不轻，这会儿几个队友都暂时停下了训练，坐在沙发上一边吃小零食一边等林清澄下来。 这会儿林清澄一露面，他们立马起身迎了上去。 “林大师，怎么样了，是不是抓住了！” 菠萝眼含希冀：“是不是抓住了！她走了吗？” 女鬼：“还没呢。” 菠萝瞬间弹出去二里地，指着发出声音的公鸡闹钟：“你、你你你怎么还在？！” 女鬼忍不住关心：“你声音怎么哑了，是不是太干了，要不让你队友给你买瓶水喝吧！” 其他人：“……” 到底是网恋一场，你还挺关心他。 第383章 算他倒霉 奈何被关心的菠萝本人并不觉得贴心，甚至有些惊悚。 明明这声音和之前跟他煲电话粥的时候一模一样，但不知道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对方不是人的原因，菠萝总觉得这声音阴森森的。 “你你你别过来啊！我不渴！” 虽说之前也猜到了菠萝对她避之不及的态度，但总归亲眼见到之后还是让鬼有点伤心，女鬼忍不住开口：“你对我就没有一点感情吗？” 菠萝简直要给这女鬼跪下了，“大姐，你想要我命的时候也看不出来对我有感情啊！”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报仇来了呢。 女鬼声音幽幽：“我没有想要你的命，是你先提出要和我奔现的，我只是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得，又绕回来了。 “别！”菠萝整张脸五官都挤在了一起，“但我不知道跟我聊天的不是活人啊？！” “那我们一起聊过的天，一起打过的游戏，一起畅想过的未来算什么？！” 菠萝想到之前的浓情蜜意，再想到他的甜言蜜语都说给了鬼听，感觉一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但人总要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他张了张嘴：“算、算……” 林清澄声音凉凉：“算他倒霉。” 女鬼一时语塞，嘴里那句“天定的姻缘”愣是被堵在了嗓子眼。 菠萝：“……” 虽然但是，确实是很倒霉。 圈子里也不缺网恋的人，但能网恋到鬼的还就他一个。 “噗！” 时瑾收到教练的信息，得知鬼已经被林清澄抓住了，便赶了过来，谁知道刚走进来就听到这句话，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一声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一时间客厅里都是噗噗噗的声音。 原本还因为真的亲耳听到女鬼的声音而感到害怕的几人瞬间忘记了恐惧，也都忍不住笑出声。 朋友失败的恋爱固然让人伤心，但网恋到鬼的倒霉行径实在更令人捧腹。 而且他们也看出来了，这鬼在林大师手里一点都不敢作乱，尤其是她的声音还是从一个造型丑得诡异的小公鸡闹钟里面发出来的，显得像一个内置的人工智能。 这让他们从见鬼的恐惧中脱离了出来，反而是好奇占了上风，一个二个挨挨蹭蹭地把公鸡闹钟围起来，试图勘破这声音是怎么发出来的。 菠萝生无可恋，“我给你多少点纸钱行不？我们真的不能谈恋爱！” 女鬼油盐不进：“现在说我们不能谈恋爱了，之前跟我告白，要和我奔现的人是不是你？” “但你也没跟我说你是鬼啊！”他的接受度再高，XP再自由，也不会想要自己去演人鬼情未了好不好？！他试图商量，“那要不这样，你喜欢我哪点，我这就改行不行？” “我没上进心，天天就知道打游戏，还不讲卫生，脾气还不好，还说脏话，还抽烟喝酒，我还有……” “但你是第一个接受了我的补给还愿意带我玩游戏的人。”女鬼居然还有点委屈，“我遇到过很多人，他们很多都不愿意和我一起打游戏，拿了我的东西就走了，还会骂我。” “但你不一样，你不仅没有骂过我，还替我挡技能！” 菠萝面无表情，“那是我去卖习惯了！不是专门为你挡技能。” 他在战队中的定位就是这样，完全是肌肉记忆和下意识的反应，还真没有什么为了女友挡技能这一说。 “而且，就我们遇到的那一局来说，你的水平是真的很菜。” 女鬼一噎，突然觉得也不是很想和他长相厮守了。 其他几人欲言又止，只觉得能跟菠萝聊天到网恋再到提出奔现，这女鬼应该是真的很喜欢他了。 而且，你要是你开始就是这么和她聊天的，估计也不会到了人家想把你拉进网络永远生活在一起的地步。 林清澄语重心长：“吃一堑长一智，网恋并不可取，隔着网络，你怎么知道对方是人是鬼，又怎么知道对方表现出来的那一面是不是你自己的误会呢？” 感觉自己有被冒犯到的女鬼和菠萝：“……” 但经过了这一遭，菠萝怕是这辈子都不会再有网恋的念头了。 女鬼也没了一定要和菠萝在一起的执拗，整只鬼缩在小公鸡闹钟里面，闷闷道：“你赶紧把我送去超度了吧，我不想看见他了。” 从历经千难万险也要将人拉进网络陪她共度余生，到现在即使面对面都不愿意再和他说一句话。 不得不说，没有误会的爱情就像一盘散沙。 林清澄自觉这趟的任务已经完成大半了，只等将这个闹钟送去超度就齐活儿。 不过现在正是凌晨，也不急在这么一时半会儿的。 林清澄甚至还很贴心地问了当事鬼一句：“你们俩还要不要说点什么悄悄话了？” 女鬼还没开口，菠萝就连连摆手，拒绝三连：“不要！不行！不用了！” “呵，男人。”女鬼连最后一缕黑雾也收了回去，表现的意思相当明显：我也不愿意和这个狗男人有任何牵扯。 原本脑补的女鬼张着血盆大口要吃人的场面并没有出现，反而是蹲在一旁听了一场相声，几人多少有些恍惚，脚步飘忽地游回各自的房间去消化今天的所见所闻去了。 剩下林清澄和时瑾二人，跟时瑾提了句明天要把闹钟带去江市城郊的寺庙去超度的事，林清澄就拎着公鸡闹钟回去睡觉了。 时瑾在基地也有自己的房间，跟林清澄道了句晚安便也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了。 …… 第二天一早，时瑾便开车带着林清澄走了一趟寺庙，跟里面的住持简单说了下情况，将公鸡闹钟放在那里，便回了基地。 等到中午，他们起床下楼的时候，看到坐在那里打游戏的两人，一时间竟然有些恍惚，仿佛之前发生的一切是做梦一般。 菠萝有些茫然：“她、她被送去超度了吗？” 林清澄三两下将boss解决掉，听到菠萝的话还有些不解。 “啊？要不我再把她接回来？” 第384章 轮回镜 “不不不不用了！”菠萝连连摇头，生怕慢了一点林清澄就会把女鬼带回来。 看到他这副应激的样子，和他作息一致，这会儿刚起来觅食的队友不由得开始嘲笑：“我看你也怪舍不得弟妹的，人家也不嫌弃你，要不你们俩就好好过日子吧。” 菠萝随手从桌上拿了个包子塞到队友嘴里：“闭嘴！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 他只是有些感慨，那女鬼到底是真真切切和他相处了大半年的，就这么被送去超度了他有些唏嘘罢了。 而且。 菠萝放下手里的碗筷，眼神坚毅，握拳宣誓：“我在退役之前坚决做一个眼里只有游戏的事业批！谈恋爱只会影响我杀人的速度！” 其他人象征性地拍了几下手心以示鼓励。 林清澄瞥了他一眼，掐指算了算，轻笑一声没有说话。 时瑾就坐在她旁边，恰好捕捉到了她一闪而逝的笑容，轻声问道：“怎么了？” 林清澄看着那边还在发表他的豪言壮语的菠萝，同样小小声回答他，“他的正缘已经出现了。” 时瑾纳罕：“他不是刚失恋吗，弟妹还是我们刚送去超度的，这么快？” “出现正缘又不表示他们就已经在一起了。”林清澄往后一靠，“跟他这一段感情有关，也算是他因祸得福了。” 时瑾虽然有些疑惑，但到底是人家的私事，他倒也没再继续打听，反倒是和林清澄说起了近来江市发生的一件趣事。 …… “轮回镜？” 时瑾点头：“确实是这个叫法，据说是因为那镜子的镜框上刻有‘照见三生，莫贪莫嗔’这八个字。” “那和轮回有什么关系，干脆叫三生镜好了。” “谁知道呢？”时瑾耸肩，“说是能在镜中看见人的前世。” “有人试过了？”林清澄倒是很好奇，这镜子她曾经听说过，只不过这东西并不是阳间之物，更不应该出现在活人手中。 “迄今为止有七个人试过了。”时瑾皱眉，显然对这东西的真伪还有些拿不准，“七个人当中有三个人声称自己在镜中看到了自己身穿古装的模样；有两人当场昏厥，醒来后声称自己在镜中见到了血腥场面。” “那还有两人呢？” “最近的一个尝试的人现在在青山疗养院。” 林清澄对江市不太熟悉，不清楚这个青山疗养院是什么地方。 “青山疗养院？那不是精神病院吗？”教练成功将那群皮猴子们镇压了，正想跟林清澄谈一谈报酬的事情，没想到一走近就听到了这么个耳熟的地方。 “精神病院？”林清澄挑眉，看向时瑾。 时瑾微微点头，显然他也是很清楚这个地方是做什么的，“那个人一开始也出现了晕厥的症状，但和另外两人不同，他在醒来之后精神状态就不太稳定了，坚持说在镜子中看到的那人在对着他笑。” “好诡异，这事儿我怎么没听说过？”教练老家就在江市，按理说这种八卦应该传得挺快来着。 “有官方人员下场了。”时瑾显然很了解这件事，“那个轮回镜被警方收缴了。” “那还有一个人呢？” 刚刚时瑾说曾经有七个人试过，那还剩下一个呢？ “他……”时瑾顿了顿，才道，“失踪了。” “失踪了？！” “嗯。”时瑾按了按眉心，“实际上这次还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 “是跟那个失踪的人有关？”林清澄倒是不怎么意外，以时瑾的性子，普通的八卦他也不会了解得这么清楚，能将这些事娓娓道来，那就说明了他至少是亲自去了解过这件事的。 “对，失踪的人叫安灿。他的父亲和我爸是至交好友，安叔第一时间报了警，但迟迟没有消息，就想请你算一算安灿现在在哪，是否……还活着。” 时瑾前段时间在国外出差，错过了那个据说能照见前世今生的轮回镜的拍卖现场，但安灿没有。 作为安家最小的儿子，他上面有哥哥有姐姐，而且能力都不差，他也没有要继承家业的打算，一向是安安分分当一个混吃等死的富二代。 那场拍卖会属于娱乐性质的，安家收到了邀请函，安灿这个没什么要事在身的人自然被打发去代表安家出席。 那轮回镜的出现并不在规划之中。 据说是在拍卖会提前送上的拍品名单上的东西都拍卖结束之后才呈上去的。 当然，打的也并不是什么“轮回镜”的名头，这面镜子是作为民国时期的鎏金梳妆镜来拍的。 当时大家只以为这是哪家人临时塞上去的牌品，并没有放在心上。但这场拍卖会结束不久，关于镜子能照见前世今生的说法突然就流传开来。 每当农历十五的子时，只要用朱砂在镜面上写下自己的生辰八字，镜中就会浮现出使用者前世的场景，甚至还有可能看到自己的未来！ 一开始出现这个说法的时候，大家大多都抱着一个看乐子的心态，只认为这是拍下镜子的人想出来的噱头，用意自然是想将这面平平无奇的镜子包装成为有奇异功能出产品，从而获取利益。 但拥有者信誓旦旦，坚称自己已经证实了这面镜子的能力，并找了两个人来试验真伪。 那两人照做之后也称自己在镜中看到了自己身穿古装的场景。 有人开始觉得这镜子是真的，自然也有人觉得那两人都是请来的托儿，对此不屑一顾。 但镜子的持有者目的已经达到，他开始拍卖镜子每月十五的使用权。 从一开始的十万，到后来的一百万，前后也不过只经过了四个人的手罢了。 安灿是听说了这镜子的奇妙之处之后准备去试着玩儿的，毕竟前几个人都从镜中看到了东西，他也想去试试。 但没想到，他在十五那天将镜子接回家中，等到第二天镜子的持有者来收回镜子时，安灿离奇失踪了。 而就在安灿失踪的第三天，那个镜子的持有者突然疯了。 第385章 命中注定 周明远拍到轮回镜是一个意外。 他原本是冲着拍卖会上的一套翡翠首饰去的。他想拿下的那条生产线在明家的大小姐手里，听闻那位最喜欢翡翠，所以一听说这场拍卖会的拍品里有一套翡翠首饰，他立马就赶了过来。 但他没想到的是，明家的那位大小姐居然也得到了消息，还亲自过来了。他是准备送礼讨好，自然不好一直和她竞价，不然是讨好还是结仇还不一定呢。 虽说这趟来的主要目标已经完不成了，但没想到最后还突然上了一面镜子，民国时期的鎏金梳妆镜，左右都是些女人喜欢的东西，拍下来到时候做个添头当人情送了就是。 但他没想到的是，等拍卖会结束之后，他被人引到一个房间，侍者跟他说拍卖镜子的人要跟他见一面。 周明远皱眉，只觉得这人故弄玄虚，但来都来了，他也想知道这镜子有什么厉害之处能被人临时加塞进去。 周明远在房间等了一会儿，那面被他拍下的镜子就被放置在房间里，他将镜子上罩着的黑布掀开，细细观察，只见镜框上刻着“照见三生，莫贪莫嗔”这八个大字。 镜框周围还有一些繁复的花纹，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周明远盯着那花纹看了一会儿之后居然觉得那些纹路在动！ 正当他准备喊个人过来验证的时候，房间门被推开，一个浑身上下都包裹在一件黑斗篷的人走了进来。 周明远看到来人的打扮，只觉得荒谬。 现在是什么年代了，这种穿着黑斗篷戴面具的打扮，一般不都在哪些废柴流升级小说里才会出现吗？ 这人莫不是来他这装神弄鬼来了？ 心里这么想着，面上也忍不住露出了一丝不耐，他也没心思跟这人交谈了，直言道：“你为何要见我？” 来人也不在乎他的态度如何，径直走向了那面镜子，一只手从斗篷中伸了出来。 那是一个老人的手，伸出的胳膊上满是老年斑，细瘦的胳膊上只有一层皮还皱巴巴地贴着骨头，手指弯曲，看上去倒像一只干瘪的尸体一样。 “这是轮回镜。”一个嘶哑的声音从斗篷中传出，像是被砂纸摩擦过一样。 周明远冷笑：“在上面刻几个不知所谓的字就想骗人？你当我是傻子不成？” 黑袍人慢慢走到镜子前，枯瘦的手指拂过镜框上刻着的字和花纹，缓缓挪到镜面：“轮回镜能照见前世今生，也能……吞噬贪心之人。” 她的声音陡然变了个腔调，像是尖锐的指甲划过铁制品时发出的声音，令人听到就觉得不适。 周明远只觉得答应要来见她一面的自己脑子有问题，他嗤笑一声，浑不在意：“这么神奇，那你怎么舍得把它卖了？要真的有这功能，你还能连件衣服都买不起？” “桀桀…”老人像是早就猜到了他的反应，缓慢地从斗篷里掏出一盒朱砂，用手指沾了点，在镜面上写下了一个意味不明的日期，不一会儿，镜面突然出现了变化！ 周明远看到，镜面中出现了自己！ 不！那不是自己，是未来的周明远！ 他看见自己穿着高定西装，坐在会议室的首位，正在听手下的人汇报项目，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通过窗外的建筑，能明显看出这是江市地段最好的大楼，而这里的地皮，是他之前想都不敢想的。 他猛地朝前扑去，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但却发现镜面一阵波动，刚刚的画面突然消失不见，镜子好像又变成了一面普通的镜子，上面照映着他眼中的贪婪。 他这才去看刚刚那个老人用朱砂在镜面上写下的日期。 ——正是他的生辰八字！ 他猛地转头看向黑袍人，先前语气中的不耐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自己都不自知的讨好：“这位前辈，这面镜子……” 老人又笑了一声，依旧十分难听，但这时候的周明远已经不在意这个了，他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老人，眼里满是狂热。 如果这玩意儿是真的那什么轮回镜，那他岂不是发达了？ “既然这轮回镜和你有缘，那就是你的了。”黑袍人又将伸出斗篷的手缩了回去，“我只是来瞧瞧有缘人长什么样子。” “前辈说笑了，您能忍痛割爱，将这种神物拿出来拍卖，这才让我捡了漏。” 作为一个生意人，周明远显然还是十分明白怎么才能让自己的交流对象舒心的。 黑袍人不冷不热地“呵呵”了一声，倒是听不出语气的好坏，她也不多说，起身走到门边，看样子是不打算再和周明远多谈了。 “前辈，您……”周明远还想再问几句呢。 “看在你我二人有缘的份儿上，给你一个忠告。”那老人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镜子给你的一切，最终都会收回去。” 说完她就开门离开了，再没理会周明远的挽留。 周明远有心想追出去，又不放心这宝贝镜子单独留在房间内，只好作罢。 看了眼平平无奇的镜子，他在房间里找了纸巾，沾了点水小心地将上面自己的生辰八字擦去，又小心翼翼地将黑布盖了上去。做完这一切，他才唤了拍卖行的侍者，让人把镜子妥帖地送到他家里，特别叮嘱了不能有丝毫磕碰。 随后又装作不经意地和他们打听刚刚那个黑袍人的身份，但很遗憾，侍者以顾客要求保密为由拒绝了他的试探。 周明远也不气，越是如此，他越觉得刚刚那黑袍人的身份能力不一般。 他的生辰八字，那个人只见了他一面就能知道，还能拿出这面奇妙的轮回镜，甚至将此等宝物买了也没有任何舍不得的样子，他现在觉得这简直就是命中注定属于他的东西！ 不然怎么那个姓明的臭丫头亲自来了这种小型拍卖会，若不是这样，他的钱在拍下翡翠首饰之后也所剩无几，根本不可能再拍下这面宝镜！ 这轮回镜合该就是属于他的！ 第386章 疯癫 周明远将轮回镜带回家之后，便开始急匆匆地想要试验它的妙用。 他先是找了妻子的生辰八字，两个人关在卧室里用那个黑袍人的法子尝试，待妻子将自己的生辰八字写在镜面上之后，夫妻二人便一动不动地盯着镜子，期待它能出现变化。 在夫妻俩的翘首以盼地注视下，镜面缓缓出现了波动，逐渐变换了画面…… 画面上出现了一个穿着古装的女人，虽然面容和妻子现在并不完全相同，但眉眼处也能看得出有几分相似，想到那个黑袍人曾经说过的，这轮回镜能照见前世今生，那想必这次出现的场景就是妻子的前世了。 验证过这镜子是真的能照见前世今生，夫妻俩简直大喜过望。 再看向镜子的眼神瞬间变得狂热，有了这面镜子，他们家发达起来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但周明远显然很懂得饥饿营销的道理，他跟妻子商量，只说这轮回镜只能在每月十五的子时才能使用，这样 既能留有充足的时间拍卖镜子的使用权，又显得镜子更加神秘。 他先是不动声色地讲镜子的妙用透露给自己的合作伙伴，待镜子的名声打出去之后，就开始了竞拍模式。 看着往日里自己攀都攀不上的人物为了镜子来请自己吃饭，周明远顿觉荣耀，姿态也越发高傲。 当然，每隔两天，他都会在镜子上写上自己的生辰八字，试图再次窥见自己未来成功的场景。 虽说不是能次次看见，但他使用的次数够多，倒也真的看到过几次。 这几次当中的场景无一例外，都是他日后坐拥财富，身居高位的画面，让周明远越发飘飘然起来。 日复一日地用朱砂将自己的生辰八字写在上面，他只顾得上去关注镜面的变化，浑然不觉镜框上的那些花纹开始有规律地重新排列。 连带着上面“照见三生，莫贪莫嗔”几个字，颜色都变得越发深邃…… 直到安家的小少爷找到他，以一百万的价格拿下了又一个农历十五轮回镜的使用权。 有这种神奇能力的镜子，自然不可能只值这么点钱，但如果他借此机会跟安家搭上线，那这一百万不过是指缝里漏出来的那一点罢了。 因此在得知安家那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少爷想要用轮回镜的时候，周明远就拒绝了剩下的客户，提前一天就将轮回镜打包亲自送到了安家。 只是他还在做着能和安家搭上线的美梦的时候，安灿突然失去了踪迹。 起初他也并没有在意，只以为安灿是出门了，他将轮回镜带回去之后便开始物色下一个跳板，但还没等他筛选到合适的人，安家人就找上了他。 ——安灿失踪了。 在他用过那面所谓的轮回镜之后。 安家人无论如何都无法联系上安灿，问了许多人，才得知他最后和人联系的时候曾经说过自己晚上要看看这被吹得神乎其神的轮回镜是不是真的有这么奇妙。 而在那之后，便再也没有人收到安灿的消息。 周明远当即表示自己并不知情，而且之前也不是没有人用过这个轮回镜，并没有人有过失踪的先例。 在答应了安家人如果有安灿的消息就第一时间联系他们之后，周明远回到卧室，掀开罩在镜子上的布，盯着镜子许久。 这次他并没有往上面写自己的生辰八字，他只是定定地盯着镜子，想要找到安灿失踪的线索。 但正当他对着镜子失神之际，无意间一瞥，他居然发现镜子里的自己正在对他笑！ 他赶紧变换表情，再次看向镜子，但镜子里的自己表情依旧没有丝毫变化，依旧在微笑，仿佛是看到他看过来了，镜中人嘴角又上扬了些许，显得诡异又恐怖。 周明远顿时从镜子前面弹了起来，手忙脚乱地扯了一旁的布将镜子盖上。 他平复了心情之后再次掀开布，这时候镜子好像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是他的错觉。 周明远掏出朱砂，熟练地将自己的生辰八字写在镜面上，但写到一半的时候，他正准备再沾些朱砂而放下笔的时候，却发现镜中人并没有随着他的动作而停止。 镜子里的人和他有着一模一样的脸，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连抬手导致的衣服褶皱都一模一样，他熟练地在镜面上写着一个八字 ——正如周明远之前做的那样。 但周明远早已停下，他怔愣地盯着镜子里那个完整地写下八字的自己，就看到写完之后，“他”缓缓抬头，隔着镜子对上他的视线，然后咧开嘴角—— “啊啊啊啊啊——” 周明远慌不择路地冲了出去，想要呼喊求助，但不知为什么，嗓子里好像除了尖叫发不出任何声音。 手忙脚乱之下，竟然一脚踩空，直接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等到家里人发现他，赶忙将他送往医院的时候，他已经不知道昏迷多长时间了。 待他从医院里幽幽转醒，就变得疯疯癫癫的了。 他坚称自己看到了镜中那个“他”在对他笑，医生曾经试图干预，他的妻子甚至将他带回家又照了一次轮回镜，但并没有任何异常情况，那轮回镜就好像所有普通的镜子一样。 最近的两个使用者，一个失踪，一个精神错乱，这显然不是小事，安家直接报了警，警方介入将轮回镜带回去进行研究。 至于周明远，既然他精神状态不稳定，那再没有比青山疗养院更适合他的地方了。 况且他和安灿前后脚出的事，饶是安家人再不信那所谓的轮回镜，也不能说这二者之间就没有丝毫联系。 “……大概情况就是这样。” 时瑾跟林清澄坐在后座，一路上跟她交代了目前自己所知道的所有信息。 “所以现在是要去青山疗养院？”林清澄用手撑着下巴，“我还没去过精神病院呢。” 她已经用安家给出的安灿的生辰八字算过了，安灿目前还活着，考虑之后准备先去见一见周明远这个所谓的轮回镜的持有者。 第387章 反噬 江市，青山疗养院。 自打周明远被送到这里，就再也没有和外界接触的机会。 他的妻子曾经试图通过托关系将人接回家，奈何周明远的精神状况时好时坏，头一回被接回家之后，将家里所有能反光的东西全都砸了个干净，性情也变得十分暴躁易怒。 他有时候会恢复一些神智，但只要见到镜子或者其他能倒映出他的面容的东西，就开始面露恐惧，嘴里念叨着一些别人听不懂的语句，或者开始打砸。 甚至就连卫生间的马桶，也被他拿消防锤砸了个稀碎。 妻子试图提醒他轮回镜的事，但他只要一听见这三个字，要么开始发癫，要么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这样折腾了一两次，他老婆也不试图将人接回去了，没了周明远日日念叨，倒还清净不少，渐渐地甚至连疗养院也不怎么去了。 左右青山疗养院里也住了不少人，且一个个都是非富即贵的，周明远在里面也死不了。 更何况在安家小少爷安灿还没找到之前，安家人也不会让周明远出事的。 等林清澄和时瑾到了青山疗养院的时候，就看到安灿的大哥和大姐早早地站在那里等着了。 小弟无故失踪，父亲急火攻心昏迷住院，母亲成日以泪洗面，也走不开，加上公司还有一大堆的事，这些天兄妹俩忙得团团转。 在收到时瑾的消息，告知他们安灿性命无虞的时候，他们顿时松了口气，忙不迭地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父母，同时得知曾经帮过时家和陆家的那位大师这会儿也在江市之后，果断地将其他事情交给了可靠的人，早早地在疗养院等着。 安烟将眼镜摘下来，揉了揉眉心，问她大哥：“哥，你说那个林大师真的那么神吗？” 因着两年前江市那几个混世魔王几乎全都被送去改造的事，他们其实不少人都关注过那档节目，不可否认，林清澄确实有十分独特的个人魅力，能让那么多刺头儿都老老实实的听话，甚至还把温家那个绿茶男的皮给撕下来一层。 节目上倒也不难看出林清澄确实有些水准，那些小皮猴子们回来之后也带了一些符箓分给亲朋好友，但没有亲眼见识过，安烟还是有些忐忑。 “既然能让时瑾那么信任，”安煊抬眼看着越来越近的车，起身理了理衣摆，“总归是有她的过人之处的。” 安烟也将眼镜戴上起身站在安煊旁边，笑道：“也是，至少人家只看了小弟的生辰八字就能知道他有没有生命危险。” 待车停稳之后，时瑾和林清澄先后下了车，互相认识之后也没多说什么，安烟和安煊便带着他们往周明远所在地病房走去。 “林大师，我弟弟的失踪是不是和那个什么轮回镜有关系？” 安煊其实更想问，人世间真的有这种能照见前世今生的东西吗？ 他们又不是修仙世界！ “嗯。”林清澄安慰他们，“他不会有事的，失踪反而是件好事。” 她大概已经知道这轮回镜的来历了，就等见完周明远之后去警局看看轮回镜验证自己的猜想了。如果真的是她想的那样，那安灿的失踪确实不是坏事。 安烟和安煊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不解。 失踪……还是好事？ “或许你们可以查一查那些用过轮回镜的人的近况。”时瑾低声提醒他们。 安烟点点头，谢过时瑾之后连忙给人传信让他们去查那些人现在的情况。 虽说之前的调查中，算得上出事的唯有失踪的安灿和精神不正常的周明远，但既然林清澄这么说了，他们还是再去查一查。 林清澄挑眉看了时瑾一眼，没有说话。 周明远的病房并不远，他们四个走到的时候周明远正缩在病床上，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什么，身边是一个护士，看上去是刚给他注射完药物。 见有人进来，护士对他们点了点头，将床头的记录册拉出来往上面写了什么，温声提醒道：“病人刚刚坐在窗边的时候看到了玻璃上自己的倒影，出现发病情况，你们注意一下不要刺激到他。” 安烟和安煊也不是头一次来病房见周明远了，对他时不时的发病倒是见怪不怪了。 时瑾还是头一次接触到精神病人，默不作声的关注着他的情况，思索着新的游戏里面要不要加一个精神病院的副本。 林清澄站在窗边，微微眯眼。 周明远的运气和生气都在源源不断地流失，他整个人就像一个被扎了孔的气球一样。 待到生气流尽，周明远的命数也就到了头。 这是很明显的反噬症状。 林清澄屈指轻弹，暂时封住了他灵魂上的气口，之后又将手伸到周明远眼前，在周明远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的手上时打了个响指。 周明远原本布满恐惧的涣散瞳孔顿时聚焦，看上去居然是变得清醒了。 乍一清醒，就发现自己床前站了几个人，而且除了离自己最近的这个小姑娘，其他三个无一例外，都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存在，周明远眼神飘忽，下意识想缩回去。 但林清澄伸手在他脑门儿上一拍，他顿时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只能维持着之前的样子。 这是什么妖术？ 他眼神惊恐地看向林清澄。 林清澄也不废话，直接开始询问：“轮回镜的使用方法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周明远眼珠子乱转，想说些别的糊弄过去。 “啧。”林清澄叹气，颇有些遗憾道：“本来不想浪费一张符的。” 既然周明远不配合，那也没办法了，真言符，拷问消息的最佳好助手。 将符贴在他脑门儿上之后，林清澄又重复了一遍“轮回镜的使用方法是谁告诉你的？” “我不知道，是拍卖镜子的人，她浑身裹着黑斗篷，我没见到她的脸。” “你用过几次轮回镜。” “我也记不清了，但我每个两天都会用一次。” “她还对你说过什么？” 周明远张嘴，正要回答，突然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第388章 这就是大师吗 看着面前突然晕厥的周明远，林清澄眯了眯眼。 看来那背后的狐狸还挺狡猾。 怕是一早就看出周明远贪心不足，容易被控制，生怕自己被供出来，早早地给他身上下了咒。 不过至少证明轮回镜流入世间并不是单纯的意外，而是背后那个人有意为之，也不算是毫无收获。 只是看周明远现在的样子，怕是从他嘴里也问不出别的什么了。 “林大师，他的精神状况也是因为那面镜子？” 林清澄点点头，“大部分是。” 安煊小心开口：“那还有小部分是……” 林清澄：“哦，他阴阳两虚，缺乏锻炼，情绪波动过大。” 安家兄妹：“……” 还挺科学哈。 不过周明远身体状况如何他们并不关心，他们在意的是联系不上的弟弟安灿。 “那林大师，不知道现在能否推算出阿灿的情况呢？” “现在还不行。”林清澄将贴在周明远脸上的符箓撕掉，一边回答他们的话，“要知道安灿的具体情况，还要等我见过那面镜子再说。” 看到安烟和安煊脸上不加掩饰的担心，林清澄安慰道：“不过你们不用太担心，那镜子并不是什么邪物，安灿不会有危险的。” 事已至此，他们也只能选择相信林清澄的话。 至少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林清澄是个有真本事的，既然她说安灿不会有事，那就让人放心多了。 “不过那镜子现在已经被警方带走了。”安烟有些抱歉地开口，“可能需要二位和我们多跑一趟了。” 林清澄和时瑾都知道了这件事，自然没有什么意见。 在去往警局的路上，林清澄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在群里问一问情况。 轮回镜这东西被警方收缴，又出了安家小少爷失踪的事，江市的警方应该和特调处对接过才是。她打开群聊，就发现上面已经在聊这件事了。 【地府驻人间办事处】 【诚心诚意：@全体成员，现在有人在江市吗？有个加急委托。】 【AAA符箓批发小符：不在，什么加急委托？很急吗？】 【AAA八字测算小李：我在隔壁市，特别急的话我也能过去。】 【诚心诚意：江市那边警方在调查一个失踪案的时候缴获了一面镜子，据说是轮回镜，还有一个嫌疑人已经疯了，那边现在不太清楚这玩意儿是个什么情况，想找人确认一下。】 【AAA解梦答疑小周：轮回镜？这玩意儿还能在阳间看到？】 【混吃等死林一碗：我在江市，接了个活儿，正好是查那个失踪案的。】 陈新沂一看有人在江市，还恰好接了调查那个失踪人员的单子，连忙私聊林清澄询问情况，丝毫不管群里其他人的问话。 【诚心诚意：你在那边就更好了，我去跟负责人说一下，你的证件都带了吧，到时候出示证件他们会带你去看那面镜子的。】 林清澄倒是没想到这么巧，他们还要担心怎么才能近距离接触轮回镜呢，这不就打瞌睡有人送枕头来了？ 【混吃等死林一碗：带了，还有件事，这轮回镜如果是真的，怕是不能让它继续留在警局。】 陈新沂显然也不是很懂轮回镜到底是什么来头，不过要带走这东西倒也不难，毕竟这玩意儿多少有些危害社会安全了，本来就应该归他们管。 于是他连犹豫都没犹豫就答应了，【你看着处理就行，那边我会跟负责人对接，到时候你签个东西带走也行。】 林清澄回了个“OK”的表情包便没有再继续，陈新沂也在群里发消息说已经有人接了这个委托，其他人不用再白跑一趟了。 安煊安烟兄妹俩先一步到了警局，他们正准备跟警察申请一下让他们去看一眼那个镜子的时候，却被告知只有和安灿有血缘关系的二人才能去接触那面镜子。 兄妹俩正在发愁之际，林清澄和时瑾也到了。 安烟有些抱歉地开口：“不好意思林大师，您看我和我哥进去给你录个视频或者拍照给你看可以吗？” 毕竟人家警察也是执行公务，他们也不好多说什么。 “没事。”林清澄从包里翻出了特调处的证件，给那个接待的警员看了一下，“你好，这此案件的总负责人现在有空吗？” 那警员还没有接触过特调处，不过那证件上盖得国安的章他还是认识的，虽然不清楚这个年轻的少女是什么人，但有这个证件那自然不会是敌人。 他点了点头，“几位稍等片刻。”，说完去里面办公室打了个内线电话，显然是去联系总负责人了。 安烟和安煊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时瑾也颇有些吃惊。 他们是知道林清澄在玄学上造诣颇高，但没想到她好像还能和公职人员说上话。 而且看那警员吃惊的神色，好像林清澄拿出来的证件还挺有用。 不过三人都是明白人，虽然心里难免好奇，但也没有人冒然开口询问。 不一会儿，那警员就出来了，冲着林清澄一点头，“你好，领导马上就来，需要先去看镜子的话我可以先带你过去。” 而后有些迟疑地看向其他三人：“三位同志，你们……” “没事，他们和我一起的。”林清澄也没打算让人家都在外面等着，“别担心，安灿的失踪和他们三个绝对没有关系。” 领导说了，这位就是他们请来的外援，和那个镜子有关的事交给她全权做主就行了，既然她开了口，那自然是没什么问题的。 更何况，他本身也对那个据说能照见前世今生的镜子很好奇，这位不在乎的话那他也能蹭一个围观位置。 “好的，请跟我来。” 三个江市的地头蛇就这么看着一个外来人口在江市本地的警局里比他们还如鱼得水，甚至警察对她的态度比对他们都要好，互相对视，心里都有些复杂。 这就是大师吗？ 难道她还是警方的卧底？ 之前据说失踪十年，不会是被警方暗中送去训练了吧？ 第389章 相信科学 一开始警方并没有将安灿的失踪和轮回镜联系在一起。 毕竟大家都是生长在红旗下的社会主义接班人，一个人失踪了再怎么也不能和一面没有生命特征的镜子有关系吧？ 但奇怪的是，安灿就好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在能调到的所有监控画面中，都先是安灿并没有从他的住处离开过。 但他们已经将那里翻了个底朝天了，仍然一无所获。 他们了解到安灿最后和人的聊天记录中频繁出现过“轮回镜”三个字，并且表示自己要试验一下这镜子是不是有其他人说的那么神奇。 在那之后安灿就再也没有出现在任何一个聊天当中。 安家人和警方一通锁定了轮回镜的持有者——周明远。 但就在他们试图去找周明远问话的时候，却传来了周明远已经疯了的消息。 而且他的精神错乱也和这镜子息息相关。 警方这才将目标锁定在轮回镜上。 他们认为镜子镜框周围有暗格，或许藏匿了一部分精神类药物，这才导致了周明远的精神失常。 但将镜子从周明远家里带回来之后，他们找了专业人士和专业机器来探查，却并没有发现这镜子上有任何暗格，更不用说他们猜想的精神类药物了。 但桩桩件件线索无一不指向这面镜子。 加上他们了解到的有关这面镜子流传出来的功能，特意去询问了曾经使用过镜子的人，发现他们声称确实在镜面上看到了一些非正常影像，再三确认他们没有说谎之后，这才将事情和玄学联系起来。 领导下令将镜子罩好，单独放置在一间房内，然后急急忙忙开始联系相关部门。 术业有专攻，这种玄了吧唧的玩意儿还是交给玄术界的大师来解决吧。 在接到警员打来的电话，声称有个拿着国安派发的证件的人提出要查看轮回镜的时候，领导还有些纳罕，他看了眼自己向有关部门求助的时间，再看了眼现在的时间，期间间隔甚至不到一个小时。 这特殊部门的人动作这么快的吗？ 他们该不会有什么传送阵，嗖一下就能出现吧？ 安排了警员先带他们进去，领导跟那边和他对接的人确认了一下林清澄的身份，这才急急忙忙赶了回去。 林清澄他们跟着带路的警察一路走到了放着轮回镜的房间。 掀开盖着它的黑布，这才得以见到这面传说中能照见前世今生的神奇法宝。 能被周明远看重想要作为礼物送给明家大小姐的东西，自然也不是凡品。 抛开那照见三生的噱头，这鎏金梳妆镜当真是有本钱被作为拍品被端上拍卖会的。 镜框以精炼赤金錾刻而成，繁复的缠枝牡丹纹间点缀着细小的红宝石，在灯光下流转着略显奢靡的光晕。镜面澄明如水，边缘却泛着淡淡的胭脂红。 最精巧的还是镜框上方半悬着的弯月形的金坠，内里中空，里头藏着三颗珍珠，随着镜子的镜钮转动便发出声响，实打实是清脆的大珠小珠落玉盘的声音。 ——看起来确实像是一个常年映照着美人朱颜，经年累月染上了脂粉的梳妆镜。 只是镜框两边略显突兀的字迹和有些扭曲的纹路生生破坏了这一切。 让这个原本精巧华贵的鎏金梳妆镜，变得有些不伦不类，甚至那花纹看久了，还隐隐觉得上面的纹路在游动，给人一种诡异的不安之感。 这也是他们拿黑布罩上它的原因，实在是那玩意儿看久了让人有些不适。 不过在林清澄眼中，那些略显扭曲繁复的纹路皆是循着固定的轨迹运转的符文，为的便是遮掩着轮回镜原本的样子。 林清澄掏出随身带着的朱砂笔，却没有落笔于镜面之上，反倒是在那“莫贪莫嗔”四个古朴的大字上开始描绘。 剩下几人不知道林清澄在做什么，也不敢冒然打扰，只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林清澄动作。 迟来一步的领导一进门就看到这场景，顿时瞪大了双眼，对着下属招了招手，用眼神询问他这是什么情况。 只见林清澄不知道在那镜框上画了什么，鲜红的朱砂顺着镜框边缘流下，看上去有种妖异之感。林清澄退后一步，咬破自己的指尖将血点在镜面上，同时口中低诵： “天清地明，阴浊阳清。 开我法眼，心灯长明。 五行幻化，皆归本形！ 破！” 待林清澄念完，其他人再看向那镜子的时候就惊奇地发现，再盯着镜框上的花纹看也没有了之前那种诡异的心悸感，但这镜子原本的华丽奢靡好像也褪去了不少，看上去反倒像是一面普普通通的仿品梳妆镜。 “林大师，这是？” 林清澄随手给自己的指尖止了血，哪怕心里疼得龇牙咧嘴，在人前还要装作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这镜子上被人施了幻术，这是他原本的样子。” ……才怪！ 草了！ 这镜子居然真的是她想的那个轮回镜！ 这玩意儿到底是怎么跑到阳间来的？ 这么重要的一个神器失踪了，下面都没有鬼知道吗？ 地府的鬼都在干什么啊？！ 好悬是用了自己的血，不然还真压不住这东西。 不过轮回镜原本的样子可比不上这幻术显现得这么精巧华贵，还透着一股子奢靡之气。轮回镜作为地府的神器，原本的样子自然和阳间毫无关系，要是露出它的本体，那这镜子八成她也带不走了。 好在她破阵的同时新布了一个幻阵，总之还是先把这玩意儿带走还给下面要紧。 这阴间玩意儿实在是不应该出现在阳间。 领导看了眼突然就变得平平无奇的镜子，又看了眼林清澄，“这位……咳，这镜子难道真的能看到前世今生？” 领导已经年过半百了，信了半辈子的科学，然而现在他的信念正摇摇欲坠。 “当然不是！”林清澄否认道，“这只是一一面普通的镜子，或者说，是一个媒介。” “领导，你要相信科学！” 第390章 祖荫 “领导，你要相信科学！” 她这话音刚落，整个房间里的人都沉默了。 领导更是一脸欲言又止。 你真的觉得你刚刚那一套流程下来，他们还能相信这事儿能用科学进行解释吗？ 虽说他们是真的很想相信科学，但情况好像不太允许。 林清澄并不在意他们的想法，强调这个主要还是因为之前她回特调处提交任务的时候被拉去开了个新人会，会上特别强调了他们平日里做事的时候尽量还是要让人相信科学。 见识过之前陈新沂在节目上那会儿的强行科学的言论，林清澄表示她悟了！ 反正我是劝你们相信科学的，至于信不信，那就和她没什么关系了。 毕竟说实话，她其实也不太清楚特调处强调这个有什么意义，毕竟能找到他们的，很难有坚定不移地唯物主义者，都找到他们了，难不成是想让他们靠科学解决问题吗？ 不过既然上头这么说了，那就提一嘴呗，又不会有什么损失。 “咳、那个，林大师，那安灿的线索……”科学就科学吧，他们的目标是为了找到失踪的安灿，至于用的是科学手法还是玄学手段，这些并不重要，反正最后公布出去的也只能是合乎逻辑的科学科技手段。 “哦，这个啊。”林清澄当然没有忘，既然轮回镜真的是阴司的那面，那安灿的去处就很好推出来了，“应该在看走马灯吧。” 其他人：“？” 什么玩意儿？ “走马灯？” “唔，或者是频闪？闪回？”林清澄换了两个词，感觉又都不太对味，“他前世应该积累了不少功德，而且有未完成的执念，他用过轮回镜后本身并没有做过恶，你们安家祖上又有祖荫，就放他回去看看清除执念了。” 说到安家的祖荫，在场的两个安家人面面相觑，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们还真不太清楚祖荫的事儿。 “林大师，不知道安家的祖荫具体是？” “这个啊，你爸的八字有吗？”林清澄确实还没算过具体是因为什么济世功德，才能让几代之后的后辈都受庇佑，她也挺好奇的。 安煊打开手机问了一下，才报出一个确切的生辰日期，显然是直接去问他爸了。 林清澄掐指算了算，得到结果之后不禁挑眉。 难怪。 中间隔了那么多代，还能有余荫庇佑子孙。安家的这位老祖宗确实有本事啊。 见林清澄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安烟忍不住开口询问：“林大师，你算出什么了？” 安家也没有家族史这东西，她能知道的最老的安家人就是她太爷爷，再往前就不清楚了，但如果没记错的话，她太爷爷也是普通人啊…… 毕竟是人家祖宗的光辉事迹，林清澄也没有瞒着他们的必要，“安家祖上有一位商人，倾尽家产募兵，免百姓遭战火屠戮。战后又设立孤慈院，救下的孤儿妇女无数。” 这位安家先祖一生救了许多人，哪怕是在他去世之后，经他的手设立的孤慈院也一直被继承了下去，在战火纷飞的年代保下了不少人的命，这些被他救下的人当中，也不乏有一些一辈子都在为济世救民奔波的人，而如果没有他，这些人很有可能活不下来。 虽说这些人身上的功德并不能完全算到安家先祖头上，但多少还是会分到他身上一部分的，这积累下来，安家先祖的功德确实是足够往下十几二十代子孙都富贵平安的了。 安煊和安烟显然也是第一次听说自家先祖还有这等事迹，一时间颇有些佩服和与有荣焉，再想到临清之前说的，安灿也是因着祖荫才逃过一劫，心中更是感激。 二人商量着之后要不去查一下家史，逢年过节也好祭祖，同时也要规范安家人的行为，有这么个厉害的先祖，作为后代，也不能给他丢脸吧！ 两位警察也颇为动容，而且就林清澄目前的说法而言，至少证明了功德报应是真实存在的，虽说作为警察，他们有义务去除暴安良，但一想到自己做的事很有可能惠及子孙，他们还是忍不住更加高兴。 “那安灿什么时候能回来？”这关系到他们什么时候能销案啊。 “这个嘛。”林清澄摸摸鼻子，“可能今天就回来了，也可能要过个十天半个月的。” 这么多人在，她也没有用轮回镜去看，谁知道安灿前世的执念是什么啊…… “不过最多不会超过三个月的。”轮回镜是为了弥补功德加身之人的前世遗憾，又不是土匪，时间到了不管有没有清除执念，安灿都会回来的。 安烟和安煊这才松了口气，那就好，就当那臭小子出去旅游了得了。 他们跟领导出去商量了一下，决定暂时不用安排警力出去寻找安灿的踪迹了，等安灿一回来，他们就来销案。 至于轮回镜…… 林清澄看了眼变得不再扎眼的镜子，试探性开口：“那这镜子我就带走了？” 领导那边早就被陈新沂打过招呼，自然不会阻拦，只拿了一份之前就定好的文件过来让林清澄签了字，就示意她随意。 林清澄便走上前在那里敲敲打打，也不管下面华贵的底座，直接将镜子连着镜框一起卸下来了。 轮回镜的本体在镜子上，跟下头连着的支架并没有什么关系，那玩意儿重得要死，她才不带呢。 既然主要的事情已经解决了，林清澄他们也不多待。 安烟安煊兄妹俩急着去医院跟父母汇报安灿的情况和今天发生的事情；林清澄着急回酒店喊个地府管事儿的上来问问轮回镜是怎么流落阳间的；时瑾则是作为贴心的地陪，跟安家兄妹分开之后便送林清澄回了酒店。 他自己也需要消化一下这几天发生的事。 毕竟这几天里的所见所闻，实在是让人感觉冲击力有点大。从陆景曜口中听到，和自己亲眼见到，这完全是两码事。 他的理智在科学与玄学之间飞快蹦迪。 第391章 幽冥殿 地府，幽冥殿。 幽冥殿算得上是地府工作的中央，无论是轮回司还是判官司，是城隍还是无常，都在此拥有自己部门的办公区域。 但因为轮回司的掌管者孟婆大部分时间要盯着奈何桥那边的动静，是不是还要去六道轮回大转盘巡逻，所以幽冥殿属于轮回司的区域大多数时间是没有鬼在的。 无常殿更不用说，他们有自己独立的办公大楼，而且大多数无常并不愿意去中央办公。 毕竟谁也不想天天在顶头上司附近工作，搞得鬼心惶惶的，收个供奉都还要考虑要不要分给上司。 原本常驻于此的十殿阎罗因为以身补阵陷入沉睡，仅剩的帝君又只身前往幽冥镇压其中的恶鬼，故此幽冥殿里现在几乎只有判官司和城隍的鬼还在这。 十殿沉睡，由他们掌管的审判亡魂的工作就自然而然地交给了职责有部分重叠的判官司，判官原本就是辅助阎罗进行审判的，虽说少了能最终审判的鬼，但依照之前定下的审判标准和刑罚，倒也能一直运转。 现在人间多种宗教并行于世，文化入侵不可谓不严重，加上许多人并不相信鬼神的存在，城隍的影响力就逐渐变小，甚至许多地方的城隍庙都被拆了修建教堂了。 城隍是鬼神，他的实力本就与民众信仰有关，信的人少了，他的实力大减，除了时不时派遣新的城隍去上任，或者必要的城隍出巡，他大多数时间都是待在幽冥殿管理阴阳事务调度的。 “扶崇，你急急忙忙地喊我们过来干嘛？”随着幽冥殿的大门被踹开，一个清凌凌的女声传了进来。 这声音好似千年玄铁雕筑而成的风铃，风吹时铮铮然又金戈之气，但再仔细一听，又好似之前全是错觉，分明是叮咚不止的清泉。 城隍，也就是扶崇抬头看了眼踹了总部大门的女鬼，捏了捏眉心。 如果不是情况紧急，他是真的不愿意跟澧风这个女人打交道。 “找你们当然是有大事。”扶崇叹了口气，“等小黑小白来了再说。” 澧风翻了个白眼，毫不见外地找了个桌子盘腿坐了上去，撑着下巴看着正在批复文书的城隍。 “喂！我说，你成天看这些比命还长的文件，不无聊吗？” 扶崇从文件里面抬起头，语气不善：“无聊啊，不如你们轮回司帮我分担一些怎么样？” 因为几个主要负责鬼的不靠谱，这些东西才都推给他了的，现在在这说风凉话？ 正如没有人喜欢工作一样，鬼也不喜欢！ 澧风讪讪地摸了摸鼻子，生生把原本想好的挤兑鬼的话给咽了回去。 那些无聊又充满形式主义的玩意儿还是给扶崇这个变态吧，看两眼都要折寿。 “城隍大人。” “扶崇。”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高一矮的两个身影同时踏进了幽冥殿。 正是黑白无常二鬼。 见鬼到齐了，扶崇将文书放到一边，终于开始说这次叫他们来的主要原因，“轮回镜不见了。” “？”澧风歪着脑袋，不可思议，“你说什么不见了？” 扶崇：“轮回镜。” “嘶！”谢必安倒吸一口凉气，“扶崇，这可不是能拿来开玩笑的事。” 扶崇当然知道，但事实就是如此。 “前些日子帝君传讯出来，道是幽冥当中有一恶鬼曾经提及轮回镜，让我前去查探一下轮回镜可有异常，这才发现轮回镜已经不见了，连看守轮回镜的鬼差也不见踪迹。” 范无救皱眉，“可是，孽镜台那边一切正常啊？判官司的那群鬼不也都没有异常吗？” “麻烦就麻烦在这。”扶崇叹气，“轮回镜一直被放在判官的属地，其他地方没有异常的情况下谁也不会去专门去用它，所以连它是什么时候丢的都不知道。” 其他三鬼听到之后也有些麻，这确实有些难办，难怪把他们都叫来了。 澧风有些烦躁地掏出烟斗抽了口烟，“那混球除了判官笔就这么一个宝贝，等她回来发现东西不见了不会拆了这幽冥殿吧？” 扶崇面色更加扭曲，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无妨，若不是她身不在其位，这东西也丢不了，说起来也应该是她对这件事负责才是！” 谢必安想到什么，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却忽然感受到一股召唤之力，匆匆跟孟婆和城隍打了个招呼，便拎着范无救的领子飘了上去。 澧风见状，咂摸了一下烟味，“无常殿最近是不是太忙了。” 扶崇想了想，“也没有吧，我前些天还听见谢必安说要带小八去你那赌场赢一圈呢。” 澧风凤眼微眯，将烟斗里的烟灰都倒在了城隍的桌子上，“臭小子，我看他是皮痒了！” 扶崇动用法力将桌上的烟灰收成一团，面无表情地拍在了正在抽烟斗的那女人脸上，“他皮痒不痒我不知道，但我看你是想紧紧皮了。” “别这么见外嘛，大家都是好同事！”澧风一边说着，一边飞快往外溜，“左右现在也没闹出乱子，说不定那破镜子去找它主人了呢？既然他们都走了，那我也先走一步！” 只留下一个孤苦无依，还要批复公文的城隍面对着已然被澧风的烟斗烫了一个洞的公文深吸一口气，阴仄仄的声音响彻整个幽冥殿。 “阮、澧、风——” …… 而先走一步的黑白无常自然对城隍的怒吼一无所知，他们俩顺着无常令的位置，慢悠悠飘到了林清澄所在的酒店房间门口。 谢必安松开正在不断扑腾的范无救，佯装伤心：“唉，我们小八也学会注意形象了。” 范无救不理他，拎着自己 的哭丧棒就先一步飘进了房间。 “啧！真不可爱。”说完谢必安也飘了进去。 无常令是他给出去的，自然知道这块无常令的持有者是谁。 说实话，这还是他给出无常令之后，这人头一次用上了无常令强制召请的功能。 他还挺好奇是出了什么事儿的。 第392章 职场霸凌？ 林清澄回到酒店之后，便不用再维持轮回镜的伪装了。 这会儿如果有人看到房间内的景象，必定一眼就能确认这悬于空中的镜子并非凡品。 只见这轮回镜悬于房间内，非金非玉的镜框上蜿蜒着九条虬龙，龙睛镶嵌着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血红宝石，在附近翻腾地冥火中忽明忽灭，好似在眨眼一般。 镜面也不再像是普通镜面那样的平整光滑，反倒像是波澜乍起的水面。里面映出的不是屋内的陈设布置，而是万千缕幽魂——有身着华丽宫装的残影悬于三尺白绫之上；有沙场将士的断肢在血雾中沉浮，忽而又化作婴儿啼哭着坠入深渊。 镜子背面印刻着十八重地狱图，刀山火海的浮雕间藏着半张似喜似悲、似笑非笑的人面，每当身处其中的魂魄想要挣扎着逃离，那巨大的石雕嘴唇便诡异地蠕动，须臾间那挣扎的魂魄就不见了踪影。 边缘垂落的十二串由不知道什么头骨制成的冥铃无风自动，声响却凝成实体，化作黑沙簌簌落下，又悬停于空中，堆出宿命的轨迹。 最抓眼的则是镜中偶尔浮现的朱砂符文，乍一看呈现一副镇压之象，细细看来却发现这符印是由许许多多个不同的生辰八字拼成，镜底时不时燃起业火，那些字符便如同活物一般开始扭曲，又重新排列组合，仿佛是在重写终生轮回的命数。 这样一个处处透着诡异，但又让人觉得这镜子本该如此的东西，任谁来看都会大吃一惊。 刚刚穿墙而入的范无救和谢必安确确实实是大吃了一惊。 无他，这房间中悬浮着的东西，正是他们不久前还在幽冥殿讨论的失踪之物——轮回镜。 原本热爱以阴阳怪气打招呼的谢必安男的有些卡壳，怔怔地看了眼轮回境，又看了眼正坐在沙发上把玩无常令的林清澄，“这是……” 倒是范无救显得出乎寻常的高兴，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眼里满是欣喜：“姐姐，你想——” 话还没说完，就被迎头一棒敲得双眼一突险先背过气去，又被谢必安拿着勾魂索在嘴上缠了百十圈，顿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臭小子，谁教你的一见到女生就问人家想没想你的？”谢必安手上暗自用力，确认范无救安分下来了，这才笑嘻嘻对着林清澄道：“不好意思啊，小八最近老在幽冥加班，都被那里的恶鬼带坏了！” 范无救：“……” 他想问得分明不是这个！ 但他到底也没说什么，只在林清澄看过来的时候微微点头。 看到这小子这么配合，谢必安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 这一放松下来，他的嘴脸又藏不住了，舌头一吐，手臂一伸：“搞点钱来花花！” 林清澄：“……” 好熟悉的嘴脸。 特别像是前段时间看基地的那几个网瘾少年刷短剧时候看到的不孝子问爹妈要钱的场景。 索性他这副德行也早就让人习惯了，林清澄从善如流地掏出几个在刚刚等鬼来的时候叠的元宝，给面前的两只无常都分了点。 眼看谢必安将自己的那份儿揣到怀里之后还想去拿范无救手里的那些，林清澄不由得轻咳一声。 职场霸凌？ 谢必安充耳不闻，硬是仗着自己身高和舌头的优势，生生用舌头从范无救手里抢了一半的元宝过来，这才满意地将抢来的元宝塞到无常帽下面，揣着袖子吐舌一笑。 看着已经拖到地上的舌头，林清澄不忍直视地闭了闭眼，伸手指了指悬在空中的轮回镜，“这东西，二位眼熟吗？” 范无救的嘴还被勾魂索缠着，闻言只点了点头，谢必安老神在在地应了一声，“也算眼熟吧，但也有个百八十年没见过了。” 林清澄：“……” 你们地府的管理是不是有点太松散了！ 就这种工作态度的员工，还能做到管理层，我看你们地府吃枣药丸！ 虽然在心里吐槽，但林清澄还是开口问道：“那看起来这就是底下的东西了，不知两位知不知道这轮回镜是怎么出现在阳间的？” “嗯？”谢必安倒真是有些意外了，“这东西不是你找到的？” 他还以为是轮回镜上来寻人了呢！ 林清澄不明所以，“到也不算是我找到的，就是接了个单子，碰巧和轮回镜有些渊源。” 说罢简单讲自己所知道的有关轮回镜的事情都说了一下。 “据那个周明远所说，拿出轮回镜的人好像知道它的用法，而且言语间对轮回镜颇为熟悉。” 谢必安皱眉，如果是这样，那这事儿就复杂了。 本应悬于幽冥殿的轮回镜是如何在不惊动其他鬼的情况下出现在阳间，还被人摸索出用法，甚至将其交给普通人使用的。这一桩桩一件件，处处都透着蹊跷。 “哦对了，还有。”林清澄拿出临走之前警局交给她的调查出曾经使用过轮回镜的人的名单和生辰八字，将东西递给谢必安，“这些人都用过，你们看着找个鬼去看看情况。” 谢必安接过来一看，发现上面只有寥寥几人的名字之后倒是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这工作量也不算大。 看着范无救努力往这边伸过来的头，谢必安干脆把勾魂索收了回来，将名单递给他，“行了，正好你去走一趟看看。” 范无救也知道轻重，冲着一人一鬼点了点头便从房间内消失了。 “哦，还有一个安灿，被轮回镜吞了，你看看怎么让它把人吐出来。” 谢必安：“……这玩意儿怎么还是这么爱乱吃东西！” 也不用要安灿的生辰八字，只见他长长的手指甲往那似水非水的镜面上轻轻拂过，那镜面中立马浮现出了一个场景。 那穿着一身休闲服，正手舞足蹈地跟面前一个身着军装的人说着什么的人，正是失踪依旧的安灿！ 将手伸进去感受了一会儿，谢必安面色有些古怪。 “那小子好像不太愿意回来。” 第393章 出来了 安灿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可以见到前世的自己，甚至还能和前世的自己进行对话。 他去拍下轮回镜的一次使用权，纯粹是因为好奇，作为家中老幺，兄姐的能力又都相当出众，他实际上也并没有什么很远大的理想抱负。 安家的家风不错，他虽说是经常出去吃喝玩乐，但也没有沾过什么不该碰的东西。 那场拍卖会他虽然也去了，但并没有他感兴趣的拍品，对其中几个和安家有合作的人提供的拍品象征性举几次牌也就算完成任务了。 那个原本不在拍品清单上，最后临时加塞进来的镜子他当然也看到了，不过他对这玩意儿又没什么兴趣，他姐也不是喜欢这种奢靡华贵的梳妆镜的人，看过了也就完全抛之脑后了。 但不久之后他却在一次聚会中再次听到了那面镜子的消息。 说什么那镜子是神仙法器，叫做轮回镜，只要在每月十五的子时，将自己的生辰八字用朱砂卸载镜面之上，就能看到自己的前世今生。 传得神乎其神的，便有人起哄让安灿去试试，看这镜子是不是真的如传言中那么神奇。 左右也不贵，安灿自己也蛮想知道自己前世是个什么身份的，找到周明远之后对方十分爽快地和他达成了交易，并提前将轮回镜送到了他的住处。 安灿特意回了趟家，问了管家自己的生辰八字，周明远倒是很上道，朱砂他也一并备好了随着镜子一起送了过来。 对什么子时午时的没什么概念，安灿其实也不太信这玩意儿真的那么神，干脆也不管那么多了，吃过晚饭之后就坐到了镜子前，对着从管家那里要来的自己的生辰八字一笔一划地将其用朱砂写在了镜面之上。 写完之后便一眨不眨地盯着镜面，就见原本和普通镜子一般无二的镜面突然泛起了波澜，待到重新平静之后，镜面中俨然是另一个场景。 安灿觉得还挺有意思，跟看互动电影似的，看着镜面中身穿军装的男人，安灿心里不由得开始嘟囔：“当兵的？我上辈子这么正能量吗？” 看着镜中的人一刻不停地到处奔波，他在战火中救下一个又一个失去行动能力的人，又和其他跟他穿着一样服装的人为了武器和药物奔走，看着他和战友一同将敌人堵在了绝路时的欣喜的笑容，看着他为了掩护同伴离开，被敌人绑在了试验台上…… 安灿他其实不怎么看这类电影，也不太喜欢看，生活在华夏的人，每个人都学习过当年华夏复兴时的战争有多惨烈，只要是以那个时间段作为时代背景的作品，不拘是电影电视剧，还是小说甚至动画片，无一例外，都被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忧郁。 每次看完之后，心中总是多多少少有一些难过。 他自觉自己并不是一个多有觉悟的人，也不乐意看这些，但没想到，倒是以这种方式看完了那个时代一个战士的一生。 ——何况那个人甚至很有可能就是前世的他自己。 “真的假的啊。”安灿用手戳了戳镜面中被敌人按在实验台上注射药物的男人，叹了口气，“可别死在这帮孙子手里啊。” 还没等他反应，就感觉到从镜中传来的一股拉力，原本还只想是一个播放器的镜面突然变成了一个漩涡，将安灿拉入了镜中。 失去意识前安灿的唯一反应居然是：妈的，早知道就去查一查那什么子时是几点了！ ……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镜中待了多久。 也可能是短短一部电影的时间，也可能是一个人的一辈子那么长。 他被镜子强行吐出来的时候，还有点恍惚。 看着自己身上穿着的还是那天用镜子时候穿的睡衣，又看了看周围熟悉的摆设，安灿忍不住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顿时被疼得龇牙咧嘴。 确定自己是真的回来了之后，安灿顿时一跃而起，抓过桌子上的手机就往外跑。 也顾不上看现在的具体日期了，安灿一边下楼找到自己的车位，一边拨通了110。 “喂，警察吗？”安灿发动车子，语速飞快，“我要报案，我知道有一个地方藏着八十年前倭国对我国人民进行人体实验的证据！” 因为安灿的失踪案暂时还没有销案，安灿的手机号在警局是被特殊人员监控着的，这会儿突然发现目标任务的手机号有了动静，监控人员不由得提起了精神，双手齐飞，试图查探安灿的联系对象。 作为专业的技术人员，他的实力自然是毋庸置疑，短短三四十秒，就已经追踪到了和安灿手机号联系的对象，并同步显示了他们的ip信息，然后发现—— 联系对象ip显示为：江市市直属警察局。 也就是他们单位。 而他们所在的地方，距离接线员的位置，垂直距离不超过二十米。 技术人员：“……” 被紧急喊来的领导：“……” 还没等他们说话，领导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正是下面的接线员打来的。 也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领导面色突然凝重起来，沉声道：“按照他给出的地址和车牌号，安排人跟上去，我马上就到！” 说完拍了拍监听人员的肩膀，“你继续关注。”说罢步履匆匆地离开了。 监听人员：“……” 要不您跟我说说是什么个事儿呗？ 不然我今天晚上都睡不着觉了！ 领导出去之后立马联系了林清澄：【林大师，安灿联系上警局了。】 因为安灿所说的事情牵扯过大，领导其实想问林清澄，安灿的消息来源可靠吗。 林清澄回复地很快，像是能猜到他没有问出口的话一样：【嗯，你可以相信他说的话。】 也不管他还一句话没说，林清澄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但有了这句话之后领导确实松了口气，简单道了谢之后便快速前往安灿给出的地址。 只是脑海中不期然又想起林清澄之前说安灿在清除前世自己的执念的事。 执念……啊。 第394章 伢伢 安灿循着之前在轮回镜中的记忆和现在的地形进行对比。 七八十年过去了，无论是地形地貌还是周围的建筑绿化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安灿开了近三个小时的车，才到达目的地附近。 警方的车跟他几乎是前后脚到的，见他将车停在路边下了车，他们便知道这应该就是到地方了，也纷纷下车，走上前去和安灿交谈。 他们现在已经到了怀滨市的地界，如果不是领导确信安灿的信息来源可信，他们都要怀疑安灿在耍他们了。 领导下了车走过来，“你好，安灿。我是这次案件的主要负责人，我姓高。” 这还是安灿头一次和警察打交道，闻言伸出手：“你好，高警官。” 高警官跟他握了手，“安先生和安小姐已经收到了你目前已经找到的信息，如果有时间的话还希望安先生能给家里去一通电话报个平安。” 在跟着安灿来的路上他就已经通知了安煊和安烟安灿已经出现了的事，兄妹俩接到信之后立马开始往这里赶。 安灿闻言挠了挠头，这才有空去看手机上的时间，惊觉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顿时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道：“我去了那么久吗？！” 他也是打开手机才发现，自己的各个联系方式几乎都爆了，家人朋友的各种关心询问扑面而来。 飞速点开家庭群在里头报了个平安，面对家人或是惊喜或是生气的询问，安灿草草回了个【到家再细说】，便无视了满屏的消息关掉了对话框。 “高警官，那个。”安灿开口之后突然又停住，像是在思考怎么解释自己的信息来源，总觉得如果说自己是看到了前世自己的记忆，这么说好像对警察不太尊重，而且还容易被当成精神病。 也不知道精神病报假警算不算浪费警力…… 他浑然不知轮回镜已经在警方手里走过一遭了，思考良久，才想出一个比较合理的解释：“我家长辈给我托梦了，告诉了我一个地址。”说完之后觉得这个说法好像也很像骗子，但发现面前的高警官并没有打断他的意思，便也一鼓作气说了下去。 “家里长辈曾经是抗击倭国战争的战士，但后来被倭国那些做人体实验的狗杂种抓了，他拼死找到了当时的几份实验记录，并托人带了出去，跟那人约定了就将东西藏在这里。” 这个家里的长辈自然是前世的他自己，但安灿始终把对方当做是另一个人来看待的，他自问没有那么远大的抱负，也没有对方那样舍己为人一往直前的品德。 他不过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混吃等死的富二代罢了。 但草草地看完那个年代一个普通战士的一生，又在对方死后亲眼目睹了后续一段时间这片土地上所发生的事，他也做不到心安理得的将那些记忆都当做一部电视剧来看待。 至少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总能替他们做些什么。 这也是他醒来之后就直奔这里的原因。 高警官之前得过林清澄的提示，自然也清楚安灿口中的“长辈”是谁，想到林清澄说的让他尽管相信安灿的说法，他便也没有打断他，而是在对方说完之后才问道：“具体的位置有吗？” 安灿也没想到高警官这么轻易就接受了他“长辈托梦”这种一听就很扯的说法，不过不用绞尽脑汁编故事，他倒也就顺着说下去了，“具体的位置可能需要找一下，这里的变化有点大。” 他仔细回忆着在镜面中看到的“自己”将材料托付的人将东西藏在了哪儿，一边试图将周围的环境和当时他看到的一一比对。 村里来了这么多警察，自然是十分惹人注目的，有好些个人都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们身后，试图搞清楚他们的来意。 安灿看到一个十分破败，一看就是很久没人住过的房子废墟，他的目光锁定了院子里一棵绿叶繁盛的樱桃树。 高警官见他停下看着那边，上前几步问道：“是这里吗？” 安灿点点头，又摇头，“不是这里，不过就在这附近了。” 他走到身后跟着的村民面前，问道：“大哥，这个院子是谁家的啊？” 大哥的手里还牵着一个蹒跚学步的小孩儿，见和警察一起过来的年轻人和自己搭话，一时间有些慌乱，但发现对方好像并没有恶意，这才开口：“这院子是我一个堂叔家里的，家里没人啦，老房子就荒了。” “这家人有没有一个叫‘伢伢’的？”像是看到这位大哥眼中的警惕，安灿缓了面色，“您别担心，我家里有长辈认识这家人，我没有恶意。” 总归人家是跟着警察来的，想必也不是干什么坏事的，大哥便也放下了戒备，仔细思考着这家人有没有叫“伢伢”的。 他还没开口，他牵着的小男孩倒是含糊不清地抬了头，像是有些奇怪，指了指自己道：“伢伢？” 大哥原本皱紧的眉头顿时松开来，躬身将孩子抱起，乐呵呵道：“是喽，你也叫伢伢呀，不过这位叔叔要找的可不是你喏。” 安灿也没想到这小孩子也叫伢伢，伸手呼噜了一把小孩子的脑袋。 倒是另外的村民听到他们的对话，有一个年纪看起来稍大的奶奶开了口：“我记得你二叔有个哥哥就叫伢伢，不过也多年没人叫过喽。” 大哥闻言有些惊讶地看了奶奶一眼，显然是对此毫不知情，奶奶一笑，露出的牙缺了几颗，“你当然不知道，他大哥死了好多年了，那时候你都没出生呢！” 安灿看向奶奶，拿手在脸上比划了一下：“那个伢伢是不是脸的这个地方有颗痣？” 奶奶年纪也不小了，想了好一会儿才有些不确定道：“好像是有，老婆子也记不清了，时间太久啦！” “这房子距离差不多十几米的地方是不是有口井？”他拿手比了个大小，“那井口还挺大的！” 第395章 饥荒 这回大哥知道了，“哦，你说那个啊，你往前走就是了，那里是村里的粮食场。” 他倒还有些好奇，这个年轻人一看就不是他们村的，怎么对他们村的东西这么熟悉的哦，那个叫伢伢的，连他都不知道二叔家里还有一个叫伢伢的兄长！ 安灿道了谢，快步走到高警官身旁，高兴道：“高警官，找到了！” 高警官离他们不远，自然也听到了他问的那口井，闻言也没有多说，一群人快步朝着村里的粮食场走了过去。 现在不是农忙时节，晒得粮食也大多都已经卖了，粮食场倒是空了下来，只有几个小孩子在那里玩儿。 他们走到粮食场的时候，一个约莫六七十岁的男人扶着一个颤颤巍巍的老人走了过来。 带他们过来的大哥显然是认识这两个人的，开口喊人：“三爷，诚叔，这些人是来村里找东西的。” 被他喊作诚叔的人冲他点点头，将手中搀扶着的老人交给大哥，走到高警官跟前，“警察同志，我是稻丰村的村长。” 高警官将自己的证件出示了一下，“你好，我们得到消息，来这里找一件很重要的东西，大家不用担心。” 诚叔连连点头，大哥就跟他说了之前安灿打听的事，“……要不是阿奶说了，我都不知道这事儿呢！” 诚叔显然对老一辈的人更有印象，闻言也有些惊讶地看了安灿一眼。 那边安灿正在井边，绕着那口井打转。 高警官等人不敢打断他的思绪，村长等人不知道他们是要找什么，一时间所有人都沉默着看着安灿在那绕圈。 不知道安灿绕了第多少圈的时候，他终于停了下来，看向高警官他们。 在场的警察浑身一震，高警官连忙上前，“找到了？” 安灿咧嘴一笑，颇有些羞涩地开口：“我分不清东南西北……” 高警官：“……” 其他人：“……” 他们顿时觉得刚刚盯着他转圈的自己是个傻子。 诚叔哈哈一笑，摆手道：“正常，现在好多城里孩子都分不清，他们好像指路都说左右的。” 安灿有些尴尬地挠挠头，他确实分不清，只记得上北下南左西右东了，但北总不能在他头顶吧…… 高警官万万没想到是在这里卡住了，尽量显得和善地问他：“你是要找哪个方向？” 安灿回想了一下那人和上辈子的自己约定的地方，老老实实答道：“这口井往东走，然后走到第四棵树的树下，好像就是埋在那里。” 高警官等人自然是分得清方向，循着安灿的提示，一群人动作一致地朝井的东方看去，然后再次陷入了沉默。 “……” 安灿不明所以，也顺着大家的目光看去，顿时也吐出了六个点。 村里的粮食场占地面积不大，那口井就在最边上，而那口井的东边，是一条河。 别说树了，连草都没有。 安灿不相信，他记得清清楚楚，难道这河是新挖的？ 大哥讪讪开口：“那个，小兄弟，你是不是记错了，这河在我小时候就有了。” 言下之意，这里没有树啊。 安灿还没说话，一旁被大哥搀扶着的老爷爷好像捕捉到什么字眼，“树！这里有树！” 大哥顿时疑惑地转头看向他三爷，“啊？” 村长也一脸讶然，显然也不知道这回事，走到三爷面前大声问道：“这里原先是树行子不？” 三爷年纪大了，耳朵有些背，不过神志清晰，听到村长的问话之后连连点头，“是树行子，后面饥荒，树皮都被人扒了吃了，树底下死了不少人，后头连死的小孩也都扔到这里，有人捡去吃了，我们看不下去，就挖开来把人都埋了。” 当年闹饥荒的事大家都有所耳闻，但亲耳听到那时候人为了活下去甚至去捡尸体吃的事还是有些不适，他们这一代没有经历过，但要饿到什么程度，才会让人兴起吃人的念头？ 三爷显然也是陷入了回忆当中，“不埋不行啊，大家太饿啦，有一个开了吃人的头，后头就压不住啦，把那里挖开埋了，也好让人知道那里死的是个人。” 他们挖坑把尸体埋了，也是为了防止以后自己饿昏了头，饿红了眼，也去打那些尸体的主意，他们是活生生的人啊，真的吃了人肉，那他们成什么啦？ 后来那里就成了许多饿死的人的埋骨地，等到饥荒过去之后，那里的尸骨都被挖出来烧了，连同那一片的土也因为晦气，都被挖走，逐渐那里也就成了一条河。 年轻人大多不耐烦听家里老人翻来覆去念叨以前的事，随着经历过饥荒的那批人的陆续离世，也很少有人记得这条河是怎么来的了。 安灿叹了口气，朝着高警官开口：“我得到的消息就只有那么多。” 高警官也觉得有些棘手，安灿不会说谎，那那份记录着倭国军队惨无人道的实验的资料就是真的被埋在了这里，但现在的情况看来，那份资料说不定早在数十年前就一同随着那些尸骨被一把火烧了。 正当他一筹莫展之际，手机突然响了一下，他点开来，看到消息之后面色一喜。 【林清澄（特调处）：天翻地覆，阴阳反覆；东作西，南成北。要寻之物不用找。】 她能知道这些，自然也是和谢必安一同看了轮回镜的原因，那份资料对于现在的华国十分重要，因此一听安烟说安灿报了警说要去找什么东西的时候她第一时间就联系了高警官。 高警官疾步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数着到第四棵树，便挥手叫来其他的警察，示意他们拿工具开挖。 其他人不明所以，但领导吩咐了，那就照干呗，一个个去拿了东西就开始挖。 安灿有些摸不着头脑：难道我记错方向了？ 眼看挖的坑越来越深，却依旧一无所获，高警官原本上扬的嘴角也不自觉拉平，正在他准备联系林清澄的时候，突然听到下属的声音。 “等等！先别使劲儿，这底下有个盒子！” 第396章 盒子 众人连忙朝着已经挖开的坑中望去。 只见被挖开暴露在空气中盘根错节的树根之间，有一个盒子正被树的根系缠绕着，盒子的边缘已经被树根压得凹陷进去一块。 高警官当机立断，决定砍断那一部分的根系，将盒子取出来。 等到缠绕着盒子的树根被砍掉之后，那盒子的全貌也就露出来了。 盒子的外头包了很多层油纸，许多地方都已经腐烂，里头是一个木质的盒子，只不过上头的木料已经腐朽，辨别不出上面是否有过字迹。 盒子上挂着一个小巧的锁，许多地方都已经生锈。 高警官他们先是对着现场情况拍了照留证，才将盒子放进封存袋中带走。 跟村长等人道了谢并且留了联系方式之后，便带着安灿一起离开了。 安灿开车跟在高警官他们后面，还有些纳闷，高警官是怎么找到的，还有，他明明见到那两个人约定的地点就是东边啊，怎么莫名其妙变成西边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东西找到了就是好事，别的倒也没那么重要。 当时开三个小时的车找到这里不觉得久，现在东西找到了，紧绷的神经猛地松懈下来，安灿就觉得有些累了。 严格来说，在他困于轮回镜中的这段时间，他应该是没闭过眼的。只不过情况特殊，他也没觉得疲乏罢了。 现在就不一样了，紧绷的那根弦送了之后，安灿顿时感觉眼睛都睁不开了。 而且他还是自己开车来的，还没出小路就差点因为疲劳驾驶追尾警车之后，他还是选择放弃了自己开车回去的想法，正准备去敲前面警车的车窗，问他们能不能顺便带自己一程的时候，就看到一辆十分眼熟的车停在了不远处。 然后从车上下来了两个他更熟悉的人。 安烟蹬着一双五六公分的高跟鞋，在这沙土路上如履平地，飞速跑过来对他张开双手。 安灿瞬间感动得一塌糊涂，正准备张开双手拥抱姐姐，就猛地感到一阵疼痛。 安烟左手一把揪住他的头发，右手拧着他的耳朵，精英女士的形象崩了一地，“小兔崽子长本事了啊？” 安灿感觉自己引以为傲的一头秀发都要被姐姐嚯嚯完了，一边试图脱离魔爪，一边连声求饶：“姐，姐我错了，你先松开。” 他伸手朝着走过来的大哥进行求助，双眼眨动的频率非常之快：哥！救救！ 安煊视而不见，一脸慈爱地薅了一把他的头发：“回来了就好。” 如果不看他不经意间薅下来的一撮头发，倒是真的像一个温和宠爱弟弟的好大哥。 这里毕竟不是叙旧的好地方，加上警方也要加急回去处理刚刚挖出来的东西，跟安烟和安煊打了招呼之后便先一步离开了。 有安烟和安煊在这，肯定是不需要安灿再疲劳驾驶了，他们打了个电话，找了代驾将安灿的车开回去，便将一坨弟弟打包到了车上。 刚一坐上车，就见刚刚还一副生龙活虎样子的弟弟倒头就睡，躺在车后座就像个尸体一样。 安烟到底还是担心弟弟失踪这段时间受委屈，见状心猛的一跳，赶紧从副驾探头过去试图去试安灿的鼻息，感受到真的有呼吸才松了口气。 然后就对上了自己哥哥无语的表情。 安煊：“……” 算了，人回来就好。 至于妹妹好像也受了点刺激变傻了的事，问题也不大。 无论安灿是经历了什么，总归现在是安全回来了。 安家带着安灿回去了，但警局的工作才刚刚开始。 高警官在回去的路上就将照片传给了专家，现在专业人士已经在警局等着了。 他们不太清楚盒子里面具体都有些什么东西，生怕破坏了里面的东西，因此也不敢暴力拆除。 只能靠拆除外面挂着的那一把小锁来打开盒子。 毕竟是重要文物证据，上头对这事儿的重视程度还是相当高的，等到高警官他们带着盒子回到警局的时候，还没等他们全部下车，就看到几个穿着制服的专家已经迎了上来。 两拨人互相点头，也没有寒暄，专家们接过高警官手中的盒子就急急忙忙去研究怎么开锁了。 高警官等人自然跟上，在等着他们解锁的时候，还有些恍惚。 特别是高警官，他点开手机，看着当时林清澄发来的信息，又看了眼备注上“特调处”三个字，眼睛微眯，不知道在想什么。 良久，他叹了口气，将手机收了起来。 不管这些人有什么令人惊讶的能力，总归这都是吃国家饭的单位，能人异士越多，他们华国就越安全。 至于其他事…… 那还是交给上头的人去发愁吧，操心太多老得快！ 那个锁并不是很精巧难解的构造，只不过因为生锈又加上腐蚀的缘故，这才多耽误了点时间，等到高警官在脑中打好行动汇报的腹稿，那边专业人士已经将盒子打开了！ 一见盒子被打开，众人都忍不住伸着脖子朝盒子里望。 盒子里东西不多，一沓不知道写了什么东西的纸，还有几个沾着血迹和泥灰的军功章。 因为时间太久，那上面的血迹已经发黑，看上去灰扑扑的。 小心地将里面的军功章拿出来放到一旁准备好的盒子里封存，专家拿起那一沓纸最上面的一张，开始小心翼翼地查看上面的字迹。 这些纸张已经泛黄了，上头不知道是用什么笔写出来的字迹也有些模糊，不过还是能从记录的文字中依稀辨认出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正是安灿报警时所说的——倭国侵华时进行活体人体实验和细菌战研究的秘密部队留下的实验记录！ 确认之后，专家的手不住地颤抖，她小心翼翼地将刚刚拿起来的纸张又放了回去，又看了眼那一沓纸的厚度，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 “这些我要带回去研究上报！”专家一脸严肃，“另外，我还需要你们发现这个盒子的具体情况。” 第397章 讨伐 一周后，一条经由华国国家公安部发布的公告一经发布，瞬间在各个平台引起轩然大波。 【华国国家公安部V： 《华国公安部·关于发现侵华倭军数字部队犯罪证据的公告》 近日，我国公安机关在明光省怀滨市稻丰村某历史遗址进行考古发掘和证据保全工作时，发现大量侵华倭军数字部队进行人体实验、细菌战及战争罪行的确凿证据，包括实验记录、细菌武器残件及相关档案资料。 经国家文物局、军事科学院及历史专家联合鉴定，确认这些证据真实有效，具有重大历史和法律意义。】 因为安灿经历的特殊性，在征得他本人的同意之后，警方更改了发现这些证据的过程。但该有的嘉奖已经发到了他的手上，而且经此一事，安家算得上是在国家面前挂上号了，倒也算得上是因祸得福。 本来因为这份证据和安灿的前世有关，高警官还提起过将安灿的名字也加入到考古人员名单当中，毕竟如果没有他，这份重要的证据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重见天日。 但安灿思考过后还是拒绝了他的好意。 “我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安灿翘着二郎腿靠在椅子上，“而且我也没有他这么高的觉悟，这些东西全当是我在帮朋友的忙了。” 他是真的不知道，那不仅是他的前世，还是万千战士的缩影。他自觉也没脸去享受那么多战士付出生命换来的重要证据带来的优渥条件。 “华国能一直和平，让我能安心当一个富二代，就当是我的报酬了。” 安家人也听安灿讲了他失踪时候的所见所闻，对安灿的做法也没有异议。左右他们安家现在的家底，也不太需要安灿去博什么好名声，毕竟实实在在的好处已经拿到了，而且安灿能平安归来，其他的他们也不奢求太多。 那个盒子里的一沓资料确实是相当重要，在那天专家带走之后就被立即带到了研究所，各个部门的领军人物齐齐出动，废寝忘食地研究记录了一周才结束，之后立马发布了公告。 数字部队的罪行罄竹难书，况且在抗倭战争结束之后，倭国一直试图掩盖那段时间的罪证，包括但不限于篡改历史资料，否认华国对他们罪行的讨伐等等。 这份材料一出，进一步证实了数字部队违反国际法、实施反人类罪的史实，为揭露倭国军国主义暴行提供了无可辩驳的铁证。华国政府将依法保存证据，并提交联合国及相关国际组织，推动历史正义的伸张。 抗倭战争牺牲了太多人，华国人民对待倭国人的态度可见一斑，这次的证据一发出来，无论是哪个圈子的人，都十分关注，无数人纷纷转发，许多网友带着随着公告一同放出的部分证据照片立志走遍外网的每一个热点。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还有人不知道倭国人歪曲历史吧？】 【冬城的数字部队博物馆里还有更多的证据，我真心希望每一个去冬城旅游的人都去那里看一看，虽然真的很压抑，但那就是他们曾经经历过的真实。】 【我的天，我就看了其中一页，好残忍，倭国人不得好死！】 【细菌感染实验、冻伤实验、活体解剖实验、毒气测验、压力试验……日，这群畜生！】 【这上面还有军事命令档案，里面涉及倭国高层对数字部队的指令，说明他们就是系统性、有组织的行为！】 【华国的原子弹呢？听我的，先投两个给他们尝尝鲜。】 倭国自然是不愿意承认，直言这些证据是华国的一面之词，不乏有造假的可能，目的自然是为了抹黑他们国家的形象。 但华国官方也不是吃素的，唰唰唰连着放出了许多证明，点开一看，无一不是联合多个国家一同鉴定那些证据真伪的过程及其结论，同时艾特了多个不同国籍的专家背后所在的官方账号。 态度很明显了：这些证据是所有国家一同证实过真伪的。 如果你们也赞同倭国的说法，那说明你们这些国家派过来的专家都不专业，你们就是糊弄我们华国！ 不然的话就是倭国在胡说八道，你们这么多国家的专家可都是能一起作证的，我们华国可不会像某些国家，以篡改历史为荣的！ 被艾特到的几个国家官方：“……” 你说这事儿闹的，哈哈，小倭啊，国做错了事咱就得认，不要再倒打一耙了，不然你们那屁大点地方，够接华国几颗原子弹啊…… 更重要的是，别连累了我们啊！ 还有华国啊，你们打了倭国可就不能再打我了哦～ 态度强硬的国家外交部长直接站边华国，一同抨击倭国曾经在华国犯下的滔天罪行；态度暧昧的一言不发，只默默转发点赞华国官方的视频和文字；唯有某些国家装死，不过也没有人在乎他们的态度了。 而引发这一系列事件的导火索，那面轮回镜，已经被谢必安和范无救请回幽冥殿了。 毕竟是地府的东西，这阴间玩意儿可不适合留在阳间。 只不过后来高警官传来的消息：除了安灿以外，包括周明远在内的剩下六人，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精神恍惚，且无一例外，每个人都生了场大病，醒来之后还不约而同地失去了某些记忆。 ——这当然是范无救做的。 轮回镜作为判官司的重要之物，哪怕是黑白无常两个，也不能开启轮回镜的全部权限，这些大活人不知从哪里搞来的旁门左道，试图操控轮回镜，受到反噬是必然的。 尤其是周明远，如果不是他早早地被送进疗养院，轮回镜又被警方带走，放在警局由正气和阳气压着，他的灵魂老早就被轮回镜吞了！ 只不过现在他也好不到哪去，估计也撑不了多久就会变成轮回镜的养料了。 也就安灿仗着祖荫，又因为前世的身份特殊，才逃过一劫。 第398章 收惊 地府，幽冥殿。 扶崇看着悬浮在一旁的轮回镜，和将镜子带回来的谢必安大眼瞪小眼。 城隍大人抬手确认过轮回镜的真伪之后便拜托范无救将轮回镜送去判官司，自己则是留下来准备好好问问这是个怎么回事。 谢必安帽子一摘，往他办公桌上一趴，态度十分消极。 还没开口的扶崇：“……” 还没等他张嘴，谢必安就道：“这玩意儿被带到阳间去了，据说还送去拍卖会了。” 扶崇：“？” 这么快就查到线索还把丢失的轮回镜带回来了？ 这老阴阳鬼怎么突然这么热爱工作了？ 那回头多给他分配点工作…… “你别看我，这次纯粹是意外！”谢必安指了指判官司，小声道，“我和小八上去的时候这玩意儿就已经安分下来了。” 扶崇呼吸一滞，猛地抬头，给了谢必安一个眼神询问。 谢必安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随后往后一靠，把两只脚翘在了办公桌上，瞬间从刚刚那种有气无力的样子变得亢奋，“反正这镜子我和小八是给你找回来了，你看这报酬……” 扶崇随手抄起桌上的一个骷髅头摆件就往他头上砸，没好气道：“给我把你的蹄子放下去！” 谢必安撇撇嘴，丝毫不为所动，语调抑扬顿挫：“有些鬼怎么当了城隍说话还这么粗鲁。” 扶崇面无表情地从袖口掏出一个令牌一样的东西，看着谢必安，“火签令送你要不要？正好最近刀山火海那边缺鬼。” 谢必安脚往上一勾，整只鬼瞬间倒吊在了房顶上，一张嘴舌头就从上面耷拉了下来，“不要不要！你自己收着吧！我去看看小八！” 说完在房梁上晃了几下，径直飘了出去。 开玩笑，火签令那玩意儿谁爱要谁要，正常鬼谁乐意去刀山火海地狱那边出差啊！ 终于把那个不要脸的鬼东西送走，扶崇随手将火签令放在桌上，思索着谢必安刚刚的话。 良久，他才叹了口气，拽出来一张纸，在上面写了点什么，然后打了个响指，那纸逐渐被幽蓝色的火焰吞噬，再无踪迹。 做完这些之后，扶崇便继续处理桌上的公文，好像轮回镜丢失又找回的事从来没发生过一样。 …… 然而地府这边一片祥和，阳间的林清澄就没有那么多平静日子了。 先是安家，在安灿回来第二天，安家人便提前约了包厢，一方面是为了感谢林清澄，另一方面也是想让林清澄看看安灿身上有没有其他需要注意的东西。 毕竟虽然安灿本人的述说中好像自己就像做了个梦一样，但他确实是真真切切人间蒸发了好些日子，总要确认一下他没有其他的意外才是。 安灿已经在家人的述说中了解到了林清澄的身份，经此一事，他突然对玄学起了兴趣，自然不排斥和林清澄见面的事。 林清澄那边照例是由时瑾陪同。 她在江市的熟人也不算多，季玉青他们作为长辈自然不可能时时刻刻跟着她，陆景曜他们一放假就飞到国外去玩了。 正好安家这事儿也是由时瑾牵的线，他出面倒也不显得突兀。 更何况时瑾确实是一个面面俱到的人，不得不说，在江市的这些天，林清澄过得挺称心的。 安灿没什么大问题，无非受了点强行使用轮回镜的影响。 比起其他人来说，他受到的影响也算得上微乎其微了。毕竟是接触了阴间的东西，又被强行拉走，身上也多少沾染了点阴气。 林清澄给了一张安神符，叮嘱他这些天尽量少照镜子，多晒太阳，便也没有其他的事了。 安灿表情认真地点头，仔细地将安神符收好。 安煊道了谢之后将之前说好的报酬打给了林清澄，随后开口：“林大师，我看那些曾经用过那面镜子的人好像都有点……好像都出了点意外。” 之前林清澄提醒过他们之后，他和安烟就安排人去调查情况了，查到之后他们不由得庆幸，也认同了林清澄当时说的话，安灿失踪也许是一件好事。 其他几个人都多少有些精神紊乱，老是声称自己见到了黑白无常，而且有几个还突发疾病。这要说和那面镜子没有关系，他们是不信的。 “哦，这个啊。”林清澄想到当时范无救按着名单去挨个找他们的行为，倒是不怎么意外，“问题不大，不会危及性命。” 安煊有些犹豫要不要开口，脸上写满了纠结。 一旁的安灿看不过去，直接越过他哥询问道：“里面有个人和我们家有合作关系，知道我们和你认识了，求到了我哥我姐跟前，想让他牵线，请你去给他们看看。” 安灿都说完了，安煊才有些不好意思地冲着林清澄点了点头，“他们也知道林大师的能力，但碍于没有机会认识，所以才……如果不方便的话我就回绝了。” 他们高看安家了，如果不是他爸和时总有交情，估摸着他们也找不到林大师。 那些人不太敢去走时家的路子，想着安灿已经回来了，便想着能不能通过安家搭个线。 “可以啊。”林清澄倒是无所谓。 除了周明远之外，其他几个人都是只用过一次轮回镜，而且也都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只不过比旁人贪婪一些罢了。 范无救也只是小惩大诫，毕竟那些人阳寿未尽，给个教训也就算了。 现在那些人要给她送钱，她自然没有往外推的道理。 安煊得到答复，顿时喜出望外，“林大师放心，报酬这一块儿绝对不会让您失望的！” 林清澄满意地点点头，孺子可教也。 有了林清澄的点头，安煊便给了那边准信，其他几家知道之后也死皮赖脸一同跟着来了。 林清澄也不厚此薄彼，一人给了一张安神符，又驱散了他们身上的阴气，这才嘱咐他们的家人。 “睡一觉就好了，睡醒之后可能会忘掉和轮回镜相关的事。” 其他人自然是千恩万谢地表示知道了，非常上道地给了报酬之后就带着人离开了。 第399章 这也是战术吗？ 将那部分报酬全都捐了之后，林清澄这趟来江市的事情基本就都结束了。 不过趁着假期，倒是可以在江市多玩一段时间。 正好季雪青这段时间也没有通告要赶，便邀请林清澄去时家做客。 早前林清澄的一张平安符通过季玉青间接救了季雪青一命，当时碍于节目的直播，她和时怀蕴没能当面表示感谢，只有时瑾赶了过去。 后来林清澄被认回去之后，他们一家也特意到北城去上门道谢，一来二往地，时家和林家的关系倒是近了很多。 加上林清潇和时瑾都有自己的产业，两个年轻人也能聊到一块儿去，更不用说还有林清澄救过季雪青这一层关系，两家地走动也多了不少。 季雪青有时在北城拍戏的时候偶尔也会约着顾仪和林清澄一起逛街，时瑾有时出差也会记得给林家人带伴手礼，所以季雪青的邀请也并不突兀。 但林清澄还是婉拒了季雪青让她这段时间留宿时家的好意，只吃了顿饭就离开了。 她原本是打算在酒店住一段时间的，也正好趁这个时间去江市附近的阵点看一看。 但菠萝他们不知道哪里得到的消息，得知林清澄要在江市多待几天，整个WKG上上下下都热情邀请林清澄去基地住。 一来是自从菠萝撞鬼之后，虽然那鬼已经被林清澄拿下并送去超度了，但亲眼见识过鬼的存在的众人还是觉得有些害怕；二来他们也有一点私心：好不容易借着老板的关系和林大师搭上线，那不趁着这个机会蹭几卦那像话吗？！ 之前是有安家小少爷失踪的案子在前，人命关天的大事，他们也不好不分轻重地求算卦，但现在人已经找到了，事情也都解决了，是不是该轮到他们了。 原本教练还有些犹豫，但在听到他们其中一句话之后猛地下定了决心，亲自联系了时瑾，找到林清澄的联系方式之后邀请她这段时间住在基地。 据某个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电竞选手透露，让教练改变态度只需要一句话。 “你说我去求求林大师，她能不能算算下一届联赛的冠军是不是我们战队啊？” 在整个WKG的热情邀请之下，林清澄最终还是拎包住进了WKG的客房。 前后两辈子，除却之前给菠萝抓鬼那会儿，她还没有接触过电竞选手呢！ 而且不得不说，时瑾和他的合伙人对战队确实挺上心的，WKG的做饭阿姨厨艺真的相当不错，而且因为战队里基本都是正值青春的大小伙子，且无一例外，全都是肉食动物，阿姨对做硬菜颇有心得。 总而言之，林清澄作为WKG官方特别邀请的科学顾问，正式入驻了WKG的基地。 …… WKG的粉丝最近有了惊人的发现。 WKG的几个首发选手最近好像有点不对劲！ 原本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泡在网上冲浪的菠萝，这段时间除非必要的训练时间，都只端着一个老式的游戏机在水直播时长。且据粉丝扒出来的同款显示，那款游戏机里只有俄罗斯方块这么一个单机游戏。 平时不修边幅的人突然洗心革面，不仅剪了个头发，还注意起腋下管理了；时常因为直播时骂脏话被罚款的那只疯狗，最近用词突然文雅了许多，据不知名粉丝统计，最近一段时间出镜率最高的脏话由原来简单粗暴的cnm，变成了草……莓啵啵…… WKG的队长好像是最正常的一个，但有细心的粉丝还是发现了端倪，通过其他几个队友的直播镜头显示，队长桌上的所有绿色摆件全都消失不见了，包括这个植物杀手唯一养活的一盆仙人球。 要知道，那盆仙人球作为三年来队长唯一养活的一盆植物，向来都是他的心肝宝贝，平时碰都不许别人碰的，这次突然消失，还引发了一众粉丝的猜测。 最重要的是，他们在选手的日常直播中，看到了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女生！ 虽然只有一个模糊的脸，但以他们日常冲浪鉴美无数的经验来看，这人绝对是个纯天然的大美女！ 而且好像还隐隐约约听到他们喊那个女生什么大师，看他们的态度也十分恭敬的样子。 就连被粉丝戏称为爆爆龙的教练，对那个大师也颇为看重。 结合之前的种种，粉丝们逐渐有了猜测。 ——那个女生绝对是WKG斥巨资挖来的技术大佬！ 就是不知道这人游戏水平有多厉害，才能把这群刺头儿压制成这样了。 虽然有人提出这人看起来有些眼熟，但也因为他说不出来为什么眼熟而被其他人忽略。 粉丝们认定了这是WKG不知道从哪里挖来的强力外援，而且统一行径，绝对不漏出一丝风声，势必要打其他战队一个措手不及！ 更有甚者，在菠萝的直播间不小心看到林清澄坐在电脑前的时候，纷纷刷屏让菠萝注意保密。 看到满屏的“注意保密”的弹幕，菠萝真情实感地疑惑了。 他小心地揣着正在直播的手机靠近林清澄，将手机递了过去，小声道：“林大师，你看这是不是那个谁……又卷土重来了？” 他手机调地后置镜头，这一晃，镜头就直直地对上了林清澄的电脑界面，粉丝们生怕战队外援的机密战术曝光，弹幕上全是提醒菠萝赶紧关直播的声音。 直到镜头稳定下来，他们看着直播间显示的画面和声音，弹幕有了一瞬间的停滞。 “一大波僵尸即将来临！” 看着屏幕中左右摇晃微笑着产出阳光的向日葵，又看了眼种在旁边突突突朝外吐着豌豆的机枪射手，甚至前排还种着一排火炬和高坚果… 随着屏幕中的僵尸一个接一个地倒在了地刺上面，直播间的氛围变得异常沉寂，直到有人试探性地开口： 【那个……这也是战术吗？】 随后他们就听到了那个被他们认为是技术外援的大师的声音。 “哪这么容易有鬼，你要相信科学！” 第400章 …… 弹幕沉寂良久，听到林清澄的话之后更是刷过一排的“……”。 听到这并不是有鬼之后菠萝放下心来，但一听林清澄说得相信科学，他忍不住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碍于直播还是没有说出口。 电脑屏幕上的上一波僵尸已经全部倒下，新一轮的阳光积累完毕，林清澄动动手指将刚刚被僵尸破坏的植阵型给补上，便又点了继续。 眼看着第十七波僵尸即将也要全军覆没了，弹幕终于有人忍不住了。 【我说，这也是战术的一种吗？】 【应、应该？你看啊，补给和医疗在最后，狙击在远处，前面近战要堆肉，辅助伺机而动，灵活性高……算了我编不下去了。】 【你别说，这无尽版能撑到第十七波，那就说明这个阵型还挺稳定的。】 【没有人听到菠萝刚刚对她的称呼吗？林大师……】 【……我早就想说了，你们不觉得这个女生很眼熟吗？】 【有没有可能，我是说，一种可能哈，这个“大师”，并不是我们以为的那个大师呢，比方说，是会算命驱邪的那种？】 【卧槽，这不是林清澄吗？她怎么会在WKG的？WKG终于想开了准备靠做法来增加赢面了？】 电竞圈的粉丝大多和其他圈子的重合度不高，但其中也有一部分是高强度网上冲浪的，林清澄时常在网上算卦，明里暗里也掀了不少瓜出来，加上林家的事，她的热度已经比三四线明星要高了。 一开始没人认出来是因为之前林清澄的出镜里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加上也没有人会将林清澄和WKG联系起来，但现在，刚刚菠萝的镜头拉近，林清澄那张脸还是很有辨识度的。 互联网上要找到两个不仅同一个姓，还长得和林清澄一模一样的人也不太容易，所以排除掉所有的不可能，唯一的结果就十分明显了。 【林大师怎么在WKG啊？】 菠萝正好看到这条弹幕，一时间挺胸抬头，“林大师是我们WKG请来的科学顾问！” 林清澄：“……嗯。” 随后发了个信息给教练，让他记得结工资。 【科学顾问……是你们请来算为什么决赛圈把把天谴圈的吗？】 【扎心了，我感觉可能是真的，WKG真的需要找人驱邪了。】 林清澄看着飘过去的弹幕，有些好奇地看了菠萝一眼，她倒是没怎么看过WKG的比赛，把把天谴圈……这么稳定的吗？ 菠萝显然被这一眼看得有些破防，但被粉丝这么一提醒，又有了点微妙的期待，狗狗祟祟地开口：“林大师，你说我们队风水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 其他几个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围了过来，都眼含期待地看向林清澄。 【笑死，你们WKG真的一股泥石流，人家找外援提升战力，队员之间磨练战术，你们WKG靠风水逆天改命。】 【哈哈哈哈哈哈哈什么科学玄学两手抓，太有节目了，下赛季总决赛没有WKG我不看！】 林清澄一一看过这几位首发选手，挑了挑眉，幽幽开口：“心死神活，境转命移。” 几个最高学历才高中的人面面相觑，发出学渣的声音：“什么意思？” 【哈哈哈哈哈哈意思就是让你们放下执念妄心，专注提升自己，外界的厄运自然而然就消解了。】 【翻译一下：菜就多练！】 林清澄好整以暇地给那个弹幕点了个赞。 WKG选手：“……” 知道了林清澄的身份，那之前选手们乃至教练的改变就有了缘由，弹幕热热闹闹地开始问他们是不是为了改运才做出的改变。 “没有的事！真男人从来只相信技术！” “咳，我就是找林大师算算姻缘…” “绿色挡我财运。” WKG请了大师来做法的消息不胫而走，没过多大会儿，菠萝的直播间来了许多其他战队的选手，纷纷斥责他们妄图依靠玄学走捷径的行为。 菠萝：“呵！那你还来问我要林大师的联系方式？” 其他选手们表示公是公私是私，他们想求的都是私事，又不影响战队！ 【我就想算算我和我网恋对象能不能一直在一起！】 菠萝：“……” 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犯了。 【我说真的，我懂规矩！打赏流星雨＊1】 直播平台的流星雨，单个2000，扣除平台的一半，可以提现一千，正好是林清澄日常在微博抽人算命的价格。 看来这位倒是真的关注过林清澄。 菠萝骂了句，有些忐忑地看了林清澄一眼，这先斩后奏的，林大师不会生气吧？ 林清澄倒是无所谓，最近不在家里，日常抽人的那个平板给了人参娃娃在玩，这段时间她都没有抽人算命，这回赶上了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看着林清澄微微点头，菠萝松了口气，然后立马把直播的打赏给关了，义正言辞道：“仅此一位，下不为例嗷！” 那个选手立马将自己的照片和生辰八字发到了菠萝手机上，看来真的很懂流程。 林清澄拿过手机看了一眼，表情有些微妙。 其他密切关注着林清澄的人一愣，这什么意思，该不会和菠萝一样吧？ 也被赛博女鬼缠上了？ 这是什么？ 玩电子竞技，找赛博女友？ “没什么。”林清澄摸摸鼻子，“感情上没有什么问题。” “感情上没有，那别的……” 林清澄看了眼照片上的人，语气诚恳地建议：“这段时间碰水的时候多注意一点。” 对面：“？” WKG众人也有些疑惑，但林清澄不往下说了，他们也没好意思问。 直到一周后，对方所在的战队发布了下次常规赛因为选手的个人身体原因由替补上场的事，他们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也明白了林清澄的表情为什么这么微妙了。 【TTL电子竞技俱乐部V：……lucky选手因为洗澡时在卫生间滑倒导致手臂骨折，经过与医生、赛讯……常规赛由替补选手x代替上场。……希望选手早日康复！】 第401章 开会 林清澄并没有在江市待多久，去到江市周围的阵点确认过没有异样之后，她便离开江市回到了北城。 顺带去特调处汇报之前轮回镜的事。 之前在群里的时候他们只听说了轮回镜现世的事，但大多还都认为那是谁搞出来的噱头，毕竟这种层次的东西，毫无征兆地出现在阳间在他们看来是几乎不可能的事。 后面见林清澄接了任务，便也没有再继续关注了。 在听闻那轮回镜真的是地府的东西的时候，特调处的人瞬间警惕起来。 “这些年地府也不太平啊。”聂清韵坐在椅子上，手边是几份提前打印好的资料，他将资料推过去，“前段时间湘西那边的人传信过来，不少尸体被盗，而且那些尸体的灵魂全都不见了。” “不见了？”开口的正是符飞尘的那位四爷爷，“请过阴差了吗？” “湘争那老东西哪里会这个？他成天就只会和尸体打交道！” 聂清韵捏了捏眉心，“湘叔确实不会，但阴差找上他了。” 开会的众人：“？” 什么玩意儿？阴差主动找上活人了？ “湘争死了？” 聂清韵：“……没死！” 他将之前湘争传来的消息简单说了下：“湘乡头一次赶尸出远门，他不放心，就在后头偷偷跟着，结果路过一个村子的时候被警察找上了，说是有尸体莫名失踪，怀疑和湘乡有关系。” “也幸好是老湘跟着了，拿了证件去找了当地负责人，才把湘乡带走。” 陈老嗑着瓜子，有些幸灾乐祸：“我早就说老湘这一行现在不好干了吧，现在都要求火化了，都带着骨灰坛子回家。” “都不好做啊，赶尸人现在也没几个成气候的了，年轻一代也就老湘家里的那个丫头还在做这事儿，其他几门都已经断了吧？” 说到这个，在场的许多长辈已然有了些兔死狐悲之感。 虽说他们现在也算是吃上了半个国家饭，但随着时代的发展，有了更多更好的去处，许多门派和手艺还是逐渐地断了根。 术士本就有五弊三缺一说，能留下后代的屈指可数，况且也不是所有的后代都愿意继承衣钵的。 像是老湘的赶尸人一脉，就已经逐渐没落了。 年轻一代更是只有他捡来的一个孙女儿还在经营此道，其他几个流派的赶尸人都已经逐渐没了消息。 林清澄以前倒是听老头儿说过赶尸人的事，据说是老头子有个关系不错的朋友是做这个的，只不过后面不知道什么原因死在了他的养尸处。 那会儿老头当做故事讲给她听，见老头脸上满是怅惘，她便也没有细问过，因此对赶尸人也不算熟悉，现在听到特调处的人提起，倒是颇为好奇。 像是看出她的好奇，聂清韵开口道：“哦对了，小林还没见过赶尸人吧？” 林清澄点头：“只在以前听过，倒是没有亲眼见过。” 符四爷笑眯眯道：“那没事，明年你估计就能见到了。” “也是，明年应该能见到不少年轻人。”陈老慢悠悠开口，“我看最近就有几个小孩子往北城来了。” 这些聂清韵当然清楚，毕竟这么多能人异士齐齐汇聚北城，他们总归还是要跟上头汇报一下的，最近也确实有不少人过来，“马上九月份大学开学了，有几家的小孩正好提前过来熟悉环境。” 毕竟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他们大多都是跟着师父走南闯北的，又或者一直在师门中学艺，对于旁的学历倒不是很看重。 更何况他们其中有不少人都是被师门长辈捡回去的孤儿，那个年代能有一口饭吃就不错了，哪里还能去专门读书的。 但现在九年制义务教育普及了，师门长辈这么多年下来也多少积累了一些财富，加上特调处被国家收编之后，对于年轻一代的培养更是上心，每年都有专门的拨款用来给这些孩子上学。 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 所以年轻一代基本还都是老老实实读完高中的。 当然也有相当一部分孩子本身成绩就很不错的，特调处的平均学历也是靠这一部分人拉起来的。 “说远了，你们先看看这几份资料。”聂清韵看了眼刚刚被推出去就没被打开过的文件，感觉有些头疼。 陈新沂手快，给开会的人一人发了一份。 林清澄打开自己面前的那份，看了几行之后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再一看会上的其他几个打开文件的人，大家的表情几乎是如出一辙的难看。 “阿韵啊，这些……”陈老伸手将陈新沂手里的那份也拿了过去，草草翻了两页之后脸色更沉了几分。 聂清韵叹了口气：“一开始还不明显，师父他老人家也只是隐隐有个猜测，直到不久前清澄汇报说轮回镜真的是地府失物的时候，才确定下面怕是也出了乱子。” 面前的这些资料，无一不是近六十年来有些古怪的案子。 最近的就是林清澄参与的轮回镜的事；再往前是湘西赶尸人提到的尸体离奇被盗的案子；同期还有人汇报当地无常鬼和鬼王勾结，勾了不少新魂供给鬼王吃的事；还有无常的官帽被盗，有鬼借此逃脱…… 桩桩件件，都让人觉得地府的管理有些松散了。 林清澄想到她见到的几个阴差，两个总部的暂且不说，林家村的苟无常，临江市的小抓，虽然做鬼是抠门了点也贪财了点，但他们本身的业务水平还是不错的。 但林家村无故丢失近二十年的新魂，临江市阵法掩盖下的数十个小鬼的魂也没能及时带走。 像吴尝一般的生无常更是在多地都有征召。 只有在地府人手不足的时候才会征召活人走无常来协助办理差事。 一旦将这些不同寻常的事都联系起来，总让人觉得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符四爷看向聂清韵：“张天师怎么说？” “师父说……”聂清韵表情严肃。 “大阵可能出问题了。” 第402章 护国大阵 ——以山河为基，以龙脉为引，护九州万载，镇国运永昌。 华国屹立多年，经历了数千年风雨，仍能在国际上占据一席之地，自然是有些底牌在手的。 华国有护国大阵的事也不算是秘密，甚至许多普通人也都听说过。 只不过华国传承数千年，期间创作的神话传说和志怪故事不计其数，更不用说后来逐渐流行起来的修仙体系了，大多数人都只觉得护国大阵是某些传说当中的杜撰。 但玄门中人几乎从开始接触玄学的时候，就被告知过护国大阵的存在及其重要性。 护国大阵相传为上古时期的三皇五帝与道门祖师联手所布，以华国龙脉为根基，借天地灵气构筑的终极守护结界。历经夏商周三代完善，至秦汉时期由方士进一步加固，成为庇佑中原王朝的隐秘屏障。 以天地灵脉交汇之处——昆仑山为阵眼总枢，九州五岳、四渎（江河淮济）为支柱，循天地灵气和龙脉地气为能量游走其中，将华国地界笼罩其中。 护国大阵主要用于抵御外敌，镇压内乱和稳固国运，历史上也有许多可考事迹能证实大阵存在的真实性。 比如历史上的匈奴萨满、倭寇阴阳师等法术攻击均被化解，且外来异士的能力在华国境内会被莫名压制；又如东汉末年的太平道尸潮和明清时期盛行的红莲教叛乱之事遭受天罚，引来雷火暴力镇压，涤荡邪祟。 且不知先人是怎么做到的，大阵的强弱和国运息息相关，封建时期即与王朝兴衰绑定，明君在位时阵法强盛，昏君当道则阵力衰退。 盛唐时期国运昌隆，同一时期无论是鬼神、妖怪、鬼魅还是人类，都出了不少了不得的存在；而明末时期青黄不接，大阵破损，导致清军入关，再往后更是长达百余年的屈辱史。 这样一个庞大的阵法自然需要世世代代去维护，去看守。 在华国不同区域散布着不同流派的玄门中人，他们各自的师门流派世世代代守着各自附近的阵点。 百年前华国被外敌入侵，指的自然不仅仅是人类的战争，同一时期的妖怪和鬼神也都遭受重创。 龙脉暴露，无数国家派遣了他们的异士试图捣毁龙脉，以损毁阵法。 有国外的妖邪，诸如吸血鬼、地精等试图从黄浦江附近被打穿的阵点潜入；也有国外的死神试图入驻地府强抢新魂；更有许多传教士在国内试图拉人入教…… 当时国运衰微，护国大阵的屏障岌岌可危，许多大妖和鬼神为了稳住屏障，不惜以身补阵，又有无数玄门中人各展神通，护国大阵的几个重要阵点不知道埋了多少人的尸骨，这才将大阵稳定下来。 而随着华国日渐强盛，护国大阵已经稳定了有好些时日了。 最近一次大阵的动荡，还是六十年前的事儿了。 提到这个，聂清韵不由得看了林清澄一眼。 上次阵法出问题，若不是天一门上下几乎全部献祭，华国的玄门传承几乎要断掉三分之二！ 但他们也付出了及其惨痛的代价，天一门仅剩清玄的师爷爷一根独苗，其余人无一存活！ 在场的人有那场动荡的幸存者，也有从小就是听着那时候的故事长大的年轻一代，护国大阵出问题的后果大家都心知肚明，因此也更加明白这事儿的重要性。 聂清韵看着几个长辈瞬间沉下的脸，还有几个小辈跃跃欲试想要摇人的手，感觉自己刚刚说的不是阵法出了点问题，而是护国大阵已经破了。 “别那么担心！”聂清韵原本看这些人懒懒散散地心中不平，这会儿看大家都严肃起来了他反倒是感觉轻松不少，语气中丝毫不见沉重，“有些阵点松动了而已，暂且还没有出现大问题。” 陈老当年是去补阵的亲历者，哪怕听了聂清韵说情况并不严重，他紧锁的眉头也丝毫不见放松，“不行，新沂啊，等会让和我去那几个阵点转转去！” 陈新沂乖巧应是。 “江市附近的阵点都没有异常。”林清澄之前特意去转了转，“只不过还有一些事可能需要大家注意一下。” 她简单说了下林家村中莫名失踪的鬼婴，还有在临江市发现的至今没能找到布阵者的阵法，还有周明远口中那个告诉他轮回镜用法的奇怪黑袍人。 “还有之前我被拐的事。”林清澄顿了顿，继续道，“我记得聂师叔说过，当时有几个前辈接了我父母的委托，但都没能算出我的下落。” 至于原身的生魂被拘一事，这个倒不太方便说，不过这桩桩件件数下来，总觉得这些事之间好像有着什么若有若无的怜惜一般，但又缺少了什么线索，让人无从查起。 聂清韵有些头疼地捏了捏眉心，“这段时间让大家接单的时候都多注意一些，有异常情况尽快上报。” 符四爷倒是看得开，依旧乐呵呵地开口：“哎呀没事的，明年就是玄门大比了，不管背后的人的目的是什么，她做了这么多，都和玄术界脱不了干系，玄门大比这么热闹的事他也没有理由会错过，到时候多多留心就是了。” 这倒也是。 总归现在也没什么头绪，地府的事也不是他们能插手的，先过一天算一天吧。 确认过护国大阵不出问题就行了。 至于其他的…… 看背后之人畏畏缩缩只敢在幕后操纵搞些见不得人的事的行为作风，也不像是个本领强的。 不然早就打上门来了。 既然能打过，那就不重要。 打不过的话还有国家呢！ 他们又不是给国安打白工的，这人都威胁到社会安危了，那国安不得出手啊？ 他们虽然是比普通人多了一点点不一样的能力，但也属于华国公民啊，也受国家机关保护的好不！ 想通了之后原本阴云笼罩着的会议室瞬间多云转晴，在场的众人都散发着开朗的气息。 努力上进的态度固然励志，但摆烂的快乐更令人着迷。 第403章 秦逸扬 林清澄到家的时候就发现家里多了两个陌生人。 看他们的行为举止，这应当是一对夫妻，林和霁和顾仪坐在他们对面，正在交谈着什么。 听到林清澄回来，那对夫妻瞬间站了起来，脸上是掩不住的焦急。 “爸、妈，我回来了。”林清澄缓步走过去，朝着两位客人微笑示意，“这二位是？” 顾仪拉过林清澄让她坐在自己身边，给她介绍：“这是你秦叔叔和王阿姨，他们俩和你姑姑是高中同学。” 林清澄便自觉喊人打招呼：“秦叔叔好，王阿姨好。” “诶！好！林大师好！” 林清澄挑眉，一听这个称呼，就知道这二位今天来怕是专门来找她的了。 她询问地看向父母，就见林和霁开口道：“你秦叔叔和王阿姨这次来是想请你帮个忙。” 这毕竟是人家的家事，林和霁也就开了个头，便被王阿姨接过话茬，开始讲述。 夫妻二人有一个独生子，比林清潇小两岁，今年也才二十五，名叫秦逸扬，五天前不知道怎么突然陷入了昏迷。 医院里也查不出问题，联系了好几位专家来查看，都没能检查出问题，但人就是一直醒不过来，肉眼可见的变得憔悴起来。 夫妻俩眼看着孩子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偏偏还查不出任何问题，急得团团转。 林惠风和他们俩都是高中同学，关系也一直不错，听说秦逸扬住院的事之后就到医院去看望。 看着夫妻俩一筹莫展的样子，林惠风也觉得问题十分棘手。 要是查出是什么原因，还能对症下药，这什么都查不出来，好好一个人仿佛突然间变成了植物人一般，让医生也毫无头绪。 说来也巧，骆家的小儿子正好在这家医院上班，遇到了之后就提了一嘴，之前他爸也是莫名陷入昏睡，让他们要不试一试别的方法。 林惠风被他这么一提，也想起来了，前两年过年的时候好像骆盛是莫名其妙昏睡过去了，还是骆老爷子身上揣着的林清澄送的护身符砸到他身上了，人才中途醒了一会儿。 后来也是骆家这孩子到家里去请的林清澄，这才完全清醒过来。听说好像是买了人家的陪葬品还是什么，被里头的鬼魇住了。 她是听说自己的小侄女儿于玄学一道好像颇为精通，林家和顾家的每个人身上也都有林清澄给的护身符，但秦逸扬这事儿昏迷得突然，她也不好贸然给自家人揽事。 而且这神神鬼鬼的，说得不好了倒像是故意咒人家孩子似的。 她不好直说，但秦、王二人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科学手段查不出病灶，那玄学说不准还有一线生机。 看着老同学满含希冀的眼神，林惠风叹了口气，“澄澄最近在江市，好像是有什么事要办，我去问问我嫂子，看看她能不能赶回来。” 顾仪听说了秦逸扬的事之后也是相当吃惊，不过林清澄一回来就匆忙去了特调处开会，倒是和顾仪他们错过了。 得知林清澄人已经回了北城的夫妻俩也坐不住了，急急忙忙来了林家，想要请林清澄去医院看看秦逸扬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才在林家等到了现在。 “……林大师，您现在有空吗？”王阿姨的脸上满是疲惫，她当然知道这样冒然上门拜访有些太唐突了，但没办法啊，一想到自己的儿子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样子，他们哪还能等什么预约拜访。 林清澄自他们对她的称呼就已经看出他们有所求了，听完之后倒也不觉得惊讶，爽快地答应了他们。 “我上去拿点东西。” 秦叔叔和王阿姨自是连连点头，林和霁跟顾仪只得安慰他们。 同样是为人父母的，他们也没有说什么没事、放心之类的虚话，毕竟如果换了他们自己的孩子躺在那里，他们的情况也未必就能比这夫妻俩好多少。 林清澄简单拿了几张符纸和朱砂笔，出门的时候顺手将窝在花盆玩平板的人参娃娃揣上了。 人昏迷不醒，总归是少了点生气，必要时候雏石也能发挥作用。 去医院的车一早就备好了，林清澄刚一下楼便上了车，林和霁跟顾仪自然也跟了上去，毕竟之前是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知道了，总要去医院看望一下的。 到了医院之后，秦叔叔轻车熟路地带他们到了秦逸扬的病房。 刚一进病房，林清澄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金光速现，覆护真人！” 一同进来的几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见随着林清澄的话音落下，好像有一道金光射向了躺在病床上的秦逸扬，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错觉，总觉得病房里的空气好像好了一点。 “林大师，这是？”王阿姨小心翼翼地看向林清澄，“扬扬他……” “没事，就是他现在魂弱，医院这地方阴气重，鬼物多，就有鬼过来想占个便宜。” 几位家长：“……” 占、占便宜？ 使他们想的那个占便宜吗？ 林清澄却没有跟他们解释，只上前几步将窗户打开了，有几个四处乱撞的鬼一见窗户开了，便急急忙忙窜了出去，生怕晚了一步就被这人打得魂飞魄散了。 刚刚病房里确实聚集了不少鬼魂，不过在她念完金光咒之后倒是基本都溜走了。 这也是他们为什么会觉得空气清新了一点点的原因，毕竟虽然他们见不到鬼，但阴气重的地方活人难免会觉得周围的空气黏腻压抑，那些鬼走了之后自然就觉得豁然开朗。 林清澄走到秦逸扬病床前，掏出一张符贴在了他的胸口处，嘴里低声念了几句。 其他人就看到原本贴在秦逸扬胸口的符突然飘了起来，在空中晃晃悠悠地缓了一会儿，朝着病房中的另一个地方去了。 林清澄走到符箓停下的地方，从洗手池的台子底下摸出了一样东西。 在看清林清澄手上的东西的瞬间，王阿姨不可置信地惊叫出声：“这东西我不是扔了吗？！” 第404章 结阴亲 “这东西我不是扔了吗？！” 听到王阿姨的惊呼声，其他人不由得朝着林清澄手上拿的东西看去。 那是一个精致的绣花荷包，暗红色的缎面上绣着金色的凤凰图案，针脚细密得不可思议，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尤为精致。 这东西若是拿到绣品展上，定能得到诸多赞誉。但这种精致的东西莫名其妙出现在病房的洗手池下面，这就让人感觉有些邪门了。 更不用说听王阿姨的意思，这个荷包她之前还扔过一次。 “我、我之前在给扬扬换衣服的时候，在他口袋里看到了这个，我看这东西也不像是他的，加上当时又着急，就和他口袋里其他的一些小玩意儿都扔出去了。” 王阿姨说着有些胆寒起来，这东西她很确定是扔掉了的，现在突然出现在病房里，结合秦逸扬莫名昏迷的症状，她不由得有些害怕。 秦叔叔倒是不知道还有这回事，闻言也瞪大了眼睛，“这、会不会是医护人员又捡回来了。” 但这个说法他连自己都说服不了，毕竟能放心让儿子住下的医院，一定是他们信任的医院，加上秦逸扬一转进来就住在高级病房，来往的医生护士都是很有职业操守的。 林清澄没说话，只拉开了荷包的抽绳，看了眼荷包里面装着的东西。 荷包里有一缕用红绳系着的头发，还有几片指甲。不知道这东西被放进去多久了，这几片指甲已经泛黄，看上去有些恶心。 林清澄见了这里头装着的东西，心中对这事儿有了头绪。 见她神色变换，一头雾水的林和霁不由得开口问道：“澄澄，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婚聘。”看到几个长辈都朝自己看过来，林清澄将荷包口朝外，让他们看清荷包里头装着的东西，“用红包或者红色的荷包装着人的头发和指甲，将它丢在路边，第一个捡到并且将它带回家的人会被认为同意结亲。” 几个长辈：“？” “这……这种结亲方式，它正经吗？” 怎么听也不像是一个正常的结亲流程啊…… “正经啊，怎么不正经？”林清澄将荷包的口收紧，拎着荷包走到了秦逸扬跟前，“毕竟是冥婚结阴亲的方式，若是不正经这门阴亲和成不了。” “阴、阴亲？！” 王阿姨惊叫一声，眼看着两眼一翻就要晕过去。 秦叔叔连忙揽过她，一下又一下得给她顺气，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顾仪原本还有些好奇，想要拿过那个荷包看看，一听林清澄说这是结阴亲的信物之后也不敢伸手碰了，颇有些担忧地看向林清澄：“那你现在拿了，会不会有什么影响啊？” 林清澄随手将荷包抛了抛，安抚道：“没事，这东西已经认了秦逸扬了，别人再碰都没有效果的。所以哪怕是王阿姨把这玩意儿丢了，它也能自己回来。” 顾仪和林和霁听说这东西对林清澄没有影响，稍稍松了口气，又一听荷包和秦逸扬绑定了，顿时看向秦家夫妇。 秦叔叔一听这东西已经认准他儿子了，不由得两眼一黑，但现在王阿姨眼见是经不住刺激了，他怎么也得撑住才是。 好在夫妻俩一看林清澄的行为表现，能看一眼就认出这东西是什么的，说明什么？ 说明他们找对人了啊！ “林大师，扬扬是和这……荷包的主人结了阴亲？” 林清澄点头，走到秦逸扬身边，掀起盖在他身上的被子，将他的右手拉起来，“喏，他手腕这里有一条红线，就是代表他和那个女鬼锁了。” 几人伸头看去，果然看到秦逸扬的手腕上有一圈红痕，看上去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勒了一下留下的痕迹，痕迹很淡，若不仔细看还发现不了。 王阿姨更是崩溃：“我是去庙里给他求过姻缘，想给他牵牵红线，但也不是这种姻缘啊！” 秦叔叔也发愁，他和妻子是挺开放包容的，希望儿子找个对象，不拘是男是女，他们也不是什么不开明的家长，只要孩子喜欢，其他的都不重要，但现在这情况…… 让他们很难开明得起来啊！ 而且看样子，这个“儿媳妇”倒不像是想嫁进来，反而是想拉他儿子去入赘啊！ 顾仪打了个寒颤，原本她还想着去给林清潇求求姻缘，被王阿姨这么一说，顿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算了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不找就不找吧，总比被鬼缠上强！ 林清澄尚且不知道自己阴差阳错地帮自家大哥躲过一劫，她掐算几下，将化作玩偶的人参娃娃放到秦逸扬枕边，同时掏出一张空白符纸。 一边念念有词一边用朱砂在符纸上快速书写： “天清地明，阴阳两分，强婚不认，破煞除精！” 写完之后将符纸贴在了秦逸扬的床头。 感受到秦逸扬手上拴着的红线隐隐有了波动，林清澄并拢双指，顺着红线打入一道金光，低声喝道：“太上律令，阴阳两清。强婚不认，红线断形！吾奉三清，急急如律令！” 仿佛是感受到了威胁，那牵连两处的红线剧烈抖动起来，连带着秦逸扬的胳膊也在微微颤动。 林清澄眯了眯眼，不为所动，又是一道咒顺着红线打了过去。 “万煞逢吾灭，妖邪尽消亡！给我断！” 话音刚落，原本联系两端的红线应声而断，秦逸扬被红线牵扯抬起的胳膊也瞬间垂了下去。 林清澄却没有就此放过对方，弹出一缕雷光，那泛着金光的紫雷循着红线而去，瞬间就消失在了病房。 几个家长看着面前不太能用科学解释的场景，互相对视一眼，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生怕打扰了林清澄。 这会儿见林清澄好像停了下来，才悄声问道：“好了吗？” “嗯。”林清澄顺手将雏石揣进包里，刚才还得靠他的生气稳住秦逸扬的魂魄才行，“他的魂魄归位了，过一会儿人就能醒了。” 话音刚落，躺在床上的人就有了动静。 第405章 包办婚姻 秦逸扬醒来的时候还有些恍惚。 他看着病房的天花板，缓了好一会儿才发觉自己所处的环境变了。 稍一抬头，发觉自己的父母和一对有些陌生的男女站在一起，还有一个有点眼熟的年轻女孩。 “唔……”他想坐起来，却发现自己浑身都没有力气，“爸、妈。” 听到动静的秦叔叔和王阿姨赶紧跑到病床边，秦叔叔将病床摇起来，王阿姨急忙将枕头竖起来让他靠着。 林清澄到没想到人能醒得这么快，颇有些惊讶地看了秦逸扬一眼。 看起来这人命格不错啊，身体也挺好，怪不得那鬼找上他了，还不愿意放手。 “爸妈，这是……”秦逸扬看着病房里的陌生人，试图从自己父母那里得知他们的身份。 “哦，扬扬啊，这位是林大师，这二位是林大师的父母，这是你林伯伯，这是顾伯母。” 林大师？ 秦逸扬这才想起来为什么看这个女孩子眼熟了。 之前的宴会虽然他都没有去，也很遗憾没能吃到现场的第一手瓜，但圈子里没有什么秘密，跟何况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再没有人刻意压制的情况下，林清澄算命算垮了几家人的事儿他们都有所耳闻。 他之前还在网上围观林清澄抽粉丝算命呢，难怪会觉得这人眼熟。 只是他一时间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已知林清澄是算命抓鬼的，且他家并没有交集。 但现在人连着父母都出现在这里，而且他妈介绍的时候还将林大师摆在第一位，看起来就是对她很是推崇的样子。 由此可得—— “爸你出轨了？” 秦叔叔：“？” 也顾不上儿子刚刚从鬼门关被人拉回来了，秦叔叔正拿着水杯准备给儿子倒水的手一个拐弯，朝着秦逸扬的肩膀就砸了过去。 “臭小子，你说什么胡话呢！” 哦，那看起来不是他爸，那…… “妈你外面还有一个？” 王阿姨：“？” 捡起了掉落在床上的水杯，正准备让丈夫小心点的王阿姨闻言抄起水杯就朝着儿子的另一个肩膀扔了过去。 “小兔崽子你皮痒了是不是？！” 哦，那看起来也不是他妈。 秦逸扬刚醒过来不到五分钟，两边肩膀均匀受力，收获爸妈的怒视＊2 看着面前父母慈子孝（鸡飞狗跳）的场景，林家三人顿时失笑。 王阿姨见儿子还有空在这当面造谣，也没那么担心了，看向林家人的时候面上满是抱歉：“不好意思，扬扬这孩子就这样，让你们看笑话了。” 秦逸扬用他现在还一团浆糊的脑子简单合算了一下，他们一家就三口人，排除了两个，那剩下的岂不是只有…… “我？”秦逸扬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顿时瞪大了双眼，“我之前那些不是做梦？！” 见其他人都看向他，秦逸扬才恍然明白之前的种种不是他在做梦，这小林大师怕是被他爸妈请来给他招魂的！ “你梦见什么了？” 秦逸扬喃喃：“就一个穿着红嫁衣盖着红盖头的姑娘，非要拉着我拜堂。” “你跟她拜堂了？” “没有啊。”秦逸扬挠挠头，“我还是个黄花大小伙子呢！我连女朋友都没有，跟人拜什么堂？” “不过那姑娘好像有点恨嫁，还有人摁着我的头想让我跟她拜堂成亲，我费了老大的功夫才说服他们让我先跟那姑娘谈谈，包办婚姻是不可取的！不过我还没说两句呢，那姑娘就突然不见了，再然后我就醒了。” 林清澄：“……” 难怪那女鬼怨气这么大呢！ “你运气不错。”林清澄咂摸了一下，“今天是第六天，要是拖到第七天，你就是不想包办婚姻，你俩的婚事也已经敬告天地了。” “啊？强买强卖啊？！”秦逸扬纳罕，“而且我压根就不认识她啊！” 林清澄将荷包在他眼前晃了晃，“不认识你还收了人家的婚聘？” 秦逸扬看到这个熟悉的红色荷包，再一听林清澄的话，登时不可思议道：“这玩意儿是婚聘？！” “是啊，你这不把人家聘礼带回家了，那人家不来找你找谁？” 秦逸扬大惊失色，大为震撼，大声喊道：“我就值这么点聘礼？！” 其他人：“……” 你关注点还挺特别哈！ 王阿姨张了张嘴，和秦叔叔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窘迫。 真的很不想承认这糟心玩意儿是自己生的。 “卧槽！”秦逸扬也回过神来了，“那女的该不会是鬼吧？！冥婚？” 没等其他人开口，他又继续秃噜：“不是，那女的有病吧？我就是看这东西做工精细，怕是谁丢的，想着回去在网上挂个失物招领，她怎么还讹人呢？！” “路上的东西不要随便捡。”林清澄将荷包递过去，“喏，你们两个的定情信物。” 秦逸扬连忙往后仰，整个身体都写满了拒绝，“别、别过来啊！” “啧，小姐姐痴心错付了。”林清澄随手在荷包上贴了张符，放到一旁的桌子上，“这个还需要你自己来处理。” 秦逸扬有些好奇地看着林清澄掏出来的符，小心地伸手扒拉了一下，“怎么处理？” “挑个正午的时间，用盐和糯米包裹着这个，一起烧了。同时念‘尘归尘，土归土，阴阳两不相扰。’” 王阿姨在一旁飞快地记了下来，“好的，林大师，您看还有别的需要注意的吗？” “没了，多晒晒太阳，晚上少外出就行。”林清澄又突然想起来什么，“哦对了，你是在哪捡到这个荷包的，最近尽量避开那里。” 不用林清澄说，秦逸扬也打算绕着那边走了。 “就在人民东路那边的岔路口，那一片儿最近不是说修路嘛，我想着走个小路绕一下来着，谁知道哪个缺德的把这种要命的东西乱扔啊！” 林清澄拿出手机搜索秦逸扬说的地方，看到搜索出来的地图，给秦逸扬看了一眼，“是这里吗？” 秦逸扬伸着脖子看了眼，确认道：“嗯，就这边，旁边那个房子后面的路上捡到的。” 第406章 相亲角？ 林清澄将秦逸扬说的那个地方放大，点了屏幕上的一个地方，“这里？” 秦逸扬探头看了眼，“对，就是这里！” “行。”林清澄随手按了截图，随后将手机揣进口袋，“那你最近一段时间尽量别走那边了，那个荷包记得烧了。” 秦逸扬点点头，就算林清澄不说，他也不会把那荷包再留下的！ 秦叔叔和王阿姨连忙将提前准备好的报酬递了过来，林清澄也没推脱，接下之后就随手放进了包里。 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秦逸扬也已经清醒，林家的三人便也没有多待，将空间留给了秦家一家三口，简单说了几句就离开了。 离开医院之后，眼看着快到晚饭的点了，顾仪便打算去家里的小朋友接上，一起去外面吃饭。 林清砚今年升入初中，学校有个夏令营，他自然也不会错过，自从林清澄回来之后，林清砚小朋友肉眼可见的活泼了不少，虽说不至于像其他孩子那么跳脱，但也不像以前一样安静了。 至于小清玄，他一放假就被聂清韵送去了龙虎山，张天师许久没见到小清玄了，老人家想孩子了，正好小清玄也很久没见过张爷爷了，跟家里打过招呼之后便跟着聂清韵回了龙虎山。 已经光荣成为一名优秀的少先队员的小清玄憋了一肚子话要和他的张爷爷讲，已经和家里人说了，等到开学的时候再回来。 所以要去接的小朋友就只有林清砚一个。 夏令营在北城城郊的一个私家庄园里，说是夏令营，但更像是将即将入学的小朋友们都聚在一起，提前熟悉一下，同时也好根据他们各自的偏好和特长进行汇总，好方便开学之后的分班教学。 因为这里是私人庄园，周围的地皮也都是私人财产，所以除了斥巨资在周围买下房产的家庭，大部分孩子还都是选择住宿或者每天由家里人进行接送的。 林清砚原本是住宿的，毕竟家里离这边确实有段距离，如果走读的话，他每天早上要早起一个小时，而且家里的几个大人都要工作，就连姐姐也很忙，小清玄也不在家，他干脆就办了住宿。 在放学后被老师叫住，说他的家长在外面等他的时候，林清砚双眼一亮，对着老师飞快说了句谢谢就朝着外面跑去。 只留下老师看着被他带得还在摇晃的门板陷入沉思。 这个林清砚小同学……体能好像也挺不错的，之前怎么没发现呢？ 嗯……到时候安排一下，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体能项目吧！ 尚且不知道自己的一时激动让未来的自己多了一门课程，林清砚跑到门口之后，一眼就看到了熟悉的车，还有正靠在车边的人。 “姐！” 林清澄转头，就看见林清砚小炮弹似的朝这边冲了过来。 她一把接住撞过来的人，顺手递给他一杯刚刚路上买的果茶，“慢点，你不热啊？” 林清砚接过果茶，吸管插进去之后吨吨两口，“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晚上。”林清澄把车门打开，让弟弟先进去，“正好爸妈今天也休息，过来接你去吃饭。” 要去吃饭，自然不能忘了林清潇。 在他们过来接人的时候就已经给林清潇去了消息，他提前一步到盛宴去点菜了。 一家人高高兴兴地吃了顿饭，吃完饭后，两个大人先去过二人世界，剩下林清潇带着弟弟妹妹先回家。 路上林清澄跟他们说了今天秦逸扬的事，主要还是让他们能知道一点小常识，比如路边的来历不明的东西不要捡之类的…… 林清砚到底上了一天的课，加上哥哥姐姐都在身边，安全感十足，刚坐上车没多久就睡着了。 注意到他睡着的林清澄放低了声音，跟林清潇低声说着什么。 她说着说着突然想起来，准备到特调处的群里发个信息问一下那个秦逸扬见到东西的地方是个什么情况。 谁知道刚一点开群聊，就发现群里正好有人在说这事儿。 【AAA八字测算小李：最近人民东路那边是在搞什么相亲大会吗？怎么那一片老有人来找我合算八字的？】 【AAA解梦答疑小周：咦？你也在那边啊，最近有几个找我解梦的，好像都说是有经过人民东路。】 【AAA八字测算小李：别提了，今天遇到一家人，非让我合八字，给我一个死人的八字还有一个活人的，非要让我说这两人、啊不对，这一人一鬼是天作之合，这不砸我招牌呢吗？ 我说这八字是死人的，那夫妻俩还不乐意，差点把我摊子给掀了，我小本生意，招谁惹谁了，这都是第三个了！】 【AAA风水算命小林：111，今天接了个单，有人在那捡了个婚聘，魂差点被带走当新郎了。】 【诚心诚意：这么集中吗？还有谁最近干的活和人民东路那边有关系的，我看看，如果有大规模的异样发生，到时候还得去排查一下。】 【AAA符箓批发小符：@诚心诚意，你能不能把你ID改了，就你最不合群，你看人林清澄都改回来了！】 陈新沂懒得理他，继续在群里问其他人。 【诚心诚意：@全体成员，出来，说一下最近遇到的和人民东路一代有关联的事，我好拉个表。】 看到消息之后，群里陆陆续续有人冒泡，提及最近这段时间遇到的客户。 不统计不知道，这一统计，才发现最近人民东路那一片儿还有不少奇怪的事发生。 光是和秦逸扬一样，捡到各种各样婚聘导致魂魄被拉去拜堂成亲的，就有四五个了，受害者有男有女，只不过他们的情况大多没有秦逸扬那么严重，有两个甚至都没昏过去，只不过总是梦到拜堂成亲，醒来之后有些精神萎靡，不得已找上了小周让他帮忙解梦。 还有特意找小李去合活人和死人的八字的、说自己去世的亲人给自己托梦的、说自己有一段人鬼情未了的…… 【这人民东路，是相亲角？】 第407章 天选之名 人民东路那一块是不是相亲角尚且存疑，但那地方出现了这么密集的特殊事件，这事儿就不能轻轻放下。 陈新沂统计完了之后，跟上面申请了调取人民东路附近监控的权限。 【诚心诚意：明天谁有空的，到时候和我一起去那边走一趟。】 【AAA八字测算小李：有钱吗？有钱我就有空！】 【AAA解梦答疑小周：我陈哥还能缺了我们的钱吗？是吧陈哥？@诚心诚意】 【诚心诚意：……】 老实说，不是很想给。 但看其他人一声不吭的态度，陈新沂也看出来了，让他们去打白工是不可能的事。 【诚心诚意：按照出外勤的补贴来算，到时候记得写申请。】 倒不是他不愿意给同事谋福利，反正这工资也不是他给开，他有什么舍不得的？ 主要就是吧…… 凡是和机关部门打过交道的华国人都知道，跟上头要账是个多么复杂的事儿。尤其是他们特殊部门，不仅要写一份真实的申请报告，还要想法子编一份符合正常流程和行为的假申请。 【AAA解梦答疑小周：啧，行吧，正好上次的申请报告还没丢，到时候随便糊弄一下算了。】 【AAA八字测算小李：拉倒吧，有这时间我都能接多少单子了？】 陈新沂冷笑：【我怎么听你师妹说你这段时间闲的在家抠jio，把李师叔养的鱼给嚯嚯死了，这才逃到北城来的？不知道李师叔现在知不知道他的宝贝鱼已经命丧黄泉了。】 小李大惊失色，这小丫头怎么什么都往外秃噜！ 【AAA八字测算小李：打住，哥，你先撤回，我不接单！哎呀我陈哥有事找我我还能有事吗，明天我肯定一早就在人民东路候着您老大驾。】 陈新沂这才满意地撤回了上一条消息。 【AAA风水算命小林：111，我明天也没什么事，正好过去看看。】 看看人家这自觉！ 到底还是年轻人啊，有一腔热血，直接就自觉报名了，都从来不管报酬的事的！ 陈新沂正准备在群里让大家学习一下，就看到林清澄又发了一条。 【AAA风水算命小林：申请报告什么格式？能要多少出勤费？】 陈欣怡默默删掉了对话框里还没发出去的夸奖的话，面无表情地转发了一个标准的文件格式。 呵！ 你林家缺你钱花了？ 这么点仨瓜俩枣的还值得你惦记？ 总之明天一起去查探情况的人是找到了。 别看大家在群里插科打诨的样子，实际上他们也明白，这事儿估摸着就是他们去了，毕竟他们接手的相关事情多一些，其他人又不一定在北城。 不过嘛，工作这种东西，哪怕知道一定是要分给你的，那也没有主动要求要去做的道理，这不多争取一点报酬是一点嘛。 约好了明天一早碰面的时间和地点，陈新沂便没再冒泡，估摸着是去写申请了。 林清澄将手机息屏，跟雏石说了声明天早晨叫她起床，便洗漱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同样需要早起上班上学的三个人在楼下餐厅碰头，坐在一起吃了顿早饭之后便分成三路，各自前往自己要去的地方了。 路上林清澄也简单了解了一下今天的同事。 其实也用不着刻意去了解，光是看他们在群里的昵称也能窥见一二。 小李是测算八字的，据说师门祖上是干钦天监的，只不过有些偏科，星象学的一塌糊涂，倒是给人测算八字十分准确，逐渐他们这一脉也就直钻研八字测算的命理一道了。 小周更不用说，解梦答疑，听起来像是江湖骗子，但实际上承接的主要业务是帮鬼托梦的，据说好像和下面管理望乡台的鬼有点关系。 这两位都是年轻一代的佼佼者，在各自的领域都有着不俗的造诣。 他们昨晚约好的地方是人民东路附近的一个公园，这个时候公园里还有许多正在练太极的老年人，还有早起遛狗的铲屎官，看起来倒是也挺热闹。 林清澄仗着自己身上灵气浓郁，格外招惹小动物喜欢，倒是和几个下来遛狗的人交谈了几句，不动声色地套了一些这段时间周围发生的事。 【诚心诚意：我到了，在公园湖边的那个亭子里。】 其他三人火速回了个1表示知道了，看了眼方向之后便朝着陈新沂说的那个亭子走去。 他们都来得挺早，各自都有自己的法子打探消息，尤其是小周，因为太极打得标准，轻而易举地得到了公园内爷爷奶奶们的喜爱，从他们口中套出了不少有用的消息。 到了陈新沂说的地方之后，果然看到陈新沂已经坐在亭子中心的石凳上等着了。 林清澄到的时候就看到陈新沂正在和一个剃着寸头的青年说话，只不过她没见过小周和小李，不知道里面说话的是哪一个。 陈新沂看到林清澄过来，抬手打了个招呼，走进之后自觉为他们两个介绍。 “这是天一门的林清澄。”又指了指寸头青年，“这是李钦，就是群里的小李。” 两人互相打了个招呼算是认识了，各自找了个石凳坐下，准备交流一下信息。 “诶！你们都到了啊？”一个清亮的声音由远及近。 林清澄抬眼望去，就看到一个看上去十五六岁的少年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把太极剑。 想必这就是小周了。 果然，少年踏入凉亭之后没等陈新沂介绍，他就自己开了口：“你们好啊，我是周恭。” 林清澄：“？” 不是，哥们儿？ 你说你叫什么？ 她是知道小周是干解梦这一行的，但这么直接吗？ 直接取名叫周公？ 周恭显然是习惯了大家听到他名字的反应了，熟练地解释道：“啊，是恭喜发财的恭，不是周公解梦的公啦！” 林清澄吐了个泡泡：“。” 别的不说，这给周恭取名的人的恶趣味她是感受到了。 只能说，这是一个名字和职业匹配度近乎100℅的存在。 第408章 定制 周恭和李钦之前见过，倒是不用互相介绍了，只和林清澄相互做了个介绍，这就算是认识了。 林清澄睨了一眼陈新沂，语气沉痛：“你不是说特调处坚决捍卫未成年的权利，不雇佣童工吗？” 这小周看起来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怎么看都属于未成年的范畴吧？ 陈新沂：“……我们是啊！就说说你，也没强迫你去办事啊，这几次不都是你自己要求去的或者恰好撞上的吗？” 林清澄努了努嘴，示意了一下周恭。 陈新沂：“……” 他深吸一口气，拿手指了指正在找地方放太极剑的周恭，“他二十五岁。” 林清澄：“？” 李钦见状笑笑，给予肯定：“对，别看他长了张娃娃脸，实际上已经二十五了。” 陈新沂看着瞪大了双眼的林清澄，语气凉凉道：“怎么了，你看面相看不出来？” “我看面相要收钱的好吗？”林清澄翻了个白眼，“我还能看到一个人就开始分析面相啊，我有多少精力够这么扣的？” 终于找了个角落把太极剑放好的周恭坐在唯一空着的石凳上，刚刚他们的话他也听见了，笑眯眯地开口：“是哦，林师妹放心，特调处未成年人的保障工作确实做得还挺到位的。” 四人围坐在凉亭的石桌石凳上，开始互相交流自己掌握的消息。 李钦来得早，今天也没有带自己的日常行骗的行头，只在那些锻炼器材所在的地方听了一会儿就过来和陈新沂汇合了。 “大概情况就像我昨天在群里说的那样，这段时间有些人会来找我合八字，其中有几个递给我的八字都是一生一死，而且他们好像还认定了这都是天作之合。” 李钦说到这还有点郁闷，“还有给我八字让我算和什么人结亲能让他们一家发财的。” 笑死，有这种好事他不会自己上啊？ 林清澄简单地将昨天秦逸扬因为捡了红色荷包而被迫去成亲的事说了下，“那个鬼的能力倒不算很强，昨天又强行接了我两道雷，估摸着一时半会儿也出不来了。” “不过还有一件事很奇怪。”林清澄想到昨天动手的时候感受到的阻力，“他们之间的红线很结实，感觉像是有人专门给牵过一样。” 按理说这种靠捡到婚聘促成的亲事，一人一鬼之间虽然会自动生成红线，但这红线其实是相当不稳定的，哪像昨天秦逸扬身上那条，绑得死死的。 周恭撑着下巴，“这个我估计知道是为什么。” 其他三人顿时看向他，周恭便将他刚刚在老年太极团里打探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因为长相讨喜，又能说会道，还会打太极，周恭混入老年晨练团可以说是毫不费力。他打探起消息来也不会引起那些老年人的注意，年轻人话多一点好啊！ “最近一段时间这边听说有个婚介所，专门做死人生意。” 大爷大妈们对这些可谓是了如指掌，一个二个说起这个头头是道的，据说那婚介所一开始也没人在意，有几个大爷大妈还去看了看，想给自己家的孩子也报个名什么的，但都被拒绝了，说是他们婚介所是专门为四人服务的。 几个大爷大妈顿感晦气，骂骂咧咧地离开了，还不忘在小区宣传那婚介所的不靠谱。 大多数人听完之后都觉得这婚介所的老板脑子有病，但有一部分人却悄悄注意到了这家婚介所。 而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家中有亲人死亡的。 于是无人注意之时，这些人悄悄找上了这家婚介所，想要给自己死去的孩子／亲人找一个伴。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相信这个事儿的，有些人只不过是去凑个热闹，但不知为何，从那个诡异的婚介所回到家以后，有人当晚就收到了自己死去亲人的托梦！ 梦里自己的儿子跟他们说下面好冷，想找个人陪着，最好是能给他找个媳妇，老夫妻顿时慌了神，第二天一早就着急忙慌地跑去婚介所哦给自己死去的儿子报了名。 但前几次相亲儿子都不满意，老两口夜夜梦见儿子催他们给自己找媳妇儿，之后多交钱给婚介所，让他们按照儿子的要求去挑。 前前后后花了四五万，终于找到了一个让儿子满意的人的八字，儿子终于不来他们梦里闹了，老两口自觉自己一片爱子之心，便自发宣扬起来。 就这样，有许多家里有人去世的人家都去婚介所报了名。 至于婚介所给他们亲人找的是人是鬼，他们也不清楚，或者说也不在乎。 是活人又能咋，不就是烧个八字，又不会怎么样，更何况我们花了钱的！ 后面这家婚介所还推出了新的业务，就是由家属自己找寻合适的生辰八字，将双方进行绑定，只不过这样算定制红线，要价自然要高上一些。 这才有了许多人去找李钦合八字一说。 李钦摸着下巴，感慨道：“这婚介所老板是个人才啊。” 林清澄也点头赞同，这老板确实很有想法。 “是呢，这老板真的很会赚钱！”周恭莫名感慨，“光我今天打听到的消息，这老板光这段时间赚得也得有小两百万了。” 北城最不缺的就是有钱人，能用钱让自己死去的亲人找一个合适的对象，对他们来说再划算不过了。 更何况还能定制，有些人甚至专门去搜寻了据说能旺家富户的八字，妄图通过结阴亲来改变自己家的命运。 “哦对了，你看看。”李钦再口袋里掏了掏，翻出几张记录了八字的纸，推到林清澄面前，“你找找有没有你客户的八字，感觉你那个客户应该也是被定制的。” 林清澄接过来扫了一眼，倒还真在其中一张纸上发现了秦逸扬的八字。 还真是定制款？ 林清澄在那张纸上点了点，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发给了王阿姨，问了一句她有没有认识的早逝的人的八字是能和这上面的另一个对的上号的。 第409章 七 王阿姨收到消息之后一眼就看出了这两个八字其中有一个正是自己儿子秦逸扬的，在结合林清澄问话之后，立马反应过来自己儿子这次中招很可能并不是一个意外。 匆忙回复了林清澄之后她就跟自己的丈夫说了，二人立马动用关系去排查这纸上的另一个八字的主人。 毕竟是一个已逝之人的八字，他们找起来也费了一番功夫。 在他们寻找另一个八字的主人的时候，林清澄他们互相交代完自己知道的消息，正在商量下一步的计划。 现在可以肯定的是，这些事情的出现和那个诡异的婚介所脱不了干系。 只是听起来这婚介所的老板倒不像是刻意想引起混乱，反倒像是一心为了赚钱。这个猜测让他们几人都稍微松了口气，毕竟只要不涉及到专门的阴谋，他们的行动就会少了很多限制。 比如斗法的时候不小心对对方造成了什么不可逆的损伤、说服对方时一个没控制好力道多卸了一条胳膊腿之类的，不需要从对方口中套信息，那自然是要随性得多。 “所以我们现在就去那个婚介所吗？”李钦有些跃跃欲试，他还没去过婚介所呢！ 周恭摇了摇头，“那个婚介所好像没有具体的地方，跟我聊天的那个老奶奶说那婚介所的地方经常会变，没有固定场所的。” 陈新沂皱眉：“那去婚介所的客人是怎么联系上老板的？” “大概七天一次，那个老板会随机刷新在婚介所贴出去的广告附近。” 其他三人齐齐看向说话的林清澄，异口同声道：“你怎么知道的？！” 林清澄耸耸肩：“遛狗的人说的啊，她说她家狗好像很不喜欢那个什么婚介所的广告，每次到了有贴着婚介所广告的地方就大叫，有两次还随地大小便，她都找到规律了，而且有几次她在不同的广告附近看到了同一个人。” 林清澄顿了顿，想起那个牵着大狗的小姐姐跟她提起这个事时候的样子，小姐姐警惕心很高，“她一开始怀疑那人是转么偷狗的。” 三人：“……” 有点离谱，但又有些诡异的合理。 这个婚介所的老板的业务要求，估计也是经常和鬼魂打交道的，干的也是有损阴德的活计，身上的气息肯定也不怎么干净，动物的敏感度很高，能感知到危险并做出警戒行为事很正常的事。 只是不知道那个老板知不知道，他自以为高深莫测神出鬼没的行为，在别人眼里就是一个居心叵测，经常换地方蹲点的偷狗贼！ “而且还有一件事，”林清澄想了一下昨天秦叔叔和王阿姨提起的秦逸扬陷入昏迷的时间，有一个猜测，“他这个出现的频率，应该和他牵的线有关系。” 在场的三人都是玄门中人，林清澄这么一提，他们很快便反应过来。 陈新沂皱眉，“你是说，头七？” 李钦急忙将刚刚递给林清澄看的几张记录了八字的纸拿到面前，飞快地看着上面的八字计算着什么，末了沉这一张脸，肃声道：“那几个来找我合八字的人，找的时间都是死者忌日的撞七。” 在华国的传统丧葬文化中，“七”是一个很具有特殊意义的数字。 最为经典的则是目前大多数人还在遵循的“头七”、“五七”、“七七”这三次祭奠。 头七，又称为“回魂夜”，是亡魂首次归家，最后有机会再看一眼亲朋好友的时间。先前在林家村时候去给隔壁村那个马大富的爹主持丧仪，正是头七。 五七，有亡者破地狱一说，主要是道教或佛教做法事以破亡魂业障的日子，也有说五七时候就是亡者斩断和世间的联系羁绊之时。 七七，又称满七，是死者灵魂正式离开，结束丧期的时候。一般认为在七七结束之后，亡者灵魂便不会再留于世间，直接入轮回投胎。 只不过这些年来由于种种原因，地府的投胎效率异常之低，新魂过了七七基本就常住地府了，之后再排队投胎。 更不用说人死后还有“撞七”凶兆一说。 即若祭日逢农历初七、十七、二十七，又或是农历十四，则称“撞七”，亡魂会因为煞气过重而难以超度，甚至滞留阳间作祟。 一般来说，家里人跟亡者相关的事情都会提前或者延后，避开这些日子，如果实在避不开，也要加倍供奉或者找道士或者和尚来做法事。 总之，虽说具体习俗因地域、宗教差异而不同，但“七”始终是丧葬文化的核心数字。 尤其像是秦逸扬的那种情况，自他捡到荷包即死者的“婚聘”算起，契约已成，他那时候其实就属于阴阳交界处的存在了，生魂在阴阳交界最多停留七天，七日一到，魂魄离体，人也自然就死了。 所以林清澄昨天才说赶得巧，要是秦叔叔王阿姨再晚个两天，秦逸扬这会儿怕是真的就得去给人家当鬼相公了。 而这个诡异婚介所的老板，每七日才出现一次，很难让人不往这上面想啊…… “上一个生魂没救了，彻底和鬼绑定，他再出来找下一个目标？”周恭纳罕，“这老板还挺有原则。” 确实，上一单结束了再开始下一单，这老板确实挺有原则。 还挺会给自己规划的，上一个工作不结束，绝不开始下一个工作。 好健康的工作态度！ 希望全天下的老板引以为戒。 换句话说，这老板的水平应该尚未达到很厉害的程度，估计一次最多也就只能专注一桩“婚事”。 “这倒是个好消息，看来这位有原则的老板还给我们留了点找他空间。” 林清澄木然道：“所以首先你要找的他贴小广告的地方才行，不然你去哪抓他？” 陈新沂轻哼一声：“这还用你说，我已经问上头要了监控了，只要他出现，就能第一时间锁定他的位置！” “那他上一次出现是啥时候？” “明天。” 第410章 演一波 第二天一早，人民东路附近的小区。 除了陈新沂在盯着监控确认目标之外，林清澄和李钦周恭各自找了一个可能刷新NPC的小广告附近晃悠着。 因为也拿不准那个婚介所的老板什么时候会出现，他们几个一大早就过来了。 李钦今天把他日常行骗的行当都带上了，一开始碰面的时候林清澄差点没认出来他。 昨天的那个寸头青年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白发苍苍还留着美髯的道长，甚至他细致到袖口裸露在外的皮肤都做了处理，乍一眼看上去倒真的像是一位仙风道骨的道长了， 难怪有这么多人愿意相信他，还找他去合八字。 也难怪他留着个寸头，也是。 ——戴假发方便。 至于周恭，他依旧是一张娃娃脸，只不过戴了个墨镜，穿衣风格也有了一些变化，一副都市潮男的打扮，看上去倒是不会将他错认为是十五六岁的小孩子了。 几人碰面之后，为了不引起婚介所老板的注意，李钦还专门给林清澄捯饬了一下，也没见他怎么动作，就见林清澄从一个青春貌美的少女，变成了一个长着皱纹，有点苦相的中年妇女了。 化完之后林清澄拿着镜子照了半天，末了对着李钦竖了个大拇指。 “没想到啊兄弟，你还有这副手艺！” 李钦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假胡子，一脸骄傲：“那是，不然我怎么躲过我师父的！” 林清澄：“……” 你到底在骄傲什么啊？！ 合着大哥您这手艺完全是因为躲避师父的追杀而练成的是吗？ “嘿嘿。”李钦掸了掸自己手里拿着八字测算的幡，摇头晃脑，“没办法啊，我若是不化成这个样子，也没人愿意来找我测算八字啊。” 一旁围观的周恭深以为然，“唉，现在的人就是太注重表面！好像我不贴个胡子就算得不准一样，总觉得我们是骗子。真正的骗子才会把自己搞成这幅样子好吗？！” 林清澄也叹了口气，确实，人们总有种固有印象，觉得玄门中人都得是白头发盘成小揪揪，胡子长长，仙风道骨的样子，又或者是脑门儿光光，手上拿着钵、捻着佛珠的和尚。 导致他们这些年轻人出去搞副业的时候都无师自通了乔装打扮的技能。 没办法，刻板印象害人不浅！ 李钦慢悠悠拄着他的幡朝外走去，“我这种天才，哪里还能等到白发苍苍了才能测算东西，这就是天赋型选手的烦恼。” 剩下两人对视一眼，耸了耸肩，互相一点头朝着另外两个方向走了。 谁还不是个天赋卓绝的人了呢？ 能力不济的那一批也得不到特调处的青睐啊，真以为特调处是个玄门中人就发offer？ 他们和各地的道协佛协那种进去就发证的可不一样！ 毕竟是吃国家饭的，还是特殊部门，天才也只是进去的门槛罢了。 水平不够的人，压根就没机会知道特调处的存在。 而且国家成立特殊事件调查处，收编他们，也未必没有用金饭碗拴着这群祖宗，不让他们仗着自己的本事去搞破坏的想法。 毕竟华国自古以来，都信奉着一句话：武器库再精良，不及腰间配木仓可靠。 只有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力量，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 于是这三把精良的武器，便朝着各自选定好的方向去等待猎物送上门来了。 陈新沂作为后勤人员，负责盯梢其他位置，并及时将NPC刷新的信息告诉他们。 林清澄挎着一个卖菜的帆布袋，袋子里放着雏石和一些工具，雏石控制自己头顶长出了几片大叶子，露在帆布袋外面，看起来倒真的像是一个普通的、刚从菜市场卖菜回来的妇人。 她找了个不远不近的长凳坐下，装作休息的样子，眼神时不时盯着一旁的广告处。 周恭不知道哦从哪里抱的一个滑板，配上他潮流的打扮，除了那副夸张到遮住了大半张脸的墨镜，别的倒也不违和。 李钦更不用说，随便找了个位置将幡一立，便靠着幡打起了瞌睡。 通过监控看到这无所事事的三人的陈新沂：“……”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里有点堵。 就在林清澄不知道扒拉了人参娃娃变幻出来的大叶子不知道第多少下、周恭不知道第多少次从滑板上摔下来、李钦打瞌睡的头不知道点了多少下的时候，他们等的猎物终于出现了。 很不凑巧，这三个装备精良的武器选择的三个方向，都没有成功刷新NPC。三人看着陈新沂在临时行动的小群里发送过来的定位，都很无语。 周恭被迫装了几个小时的滑板少年，不知道摔下去多少次，好几次都四肢乱爬，现在怨气比鬼还重。 群聊【宁毁一桩亲，不拆十座庙】里。 【AAA解梦答疑小周：这老板还想不想做生意了，这都十点多了，他才上班？！他想不想挣钱了？】 【AAA风水算命小林：自由职业了不起啊？】 【AAA八字测算小李：自由职业就是了不起！】 【诚心诚意：分享了一个位置！别贫了，速去！】 三人撇撇嘴，到底没敢继续贫，倒也不是怕了陈新沂，只是姓陈的给批经费，惹不起！ 三人装作不经意地快速朝着陈新沂在群里发的定位走去，远远地就看见一个大概三十多岁的男人正穿着一身对襟唐装，手上还缠着几根红线，正坐在小广告附近的一个长椅上，跟一个大概五十多岁的女人在说着什么。 不知道哪个老板说了什么，那女人的脸上满是动容，情绪也越发激动，三人远远地盯着，没有贸然上前搭话。 陈新沂通过监控盯着，思索片刻，在群里安排。 【诚心诚意：这样，李钦先找个地方等一会儿，林清澄和小周去，你们假装是母子，就说有个早逝的女儿，问问他能不能给签个红线。】 被点到名的两人顿时双眼一亮，在群里回了个OK的手势，就准备去演戏了。 第411章 好戏开场 林清澄和周恭两个人遥遥对视一眼，两人飞速汇合。 李钦则是不动声色地离那边近了一点，试图听到那个婚介所老板和他面前的女人在说什么。 等到那边的两人好像商量好了什么，只见婚介所的老板递了一张名片大小的卡片给那个中年女人，那女人便感激地离开了。 这时候群里滴了一声，他们点开一看。 【诚心诚意：小林小周，到你们上场的时间了！】 【小林／小周：OK】 至于这么点时间内这俩人能不能商量好剧本？ 据陈新沂的观察，不管是林清澄还是周恭，这俩人要不是玄学天赋摆在那里，去隔壁演艺圈也是能闯出一片天的存在。 因此他是一点都不担心，还特意打开了群通话，飞速给自己和李钦点了静音，身子朝后一靠，准备欣赏小品表演。 总之也不知道短短几分钟之内这俩人脑电波同频到哪一步、又悟出了怎样的剧本，他们俩对视一眼，眼神一对上，默契开演！ 林清澄从口袋里摸出一副平光眼镜戴上，毕竟虽然李钦的乔装手法到位，她的眼睛还是没有办法伪装的，中年人和少年人的眼神是不一样的，林清澄虽说见过许多被生活磨平了棱角的中年人，但她本身的眼神还是很过于清亮，怕被看出破绽来，最好还是戴上眼镜遮一遮。 周恭一手抱着滑板，一手搀着林清澄空着的那只胳膊，遮住了半张脸的墨镜挂在脸上，嘴巴里还嚼着口香糖，一边走一边吹泡泡。 这两人走在一起，倒是真的像是一对母子了。 眼看快要走进那目标任务的视线范围内了，林清澄轻咳一声，周恭立刻会意—— 他一脸烦躁地吹了个巨大的泡泡，深吸一口气，不耐烦道：“哎呀我知道了！妈，你能不能别催了！” 他没说催什么，两人之前才刚汇合，完全没有交流过剧本，全靠自己发挥。 林清澄一秒入戏，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你都二十四虚岁二十五，马上眼瞅着就三十了，还不抓紧找对象，我催催怎么了？啊？我是你妈！我还不能说你两句了？” 周恭一把甩开挽着林清澄的手，“我这才刚毕业，而且，我暂时也没有结婚的打算！” 林清澄擓着菜包站住，用手点着周恭的脑袋，恨铁不成钢道：“什么叫没有结婚的打算？！你不结婚，回头老了怎么办？” 周恭：“老了就死呗！” 林清澄：“你不结婚人家不得说你！” 周恭：“谁说我，我就死他家门口！” 林清澄仿佛是被他气得没话说，三两步走到最近的一个长椅坐下，将手里的装着菜的包随手往身旁一放，翘着二郎腿，火力全开：“不结婚不要小孩，你要是死了都没人埋你！” 周恭单手拎着滑板走到跟前，轻哼一声开口：“没人埋就不埋，我就死路边上，反正到时候怕的又不是我！” 林清澄一拍大腿，愤愤道：“你死了没人给你烧纸钱！” 周恭一脸吊儿郎当：“我有手有脚，下去了我不会自己打工啊！” 林清澄像是被自己儿子气得没辙，下意识往手边看了眼，仿佛是要抄起顺手的东西好给孩子一顿棍棒教育，结果往旁边一看，正好看到一个人坐在长椅上。 当然不是凑巧，他们俩盯着婚介所老板坐着的长椅很久了，刚刚特意用吵架来走位，这不，恰恰好，就十分“不经意”地靠近了目标人物。 一看面前的人，林清澄这个中年妈妈就好像看到了救星一般，伸手指着人家，冲着自己的儿子就道：“来你问问人家！哪有说自己不结婚的！” 莫名被卷入母子争吵的婚介所老板：“？！” 来生意了？ 他上下打量着面前的青年，越是打量，他眼里的光就越亮。 这个年轻人，身上的磁场意外的干净，而且看这个妈妈的长相，也知道儿子不会差到哪里去，这完全可以被列为他现在手里的优秀资源呐！ 他心中思索着，今天势必要拿到这个青年的八字，既然他们母子俩在讨论结婚的事，那这不就巧了吗！ 婚介所老板露出一个和煦的微笑，像是一位知心大哥一样，开口劝道：“哎呀，阿姨，消消气、消消气。” 年方十七，被一位三十多岁的男性叫阿姨的林清澄：“……” 你礼貌吗？ 周恭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差点就没崩住，最后还是靠着自己长年累月绷着一张脸骗人的职业素养稳住了，只是肩膀忍不住抖了几下，在老板看起来就像是被气的。 他还得忍着，不远处的李钦和监控后面的陈新沂可不用忍，陈新沂几乎笑倒在椅子上，准备将这个作为素材放在今年的年会上。 李钦笑得身子直抖，路过的年轻人见他这样，还以为这个白头发的老爷子发病了，好心上前询问要不要帮忙打120。 发觉自己随便拉的一个人并没有站在自己这边去劝说儿子，中年妈妈林清澄深吸一口气，双手一拍大腿，就开始吟唱—— “哎呦你现在大了，翅膀硬了，我管不住你了！我辛辛苦苦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现在连催你几句都不行了吗？你要是不结婚，我以后下去了可怎么跟你那早死的爹交代啊！” 周恭墨镜下的眼角不自觉抽搐几下，这位林师妹还真是个天赋派。 这一番唱作，从动作到语言到态度，完全挑不出来毛病呢！ 把一个丈夫早逝的单亲妈妈在面对一个不听话的叛逆儿子时无可奈何就只能试图道德绑架时的样子演绎得淋漓尽致。 就是不知道这位师妹平时都在看什么积累素材，听说师妹家境挺好的啊，怎么好像对乡土剧还蛮熟悉的样子…… “咳！”周恭看上去仿佛对自己的母亲很无奈，却又不得不耐着性子回应她：“结婚到底有什么好，我姐不就是因为结婚才早早地死了吗？！” 第412章 大师！ 这句仿佛是口不择言才说出的话，霎时间让刚准备劝说的婚介所老板闭上了嘴。 同时忍不住朝着身旁的女人看去。 就见坐在他旁边的人好像是被这句话刺激到了一样，站起来朝着儿子的脸就一挥手——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林清澄同时收获了一对不可置信的眼神。 一个是婚介所的老板，他看着这对母子的争执，现在这个母亲还动了手，顿时将准备劝说顺便推销业务的话又咽了回去，有些发愁。 这闹得这么僵，他还怎么顺势介绍他的业务啊…… 另一个自然是无辜被打的周恭，他捂着被打的那半张脸，眼中全是不可置信。 眼看孩子被打了，婚介所老板象征性劝了几句：“诶阿姨，算了算了，还是孩子呢！有什么话咱好好说，也不能对孩子动手啊！” 周恭捂着脸，看上去像是因为母亲的一巴掌而惊讶愤恨，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会儿是在不可置信什么。 他下意识屈指摸了摸被打的半张脸，这上面没有一点痛楚，甚至他可以肯定，刚刚林清澄的手都压根没碰到他，但那声清脆的巴掌声就是凭空响起来了。 幸好他反应快，不然可就露馅了！ 他不赞同地瞪了林清澄一眼：怎么不提前打个招呼？差点就没接住戏！ 不过他这副表现，在旁人看来就是被打后的正常反应，丝毫没有引起老板的怀疑。 演戏钓鱼而已，林清澄也没打算真的动手，毕竟大家都是同事，况且除了个别情况特殊的人，林清澄并不喜欢打人的脸，不太尊重。 但气氛烘托到这儿了，这一巴掌不打下去，怎么引出后面的剧情呢？ 她刚刚另一只手藏在身后，捏了一张符，刚刚的巴掌声就是那张符的效用。 看到周恭眼神中的质问，林清澄隐晦地翻了个白眼：我哪里没打招呼了？是你沉浸在人设中已经不知天地为何物了，完全没看到我的暗示好吧？！ 二人这番眉眼官司，落在老板眼中，则是母亲打了儿子一巴掌后既是心疼又恼怒他刚刚的口不择言。 按理来说，这已经涉及到这对母子的家事了，婚介所老板本不应该再继续坐在一旁听下去。 但谁让他已经拉了客户，都已经约好了在这里等她，更不用说，面前这个小伙子，他还想要他的生辰八字，好让他当自己手里的王牌会员呢！ 所以他也没有找借口离开，反倒是温声劝了几句，看上去就是第一个古道热肠的好心人。 被劝了几句，中年妈妈仿佛是找到了台阶，顺着就下去了，只是眼中还是流露出几分悲伤，看着儿子道：“要是你姐还活着，我也不用被你气成这样！” 周恭梗着脖子：“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吗？要不是为了因为被那个渣男骗了，我姐会年纪轻轻就死了吗？！” 林清澄好似被戳中伤心事一般，双眼一闭。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这会儿的脑子正在疯狂转动，恨不得摇着周恭的肩膀问他，他到底是编了一个什么剧本啊？！ 自己这个早逝的女儿到底是怎么没的？ 没办法，当着目标人物的面，林清澄只好硬着头皮演下去：“你姐那是意外。” 周恭冷嗤一声：“是啊，要不是那个男的骗她自己是单身，我姐也不会一心想和他结婚，甚至被小三了自己还不知道，最后连命都搭进去了！” 林清澄：“……” 那自己这个早逝的女儿确实还挺惨的，就是这样的人设，要怎么让人家把他们当成可以发展的客户啊！？ 林清澄深吸一口气，事已至此，那就只好放飞自我，自由发挥了。 “但你姐她……” 她还没说完就被周恭打断，仿佛是不想再听自己母亲老生常谈的那几句话，他一屁股坐在了林清澄和婚介所老板中间，气愤地开口。 “大哥你评评理，要不是我姐有结婚的念头，她最后会死吗？” “这个……”婚介所老板张了张嘴，“话也不能这么说……” 周恭像是铁了心要让旁人评论个对错，竹筒倒豆子一般自顾自说了下去。 “原本被小三之后，我姐是颓废了一段时间，但她到渣男的老家和公司曝光他的所作所为之后，就准备开启新生活了，她还跟我说，要找十个八个男朋友。” 林清澄嘴角抽了抽，难怪是干解梦的呢，多离谱的剧情都能编啊。 “结果呢？！”周恭一巴掌重重地拍在了婚介所老板的大腿上，“那个渣男还纠缠不清，跟我姐拉拉扯扯的，要不是这样，我姐也不会出车祸！” 好嘛，原来人是这么没的。 眼看婚介所老板目光开始游移了，林清澄皱了皱眉，决定把这脱缰的剧情拉回来。 她还没说话，就见刚刚被周恭那一巴掌拍得大腿生疼的老板捂着大腿道：“既然这样，那不如给你姐再找几个对象！” 林清澄：“？” 不是，这也行？ 周恭也愣了，他还有剧情没演完呢！这就迫不及待上钩了？ 见母子俩怔愣皱眉，婚介所老板警惕地朝四周看了一眼，发现没有其他人，这才压低了声音开口：“阿姨，这位小兄弟，不瞒你们说，我手上可有不少优质男人的八字呢！” 周恭拧眉看他，怀疑道：“你不会是骗子吧？我姐都死了！” 但林清澄却表现出一副被劝动的样子，探头过去，一脸惊喜：“真的能给阿红在下头找个对象吗？” 婚介所老板见这女人上钩，笑得高深莫测：“那是当然，阿姨，今天也是看我和你们有缘才想着帮个忙的，我是真心想让妹子在下头能有个安稳的家。” 听着这骗子的经典话术，周恭登时炸了，语气不耐：“妈！走走走，这人就是个骗子你看不出来吗？！我姐已经没了，给死人找对象这不扯淡吗？” 林清澄却一把拍掉拉着她胳膊的手，一脸激动地攥着老板的胳膊喊道：“大师！” 第413章 稀罕货 听着林清澄这声情真意切的“大师”，不管是就在旁边的周恭，还是通过群通话关注他们这边情况的陈新沂和李钦都沉默了。 无他，实在是林清澄这句“大师”的情绪过于饱满了。而且向来只有别人喊他们大师的份儿，这头一次听见她喊别人，嘴角有点难压。 就连被称呼的当事人，婚介所的那个老板，也愣了一下。 他还准备了好多台词没说呢！ 就这么相信他了？ 难道我现在周身的气质和本事已经遮掩不住了吗？ 不过他倒也没有想过面前这对母子是在演他，毕竟这二人刚刚的争执太经典了，很难怀疑他们是演的。 虽说不明白自己到底哪句话打动了面前的客户，但秉承着生意上门，不做白不做的原则，婚介所的老板瞬间将刚刚那一瞬间的迟疑抛之脑后，一脸热切地开始介绍他的业务。 “阿姨，不知道您女儿对另一半有什么样的要求呢？” “要求？”林清澄思索片刻，决定从自己身边随机挑选一个作为自己早逝女儿的理想型。 “对的阿姨，我们是专业的。按理说是不能先跟您说这个的，要先登记一下需要结亲的那一方的具体信息，才能从会员库里匹配对象。” “但是阿姨您和我有缘分，我就给您行个方便，也好让您女儿能找到一个合适的对象，可以按照您给的要求去寻找合适的人。这特意去找的自然比那些随机匹配的靠谱，只不过……”婚介所老板适时露出一丝为难。 林清澄果然很快上钩，着急道：“我们要按要求去找的！那什么匹配，要是再遇上个人渣可怎么办哦！” “诶好，不过……”婚介所老板见林清澄完全不接话茬，只好再次重复了一遍。同时心里暗道麻烦，这老女人怎么听不懂人话一样！ 他暗示的还不够明显吗？！ 这老女人该不会是想空手套白狼吧？ “不过怎么了大师？”林清澄抓着他的手，急哄哄地使劲儿，那力道像是要把大师的胳膊生生捏断。 婚介所老板疼得龇牙咧嘴，连忙使劲儿摆脱了桎梏，看着自己胳膊上被捏出的红印，恨不得一脚把人踹开二里地！ 但碍于还要赚她的钱，只好强行挤出一个笑容，“不过按照要求来寻找合适的对象，总要花费多一点的时间和精力，这个价格上可能就要稍微……” “嗷！这个啊！”林清澄仿佛恍然大悟，一巴掌拍在了婚介所老板的大腿上，“没关系！只要能让我的阿红在下头有个知冷热的人，有个家，多少钱我都愿意给！” 刚刚被周恭那混小子拍得还有些麻的大腿还没好，这下子另一条腿也步了后尘，婚介所老板脸上挂着的招牌营业笑容差点没能维持住。 不过在听见林清澄后面一句话之后，他顿时忘了腿上的疼痛，笑眯眯地开口夸赞：“阿姨真是个好母亲，您女儿可真有福气！” “妈！”周恭眼看着差不多了，也该轮到自己这个做儿子的出面拱拱火好让这事儿更真实一点了，“您别闹了成吗？这人就是个骗子！姐已经死了，还结什么婚，冥婚吗？！” 生怕面前这个小伙子把自己的客户给搞黄喽，婚介所老板义正言辞道：“你这孩子！我说的可都是真的！不信你们去xx小区里问问王大妈和李大爷，他们孩子的媒可都是我做的！” 末了，他扫了眼好像在思考的林清澄，决定以退为进，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唉！阿姨，我是真心想帮您的，但如果您还是觉得我是个骗子，那不如就算了吧，只是可惜了您女儿……” “闭嘴！”林清澄生怕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大师就这么三言两语地被儿子得罪了，到时候自己还上哪去找一个能帮自己早逝的女儿牵线拉媒的大师？！于是厉声呵斥儿子，“你不想结婚，那我给你姐介绍也不行吗？！” 说罢一脸讪笑地转向大师，殷勤道：“大师您别管他，小孩子不懂事，您可千万别和他一般计较，阿红的终身幸福还要依仗您呢！” 透过大大的墨镜都能感受到周恭翻了个白眼，他没好气地开口：“得了吧，反正我姐已经没了，你又见不到她，回头有没有给她做媒，还不是这骗子上下嘴皮子一碰的事儿吗？” “这……”林清澄顿时有些犹豫了，期期艾艾地开口，“大、大师，能不能让我和女儿见一面？” 婚介所老板叹了口气，像是十分无奈：“阴阳两隔，见面对你们彼此都不是好事。” “嗤！”周恭抱臂而立，不屑道，“你直接说不行不就得了！” “但是！”婚介所老板显然对这套流程很熟悉了，张口就来，“既然决定了要帮您，我就破例让你们一家见一面！” “这、大师！”林清澄顿时激动地手足无措，都不知道要怎么说话了，满眼期待地看向大师，“我们真的还能再见到阿红吗？” 婚介所老板一脸高深莫测，点了点头，“只不过我需要您女儿的生辰八字和照片，这样才好联系她。” 到时候就算这一单做不成，也能套一个年轻姑娘的八字和照片。 要知道现在冥婚市场的女鬼可是个稀罕货！ 不管成不成，这单他都不亏！ “好好好！”不顾儿子的反对，林清澄迅速报了一串日期，然后有些懊悔地开口：“大师，我这出来买菜的，手上一时间没有阿红的照片，会影响您联系她吗？” 看着站在一旁虎视眈眈的周恭，婚介所老板也不好开口问她手机里难道没有照片吗，只好微微颔首：“当然可以，只不过有了照片能联系地更准确一些罢了。” 有了照片才能卖出一个高价啊，可惜了！ “今晚您女儿就会入你们两位的梦，到时候您再和她商量一下对另一半的要求，明天再联系我也不迟。” 周恭饶有兴趣地挑眉：“哦？” 第414章 水平一般 周恭这番表现，落在婚介所老板眼中就是不信任他的表现。 这样的人他见得多了！ 别看现在一个个都不相信世界上有鬼，等到他派去的小鬼在他们梦里一晃悠，这些人还不是全都被吓得满地乱爬，第二天还不是要喊他大师、求着他帮忙？ 不过当下该有的姿态还是要摆出来的，他扬起下巴，一副高人姿态：“小兄弟，这个世界上你没接触过的事儿还多着呢！” 周恭：“……呵呵。” 他这下子演都不用演，脸上的无语和质疑几乎要凝成实质。 他倒是真的挺好奇，这老板是用什么手段让他“早逝的姐姐”进到他梦里去的。 说真的，他自从被师父带入这一行，这还是头一回有人在他面前说有关于托梦的具体情况的。 大概知道今天这一单是做不成了，不让这两个人见识一下他的本事，怕是不会轻易出钱，但这一单如果成了，就是一个大单！ “明天的这个时候，我会在这里等人，信不信由你们。”婚介所老板说完便拍拍屁股走了，只留给林清澄和周恭一个高深莫测的背影。 眼看他走远了，陈新沂在监控中也已经观察不到他的踪迹了，这才在群里发信息，示意他们不用演了。 周恭把死沉的滑板往地上一放，墨镜往上一卡，大咧咧坐在长椅上，翻了个白眼：“这骗子手段一般，话术倒是挺经典，以前该不会是推销保健品的吧？” 林清澄拍了拍手，深以为然：“这骗子水平确实一般，至少对符箓并不敏感。” 周恭一头雾水：“你对他用符了？我怎么没看见？” 林清澄看了他一眼：“你水平也一般！” 陈新沂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刚刚在拍他大腿的时候，林清澄应该是拍了张什么符在他身上。” 就在旁边的周恭：“？” 我怎么没发现？ 刚走过来听到他们说话的李钦：“？” 我也没发现！ “哦，拍了张改良版的追踪符，上面套个隐藏符文。”林清澄轻描淡写地抛出一个炸弹，“刚研究出来没多久，正好测试一下功能。” 陈新沂：“！！！” 周恭和李钦他们这行于符箓一道并不精通，平日里能用到的也就静心符稍微多一点，但这并不妨碍他们知道能创造全新符箓的林清澄的水平有多离谱！ 况且还是这种能悄无声息站在目标任务身上且不被发现的符箓。 这不比蛊师的那什么追踪碟有用？ 更何况追踪碟数量有限，苗疆那几个蛊师每一个都宝贝得跟什么似的，除非必要情况，否则都借不出来！ 但符箓就不一样了，只要学会了怎么画，这玩意儿甚至可以实现小规模的量产！ 这可太有市场了！ “这个符箓你有没有兴趣和局里合作？”陈新沂脑子转得飞快，上一次的真言符是林清澄无私献出来的，聂清韵特意跟上头申请了一个功勋，特调处也没有要占便宜的意思，左右也不是他们出钱。 这种东西如果真的成功，多半还是要用于官方的一些特殊情况，以特调处的名义去商谈，可以争取到更多的利润。 林清澄自然无所谓，虽说这符箓也能直接交到局里，但也没有人嫌钱多不是？ 更何况以特调处的名义去和官方谈判，也不用她操心，到时候只管拿钱就好了，正合他意。 “行，不过还是要先试验一下效果，看看还有哪些需要改进的地方。” “这个自然。”陈新沂满意了。 “那个……”李钦看着两人突然开始聊起生意，有些无语，“我们是不是换个地方呢，这大太阳的，我顶着这身装扮是真的很热啊！” 他头上的白发，为了真实性，特意找的头套，还有粘在下巴上的胡子，包括用来伪装皱纹的材料，这些东西没有一样是透气的，这大热天的，能不能找个空调房坐下再说呢？ 周恭也连连点头，为了伪装酷潮青年，他这身衣服上还挂着几条链子，在太阳底下已经吸收了足够的热量，这会儿他都不敢碰。 陈新沂倒是一直坐在空调房里，丝毫没有这个困扰。 一听他们这么说，当即准备问这边借个小办公室，准备作为他们临时商讨的地方。 但这个建议被剩下三人驳回了。 耽搁了一上午，马上就快到午饭时间了，倒不如干脆找个地方吃饭，边吃边聊就是了。 陈新沂一想也是，拷贝了一份这段时间有婚介所老板出没的监控之后便去和他们汇合。 几人在附近找了个评分还不错的火锅店，各自点了几样自己爱吃的东西之后，留了不需要卸妆的陈新沂在包厢等着，剩下三人便出去找卫生间卸妆了。 周恭不需要像他们俩一样卸妆，但这条都是链子的裤子他也穿不习惯，干脆在商场里又买了条裤子去换上。 李钦是化妆卸妆的老手了，动作很快，让周恭给他带了套衣服上去，换好了两人便一起回了包厢。 林清澄虽然之前没化过这种妆，但卸妆的流程都是大同小异，多研究了一会儿也就找到了窍门。 至于衣服，她原本穿的就是一件普通的白T和深色裤子，这衣服穿在五十多岁的人身上是简单朴素，穿在十几岁的少年人身上就是干净清爽，倒是也不违和。 至于手上那个用来伪装买菜的袋子，她随便翻了个面，将伪装成大萝卜的雏石喊出来，人参娃娃动作熟练地变成一个萝卜玩偶挂在包上，林清澄将刚刚李钦塞过来的卸妆工具塞进去，挎着包就出去了。 商场来来往往的人很多，谁也没有发现这卫生间里进去的人和出来的对不上号的事。 只有刚刚负责引导他们的服务员看着他们步伐轻快地走向包厢时有些恍惚。 刚刚进来的那些人是不在这吃了吗…… 他还好奇呢，刚刚那一桌老的老小的小的，居然点了八盘子肉，也不知道吃不吃得完，现在看来倒是正常了一些。 第415章 催婚的风还是吹到了地府 待菜上齐之后服务员便退出了包厢，将空间留给他们。 周恭一边往辣锅那边下丸子，一边开口：“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个什么婚介所的骗子应该是能驭鬼。” 林清澄忙着捞刚刚放进去的牛肉卷，对他的话充耳不闻。 李钦因为不太能吃辣，正在和周恭抢着扒拉另一半丸子，趁着周恭说话的功夫，悄悄扒拉了大半丸子放到三鲜锅那边。 陈新沂不动声色地将另外几盘肉都换到了自己这边，一边随口问道：“你再他身上看到鬼气了？” 周恭打掉又伸过来筷子想要扒拉他这边的丸子的李钦，摇了摇头：“那倒没有。” 林清澄终于将刚刚下进去的牛肉都捞到了自己的碗里，一边沾着调好的小料吃着，一边听他们交谈。 “你的意思是，之前他的那些客户见到的所谓亲人托梦，是他让其他鬼假扮的？” “对。”，周恭夹了一片菜叶子涮了涮，随手将捞上来的一块姜扔到李钦碗里，“下头望乡台托梦资格紧俏得很，每天排队的鬼都要比奈何桥上的多了，上哪能这么好他让谁托梦谁就能托梦的？” 周恭这一脉和望乡台的负责鬼一直都有着联系。 望乡台，又称思乡岭，位于鬼门关之后、黄泉路尽头。亡魂在转世投胎前，可登此台最后一次回望阳间亲人，寄托思念与遗憾。 但近年来能投人胎的机会不多，地府鬼满为患，为了让这些鬼安分待在下面不出去闹事，几位鬼神针对这事儿开了好几场会，最终决定借鉴阳间的工作模式和娱乐设施来安抚鬼魂。 望乡台也逐渐开辟了新的业务——给尚在阳世的亲朋托梦。 不过这业务当然是有门槛的，凡是做过恶的鬼魂是不被允许踏上望乡台的，而且每次托梦都要交付大量的冥币。 饶是如此，望乡台的这项新业务也十分受欢迎，无数鬼魂刚从黄泉路走下来就过来这边排队，新丧的鬼一般都不怎么缺钱，但等他们从望乡台下去之后，身上的冥币便也所剩无几了。 倒是侧面带动了地府的就业——毕竟华国人的传统观念就是：没钱就去工作！ 原本阴间之鬼是不适合跟阳世的人有过多的交集的，这样容易出乱子。 所以一开始也是要去投胎的鬼才能来这里最后看一眼此生的挚爱亲朋，看过之后便要去轮回司喝一碗孟婆汤好入轮回投胎了。 但时代在发展，地府也要与时俱进。 更何况自从开辟了这个业务，望乡台收上来的税都快赶上六道轮回大转盘那边的赌坊一条街了！ 规矩是死的，但做鬼嘛，还是需要灵活变通的，这样才能打造一个有鬼情味儿、有温度的地府！ 总之在各种因素的加持下，望乡台托梦的这个新业务就这么如火如荼地发展了下来。 虽说华国人口基数够大，但这种大规模托梦的行为也需要多方监督，正好周恭那一脉的师门祖上出了个头脑灵活的，在死后来望乡台托梦的时候抓住了机会。 她用了徒子徒孙烧给她的所有纸钱，跟望乡台的负责鬼搭上了线，借着托梦给徒子徒孙让他们给自己稍几坛子好酒的机会，让他们和望乡台的鬼差进行合作。 他们一脉本就是以解梦为主，有口皆碑的，有他们在上头打掩护，同时传递情报，也不至于出什么大乱子，况且他们还能借此机会小赚一笔，简直是双赢啊！ 上去考察的鬼差默不作声地观察了他们那一脉一段时间，发觉这些人身上的功德也不少，且看上去也算清正，便也答应了下来。 就这样，从周恭的太师父开始，他们这一脉就算正式和望乡台的负责鬼联系上了。 所以要说对于鬼魂托梦一事，现在尚在阳间的玄门中人，也没有几个能打包票说自己比周恭更擅长的。 周恭夹着一筷子毛肚放进锅里涮着，待默数了几个数之后把毛肚夹回来，嚼嚼嚼，“所以我觉得他这个托梦怕是有很大水分，应该是什么障眼法。” “那他今晚还能成功在你们梦里做手脚吗？”李钦一人独享三鲜锅，美滋滋地看着那边辣锅三双筷子打架的场景，“到时候发现入不了你们的梦，不就露馅了吗？” 最终林清澄靠力气大险胜一筹，将最后一个丸子夹到自己碗里，拿筷子戳了戳，“那应该不会，看他还挺有自信的，而且这种定向入梦，他手里应该有辅助的东西。” “我看了之前关于他的监控，”陈新沂将肉都下进去，“他在亲人托梦这件事上好像很有自信。” 李钦摸着下巴，有些后悔，“早知道今天我也去了，我还没被人托过梦呢！” 他是个孤儿，小时候是在大雪天被师父捡回去的，现在师父还活得好好的，上哪有人给他托梦去！ 林清澄垂眸：“我也没有。” 之前老头子死了之后，她招魂招不到，便寄希望于老头子能给她托梦，但直到她来了这里，也没能在梦中再见老头子一面。 陈新沂嘴角抽了抽，有些无语：“这是什么好事儿吗，你们也要卷？” 两人看向他，异口同声：“那你有吗？” 陈新沂嘴角拉平：“没有。” 看着二人投过来慈爱的眼神，陈新沂闭了闭眼，眼不见为净。 在场唯一有过被托梦经验的周恭顿时抖擞起来，慢条斯理地抽了张纸擦擦嘴，清了清嗓子：“唉，毕竟这种人生经历也不是人人都有这个机会尝试的。” “嘁！”三人见他这副小人得志的嘴脸，纷纷撇嘴。 “不过也不一定都是假的。”林清澄回想起和秦逸扬绑定的那个鬼，“估摸着也有部分是真的。” 周恭顿时收起了玩笑的态度，“怎么说？” “还不确定是鬼自己找上的他还是鬼的家人找上的他。” “往好处想，说不定是他把婚介所业务发展到了地府呢？” 这叫什么，催婚的风还是吹到了地府？ 第416章 强行植入 林清澄从床上坐起来，看着自己所处的环境，一时恍然。 她伸手在床沿下面摸索着，摸索了一会儿之后终于找到了那些杂乱的划痕。 这床是原先老头子和她一起动手打的，用作床沿的那块木头由她进行打磨，但她那会儿还小，对打磨木头这件事完全没有耐心，干脆就找了个小刻刀，往上面刻一些刚学会不久的符文。 所幸那会儿她年纪还小，也是刚接触符文不久，还没有学会什么杀伤力大的符箓，不然就靠这密密麻麻的符文的刻法，这根木头就自成大凶之物了。 老头子自然发现了她的小动作，原以为她是想在木头上刻几朵花儿做装饰的，倒是没曾想她刻得全是符文。 好在当时他只教了这小丫头一个静心符和安神符，这两种符文刻在床沿上勉强也能算得上是合适。 于是老头子便也没有抹去这些，只是看着那画着画着就开始开小差的符文，还是觉得辣眼睛，便将这一面朝了下头。 她摸索着上头还有些稚嫩的纹路，心下已经有了几分猜测。 “臭丫头！你怎么还不起？你这个年纪怎么睡得着的？！”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过来。 这声音她居然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听到过了，现在猛地听到，居然已经有些陌生了。 林清澄微微一怔，盯着门口沉默了好一会儿，好半晌才扬声回应：“臭老头，你管我！” 外面那声音的主人继续开口：“我才懒得管你，今天轮到你做饭了，赶紧起来！” 林清澄三两下收拾好自己，一把将门拉开。 就看到晨光里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个穿着改良款的对襟唐装的老头子正在捯饬着手边的快递盒子，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呼啦呼啦的声音。 看到他的瞬间，林清澄突然觉得眼眶有些酸，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也没能发出什么声音。 想到白天的时候发生的事，林清澄好像突然明白了那个婚介所老板的生意为什么这么好了。 哪怕她知道眼前的这一切是假的，在看到去世已久的老头子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沉溺其中。 “愣着干嘛呢？”老头子终于把快递盒子拆开，“说好的一人做一天饭，你不会又要偷懒吧？” 林清澄扯了扯嘴角，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大概知道这是什么时候了。 老头子还没有出事之前，他们两个向来是轮换着做饭的，只不过有时候轮到她做饭了，她懒劲儿一上来，就假装听不到，直到老头子饿得受不了了才骂骂咧咧地自己去做双人份的饭端出来。 不过自从老头子出事回来养伤，她就再也没让老头子进过厨房了，只有她生日的时候，老头子才会去给她煮一碗面，然后一边回忆着当初把她捡回来的事，一边用眼神逼迫林清澄去吃那碗能噎死人的面。 她简单应了两声，便轻车熟路地走向厨房，往锅里扔了几样东西，便坐下来开始烧火。 一边往里头添柴，一边神不思蜀地思索：这种梦里，那个婚介所老板要怎么打广告啊？ 正想着呢，在外头摆弄他刚拆出来的快递的老头儿端着什么东西进来了，一进来就开始嚷嚷：“你不觉得我一个人有点孤独了吗？！” 林清澄：“？” 林清澄：“？？？” 她机械地转头，咔哧咔哧的，僵硬开口：“你有点什么？” 老头子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我一个人感觉有些孤独了，想找个伴。” 林清澄看着老头子手里拿着的一个乐高零件儿拼成的一张滑稽小黄脸，不忍直视地闭上了双眼。 她现在的表情一定和这个滑稽小黄脸一样滑稽。 不敢睁开眼，希望是我的幻觉！ 救了命了，这么强硬的植入吗？ 这还真是丝毫不管做梦人的死活啊！？ 林清澄用力地眨了眨眼，甩了甩头，试图将刚刚的对话甩出她的脑子。 老头子突然坐在她旁边，声音低沉：“你知道我已经死了吧？” 林清澄侧目，轻轻地“嗯”了一声。 随后耳朵高高竖起，想听听这骗子还能整出来什么幺蛾子。 “一个人没有婚姻是不完整的。” 林清澄：“……” 该说不说，如果她刚醒来的时候见到老头子，他第一句话就是这个，她说不定一个五雷决就砸过去了。 能说出这种话，多少都需要紫雷来给他治治脑子。 但现在经过刚刚的贴脸，林清澄莫名转变了心态，想看看这梦还能有多离谱的走向。 见林清澄不说话，老头子继续语重心长道：“一个人活在世上的使命就是为社会繁衍后代。” 林清澄：“〒_〒” 她还是没忍住：“首先，你现在是一只鬼，其次，人活在世上的使命应该是建设社会并享受生命，以繁衍后代为使命的只有低等动物。” 也不知道那婚介所老板是怎么做到的，梦中一开始老头子的鲜活劲儿已经完全不见了，现在她面前的这个，倒像是一个披着老头儿人皮的傀儡，只来来回回说着那几句车轱辘话。 “我一个人在下面好寂寞啊，要是能有个伴陪我就好了。” ——“首先，你是一只鬼，地府鬼满为患，你爱找伴就去找呗，” “你难道不想看我婚姻幸福美满吗？” ——“谢谢，并不想，难以想象那是一幅怎样的场景。” “下面好冷啊，能给我找一个阳气重一点的和我结婚吗？” ——“可以，炙阳符送你一张？” “……我要结婚！你去给找人给我办事！不然我就天天过来缠着你！” 见林清澄不再言语，他仿佛抓住了她的弱点一般，开始喋喋不休。 “给我办婚事！不然我就把你也拉下来！” 林清澄随手将锅底下的柴禾抽了一根出来，面无表情地戳进了五官已经逐渐开始扭曲模糊的“老头子”嘴里。 “闭嘴！” 原本喋喋不休的老头子突然消失不见，身处出小屋也开始坍塌，林清澄猛地睁开眼。 她醒了。 第417章 拒绝包办婚姻 睁开眼看到顾仪特意给她设计的房间，林清澄下意识去摸索床沿，果不其然摸了个空。 她躺着静默片刻，最后手臂横在眼睛上叹了口气。 虽然不知道哪一步出了问题，会让原本“早逝的女儿”变成了老头子，但能借这个机会见他一面，倒也算不上坏事。 【AAA风水算命小林：@AAA解梦答疑小周，好大儿，你梦到你姐姐了吗？】 周恭却没有回复，看起来像是没醒。 李钦和陈新沂倒是在线，出来问了几句林清澄有没有梦到什么。 【AAA风水算命小林：没有，梦到我早死的师父让我给他找个师母，给我吓醒了。】 【李钦／陈新沂：……】 这很难评。 他们俩的师父虽然都还健在，但都没有师母，带入一下自己师父顶着一张脸说着要让自己给他找师母的话，两人不由得齐齐打了个寒颤。 太可怕了！ 难怪林清澄醒的这么早！ 做噩梦了谁还能接着睡下去啊！ 这会儿李钦又突然庆幸自己昨天没机会去表演了。 他师父现在正为了他养的那几条胖头鱼要找他算账呢，这要是梦到了他老人家，还不得给他吓死！ 陈新沂则是觉出了一些东西，想了想，在群里打字。 【诚心诚意：是因为你心里在想着你师父？】 既然那个婚介所的老板信誓旦旦一定会梦见想见到的人，那林清澄见到她师父就应该也不是个意外。 他觉得应该是婚介所老板对他们种下了什么暗示，比如说能梦到想见之人之类的。 一般来说，在白天经过那一番讨论之后，晚上入梦时的想见之人应当就是白天所提及的对象了。 只不过由于林清澄和周恭那一番唱作俱佳的表演，婚介所老板完全没有怀疑这两个人是来哐他的，依旧像往常一样给他们俩种下了这样的暗示。 林清澄和周恭的脑海中自然不会有那个早逝的“阿红”的形象，那能出现的人可不就乱了套了吗！ 林清澄洗漱过之后看了眼陈新沂发的消息，轻笑一声。 【AAA风水算命小林：没有。】 要不是突然在梦里见到，她都已经许久没有想起来过老头子了。 陈新沂不置可否，也不跟她争辩真假，只将自己的猜测洋洋洒洒地发到了群里。 【诚心诚意：……大概就是这样，只是还需要小周醒了之后印证一下。】 但他觉得应该是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了，好脾气地问了下群里另外两个人对此有什么看法。 【AAA风水算命小林：字太多了，不想看。】 【AAA八字测算小李：我不识字！】 陈新沂：“……” 草！ 对着这种同事，脾气好不了一点！ 【诚心诚意：哦，那申请补助的文件我看也没必要发了，毕竟那个字比我刚刚发的那些可多得多。】 林清澄／李钦：！！！ 不好！ 忘了这家伙是管账的了！ 【AAA风水算命小林撤回了一条消息】 【AAA八字测算小李撤回了一条消息】 【AAA风水算命小林：我觉得陈师兄所言极是！】 【AAA八字测算小李：不愧是陈师兄，我怎么就想不到这些？！】 陈新沂：“……”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比刚刚血压更高了。 生怕把陈新沂气死了没人给他们申请补助了，林清澄好心地岔开了话题：【看看小周醒了之后怎么说吧。】 …… 小周已经醒了。 小周正在和被他抓到的一只鬼对峙。 时间还要倒回几小时前。 为了摸清楚那骗子的手段，周恭生怕自己睡不着到时候没办法做梦，连夜都不熬了，才九点多就洗漱完躺在了床上，想着到时候要怎么让陈新沂多给他批一点外勤补助，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刚睡着不久，就发觉有些不对劲。 有人在他旁边！ 他瞬间睁开双眼，一个鲤鱼打挺就起来了，这才转过头去看突然出现在他身边的人。 只是当他看清这人的脸的时候，突然就陷入了无尽的沉默。 他有些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 “真是可怕，早知道我想点别的了。”周恭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在梦中看见陈新沂！ 救了命了！ 这个铁公鸡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他梦里啊？！ 总不能是因为他睡觉前在想着怎么能从他手里抠出来更多的工资吧？ 那也太草率了吧！ 世界上还有更可怕的事吗？ 只是当他听见面亲的“陈新沂”开口之后，就知道这世界上确实还有更可怕的事发生的。 只见面前顶着和陈新沂一模一样的脸的人温柔一笑，亲切地看着他开口：“小弟，你都长这么大了。” 声音还是夹子音。 周恭：“……” 不忍直视地闭上了眼。 然后发现他更应该捂住耳朵。 “小弟不认识我了吗？”那声音如影随形，“我是你姐姐阿红啊！” 周恭真的不敢睁开眼，这画面太可怕了！ 陈·阿红·新沂还在自顾自跟自己的弟弟叙旧，丝毫不觉得自己的外貌和声音对弟弟造成了多大的精神污染。 周恭只恨自己为什么只有两只手，捂住眼睛就捂不住耳朵，塞住耳朵就不能捂住眼睛。 虽说闭上眼也看不见，但这种情况他自认给眼睛加几道屏障都不算多。 太可怕了！ 这实在太可怕了！ “弟弟，我一个人在下面好孤独啊，不知道你能不能和妈说说，给我找一个伴。” “一个女人不结婚没有孩子是不完整的，我现在是没机会有孩子了，但结婚还是可以的。” 周恭突然开始遗憾，这梦境为什么没有录像功能呢？ 他简直不敢想这么一段录下来之后能靠着这个原件从陈新沂手上敲出来多少钱！！！ 强烈的遗憾迫使他睁开双眼，直面他这个阿姐。 “你已经死了，已经不能算是人了，你应该自称为一只鬼，而不是一个人。” 假扮陈阿红的鬼：“……” 草！ 怎么一晚上净都是这搞不清楚重点的兔崽子！ “而且，包办婚姻是不对的！” 第418章 诚意欠缺 【AAA解梦答疑小周：。】 原本还在扯皮的三人看见周恭终于冒了泡，纷纷开始询问他梦到了什么。 【AAA八字测算小李：你不会也梦到了你师父吧？】 周恭打了个问号，然后往上扒拉了一下之前的聊天记录，看到林清澄梦到的人居然是自己的师父的时候也觉得十分无语。 原本还想嘲笑两句，但一想到自己梦里的人顶着一张陈新沂的脸，说话还是夹子音，瞬间就耷拉下来。 这情况……还不如梦到的是他师父呢！ 周恭沉默的时间有些久了，久到其他两人都开始问他到底梦到了谁。 【AAA风水算命小林：好兄弟，说说呗！】 【诚心诚意：人呢？】 周恭盯着陈新沂的头像，又想到了梦中人那不阴不阳的腔调，顿时觉得自己的胃部有些不适。 【AAA解梦答疑小周：@诚心诚意，你。】 【AAA风水算命小林：？】 【AAA八字测算小李：？】 【诚心诚意：？？？】 你说谁？！ 看见群里人的反应，周恭突然又觉得没有那么恶心了，果然啊，调节情绪最好的办法就是分享出去。 于是他噼里啪啦在群里打字。 【AAA解梦答疑小周：是的呢亲亲！是一张和你一模一样的脸哦，就是声音有些夹，听起来和你平时说话一样阴阳怪气的呢！真是可惜了梦里不能录像，不然我高低给你整一段。】 陈新沂：“……” 怎会如此！ 【诚心诚意：你不会对我有什么企图吧？】 【诚心诚意：我可是直男！】 周恭：“……” 你妈的！ 谁不是一样！ 【AAA解梦答疑小周：你放一万个心，我钢铁直，就算弯了也不会看上你的！】 【诚心诚意：靠！那你干嘛梦到我！】 【AAA解梦答疑小周：我怎么知道！我也收到了很大的伤害好吗？！你在梦里简直不是一般的恶心，不仅是夹子，还是个女德班优秀毕业生。】 其他三人不禁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齐齐打了个寒颤。 太可怕了！ 林清澄突然就开朗了许多，这么看来，老头子的表现简直是太正常了！ 想到之前的猜测，陈新沂忍着一身的鸡皮疙瘩，问道：【能知道他操控托梦的方式吗？】 说起这个，周恭也暂时将那个梦中的陈新沂抛在脑后，打字回复：【和我们之前的猜测大差不差吧，他手里应该确实是有只能入梦的鬼，就是不知道他这个化形的原理是什么。】 【诚心诚意：这个我刚刚去问了，他应该是给你们下了暗示，会根据你们当时脑海中人进行五官构建，一般来说，在和他交流过已逝的亲人的人，目标都比较明确，但你们提到的那个人是虚构的，所以可能就出了点偏差。】 只不过周恭这个偏差实在有点太离谱了。 【AAA风水算命小林：我没有在梦里的那只鬼身上感受到鬼气。】 周恭对这方面了解较多，看到之后就答道：【正常，我跟那只鬼周旋了一阵，大概也能推测出那鬼的来历了。】 不等其他人询问，他就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应该是个还没长成的画皮鬼。】 他这么一说，其他三人便也明白了为什么林清澄没有感受到鬼气了，也明白了为什么那个婚介所的老板能骗得那么多人心甘情愿地花钱请他保媒了。 画皮鬼，又被称为画皮妖。是华国地界上一个较为特殊的鬼种。 画皮鬼虽然常常以鬼的形式出现，但它实际上并不是由鬼魂修炼而来。 而它虽然又被称作画皮妖，但它也不隶属于妖的范畴。 准确来说，它属于妖魔鬼怪中的“怪”。 它以美丽人皮为伪装，专门诱惑、残害人类，是伪装类鬼怪的典型代表。 现存文献中，最早出自清代蒲松龄的《聊斋志异·画皮》。 《聊斋志异》中的画皮，借着一张勾魂夺魄的美人皮迷惑了王生，并且在王生发现了她的真面目之后挖取了他的心脏。借此讽刺世人以貌取人、沉迷美色的行径。 而众人也以为画皮鬼便是“一狞鬼，面翠色，齿巉巉如锯。铺人皮于榻上，执彩笔而绘之。”，且以活人心脏为食的厉鬼。 但其实画皮鬼这东西出现的时间可早了去了。 而且画皮鬼不比一般的鬼怪，它这一族数量极其稀少，且都是因为机缘巧合才能出现进化的征兆。 现在周恭说，怀疑那婚介所的老板手里的鬼是画皮鬼？ 还是个尚未长成的画皮鬼？！ 三人顿时来了精神，这玩意儿稀有啊！ 他们还都没见过呢！ 而且这种只在书上见过的鬼，还这么稀有，抓了之后他们的奖金岂不是能翻倍了？ 有画皮鬼（未成熟版）的这根胡萝卜吊着，四人也没心思在群里闲聊了，一个个精神抖擞，商量了几句就准备去昨天和婚介所老板约好的地方去赴约了。 因着画皮鬼的缘故，林清澄今日的表现异常的热切，看婚介所老板的眼神也格外灼热。 倒是意外地符合那种一心想给死去的女儿配冥婚的狂热母亲的形象。 周恭孩子啊琢磨为什么陈新沂会出现在自己梦里，神情恍惚，看上去像是见到了自己逝去的姐姐之后对自己过往认知的怀疑。 两人的情绪和表现虽说和婚介所老板想象的不能说是完全一样，但也能说是毫不相干了。 不过倒是意外地契合他们之前所塑造的人设。 婚介所老板是一点都没起疑，神神叨叨地念了几句听不懂的话，便想让林清澄出一点“诚意”。 林清澄早有准备，从随身带着的包里掏出两沓纸币放到婚介所老板手上。 “大师！我昨天问了阿红，她喜欢高一点的，最好是一米九以上的，还要帅一点，性格好一点，学历上起码也得本科，还有家里的条件也不能差了……” 婚介所老板听着这一长串要求，嘴角抽了抽，不得不出声打断： “阿姨，令爱这些要求，您这诚意就有点欠缺了。” 第419章 背后有鬼 诚意欠缺。 林清澄自动翻译了一下，对方这句话的意思大概就是“你这点钱我很难帮你办事啊”。 不过反正这钱是局里给报的，而且最后还能要回来，所以她掏出去的时候倒也没有舍不得。 听到婚介所老板说诚意不够之后，很上道地又掏出了三沓和之前厚度一致的人民币。 “大师！您可一定要给我家阿红找一个好归宿啊！” 见面前这个阿姨掏钱这么干脆，婚介所老板顿时觉得之前要价低了，这老女人还挺好糊弄的，是个不可多得的大肥羊啊！ 他顿时将从这两人梦中回来的画皮鬼告诉他的那一点不对劲抛之脑后。 那画皮鬼不过是个没见识的玩意儿，想来也理解不了人类的七情六欲。 他一副为难的样子，叹了口气道：“那好吧，我尽量按照您女儿的要求去寻摸，只是这成不成，还得看他们两个的缘分了。” 林清澄立马会意，又从包里掏出了几沓诚意，塞到他手里，言辞恳切：“大师，您多费点心，可一定要让我家阿红得到幸福啊！” 她装模作样地在眼角抹了几下，语气哽咽：“阿红这孩子也没享到什么福，她打小就懂事儿，也没问我要过什么，昨儿是她头一回问我要东西，怎么着也得让她满意。” 婚介所老板接过那几沓厚厚的诚意，嘴角咧得更大了，再一听林清澄的话，心头更是激荡，再看林清澄的眼神活像是在看一只肥羊。 “阿姨您就放心吧，这事儿包在我身上，肯定给妹子找一个合她心意的好对象！” 林清澄感激地拍怕他的胳膊，不动声色地将差点露馅的追踪符塞了回去，嘴上不住地念道：“那就多谢大师了，事成之后一定给你包个大份的谢媒礼！” 丝毫没发现林清澄的小动作，婚介所老板沉浸在自己这一单能捞到多少钱的畅享之中。 他余光扫见拧眉站在一旁的周恭，想到了前两天有个女孩儿的家里人想找一个阳气重，能旺他们家宅的男性结阴亲，他还发愁上哪儿去找呢。 现在看来，这不就有一个现成的吗？ 婚介所老板笑呵呵道：“这样吧，放一只羊也是放，一群羊也是那样放，小兄弟你有没有什么要求，大哥也给你找一个合心意的姑娘？” 周恭瞥了他一眼，“你是拉皮条的？” “诶！怎么跟大师说话呢？！”林清澄将周恭扒拉到一边，“大师这是为了你好！” 说罢又转向婚介所老板，“这孩子被我惯坏了，说话有点不中听，您别和他一般见识，阿红的事儿可就拜托了。” 虽然有些失望没能拿到这件好货的八字，但总归今天也从这个老女人手里抠出来小十万了，倒也不算太亏，婚介所老板便没有发作，笑眯眯地保证一定给阿红找到一个合她心意的优质男对象。 到时候拉纤保媒，再让画皮鬼去他们梦里演一出戏，不怕搞不到这好货的八字！ 林清澄和大师交换了联系方式，便千恩万谢地拽着一脸不服气的儿子离开了。 陈新沂那边则是密切关注着这个骗子的动向。 林清澄和周恭回去和他们汇合的时候，就见他和李钦两个人正趴在一个显示器前面，眯着眼在看着什么。 “看什么呢？”周恭将刚刚带上来的饮料顺手抛给他们两个，“那个骗子还没离开监控范围？” 陈新沂接过饮料，拧开瓶口喝了一口，手指在显示器上点了点：“他生意不错，你们离开之后他至少又接待了两拨客户。” 李钦啧啧称奇：“你别说，这人口才是真的不错，愣是没有人怀疑他是个骗子。” 林清澄今天给他贡献了小十万，这会儿还有些心疼，忍不住跟陈新沂确认：“那些钱是会还给我的对吧？” 陈新沂：“……是。” 其他两个也就算了，天生穷鬼命，身上也没几个子儿，你家里那么有钱，无论是林氏还是顾氏都不是缺钱的主儿，你作为两家的大小姐是怎么做到连十万都要斤斤计较的？ 而且据他所知，这位接单的零头也不止这个价了吧？ 千八百万都能眼都不眨地分出一半去做慈善，怎么这才十万块就一副肉疼的样子。 仿佛看出他心中所想，林清澄极不优雅地翻了个白眼：“小陈同志，你狭隘了。这哪怕是十块钱，那也是我辛辛苦苦挣的，给一个明知道是骗子的人，我不放心怎么了？” 那可是她的钱！ 随手后面局里能给报，但一时半会儿申请批不下来，这钱还是他们去银行现取的呢！ 李钦和周恭深以为然，尤其是周恭，在林清澄那一沓一沓掏出钱的时候，他好险没忍住上去把钱抢回来！ 明知道对方是骗子了，还要往他手里头送钱，这不是肉包子打狗吗？ 不想跟他们讨论这个，陈新沂明智地转移话题：“怎么样，你们发现画皮鬼的踪迹了吗？” 周恭摇摇头：“画皮鬼不在他身边。” 林清澄也摇头：“他身上没有异常，而且。”她想到自己两次拍符箓这人都没有发现，“这个骗子对符箓很不敏感，应当不是系统地学过这些的人。” 不管精不精通符箓一道，总归大家都是自小被带入门的，对符箓还是有一定的敏感度的。 就好比不管对于物理是不是精通，但提到地心引力，总还是能反应过来这属于物理的范畴的。 虽说她之前用的是改良版的，又叠了一层隐藏的符文，甚至离得近的周恭也没有发现，但一来他当时的关注点不在上面，二来那符也不是作用于他身上的。 像这次，林清澄动手的时候他就有所察觉了。 但那个婚介所老板丝毫没有发觉，只能说明这人对于灵力波动也不敏感。 “我更倾向于，这人对八字略懂些皮毛，但很有些奇遇，意外得到了什么能控制画皮鬼的法子，靠着驱使画皮鬼来托梦行骗。” “而且他背后估计有鬼。” 第420章 渊源 “背后有鬼？” 其他人看向林清澄，不知道她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林清澄一摊手，“你们不会以为，那些成功结了阴亲的，都是他靠画皮鬼搞出来的假象吧？” 李钦率先反应过来：“你是说，还有另外的鬼在推动底下的鬼和阳间人结阴亲？” 他之间合过的几个八字，都是一阴一阳，而且有几个已经成功被拴上红线了，这自然不可能是画皮鬼搞出来的障眼法。 能被他推算出来的，至少都是经过天地认证过的夫妻关系了。 单靠婚介所老板那个半吊子肯定是办不成这事儿的。 “对。”林清澄点点头，将之前她解除秦逸扬姻亲的时候发生的事提了一下，“那女鬼的力量不弱，而且不像是受人驱使的。” “那他们图什么啊？” 总不能真的就是单纯恋爱脑想结婚吧？ 咱就是说都变成鬼了，总不至于了吧？ “不知道。”林清澄双手一摊，“不过抓一个过来问问不就知道了？” “说是这么说，这一时半会儿的上哪去抓啊？” 这鬼也不是说抓就能抓的啊。 现在又陷入了一筹莫展之际， 林清澄的手机响了一声，她打开看了一眼，挑了挑眉，对其他三人道：“可以去抓鬼了。” 三人一头雾水，不明白林清澄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林清澄对他们晃晃手机：“有人提供了女鬼的信息了。” 正是之前依照林清澄发给她的八字信息去调查另一个八字的持有者的王阿姨。 王阿姨那天收到林清澄发给她的两个八字信息的时候，哪还有什么不懂的。 先前她只以为是自己儿子倒霉，无意间捡到了那个红色荷包这才出的事，但现在看来分明是有人一早就盯上了秦逸扬，早就做好的准备让他好结这个什么劳什子的阴亲！ 气愤之下的王阿姨直接拿着另外一个八字杀到了秦叔叔的公司。 一想到前几天自己儿子毫无生气地躺在医院病床上的样子，夫妻俩就恨不得将这另一个八字的主人拉出来活刮了！ 要不是那天骆家的小子提起来林清澄，又有林惠风这层关系，能第一时间联系到林清澄过来，她家逸扬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跟一个死人栓在一起了！ 这会儿他们也顾不上什么体面不体面，什么打草惊蛇的了，收到消息的瞬间就开始动用自己手底下的势力去找人。 因着之前林清澄说的详细，他们倒也知道另一个八字的主人必定是已经死去的人。 而且能找到秦逸扬的确切八字，这人平日里八成就是和他们有过交集的。 范围顿时缩小了不少，再去让人打听谁家有早逝的女孩儿，看看八字有没有能对的上号的。 这两天秦叔叔和王阿姨一直在忙这件事，公司的事一股脑的都交代给旁人了，毕竟一想到自己儿子差点不明不白地死了，他们哪还能沉得住气慢慢去查啊。 在他们紧锣密鼓地调查下，倒真让他们锁定了其中一家。 刚一查到，王阿姨就恨不得打上门去。还是秦逸扬拦住了母亲，先给林清澄去了条信息。 刚刚林清澄收到的，正是秦家夫妻俩这几天调查到的结果。 那一家人的身份信息，还有死去女孩儿的八字和基本信息，上头还有他们调查出的，那个姑娘的墓地所在处。 被儿子拦住之后，王阿姨的理智回归，想到林清澄的本事，料定那家人也落不得好，详细地给林清澄讲了一下自己家和那家人的渊源。 林清澄将墓地地址发到群里，陈新沂负责继续留守监视婚介所老板，剩下三人从陈新沂手上抢过车钥匙，导航设置了目的地之后就直奔墓地。 林清澄正好趁着过去的这段时间去看王阿姨刚刚发来的信息。 秦家夫妇查出来的那家人家庭结构比较简单，除去已经去世的那个女儿，也就是另一个八字的主人，这家人就只有一对夫妻和一个儿子。 男的叫秦海，勉强算得上是秦叔叔的亲戚。 说是亲戚，实际上也没有血缘关系。 秦叔叔的父亲，秦爷爷当年是村里难得的大学生，毕业工作后就在北城遇到了秦奶奶，于是就顺理成章地在北城安了家，先后生了一双儿女。 当年秦爷爷家里条件一般，供养他读书也有族里的几位堂亲，秦爷爷便时常照顾他们，加上那时候秦爷爷的父母尚还在世，几家人走动得便近了些。 秦叔叔，也就是秦筑，小时候也是在村里长大的，秦海和他是同辈，年龄又相仿，关系倒还算得上不错。 但秦爷爷的父母先后去世之后，秦爷爷便将孩子带到了北城，每年除了祭祖的时候会回来几天，其他时候都是住在北城。 秦筑被带走的时候也不过初中，到了新的地方认识了新的朋友，对秦海这么个同宗便也没有太多印象了。 不过后来秦海也来了北城，听说是白手起家开了个小公司，还曾找过秦筑，想让他作为中间人好拉一些投资。 虽然多年不见，但当年他们的关系不错，又加上小时候秦爷爷时常惦念着族里其他人帮他的情分，秦筑对这事儿也十分上心，前前后后跑了不少关系。 这些年来每逢过年或者有什么大事，两家也都在互相走动，平日里见了面也都是和和气气的。 秦筑实在难以相信自己曾经的族弟会将刀捅向自己的儿子。 但不管他愿不愿意相信，白纸黑字就在那写着，调查出来的消息也都显示，秦海那个逝去的女儿，她的出生年月和八字上的姑娘完全对的上号。 虽说无法确认日期，但他们排除了许多人，最后符合情况的只有秦海家。 排除掉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不管多么难以置信，也是真相。 更何况他派去查探消息的人还提供了一个线索：半个月前秦海曾经去墓地看望过女儿，之后便频繁地出现人民东路，但从某一天起又再没去过了。 正是秦逸扬出事的那天！ 第421章 本人已死 而就在秦逸扬昏迷不醒的那段时间，秦海一家甚至还来医院看望过他。 当时秦筑并没有多想，只觉得这是秦海听说了秦逸扬住院的事之后才赶来看望的。 但现在回想起来，秦逸扬昏迷得突然，他和妻子都着急忙慌地把人送去医院，也没有联系过其他人，秦海是怎么在第一时间得知秦逸扬住院的消息的？ 只怕来关心秦逸扬的身体情况是假，来确认秦逸扬是不是真的中了招才是真。 一想到前两天秦海还打电话过来询问秦逸扬现在怎么样了，秦筑就有些不寒而栗。 他可没有忘记，林清澄那天说过，秦逸扬那会儿的情况，要是到了第七天还没有解除婚契，那他儿子可就活不过来了！ 秦海这哪是在关心秦逸扬的状况，分明是来问他儿子有没有死的！ 幸好他当时正被妻子指使着去准备糯米和其他驱邪的东西好把那个邪门儿的红荷包给烧了，就没有和秦海多说。 不然若是知道了秦逸扬已经大好，还指不定这人有什么阴毒的损招来作为后手呢！ 只是不知道秦海对他们一家有什么深仇大恨，要费尽心思做局，将主意打在秦逸扬这个小辈身上。 …… 林清澄草草地扫了眼两家的渊源，突然想到什么，朝着前面探头过去问坐在副驾驶的李钦：“那些八字你都合了吗？” 李钦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疑惑道：“啊？” “就是之前找你合八字的那些，你合了吗？” “合了啊，不过说真的，要不是八字主人都是一死一生，那几个来找我合八字的，确实都是难得的般配。” 虽说他看出这其中有死人的八字，但这也并不妨碍他推算，在把人打发走之后，他对着那几张写了八字的纸推演了好半晌，原来孩纸以为是巧合，还颇有些遗憾。 要是这都是大活人，就凭这几个人的八字相合程度，他能多赚多少钱啊！ 现在倒好，不仅赚不到钱，还要被那些提供八字的人臭骂一顿。 周恭想到哪婚介所老板信誓旦旦要给他的“阿红姐姐”找个合适的人，灵光一闪，急声道：“卧槽，那骗子该不会是专门找上活人的吧？” 林清澄回过头去看那几张写了八字的纸，在心中飞快合算，时不时问李钦一两句。 “甲木男和丁火女，丁火为阴。” 李钦目不斜视，随口答道：“男旺女，家宅兴旺，财源滚滚。” 林清澄拿起下一张：“壬水男和庚金女，壬水为阴。” 李钦按照导航的规划路线拐了个弯，“女旺男，劈山引水，创业佳。” 林清澄皱眉，继续：“戊午男和癸未女，癸未为阴。” 红灯停下，李钦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了，“日柱鸳鸯合，于双方家宅都极好，但若是一阴一阳，更利于阴。” …… 周恭拧眉，从犄角旮旯里扒拉出来之前来找他解梦的人描述过的场面，“你是说这些人在有目的地进行狩猎？” 先前有人来找他解梦，大体情况和秦逸扬差不多，只不过尚且还没有到他那么严重的地步罢了，他倒是没有注意过那些人的八字命格。 “怎么就这么巧，活着的人都是旺已逝之人的。”林清澄看着不远处写着苍山墓园的路牌，“斯人已逝，那好处自然是落在了还活着的家人身上。” 李钦也想到了什么，脸色严肃起来，飞快给陈新沂拨了个电话，跟他说了一下这个情况，并且将自己手边的八字都发了一份过去，拜托他查一下这些有关人员。 陈新沂正好在排查跟婚介所老板有过接触的人员名单，接到电话之后便针对性地开始找人。 “顺带去查一下那个骗子前些年的行踪轨迹，只怕他不是刚开始做这些。”林清澄提了一句，待车停稳之后便打开车门下了车。 苍山墓园在北城的山脚下，这里风水不错，虽然价格比较高，但管理到位，环境又好，倒也葬着不少人。 林清澄扫了眼手机，确认了一下王阿姨发来的名字，走到山下保安亭的登记处。 保安亭里坐着一个年过半百的老爷爷，这会儿没什么人，他便躺在躺椅上小憩，不远处的桌子上还趴着一只小三花。 林清澄走上前敲了敲窗户，老爷爷便立刻起身，小三花晃晃悠悠地走过来伸了个懒腰。 “您好，我们是秦芷烨的朋友，过来祭拜她的。” 老爷爷将桌上的眼镜架上，从一旁翻出了一个本子，翻了两页之后便将本子推到了林清澄面前，“在这登记一下。” 林清澄接过本子，扫了一眼，这里管理做得挺好，每块墓地都有单独的记录，写着祭拜人和祭拜的时间，这一页正是关于秦芷烨的。 林清澄瞥了眼之前的记录，登记人都是孙真梅，应该是秦芷烨的母亲，而从半个月前，登记人便变成了秦海，且看时间，几乎是天天过来。 林清澄将自己的信息写上，便把本子推了回去，“谢谢。” 老爷爷摆了摆手，报了个位置：“C区4排7号。” 见林清澄他们点头表示记下了，这才将窗户又关上，嘴里嘟囔了句：“这小姑娘死了几年了，往年都只有她妈自己过来，怎么这个月多了这么多人过来。” 林清澄脚步微顿，对着看过来的李钦他们摇摇头，几人朝着C区的方向走去。 墓园打扫得很干净，有了具体的位置，也十分好找。 都是干这一行的，墓地他们自然也不陌生，早早地将阴眼都打开了。 鬼门还没开，坟墓大多都是空的，只有一些新魂还徘徊在墓地周围，还有几个孤魂野鬼正在扒拉无主的供奉。 见有人过来，身上还都泛着功德金光，便忙不迭离他们远了点，倒是有几个不怕死的，还试图上前想吓唬他们，被林清澄一巴掌拍出去老远。 这下子附近的鬼都发现这来的几个人不是善茬了，一个个倒是老实了不少。 本人已死.jpg 第422章 招魂 本来这趟的目标也不是他们，左右都是些小鬼，也没有干过什么坏事，林清澄他们便也随他们去了。 周恭和李钦不动声色地离林清澄近了些。 开玩笑！ 他们的命也是命！ 他们俩一个是搞八字测算的，一个是给人解梦答疑的，虽然也各自有各自的手段能对付鬼吧，但实在不精此道，还是离林清澄近一点更有安全感。 林清澄没发现这两只鬼鬼祟祟的动作，随手一道雷决打在了一个泛着煞气的鬼魂身上，然后手腕一翻一拽—— 那个被雷劈了个正着的鬼就被林清澄拽到了面前。 周围的鬼瞬间飘远，生怕哪点让这个煞星看不顺眼了也招个雷劈他们！ 林清澄指了下秦芷烨的墓碑，问他：“这墓里的鬼你见过吗？” 那鬼被劈得吱哇乱叫，又被勾魂索困住动弹不得，听到林清澄的问话之后费劲抬头看了眼墓碑，又看了眼显然是专门为了这个墓碑主鬼来的三人，眼珠子一转就要开口。 林清澄面无表情：“五方雷神，听……” “别！别劈！我见过！”那鬼一听林清澄又要招雷，忙不迭地跪下求饶，将刚刚到嘴边的鬼话咽了回去。 然而他还是晚了一步，一道雷直直地劈在了他身上，将原本就被雷劈得不太凝实的鬼魂透明度劈得再次减半。 林清澄毫无诚意地开口：“哦，不好意思，没收住。” 四分之一透明的鬼：“……” 骗我的时候能不能用点心呢？ 哪怕你稍微演出一点不好意思的感觉呢？ 但鬼在雷劫下，不得不低头。他是敢怒不敢言，只好认下了林清澄这份不好意思。 “说吧，你在哪见过她？” “几天前我看到她回来过，好像受了点伤，之后就没见过了。” 林清澄想了想，觉得八成是那天她给秦逸扬解除婚契的时候打伤的。 “我、我知道！”隔着几个墓碑，一个正躲在墓碑后头的小鬼弱弱地开口。 见林清澄他们和那个跪在地上的鬼都扭头望过来，小鬼嗖得一下又缩了回去。 周恭熟练地从带着的背包里掏出香火，走到小鬼的墓前，将墓碑上贴着的照片和面前的小鬼对比了一下，发现确实是他，默念墓碑上写着的名字，这才在墓前点燃了香火。 来这边拜供奉的人不少，但碍于公墓的管理，还有其他的种种原因，真正用香火祭拜的人倒是不多，这边的鬼已经许久没有闻过新鲜的香火味儿了。 这下子被周恭的香火味儿勾出来不少，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往这边看。 小鬼还没收过这种品质的香火，忍着害怕，慢慢地从墓碑后面飘了出来。 “小弟弟，你知道那边那个墓碑上刻着的大姐姐去了哪里吗？” 周恭的娃娃脸很占优势，很容易让陌生人卸下心防，当然这一点对鬼也能通用。 小孩儿鬼显然也对这个笑容温和的大哥哥没那么防备，对着面前的香火一阵狼吞虎咽，一听到周恭的问话之后艰难地将头从香火中拔出来，歪了歪脑袋。 “那个姐姐被她的爸爸带走啦。”小孩儿鬼回想着之前看到的场景，有些不理解，“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姐姐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 如果是他的爸爸能看到他，还能带他回家，那他肯定会很高兴的哇。 可惜他爸爸看不到他，他也没办法离开自己的墓很远，只有爸爸妈妈过来祭拜他的时候才能趁这个机会多看他们几眼。 周恭迅速提炼出关键的信息，皱了皱眉：“你是说，她被她爸带走了？她爸能看见你们？” 小孩鬼摇了摇头，纠正他：“不是的，那个伯伯好像只能看到姐姐，看不到我们哇。” 有几个鬼想去吓唬吓唬秦海，但发现秦海好像只能看到秦芷烨一个鬼，对于其他的鬼都没有反应，于是只好讪讪作罢。 小孩鬼自然是没这个胆子去吓他，但从周围的鬼的反应中也能看出几分。 林清澄将那个带着煞气的鬼交给李钦，缓步走了过来，蹲在小鬼的墓前，问了句：“你还记得那天他们说过什么吗？” 小孩鬼亲眼见到面前这个长得很好看的大姐姐一抬手就招来了两道雷，把那个很坏的鬼劈得惨叫连连，觉得她很厉害的同时又忍不住有点害怕，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周恭烧了个什么东西，抹在手上，暂时能碰到鬼，他轻柔地摸了摸小鬼的脑袋，柔声道：“你放心，我们不是坏人，我们只是有些事想找那个姐姐帮忙。” 小鬼感受到脑袋上的暖意，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忍不住蹭了蹭，自从死掉以后，他很久没有感受过这种温度了。 而且从他们进来以后，除了对那个坏蛋鬼动了手，对其他的鬼倒是没有做过什么，好像确实是个好人。 “我不敢靠得很近，只听到了一部分。”小鬼挠了挠头，“那个姐姐的爸爸说让她去找什么人，说以后就能让姐姐过上好日子了什么的。” “不过姐姐那天回来之后很虚弱，她的声音很小，我听不到，后来就看到那个伯伯把姐姐带走啦。” 三人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看来确实不是个意外，秦芷烨和秦逸扬之间的冥婚，只怕是秦海一手策划的，目的应该就是为了好借秦逸扬的八字好给自己家牟利，只不过这事儿被林清澄阴差阳错地搅黄了。 不仅如此，她还把秦芷烨给打伤了。 至于秦海，不知道是发现了到了时间秦逸扬却没有死，还是别的什么，先一步将秦芷烨带走了。 不过显然告诉秦海能结阴亲走捷径的人并没有告诉他，这人的墓在这，哪怕他带着鬼魂走了十万八千里，只要鬼不是到了轮回那一步，总是有办法把鬼召回来的。 林清澄走到了秦芷烨的墓碑前，拿起朱砂笔画了几笔，同时开口： “魂兮渺渺，巡游四方， 天清地明，星宿列张， 七魄驻身，命魂归藏， 魂兮归来！魂兮归来！” 第423章 被做局了！ “魂兮归来，魄兮应召……阴魂听令，魂召！” 随着最后一句落下，原本寂静无风的苍山墓地突然刮起了一阵阴风。 一团灰白的雾气从秦芷烨的墓碑中缓缓渗出，渐渐凝聚成模糊的人形—— 顶着一张和身后墓碑上贴着的照片上一模一样的脸，鬼魂秦芷烨显然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不明白自己怎么突然就被一阵不可抗力带到了这里。 但一回神发现面前有三个闪着金光的活人，其中一个人手边还捆着一个透明度很高的鬼，她一瞬间意识到了什么，顾不得了解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了，转身就想跑—— 然后被一根很眼熟的绳子捆了起来。 突然脱困的煞气鬼还有些不适应，这惊喜来得也太突然了吧？ 你早说找到这个女鬼就能放了他，他老早就把这人祖宗八辈的事儿都秃噜出来了，何苦还要白白挨了一道雷。 他眼珠子疯狂乱转，想趁着现在他们找到了目标鬼物的功夫逃跑，但还没等他撤出去一米，就发现自从来到这里就没有动作的那个寸头小伙子从兜里掏出了一副……扑克牌？ 煞气鬼一愣，逃跑的动作滞了片刻，李钦手中的卦牌飞快弹出，五张牌飞到煞气鬼的周围，悬置在空中。 煞气鬼一动，就发现这看似扑克牌的东西直接把他困在了这里。 他又被做局了！ 尝试着去挪动其中一张卦牌，却被卦牌上一闪而过的光烫了手，煞气鬼也不挣扎了，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三个年轻人，就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他这是被天师做局了！ 而且看这个情况，这三个人好像也没有要让他魂飞魄散的意思，反正一时半会儿也走不掉，干脆找个舒服的姿势坐下来看看他们费劲巴拉地找这个女鬼来是要干什么的好了。 无人在意煞气鬼的心理活动，李钦简单用卦牌困住了他之后便不再关注了，三两步走上前去观察秦芷烨的情况。 秦芷烨被林清澄的勾魂索捆住，动弹不得，见这三个人朝她走来，不由得有些害怕，“你、你们是谁？你们要干什么？！” 周恭撇撇嘴：“我说大姐，你这话说的，容易让人误会啊，我们可都是好人。” 李钦摸了摸他的寸头，看了眼被捆着倒在地上的女鬼，又看了眼搓着手蹲在她面前的周恭，嘴上那一句“我们不是坏人”愣是说不出口了。 总觉得现在这副场景，他再说上那么一句话，就感觉更加微妙了呢。 林清澄仔细打量了一下秦芷烨。 平心而论，和这个墓园里看到的其他鬼相比，秦芷烨算是比较齐整的了。 她四肢完好，五官具在，身上穿着的应该是收殓时被换上的寿衣，除了面色青黑之外，乍一看和墓碑上贴着的照片并没有什么两样。 不知道为什么，即便这两个男性身材更为高大，但这三人当中最令她感到不安的反倒是这个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小姑娘。 被林清澄打量的目光看得心里发毛，秦芷烨不由得开口：“你们要对我做什么？我在地府登记过的！你们没权利抓我！” 哦，原来不是黑户啊。 那更好办了。 “秦小姐，我受人之托来问一句，你和秦逸扬有什么恩怨吗？” 听到秦逸扬这三个字，秦芷烨倏地一抬头，看向说话的林清澄：“是你？！” 林清澄一歪脑袋，笑容灿烂：“是哦，初次见面，搅黄了你的婚事真是不好意思。” 虽然说着不好意思，但你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的样子啊！ 秦芷烨也意识到什么，也不挣扎了，冷笑着看向林清澄：“是秦逸扬找你们来抓我的？” 周恭看天：“秦逸扬，谁？” 李钦看地：“不认识。” 秦芷烨好不容易提起来的气势被这俩人的话打得一点不剩，准备好的冷笑都凝滞在了脸上。 但不知道这姑娘哪来的信念感，愣是在没人接她戏的情况下自顾自地开始表演了下去。 “呵！我们是从小订下的婚约！我找他履行婚约有什么错？” 周恭和李钦完全不了解情况，纷纷看向了林清澄。 还有这回事呢？ 林清澄被这俩人看得一愣，毫不心虚地看了回去。 我怎么知道？！ 看到三人的眼神交流，秦芷烨更是一脸愤恨，声音也越发尖利：“是他们家不愿意承认这个婚约，甚至还找人害死了我，我也要让秦逸扬下来陪我，让他的父母也体会一下我父母悲痛欲绝的感受，我有什么错？！” “这个……”李钦作为给他们俩合过八字的人，试图插嘴。 “他不仅不愿意和我哦履行婚约，甚至还找了天师过来对付我，呵！” “你稍等一下。”林清澄打断她的施法，言简意赅道：“你没错，但是你找错了。” 原本歇斯底里准备发疯的秦芷烨一愣，扭头看向林清澄：“你什么意思？” “简单来说，害死你的并不是秦逸扬一家，也和他们没有关系。” 秦芷烨不能接受，“不可能！我和他的婚约……” 李钦深吸一口气，打断了她的胡言乱语：“我是说，你们来之间哪来的什么婚约，唯一产生的那一根红线，还是你强行拴上的好吗？” 这姐姐怎么听不懂人话呢？ “不、不可能！”秦芷烨狐疑地看着他们，“我知道了，你们是秦逸扬找来当说客的是吧，想让我放过他？哈哈，他想都别想！” “凭什么我都死了，他还能逍遥快活？让他下来和我做夫妻，已经是我对他的仁慈了。” 林清澄面无表情地将勾魂索又紧了紧，成功将秦芷烨勒得说不出话来。 “你们之间有婚约的事是谁告诉你的？” 秦芷烨还想发疯，被林清澄那双沉如水的眸子扫了一眼，莫名有些发憷，讷讷道：“是我爸爸。” “你的死亡是秦家人不愿意履行婚约，找人对你下的手，这件事也是你爸告诉你的？” 第424章 脑子不好 秦芷烨一愣，回想了一下当时的场景。 那是她头七回魂的时候。 她是车祸走的，赶着回家的时候突然遇到了一个大货车刹车失控，直直地撞上了她驾驶的车辆，她只觉得眼前一黑，之后便失去了意识。 等到她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却发现自己飘在半空中，妈妈正爬伏在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身体边上恸哭，爸爸站在门口一根接一根地抽烟。 她尝试抬手去触碰母亲，但却发现自己的手穿过了她的身体。 从母亲哭得语无伦次的话中，她才恍惚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 还没等她多看几眼，就发现一个戴着一顶高高的帽子，穿着一身黑袍子，手里还拿着一根看起来很奇怪的棍子的人、鬼朝她飘了过来。 想到自己曾经听说过的故事，又想到曾经看过的影视形象，秦芷烨估摸着这鬼可能就是黑无常。 见她魂魄已经离体，对方还有些纳闷儿，嘟囔了句什么，随后手腕上的勾魂索直直地勾住了她，她就发现自己完全不受控制地朝着那个黑无常飘了过去。 紧接着就被带了下去，浑浑噩噩地走完了地府的新魂登记流程。 由于她是新丧，头七还没过，下头也没有限制她的行动，只跟她提了句头七便可回魂一日。 等到头七之时，她报备完之后便顺着地府开的通道还有给自己的供奉回了魂。 才刚一回魂，就撞见了她爸妈在吵架。 不知道他们先前在说什么，她妈妈的情绪异常激动，整张脸涨得通红，正和她爸争执着什么。 她妈的脾气一直很好，甚至可以说有些逆来顺受了，从她记事开始，就没见过她妈这么大声跟她爸讲话的样子。 她忍不住凑近了一点，就听到她妈开口：“婚约婚约，你整天就知道搞这些东西！” 她爸脸色不是很好看，将手里的烟扔在地上，用脚碾灭，烦躁道：“你懂什么？！要不是秦筑那儿子不同意这门亲事，你女儿也不会死了！” 什么意思？ 她的死不是意外吗？ 她一愣，倏地看向了她爸，期待能从他嘴里得到更多的消息。 但她爸说完那句话之后便不再开口，只是沉默着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点上。 她妈蹲在地上，双手捂着脸，一边哭一边骂。 秦芷烨想到小时候秦海曾经跟她提过，她好像和秦筑伯伯家的儿子有什么婚约，只不过虽然都姓秦，但两家的差距还是挺大的，她便也一直没有放在心上。 她也没心思安慰哭得近乎昏厥的母亲了，幽魂一般飘在父亲秦海身边，希望能再从他的口中听到只言片语，好让她知道，自己的死亡到底是一次意外，还是人为策划的。 轮到她爸给她点香的时候，她就飘在一旁，听着她爸一边将香点着，一边低声说着什么，她忍不住凑近了去听。 “阿芷啊，你别怪爸爸，要怪就怪秦筑的那个儿子不愿意和你结婚，不然你怎么会死？” “你放心，爸爸一定会把秦筑一家踩在脚底下，为你报仇的！” 秦芷烨便认定她的死亡是秦家为了逃避和她的婚约，一手策划的。 但她已经死了，根本触碰不到活人，况且她在阳间的活动也收到了限制，压根无法到秦逸扬身边去进行报复。 她只能在母亲孙真梅的日常祭奠中得到一些零碎的消息，但母亲除了说一些对不起自己的话，关于秦筑一家的事压根不怎么提起，让她不由得觉得母亲就是一个懦弱的人！ 自己的女儿都被别害死了，作为母亲却丝毫感受不到对凶手的厌恶，这种人不是懦弱是什么？！ 好在她还有爸爸。 所以在爸爸找上她，表明要对秦逸扬一家展开报复的时候，她没有拒绝。 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能看见她的，但总归他付出了行动，比那个懦弱的女人好太多了！ 按照爸爸带来的那个人的指示，她爸讲她生前的头发和指甲装进红色的荷包，她又在荷包上附了一层阴气，提前打听好秦逸扬的行踪，将东西扔在了他的必经之路上。 一切都很顺利，秦逸扬那个蠢货果然按照他们的想法捡起了荷包，还把东西带回了家。 收了她的婚聘，她和秦逸扬之间就顺理成章地签上了红线，只等七天一到，跟秦逸扬拜了堂，就能拉他下来陪她了。 只是没想到秦筑夫妇在骆家的提醒下找到了林清澄，直接暴力将红线给拆了，还顺着红线送了几道雷，将毫无防备的秦芷烨差点劈得魂飞魄散。 好在秦海过来，将秦芷烨带回家用东西温养起来，否则就秦芷烨当时的状态，待其他鬼发现她的虚弱之后，说不准就被别的鬼吃了。 “那个，大姐啊，有没有一种可能。”周恭听完，觉得这大姐脑子好像不太好，“我是说，可能哈。” “你找错人了呢？” 秦芷烨冷哼一声：“你们是秦逸扬找来的人，当然向着他说话！” 见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周恭也放弃和她交流了。 这大姐不仅脑子不好，还一根筋啊。 “秦海能看见你，他用的什么法子？” 秦芷烨：“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们？”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几人有求于她，还需要她的配合呢！她大可以借此来给自己争取机会脱困。 “哦，不说算了。” 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林清澄也懒得跟这个女鬼多说，随手紧了紧勾魂索，将另一头递给了周恭。 “诶你！”秦芷烨也没想到这几个人这么不按常理出牌。 一般来说不应该讨价还价一段时间，或者对方施以酷刑，她宁死不屈吗？ 这是个什么走向？ 被李钦的卦牌困在原地不能离开的煞气鬼见状，桀桀大笑：“小妮子，这几人可不是好惹的。” 笑死，还想讨价还价？ 他还没张嘴呢就被劈了两道了！ “酆都朗灵，馘魔上将，统天御地，诛神灭鬼！急奉北帝令，召汝赴坛庭！” 林清澄把阴差请来了。 第425章 关于结婚率 一旁的两人两鬼显然也没想到林清澄直接把阴差喊上来了。 两个活人还好，他们的职业摆在那里，多少和鬼差打过一些交道。 但两只鬼就不一样了，尤其是那个煞气鬼，几乎是在林清澄话音刚落，他就反射性地想逃。 但…… “砰！” 李钦摇头叹气，看着撞在空气墙上的煞气鬼，怜爱道：“虽说我的水平不能算得上顶尖吧，但这卦牌阵可是困住过西方鬼王的呀。” 闻言林清澄和周恭都忍不住朝着那几张卦牌看去，能困住鬼王的东西，可不是凡品。 要不是还有别的事，他们俩都想上去搞两张放在手里研究研究了。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个研究卦牌的好时机，就在他们说话的这会儿功夫，已经有地下的鬼差接受了林清澄的征召。 和刚刚将秦芷烨的魂招来的时候不同，原本还有些炎热的墓地仿佛瞬间降了十几度，阴风从四面八方吹来，将原先给小孩鬼供奉的香烛都给吹倒了。 周围的小鬼，除了被林清澄的勾魂索牢牢束缚住的秦芷烨和被卦牌困在原地的煞气鬼，其他的鬼无不跪伏在地，瑟瑟发抖，不敢抬头。 各个坟墓前还残留的香灰仿佛受到什么指引一般，在地上铺出一条惨白的小径，直通林清澄他们三人面前。 “活人召鬼，好大的胆子。”一个阴冷的声音从虚空中传来，每个字都像冰锥刺入耳膜。 李钦飞快地将手中的卦牌掷出，在他们三个人面前形成一道屏障。 周恭的双手飞快结印，口中道：“弟子等有要事相求，不得已冒犯阴司，还望尊使现身一见！” 林清澄眯了眯眼，不动声色地将无常令拿了出来。 寂静持续了三个呼吸的时间，然后—— 一阵香灰的味道萦绕在鼻尖，有什么东西由远及近地朝着这边过来了。 一阵黑雾从地下涌出，带着刺骨的凉意，在他们面前逐渐凝成了一个人形。 随着来者的动作，黑雾逐渐散去，三人这才得见来者的真容。 方正面阔，肤色如古铜泛着暗金光泽，双目紧闭，眉心有一道竖直的朱砂神纹。穿着一身玄色官袍，长长的头发被束在脑后，由一个精致的发冠拢着。 若不是他身上散发出的阴冷气息和周围的香灰味儿，其实他更像是cosplay的爱好者。 还是顶尖的那一类。 “说罢，你们有什……嗯？” 说到一半，他仿佛感应到了什么，睁开眼朝着林清澄的方向看去。 三人这才注意到，这鬼双目半阖时如常鬼，睁开时却无瞳孔，只有流动的香火金光，仿佛能洞穿阴阳虚实。 他朝着林清澄的方向伸手一抓，被林清澄拿在手上的无常令就到了他手里。 “无常令？”辨别出这东西的来历，来鬼颇有兴味地看着林清澄，“谢必安和你关系不错？” 林清澄已然从这鬼的穿着打扮和周身气度看出了他的身份，朝着对方一躬身：“见过城隍大人。” ——来者正是地府城隍，扶崇。 听到林清澄对他的称呼，一旁的周恭和李钦眼皮一跳，瞬间撤回了自己的保命法器，齐齐躬身喊道：“见过城隍大人。” 扶崇摆摆手，一甩袖子将无常令送回了林清澄手里，扫了眼所处的环境，淡淡道：“说罢，有什么事是谢必安解决不了的，还得让你们把我叫上来。” 林清澄：“……”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想叫的也不是你呢？ 这谁能知道啊，她只是想随便找个负责这个区域的片儿警，一下子却把厅长摇来了啊！ 李钦和周恭更是缩了缩头，他们是和地府的鬼差打过交道，但是城隍这个级别的，他们哪里见到过啊！而且看这气度和威压，怕不是最牛逼的那一个吧？ 但领导都来了，不管先前是打算叫谁，总归还是要先把眼前的问题解决了。 而且上司都被喊过来了，还怕下面的小鬼不干活吗？ “是这样的……”林清澄侃侃而谈，尽量用简洁的话语交代了他们目前查到的一些情况，并且提了下他们的猜测。 扶崇闻言扫了还被勾魂索捆着躺在地上的秦芷烨，将对方看得浑身一颤。 “你的意思是，怀疑望乡台有鬼和阳间的术士合作，目的是敛财？” 周恭作为望乡台的合作伙伴，忍不住开口为友司辩驳：“也不一定就是望乡台的啦，只知道应该有鬼，但具体是哪个部门的，又或者并不是鬼差，这个还不清楚。” 林清澄也道：“这只是我们的一个猜测，毕竟从目前我们收集到的信息来看，鬼方的找到的都是一些八字特殊的男性，并用冥婚的方式将这些人的命格绑在他们身上，总不至于是真的就想结婚吧？” 扶崇沉默，那确实。 地府的鬼只会比阳间的人更不愿意结婚。 阳间的结婚率都这样了，地府能好到哪里去？ 尤其是这几年，阳间的结婚率都要靠那些快要入土的老年人补办结婚证来保证了，阴间可没有这样的好事儿。那些人或者的时候还能劝自己忍一忍，死了之后可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多的是刚一下去就分道扬镳的。 甚至于阳间还有包办婚姻，盲婚哑嫁，碍于世俗被父母逼迫结婚的，但地府…… 笑死，人都死了，谁还在乎这个！ 是轮回司的娱乐项目不够多还是生前的苦没吃够？ 结婚？ 那群女人恨不得满地府抓男的结扎了都！ 更不用说下头还有很大一部分女鬼都是因为结了婚才死的，被家暴的、被追求者捅刀子的、被谋杀骗保的…… 这些女鬼成天在地府去搜罗渣男，甚至有些就守在黄泉路上等着仇人出现，哪还有时间去联和阳间术士搞这些有的没的。 哦，这个什么秦芷烨的除外。 扶崇匆匆一瞥，就觉得这女鬼可能脑子不太好，带着一种清澈的愚蠢。 都被自己亲爹杀了牟利，居然身上一点怨气煞气都没有，也是难得一见了，蠢得清新脱俗。 第426章 回家吧孩子 地府的情况如此，就显得这些人的行为显然是另有所图了。 一般来说，作为总城隍的扶崇是不会被术士请出来的。 扶崇出现在这里纯属巧合。 因着之前轮回镜的事儿，他派了鬼去找寻轮回镜的下落，同时还要收拾烂摊子，每年的城隍巡视被迫延后了。 所以在轮回镜被谢必安带回去之后，他还要去巡视各地城隍的辖区，好确定各地城隍的工作成果。 北城这边的城隍有些特殊，老城隍犯了大忌被押去幽冥了，新城隍还在上任培训，没来得及走马上任呢，他还要暂代北城城隍几天。 这才会收到林清澄的阴差召请令。 倒是没想到，这一上来倒是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物。 谢必安亲手发出去的无常令…… 扶崇轻哼一声，回去免不了要去无常殿找谢必安那小子算账！ “你们手里可有那些人的八字？” 李钦连忙扒拉自己的背包，掏出了几张记录了死者八字的纸递给扶崇。 扶崇伸手接过，手指虚虚在纸张上面一点，就见那些记录了数个八字的纸突然烧了起来，许多八字从纸上浮出，悬在空中，随着他手上的动作，呼啦啦飞向了扶崇另一只手上拿着的生死簿。 也不知道这生死簿的工作原理是什么，这些八字好像自己飞向了匹配的页面，散发出幽幽的光。 扶崇将那些发光的页面一一看过去，迅速提炼出这些人的共同点，之后用指尖在空中画了几笔，屈指一弹，那些被他画出的字符便四散开来，不知道飞向何处。 他长袖一挥，原本悬在手上的生死簿便不见了踪影，做完这些，他才看向林清澄他们。 “和这些鬼相关的事，阴司接手了。但阳间之事，阴司概不插手。” 三人齐齐点头，地府阴司不得干涉阳间因果，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 况且他们本来也没打算将事情全都交给阴差，叫鬼上来也是为了给下面提个醒，顺便搞个免责声明。 万一最后查到的幕后鬼是个在编阴差，他们下手的时候也好少几分顾忌。 “行了，此时我已知晓。”扶崇一挥袖子，整个鬼的身形逐渐模糊，幻化成一片黑雾，逐渐消失在了墓地。 若不是周围的鬼物还依旧瑟瑟发抖，刚刚发生的一切仿佛是他们的幻想一般。 “哦，对了，这个我带走了！” 还没等他们开口交流，原本消失不见的声音又从下面传了出来，一只惨白的手从底下伸了出来，一把拽住了煞气鬼的脖子，唰的一下将鬼拽了下去。 林清澄他们等了一会儿，见翻腾的黑雾彻底消散，墓园里也再没有城隍的踪迹了，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周恭心有余悸，拍拍自己还跳动不止的小心脏，感慨道：“不愧是鬼神啊，和普通的鬼差就是不一样，这压迫感太强了。” 李钦连连点头：“确实，他一睁眼我都不敢和他直视，给他递八字的时候我手都在抖！” 林清澄伸手摩挲着被扶崇退还回来的无常令，深以为然。 她先前虽然见过正牌的黑白无常，但不知道是二鬼的性格使然，还是什么原因，虽说都是鬼神，她面对谢必安和范无救的时候，都没有感受到今天见到扶崇时候的压迫感。 不久之后的林清澄才知道，这种压迫感，来自于卷王对于摆烂咸鱼的血脉压制。 不过这点威压很快被三人抛之脑后，既然已经在下面过了明路了，他们也不用藏着掖着了，揣着秦芷烨这个当事鬼去端了那个婚介所老板的老窝得了。 管他背后有什么人，又在靠着这些做什么局呢，一窝端了就完事了。 不管你想下什么棋，只要把棋盘端走，任你有天大的本事，也没办法继续下去了。 若是这事儿由特调处那些老谋深算的老家伙们来解决，他们八成会将鬼放回去，钓一钓幕后之人，又或者从婚介所老板那里入手，摸索出这些人行动的规律…… 但好巧不巧，偏偏接了活儿的人是他们几个。 总之三人一合计，一力降十会嘛，不管怎么说，先把人控制住了，那供不供出幕后之人，可就由不得他了。 “行了，你暂时先跟我们走吧。”林清澄随手从秦芷烨墓前抓了一个装着什么液体的小瓶子，将里头的东西倒在了她的坟前，伸手一抓，团吧团吧将秦芷烨强行塞进了那个小瓶子里。 听着秦芷烨在里面尖叫怒骂的声音，她皱了皱眉，周恭见状，抓过瓶子狠狠地摇晃了几下，瓶中很快传来了“哕”的声音，却是再也听不到骂人的话了。 林清澄忍不住给周恭竖了个大拇指，这一波省了一张静音符了。 “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去把那个骗子抓回去吗？”李钦的话音刚落，他的手机中就传出了陈新沂抓狂的声音—— “你们什么身份啊就去抓人？” 嗯…… 这是个好问题。 虽说他们从根本上来说隶属于华国国安，也享受着国安人员的基础待遇，但实际上他们的权限并没有那么大，毕竟是特殊部门，大家的身份多少还是需要遮掩的。 所以说他们只有一个身份，就是华国的公民，和婚介所的那个骗子是一样的，还真没有抓人的权限。 “那你说怎么办？” 陈新沂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跟这群莽夫讲道理：“那么你们觉得，我是怎么搞到这周围的监控的呢？” 当然是因为他一早就和警方联系上了啊三个笨蛋！ 天知道当时隔着个手机听到他们越发猖狂的绑架计划，坐在他身边的几个警察看他的眼神又多诡异。 要不是他的证件齐全，又有担保人作证，他们几个就得全都被警察一网打尽了！ “对哦！”周恭狂喜，“有了监控，我们要抓他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已经理解了陈新沂言外之意的李钦和林清澄：“……” 回家吧孩子，回家吧。 第427章 缜密计划 绑架计划被迫夭折，他们自然是不能当着警察的面去限制公民的人身自由，只好遗憾地放弃了这个他们认为的绝妙手段。 但人还是要抓的。 毕竟他们演戏时候交给他的十万块钱还没拿回来。 只不过具体的行动计划还需要再商讨一二，至少得先避开警察再说。 陈新沂跟合作的警察再三保证他们不会无故限制公民的人身自由，而且不会对他人的人身安全造成威胁之后，他才拿着拷贝完的监控记录离开警局。 等到几人在特调处汇合的时候，刚一见面，陈新沂就收获了三双期待的眼睛。 他有些头疼的按了按眉心，将拷贝下来的监控记录接入设备，开始跟其他人分析婚介所老板的行动轨迹。 他从下面符箓教学小课堂那里顺了一根教鞭，划分了几个区域去和他们讲述对方出没的时间以及接触的目标人群范围和特点。 他讲着讲着，准备问问他们的看法，一回头发现三个人正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陈新沂：“……” 他平静地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拿着顺来的教鞭啪得敲在了桌上。 这一声动静不小，原本睡着的三个人瞬间惊醒。 周恭瞬间从座位上弹射而起，惊呼道：“怎么了怎么了，有谁渡劫了？” 林清澄半眯着眼，感受到面色铁青的陈新沂的死亡凝视，甩到一半的符箓讪讪地收了回来。 李钦更是缩了缩脖子，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儿缩在椅子上不敢出声。 陈新沂声音冷淡又平静，就是莫名让人觉得有些渗人：“很困？” 三人齐齐摇头，异口同声道：“不困！” 陈新沂：“睡得好吗？” “咳、”两个战友是靠不住了，林清澄准备自救，“发生的事有点多，特调处给我们的安全感比较足。” 翻译一下，今天起得早，大热天的在外面跑，回到有空调的地方可不就得犯困嘛！ 言下之意，大家都是信任你，这才在开小会的时候睡着的。 陈新沂翻了个白眼，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周恭和李钦这俩玩意儿就从没认真开过会，就是没想到林清澄这才跟他们接触了几天，怎么也被他们同化了。 真是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溜！ 正经的分析刚刚基本都已经讲完了，陈新沂也懒得再重复一遍，而且看这三个人的样子，就算他再说一遍，他们估计也不会认真听。 那干脆就跳过这一趴算了。 林清澄懒懒地打了个哈欠，“他身上还有我贴的追踪符呢，跑不了。” 周恭也道：“而且我们给他的那个八字，是李钦特意算出来的，和那个八字最相合的人是你。” 陈新沂：“？” 也是刚刚知道这回事的林清澄：“？” 见他们俩这幅反应，周恭和李钦对视一眼，挠了挠头：“啊，我们没说过吗？” 小陈小林：“……” 你们觉得呢？ 李钦顶着陈新沂的死亡凝视，摸了摸鼻子：“这八字哪能随便说啊，他们要演戏，总得做全套吧，而且这样也能防止无辜的人被他盯上。” 陈新沂：“……所以就盯上我了？” 我不无辜吗？！ 真是好同事，特调处有你了不起。 这事儿是他们理亏，周恭和李钦一个看天一个望地，就是不和陈新沂有眼神接触。 不过这确实是当时能想到的最好的主意了，林清澄和周恭那会儿完全是赶鸭子上架，表演全靠即兴发挥，这一时半会儿上哪去找一个“早逝的姐姐”的八字啊。 那婚介所老板也算半个内行，编的太离谱很容易被拆穿，所幸李钦当时脑子转得快，迅速合了一个八字交给了周恭。 时间紧迫，他手上合适的八字不多，干脆就偷懒用了和陈新沂相合的八字。 只不过这事儿了了之后，他和周恭都把这事儿忘得一干二净，一时间也没想起来和他们说这个。 而且据他们观察，这个婚介所的老板骗人归骗人，但也算有自己的原则？ 至少他找的那些迫害对象，确确实实和已逝之人的八字相合。 不过他们的样品不多，还不足以分析他到底是拉郎的多还是仔细配对的多。 “我可是跟官方那边保证过的，我们不能威胁到他的人身安全和人身自由。” “那肯定不会。”林清澄肯定道，“但他如果自己去自首，那就不管我们的事了吧？” 这一套流程她可熟悉了！ 有幸见过林清澄这套流程将人逼得去“自首”的陈新沂：“……” 心情复杂。 不过这确实是个好主意，毕竟他们都是良民，但罪犯要自首，他们总得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推他们一把吧。 说干就干，林清澄开始感应追踪符的方位，简单掐算之后便确定了目的地。 “东南，三十公里左右，走！” 几人打劫了聂清韵的座驾，开着车磨刀霍霍冲向了目的地。 聂清韵被这几个孩子入室抢劫，好端端放在办公桌上的车钥匙就这么被他们夺走了，忍不住按了按额头疯狂跳动的青筋，按了个内线电话：“喂？小张啊，查查林清澄和陈新沂几个小兔崽子接了什么任务。” 已经在路上的几个人对聂清韵的行为一无所知，开车的周恭颇为艳羡地摸了摸方向盘，啧啧道：“聂师叔这车真舒服啊，比我师父的那个破桑塔纳开起来舒服多了！” 陈新沂扶了扶眼镜：“那是，聂局这车刚提没多久呢，听说花了这个数！” 几人看了眼他比划的数字，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周恭踩油门的脚都不由得放轻了力度，生怕一个用力把这辆能买他师父几十辆的车踩坏了。 林清澄一边感应一边给他们指路，警惕开口：“他不会让我们出租车的钱吧？” 李钦很理智：“我们又不是租的，我们不是抢来的吗？” 陈新沂笃定：“瞎说！明明是局长借给我们的。” 周恭还想说什么，却听林清澄看了眼不远处的院子，淡淡开口。 “我们到了。” 第428章 生魂祭 挑了个有树荫的空地将车停在那，一行四人下了车朝着林清澄指的方向遥遥望去。 那是一个欧式的三层小别墅，外形是时下比较流行的风格和材质，跟周围的建筑比起来显得华丽不少，看得出来屋主的财力水平相当不错。 周恭找个了树荫蹲了下来，“这骗子搂了不少钱啊。” 林清澄侧目，幽幽道：“毕竟他日入十万呢。” 李钦探头探脑的，飞速给自己开了阴眼，试图找到什么：“啧，画皮鬼长啥样啊，我还没见过这传说中的玩意儿呢！” “没看到，而且这大白天的，鬼也不会出来晒太阳吧。” “画皮鬼应该也不怕太阳吧？” “但它也属阴吧，不怕归不怕，但也不会太喜欢就是了。” 周恭跃跃欲试：“怎么说，去敲门吗？” “这么正式的流程吗？”陈新沂看了眼大门，“好像也没有门铃啊。” 林清澄面无表情：“你不是在村里待过一段时间吗？这种大门哪来的门铃，一般找人都靠嗓子喊。” “那不会招来其他人吗？” 周恭比划了一下这房子和其他房子之间的距离：“估计也听不见吧，离得还挺远的。” “那怎么进？” 林清澄看了眼栽在围墙外的果树，遥遥一指：“翻墙。” 陈新沂：“？” 这不好吧？ 我们不是已经否决了绑架这个主意吗？ 体面了二十几年，他还真没翻过墙，一时间不由得有些犹豫。 然而就在他犹豫的这几秒，李钦已经率先伸手一勾一撑，借着旁边树枝的力道跃上了墙头。 林清澄小跑两步，在墙上蹬了一步借力也窜了上去。 不想去看那两个行动力超绝的猴子，陈新沂将期待的目光投向了还站在树下的周恭，“我看我们还是……” 周恭三两下窜上了树，扒拉着一根树枝，从繁盛茂密的枝叶中探出头来：“你说什么？” 陈新沂：“……” “我什么都没说。” “哦，那可能是我听错了吧。”周恭不做他想，扶着树干站稳，抬腿跨上墙头，蹲在上头往下看，“走啊小陈！” 小陈：“……” 他深吸了一口气，破罐子破摔道：“来了。” 比划了一下树和围墙之间的高度差，他得尽量找一个比较体面的方式上去。 然而就在他还在试图安抚树枝的情绪让它们别打他脸的时候，那边动作快的三只猴儿已经轻巧地翻过墙头落在了院子里了。 李钦啧啧称奇：“这么大个院子，他居然连条狗都不养！” 林清澄刚刚蹲在墙头上的时候将整个院子的布局尽收眼底，也有些嫌弃地开口：“而且这地都空着，什么都没种！” 荒废土地，可耻！ 周恭刚打算开口，三人就听到“扑通！”一声，吓得他们赶紧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 只见陈新沂站在墙下，看上去是一如既往的优雅，只是细看还能看到他裤子上沾到的一点灰尘。 陈新沂抬头，发现大家都在看他，微笑反问：“怎么了？” 三人：“……”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要是问刚刚那声巨大的扑通声是怎么发出来的，可能会被小陈师兄打击报复的样子。 生死之间磨砺出来的第六感驱使他们摇头，装作没听到。 陈新沂扶了扶眼镜，轻咳一声，尽量不引起他们注意地掸了掸刚刚裤子上沾的灰。 不过这这么大的动静，里头的人居然没有发现？ “不对！”林清澄皱眉，朝着房子的东北角看去，“不太对劲。” 陈新沂掸灰的手一顿，也朝着林清澄眼神的方向看去，从兜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小卦盘，看到指针疯狂抖动的卦盘，脸色也逐渐凝重，沉声道：“这是捅了鬼窝了？” 阳宅的东北方本就是鬼门，东北方对应八卦中的艮卦，主管止、阴气聚集。 一般人的家中，东北方也是阴气最重的方位，但那基本上还都被控制在一个安全的范畴，对人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现在这个房子的东北方溢出的阴气，显然已经超过了正常的范畴，而且若是他们没有感应错的话，这鬼的数量只怕还在不断攀升。 这鬼气已经浓郁到不善此道的李钦和周恭都看出端倪了，显然是里面的人做了什么。 “这是……生魂祭？”林清澄拧眉，将这种诡异的情况和之前在书上看到的东西对了起来。 “什么是生魂祭？” 林清澄看着越聚越多的鬼影，脸色十分难看，“字面意思，将生魂当做祭品，邀百鬼赴宴，赴宴的鬼得到好处，一般会答应祭祀之人的请求。” “而且生魂祭，作为祭品的最低标准是九个生魂。” 也就是最少有九个大活人正挣扎在生死线上。 他们显然是头一次听说，听完之后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所以这些鬼是……” 林清澄深吸一口气，“是来分食被献祭的生魂的。” 他们想到一部分因为这骗子经手的冥婚而陷入昏迷的人，顿时也深吸了一口气。 陈新沂手上飞快地在手机上点着什么，“我们小看他了。” 原本以为这婚介所老板的目的是谋财，现在看来只怕人家原本的目的就是害命。 “借由冥婚形成的红线来简介操控生魂，再开启生魂祭。”林清澄将朱砂笔拿出来，再空中画了几笔，“打的倒是一手好算盘。去！” 随着林清澄的话音落下，原本在空中凝成的字符朝着鬼气翻涌的东北方就飞了过去。 李钦和周恭则是飞快将之前记录的生魂缺失的八字分成两部分，二人各持一部分，找了个空地开始念咒招魂。 “三魂速至，七魄急临！元神归位，莫负吾言！奉请五方童子，护送真灵返形——急急如律令！” 陈新沂见状，也从他们手里分了几张出来帮忙。 生怕慢了一步，里头被献祭的生魂就被过来的鬼魂吞吃殆尽了。 他们在这里召生魂，林清澄则是飞快在空中画了几道符分别飞向不同方位。 “去！” 第429章 直接砸吧 与此同时，别墅内。 别墅的一楼整体布局十分简单，功能房间非常少，除去楼梯间，几乎只留下了客厅和基本的厨房以及卫生间，东北角则留着一个功能不明的巨大房间。 这个房间应该是被主人精心布置过，沿着墙壁打了排柜，上头放着许多贴着标签的小瓶子。 最引人注意的则是房间中央被掀起来的地毯。 ——覆盖着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可供一人通过的通道口。 此时的通道口敞开着，出现了一条向下的楼梯，显然是有人刚刚通过这里到达了地下。 昏暗的地下室内，烛火摇曳，在一旁的墙上投下扭曲的影子。空气中弥漫着腐朽的腥气，混杂着浓烈的血腥味与劣质香烛燃烧的刺鼻气息。 地面刻着一个巨大的太极八卦阵，边缘的线不知道是用什么画就的，整体颜色发黑，但看上去却像是正往外渗着血。 八卦阵中间躺着一个人，那人双眼被黑布蒙住，身上被缠着几股绳子，脚踝上还挂着一截铁链，身体上还贴着几张不知效用的符箓，躺在那里不知道是死是活。 他的旁边还摆放着九盏造型奇怪的蜡烛，幽绿的火焰无声燃烧。 之前和他们接触过的婚介所老板换了一身行头，他身着一身藏青色的道袍，上头印着的太极图案竟是一红一黑！ 他赤红着一双眼，一张脸上满是癫狂。 他站在阵眼，紧绷的手指捏着一把骨制匕首，刀锋在烛光下泛着冷光。他的嗓音也不像之前和他们交谈时豪爽的样子，反倒是变得沙哑如砂纸摩擦，此时正念诵着献祭咒语： “黄泉路开，阴司门启！血肉为引，魂魄为祭 ——今奉九魂，敬请诸君赴宴！”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原本被他捏在手中的骨制匕首被他用力扎在了躺在八卦阵中间的人的身上。 尖锐的疼痛让躺在那里的人不自觉地开始蠕动，但他的四肢都被牢牢地束缚住了，口中还被塞了一团浸了朱砂的黄纸，只能发出闷声的呜咽。 他的两个手腕已经被割开了口子，鲜血顺着他身上的锁链流淌，将整个法阵染成暗红色神色，癫狂的婚介所老板还在持续用骨制匕首在他身上放血。 随着他的动作，突然—— 蜡烛的火焰骤然拔高，化作九道幽绿色的火柱。地面开始震颤，阵法中央裂开一道漆黑的缝隙，刺骨的阴风呼啸而出。 一只苍白枯瘦的手从裂缝中伸出，指甲漆黑如墨，缓缓扣住祭品的肩膀。接着，一张腐烂的脸从黑暗中浮现，空洞的眼窝里跳动着两簇鬼火。 那鬼魂咧嘴一笑，露出锯齿般的尖牙，猛地俯身咬向祭品的脖颈。没有流血，却见一道半透明的虚影从活人身体里被扯出——那是他的灵魂，扭曲挣扎着，却被鬼魂一寸寸吞噬。 随着阵阵阴风吹过，那阵法中央的裂缝处涌出了越来越多的鬼魂，原本被他放置在阵法周围的九盏造型奇怪的蜡烛一一出现了面容不同的虚影。 这九盏蜡烛，居然全都是由尸油连同生魂铸就！ 生魂的味道吸引来了更多的鬼魂，越来越多的鬼魂充斥着整个房间，原本就昏暗逼仄的地下室显得更加压抑。 婚介所老板看着面前越聚越多的鬼魂，嘴角咧开，溅了血的脸在幽绿色火焰的映照下显得尤为可怖。 “成功、我成功了！” 看着眼前各种丑陋腐朽的鬼流着腥臭的口水一脸急不可耐地冲向生魂的样子，听着耳边生魂被鬼魂撕扯发出的惨叫声，他不由得陶醉地闭上了双眼。 仿佛他听到的不是生魂的惨叫，而是一笔巨额财富到账的提示音。 原来那个老女人真的没有骗他！ 只不过那个老女人还是愚蠢，竟然只打算将这么多祭品献祭给一只鬼！ 这来吃了生魂祭，可就能满足他一个愿望，他是傻了才会费那么大功夫只把这些献祭给一只鬼！ 好在让他在那老女人随身带着的一本书里翻到了召鬼的法子，不然他可就要错失这么好的机会了！ 有了这些可以满足他愿望的鬼在，他在华国还不是能横着走？ 到时候要多少年轻漂亮的女人没有，还用得着他像现在这样，成天跟那些皮都皱了的老女人们打交道？ 正在他做着未来大富大贵的美梦之时，丝毫没有发现他的家已经闯入了四个不速之客。 ……而且那些扑向生魂的鬼逐渐开始了躁动。 “卧槽，你们行不行啊，搞快点啊！” “别催啊，这这么多，不得一个个排除啊？” 林清澄在院子里四处行走，时不时在墙上画两笔，那边招魂的流水线还在继续。 因为无法确定被当做祭品献祭的生魂是哪些，他们只能一个个地试，被莫名召唤而来的生魂拘谨地站在他们身旁，脸上满是对现在情况的懵逼。 但现在没时间解释这么多了，到时候再一起把这些生魂送回去便是，重要的是先把里头那些小可怜祭品钓出来。 “有了有了！还有最后两个！” 被他们强行招来的生魂，很明显地被分成了两类。 一边是摸不着头脑在旁边排排站的，另一边则是缺胳膊少腿虚弱到几近透明的。 哪边是祭品简直一目了然。 这时最早被他们钓出来的一个祭品看了半晌，确定了这几个人和里面的那个疯子立场不同，是来救他们的，他才按着缺了一条胳膊的肩膀，缓缓飘到陈新沂旁边。 陈新沂忙着找到最后两个生魂，倒是没注意到他的靠近。 直到一个虚弱的声音响起：“不止九个，里面还有一个活人。” “什么？！”陈新沂一惊，倏地转头看向他。 那个祭品点了点头：“里面有一个活人，被那个疯子放了很久的血，恐怕坚持不了很久了。” 陈新沂看向其他的祭品，想确认他的话的真伪。 看到其他几个被钓出来的祭品齐齐点头的样子，陈新沂眼前一黑。 “林清澄，别迂回了，直接砸吧！” 第430章 得了灰指甲…… “林清澄，别迂回了，直接砸吧！” 林清澄被他喊得一回头：“啊？” 她刚刚走到另一边去布阵了，加上那个祭品又太虚弱，声音很小，她没听到祭品的话，更不知道现在里面还有一个失血过多的大活人。 陈新沂急得不行，将祭品推过去让他说，手上剩下的几张八字分别递给了念咒念得嘴角都起皮了的周恭和李钦，自己则是掏出手机让人联系救护车。 一听到还有个活人，三人的动作都快了起来，林清澄更是放下布了大半的阵法，直接照着紧闭的客厅大门就是一脚—— “轰——”看起来结实厚重，且材质坚硬的大门在三人以及诸多生魂的目瞪口呆下缓缓倒地，砸在地上扬起了不少灰尘。 周恭咽了口唾沫，和同样后退了半步的李钦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庆幸。 幸好他们这段时间和林清澄的相处都比较愉快，不然就凭这一脚，他们也别招魂了，收拾收拾让各自的师父来召他们的魂算了！ “哦，没事，门倒了而已。”陈新沂对着电话那头解释道，“地址是——” 说罢对着那边窃窃私语的两人点了点头，快速安排道：“你们俩先在这边继续把剩下两个祭品弄出来，我和林、林清澄进去救人。” 怎么说呢。 在看到她刚刚一脚把厚重的大铁门踹倒之后，他真的很难毫无芥蒂地说出“林师妹”这个称呼啊！ 踹倒大门的动静太大，原本还在做着美梦的婚介所老板被这一声巨响惊醒，回过神来，看着充斥着整个房间的鬼魂，后知后觉发现了不对劲。 怎么感觉，他特意搜寻来的祭品好像少了一些呢…… 按理说这些鬼进食的速度也不应该这么快啊。 生魂祭持续期间，他作为祭祀者不能离开，想要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只能另想办法。 他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一小袋粉尘一样的东西，用刚刚拿在手中的骨制匕首小心地挑起一点，涂抹在自己的额头上，同时口中念叨： “皮非皮，相非相，画骨画形难画心！ 借尔丹青三百色，描皮绘魄现真形—— 血为契，魂为凭，今开鬼门请妖临！” 一张无面人皮缓缓从他的脸上析了出来，飘在他的面前。 从他涂抹那个古怪粉尘的地方开始，他的整张脸仿佛被烧过的蜡烛一般，开始逐渐变得扭曲，看不出原先五官的模样了。 而飘在他面前的那张无面人皮，突然开始从内部鼓起如充气，逐渐形成一个人形，仔细看它脸上的五官，居然和婚介所老板之前的样子有几分相似。 画皮鬼手执朱砂笔自行描画眉眼，最终将原本平平无奇的眉眼画得精致了许多，在鲜红如血的嘴唇被朱砂笔描绘出来之后，诡异的声音从他口中发出：“你又给我寻到了新的猎物？” 这声音似男似女，却又非男非女，配合着经过描摹之后精致得非人的五官，无端给人一种诡异感。 “外面的人，你随便吃！”婚介所老板的声音狠厉，无论是谁，都不能破坏他的生魂祭！ 画皮鬼嘻嘻一笑，顺着通道便飘了上去。 它可感应到了好几个鲜活的心脏，这一顿看起来能吃个饱了。 画皮鬼美滋滋地往上飘，刚一到出口，迎面就撞上了一张比它刚刚画出来的五官还要精致的面容。 画皮鬼：“！” 刚找到通道的林清澄正准备往下跳，突然就和一团飘上来的不知道是什么物种的东西贴了脸，她条件反射地伸手一抓—— 还没来得及动作的画皮鬼：“……” 就这样被扼住了命运的咽喉。 不过作为传说中的生物，它自然和普通的鬼不同，确切来说，它哪里来的咽喉呢…… 不过是因为作为它的参照物的人类长成这样，它才将自己画成这副模样的，人类身体上的器官以及体内的五脏六腑，它一样都没有！ 若是它自己愿意，它也可以将咽喉画在脚底板的位置。 “嘻嘻。”画皮鬼扬唇一笑，整个人形突然又变得薄如蝉翼，眨眼间就从林清澄的桎梏中逃了出来。 它重新将自己恢复成类人模样，猛地凑近林清澄的脸，依旧是那副似男似女的嗓子，“好美的一张脸，不如就借给我用用吧！” 刚刚进来的陈新沂看到那团黑影，想都没想就是一道五雷符甩了过去。 画皮鬼毫无防备，被五雷符引来的雷劈了个正着，刚刚重新捏出来的五官又炸得稀碎。 画皮鬼：“……” 直面那张被雷劈得乱七八糟的脸，林清澄有些不忍细看地闭上了双眼：“……” 有点太丑了就是说。 而且林清澄发现了，她只能接受五官长在它们应该长的地方。 胡乱将五官复位，画皮鬼看着另一个闯进来的猎物，身体突然涨大了数倍，手臂的位置猛然拉长，手指竟然逐渐凝成实质，反射出一种类似冷兵器的寒光，指甲漆黑尖锐，沾满凝固的血痂，朝着二人的方向就呼了过去。 “卧槽！”林清澄拎起陈新沂的领子往后一撤，险险躲过了扑面而来的利爪，“你讲不讲卫生啊，灰指甲会传染的你知不知道啊！” 听到林清澄的话之后，原本再次袭来的利爪顿了一瞬，突然速度就更快了。 “啧！怎么还恼羞成怒了呢。”林清澄借着躲避画皮鬼指甲的动作，悄无声息地拽着陈新沂挪到了地下室的入口处，躲过迎面袭来的指甲，她抬脚朝陈新沂的屁股上一踹，直接将陈新沂踢了下去。 陈新沂狼狈地在楼梯上滚了两圈，扶着旁边的栏杆缓了片刻，朝着上面比了个中指，这才赶忙往下走去。 他们的账以后再算，现在还是去救人更要紧。 上面的得了灰指甲的画皮鬼有林清澄牵制，他得下去赶紧把人带上去送去医院。 陈新沂一边拿着护身法器匆匆往下走，一边琢磨： 不知道画皮鬼的灰指甲会不会传染啊…… 第431章 暴打 画皮鬼的灰指甲会不会传染暂时还不知道，不过现在可以知道的是：这玩意儿抓人还挺疼的。 猝不及防被画皮鬼捏出来的第五只手抓了个正着，林清澄攥着被抓得血流不止，上头还泛着黑气的手臂，疼得龇牙咧嘴，同时嘴里还不忘继续挑衅：“哇，你的指甲是真的很脏啊！” 画皮鬼冷笑一声，挥舞手臂的动作更快了。 “喂，你有没有按时体检的习惯啊，我这不会要去打破伤风和狂犬疫苗吧？” 眼看它第六只手就要被捏出来，林清澄将朱砂笔往它眼睛的位置一糊，随后借着自己胳膊上伤口渗出来的血，拿着笔飞快在空中画了道符，朝着眼睛被糊住看不清东西的画皮鬼压了过去。 “还搞六个胳膊，你以为你是哪吒？”反正这血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机会包扎了，干脆拿来用用，自己的血，用起来也不心疼。 顶多是有点肉疼。 络灵体的血天然就是这些邪祟东西的克星，更不用说林清澄身负诸多功德了，某种意义上来说，她的血比那些普通的符箓对邪祟的伤害还要大。 甚至于还有一些尚未长成的络灵体的拥有者，被一些玄门世家囚禁起来充当活的血包的。虽说这种行径令人不齿，但也说明了络灵体的血液的特殊之处。 沾了血画的一道借一道的符箓朝着画皮鬼的方向飞去，每一道符的威力都十分可观，画皮鬼捏出来的手臂逐渐都被符打得缩了回去，原本膨胀的身体也逐渐缩小至普通人大小。 就是五官依旧杂乱。 一只眼睛在鼻子的位置，一只耳朵和嘴巴分别占据了原本双眼的地盘，另外一只眼珠被舌头卷着，和鼻子一起挤在脸的最下面…… 这张拼好脸实在让人不忍细看，抽象派虽说是艺术的一种，但当这种艺术以一种真实的状态呈现在人的眼前的时候，还是有点太超前了。 至少对于林清澄来说，这种艺术是有点太超前了。 所以她选择不看。 将画皮鬼一把扯到面前，抬手冲着它的面门就是一拳—— 直接打得它捂着脸弓起了腰。 这一低头弓腰，正好不用看到它那张拼好脸了。 画皮鬼仿佛是放弃挣扎了，逐渐瘫倒在地，身上的皮全都展开来，瘫在地上，距离林清澄的身体只有一步之遥。 画皮鬼：已经是一张废皮了，勿cue .jpg 看起来好像已经失去战斗能力，对林清澄没有任何威胁了，甚至看到林清澄看过来，还颇为狗腿地蹭了蹭她。 不过林清澄瞥了眼脚边的皮，冷笑一声：“看起来你好像不仅有灰指甲，还有一颗黑心啊……” 这个画皮，是打算降低她的防备心，好用皮将她包裹起来，借此达到绞杀她的目的呢！ 不过很可惜，遇上林清澄，而且是刚刚受了伤，心情十分不美丽的林清澄，画皮鬼的打算是注定要一场空了。 林清澄用笔尖戳开逐渐止血的伤口，沾了血的笔尖外面还包裹着一层金光。 “五雷三千将，雷流八蛮兵！火光烧世界，邪魔化灰尘！神兵火急如律令！” 左手手臂上的血顺着她的动作往下流，林清澄看都不看一眼，握住笔杆，沾了血的笔尖朝下，狠狠往下一扎—— 原本只有十几公分的玉杆朱砂笔竟然被一道金色的虚影笼罩其中，那虚影正是呈现一把剑的形状，随着林清澄的动作，死死地将准备攀爬的画皮鬼钉死在了地面！ 被钉在地上，画皮鬼反射性想跑，但它才刚一动，就有一道雷顺着剑尖劈在了它的身上，劈得它又抖了两下，又是两道雷劈了下来—— 画皮鬼：“？” 这是什么不要脸的组合技？ “嗤！”林清澄感受着从手底下传来的抖动，竟然松开了握住笔杆，也就是虚影剑剑柄的位置，退后一步，抱臂站在一旁看着惨叫连连的画皮鬼。 “挺厉害啊，五雷斩鬼咒我可很久没用过了。” 画皮鬼这会儿才意识到，将面前这个少女划到“猎物”那一范畴，是个多么离谱的决定！ 如果给它一次重来的机会，不管下面那个老东西怎么叫，它今天都不会出来半步的！ 鬼生不幸啊！ 它生无可恋地在地上瘫成一坨，这下是真的放弃挣扎了。 林清澄蹲在它旁边，好整以暇道：“这下子是不是愿意好好说话了？” 画皮鬼：“……” 我说，自打我上来开始，你给过我好好说话的机会吗？ 上来就是劈头盖脸一顿打啊！ 但怪在剑尖下，不得不低头，它只好将在刚刚的战斗中被打得飞到胳肢窝的嘴巴掏出来，随意地往脸的位置一糊，嘴唇张合开始说起了话：“你想说什么？” 看着五官乱七八糟，说话声音还似男似女的画皮鬼，林清澄头皮有些发麻。 这东西实在是有点挑战一个视力和听力都正常的人的极限。 从画皮鬼手里抢过它用来勾画五官的朱砂笔，林清澄开始给它的五官归位，同时道：“你对下面那个畜生知道多少？” 画皮鬼动弹不得，只好任由眼前之人在自己的宝贝皮上乱画，老老实实开口：“他啊，我们是老相识了～” 林清澄被这个抑扬顿挫自带波浪号的语气和声音激得打了个寒颤，只觉得自己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她面无表情地弹了下剑身，又是一道雷劈了下来。 “你别给我阴阳怪气的说话！” 画皮鬼猝不及防又被劈得黢黑，怒吼道：“这就是我的本音！” “本音？”林清澄手放在剑身旁，“你确定？” 画皮鬼：“……” 本来就是啊！ 但它不敢，只好不情不愿地换了个声线，开口说了句话，确定林清澄没有再招雷劈它的意思，这才接着说了下去。 “我说的是真的，我们真的认识很久了……” 画皮鬼开始交代它跟婚介所老板相识的过程，正说着呢，就听见下头的通道里传来熟悉的声音。 “林清澄！接着！” 第432章 偷家 陈新沂被林清澄一脚踹下去之后在楼梯上滚了两圈才稳住身形。 捂着被踹得生疼的屁股，陈新沂愤愤地朝着上面比了个中指。 你行动之前倒是跟我打声招呼啊！ 好在他反应够快，及时借力稳住了身体，不然这一波就不简单是撞到腰了，最起码得在床上躺一星期。 你最好保证你这一脚没有带有一丁点个人情绪的意思！ 当然，现在并不是一个很好的，能和林清澄算账的好机会。 画皮鬼的出现，意味着下面的人已经知道有不速之客闯入了。 不过好在他们这趟来的人多，都能分工合作，这才不至于被这一出搞得措手不及手忙脚乱的。 画皮鬼由林清澄牵制，一时半会儿估计是不用担心它从背后捅刀子了；周恭和李钦还在继续尝试召唤剩下的两个生魂，估摸着也不用太久。 就是不知道主持生魂祭的人，有没有发现他献上的祭品已经在眼皮子底下被别人劫走了。 生魂可以靠召唤悄无声息地带出去，大活人可不行！ 况且听那个报信儿的祭品的意思，这大活人还被捅了几刀，那个出血量很是危险。 他得尽快下去把人带上去交到医生手上，不然哪怕他们最后把他的生魂抢回来了，身体死了那也是白搭。 陈新沂叹了口气，掏出自己的护身法器，步履匆匆地顺着楼梯向下。 …… 地下室内，身着藏青色道袍的男人飞快凑上前去检查那几盏他特意按照古籍记载做出来的生魂蜡烛。 按照书上记载，这些生魂蜡烛可以燃烧至生魂祭的最后一刻，哪怕是其中的生魂已经被恶鬼啃食殆尽，这蜡烛也不会完全灭掉，而现在，这九盏蜡烛，却已经熄灭了足足七盏！ 感受不到那几盏蜡烛上生魂的气息，被吸引和召唤来的鬼自发地围到了其他地方。 但婚介所老板是抱着宴请百鬼，最后让这些鬼都为他所用的念头进行召唤的，加上他特意打开了结界，周围闻着味儿被吸引过来的鬼的数量也相当可观。 原本他还洋洋得意，来的鬼越多，到时候他能提出的要求就越多。 但现在的他，看着屋内的阵阵阴风和流着口水彼此抢夺撕咬的鬼魂，心里突然就产生了一丝后怕。 本来嘛，加上他最后献上的祭祀品，足足十个生辰八字都极其美味的生魂，是完全可以支撑到生魂祭结束的。 但现在有十分之七的生魂都已经莫名消失不见，只余下三个生魂，完全不够那些抱着来饱餐一顿的念头的鬼魂吃的。 当需求量远大于供给量的时候，就容易出现一些小问题和小摩擦。 而这些会吞吃生魂的鬼，失去了活着的时候由国家和社会强行给他们套上的枷锁和道德上带来的约束，他们是没有谦让和底线一说的。 发现自己吞吃生魂的竞争者增多，这些鬼的第一的念头就是抢夺和吞噬。 原本还算得上和睦的鬼群内部突然就互相撕咬了起来，以致于他们吞食生魂的速度都慢了下来。 毕竟之前他么可以全心全意抓着生魂就啃，现在张大了嘴要去啃的时候指不定就从哪里窜出来一个泛着腥臭的鬼手。 恶熏熏！ 而在这种僧多粥少的情况下，原本阵法的维系者，生魂祭的主持者，他的处境就不太妙了。 毕竟，哪怕他自诩和这些鬼的立场一致，甚至费心费力找来了活人生魂当做祭品献祭给他们，但…… 他依旧是个人啊。 还是一个健康、魂魄俱全的大活人。 能来参加生魂祭的鬼，可没有什么原则，他们来生魂祭就是要吃饱为止，当开启祭祀的人上供的祭品不够的时候，那他们可不会管其他的。 祭品不足，那就补上。 生魂祭上，他们就是来吞食生魂的。 至于是被人送上祭祀台的生魂，还是站在主持位的活人，对他们来说并没有太大区别。 而且别以为他们不知道这些将他们招过来的术士在打什么主意，他们虽然现在是鬼，但曾经也是做过人的，人类会的阴谋诡计，人类有的贪嗔痴妄，他们都有。 而且因为阴间管理远没有阳间严苛的缘故，他们能耍的手段可比人类的要多得多。 “桀桀桀。”最开始被召唤出来的那只鬼在诸多小鬼的围攻下不得已放弃了活人生魂，转而将目光移向了正拧眉看着已经被熄灭的生魂蜡烛的男人身上。 想从他们身上拿好处？ 下辈子吧！ 尚且不知道自己费尽气力召唤来的鬼祖宗要对自己下手，婚介所老板敏锐地感知到这些生魂蜡烛异常的原因只怕就和闯入他院子的不速之客有关。 只不过生魂祭开启期间，他无法离开，只希望那只画皮能有点用，早早解决了上面的麻烦，还得靠它去让那些人心甘情愿地掏钱呢！ “啊啊啊——”还在畅想未来的婚介所老板猝不及防被一只冰凉刺骨的手抓住了脖子，被迫仰起头，正面和刚刚被他召唤出来的鬼脸贴着。 他能开阴眼看见鬼，也能用特殊方法召唤鬼，甚至可以杀了人转化成鬼，但这并不代表他不怕鬼。 恰恰相反，他怕鬼怕得很。 此刻看到一张腐朽腥臭的脸贴在自己脖子上，他终于察觉到不对劲，猛烈地挣扎了起来。 “你……你要做什么？我不是！祭品都摆在那里了！”他用尽力气抬起胳膊指向阵法中央，却发现原本还在互相斗殴的鬼听到他的声音之后都齐齐转头看向了他。 “桀桀桀。”抓着他的鬼一笑，也不管他胡乱挥舞的手脚，张开尖牙就朝着他的天灵盖刺了进去—— 在强大的吮吸力度之下，他的生魂竟是强行被这鬼抽出来了！ 他仓皇转头，想要将阵法中央的生魂挪走，中止祭祀，却看到让他目眦欲裂的一幕。 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年轻人，一把抄起躺在阵法中央的人，看都没看他一眼就往外跑。 眼看身后的鬼追了上去，那个年轻人猛地将人往上一抛，大喊道： “林清澄！接着！” 第433章 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陈新沂当然看到了下面群魔乱舞的场景。 他狗狗祟祟地顺着楼梯走下去的时候，正好看见那青面獠牙的鬼朝着一个身着藏青色道袍的男人动手。 看着剩下的鬼正在大混战，巨大的八卦阵中央还躺着一个不知道是死是活的人，还有一个生魂虚影在鬼群中翻腾。 看来外面招魂的那两个人动作还挺快，这会儿功夫又捞了一个上去。 剩下的那个生魂被他们捞上去也是时间上的问题，那他的目标就只剩下躺在那里的人了。 他当机立断，搞了一张可以隐蔽自身气息的符箓，随便往身上一糊，目标明确地朝着躺在那的人冲了过去。 “啧！”陈新沂靠近之后才发现这人身上到处都是洞，有些明显是用匕首划开的口子，而剩下的，显然就是拜那些鬼所赐了。 陈新沂一把把人一个旱地拔葱薅了起来，看着那些随着他的动作流血流得更快了的伤口，有些抱歉地低声说了句：“兄弟你忍一忍嗷，回头给你送两个猪肝补补。” 刚把人抱起来，一转头就猝不及防的和被鬼扼住命运的咽喉的婚介所老板对上了目光。 陈新沂挑了挑眉，完全没有要去解救他的意思，扛着人三两步跨上了往上走的楼梯，步子倒腾得飞快。 他身上虽然用了隐蔽气息的符箓，但这玩意儿主要作用是不惊动鬼魂，又不是隐身，而下面无论是鬼还是活人，显然也没有一个是瞎子。 更何况他还扛着一个重要的祭祀品。 对于来参加生魂祭的鬼来说，这就像是他们好好地吃着饭呢，桌上最新鲜也最好吃的一道硬菜被一个猝不及防闯入他们包厢的人给连盘带菜地端走了，他们自然想要去抢回来。 不过他们的速度快，陈新沂的速度也不慢。 紧赶慢赶地，终于在身后的鬼即将追上的时候把人抛了上去。 希望林清澄已经制服了画皮吧。 无量天尊。 好在就在他将人抛上去的时候，看到一根熟悉的勾魂索自上而下地缠住了低空抛物。 虽然不太清楚林清澄手里的这个作用于鬼魂的勾魂索是怎么做到显示出实体还能当成鞭子来捆人的，不过现在也不是琢磨这些的时候，只要知道人被拉上去了就行。 没有了怀里碍手碍脚的人质，陈新沂也不跑了，一个急刹站稳了脚步，回头看向了正在攀爬楼梯的众鬼，歪着头咧开了嘴。 “来，给我增加工作量是吧？” 这三伏天的，他本来应该坐在办公室里喝着冰爽可口的奶茶、随便倒腾一下委托发布的事，还能提前下班的！ 现在却为了这些鬼，被迫和三只吗喽顶着个大太阳来出外勤，甚至还被迫爬了墙头！ 这笔账总得找人算算，或者，没有人，鬼也可以。 他只是更喜欢做后勤，但也不代表他抓鬼的手段就会比别人差了。 恰恰相反，能以二十出头的年纪稳坐特调处对外的官方代理人这个位置，纵然有一部分原因是其他人都不耐烦搞那些形式化的东西，但主要还是因为他在玄学上的造诣不比他打官腔的水平差，其他想上位的人比不上他罢了。 反正他已经联系好了救护车，而且那个祭品是生魂也还在自己身体里，身体上开的洞那就不是他们能解决的问题了，专业问题还是要交给专业人士去处理。 他们作为术士，还是去处理他们的专业问题好了。 现在，倒是可以跟这些额外的工作量友好地交流一下工作情况。 …… 下面陈新沂跟鬼打得如火如荼，时不时还能听见鬼哭人嚎的声音。 在上面猝不及防钓了个还在流血的大活人的林清澄差点被这玩意儿拽下去。 在陈新沂的声音传上来的时候，林清澄反射性朝着通向地下室的通道看去，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不知道是死是活的身体正在做自由的抛物线运动。 当然，那会儿还是递增区间。 她当即意识到这人只怕就是那个被放血的活人，也就是他们匆忙闯进来要救的目标，迅速将勾魂索抽了出来，草草地在上面附上一层功德，甩出去缠上他的身体，一使劲儿将人拉了上来。 刚一把人拽上来，就发现这人身上的衣服已经快被血给浸透了，吓得林清澄赶紧将手指放到他的鼻子下面去确认这人是死是活。 “你就不能给他用两张止血符先止血吗？！”林清澄朝着下面怒吼，同时飞快地拔出挽着头发的朱砂笔，沾着他身上流出来的血，在他身上画着止血符。 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没毛病！ 没办法，来的时候压根没想过这种情况，她手里连张空白符纸都没有，不然刚刚在外面的时候也不至于要用更耗精力的悬空画符方式去布阵了。 陈新沂战斗中途听见林清澄的话，抽空朝上喊了一句：“我没带啊！” 他也是急急忙忙过来的好不好？ 原本就只是一个简单的绑架计划，谁知道他们要绑架的人手里还有人质啊！ 林清澄翻了个白眼，也知道现在这种情况确实是个意外，看着那人终于不再流血了之后，她也不管被朱砂笔化作的利剑钉在地上的画皮，一把扛起已经失血过多陷入昏迷的人就冲了出去。 冲出去的时候李钦正好在召唤最后一个生魂。也不知道是这个生魂的运气不好，还是他们俩的运气太差，直到试到了最后一个八字，才把最后一个生魂钓上来。 周恭正在给这些生魂做简单的心理辅导——就是催眠。 没办法，今天的情况他们还要负责收尾，最好的办法还是让这些生魂把今天的事忘了。 当然，那九个被鬼啃得乱七八糟的生魂是不能这样处理的，他们的生魂还需要待会特调处让专业人士给修补一下，不然这些生魂回去可就都变成傻子了。 一见林清澄扛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出来了，周恭安抚的话卡在了嘴边。 “死、死了？” 第434章 杀猪 “没死。” 林清澄随口答了句，见周恭手上已经没有等待召唤的八字了，便把扛着的人交给了他。 周恭只好先放弃对生魂们的洗脑，手忙脚乱地把人接了过来。 这人还挺重。 想着林清澄一脚将大门踹倒的场景，周恭选择放弃提问林清澄是怎么单手将人扛起来的这个问题。 将人找了个阴凉处先放平，周恭看着这人身上被开的洞，还有每个血口子旁边看上去像是用血画的符，惊骇道：“这什么祭祀法子这么阴毒，还要用活人血在人体身上画符！” 林清澄刚刚只顾着给他止血了，倒是没注意到他身上还有没有别的符文，闻言探头朝着周恭指着的地方看了过去。 看清那些让周恭大惊失色的符文之后，林清澄：“……” “那是我刚刚画的止血符。” “什么，这么阴毒的止血……”周恭猛地抬头，“止血符？” 林清澄点头，给他看了眼这人身上大大小小的口子，“要不给他画止血符，让他的血继续流下去，这人就活不了了。” 周恭看着那些口子，浑身颤了颤，看着都觉得疼。 不过…… “你为什么不直接贴符，这样画在他身上，看上去很邪门诶，跟那什么邪教似的。” 林清澄双手一摊：“没带空白符纸，而且这样止血效果比较好。” 说的也是。 要是用符贴上去，到时候救护车来了说不定那些医生护士就直接把符箓揭掉了，现在这样用血画在他身上，虽说看着诡异了点，但总归能支撑到他到医院都不再流血。 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嘛，也没毛病！ 就是看着吓人了点。 不过这玩意儿看习惯了也就不觉得有什么了，反正他身上也都是血，无所谓了。 正准备问问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呢，他们就听到外面传来了救护车的声音。 “急——救————急——救——” 闪着灯的救护车停在大门口，从车上下来的医生和护士对着紧闭的院门，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好在里面的三个人反应很快。 周恭三步并作两步地上前把大门从里面打开了，林清澄把伤患抱起来朝着救护车走了过去。 李钦急急忙忙地将最后一个生魂钓了回来，也顾不上管他们了，赶紧上前去和林清澄搭把手。 虽说林清澄的力气是挺大的，哪怕是单手把这人扛起来也不是大问题。但她的身高到底和这个被捞出来的男人还是有一定差距的。 扛着的时候还能勉强不让人拖地，但现在抱起来的情况下就不是这么好看了。 看着林清澄那种顾头不顾腚的抱法，那个人的腿在地上耷拉着，随着林清澄的动作在地上磨来磨去…… 李钦赶紧上前抓住了他的脚，和林清澄两个人将人架上了从救护车上拿下来的担架。 随车的医生和护士原本还在震惊于林清澄那对患者伤害性极强的挪动姿势，待到看清被放在担架上的人的情况的时候瞬间失语。 “这是怎么了？！”医生惊呼，这一身的血，是正经受伤的吗？ “这个……嗯……”周恭眼神乱瞟，不知道陈新沂是怎么联系的120，飞快给林清澄使眼色：他应该是怎么了呢？ 林清澄倒是接收到周恭眼神递过来的消息了，但关键是，她也不知道啊！ 实际情况约莫是被那个所谓的婚介所老板，那个疯子用的什么管制刀具割口子放的血。目的么他们倒是能猜出来，不外乎就是当成阵眼和吸引鬼魂的工具罢了。 但这会儿总不能这样和医生说吧！ 说了之后他们怕是都要被医生带回去了。 这个血呼啦差的人拉去急诊ICU，他们三个送去精神科检查是不是有臆想症。 “啊，可能是杀猪的时候不小心割到自己了吧。”林清澄随口编了个理由，“联系方式你们有的，总之先救人，到时候会有人负责和你们联系的。” 这事儿只怕还要警方参与，后续的事情只多不少。 医生和护士：“……” 杀猪，你说他是杀人了把自己弄成这样我们都信。 更何况这身上一看就是管制刀具造成的伤口，总不能是猪站起来用匕首划的吧？ 不过他们接到通知的时候就是警方那边联系的他们，倒是不用担心后续治疗的费用问题。只不过看到这么个血人，一时好奇罢了。 时间不等人，医生和护士也没有揪住这人是怎么伤成这样的事不丢，手脚麻利地将担架抬上车，对着他们点了点头便载着人回了医院。 见救护车走远了，周恭才舒了口气，朝着林清澄比了个大拇指：“杀猪，真有你的！” 林清澄耸了耸肩，“我也没说错，在那个疯子看来，这人可不就是案板上待宰的猪吗？” 将生魂当做菜品，活人当做噱头，宴请百鬼，这人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可不就是猪崽吗？ 二人咂摸咂摸，觉得倒也有些道理。 “走吧，去看看屠夫和其他的小猪崽怎么样了。” 周恭走在最后面，还不忘将大门从里面锁上。 虽说这房子和其他的房子之间有些距离，但刚刚救护车过来的动静还是吸引了一些人的，见他们几个陌生面孔待在这里，有些人已经在探头探脑的了。 后面的事就不太适合无辜群众观看了。不然到时候他们还要去催眠。 院子里乌泱泱站了一群被召唤过来的生魂，周恭迅速将今天发生的事从他们的记忆中抹去，手里的扇子一挥，那些没当过祭品的生魂便都消失在了院子里。 只剩下九个缺胳膊少腿的小可怜生魂还游学局促地站在那里。 林清澄叹了口气，“你们是在这里等我们一会儿，还是和我们一起下去？” 李钦也道：“你们现在生魂有缺，我们还得带你们回去修补一下，暂时可能也没办法回到你们自己的身体里。” 这几个生魂也反应过来了，这几个年轻人是来救他们的。 “我们跟你们下去。” 第435章 皮权 他们顺着被踹开的大门往里走，自然而然地就看到了依旧被钉在地上的画皮。 当然，现在那一滩人皮，其实也很难看出物种。 要不是哦那张人皮偶有起伏，面积最大的的区域还有一套排列整齐的五官的话，他们也没敢把这一摊烂泥往传说中的存在上去猜。 但不管见没见过吧，按照华国先辈命名的方式，象形是最直观的一种，不管长什么样，总归和画，还有皮，脱不了干系，加上他们先前就有所猜测，所以也没有走什么弯路。 就是有点失望就是了。 李钦和周恭也不急着下去帮陈新沂了，用他们的话来说：那个姓陈的一肚子黑水，他要是没点子能耐老早就被其他人揍了，打一个半吊子的骗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周恭蹲在画皮旁边，有些好奇地伸手戳了戳摊平的画皮，忍不住摩挲了一下触碰到它的手指，“噫！这种触感好恶心啊！” 李钦闻言也蹲了下来，谨慎地伸了一根指头戳了戳，又在自己的胳膊上戳了戳，“和活人的触感不一样。” “那当然不一样。”林清澄抱臂站在一旁看他们围着画皮讨论，“人家这可是多功能可再生的循环画皮！” 李钦默默将刚刚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说完：“像死人的皮。” 生怕他们听不懂一样，还详细地补充了：“就是那种用药水封存起来，不腐不烂的那种尸体的触感。” 林清澄和周恭齐齐看向他：“你怎么知道？！” 虽说他们也见过不少尸体，甚至有些尸体还和他们本人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但正常来说，也没有人会去关注不同死亡状态和死后封存的尸体的皮肤触感吧？ 李钦见他们一副看变态的样子，咬了咬牙：“收起你们丰富的想象力！” “我师父之前带我们去苗寨访友，那边的草鬼婆手里就有这种药水，我凑巧见过一次罢了。” 苗寨的草鬼婆，也就是俗称的蛊师。 苗疆那边瘴气重，蛇虫鼠蚁又多，自古以来也没能有一个高效且合适的治理章程，但一辈子都生活在寨子里的人总归是能孕育出一些奇妙的产物的。 苗疆不仅的蛊师可不仅仅是会下蛊，他们对于药水的精研一点也不比对昆虫的了解少。 甚至因为地理环境的特殊性，有许多天然的药材只会生长在他们那一片，所以他们的医术同样排的上号。 之前北城陆家和娱乐圈的几位明星被人下情蛊的事后，林清澄找的外援兰音位就是苗疆出来的，也算得上是新一代比较出色的传承者了。 这种秘而不传的地方，有李钦说的那种能保持人的尸体不腐不烂，甚至还能呈现出活人一般的光泽和硬度的药水，倒也不算奇怪。 趴在地上的画皮听见李钦的话之后，忍不住插了一句：“笑话！我们画皮一族可是天生地养的灵物，你们人类还妄图搞出什么东西来碰瓷我们？” 忘记了刚刚林清澄对它的威慑，它再次开口依旧是那副似男似女阴阳怪气的调调。 李钦翻了个白眼：“啊对对对，天生地养的灵物，敢问您现在为什么趴在地上呢？是不想站起来吗？” 周恭紧随其后：“可能地上凉快吧，我家养的狗现在也喜欢趴在瓷砖上。” “竖子尔敢？！”画皮震怒，想要给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一点颜色看看，但又动弹不得，只能无能狂怒，嘴上骂骂咧咧的。 你还真别说，这阴阳怪气的声音，骂人都是双声道的。 林清澄一个眼刀过去，骂骂咧咧的画皮悻悻地闭上了嘴，把眼睛一闭，眼不见心不烦。 打又打不过，骂又不让骂！ 俘虏就没有皮权吗？！ 他们要下去看看具体情况，但也不能把画皮单独留在这里。 对于画皮一族的记载不多，他们也不太清楚这个看起来怂不拉几只会阴阳怪气骂人和变换五官的画皮还有没有后手，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它一起带下去。 林清澄看了眼摊开来的一张皮，琢磨怎么才能把它不占空间地带下去。 她讲勾魂索拿出来，攥着勾魂索头上的锁钩，在画皮的身上找位置，看上去是要戳个窟窿好把这张皮挂在锁钩上。 她手里的勾魂索还是谢必安给的，之前用纸叠的那个老早就坏了，上次碰见谢必安，他随手将自己之前用过的勾魂索给了她一条。 谢必安是钦点的鬼神，他用过的勾魂索自然也不是凡物，这上面的煞气和威慑力可都是实打实的，画皮一见林清澄捏着个锁钩在自己皮上找位置扎洞的样子，忙不迭挣扎了起来。 镇压它的剑还在，它一动又有一道雷劈了下来。 这下好了，原本还有一个成年人大小的皮瞬间缩水，变得只有一张A1画纸大小，摊在地上，已经是一张死皮了。 林清澄见状挑了挑眉，上前握住剑柄，将笔拔了下来，随手又插进了头发里。然后伸手团吧团吧，将面前的皮卷成了一长筒，顺便用勾魂索在最外层打了个活结。 眼睁睁看着她动作的两人：“……” 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这个画皮好没有尊严哦。 画皮还想开口说什么，但此时通道下面传来了他们熟悉的声音。 “别在上面墨迹了，赶紧下来帮忙！” 是陈新沂的声音。 三人回神，带着一群被周恭提供的魂体保护罩笼在其中的生魂凑到了通道口。 “呦！这不是我们勇猛的小陈师兄吗？”周恭乐呵呵的，漫步走下去，嘴里还不忘调侃陈新沂，“怎么了，我们陈师兄对付这些东西还不是手拿把掐？” 林清澄和李钦跟在他身后下去，几个生魂连忙跟上。 听见周恭的话，陈新沂略显暴躁的声音立马传了上来：“别贫！搞快点，这些鬼都不要命的吗？” “他们都是鬼了，早就没命了好不？” 李钦忍不住嘟囔，然而刚看到下面的场景的时候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第436章 流水线 平心而论，下面的场景看起来倒是没有想象中的混乱。 这个地下室里原本也没什么东西，不知道是为了布阵将里面的东西挪出去了。除了固定在墙上的架子还有一张桌子，好像就没有其他类型的家具了。 因为能破坏的家具极其有限，所以到现在为止地上也只有那张桌子的残骸，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法器和香烛一类的东西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 当然，这是普通人眼中的样子。 很不巧，在场的几个人就没有一个是普通人的。 在开了阴眼的情况下，他们可以清楚地看到，这间不大不小的屋子里几乎塞满了鬼。 各种各样的死状展现在他们面前，此刻正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这几个不速之客。 还有跟在他们身后，被法器笼罩其中的几个生魂。 如果说看到他们的时候这些鬼还有些忌惮，那在看到他们身后的生魂的时候，那脸上的表情可就只剩下贪婪了。 陈新沂正一边抵挡着青面鬼对他的攻击，一边抬起一脚将那个骗子踹到墙角。余光中瞥见他们几个人的到来，一口气还没松到底呢，猝不及防就看到了那几个生魂，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怒吼道：“你们有病啊！把他们带下来干嘛？” 周恭“啧”了一声：“当然是来帮你啊！” “你妈……”陈新被气得口不择言，骂道：“好不容易才把他们弄出去，你们是怕这些鬼还没吃饱？” 李钦一边用法器将朝他张嘴的鬼一把抽开，一边抽空回答陈新沂：“哎呀你怎么这么暴躁，这不是给他们整了个防护罩嘛！” 那几个生魂有些揣揣，磕磕巴巴地问他们是不是造成困扰了。 林清澄随手解决了冲上来的鬼，抬手在防护罩上又加了两道符，不太走心地安抚道：“没事，你们能帮上忙。” 说着一拳砸在了面前鬼的脸上，直接把这只鬼的透明度干掉一半，然后往周恭的方向一丢—— 周恭掏出了三枚铜钱，唰唰唰几下，铜钱直直地飞向了被扔过来的鬼，随后又飞回周恭的手里。 李钦不知道从哪搞了根棍子，将几张卦牌粘在棍子底部，像扫垃圾一样把那只接连遭受重创的鬼扒拉到了一边。 三人重复着这样高效且规律的动作，俨然是一条成熟的打鬼流水线。 目睹了一切的陈新沂：“……” 6 瑟瑟发抖的几个生魂：“……” 懂了，原来他们是起到一个诱饵的作用。 有了他们的加入，陈新沂压力骤减，一把将自己面前的鬼拍开，他走到正试图趁着他们和鬼大乱斗偷偷溜走的人的面前，笑容和煦，但不知为何，透露着一股子阴湿气息：“想去哪儿啊？” 这会儿已经被接二连三的变故吓破胆的婚介所老板不复之前骗人时候那副高深莫测的模样，两股战战，几乎是要跪在陈新沂的面前，哆嗦道：“大师！大师饶命啊！” 林清澄对之前叫他大师的事耿耿于怀，挑了挑眉，“呦，这会儿不让别人喊你大师了？” 婚介所老板闻声看去，正好看到林清澄一拳一只獠牙鬼的样子，哆嗦得更厉害了。 虽然不知道这几个看起来就很残暴的人是从哪儿来的，但是这个情形，先认错总是没毛病的，“我、我错了，大师们饶过我吧！我有钱，我给你们很多钱！” 周恭撇撇嘴，不屑道：“还以为有多硬气呢！” 能搞出阵仗这么大的生魂祭，他还以为会是一个硬茬子，结果就是一个蠢蛋！ 陈新沂对他的求饶充耳不闻，随手撕了面前人的卦袍，手法娴熟的将人把人捆了起来。 那边林清澄他们的扫鬼流水线还在继续工作，只不过随着他们的动作，冲上前的鬼越来越少了。 鬼只是死了，本能会放大一部分罢了，又不都是傻子，眼看这几人个个都身手不凡，他们是脑子被啃了才会继续冲过去挨打。 更何况他们今天过来是为了吃饱饭的，现在不仅饭没吃到嘴，眼看着还要挨一顿打，自然是不划算的。 于是便有几只鬼萌生了退意，趁着前面的鬼送死的时候悄咪咪准备飘走。 林清澄自然看到了飘走的那几只鬼，挑了挑眉，也没去拦他们。 只有被卷成一团的画皮看着那些鬼的动作，不屑地冷哼一声。 笑话！ 打不过就跑这种事，难道它堂堂画皮还会不知道吗？ 它可不会忘记之前在上面和这个恐怖的女人打架的时候自己想跑，结果一头撞在了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布下的阵法上的样子！ 而且也不知道她对那个阵法做了什么，上面居然有流动的功德！ 这玩意儿要是哪个鬼慌不择路地撞上去，可就遭老罪喽！ 果然，不多时，外面就传来了鬼哭鬼嚎的声音，原本飘走的几只鬼一个也没能逃出去，只能灰溜溜下来，老老实实地候在一旁，安静如鸡。 处理完最后一只撞上来的鬼，林清澄拍了拍手，朝着布满鲜血的巨大八卦阵走去。 李钦和周恭合力将那些鬼困在一起，到时候方便打扫，也能给这个狭小逼仄的空间多腾出一点空。 生魂接二连三地被钓走，用来开启阵眼的祭品还被人偷走了，主持生魂祭的人现在还跪在那边求饶呢，现在这个生魂祭自然是办不成了。 林清澄走上前去看了眼已经失去效用的生魂蜡烛，在上面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 她拧眉想了一会儿，才想起这股熟悉的感觉是从哪儿来的。 想出来之后不仅没能让她放心，反而显得更加疑惑了。 暗自记下这件事，准备回头联系联系无常殿问问情况。林清澄便将生魂蜡烛放下，继续在八卦阵上踱步。 原本在林清澄拿起生魂蜡烛的时候，不远处的婚介所老板心高高提起，见林清澄只皱了皱眉便放下了，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 他就说嘛，这小姑娘看起来才多大岁数，怎么可能看出那东西的秘密。 第437章 巧合？ 林清澄没注意婚介所老板的表情变化，她正在研究她刚刚从地上捡起来的东西。 那是一个透明的小袋子，里面装着灰白色的粉末。 乍一看像是什么香燃烧过后的香灰，但在场的人都不是什么没见识的，打眼一看就知道这玩意儿是什么。 “骨灰？”周恭眯着眼看了一下，好奇问道，“你看这玩意儿干啥？” 不远处被捆住的婚介所老板闻言倏地抬头，在看清林清澄手中装骨灰的小袋子的时候，突然剧烈挣扎了起来。 林清澄瞥了他一眼，拿着小袋子朝他走了过去，一只手拎着小袋子在他眼前晃了晃。 “这玩意儿你哪里来的？”这玩意儿可不是普通的骨灰。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那画皮能为他所用，只怕这一小袋骨灰功不可没。 听到林清澄的问话，婚介所老板还在装傻，“你说什么？这就是普通的……”他本来想说香灰，但又想起刚刚周恭的话，还有另外三个人毫不意外的表现，讪讪改了说法，“我亲人的骨灰。” 说完他好像给自己找到了一个绝佳的借口，“对，这是我亲人的骨灰，我不忍心将他长埋地底，就随身带着一些骨灰，怎么了？” 林清澄：“……” 她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古怪，忍不住又问了一遍：“你确定这是你亲……人的骨灰？” 婚介所老板浑然不觉，梗着脖子答道：“那当然了，我还能认错我亲人的骨灰不成？！” 倒是陈新沂从林清澄的态度中窥见一二，伸手把那个装了骨灰的小袋子拿在手里仔细观察。 但他也看不出来别的东西，只能确定这玩意儿确实是骨灰。 “那好吧，是我太狭隘了。”林清澄叹了口气，幽幽补充，“没想到你的亲人是狗啊……” “那是当……你说什么？！” “啊？！” 其他三人的反应和婚介所老板如出一辙，几人的目光唰地看向林清澄。 林清澄摸摸鼻子：“怎么了？” 怎么了？你说怎么了？ 你放出这么一个炸弹，你还不给我们解释，吃瓜让人吃一半，你是个人？！ “好吧。”林清澄伸手将被勾魂索捆住cos画轴的画皮拎了过来，“喏，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一袋子混合骨灰，估摸着就是召唤画皮的东西吧。” “混合骨灰？” 就连这骨灰的使用者，婚介所老板也不由得抬头看向林清澄，显然他也是头一次知道这一袋子骨灰是混合的，结果林清澄之前说的话—— “这里面不只是人的骨灰？” “嗯。”林清澄回想起之前在老头子的藏书上看到的东西，“传闻中画皮以负心之人的心脏为食，但这个说法和实际上略有一些出入。” “画皮确实喜食心脏，但可不局限于所谓的负心之人，它们最喜欢的，是狼心狗肺。”林清澄顿了顿，又觉得这话有些歧义，补充道，“字面意义上的狼心狗肺，当然，那些狼心狗肺之徒的心脏他们也不怎么挑食就是了。” 很难说“狼心狗肺”这个词的演变过程中有没有画皮的参与。 毕竟他们的食物原材料，本质上来说好像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狼心狗肺：形容人残忍无情、忘恩负义，与畜生无异。 那把这些人的心脏和真正的狼心狗肺并列，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因而要想召唤出画皮，仅有人的骨灰是远远不够的。 毕竟随着华国地界灵力的枯竭，又加之人类生态环境的诸多变化，画皮想要长成已经是个非常困难的事了，更遑论狼已经成了国家级保护动物，野外到处都有红外线检测仪，它们想搞点狼心都不好办。 所以也没人知道，这骨灰是需要狼和狗，而且一定要是半开了灵智的狼和狗，以及身负功德之人的骨灰混在一起，才能召唤出画皮。 林清澄也是在书上见过，至于她为什么能认出这里面不止是人的骨灰？ “之前和地府的牛头马面打过交道，帮他们顺手超度过几只生出灵智的动物，见过他们骨灰的样子。” 自从大黄牛在林家扎根，地府那边就好像忘了还有这回事儿一样，绝口不提把大黄带下去的事。 偶尔还有附近的牛头马面上来接引动物魂魄的时候会顺路来看看大黄，顺带抢一些大黄的口粮之类的。 大黄时常趴着的那块地，已经成了地府牛头马面的野生固定打野点了。 不过大黄到底是只开了灵智的鬼，而且身上功德也不少，养在林家也能保家里平安，何况它和雏石相处的也挺好的，小黑也时常凑到大黄趴着的地方去乘凉。 至于那点被牛头马面偷偷蹭走的香火，林清澄也没放在心上，偶尔还会多做点放在那里。 不过…… “你不知道？”林清澄有些怀疑地看着一脸震惊的婚介所老板。 看着骨灰的量，他显然已经用过很长一段时间了，他会不清楚？ 婚介所老板一脸呆滞，他是真不知道啊。 “这东西是我从一个老女人手里偷、拿到的。” 哪怕他及时改了口，其他人也听出了原本的意思：这袋骨灰是他偷来的。 “是她告诉你可以用这个召唤画皮？” 婚介所老板摇头，倒是没有继续瞎编，“不是，是我曾经见过她用这个召唤画皮的过程，后来跟着学的。” “啧！”林清澄撇嘴，觉得这种说法听起来有些耳熟。 之前那个轮回镜，那个叫什么周明远的，好像也是类似的说法。 或者更久远的，那个林家村的张老头，拘魂的法子也是这么来的。 一个神秘的，不知道身份的存在，在告知了一件东西的神奇用法之后，或是出于自愿，或是出于“意外”，东西都从她手中流了出去。 偏偏这些人还觉得是自己捡到宝了，甚至还为此沾沾自喜。 之后便利用这些东西进行敛财或者害命，甚至这些事还都和阴司的一些鬼有关。 有这么巧的事？ 她怎么就这么不信呢？ 第438章 438 “生魂祭，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个的？” 婚介所老板一听到面前的人准确地说出“生魂祭”三个字，瞳孔骤然一缩。 那个老女人分明说了，这生魂祭早已失传，因为方法过于阴毒，而且还有伤天和，有过记载的书籍也都被处理掉了，这个小姑娘看起来也不过十七八岁，她是怎么知道这是生魂祭的仪式的？ “怎么？你好像很惊讶。”林清澄看他的样子，“看来这东西果然不是你自己研究出来的。” 婚介所老板冷哼一声，“这关你什么事？” 他是用法子将那些人的生魂献祭了，但谁能证明是他动的手？ 他可是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哪儿都没去呢！ 至于那些人为什么会离奇晕倒甚至差点丧命？ 那谁知道呢，说不定就是运气不好或者有什么急症呢？ 现在的法律要给人定罪可是要讲究证据的，谁能证明那些人出意外和他有关系呢？ 甚至他还可以控告这几个年轻人非法闯入民宅。 看他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陈新沂冷笑一声，随手抄起手边的一个摆件就朝他扔了过去，“你别急，该你的牢狱之灾和判刑，一个都不会少的。” 周恭凑上前，乐呵呵补充：“是的哦，故意杀人未遂和大额诈骗，你下半辈子估计就能吃上国家饭了。” 李钦：“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可以直接吃花生米哦。” 婚介所老板直直地看着周恭，定定地看了几眼，突然暴怒：“是你？！” 看起来是认出周恭了。 也是，毕竟当时林清澄和周恭演戏的时候林清澄是做了乔装打扮的，周恭几乎没怎么伪装，只换了穿衣风格，眼下被认出来倒也不奇怪。 见他一副被欺骗背叛的样子，周恭一脸疑惑：“不是，你有什么好生气的？” “难道是因为没能骗成我们？但我们给你钱了啊！” 林清澄面无表情地补充：“整整十万呢！” 婚介所老板被他们一唱一和的样子气得不行，他这下子哪还能不知道，这几个人只怕是早就盯上他了，还特意找了人来试探他！ “你们卑鄙！” 几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煞有介事地点点头：“确实。” 又不是什么伟光正的人物，谁在乎一个畜生的评价？ 而且。 “你不卑鄙，你用冥婚牵扯这么多生魂过来当祭品。” 婚介所老板一想到自己原本的计划被破坏，自己成为人上人的心愿化为泡影，就忍不住咬牙，“能被我选中是他们的福气！” 林清澄翻了个白眼，“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 看着不远处各个表情愤恨的生魂，婚介所老板更得意了，“你们救了他们又能怎么样，他们的姻缘线已经和鬼绑定了，活着也是植物人，倒不如在阴间做快乐夫妻。” “而且你们真的以为这几个人真的是来救你们的？”他咧着嘴笑，眼里满是阴毒，“他们早就盯上我了，说不定你们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他们全都看在眼里呢？” 林清澄一拳打在他的脸上，“我们不一定是来救他们的，但你今天一定是在逼他们去死啊。” 原本还因为他的话对林清澄他们有些忌惮的生魂们顿时豁然。 对啊！ 虽说不知道这些人救他们到底是要做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要不是这几个年轻人把他们救出去，他们现在只怕都要被那些鬼给吞吃殆尽了。 “呵！花言巧语。”哪怕被林清澄一拳打得趴在地上起不来，他还是不放弃打嘴仗，“你们怎么知道他们就不是想把你们留下好喂饱这些鬼？” 那可是生魂祭！ 他不信会有人完全不心动！ 那些生魂可都是他们三个废了老鼻子劲才一个个试着召唤出来的，一听这话三人瞬间炸毛。 周恭冷嗤：“就这些鬼？我下头可是有鬼的，看得上这些野鬼？” 李钦抱着胳膊：“这些人的八字我手里都有，在乎这几个歪瓜裂枣？” 陈新沂瞥了一眼：“呵！” 虽然一句话都没说，但就是莫名地让人感受到了他的不屑和嘲讽。 说白了这什么生魂祭，对他们这些能沟通鬼神的术士来说，压根就没什么吸引力。 向鬼许愿，就这些不成气候的孤魂野鬼，能办成什么事？ 这些人脸上的不屑仿佛刺痛了婚介所老板的眼，他突然发起疯来，胡乱喊道：“你们不懂！你们懂什么？！我是被上天选中的！” 几人：“……” 真·被上天选中的·林清澄：“啧！” “行吧，希望你被警察选中的时候也这么说。” 说完也不管他在那发疯了，反正陈新沂捆得够结实，而且这人看起来精神不太正常的样子，别是有什么传染病。 林清澄随手将人往旁边一丢—— “恰好”落在了他们刚刚收拾鬼的鬼群里。 被砸了个正着的鬼群顿时骚乱起来，有几只鬼试探性地咬了一口，然后看向他们，想试探他们的态度。 结果发现这几个人就好像完全没看到似的，想到刚刚的对话，这双方好像是敌人，那…… 仿佛刚刚的随手一扔真的是意外，他们完全听不见那边的哀嚎和鬼影浮动的进食场面，几人分散开来，开始在房间里找其他的线索。 甚至画皮还贴心地展开来，临时将那边的“饭局”和其他地方分隔开来，看上去异常有眼力劲儿。 林清澄和李钦负责搜地下室，陈新沂和周恭则是负责上面房间里的东西。 虽说经过这么几场翻转，地下室已经一片狼藉，但靠墙的架子打得极为牢固，上头的东西也没有掉下来多少。 林清澄看着上面有一些红线织成的荷包，还有一些做了标记的八字，将写了八字的绢布递给李钦，自己则是拆来了一个荷包去看里面的东西。 果不其然，这里面正是一缕头发和一些指甲，还有一张写了八字的纸条。 和之前在秦逸扬那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李钦探头看了眼荷包里的八字，和手上的对了一下，朝着林清澄点了点头。 他们之前的猜想是对的。 第439章 天下太公 这些八字，和之前他们分析过的那些一样。 无一例外，都是利用八字的相合，好给那些家里有去世之人的家庭谋利的。 看着这些柜子上密密麻麻的八字，还有许多已经制好缺没有送出去的婚聘，就知道这人已经是惯犯了。 “啧！”李钦将这些八字收起来，叹了口气，“这人对八字倒也不是全无了解，就是老爱用些阴损上不得台面的招数。” 林清澄将那几个婚聘都一一拆开，将里面写了八字的纸条拿出来递给李钦，随后将这些婚聘都扔在一起，在房间里搜摸了一只打火机，就着刚刚那个八卦袍上扯下来的一块布一起烧了。 两人配合，很快就把架子上放着的，还没来得及送出去的婚聘给烧了个干净。 烧完之后这地下室的架子瞬间空出三分之二，看起来这里就是他专门用来存放这些东西的地方了。 架子上剩下的东西他们也都拿起来仔细看了，都是些术士常用的工具，有些上面沾了血，不知道是他的还是别人的。 他们搜罗一圈，确认过没有遗漏的东西之后，便打算拎着人上去了。 此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地下室居然安静了不少，之前令人寒毛直竖的惨叫，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声音。 “卧槽，不会死了吧？”李钦连忙走过去想确认情况。 林清澄看着安静蜷缩在旁边的鬼魂，不置可否，任由李钦确认那边人的死活。 “呼，还好。”确定人还没有断气，李钦松了口气，“不然可就让他赚到了。” 做了这么多缺德事，害了这么多人，哪能让他就这么轻易死了呢？ 李钦看了眼林清澄，开口：“那我把他带上去，这里你处理？” 林清澄点点头表示可以，李钦便抄起婚介所老板的一条腿，朝着林清澄摆了摆手便拖着一条人上去了。 看着婚介所老板的上半身像拖布一样在地上拖着，上楼梯的时候还时不时磕磕碰碰的，也不知道他醒着的话会不会后悔自己把楼梯建的这么陡。 “好了，别的事情都解决了。”林清澄回头看着还挤在地下室的鬼魂们，“现在来说说你们的情况吧。” 鬼魂挤在一起，居然也没有试图逃跑和反抗的。 开玩笑！ 他们又不是傻子，刚刚趁乱飘上去想要逃跑的那几只鬼可是还在叫着呢！ 光听声音就知道现在的状态估计不是很快乐。 再加上就刚刚这人一拳一只鬼的样子，怎么也不像是个软柿子啊。 这谁敢当出头鬼啊！ 一个不小心就变成无头鬼了。 看着眼前这些鬼安安分分缩着脖子的样子，林清澄“啧”了一声，眼中划过一丝失望。 这么识时务啊，这就不太好找借口打他们了。 鬼魂们：“！！！” 就知道！ 你在失望什么？！ 失望我们没有出头鬼好让你活动活动吗？ “行吧。”林清澄耸耸肩，“既然你们没有什么要说的，那我们就按照法条来了。” 她屈指敲了敲无常令，“《地府鬼怪滞留人间治安管理条例》都知道吧，里面对你们今天这种行为的处罚措施应该也都知道？” 鬼魂憋屈地点头，看着林清澄手中的东西，也知道他们这回撞上大的了。 早知道就不贪这一口了，现在倒好，饭没吃几口，还要进局子，血亏！ “是哪位大……嗯？”一个穿着制服的黑无常从地下飘了上来，话还没说完，看着满屋子挤成一坨的鬼魂，有点傻眼。 林清澄没见过这个无常，她在北城敲无常令，一般来的都是谢必安和范无救。 不过也正常，虽说北城是他们俩的主要辖区，但阴司总部在泰山那边，他们是辖区总负责鬼，自然不可能回回都是他们值班。 再加上上次听范无救提过一嘴，这两年阴司还有些不太平，说是幽冥那边出了点问题什么的，无常殿忙得很。 虽说她不认识这个无常，但显然这个无常对林清澄有所耳闻。 毕竟现在无常殿里不少无常都知道了，阳间有个拿着无常令的大人，不仅做得一手好香火，而且为人也大方，那金元宝的成色……啧，属实令鬼心动！ 而且据说这位大人和他们的顶头上司——谢爷范爷都很熟。 这种财神爷，他们还能不熟？ “呦，今儿可让我赚到了。”黑无常只惊讶了一瞬，便不去管那些鬼魂，朝着林清澄鞠了一躬便道，“见过这位大人，不知大人唤小的来有何贵干呐？” 听着这阴阳怪气的声音，再配着黑无常青白的脸和写着“天下太公”的无常帽，林清澄一噎，差点忘了要说什么。 虽说早知道无常殿的企业文化，阴阳怪气是他们的特色了，但这位阴阳地这么浑然天成的，她还是头一回见。 总感觉这位公公活着的时候应该有过什么副业…… “这些鬼是来参加生魂祭的，不过祭品被我们截胡了，但总归是犯了法，你看着带下去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 “辛苦大人了。”黑无常笑眯眯地朝着林清澄道谢，一转头换了另一幅嘴脸，声音越发尖细，“我看你们一个个是都死腻歪了，连生魂也敢碰！” 他手里哭丧棒一甩，从衣袖里掏出勾魂索，朝着那边的鬼群扔了过去。 无常的职业加成，他的勾魂索在靠近那些鬼的时候，便自动将鬼一个接一个地圈了起来，不一会儿便将所有的鬼都捆在了一起。 伸手一扯，那些鬼就像串糖葫芦一样一长串地跟在他后面。 他抬手将哭丧棒甩向另一边，笑眯眯地开口：“多谢大人帮忙。” 林清澄看着被他半抱在怀里的哭丧棒，只觉得刚刚那种既视感强烈了，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玩意儿应该叫浮尘呢…… 这种既视感让林清澄下意识地想塞个荷包在他手里。 不过正好这地方有那骗子留下来的工具，林清澄三两下用东西叠了个元宝山烧了过去。 “公公慢走。” 第440章 暴力拆解 下面的鬼由黑无常带走去服刑，林清澄环顾一圈确认没有遗漏之后便上去找他们汇合了。 见林清澄走上来，陈新沂和她对视一眼，见她微微点头，便知道下面的鬼估计是已经处理完了。 “有什么发现吗？”林清澄之前和画皮在这个房间打架，倒是没怎么注意观察过这里都有什么东西。 李钦和周恭两个人正蹲在一个带抽屉的桌子下面，两个人头挨着头，正在琢磨着什么，嘴里还念念有词。 余光瞥见林清澄上来了，周恭朝着她招了招手：“清澄啊，过来瞧瞧，这地下是不是有个机关？” 林清澄抬腿过去，也蹲在他们旁边去研究那个明显偏厚的桌面。 不怪他们怀疑这下面有机关。 一般来说桌面的厚度都在2-5cm左右，而这个桌面的厚度接近8cm，旁边的抽屉和柜子他们都翻过了，里面只有一些没什么用的书，还有这间房子的房产证和婚介所老板的基础证件，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东西了。 林清澄伸手接过他们刚刚翻出来的证件。 婚介所老板名叫光永昌，今年四十三岁，身份证上的户籍落在了安省，里头还有一些其他乱七八糟的证件，都胡乱塞在了一起。 “你给算算，这里头有没有东西，我俩总觉得这厚度不对劲。” 林清澄从桌子底下钻出来，无语：“那你们直接砸开不就完了？” 把她当检测仪呢？ 陈新沂靠着旁边的书架，凉凉开口：“我也是这么建议的，但他们不同意。” “你懂什么？！”周恭也跟着钻出来，蹲在下面的时间太久，腿还有点麻，他表情怪异了一瞬，接着道：“这里面如果有什么重要物件，这暴力拆解，万一破坏了里面的东西怎么办？” 李钦扒拉着周恭的腿，也爬出来，在桌面上四处敲了敲，倒是没发现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林清澄踢了一脚躺在一旁不省人事的光永昌，“你们不会直接问他？” “嘁！”周恭嫌弃，“这人跟死狗一样，再说了，他刚刚的态度也不像是会配合我们的样子。” 这倒也是。 这人刚刚在下面旧衣服愤世嫉俗的样子，也不像是个能沟通的。 加上又被鬼蹂躏了这么久，估计精神的多少也有点损伤。 “行吧。”林清澄从光永昌头上薅了一把头发下来，嘴里低声念了几句，便将头发往空中一抛—— 其他三人还是头一回见这样的卜算方式，有些好奇地盯着她的动作。 瞥了眼散落在地上的头发，林清澄“啧”了一声，“看来你们猜对了，那里面不仅有东西，还是些能帮上大忙的东西。” 至少从卦象上来看，这整间房子里和他关系最深的东西都在那个桌子里面了。 周恭双眼一亮：“我就说吧！这种桌子里肯定是有机关的！重要的东西都放在里面，电视剧里都这么演！” “所以呢？”陈新沂泼他冷水，“那你知道要怎么打开它吗？” 周恭蔫了，确定了里面真的有十分有用的东西之后，他们就更不敢强拆了。 “啧！”林清澄推开他，手里还拿着一张刚刚顺来的黄纸。 也不用剪刀，三两下用手撕出了一个小纸人儿，又掏出朱砂笔在小纸人儿的脸上点了双眼睛，林清澄半蹲在桌子旁研究了一会儿，找到一个不起眼的缝隙，将小纸人儿顺着这个缝隙塞了进去。 “这是干嘛？”周恭被推开也不生气，和李钦一起围在林清澄旁边看她动作。 陈新沂挑了挑眉：“哦，放摄像头呢。” 纸人牌摄像头，安全环保又卫生，低耗能低耗材，且能一比一还原目之所及，居家旅行监视跟踪的必备好物！ 林清澄闭着眼感应了一会儿，确认纸人已经把里面走了个遍之后，这才睁开双眼，上前直接一拳砸在了桌面上。 “轰！” 厚实的桌面直接被一拳干塌，刚刚跑进去的小纸人儿跑出来，抱着林清澄的手蹭了蹭，安静地跑到一边玩去了。 “不是……你这！”他们三个被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查看情况。 周恭扯过林清澄，拉住她的胳膊上下打量：“你虎啊！这贱人要是在里头放些什么损阴德的玩意儿，你这就着了道了！” 陈新沂和李钦也有些不赞同地看着她。 林清澄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放心，刚刚塞了纸人进去看了，确定这里面没有别的东西我才动的手。” 再三确定林清澄是真的没事，几人才缓过神来去看这桌子里的夹层空间。 难怪刚刚李钦敲的时候没有发现不同，整个桌面厚度大约八厘米左右，上下各三厘米的实木板材，中间只留了薄薄的两厘米的空间用于放东西。 从桌面敲击来听确实不太能听出来内里中空。 两厘米的厚度所限，这里面并没有放什么其他的东西，几乎都是纸张。 李钦随手将上面破损的木板掀开，在边缘位置发现了一本没有封面的纸质书，看书页的材质和磨损程度，应该是一本很久之前的书了。 他拿起来随手翻了几页，脸色逐渐变得凝重。 他将书合上，正准备跟他们三个说什么，一抬头却发现这三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 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李钦发现林清澄和陈新沂二人正在合看一本用夹子固定住的纸张，他仰起头看了眼，发现上面都是些人名地名什么的，也看不清具体的，不知道他们两个怎么脸越看越黑。 倒是周恭手里的东西，他有些印象。 那些去找他合八字的家庭，有几个手里就拿着这玩意儿。 一个看上去像是红豆一样的圆形珠子。 他一开始也没注意，毕竟这些年营销手段给人洗脑不少，愣是把红豆和爱情相思绑定在了一起。 找他合八字又都是些谈婚论嫁的，戴个红豆好像也很正常，加上并不是所有人都戴了，他也就没当回事儿。 现在看来，只怕这玩意儿也不是巧合。 第441章 相思 红豆，又被称为赤豆，一种豆科豇豆属一年生草本植物。主要作为粮食作物栽培，种子可煮粥或制成豆沙。 而由于王维的《相思》中“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这几句的传唱度的增加，人么逐渐将红豆和“相思”以及“爱情”绑定了起来。 但实际上王维诗中的“红豆”，指的应该是另一种植物——相思子。 相思子：别名鸡母珠，相思豆等，一种豆科相思子属藤本植物。全株有毒，种子可作中药材或装饰品，不可食用。 “红豆”一名始见唐李德裕《平泉山居草木记》，唐李济翁《资暇集》对其形态、材性、用途有记载，但与“相思子”混淆。 但由于相思子的毒性摆在那，还出了一些痴男怨女为了所谓“相思”，把自己的命搭进去了的事，后来人们也就默认了可食用的赤小豆就是红豆。 没办法，总不能看着那群恋爱脑为了一个噱头把自己毒死吧？ 总归就他们那些脑子，也不太能分辨得出哪个是红豆哪个是相思子。 其实要着呢论起来，相思子确实和爱情能扯上点关系。 毕竟人们总把相思子象征着至死不渝的爱情，爱不爱情的先不说，这玩意儿首先致死啊，至死不渝，一下子就完成了一半，多好。 而且如果在双方都还没有变心的时候生命就走到的尽头，那怎么不算是爱了一辈子呢？ 但由于“王维诗里的红豆”传唱度过高，市面上的各种红豆制品层出不穷，红豆手链更是款式多样，他们将红豆表面打磨得相当光滑，又人工上了一层涂料，包装一下就能卖给那些痴男怨女了。 因此李钦一开始见到的时候也没当回事儿。 他当然是认识相思子的，但市面上的商家大多本着“我只是想赚钱，又不是想死”的理念，他们乐于将红豆包装成相思子，但可不敢用真的相思子来做装饰。 毕竟有前车之鉴，之前有个不知道是头铁还是过于老实的商家，就用了真的相思子，结果人家买家为了证明自己情深似海，嘎嘣一下把相思子咬开了。 结果可想而知，人当时就躺下了，这下子情深似海不似海的不知道，人是似了。 自那之后市面上所谓的“相思子”饰品，就默认了使用红豆了。 不过为了便于保存和美观，还是有很多商家会打磨一番，使得红豆的外形更加接近于相思子的。 李钦就是这么认为的。 他只以为他们手上戴着的是普通的红豆，但就现在他们看到的场景和掌握的证据来看，光永昌这个人八成是不会有什么所谓商家的良心的。 从他手里出去的那批手链，估摸着就是真的相思子。 “真刑啊。”李钦瞥了眼还在昏迷的光永昌，“这有目的地投毒，他犯的事儿还挺杂。” 周恭也认出了这袋子东西，摇摇头道：“爱情这玩意儿，真是砒霜啊。” 林清澄闻言从那堆资料中抬起头来，看到周恭手里的相思子，也明白为什么他们一开始在光永昌身上为什么没有看到人命债了。 他们几个接了这个任务，最开始在接触到光永昌这个人的时候就各自用着自己擅长的法子试探过他了。 但光永昌本身也算是玄门中人，身上又有着可以模糊自己命盘的东西，他们其实并不能看得太清楚，但有没有沾人命还是能看出来的。 他们一开始选择了迂回的手段，没有上来就用暴力手段直接把人打晕了带走，也是因为他们认为光永昌做的只是诈骗，不涉及人命。 但现在有了手上的证据，结合他们这些天的经历，他们也反应过来了。 光永昌身上并非没有人命，只不过那些人命的罪孽没有担在他的身上罢了。 说白了，他顶多称得上是提供相思子的一个商人，旁人重金从他这里买了带毒的相思子回去，再不知道经了几个人的手递到受害者手上，最终导致死亡，那这个人命债就很难直接投射到他的身上。 加上他又是利用冥婚这个法子来控制生魂的，正规的冥婚流程是受天地规则保护的，加上那些人生魂只是缺失，也不是全没了，更难界定生死官司了。 只有今天的那个活人祭品，他身上的伤口是直接来源于光永昌，且他本身是知道罪魁祸首的，这种人命债自然是记在他头上。 但人被他们救了，没死成。所以光永昌身上只多了一层罪孽，顶多算是杀人未遂。 林清澄啧啧称奇，简直要忍不住给这个光永昌鼓掌了，这人厉害啊，这一套流程下来，搁这卡地府判官司孽镜台的bug呢？ 要知道，地府的判断方法虽说尽量在与时俱进了，但总归还是有些刻板的。 好比一个卖了刀的老板，顾客拿着他的刀去杀了人，哪怕是他撺掇的，但人不是他捅的，他只是做了一个买卖罢了，你也没办法定他的罪。 孽镜台上照出他的罪孽顶多是教唆犯罪，这惩罚和故意杀人的惩罚可差得远了。 不过没关系，碰上他们，光永昌可是撞大运啦！ 孽镜台照不出来对吧？ 但林清澄可以直接将始末告诉阴差啊！ 甚至都不用她自己写，这件事牵扯越来越大，陈新沂后面肯定是要出具一份事情的具体细节报告的，到时候复印一份烧过去不就得了。 想必判官司的人也很乐意节省一些审讯流程。 一定能按照他犯的事，给他选几个合适的地狱层数待一待。 翻出一个小的密封袋将那些相思子和几条已经做好了的手链装进去，随手放在旁边，等着待会儿警察过来作为证物交上去，他们便凑在一起开始研究其他的东西了。 陈新沂将刚刚他和林清澄看的厚厚一沓资料递了过去。 “这上面是这些年来在他这里登记过的客户。” 上面详细记载了不同人的姓名、年龄、八字…… 第442章 丢皮 这些名单被分成了两份，而且看样子，一份是活人，另一半就是已经死去的鬼了。 有些加了标记的，应该是他的所谓大客户，即那些如秦海一般能给他带来一笔巨大收益的人。 这份名单上的人并不局限于北城，翻到的最早记录的日期是在十二年前，不过仅记录了两个八字，之后再出现记录的时间就已经是七年前了。 差不多在两年前的时候，这上面记录的籍贯从安省逐渐变成了北城，之后虽然偶尔有其他地方，但北城的还是占了大多数，他这两年应该是主要活跃在北城。 刚刚林清澄已经掐算过最早记录下的两个八字，不出意外，都已经死了。 光永昌这些年一边靠着所谓结阴亲，从已逝之人的家属手中捞钱，一边搜罗着八字特殊的活人信息，并将这些人全部纳入他的“资源库”之内，好方便他快速为一些客户找到量身定制的、相合的八字。 林清澄扫了眼，上头没有秦逸扬的信息，看起来像秦海这种自己搜罗了目标的，光永昌都没有记录在上面。 拿到了关键证物，这件房子里也没有别的东西有利用价值了，陈新沂提前联系了警方过来，他们几个作为报案人和现场的第一发现人，到时候还要配合警方录口供，便也没有离开。 几个人将重要的证据拿上，随手将光永昌拎到客厅，往倒在地上的门板上一扔，他们在客厅沙发上各自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了。 “你别说，这狗东西还挺会享受的，这沙发还挺舒服。”周恭坐上去弹了两下，不禁感慨。 林清澄摸了摸沙发，深以为然。 这沙发的材质比起林家用的也查不到哪里去了，可见这些年来光永昌可没少捞钱。 陈新沂看着这整套待客沙发，脸色凝重，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李钦对这些没有兴趣，在他看来，不管是这种高档沙发，还是红色塑料凳，都是一样的，反正都是能坐的东西。 他正拿着那两份名单倒腾，表情变幻莫测。 闲着也是闲着，几人干脆从头捋了捋整件事。 已知光永昌不知道从哪个神秘人手中得知了生魂祭的事情，并尝试开启生魂祭试图让鬼魂为他所用。 他控制生魂的手段则是利用八字相合的阴魂和活人的姻缘线，从而达到操控生魂并让他们成为祭品的目的。 不过他们更倾向于光永昌是最近两年才知道生魂祭这件事的。 毕竟十个合适的生魂，都是他近两年来才搜寻到的“猎物”。 但利用八字相合的事替一些人搞改运的手段，这件事他做的就比较久了。 一开始他还只是收一些死去的青壮年男性家属的钱，然后替他们搜罗一些同样早逝的女孩儿，两家商量着给死去的孩子半个冥婚，好让他们在下面有个伴儿。 但华国男女比例本就悬殊，哪有这么多正好适龄又早逝的女孩儿呢？ 于是冥婚的对象开始不仅限于那些本身就有结冥婚意愿的家庭。 很多地方将女性当做附属品，或是一个活的物件。她们活着的时候唯一价值是给家里的兄弟换来高昂的彩礼，给懒惰好赌的父亲换来更多的筹码。 而她们死去的那一刻觉得自己得到了解脱。 但当她们的父母兄弟发现，哪怕是死了，这个人也能给自己带来一笔不菲的财富的时候，她们的噩梦就从生延续到了死。 他们将自己的女儿姐妹当做拍卖品，巴巴地把她们的生辰八字交给开出高价的人手里，换取一笔财富，还美其名曰是不想她们在下面的日子孤独，给她们找了个伴。 假模假样地掉几滴眼泪，便将这些都抛之脑后，美滋滋地继续用这笔沾了骨血的钱爬上赌桌、吃香的喝辣的。 毫无愧疚。 多好啊，活着的时候可以卖一次，死了还可以再卖一次。 划算着呢！ 一家人榨干了她们的血肉之后，还要假惺惺地将自己摆在救世主的位置，向旁人诉说自己家对女儿有多么多么好，自己家有多么看重这个女儿。 徒留那些已经在地府游荡的姑娘们，在某一天突然发现自己和另一个陌生鬼绑在了一起，惊慌失措。 再之后，光永昌的名气打出去之后，他就开始利用冥婚这件事给人改运了。 不拘男女，只要找个合适的人，将他们绑在一起，借着契合的八字，便会给他们带来源源不断的好处。可能是财运、健康、好运或是家族兴旺，总归活着的人皆大欢喜。 而被迫绑定的男女，碍于规则所限，也无法准确找到罪魁祸首，只会觉得是自己倒霉，又或者是家里人的一片好心。 加上相思子的功效，一部分人的死因很容易被归结到中毒导致的器官衰竭上，也就不会朝着玄学方面想。 光永昌做生意的频率并不算高，至少前十年是这样。但就在两年前，他们推测他得到生魂祭的法子之后，他肉眼可见地急躁了起来。短时间内促成了许多单子，连着搞出了不少事情，这也导致了他的暴露。 画皮的说法也印证了这一点，据画皮说，它之前一直在山里面睡觉，是在两年前才被这个人叫醒的，感知到这个人身上有熟悉的味道，就莫名其妙跟着他走了。 而且日常工作就是吐口气再换换皮，看在供奉的血肉和香烛的份儿上也就留了下来。 听它说完之后几人脸上都是一言难尽，难怪画皮这种传说中的存在会跟在光永昌身边，合着是个刚醒过来的小傻子。 不知道沉睡了多少年，一睁眼发现有吃的有喝的，乐颠颠就跟着人走了。 早知道有这种好苗子，特调处一早就跑去它沉睡的地方把皮刨出来了，也不至于让它跟着光永昌打黑工。 一个画皮去搞诈骗，说出去多丢皮啊！ 而且看样子还是没有工资的——无偿打工。 它这段经历，注定会让它在画皮界抬不起头来。 第443章 当面造谣 警察来得很快，他们才刚坐了一会儿就听到由远及近的警笛声了。 猜拳输了的周恭耷拉着肩膀去开门，剩下三个人火速整理了一下证据。 像名单之类的，这种是一定要交到警方手里的，上面有姓名籍贯什么的，交给警方更有利于他们排查。 但另外的一些东西，比如还在那cos画轴的画皮，还有那本记录了生魂祭的古籍，这种东西就不太适合交给警方了。 相思子倒是可以交上去，毕竟这玩意儿毒性摆在那里，也能作为光永昌间接杀人投毒的证据之一。 至地下室和另一个房间里的东西…… 嗨呀，这人都杀人了，还试图献祭活人，这是什么？ 邪教啊！ 信仰邪教的人，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是很正常吗？ 总归大额诈骗、故意伤人、杀人未遂、教唆杀人这几个罪名，也够判光永昌下半辈子了。 运气好的话，下半辈子可能一眨眼就过去了。 到时候他们也好给他托托关系，好让他插个队，直接去十八层地狱或者恶狗岭服刑，保证安排得明明白白！ 警车的动静不小，等他们拎着光永昌到门口的时候，大门外已经围了一圈周围跑过来看热闹的村民。 见几个年轻人拖死猪一样将光永昌拖出来，有人不由得开口：“你们这些小年轻都不懂得尊敬长辈的！” 李钦扫了开口说话的人一眼，见对方是个四五十岁的大叔，懒得生事，便也没出声。 他长了个大高个儿，又剃的寸头，这一眼看过来压迫力还挺大的，那个说话的中年男人缩了缩脖子，但见他们并没有要找他事的样子，他突然又觉得自己行了，抻着脖子嚷嚷：“看什么看？！” 又见林清澄拽着光永昌的腿，他好像发现了世界奇观一样，大声喊道：“还有你这个小妮子，小姑娘家家的抱着一个男人的腿成何体统？！” 林清澄扫了眼刚刚‘一不小心’被她掰断脚踝的光永昌，直接一松手将人交给警察，“你在说我？” 那男人这才看清林清澄的长相，眼神恶心地打量着林清澄，嘴里还在喷粪：“哦呦，像你这个年纪，就和一群男人混在一起啦，真是看不出来哦。” 这话一出，周围有不少男人都心照不宣地笑了出来。 警车旁边还有一个女警，见状皱了皱眉，想要上前说些什么，林清澄按住那个女警的手，安抚地拍了拍。 “哦呦，像你这个年纪，就和一群男人混在一起啦，真是看不出来哦。” 和那个男人一模一样的话，林清澄平等地扫过刚刚笑了的每一个人，颇为感慨似的摇了摇头，仿佛颇为惋惜。 “你！”为首的男人瞬间破防，一长串需要打码的污言秽语从他口中喷出。 “还有。”林清澄抱着胳膊靠在警车上，“这里面是你爹吗你这么在乎别人尊不尊敬他？” 围观人群中有人笑：“那可不好说，至少我看他对他爹可没这个态度。” “可不是嘛，也就是光大师没开口，不然说不准让他改姓光她也是乐意的。” 光永昌平日里装得好，又颇有资产，自然不乏有想巴结他拿好处的人。现在看这人被警察带走了，平日里和他走得近的人不免有些气急败坏。 显然，刚刚的那个中年男人就是其中之一。 “你们懂什么？！”破防的中年男喊道，“光大师肯定是被这些人做局了！” 周恭翻了个白眼，懒得理这种人。 林清澄装模作样地掐指算算，慢悠悠开口：“是啊，不仅是他被人做局了，你们也是哦，你信赖的光大师房间里可还有偷拍你洗澡的照片呢～”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脸色都有些扭曲。 平心而论，光永昌能骗人这么多年，除了他那点玄学手段，他本身的长相还是比较周正的，毕竟干这一行的还是有一张能让别人愿意相信的脸才行。 但这个中年男人就不一样了，顶着个大秃瓢，身上穿着不知道多久没有洗了的POLO衫，刚刚张嘴骂人的时候还能看到他那一嘴大黄牙。 林清澄尤嫌不够，继续发挥：“你以为为什么警察来抓他，还不是因为他侵害别人隐私权，还敲诈勒索吗？你应该谢谢我们啊，不然说不定下一个被拿着裸照威胁的人就是你啦！” 拿别人八字，获得别人籍贯，这是隐私权；结阴亲两头敲诈，这是敲诈勒索。 合情合理！ 没毛病！ “哦！”林清澄突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手捂着嘴，瞪大双眼，“这位……该不会和光大师……那你生气我们报警抓了人也是情有可原。” “你个贱…&#￥#￥#＊” 不去理会跳脚骂人的中年男人，林清澄幽幽地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唉，这位先生，我很理解你的心情，但光大师犯罪是事实，你总要接受的。” “实在不行，到时候哦等他死了，你可以给他殉情。” “咳！”在一旁站着的警察轻咳一声，“严格上来说，我们不鼓励公民主动放弃生命。” “哎呀警察同志！”周恭一手搭上李钦的肩膀，抑扬顿挫，“这位男士显然是为了爱情！可歌可泣，如果光大师死了，他怎么还能独活呢？” “你们！”这种爹味儿重的男的最好面子，尤其把胯下二两肉当做高人一等的凭证，这会儿被他们三言两语间和一个岁数和他差不多的男人绑定，觉得天都要塌了。 更何况这周围围过来的可都是爱看热闹的人，这类人一般都有一个伴生的兴趣爱好，那就是传播八卦，附带艺术加工。 一想到今天过后，他在外面的名声还不知道要被败坏成什么样，他再看一开始开口的林清澄的眼神终于没有了先前的淫邪，反倒是快要冒出火来。 但碍于林清澄身边站着警察，又有李钦他们几个人高马大的青壮年在旁边，一时间不敢上前。 他伸手指着林清澄，情绪起伏过大之下居然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第444章 报班 林清澄看着轰然倒地的中年秃顶男，忍不住后退一步。 一脸无辜地看着正一言难尽地看着她的警察，“警察同志，你们都看到了，我可没有碰到他啊！” 警察：“……” 确实没有碰到他，但我觉得他巴不得你刚刚打他一顿，也好过听你当面造谣。 但你别说，这三两句话说的还挺有逻辑，有模有样的。 要不是他们在旁边看着，都要以为这事儿是真的了。 真是造谣一张嘴…… 恐怖如斯！ 周围的人见秃头男倒下来，齐齐后退了一步，生怕惹上事儿。 连带着其他人看林清澄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他们也不是头一次见这个年纪的小姑娘了，那个秃头男也不是第一次言语挑衅小姑娘了，但这还是他第一次吃这么大亏。 十七八岁的小姑娘都拉不下这个脸，被这种爹味男找麻烦，更多的是恼怒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像林清澄这样乐呵呵地反击，直接魔法对轰的还是头一个。 一张嘴噼里啪啦的，连珠炮似的，直接把人干倒下了，牛哇！ 他们看到林清澄朝着他们这边看过来，一个个看天的看天，望地的望地，生怕和这个嘴皮子利索的小姑娘的眼神对上，说不准下一个躺在地上的就是自己了。 陈新沂摇摇头，毫不意外，林清澄可不是什么不知事的小姑娘，能仅凭自己一个人在林家村那种地方把自己养大，还能仅凭借张瞎子留下的那些书学到现在这种程度，脸皮薄一点她都不可能活到林家人找到她的时候。 更何况他们这些能看到鬼的，平日里见到的人性丑恶可一点都不比警察少，这才哪到哪啊。 确定了没有其他人想要替秃头男出头，林清澄有些遗憾地带着画皮上了车。 好久没有机会能对着人发癫了，平日里碰到的情况都比较温和，难得有个能当面battle的机会，奈何这对手的战斗力太弱，这才刚热完身呢，对面就倒下了。 周恭和李钦悄摸地给林清澄比了个大拇指。 回去的路上依旧是周恭开车，陈新沂正在和警方进行交涉，林清澄则是看着安静蹲在她手边的画皮陷入沉思。 光永昌的事倒是好处理，依照华国法律交给警方就是了，顶多特调处再派两个人去帮忙，但画皮的处理方案就比较难办了。 首先，现存的记录中，并没有记录要怎么才能杀死画皮。 虽说《聊斋志异》中，曾有记载：“道士逐之，以木剑枭其首。身变作浓烟，匝地作堆。道士出一葫芦，拔其塞，置烟中，飗飗然如口吸气，瞬息烟尽。” 意思时候用桃木剑砍下它的头颅，在它变成浓烟的时候用法器葫芦收了它。 但这只是一类幻想志怪小说，并不能作为参考依据。实际上的画皮比蒲松龄写得可凶太多了。 这类天生地养的存在，往往是没办法仅凭人力彻底杀死的。 相对应的，它们修炼成功的难度要比其他存在大上许多，数量也会受限，像画皮一族，基本是死一个才能出现一个新的。这些年来有记载的画皮也就他们面前的这一只而已。 况且华国近百年来灵气衰弱，建国后甚至成精都很少了，不出意外的话，这只画皮应该是华国现存的唯一一只了。 稀有生物总是会有一些特权的。 比如按照一般的阴物来说，就画皮自出世以来犯下的这些事，都够它被戳得魂飞魄散好几次了。 但一来，它原本就是凶物，画皮出现之地必定会有人倒霉，这是天定之事，是完全合乎法则的，怪不到它的头上，也无法让它沾染上因果。 二来，它自醒来之后，做的事都多少受到光永昌的影响，且没有主动杀过人，至少代表它本身并没有强烈的想要攻击人类的念头。 这样一来，要怎么安排它就成了一个难题。 陈新沂在手机上戳来戳去，终于和聂清韵定下了一个暂时的法子，他转头看向林清澄，嘿嘿一笑。 林清澄被他笑得浑身发毛，不由得打了个哆嗦：“你想干嘛？” 陈新沂笑眯眯地开口：“师妹啊，是这样的。经过我和特调处一众成员的商量，觉得你和这画皮颇有缘分，日后这画皮只怕要劳你多照顾照顾了。” 林清澄：“？” 什么叫特调处上下一致决定？ 我不是特调处的人吗？ 你和我商量了吗？ 最重要的是，你给我加钱了吗你就给我扔了个这么大的麻烦？ 家里还有一个人参娃娃和一只大黄牛呢！ 再领一只画皮回去，她家成什么啦？ 林清澄：“不行，我……” 陈新沂赶在林清澄开口之前快速说道：“当然，作为目前唯一的一只画皮，供养它的费用局里是会给报销的。” 说完还对着她眨了眨眼，意思是反正就这么一只画皮，供养它需要什么东西咱也不知道，多了少了的还不都是你自己说了算，到时候往上申请给你报销呗！ 林清澄光速接收到了这个讯息，到嘴边的话一转：“……我当然没意见了，这是身为特调处一员的我应该做的！” 哎呀，真上道！ 她这会儿看画皮的眼神中都不由得带上了几分慈爱。 可不是嘛，这以后可就是她的摇钱树了。 画皮悄悄地在画轴外面画了双眼睛，看到林清澄看它的目光之后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些冷。 画皮疑惑，它身为一张皮，实在是头一次有这种背后发毛的感觉。 哪怕它自己也分不清自己的后背在哪里。 搞到一笔额外收入，林清澄心情不错，语气轻快地冲着画皮道：“小皮啊，要不我给你报个绘画班吧？” 画皮：“？” 给画皮报绘画班，你是人吗？ 画皮灵活地翻了个白眼：“我们一族天生就是艺术家，谁能有我们画得好？” 林清澄有些嫌弃：“学无止境，更何况你只会画工笔水墨画，你会油画吗？” 画皮脑袋晕晕，作为一只土生土长的华国怪，它还真没接触过油画。 难道真是它技术不到家？ 第445章 困了 给画皮报绘画班这个计划还是暂时被搁置了。 他们一行四人还要去警察局做笔录。 光永昌大额诈骗和故意杀人的罪名是没跑了，由于提交的证物上面涉及到的人数比较多，且还涉及到跨区域作案的事，警方还需要一段时间去收集和处理信息。 具体事宜之前陈新沂就已经将一份详细的文件发给警方了，笔录更多的是走个过场，并没有花费太长时间。 将画皮交给陈新沂带回特调处登记信息，追踪了这些天，抓光永昌的时候也费了不少力气，虽说他们还年轻，但也多多少少有些乏了，各自打了招呼之后便在警局门口分道扬镳了。 当然，聂清韵的车是由陈新沂开回去的。 林清澄在路边随手拦了辆出租车，上车报了个地址之后头一歪就睡了过去。 到了之后眯着眼给司机扫了钱，步履飘忽地往家里走去。 这会儿家里的人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只有管家谢叔在安排今天晚上的菜品，见林清澄晃晃悠悠地进来，谢叔笑了笑，“大小姐回来了。正好，您看看还有什么想吃的？” 林清澄睡了一路，脑子还有点昏昏沉沉的，闻言摆了摆手：“我都可以，谢叔你看着弄吧。” “哎呦！”谢叔连忙上前，将林清澄按到了沙发上，拉着她的胳膊，“您这是上哪儿去了，这么大的伤口怎么也没包扎一下？” “小方，去把医药箱拿来，顺便联系刘医生，看他方不方便过来一趟。” 林清澄拉住坐在沙发上，见谢叔拉着她的胳膊一脸心疼，这才想起来自己好像依稀是在打画皮的时候被抓了一下。 只不过那会儿一心打架，之后又忙着处理光永昌捅出来的篓子，她只简单搞了止血符止血，后面就没再管它，加上把那个活的祭品抱出去的时候，她胳膊上也沾了不少血，一时间倒是没想起来自己的胳膊上还有伤。 这会儿被提醒了才想起来胳膊上还有道口子，后知后觉地觉得伤口部位有些肿胀地疼。 谢叔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看着林清澄疲惫的样子还是什么都没说，找了干净的毛巾来把她胳膊上的血迹擦干净，又从医药箱里翻出消毒水简单给伤口消了毒。 倒是没有包扎，毕竟这伤口看起来像是什么东西抓的，还是等家庭医生过来检查完之后再包扎比较好。 等等？！ 谢叔推了推眼镜，仔细地观察林清澄胳膊上的伤口。 “这……”谢叔有些踌躇，大小姐这是去和猛兽自由搏击去了？ 这要不要打狂犬疫苗啊？ 林清澄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毕竟从当时画皮幻化出的指甲来看，好像确实还挺脏的。 但画皮本身就是邪祟，它用来对付人的手段多为秽气，这种东西，和猫狗身上携带的病毒又不一样，但非要说的话，好像又都不属于生物的范畴…… 好在刘医生比较靠谱，过来之后在伤口处扒拉了一小块碎肉送去检测，确认不懈怠致命病毒之后便动作麻利地上了药包扎完毕，走的时候对林清澄还颇为赞赏。 这样的伤口，虽说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止血，但完全没有处理的情况下在高温环境维持了这么长时间，这小姑娘居然一声没吭，而且听谢管家的意思，如果不是他发现了，这位甚至想完全不处理直接回房间去睡觉。 别的不说，这忍痛能力就是一流的。 包扎完了之后，婉拒了谢管家在晚上的菜单里多加一份猪肝的建议，林清澄又眯着眼晃晃悠悠地回了房间，在人参娃娃的注视下一头扎进了被窝里，成功睡得人事不省。 等到晚上家里人都回来之后，听谢管家说了林清澄今天负伤回来，且本人毫不注意的事儿，轮番上阵给林清澄输出了许多要好好爱惜自己身体的观点，林清澄坐在沙发上吃着水果机械点头。 “你啊，唉！”顾仪坐在林清澄旁边，想说的话到了嘴边还是没能说出口，最后只有些心疼地拍了拍她的头。 女儿在做的事他们虽然不算特别清楚，但总归也不是毫不知情，他们作为父母也没有立场去干涉她自己的选择，只是难免有些心疼，这孩子才这么小，就担起了那么重的担子。 林清澄抬头蹭了蹭顾仪，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从果盘里捏了个葡萄递到顾仪嘴边，“哎呀没事啦，这点伤口很快就好了。” 这话倒是不假，络灵体可不完全体现在灵力吸收方面，相较于一般人而言，络灵体的拥有者伤口恢复要比普通人快上许多，只不过失去的血有点难补回来就是了。 想起什么，林清澄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果不其然，在她睡着的这段时间，未读的消息积累了好几页，林清澄顺手略过陈新沂发的一堆文件，将其他人的消息简单回了几条，翻到王阿姨发来的信息的时候顿了顿，猛然间想起来自己忘记了什么。 从秦芷烨的墓前离开的时候，她好像顺手把秦芷烨的鬼魂装起来了来着，那小瓶子被她塞哪里去了？ 林清澄连忙掐指算了算，确定小瓶子没有丢这才松了口气。 王阿姨是来询问情况的，她和秦筑按照林清澄的说法，将秦逸扬捡回来的那个红色荷包烧了，还拍了烧完之后的灰烬，发信息过来问这样是不是就可以了。 见林清澄迟迟没有回信息，便猜测她是在忙，接下来便是在交代他和秦筑查到的东西了。 从林清澄口中确定了秦海一家便是害得秦逸扬无辜昏迷，还差点被拉去结了阴亲的罪魁祸首，夫妻俩怒不可遏，发动了自己所能发动的所有关系去查秦海一家这些年来的情况。 查出来的消息，除去那些看起来不重要的，剩下的王阿姨都给林清澄发了一份。 【林大师，我们家想去见秦海一面，当面问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您看您有空和我们一起吗？】 第446章 改名 北城最近这段日子持续高温，升腾的热气让空气都变得有些扭曲。 这样的天气实在是让人没有想要出门的欲望。 对于鬼来说更是如此。 不过有些鬼的鬼身自由并不以她本身的意志为转移。 林清澄握着装着秦芷烨的小瓶子，充当一个暂时的冰袋好降温，坐在客厅沙发上昏昏欲睡，等着秦筑一家过来接她去秦海家。 在秦逸扬的强烈要求下，王阿姨到底还是同意了让他一起去的请求。 毕竟他怎么说也是个受害者，去搞清楚到底是个怎么回事也合理，正好也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做路边的东西不要随便乱捡。 秦家没有让司机开车，开车的人是秦筑，秦逸扬坐在副驾，王阿姨和林清澄坐在后座，林清澄上车的时候，秦筑还正在和秦海通话。 也不知道秦海知不知道他的计划已经败露的事儿，总之这通电话听下来，秦海的态度还比较正常，语气也是一如既往的热络，听见秦筑要去他家做客的时候也是相当热情。 秦筑挂了电话，捏了捏眉心，弄好导航开始往秦海家过去。 王阿姨见状叹了口气：“你秦叔叔到现在还是很难相信这一切都是秦海做的。” 倒不是说秦筑对秦海的人品有多相信，主要是在他们看来，虽说都姓秦，但两家并没有很深的来往，大家也不是什么你死我活的利益关系，算计秦逸扬对秦海来说好像也没有什么好处。 “我是不太明白，他们有什么不满意的就冲着我来，算计逸扬做什么？” 秦逸扬还在恍惚，皱着眉头将前两天查出来的秦芷烨的资料又看了一遍，实在是有些难以置信：“不是，这个秦芷烨，我和她也没见过几面吧，她为啥要搞这一出啊？” 听到自己的名字，原本安静待在瓶子里的秦芷烨好像凭借这句话确认了说话人的身份，开始激动起来，原本还有些冰冰凉凉的瓶子逐渐发烫。 “啧！”林清澄屈指在瓶子上弹了两下，“你和她没见过几面？” 秦逸扬点头，然后发现坐在后座的林清澄看不见他的动作，又开口说道：“是啊，除了往年祭祖的时候，其他时间我基本不回去的。还是小时候见的面，后来海叔说什么女孩儿不祭祖，就再也没见过了。” “那我怎么听说，你和她有自小定下的婚约。” 秦逸扬：“？” 秦逸扬震惊，秦逸扬疑惑，秦逸扬也顾不上安全不安全了，扒着车座回头，一脸惊恐地看着林清澄。 就连秦筑和王阿姨都震惊了，异口同声道：“什么？！” 原本有些安分下来的秦芷烨一听这家人的态度，又开始有些沸腾了。 “嗯？看起来作为另一个当事人的一家人都不知道有这个婚约哦。” 秦逸扬有些怀疑地看着他爸，语气中充满了不信任：“你不会在老家喝酒的时候喝上头了把我卖了吧？” 王阿姨也一脸怀疑地盯着秦筑。 秦筑深吸一口气，被老婆儿子这不信任的眼神看得瞬间破防，“怎么可能？！我要是随便给你订个什么婚约，你妈还不撕了我啊？” “更何况，我就是订，也不会找秦海的女儿啊！” 王阿姨讪讪地坐了回去，假装自己没有怀疑过丈夫。 别的不说，这一点她还是相信秦筑的，虽说严格论起来，秦海和秦筑并没有血缘关系，但总归大家都在同一个族谱上，说出去都是同宗同族，秦逸扬和秦芷烨算是堂兄妹，那自然是不可能让他们在一起的。 所以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秦筑的反应才这么大，他觉得有些荒谬，“林大师您这是从哪儿听说的？” 林清澄耸了耸肩，看了眼重新安静下来变得冰凉的小瓶子，“听另一个当事人、哦，当事鬼说的。” 秦筑一家先是疑惑，反应过来林清澄的意思之后突然觉得车里空调开得有点太足了，感觉有点冷。 林清澄见他们的样子，笑了笑，“没关系的，她暂时出不来。” 秦筑一家：“！！！” 所以车上果然有鬼！！ 不过林清澄的存在和她随意的态度倒是给他们打了一剂定心针，虽然还是有些瘆得慌，但总归没有那么害怕了。 秦逸扬作为短暂和秦芷烨有过接触的人，忍不住开口：“所以是她说，我和她自小就定下了婚约，所以她才非要拉着我拜堂？” 感受着小瓶子里秦芷烨不断翻腾的阴气，林清澄任劳任怨地充当翻译机器：“对，她是这么说的。” “不是？”秦逸扬实在是觉得有些荒谬，“谁跟她说的啊，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我们不可能有婚约啊，她是我堂妹诶！” “哦，她说她爸，也就是秦海一直是这么告诉她的。” 这下子秦筑也有些无语了：“我儿子从小就定下的婚约，我和静娴作为父母都不知道，这是什么婚约？” 王阿姨生动形象地展示了，人在无语到极致的时候真的会笑出来。 “所以，他们一家是为了让扬扬履行一个他们一家人臆想出来的婚约，就想害我儿子的命？！” 林清澄想到他们的猜测，又想到那些八字，摇了摇头，“那倒不是，至少不完全是。” 这下子连一直在激动的秦芷烨都安静了下来，想知道林清澄这话是什么意思。 “王阿姨，秦海的女儿，是生下来就叫做秦芷烨吗？” 虽然不知道林清澄问这个做什么，但王阿姨还是仔细回想了当年秦芷烨出生时候的名字，思索了好一会儿，才有些不确定地开口：“好像……一开始是叫秦芷兰吧，我依稀记得孩子百天的时候我和真梅还聊过，她说她名字里有个梅，想给女儿的名字里也添个花什么的。” 这事儿显然其他人也是头一回听说，秦筑甚至有些惊讶，“是吗，这孩子改过名？” 秦逸扬被王阿姨这么一提，倒是想起了什么，“好像是？我记得小时候二婶还喊她兰兰来着。” “她改名干啥？” 第447章 兰兰？ 秦海最近有些烦躁。 按照他原本的计划，秦逸扬应该彻底和他女儿绑在一起了才是。 但不知道是计划的哪一环出了问题，居然让秦逸扬那个小子又醒了过来。 听了那个大师的建议，他拿着大师给的可以暂时和鬼沟通的法器先一步去墓地把女儿接了回来，但不知道是不是那个法器失灵了，他突然就看不见秦芷烨了。 这会儿接到秦筑的电话，不免有些心虚。 但一想到自己做的那些事又没有留下证据，那位大师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联系到的人，料想秦筑他们也怀疑不到自己头上，他又没那么担心了。 “阿梅，你去叫厨房多备点菜，秦筑他们今天来家里吃饭。” 孙真梅坐在沙发上，怔怔地盯着手中的一小束干花出神。 秦海叫了几声，发现孙真梅都没有反应之后，不由得皱了皱眉，啐了一声：“阿梅？你有没有听见我跟你说话？” 孙真梅抬起头，看着秦海，片刻之后突然笑了一声。 秦海听到这声笑之后突然气急败坏，“我跟你说，等下秦筑他们一家要过来，你最好给我正常一点，要是让他们发现了什么不对劲，你这辈子都别想见到你女儿了！” “我女儿？”孙真梅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兰兰是我一个人的女儿吗？秦海，你还是个人吗，那可是你的亲生女儿啊！” 秦海面色不虞，烦躁道：“那又怎么样，老子养了她这么多年，这是她欠老子的。更何况，秦家那小子有什么不好的，要不是我找了大师牵线，她八辈子也和人家凑不到一起去！” 孙真梅冷笑：“秦筑把你当兄弟，你倒是把主意打到人家儿子头上了。” 秦海把烟往烟灰缸里一按：“兄弟？别开玩笑了，他要是真把我当兄弟我也不至于要用这种方式。” “行了，你别管这些，等会儿秦筑他们就来了，你去安排一下！” 孙真梅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在秦海即将发脾气的前一秒起身走向厨房。 秦海烦躁地又点了根烟，同时忍不住琢磨秦筑他们这趟过来的目的是什么。 …… 越靠近秦海家，林清澄手中的小瓶子就越烫，林清澄不得不将瓶子塞进随身带着的包里。 秦筑找了个地方将车停下，下车时候发现秦海和孙真梅已经站在别墅的门口等着了。 见车上下来了一个从没见过的小姑娘，秦海不由得好奇开口：“大哥，这小姑娘是？” 王阿姨笑道：“哎呀，这是我娘家那边的亲戚，暑假了，过来北城玩几天。” 同时跟林清澄介绍：“清澄啊，这位就是你秦海叔叔，这是孙真梅阿姨。” 林清澄朝着他们微微点头，乖巧叫人。 秦逸扬倒是有些别扭，在知道是过往他一直叫叔叔的人想要他的命之后，他很难心无芥蒂地像以往一样称呼叔叔婶婶。 不过到底还是按捺住内心的烦躁，语气淡淡地喊了人。 打完招呼之后便张罗人进屋，林清澄和秦逸扬坠在最后。 秦逸扬悄悄扯了扯林清澄的衣角，小声道：“林大师，你有没有看出什么，他家里有没有养小鬼什么的？” 林清澄粗略扫了眼别墅的基本布局，对秦逸扬摇了摇头，“没有，他们家唯一的一只鬼，还是跟着我们一起过来的。” 秦逸扬干笑两声，悄悄往旁边挪了两步，不动声色地拉开了和林清澄的距离。 没办法啊，谁听到有鬼不害怕啊！ 更何况那只鬼还是曾经要逼着他拜堂的女鬼！ 万一她贼心不死，还觊觎他这个黄花大小伙怎么办？ 没有注意秦逸扬的小动作，林清澄耸耸肩，“不过我发现了另外一件有趣的事。” 最终还是好奇心战胜了恐惧，秦逸扬又将刚拉开的距离缩进，探头探脑，“什么有趣的事？” 林清澄看了眼走在前面和王阿姨说话的孙真梅，眯了眯眼，“啊，也没什么，大概是当父母的亲手把自己的孩子杀了吧。” 秦逸扬：“？！” 他顿时瞪大双眼，要不是顾忌到前面的秦海一家，估计都要忍不住惊呼出声了。 “你的意思是？”秦逸扬指指走在前面的秦海，“那个谁是他杀的？” 林清澄叹了口气，将一直在包里翻腾的秦芷烨放出来，“我是说，父母。” 秦逸扬更震惊了，望着一脸温婉地和王阿姨说话的孙真梅，突然打了个寒颤。 秦芷烨一出来，当即就想攻击秦逸扬，林清澄有些不耐烦，抬手就是一道雷决。 这姑娘怎么一根筋呢？ 真麻烦！ “啊啊啊啊——” 凄厉的叫声响起，也许是秦家阴气比较重，也许是秦芷烨和血缘上的父母有什么羁绊，总之，在场的人几乎都听到了有些凄厉的女声。 孙真梅当即停下了和王阿姨的寒暄，四处找寻着发出声音的方向。 秦海的脸有一瞬间地紧绷，不过被他强行按了下去，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的样子继续和秦筑说着什么。 但秦筑这会儿也没心思和秦海表演什么兄友弟恭了，直接开口：“大海啊，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秦海一愣，没想到秦筑也能听见。 他连忙回头看向其他人，瞥见孙真梅四处找寻的样子，不由得有些烦躁。 这个蠢货！ 他还没想好要怎么圆过去，就听到秦逸扬开口了。 “你离我远点啊！” 众人循声望去，就见秦逸扬对着旁边的空气说些什么，侧着身子，看样子是很想躲在站在他旁边的林清澄的身后。 其他人还没搞清楚状况，又见秦逸扬突然瞪大了双眼，指着秦筑和秦海的方向，“你爸是在那站着吗？你去问他啊，你缠着我干什么，我说了一百遍了我们没有什么婚约在！” 也不知道那团空气说了什么，秦逸扬越发崩溃。 “秦芷烨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啊？！” 秦海突然愣住，孙真梅双眼一亮，快步走向秦逸扬对着说话的方位。 “兰兰？是兰兰回来了吗？” 第448章 共同语言 “你干什么？！” 秦海一愣，反应过来之后瞬间上前两步将孙真梅拉了回来。 同时不忘跟秦筑他们解释，“阿梅有点接受不了芷烨去世的事儿，比较容易受刺激。” 孙真梅却没有给他面子，依旧朝着刚刚发出声音的方向招手，“兰兰？兰兰你回来看妈妈了是不是？” 秦海的脸色已经相当难看了，正准备强制将孙真梅拉下去，却被秦筑抢先一步开口。 “人家老话常说母女间会有感应，说不定真是你女儿放心不下你们俩，回来看你们了呢？” 秦海皱眉看着秦筑，脸上写满了“你在说什么屁话？”。 但秦筑这趟来就不是为了和秦海好好聊天的，刚刚的情况他也有了点猜测，估摸着是秦芷烨的魂魄被林清澄放出来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只能听到最开始那一声及其凄厉的惨叫，秦逸扬却仿佛可以和她无障碍沟通，但秦筑姑且将这个理解为是年轻人更有共同语言。 就是不知道秦逸扬知道了他爸心里在想什么会不会惦记着以后拔氧气管的事儿了。 不过秦逸扬尚且还没能和他爸心意相通，还能勉强维持一段时间的父慈子孝。 他这会儿满心都是崩溃，缩在林清澄背后，生怕这女鬼又要用一副看负心汉渣男的表情看着他，然后拉他去履行那什么他都完全不知道的婚约。 秦芷烨被雷劈了一道，倒是暂时老实了一会儿。 只不过很显然，她对于他们在车上的说法是一点儿没信，还觉得是林清澄和秦筑一家串通好了故意演出来给她看的。 所以刚一出来，第一反应不是去找她爸妈求证真相，而是攻击林清澄和秦逸扬。 不过天雷提神醒脑的效果显然十分可观，秦芷烨被劈完之后，原本浑浊的阴气都清澈了许多。 秦逸扬看见林清澄一抬手就能将秦芷烨治得服服帖帖，顿时觉得寸步不离地跟着林清澄是个正确的选择，也顾不上他一个一米八几的大个子缩在身材娇小的林清澄背后会不会显得离谱了，只觉得靠近一点才安心。 秦芷烨完全无视了正在她面前呼唤自己小名的母亲孙真梅，她恨恨地望着林清澄，“你还想做什么？我又没有伤害到秦逸扬不是吗？” 秦逸扬大为震惊，脱口而出：“不是，大姐，你差点把我弄死，要不是我爸妈找林大师找得及时，我这会儿尸体都硬了吧？你管这叫没伤害到我？” 听到秦逸扬的话，再看身旁的秦筑和王阿姨放任的态度，秦海后知后觉自己认为天衣无缝的计划怕是已经漏了陷。 他敏锐地抓住秦逸扬话中的重点：林大师。 他倏地看向了据说是王阿姨娘家亲戚的林清澄，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刚刚介绍的时候，她也姓林，多年来的经验和直觉告诉他，这并不是一个巧合。 他一脸恼怒，指着林清澄，“你是什么人？到我家里来有什么目的？！” 林清澄实在是不太耐烦跟这种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人演戏，打了个响指，直接将在场的人阴眼全都打开了。 “没什么目的，就是之前在郊外遇到了您女儿，今天将她送回来罢了。” 勉强知道林清澄这几天行程的秦逸扬：“……” 好一个偶遇，好一个好心送回家！ 如果秦芷烨不是鬼的话，这简直像极了偶遇离家出走的叛逆少女，好心将人护送回家的好人好事。 秦海在发现自己又能见到秦芷烨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完了。 这种动动手就能让他们看到鬼的本事，显然不是个好糊弄的，加上秦芷烨对这人的忌惮，只怕他做的那些事是瞒不下去了。 孙真梅见到心心念念的女儿了倒是显得尤为高兴，扑到秦芷烨身边，不住地喊着兰兰。 秦芷烨脸上却没有丝毫和阴阳两隔的母亲相见时的喜悦，脸上满是不耐烦，说出的话也十分扎心：“哭哭哭，你就知道哭！你除了哭你还会做什么？” 孙真梅被女儿的话刺得一愣，呆呆开口：“兰兰？” 秦芷烨不理她，只盯着父亲秦海，良久才开口：“你说我和秦逸扬有婚约，是他们家不愿意承认，故意找人策划了我的死亡，到底是不是真的？” 秦筑一家震惊无比，他们先前只听林清澄说了婚约的事，倒是没听说还有故意杀人的锅背在他们头上。 秦海也没想到，秦芷烨不过是短暂离开了他一段时间，怎么就像完全变了个鬼一样，居然直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了出来，一时间有些骑虎难下。 说是吧，饶是他脸皮堪比城墙，当着当事人一家的面，也很难点下去那个头。 说不是吧，这不就证实了他先前说的话都是用来骗秦芷烨的吗，那秦芷烨还会乖乖为他所用吗？ 毕竟秦芷烨现在已经死了，他这会儿才察觉到把秦芷烨弄死的不方便，活人他还可以掌控，死人…… 没有了那位大师的帮助，他练秦芷烨的面都见不到！ 秦芷烨到底和秦海做了这么多年的父女，看秦海这样子，她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身上阴气瞬间翻腾，将秦海整个包裹其中。 “嗬、嗬——”秦海被突如其来的阴气缠绕在脖子上，艰难地发出气声，忍不住伸手朝站在一旁的人求救。 “啧！”林清澄随手一弹，缠绕在秦海脖子上的阴气便被打散了，秦海瘫坐在地上，不住地大口呼吸。 反应过来自己狼狈的样子之后，秦海忍不住破口大骂：“你个赔钱货！老子是你亲爹！你居然敢对老子动手？” 秦芷烨冷冷一笑：“是吗？你把我哄得团团转的时候你还记得你是我亲爹吗？” 林清澄刚刚的及时相救仿佛给了秦海底气，他自认为林清澄作为天师绝不会眼睁睁看着鬼伤害活人，语气不由得更加嚣张：“那又怎样？你的命都是老子给的，让你帮老子做点事怎么了？” “所以你就要了她的命？” 第449章 倒霉一家 “什么？！” 不仅仅是秦筑一家子听了这话感到震惊，就连秦芷烨这个当事鬼都倏地转头看向林清澄。 唯有被指控杀害了自己亲生女儿的秦海还有蹲坐在地上哭哭啼啼的孙真梅听到之后的反应不太一样。 秦海情绪十分激动，跳起来指着林清澄就说她胡说八道，活像一个扑棱着翅膀的大公鸡。 孙真梅瞳孔猛地一缩，条件反射地先去看秦芷烨的脸，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反驳林清澄的话。 林清澄是真的对这些事很腻歪，她这几天不知道是天气太热还是什么原因，总有一些提不起精神。 秦海一个人在那上蹿下跳的，发现并没有人理他，不管是被杀的当事鬼秦芷烨，还是作为看客的秦筑一家，甚至是他的枕边人孙真梅，都没有一个站在他那一边的，更加气急败坏。 “我供你吃供你喝，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领着一个不知道什么底细的骗子来家里胡说八道，还污蔑我！” 秦芷烨第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虽说刚刚被确认她爸之前说的婚约一事是捏造来骗她的，但她也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死是和自己的亲生父亲有关系。 而且…… 她看向泪流满面却默不作声的母亲。 她是真的完全不知情吗？ 林清澄打了个哈欠，“哦，你爸说你的车祸是秦逸扬买通了司机故意造成的是吧？” 被买凶杀人的秦逸扬：“？” 这里边还有我的事儿呢？ “你别血口喷人嗷！”秦逸扬昂首挺胸，“我可是守法好公民，从来不干这种缺德事儿的！” 秦筑也觉得有些离谱，难以置信地看向秦海：“你是这么跟孩子说的？！” 秦海警惕地看着林清澄，这人是什么来头，这些事他瞒的这么紧，就连秦芷烨都已经相信了自己的车祸是秦逸扬的手笔，她是怎么知道的？ “嗯？不信啊？”林清澄瞥了眼默默流泪的孙真梅，语气冷淡，“那不然你问问你妈妈呢？” 秦芷烨刚刚的猜测仿佛得到验证，她一顿不顿地盯着孙真梅，身上的阴气已经开始不受她控制地四处乱窜。 孙真梅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声音，最后只讷讷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林清澄语气怜悯：“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自欺欺人呢？” 她原本在墓地的登记本上看到孙真梅过往的登记记录的时候，还以为是秦海瞒着枕边人对女儿下的手，但在后来的一众线索串起来之后，便发现了不对劲。 秦芷烨会对那个莫须有的婚约深信不疑，作为母亲的孙真梅是真的没有察觉到这婚约只不过是丈夫杜撰出来的吗？ 女儿意外身亡，秦海和光永昌筹谋的那些事，孙真梅是真的一无所知吗？ 墓地登记册上堆叠的拜访次数，到底是真的舍不得女儿，还是觉得愧疚去赎罪的呢？ 更重要的是，刚刚林清澄还在孙真梅脸上看出了一些更有趣的东西。 孙真梅像是被林清澄的话刺激到了，不住地摇头：“我真的不知道！”她着急去看秦芷烨的态度，无意间却瞥见秦海，顿时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指着秦海道，“是他！都是秦海做的！” 秦海猝不及防被孙真梅指控，反应过来顿时恼怒不已：“你个臭婊子说什么？！” 秦海这猛地发作，把众人都吓了一跳，唯有孙真梅，像是受了刺激一般，也不坐在那里哭了，腾地站了起来，指着侵害的鼻子就开始骂。 “你哪来的脸骂我？秦海你自己凭良心说，我自打进了你家的门有那一点对不起你们家了？”孙真梅唾沫横飞，“刚生了兰兰，你妈嫌她是个女孩儿，整个月子都没给我一个好脸。” “后来对兰兰也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兰兰想吃块肉都要看她奶奶的脸色！” “还没过几天好日子，你又认识了什么遭瘟的大师，为了钱你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能算计！” “秦海你还是个人吗？兰兰可是你的亲生女儿啊！” 孙真梅扑向秦海，手脚并用地缠打，秦海一把将孙真梅甩开，冷笑连连。 “我不是人，你又是什么好东西了？” “我做的这一切你敢说你一点不知情？现在知道装好人了，晚了！” 反正都已经暴露了，他也不在乎多一点少一点的了，索性将所有的事都摊开来讲。 “对，我是想多赚点钱，但我还不是为了你们吗？” “一口一个兰兰，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有多疼女儿，你送你的好女儿去死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态度。” 完全没有想到夫妻俩打起来了，秦筑和王阿姨站在一旁目瞪口呆，秦逸扬缩在林清澄身后双眼发亮，这热闹是给他看爽了。 在场唯一没心情看热闹的只怕就是飘在半空中的秦芷烨了。 不明白为什么三言两语间父母就打起来了，更重要的是他们话中透露出的信息。 秦芷烨的死，是秦海买通了人动的手，孙真梅对此也知情，然后将这些脏水都泼到秦筑一家人身上。 所以，她的死，真的是她的父母一手策划的吗？ 那她对秦逸扬一家的恨又算什么？！ “算他倒霉。” 秦芷烨这才发现自己刚刚说出声了，一时间有些失语。 倒霉的秦逸扬一家：“……” 确实啊，无妄之灾！ 这和他们家有什么关系啊？ 莫名其妙！ 他们这边的动静引起了正在争执的秦海和孙真梅的注意，秦海看着秦筑一家事不关己看热闹的样子，不由得更加气愤。 秦海看着站在林清澄身旁的秦逸扬，啐了一口：“你儿子的命还真是的大啊，这样都没能把他弄死。” 王阿姨上前就给了秦海一巴掌：“我们家有哪点对不起你，你要对扬扬动手！” “哪点对不起我？”秦海看着秦筑，突然笑出了声，“你们当然没有对不起我，只不过你们这些年过得太好了而已。” “都姓秦，为什么不能是我？” 第450章 狗咬狗 秦筑难以置信，“就为了这个，你不仅杀了自己的女儿，还妄图带走我儿子的命？” 这是什么理由？ 看他们过得好，所以就要摧毁他们的生活？ 王阿姨是真的觉得荒谬，在查到秦海的时候，他们一家甚至连父辈的交情都考虑到了，只觉得是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内情导致了秦海对他们家的怨恨，这也是他们坚持要来一趟的原因。 如果说这里面当真有什么误会，也好当面解决。 但现在看来，这一切仅仅是因为秦海觉得他们家过得好？ 看着秦筑一家人脸上的难以置信，秦海仿佛被戳中了伤口一般，疯癫道：“对！就是这种表情，好像自己有多高贵似的，我真是恨不得把你们的脸都撕下来！” 秦逸扬看着精神已经不太正常了的秦海，默不作声地从林清澄身后走出来，挡在父母前面。 “都是一个地方出来的，都姓秦，凭什么你能当大老板，开豪车，娶千金小姐，我就只能对人点头哈腰的，娶一个乡下女人？！” 秦筑简直要被他气笑了，“这是我爸和我妈辛辛苦苦打拼来的，你觉得不公平那你就去找你爹妈祖宗去啊！” “还有，我娶静娴是因为我喜欢她，跟她是不是大小姐、有没有资产都没有关系！” 还以为自己爹要放什么狠话的秦逸扬无语地撇了撇嘴。 这都什么时候了？！ 你还不忘秀你那个破恩爱！ 没见那边那个已经快被刺激得发神经了吗？ 秦海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只觉得谁都对不起他，听了秦筑的话之后也丝毫没有悔改的意思，“三叔死之前还说以后秦家的子孙都是一样的待遇，结果还不是把钱都留给了你们？” 秦筑深吸一口气，觉得这人简直不可理喻，“那是我爸的私产，族里分给我们这一支的在当时重新建祠堂的时候就已经全都还给族里，好让你们几家分了！” 秦爷爷念旧，一家人又基本在北城定居了，属于老家族里的那些东西基本都交还回去好让族里的其他晚辈分了，怕有些家里只有姑娘的分不到，还特意说了大家都是一样的待遇。 至于其他的，那都是他和妻子白手起家一笔一笔挣来的！况且还有儿女要养，自然是不可能分出去，秦海的指责简直是莫名其妙！ 合着秦海这些年来还在记恨秦筑没有把秦爷爷亲奶奶奋斗一辈子的家产分给他们？ 看着秦海不知道是因为嫉妒还是愤怒而充满血丝的双眼，秦筑闭了闭眼，只觉得自己来的这一趟毫无必要。 见秦筑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秦海更是好像受了莫大的刺激一般，吭哧吭哧地喘着粗气。 林清澄抱着胳膊歪在沙发上，手里的小瓶子一抛一抛的，“人呢，不要对别人的钱有这么强的占有欲。” “噗嗤！”秦逸扬当即笑出了声，“林大师说得对！” 可不是嘛，这是秦爷爷的私产，自然是留给自己儿女的，对秦海而言可不就是别人的钱嘛。 秦海突然又将矛头对准了林清澄，但又忌惮林清澄的手段，不敢上前动手，只能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打嘴仗。 “都是你！要不是你从中作祟，秦家现在的一切就都是我的了！” 秦逸扬不理解：“我说，退一万步说，我就算死了，这钱也和你们家没有什么关系吧？” 这么远的亲戚，遗产继承再怎么说也轮不到他家啊！ “更何况……”秦逸扬瞥了一眼还在气头上的他爸，到底是把后半句话咽回去了。 他想说的是，弄死他也没有用啊，他爸他爷爷都还活着呢，这钱再怎么说也轮不到秦海啊！ 虽然儿子没开口，但莫名理解了他的意思的秦筑：“……” 个王八犊子！ “你懂什么！”秦海的表情突然变得狂热，“光大师说了，只要把你和秦芷烨绑在一起，你的气运就可以助我家日日高升，迟早有一天能压过秦筑！” “啧！”林清澄将小瓶子接住，心道果然如此。 她和李钦研究过从光永昌那里搜出来的名单，最终确定了他这些年来做的事。 利用相合的八字，将所谓的气运转接到死者的家属身上，借此达到升官发财等一系列目的。 因为死者已经离世，活人通过姻缘契带来的气运就自然而然会转接一部分到还活着的家属身上，从而实现转运的目的。 总体情况和常说的“冲喜”大差不差吧。 不过光永昌有没有跟这些人说过，这样强行结阴亲，甚至将活人和死者绑定的行为，本质上就会成为他们的罪业，这都是要还的，只是早晚的问题。 更遑论像秦海这样，为了虚无缥缈的运势，杀了自己的亲生女儿的。 林清澄简单提了几句，告知为什么秦海一定要秦芷烨和秦逸扬结亲，众人这才反应过来。 “哦，还有。”林清澄看向已经傻了的秦芷烨，“你的名字也是你爸特意找人算过的吧，从木从火，这是生怕你的八字和秦逸扬合不上啊。” 孙真梅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一下子将秦海扑倒在地，坐在他身上一下一下地锤，“你个畜生！原来这么早你就在计划要害兰兰了！” 秦芷烨的名字是后来改的，她还纳闷儿，为什么一贯不关注女儿的人会突然要求给女儿改个名字，但被秦海以找大师算过，这样对女儿好为由给糊弄过去了。 现在看来，只怕那时候秦逸扬就已经动了要献祭女儿来换取财富的念头了。 秦海到底是个正值壮年的男人，刚刚会被孙真梅扑倒，主要还是因为他没有防备，这会儿反应过来之后便揪住孙真梅的头发，一把将她从自己身上掀了下去。 占据上风之后他朝着孙真梅的脸就是啪啪两耳光，恶狠狠开口：“你个贱人！现在在这装什么好妈妈，你以为这样她就会放过你？” “你可别忘了，肇事司机可是你联系的。” 第451章 命门 在旁边听他们夫妻俩吵架的秦筑一家已经惊呆了。 这么大的信息量。 秦逸扬悄悄看了眼自己正在录音的手机，只觉得自己实在是有先见之明。 王阿姨看着身形虚幻的秦芷烨，哪怕知道了秦逸扬昏迷跟她有关系，也忍不住有些心疼她了。 好好的一个姑娘，被自己亲生父母联合算计，在大好年华就早早去世，甚至死了之后还要被当做筏子来给杀害自己的凶手牟利。 而这一切的源头，只不过是作为父亲的秦海，萌生的贪念罢了。 孙真梅还想在女儿面前维持自己的形象，但秦海自觉秦芷烨已经死了，和秦逸扬的冥婚计划也被迫腰斩，这会儿颇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意味，一张嘴唾沫横飞把事情都秃噜了出来。 …… 秦海也不是一开始就有杀了自己女儿的念头的。 虽说他这个人也算不上是个好父亲，但秦芷烨到底是他第一个孩子，不管这份疼爱掺杂着多少别的东西，但总归也是有几分真心的。 直到他偶然间遇到一个朋友。 曾经都是在工地上混日子的工友，有朝一日突然摇身一变成为了人人奉承的大老板，不少人都好奇他怎么突然发了财。 秦海当然也不例外。 不过他比其他人聪明一些，费尽心思和那人接触了小半年，成功从一个不远不近的工友，成为了能坐在一起吃饭喝酒侃大山的朋友。 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在一次灌醉对方之后，得知了对方这些年来突然发达的缘由。 原来这位朋友的女儿在不久前意外去世了，有另一户人家通过光大师找到了他和妻子，并且给出了厚厚一沓诚意，作为来替自己死去的儿子求取他们家姑娘的聘礼。 他原本还觉得好不容易把女儿养到这么大，眼看着就是能把她嫁出去换彩礼的年纪了，却一下子死了，觉得不愧是赔钱货，但谁能想到，死都死了，还能给爹娘孝敬一笔。 左右人已经死了，结不结婚的他也不在乎，仗着那位光大师说什么难得相合的八字，他狠狠地从对方父母那里敲了一笔，最后让他们带走了自己女儿的尸骨。 至于妻子？ 那女人倒是有点骨气，坚决不同意，但谁让他们还有一个小儿子，儿子就是那个女人的命根子，他只是稍微跟儿子说了几句，买了姐姐的尸骨以后就能过上好日子，给他买曾经买不起的手机，他自发地就和他统一了战线。 对女儿的愧疚终究消弭于丈夫儿子日复一日对有钱日子的憧憬中，女人最终还是妥协了。 那个工友说到这个的时候脸上难掩得意，像是做了最成功的一笔生意。 秦海故意装作不相信的样子，说他是喝醉了乱说，八字这东西虚无缥缈的，还有什么大师，八成是他们遇到骗子了云云。 直到那工友被激地给他看了手机里存的光大师的联系方式，他才装作一副不得不信的样子。 一路上都牢牢记着那一串数字，秦海到家之后就连忙用笔将联系方式写了下来，手却悬在拨号键上按不下去。 倒不是说他有多有人性，只是他实在是不清楚这个所谓的大师是个什么性格。 而且他女儿才不到十岁，只怕也没有人会花大价钱娶一个这么小的小女孩。 他最终还是打了电话过去，并且和光永昌约了见面。 在那次见面过程中，他得到了另外的消息。 如果结婚的对象已经死了，那另一半带来的气运则会分到至亲身上。 类似于对方结婚时带来的巨额财产，合法伴侣死后，这比财产就由合法伴侣活着的亲属继承。 恰逢那时候秦筑带着秦逸扬回老家祭祖，看着族里的长辈和秦筑言笑晏晏，夸秦逸扬聪明伶俐，而自己明明和秦筑同辈，却只能落座于另一桌，自己生的还是个不能进祠堂的女娃！ 秦海突然动了心思，装作记不清的样子从秦筑口中得知了秦逸扬的生辰八字，又将自己女儿的生辰八字连同一笔巨额报酬一并交给了光大师，想让他看看这两个八字能不能做些什么文章。 光大师不愧是大师，没过多久就给了他想要的答复。 为了更好地契合秦逸扬的八字，能让日后他们两个结了阴亲之后自己家能得到更多的好处，秦海当即按照光永昌的意思，给女儿秦芷兰改了名字。 孙真梅不明白为什么只是祭了个祖回来，丈夫就要给女儿改名字，但秦海说看到女儿不能去祭祖心有愧疚，于是特意找了大师，算出来的对女儿最好的名字。 当时只觉得丈夫对女儿上心的孙真梅并没有多想，还十分高兴他们父女关系亲近，隔天就带着女儿去派出所改了名字。 毕竟任谁也想不到，当时的秦海已经把尚且年幼的女儿当做注定要牺牲的祭品了。 之后的日子里，秦海又从光大师那里拿到不少偏方，并且成功靠着这些法宝生了儿子，这下更是对光永昌深信不疑，逢年过节都要备着厚礼去拜访光大师。 终于等到秦芷烨十八岁的时候，秦海忍不住动手了。 他原本是想带着秦芷烨一起去野营，到时候往深山老林里一钻，无论是坠崖也好溺水也罢，总归人家也不会怀疑一个愿意带着女儿去露营的好父亲。 只不过儿子一听说要去野营，便哭着闹着也要一起去，最后愣是一大家子都去了，他也没找到机会动手。 眼看秦筑一家越过越好，他一天也忍不了了，打算私底下买通司机伪造一场意外。 但他在和司机联系的时候不小心被孙真梅听见了。 那女人当场就疯了，不过好在他和那个工友一样，知道这类女人的命门在哪。 果然，一听到秦芷烨去世能给自己家，尤其是自己儿子带来的种种好处，孙真梅犹豫了。 但此时秦海已经打定主意要拉一个替罪羊，哄着她将联系司机的号码换成了她的。 这样一来，即便是日后事发，也不管他的事！ 第452章 妈妈在呢 孙真梅当然爱女儿，毕竟这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含辛茹苦带大的孩子。 从呱呱坠地到出落得亭亭玉立，相处十几年，她怎么会不爱女儿呢？ 但她更爱儿子。 是儿子出生后，她才能在婆家挺直脊梁；是有了儿子之后，秦海才没有成天出去和别的女人鬼混；是儿子出生后，她和兰兰在家里的地位才高了一点。 她和兰兰都应该感谢这个孩子！ 所以她天然觉得秦芷烨作为姐姐，应该让着弟弟，毕竟是弟弟的出生，才让她们娘俩真正在这个家扎了根。 也是因为这样，在秦海说出实行这个计划能给儿子带来多少好处之后，刚才还歇斯底里的女人逐渐安静下来。 秦逸扬是个很不错的孩子，要是秦海不提起来，孙真梅都没想过这样的人会有可能成为他们的女婿——哪怕已经是具尸体。 她理所当然的认为，作为一个母亲，对女儿最好的行为就是给她找一个各方面都让人满意的配偶。 这样一来，兰兰能得到自己的幸福，儿子也能拥有美好的未来，她想。 于是她默认了秦海的计划。 只不过在车祸现场的警察联系到她的时候，在医院看到已经失去生命体征的秦芷烨的时候，她还是后知后觉感到了一阵难过。 尤其是秦海总说什么时机未到，迟迟没有对秦逸扬下手，孙真梅更是有一种被枕边人欺骗了的感觉。 她开始怨恨秦海的无情，为了一个不一定成功的局，亲手将自己的女儿杀死，又气愤光永昌的花言巧语，让唯利是图的丈夫动了这种恐怖的念头。 但她唯独不敢怨恨自己。 她怎么会伤害女儿呢？ 她开始抄佛经给女儿超度，时不时去墓地祭拜，每一次都在碑前哭得肝肠寸断，偶尔遇到其他人，都在赞叹她是一个好母亲。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逐渐地，她自己也信了。 她就是一个好母亲，她想。 所有的一切都是秦海做的，她只不过是受了秦海的蒙蔽，她才是最大的受害者，她失去了亲爱的女儿啊！ 直到今天，直到不久前，那个和秦筑一家人一起过来的那个女孩儿的出现。 说实话，在看到林清澄的第一眼，孙真梅就直觉般地想远离她，哪怕这个小姑娘长得好看，并且礼貌地和她打了招呼。 这姑娘的瞳孔太黑，专注看一个人的时候，里面会清晰地映出自己的模样，仿佛一切伪装在她眼中都无所遁形。 所以她默不作声地和王静娴走在一起，若有若无地将林清澄撇在了身后，就是想着尽量少和这个女孩接触。 她的直觉果然没有出错。 在林清澄跟秦芷烨说出那句“要不问问你妈妈呢？”的时候，在她第一次见到了去世的女儿的时候，她就再也没办法自欺欺人了。 不想从自己女儿的脸上看到失望，孙真梅只能将一切过错都推给秦海。 对！就是这样！是秦海逼她的！ 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无辜，孙真梅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把将坐在自己身上的秦海推下去，狠狠地甩了一个巴掌。 完了之后小心翼翼地去看秦芷烨的脸，“兰兰，都是你爸做的，妈妈给你报仇了。” 秦芷烨看着面前扭打在一起的父母，扯了扯嘴角，只觉得自己这一生就是个笑话。 原来在她开开心心接受自己的名字变成秦芷烨的时候，她在父亲眼里就已经是一头待宰的牲畜了。 她怨恨了秦逸扬一家这么久，结果到头来发现这一切不过是自己父亲的一场骗局。 看着眼角含泪，诚惶诚恐地看着自己的孙真梅，还有猝不及防被打，正往外吐着污言秽语的秦海，秦芷烨突然笑出了声。 “哈！”秦芷烨身边阴风飒飒，那些普通人看不见的阴气却逐渐攀上秦海和孙真梅的脖颈，“既然你们两个都这么痛苦，那就一起下来陪我吧！” 孙真梅和秦海一瞬间就感受到了脖颈传来的凉意，随之而来的还有猛烈的窒息感，求生的本能让两人不由得开始挣扎起来，嘴里不住地发出“嗬嗬”声。 眼看这两人就要在眼皮子底下被勒死了，秦逸扬缩了缩脖子，戳了戳林清澄的胳膊，“林、林大师，他们这样，该不会就这样死了吧？” 林清澄掀起眼皮看了眼秦芷烨，“秦海说不准，孙真梅应该死不了。” 秦逸扬：“……” 这、秦海死了也不行啊！ 他们一群人都在这，哪怕他有录音和视频为证，警察也不能相信是鬼杀的人吧？ 秦海努力伸出手向林清澄的求救，他知道的，像这种大师，是不能接受鬼伤害人的！ 谁料林清澄只是淡淡地朝他看了眼，并没有任何要阻止秦芷烨的意思。 看到林清澄的态度，秦海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命居然握在秦芷烨身上！ 他还想挤出几滴眼泪，打一打感情牌，谁料秦芷烨像是完全不想听到他的声音，变掐为摔，将他整个人拎起来砸向了一旁的花瓶。 秦海为了装逼，客厅装修得很有格调，那个花瓶还是他花了大价钱买回来的仿品，现在正好能让他躺在碎片上。 秦海被这么一摔，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好在秦芷烨也没有要去检查他有没有死的意思，只缓缓走向孙真梅。 比起秦海，孙真梅才是秦芷烨最恨的人。 她一步又一步地走向孙真梅，逐渐用自己的手取代了缠在她脖子上的阴气。 孙真梅看到面容逐渐清晰的秦芷烨，挣扎的力道突然小了，等到秦芷烨的双手攀上她的脖子的时候，她已然放弃了挣扎。 她的眼角泪水依旧很多，但却没有像刚才那样，挣扎着求秦芷烨放过她。她只是那样看着秦芷烨，看了一会儿之后，居然缓缓笑了。 秦芷烨的手猛地使劲儿，孙真梅闭上了双眼，嘴无声地动了动。 秦芷烨手一抖，猛地松开孙真梅，蹲在地上捂着脸哭了起来。 她认出来了，孙真梅说的是：妈妈在呢。 第453章 筹码 在秦芷烨的记忆中，自己的母亲孙真梅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农村妇女的形象。 她不识字、愚昧、粗俗、懦弱、逆来顺受。 比起其他同龄人的母亲，孙真梅属实有些上不得台面。 但就是这样一个普通的女人，会在奶奶骂她赔钱货的时候捂住她的耳朵，悄悄塞给她一个家里男孩才能吃的鸡蛋。 会在接她放学回家的路上，从口袋里掏出她馋了很久的大白兔奶糖。 会在爸爸喝醉酒扬起巴掌的时候，把她护在怀里，笑着对她说。 “妈妈在呢！” 秦芷烨很小就知道了奶奶和爸爸更喜欢男孩儿，在她还没有弟弟的时候，奶奶就经常揪着她的耳朵，语气狠厉地骂她不是个男娃，爸爸偶尔见到别家的子侄，露出的笑容也和面对她的时候不一样。 但只有妈妈没有。 在弟弟出生之前，妈妈会给她做很合身的小裙子，上面还绣着她喜欢的小兔子，还会悄悄给她买芭比娃娃。 弟弟出生之后，奶奶笑得脸上的褶子都展开了，爸爸成天抱着弟弟出去玩，妈妈总是佝偻的腰也挺直了。 小小的秦芷兰觉得，弟弟好像电视里说的仙丹，一下子治好了家里好几个人的病。 但她不知道，她即将成为这枚仙丹的养料。 她其实很清楚，在秦海和奶奶眼中，她永远也比不上弟弟，哪怕她拼尽全力考到了第一名，在他们眼中也不如因为考试作弊而被请家长的弟弟。 但她以为，至少妈妈是不一样的。 她总是说着“妈妈在呢”，然后用她笨拙地用她从其他人那里学来的方式来夸她，给她买礼物。 所以在她死后，才会对“明知道凶手却不肯为她报仇”的母亲这么怨恨，因为在她的潜意识中，哪怕所有人都放弃了她，至少孙真梅也该会替她讨回公道。 在得知她的死有秦海的插手的时候，秦芷烨竟然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但在意识到孙真梅可能也参与其中之时，秦芷烨才是真正的崩溃了。 她蹲在地上，泣不成声。 对付秦海，她可以毫不在乎地动手，甚至可以果断地要了他的命，但看到孙真梅流泪的脸，看到她平静赴死地样子，秦芷烨发现，她居然下不了手。 哪怕这个人促成了她的死亡，她也难以将记忆中这个女人对她的好完全剔除。 被秦芷烨松开，孙真梅艰难的咳嗽几声，但在看到秦芷烨将自己蜷缩在一起，闷声痛哭的时候，她的脸上丝毫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反而比刚刚被掐着脖子的时候脸色还差。 她的女儿尚且把她当做母亲，但她却亲手葬送了女儿的未来。 林清澄挑眉，对这个结果倒是不怎么意外。 反倒是秦逸扬，看到眼前的场景居然和林清澄说的一般无二之后，再看林清澄的眼神像是在看神。 秦逸扬磕磕绊绊地开口：“那，那这要怎么处理？” 林清澄被问得莫名其妙，“报警啊，还能怎么处理？” 秦逸扬看了眼躺在花瓶碎片上不知死活的秦海，还有伏在地上不住地赔罪的孙真梅，还有缩成一团自闭的秦芷烨，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这报警了怎么说啊？！ 说这对父母联手计划杀死了自己的女儿，然后女儿死后鬼魂又回来报仇了？ 警察该不会先把他抓紧去吧？ 秦芷烨忽地回神，看也不看跪在她旁边的孙真梅，飘到林清澄旁边，“谢谢你。” 林清澄撑着下巴看她，没有出声。 秦芷烨也不在乎林清澄的态度，自顾自地开口：“我之前没有说谎，我刚死就被带下去登记了，是后来受到莫名的召唤才上来的，再之后就被带到我、带到秦海面前了。” “我大概知道你们想查什么，我想和你做一个交易。” 林清澄声音懒洋洋的，“说说？” 秦芷烨深吸一口气，“我想让你帮我回到地府，同时让他们受到法律的制裁。” 秦逸扬沉默了，忽地开口：“那为什么一开始你以为凶手是我的时候，就不能让法律制裁我呢？” 那会儿你可不是这个态度啊大妹子！ 你那问都不问一声，直接就要把我带走啊！ 秦芷烨一噎，想到自己之前对他的误解，不情不愿地低了头：“对不起。但无论你信不信，我一开始没打算要你的命。” 她只是打算让秦逸扬履行婚约罢了，至于成功结了阴亲之后秦逸扬能不能活，那就和她没什么关系了。 本质上来说，秦海和孙真梅这样的父母，也很难养出一个正常的孩子。 将气得上蹿下跳的秦逸扬扒拉到一边，林清澄漫不经心道：“你能给出什么筹码？” 秦芷烨：“我曾经听到光永昌跟别人打电话，说起什么秘籍，还见到有阴气很重的鬼和他做交易，可能就是你们要找的鬼差。” 林清澄打了个哈欠，没说话。 秦芷烨有些急了，“我说的都是真的！” “找出那个鬼差，从来都不是我们的任务，你留着这些话去和判官司的鬼说吧。” 说罢嘴里默念几句，同时松开了对秦芷烨灵魂的禁锢。 一条勾魂索从远处甩过来，正正好将秦芷烨串在上面，随着一阵阴风，许久不见的谢必安缓缓从屋外飘了进来。 林清澄手一抬，直接将屋里这几人的阴眼关了。 能见鬼是一回事，像谢必安这种等级的无常，活人见了就有点麻烦了，哪怕要不了命那也是要大病一场的。 谢必安见到林清澄的动作，也没吭声，只是幽幽看了她一眼。 林清澄被他看得直起鸡皮疙瘩，“干什么这样看我？” 跟深闺怨妇看渣男一样。 谢必安幽幽叹了口气，“唉，许久不见，小林大人在地府的威名不减呐～” 林清澄翻了个白眼，不知道他又发什么鬼经，也懒得问为什么，直接阴阳回去，“哦，许久不见，谢大人对待工作还是一如既往地勤勉呐～” 加班会使人丧失一些美好品质。 鬼也不例外。 第454章 自作自受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林清澄感觉谢必安青白的脸上越发憔悴了。 一张俊脸上透露着一种淡淡的死气，由内而外地散发着一种社畜感。 一看就知道这些日子没少加班。 看到谢必安这样，这几天忙得连轴转还要抽空写报告的林清澄瞬间感觉好受了很多，心情都不自觉地好起来了。 谢必安拽了拽勾魂索，仔细打量了一番秦芷烨，“这是证鬼？” “勉强算是吧，上次就是在抓她的时候遇到的城隍大人。” 谢必安的脸色变得相当难看，舌头一下子耷拉得老长，“扶、城隍大人最近在整顿阴差系统，是和她有关？” 扶崇也不知道发什么疯，那天巡查回来突然就要整顿职场，还要严打受贿行为，这不是明摆了针对他们无常殿吗？ 还说得那么难听，什么受贿？！ 他们这都是心甘情愿给予的报酬好不好？ 你情我愿的事儿，怎么能跟贪污受贿这种恶习联系起来呢？ 那成天来往于阴阳两界，差旅费上头又不给拨款，他们不想办法从活人和小鬼手里掏点还要怎么办？ 虽说这事儿在他和小八去幽冥殿大闹了一场之后避开了无常殿，但平白增加了不少工作量的谢必安还是很烦躁，连带着最近勾魂时候的力道都重了不少。 现在得知这场清缴行动的源头正是他受伤的小鬼，谢必安这段时间被迫加班的怨气一下子就涌了上来。 毕竟是天地钦点的鬼神，又有这么多年维护阴阳两界治安和平的功德在身，谢必安的怨气造成的压迫感是相当强的，哪怕这还只是他无意间泄露出来的一点。 房间里的几个活人都不自觉地抱紧了胳膊，感觉室内的温度一下子就降下来了，还有点诡异的浓稠的压抑感；作为鬼的秦芷烨就更难受了，她几乎被这股怨气压得喘不过气，本能叫嚣着让她远离这里，但被勾魂索束缚在原地又无法动弹。 还是林清澄看着这冲天的怨气，叹了口气，从包里翻出了一些黄纸，叠了一点元宝烧过去，暂时平息了一部分怨气。 谢必安熟练地伸手接过元宝揣进袖子里，无常殿的工作服都是经过特殊设计的，千百年来无数次更新，最终才确定了眼前这一版，不仅兼具了最开始鬼神的威严和肃穆，同时还根据无常殿的日常作风，在袖子里缝了两个巨大的袖袋。 “这点不够，待会儿你去姓魏的店里再整点大件给我烧个金山。”谢必安一边收舌头一边点单，“哦对了，还有香塔，也给我搭两个。” “他店里不是有成品吗？你自己去偷不就完了。” 谢必安撇撇嘴，“姓魏的抠门得要死，上次从他店里整了辆车，还没上路呢就被他手底下的纸人抬走了，小气！” 林清澄：“……” 我寻思你就偷点元宝香烛呢，上来就是一辆跑车，你是真不见外啊。 魏无忌店里的车，和普通的纸扎车可不一样，作为阴风快递的老板，他店里的东西可是实实在在能沟通阴阳的，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辆跑车是他扎来给自己用的。 就这么被谢必安开走了，光是让纸人把车带回去，没有开发滴滴代打业务，都已经是看在他打不过谢必安的份儿上了。 “行了，扶、城隍大人让我带信给你，他大概有头绪了，就差验证了，到时候会通知你的。”谢必安摆了摆手，拎起已经失去意识的秦芷烨，“走了。” 往下陷了半截之后又忍不住伸出舌头拍了拍林清澄的胳膊，“别忘了给我烧金山和香塔！” 林清澄一头黑线，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谢必安这才满意地带着鬼走了。 他带着魂一下去，屋内那种粘稠的阴沉感逐渐消失，秦筑一家小心翼翼地看着林清澄，不知道能不能说话。 毕竟是亲眼见到过鬼的人了，林清澄刚刚对着空气说话的样子他们心里多少也有点数，三言两语间也能听出一些信息，这个鬼只怕大有来头，而且听起来好像和林清澄还挺熟的样子。 三人多少对林清澄的本事有了点谱，因为看不见，一时间有些拿不准那位走没走。 林清澄回神，看到他们拘谨的样子，笑着开口：“没事了，秦芷烨被带走了。” 三人不动声色地舒了口气，虽说有林清澄在，他们相信秦芷烨没办法伤害到他们，但第一次见鬼，多少还是有点瘆得慌，现在知道屋里没鬼了，他们放松了不少。 “那这……”秦筑走到秦海旁边，伸出手指试了一下他的鼻息，确定人还活着，松了口气。 毕竟是曾经的兄弟，要是人就在他面前死了，心里多少还是会有点别扭，而且他们都在现场，证明和自己无关也比较麻烦。 “报警。”林清澄想了一下，将万枝的联系方式给了秦逸扬，“把你刚刚拍的视频和录音给她看，她会明白的。” 秦逸扬点点头，照着林清澄给的联系方式报了警，只说自己发现了两个故意杀人的嫌疑人，希望警方派人来逮捕归案。 王阿姨看着还在不停地念着秦芷烨小名的孙真梅，摇摇头，叹了口气，“现在知道对不起女儿了，早干嘛去了？你和秦海被抓，你儿子以后就要顶着杀人犯的孩子的名头过一辈子了。” 不得不说，王阿姨是知道怎么捅人最疼的。 孙真梅闻言一愣，连哭都忘了，怔怔地看着王阿姨。 王阿姨怜悯地看了她一眼，“自作自受。” 如果她坚定地选择了女儿的命，那秦芷烨说不定就不会死；如果她果断放弃女儿，选择了儿子的未来，那她也不至于痛苦至此。无非是既要又要，这才落得这样的境地。 涉及命案，万枝带人来得很快，见到林清澄，万枝有些无奈，“清澄妹妹，我们见面的频率有点高啊。” 林清澄摊手，“谁让万枝姐能力出众呢？” 而且，上头有人好办事啊。 第455章 绝版 孙真梅在警察局对自己犯罪的事实供认不讳，同时还提供了当时用于联系肇事司机的通话记录。 秦海清醒过来的时候事情已成定局，警方已经根据孙真梅提供的线索找到了肇事司机。 许是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事情会败露，秦海和孙真梅都没有花额外的心思去掩盖线索。 秦芷烨出事的时候是车祸，当时他们作为紧急联系人被警方和医院联系到的时候，悲痛地将尸体带回去举行了葬礼，死者家属并没有对这场车祸提出异议，那自然没有人会去查一起突发车祸是意外还是人为。 在得知线索的第一时间，万枝就去联系了交警大队，调取当时车祸时候相关路段的监控，并且对肇事司机进行了调查。 确认了肇事司机的账户上确实有一笔来源于秦海账户的大额转账以及通话记录中数通与孙真梅的通话记录的时候，警方第一时间去到肇事司机的家里对他进行逮捕。 事已至此，秦海哪怕是有心辩驳，但铁证如山，孙真梅将她知道的事吐露得一干二净。 哪怕是经常处理重大刑事案件的警察，在了解完前因后果以及秦海和孙真梅的杀人动机之后也觉得荒谬极了。 父母做局杀了亲生女儿，居然只是为了利用她的八字去和人结冥婚，这要不是他们亲自做的笔录，又亲手去找到了相关证据，真的很难相信。 至于秦海身上的伤，有秦逸扬的视频为证，录到了当时秦海和孙真梅互殴的场面，被粗暴地定性为两个犯罪嫌疑人为了脱罪而引起的内讧导致的意外伤害。 加上光永昌那边也找到了他和秦海联系的线索，双线并行，在秦海完全清醒过来之前，他的罪名已经被做实了。 林清澄倒没有持续关注案件进展，随着光永昌的落网，他们几个辛苦写了不少申请的经费终于下发到手上了，平均下来每人到手127.5，气得周恭当场在群里痛骂陈新沂无能。 陈新沂对他们的愤怒照单全收，并表示近期的经费都用来建设明年玄术大比的比赛场地了，用在其他地方的经费自然要紧一些，能申请到这么多已经是他努力过后的结果了。 本来只有可怜巴巴的五百块，那多出来的十块钱还是他申请的开了聂清韵车的油费。 群里其他三人：“……” 你早说我们就不写那什么申请材料了！ 辛辛苦苦写了大几千的申请报告，最后到手这么点钱，怎么看怎么冤种。 李钦表示他不吃嗟来之食，准备立马将这笔钱花掉，眼不见心不烦。 该想法一经提出顿时受到其他人的一致肯定，最终几人再次相约火锅店。 经费充足，几人奔着把钱花完来的，上来就大手一挥点了不少荤的，一边计算着折扣一边拿着计算器，扣扣索索又大大方方地将开销控制在了506块，最后给年纪最小的林清澄多点了听可乐，成功花完他们的嗟来之钱。 林清澄打开可乐喝了一口，好奇开口：“玄术大比不是在明年吗，今年就要搭建场地了？” 陈新沂将新鲜牛肉下到锅里，拿筷子扒拉几下，“是明年，不过你们也知道，这次的大比和上次间隔了足足二十年，上面的意思是，这次的大比要更重视一些。” “唔，好像是。”李钦将嘴里的肉咽下去，说出他听到的情报，“这次好像有很多老怪物都出山了，听我师傅说这次的奖池会很吸引人。” 在场的四人都是有资格参加玄术大比的人，一听到奖池都不由得起了兴趣，纷纷开口询问有什么奖品。 李钦挠了挠头，“我也不知道啊，上一届大比的时候我才几岁呢，而且不是说这次的赛制也和之前不一样吗？” 陈新沂的消息比较灵通，闻言点头表示赞同，“是，聂局和其他几个长老说过了，这次的赛制和往年的都不一样，具体的章程好像是几家长辈联和草拟的。” “聂局的长辈？”周恭瞪大眼睛，“那岂不是张天师那一辈的祖宗了？” “差不多吧。”陈新沂问林清澄，“小清玄不是在龙虎山吗？” 林清澄正在吃毛肚，点点头，“嗯，他一放假就去了，过段时间应该就回来了。” “让小清玄打探点消息。” 林清澄翻了个白眼，一筷子抢走了李钦看重的肉，“拉倒吧，他才七岁，成天开视频就是在山上招猫逗狗，下一届玄术大比他都赶不上。” 陈新沂：“不过我前天去送文件的时候好像看到了文件，好像要签生死令，哦，那什么，免责声明？” “啊？”周恭一愣，“这个不是每一届都有吗，象征性签一份得了。” 玄术大比虽说是比试，但由于各个师门派系的传承不同，加上总有些不受控的情况，每年也都有一些意外负伤的情况，不过大多数情况在各家长辈的关照下都不会出人命，顶多就是重伤。 陈新沂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那要是和往年的没变化，我还用专门提一嘴吗？” “新的那个免责声明，大概意思就是允许携带帮手，你们知道什么意思吗？” 玄门大比一般各自为战，这个帮手自然不会是指人了，而术士的帮手…… “不会吧？这次玩这么大？” 李钦叹了口气：“那这次驭鬼师他们不是要起飞了？” 林清澄摸摸下巴：“驭鬼师一脉还有人呢？” 他们说的驭鬼师自然不是普世意义上能见鬼控制鬼的人，驭鬼的本事大家多多少少都有一点。 他们说的驭鬼师，是实实在在能养一支阴兵队伍的那种，这类大多都是用自己的精血豢养的厉鬼，且受天地法则承认，他名下的鬼是不受阴司地府限制的。 上辈子林清澄没有见过，那会儿的正统驭鬼师一脉已经断了，听说最后一个传人就是死在老头子他们一行人面前，往后再没有传承下去。 这是又开出绝版了？ 第456章 师蕴雨 陈新沂成功将最后一个丸子收入碗中，听到他们在讨论驭鬼师，说了点自己知道的消息，“驭鬼师吗？应该是会参加的，我前些日子好像见到他到北城了。” 三人齐齐朝着陈新沂看去，“你认识那个驭鬼师？” 陈新沂点点头，又摇了摇头，“也不能算认识，不过之前整理资料的时候看过一次他的资料，前些日子偶然遇到了而已。” 有点脸盲的林清澄：“……” “见过一次资料就能认出人来？” 哥们儿你过目不忘啊？ 你这让人家自我介绍了三五次她还是记不住脸的人怎么办？ 陈新沂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奇怪，也没细说，只提了一句，“他……还挺有特点的，你们见到就知道了，一眼就能认出来他了。” “行吧。”反正大家也都没有仇，甚至勉强还能算得上是个同事，总能见面的。 周恭：“他叫什么？先说一声，做个心理准备，到时候打起来了求饶也好称呼。” 其他三人：“……” 你还真是深谋远虑。 李钦不屑：“求饶问名字有什么用，直接喊爸爸就完事。” 反正也不是秘密，大家迟早也是要见面的，陈新沂便说了。 …… “师蕴雨。” 魏无忌依旧是那副带着单边眼镜一脸让人如沐春风笑容的和善样子，听着来人的自我介绍，挑了挑眉，不知道从哪掏出一把金算盘拨弄几下，没有出声。 毕竟这人也不是冲着他来的。 见他没有要开口的意思，自称师蕴雨的青年也不着急，自顾自在店里挑了个清净的地方坐下了。 魏无忌盘算着最近的生意，倒也没有出声赶人，只当做没有看见有这么个人。 …… 林清澄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 拜谢必安所赐，她手里的存货是一滴都没有了。 那天从秦海家回去，林清澄实在是抵挡不住汹涌而来的困意，也没来买黄纸叠元宝，更不用提搭香塔了。 她整个人回到家之后只来得及跟谢叔说一声晚饭别叫她就睡得昏天黑地。 再次醒来的时候都是第二天的傍晚了，要不是家庭医生信誓旦旦林清澄没有丝毫问题，只是单纯的睡着了，林家都准备把人带去医院了。 期间谢必安倒是来过一次，见她在睡着，他也不见外，径直走到林清澄供奉排位以及存放各种器具的地方，借着雏石的手，把她的存货给掏了个一干二净！ 等林清澄醒过来的时候听到雏石抽抽噎噎地汇报情况之后，林清澄忙不迭去房间看了眼存货，然后在排位前说了一段贯口，不能播的那种。 也就是每个牌位跟前的香还留着，剩下的全都被谢必安卷走了。 知道的说他是无常殿总司，掌管勾魂引渡的白无常，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土匪越狱了出来扫荡呢？ 不过到底是她答应了烧给他的东西没烧，算她许诺鬼神的事没有应验，林清澄倒也没有真的放在心上，只不过东西没了，总得出来补充一下。 这就显示出回到林家之后的不方便了。 之前还在林家村的时候，她买东西可以叫阴风快递半夜送货上门，现在要顾忌的东西就多了。 半夜一队纸人扛着黄纸啊铜钱朱砂香烛什么的在路上穿行，别把偶然开窗透气的人给吓出个好歹来了。 所以林清澄都是自己来买，只偶尔买的多了，会在巷口交给顾十六他们，让他们帮忙送回家。 她也不知道魏无忌到底是什么身份，总归和黑白无常关系都不错的人也不会是什么普通人。 不过管他是什么身份，她只是一个单纯的顾客，老板是人是鬼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老抠门玩意儿他不给打折！ 是的！ 林清澄也算的上是他的两年老顾客了，前前后后从他这里也买了不少东西了，连个九九折都没能捞到。 可见老板的心黑。 “呦，老板今儿怎么有空了。” 魏无忌的店哪哪都有，他也是不定时刷新在某个店铺里的。林清澄有几次来店里都没人，不过有纸人看店，倒也不耽误做生意。 “欢迎光——”魏无忌停下拨弄算盘的手，见是林清澄，那句欢迎光临又吞回去了，语气不善，“你来干什么？” 林清澄动作娴熟地走到自己常用的纸和香烛面前，挑挑拣拣地拎了一大堆放到前面，“这什么话？我来这里当然是来买东西的了。” “嗤！”魏无忌扫了眼林清澄拿的东西，“用这么快，你这是养了一支阴兵？” 听到他的话，坐在角落的青年掀开眼皮看了林清澄一眼。 林清澄当然感受到了这店里还有个人在，只不过既然魏无忌默认他待在店里了，估计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她也就没过多地关注对方，只在对方看过来的时候微微点了点头当做打招呼。 “阴兵？”林清澄打了个哈欠，“你去问谢必安从我这拿的东西让他用哪儿去了。” “再说了，我家里还有俩送不出去的阴间特产呢，什么时候下头行行好，也给我发一份工资。” 魏无忌摸摸鼻子，想到这些天谢必安那被迫加班的怨气，路过的鬼都要被他扇两巴掌，非常识时务地选择跳过这个话题。 只不过…… “你们到底是发现什么了，城隍大人最近查得挺严，好几只鬼都被扣下了。” “啊？”林清澄也没从谢必安那得到什么消息，只说城隍在整顿职场，他被迫加了好些天的班，这还是她在见了城隍之后第一次听说后续，“怎么说？” 魏无忌耸肩：“什么怎么说，我只是个生意人，只是隐约听客户提了几嘴，下头鬼心惶惶，甚至还扣了几个不属于地府的鬼，现在还没放回去呢。” 他嘴努了努，示意林清澄看那边，“喏，那不就是个失主，来看看能不能把鬼赎回去的。” 林清澄闻言倒是真的吃了一惊，这种不属于地府的鬼，他还有本事找到这来赎鬼…… “你就是师蕴雨？” 第457章 槽多无口 青年，也就是师蕴雨一怔，虽然不知道对方是怎么知道自己名字的，但还是礼貌地冲她点了点头。 “是。” 林清澄没想到，刚刚他们坐在火锅店讨论的人这还没出几个小时她就见到了。 她自然地打了个招呼：“你好，林清澄。” 师蕴雨抬眸，声音淡淡：“你好。” 见到本人之后，林清澄倒是明白了为什么陈新沂说这人你见一面就能记住了。 与长相无关，师蕴雨的五官细看来并不算精致，甚至单看脸还有点普通，但他个人的气质非常突出。 单眼皮，配上上挑的丹凤眼，眼睛下面黑眼圈很重，非要说的话，这位光看脸会给人一种随时都会猝死的感觉。 他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像一块墓碑。 这是种很抽象的形容，但林清澄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有这种感觉了，再听到他开口之后这种感觉就更加明显了。 加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驭鬼师这层身份加持，林清澄总觉得师蕴雨这个人看起来冰冰凉凉的。 不是世俗意义上的什么冰山高冷，就是体感温度上的冰凉。 换句话说，像死人一样。 二人这是第一次见面，双方也都没有什么要进一步交流的念头，随便打个招呼也就行了。 不过刚刚魏无忌说的…… “你养的鬼被地府扣下了？” 听到林清澄的问题，师蕴雨看了眼魏无忌，见他没有反应，又垂下眼睑，轻声道：“嗯。” 林清澄：“……” 这位哥还真是惜字如金哈。 想到地府开始整顿职场的风气的开端，林清澄思索片刻，还是开口多问了句：“光永昌你认识吗？或者说，你手底下的鬼认识吗？” 师蕴雨抬头，思索片刻，微微摇头，“我没印象。至于二十三和二十七认不认识，那我就不知道了。” 林清澄看向魏无忌。 魏无忌回想了一下被扣下的鬼的名讳，“啊，原来真有鬼叫二十三和二十七啊？” 没等二人开口，他就继续道：“早说啊，我昨天还听到判官司的鬼说有几个鬼鬼话连篇，连名字都是随口瞎编的现在哪还有鬼的名字是数字啊？” 合着那两只鬼说的是真的啊！ 不是，这位哥，给鬼取这种名字，你怎么想的呢？ 仿佛看出了他们的疑惑，师蕴雨依旧是那副半死微活的样子，开口：“这样好记。” 林清澄：“……” 恕我直言，也并不好记。 不过到底是人家手底下的鬼，取什么名字是他自己的自由。 而且重点和他们的名字也没有关系！ 师蕴雨又开口：“你知道地府为什么突然扣鬼？” 林清澄耸耸肩，“知道个七七八八吧，不过驭鬼师的鬼记忆不是和驭鬼师共享吗，他们认不认识光永昌你不知道？” 这也是驭鬼师这一脉很难传承的原因。 本质上来说，有资格成为驭鬼师的人不在少数。 但真正能被称作驭鬼师的人却寥寥无几。 驭鬼师能操控自己手底下养个鬼，这些鬼大多来源于师门的传承和他们自己出去抓的野生鬼。 这些鬼受他们驱使的前提，就是由他们去化解各自生前的执念，并且还要签灵契，从此不入地府轮回，从而成为驭鬼师麾下的阴兵。 他们不入地府，那由地府提供给鬼的东西就得由驭鬼师来提供，驭鬼师能得知自己麾下鬼的念头，也就意味着那些鬼是能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到驭鬼师的脑子的。 类比一下，驭鬼师的身体是一个杯子，他的灵魂是杯子里面的水，那由他供养的那些鬼，就相当于是活在杯子里的鱼。 这些鱼虽说不会大幅挤压水的空间，但总有一些比较活跃的鱼，会偶尔将水溅出去一点。 虽然不至于产生什么所谓“灵魂的挤压感”，但总归也会受点影响，这种影响随着他养的鬼的数量会逐渐变大，直到他自己感到灵魂饱和。 所以驭鬼师想的话，他麾下的鬼在他面前完全是透明的，记忆当然也是如此。 师蕴雨沉默了一会儿，久到林清澄都已经不打算问了，他才有些迟疑地开口：“他们……应该不认识？” 林清澄：“？” 既然已经说了，师蕴雨也不卖关子，“二十三和二十七是一对双胞胎，他们死的时候才四岁，对人名不太敏感。” 所以他也不清楚这两个孩子认不认识什么叫光永昌的，也很难从他们传输过来的记忆中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这才是他来这里找鬼的原因。 林清澄：“……” 槽多无口。 先不说别的，既然他们是双胞胎，那为什么他们的数字中间还差了几个？ 就不能一个是二十三一个是二十四吗？ 还有这种小鬼投胎不都是走绿色通道吗？ 你是怎么做到从地府手里头抢鬼的？ 师蕴雨显然并不觉得自己这话有什么问题，说完之后颇为期待地看向林清澄：“你和鬼差关系不错？” 看着师蕴雨就差写在脸上的“求走后门”的表情，林清澄也有些迟疑了。 有一说一，她是能确定地府这次的大动作是城隍要找出一部分和阳间术士合谋作恶的鬼，但怎么看两个才四岁的鬼跟这件事都没什么关系吧？ 主要这些鬼搞事的媒介是通过结阴亲啊，这四岁的小孩儿结什么？ 他们这个年纪别说结亲了，结巴都费劲。 但既然判官司的鬼介入了，那说明这两只小鬼被扣下确实是有问题的，也许是他们曾经见到过什么？ 林清澄并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和师蕴雨更是没有什么交情，自然不会说为了他去找鬼差讨鬼。 但谁让这事儿还有个不确定因素没有解决呢？ 光永昌那里能问的已经都问出来了，林清澄友情提供了两张真言符，连他的小时候拿炮炸牛粪炸到他爹碗里的事儿都被问出来了，但那个记录了生魂祭的古籍是他从谁那里得来的这件事还没问出来头绪。 只知道是个女人，年纪也不小了，旁的一概不知道。 不知道能不能从这两只小鬼身上找到突破口。 第458章 向下兼容 林清澄还没回话，店里便突然挂起一阵阴风。 魏无忌翻了个白眼，随手朝一个纸人眼睛上一点：“去！” 那纸人便仿佛突然有了生命一般，晃晃悠悠地走到店铺门口，将店铺的门关上了。 门才刚刚关上，原本只有三个人的店铺里就出现了第四个人影、哦，鬼影。 熟悉的官帽，猩红的舌头耷拉在外面，谢必安还是一如既往的不招人待见，“姓魏的，车借老子开开！” 魏无忌“呵”了一声，抄起手边的香炉就朝着谢必安砸了过去。 砸当然是没有砸到的，谢必安用阴气将香炉包裹住，送回了桌上，“想讹我？你这破香炉上头的裂纹可跟我没关系啊！” 魏无忌冷笑，“没见识的玩意儿，这是冰裂纹！” 谢必安才不管这事冰裂纹还是火裂纹呢，他只知道，要是他不接住这个香炉，这东西就会被姓魏的以“损坏后必须购买”为由，坑他的钱！ 林清澄朝着被送回桌上的香炉看了两眼，发现是真的冰裂纹之后不由得有些诧异，姓魏的这么大方？ 放在他店里的东西自然不可能是假货，这大多都是真的古董，虽然不至于动辄上亿，但拿到拍卖会上拍个千八百万的还是很轻松的。 仿佛看出了林清澄的心中所想，谢必安屈指弹了弹香炉，“那当然是这东西他来路不正，他卖不掉呗，那就只能用来讹鬼了。” 魏无忌一把将香炉抢了回去，特意擦了擦才放回了博古架上，语气不耐：“就你？也值得我去讹？还有，什么叫来路不正，这都是别人孝敬给我的。” “啊对对对，别人孝敬给你的，你就这么去和阳间的警察说，看他们会不会孝敬你那什么最新的大镯子。” 魏无忌更烦躁了。 空有一批价值连城的宝物却无法变现，属实是让一个守财奴有些恼火。 自己不高兴了，那就让别人更不高兴。 “你说的有道理，所以借车的事你还是另请高明吧，到时候跟我一个犯人有牵扯，可别让无常大人难做。” 谢必安能屈能伸，当即换了一副嘴脸，做作地沾了点口水用衣袖擦了擦香炉，满脸堆笑：“哎呀魏老板这是什么话，咱们俩这关系，那还用得着这么客气。” 怪不得你能做到无常殿总司的位置呢，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技能是点满了。 “少来！”魏无忌那算盘将谢必安的手打掉，“正好你来了，那边有人要见你。” 谢必安动作熟练地从魏无忌的金算盘上抠下来一颗算盘珠子，小心地将它揣进袖子这才抬眼去看这屋里的陌生人。 他懒得动，靠在柜台上直接伸长脖子绕到师蕴雨旁边，闻了闻他身上的气息。 林清澄看着从她面前路过的一截脖子，深吸一口气，“我说谢大人，你能不能注意一下形象管理？” 好好一个大帅哥，成天耷拉着一截舌头也就算了，这脖子成天拉得跟橡皮筋一样，给人带来的冲击感有点太强了。 谢必安又绕着师蕴雨转了一圈才将脖子缩回去，左右动了动才桀桀笑了声，“死都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注意什么形象管理？” “喂，那边那个！”谢必安伸手在虚空中一抓，将生死簿拿出来，“驭鬼师？” 师蕴雨驭鬼多年，当然也见过不少无常，但正儿八经的黑白无常，范谢二鬼却是第一次见。虽然也很惊讶传说中的白无常谢必安是这么个调调，但他还是秉承着对鬼神的敬畏，恭恭敬敬鞠了一躬又行了礼。 “在下驭鬼门十九代弟子师蕴雨，见过谢大人。” “啧啧啧。”魏无忌无端被抢走一颗算盘珠子，心疼的要死，正在找东西想把缺口补上，见到师蕴雨这幅样子，不由得撇了撇嘴，杵了杵林清澄的胳膊，“谢必安尾巴都要翘上天了。” 林清澄笑笑，抛开谢必安不着调的德行来说，作为阴司无常，他们沟通阴阳引渡鬼魂，维持阴阳两界的治安与平衡，自然是当得起这一礼的。 谢必安在生死簿上翻找，心安理得地受了礼，手停在其中一页上头，“来找地府要鬼？” 师蕴雨有些紧张，但他确实是为了这个来的，“回谢大人，弟子座下有两只小鬼误入地府，不知是什么原因被扣留了，所以……” 谢必安敷衍地嗯了两声，又道：“你确定是误入？” 谢必安和魏无忌林清澄说话时候虽然阴阳怪气了些，但总归还算得上是正常的语调，但这会儿他的声音变得有些尖细，无端多了些压迫感。 师蕴雨低头，“是，二十三和二十七传来的记忆，他们俩是跟着一只回地府的鬼一道被带下去的，还请大人见谅。” “嗬嗬，”谢必安青黑的指尖在生死簿上虚虚点过，“鬼门未开，带他们下去的鬼倒是好本事。” 师蕴雨沉默。 他当然知道这事儿有蹊跷，但没办法，自己家孩子丢了总得先找回来。 谢必安抬手用指尖写了什么东西传回地府，却是看向了林清澄，“你们俩认识？” 林清澄：“今天第一次见。” 师蕴雨：“同事。” 林清澄挑眉，刚刚和师蕴雨打招呼的时候，这人可没说什么同事的话。 不过她倒也没否认，顺着说了句，“嗯，也算得上是同事。” “行吧。”他没去管师蕴雨，径直对林清澄开口，“你上次让我带下去的那个鬼，搜魂的时候发现了她和幽冥有点关系。” 闻言不止是林清澄，就连魏无忌都从算盘上抬起头来。 “不应该啊，秦芷烨才死了几年，况且按她的意思，她死后都是走正规流程下去登记的，应该没机会和幽冥接触吧？” 幽冥是什么地方，里头全都是穷凶极恶的厉鬼恶鬼，秦芷烨充其量只是一个有点孽障的小鬼，十个她也够不上幽冥的边啊。 怎么，这些年不止是阳间，地府的就业率也不乐观？ 幽冥都开始向下兼容了？ 第459章 幕后主谋 “那谁知道，前不久幽冥暴动那会儿，还逃出去好几只恶鬼没能找到呢，秦芷烨说不准接触了哪一个也说不定。” 林清澄好奇：“前不久？” 谢必安思索片刻：“大概就这一两百年的事儿吧，具体什么时候我也忘了。” 林清澄：“……” 好一个前不久！ 不过对于谢必安这等鬼差来说，他们存在了数千年，这一两百年的可不就是一个零头吗，记不清倒也正常。 谢必安是来找魏无忌打秋风的，正好林清澄在这，他也就顺便多要了点东西，“正好你也在，给我整点钱花花。” 林清澄没好气地丢给他一锭元宝，“你是真不见外啊！” 谢必安伸手接住元宝，笑得坦荡：“哎呀咱们谁跟谁啊，多少人想孝敬本大人还没这个机会呢！” 正好刚刚递下去的信儿有了回应，他匆匆扫了一眼，对着师蕴雨开口：“你的那两只鬼，暂时孩子啊配合调查，等下头调查完了，确定他们没有问题，自然就会放了他们。” 师蕴雨终于安心了，朝着谢必安又是一鞠躬：“多谢无常大人。” 谢必安摆摆手，化作一缕黑雾消失在屋内，还不忘留下一句话：“姓魏的，你的车我开走了啊，用完还你！” 魏无忌颇为糟心，但总归这次他抢东西之前还提前打了招呼，勉强也算是有进步吧。 他报了个数字，看向林清澄，“你也滚蛋，东西让你家那两个保镖过来拎走！” 林清澄这趟本就是来买东西的，闻言也没有多留，去门外把顾十六和顾十七喊了进来。 二人这两年跟着林清澄，也算得上是这里的常客了，进来之后动作熟练地找到需要带走的东西，一人一半，拎起来就走，全程没说过一句话。 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师蕴雨显然也没有待在这里看魏无忌打算盘的意思，冲着几人点点头：“再见。” 说罢就推开店门离开了。 “啧！”魏无忌看着师蕴雨离开的背影，难得多说了两句，“倒是没想到，现在的驭鬼师道行还不错。” 他乍眼一看，这个叫师蕴雨的年轻人，最少得有五六十只鬼受他驱使，这种天分，在他这些年来见到的所有驭鬼师当中，也是相当不错的。 林清澄扫码付完款之后，顺手从柜台上顺了一小罐成色极好的朱砂，随后便在魏无忌反应过来之前溜之大吉了。 笑话！ 他不给打折，她还不能自己寻摸一点赠品吗？ 一个成熟的顾客要学会自己平衡价格和商品价值。 …… 光永昌已经伏法，秦海和孙真梅的案子也在稳步进行，下头的事也有城隍操心，林清澄就开始享受她的暑假生活了。 没过多久，她就在一次超度的时候再次见到了谢必安，从他口中得知了上次事情的后续情况。 师蕴雨的两只小鬼，是在无意间被涉案的一只恶鬼带下去的，查清之后便将他们送了回去；至于和阳间配合结阴亲的，倒是没有查出来主谋，反倒是在望乡台逮了几只浑水摸鱼的鬼差，搜完魂之后直接被扔去了恶狗岭服役。 不过从种种线索来看，这件事情的主谋和幽冥有关的可能性极大，甚至有可能就是当年逃出去的恶鬼。 只不过年代久远，地府也是近几十年才普及的信息化录入，那些恶鬼的身份也不太好查，只能暂时作罢，吩咐各地的无常和城隍多留点心眼。 “……至于你提到的那个拿出了生魂祭的女性，你还记得轮回镜失窃吗？” 谢必安也没想到，上次一直没能查到的轮回镜流入阳间的事，会在这件毫无关系的事上找到突破口。 “看守轮回镜的鬼叛逃，就是受了一个阳间女人的挑唆。” “总之，那应该是一个活了挺久的术士。”谢必安想到扶崇的话，“保守估计活了得有一百多年了。” 林清澄：“？” 怎么，秦始皇都没能找到的长生不老的法子被这人找到了？ 谢必安也觉得这事儿很扯，但没办法，“生死簿上并没有找到这人的相关信息，所以我们推测，要么是她现在的身份是假的，真正的她在生死簿上早已死亡或者已入轮回。” “要么就是她用了一些别的法子逃过了因果，导致生死簿出错。” 这两种猜测，无论是哪一种，都说明了这个女人的棘手。 林清澄沉思片刻，突然提起了另一件和这事儿毫不相关的事：“林家村的张瞎子，他拘魂的法子是不是也说是跟一个女人学的来着？” 还有张秀萍生下的那个鬼婴，林二牛供奉的那个诡异神像，这些事好像都有这人的影子。 谢必安思索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林清澄说的是什么，get到林清澄话中的意思之后不由得神情肃穆，连问林清澄要钱都忘了，火急火燎地勾了魂就跑。 如果这几件事的背后都是同一个人的话，这人到底想干什么？ 不过这些暂时都和林清澄无关，因为作为一个准高三生，她的快乐暑假注定是要比其他年级的学生要短一点的，而在开学之前，还有一沓卷子要写。 因此在阴间阳间的警方都在查案的时候，林清澄正蹲在书房里疯狂刷题。 期间小清玄也终于结束了龙虎山的旅程，兴冲冲回家给大家送礼物，之后被学得走火入魔的林清澄打包送去了特调处学东西，美其名曰教育要从娃娃抓起。 两眼一挣就是刷题，自打雏石跟了林清澄开始，哪见过她这么卷生卷死的样子，吓得他当即从自己脑门儿上摘了一串人参子，每天找机会在林清澄的水杯里加料。 生怕她就这么猝死，自己就找不到灵力这么充沛的大腿了。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终于在开学的前一天，林清澄解决了那厚厚的一沓卷子，成功拿到高三的入场券。 在金秋九月，林清澄光荣的成为了华国身份最特殊的群体之一——高三生。 第460章 有人跳楼 刚一开学，陆景曜和闻航就忙不迭地找到林清澄，开始给她分享八卦。 温家龙凤胎的亲妈，温琼华女士，在经历了绿茶凤凰男宗齐之后，交往了数任男模，终于在两年后又有了新的一任稳定交往对象。 因为有了宗齐这么个前车之鉴，温老爷子和温钰温锐相当重视，私底下将他这个相亲对象调查了个底朝天。 调查结果……有点一言难尽。 也不知道是不是温琼华有什么特殊体质，又或者对某一类人有着特殊的吸引力。总之这一次的交往对象，不能说跟宗齐一模一样，但也能有个80℅的程度了。 总之这也是一个靠着脸游走于不同富婆之间的小白脸，段位上甚至还不如宗齐。 温老爷子只是无意间透露了他以后的遗产继承人是温钰和温锐，温琼华手上甚至连基本的股份都没有，那个男的就露出了破绽。 经此一事，温老爷子是彻底对女儿的眼光死了心，直接放话，越过女儿将公司都给了两个外孙和外孙女，只等他们两个一成年，就放手退位。 搞得温钰和温锐一下子成了圈子里的香饽饽。 要知道，普普通通的富二代和下一代继承人的分量可是完全不一样的。 原来还没多少人将目光聚焦在温钰和温锐身上，毕竟上头还有个温琼华，以温老爷子对独女的宠爱，下一任继承人这不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吗？ 但温老爷子这一手打了许多人一个措手不及，温钰和温锐在圈子里的身份自然也是水涨船高。 当然，与之相对的就是他们俩要学的课程直接翻了个倍。 为了方便亲自教导继承人，温老爷子还是将两个孩子的学籍转回了江市。 陆景曜和闻航正讲得起劲，外面突然有人喊人：“有人要跳楼！” 正在聊八卦的三个人：“！！！” 三人连忙往外跑。 显然也不止他们听到了这句话，他们出来的时候已经有许多人朝着同一个方向跑过去了。 不用多说，三人加快脚步也朝着那边跑过去，一边跑一边拉着一开始说话的男生询问情况。 “我也不知道啊！”那男生急得一脑门儿的汗，“我去行政楼给老师送资料，送完之后就和同学准备去买瓶水，结果我俩无意间一抬头就发现有个人站在楼顶！” 这大热天的，顶着个大太阳，自然不会是想在天台吹风。 更何况他看得真真切切，那人半条腿都耷拉在外沿了！ 吓得他和同学想都没想就叫出了声，然后…… 然后就是现在这种情况了。 “有没有人认识那是谁的？” “这才开学第一天，怎么了这么想不开？” “卧槽同学，你别跳啊，活着不好吗？” …… 行政楼下面迅速围了一大群人，得到消息赶来的老师和安保人员迅速疏散人群。 这才开学第一天，这会儿再学校的不仅仅是学生，还有许多来送孩子的学生家长，这会儿见到有人要跳楼，一时间也都忘了自己刚刚在干什么了，纷纷凑过来想了解情况。 毕竟这也算得上是私立贵族学校了，在这上学的大部分学生的家境都还不错，这种情况下家长不免更注意学校的安全情况。加上这两年校园霸凌的新闻时有发生，他们也担心自己 孩子是不是下一个受害者。 同时为人父母，他们看到一个和自己孩子年龄相仿的孩子站在楼顶摇摇欲坠，多少会有些担心。 学校的 安保部门第一时间去调了相关区域的监控，好确认这个孩子的身份，三个年级主任火速将孩子的正脸照发到班主任群里，尽量快速找到这个学生是谁。 最后高三群里有一位班主任出现认领，这是他们班的学生，但对于孩子为什么要跳楼，他确实也是一无所知。 班主任也吓得不轻，认出来之后连忙跑向天台，生怕去的晚了这傻孩子就跳下去了。 林清澄他们也跑到了行政楼的楼下，眯着眼朝上看去。 学校的行政楼是整个学校最高的建筑，足足有十二层。他们站在楼下其实也看不清什么，但依稀还是能看到有个人挂在天台的女儿墙上。 在场的大多都是心思单纯的学生，哪里见过这种场面，看着上面同学摇摇欲坠的双腿，他们的心也跟着摇摇欲坠。 学校动作很快，在同学们的配合之下，消防气垫很快就撑了起来。 下面的学生也不管上面的人能不能听见了，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劝人下来。 “同学，上面多热啊，你下来，我请你吃冰淇淋！” “别跳啊，还有那么多好吃的没吃过呢！” “同学，有什么事你下来我们慢慢说，有人欺负你我们替你报仇，你别想不开啊。” “……” 不合时宜的，林清澄嘴角勾了勾。 在这种视角仰望跳楼的人，林清澄不是第一次了。 但下面围观者说的话，这绝对是最和谐的一次，也是最有可能救下来人的一次。 这里没有人说“要跳就跳啊，挂在上面吓唬谁呢？” 也没有人说“不跳我看不起你！” 更没有人说“快点跳啊，我看你就是不敢跳！” 或许有些人心里这么想过，但在自己的同学师长面前，他们不会把这话说出口。 因而最终呈现的效果就是现在这样，大家都在为了挽救一条生命而努力。而不是作为一个冷漠的看客，甚至是推人下楼坠下的帮凶。 毫不客气的说，如果每一次跳楼的人遇到的围观群众都是如此，那至少有三分之一的人可以及时被救下来。 虽然隔着十二层楼的距离，他们不确定上面能不能听得见，但这群心思热忱的少年还是不吝于释放他们的善意。 这或许就是教育的意义。 不管成绩如何，至少在做人这一块，这些孩子已经胜过有些大人许多了。 “你看，”闻航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个小型望远镜，递给林清澄，“我怎么感觉他姿势有点奇怪啊？” “像是有东西在拽他下去。” 第461章 救人 透过望远镜的镜头，林清澄终于看清了上面的情况。 行政楼的天台并没有安装围栏，上面只有用来放水的女儿墙。但显然，以女儿墙的高度并不能造成很好的阻拦效果。 此时上面正站着一个穿着校服的男生，看上去像是侧坐在女儿墙上，两条腿耷拉在外面。 如果他所处的位置不是在十二层楼高的天台上的话，看上去倒是挺悠闲的。 但显然，此刻不管是颇受关注的主人公，还是楼下围观的他们，内心的想法都和悠闲沾不上边。 因为如果仔细看去，就会发现上面那个“意图轻生”的男生，他的一双手在死死地扣着女儿墙，整个人也是拼尽力气往后仰。 唯有那一双腿，好像不受控制一般，垂在外面，摇摇欲坠。 闻航没有看错，确实有东西想把他拽下去。 …… 戚成文现在整个人濒临崩溃。 天知道，他真的只是向来行政楼录一段学校的全景视频，事情怎么会发展成现在这样的？！ 哪怕现在是炎炎夏日，他还是浑身发冷，后背沁出了不少冷汗。 ——有什么东西在拽他。 自从他走到天台边缘之后，一股冰冷的力道就突然出现在他身后，他猝不及防之下被推得坐在了女儿墙上。 戚成文踉跄半步，半个脚掌已经悬空，心脏几乎炸开。他死死抓住女儿墙的内壁，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谁？！”他回头嘶吼，可身后空无一人，只有头顶太阳的在水泥地上蒸腾出扭曲的空气轮廓，还有他自己的影子。 那力量却更凶了。 无形的鬼手顺着小腿往上爬，指甲抠进他的皮肉，刺骨的寒气渗入骨髓。 戚成文听见耳边有笑声，沙哑得像砂纸摩擦玻璃：“跳啊，只要跳下去，你的一切烦恼就都消失了。” 他拼命扒住栏杆，可身体仍在一点点外倾。风灌进他的衬衫，鼓荡如将死的鸟翼。楼下传来警笛的声音，遥远得像是另一个世界。 他想开口喊救命，但嗓子就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 感受到从脚下传来的风，戚成文心中的恐惧达到巅峰，只能拼尽全力用手巴住内墙，生怕下一秒就被那个诡异的东西拽下去了。 他还年轻，他今年才高三，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他不想死！ 谁能来救救他！ 他的班主任这会儿已经赶到了天台，但不清楚具体情况，也不敢贸然上前，生怕刺激到他，到时候嘎嘣一下跳下去了。 警察来不了这么快，跟着戚成文的班主任一同上来的是高三年级的年级主任还有几个保安，心里都有顾虑，一时间都不敢上前，僵持在那。 高三的年级主任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性，一路跟着大部队狂奔过来，跑得假发片都快掉了。 这会儿让他也顾不上在意自己的形象了，吓得肚子上的肉都在抖，连忙隔着一段距离进行安抚。 “同学你冷静一点，有什么事我们下来慢慢说好吗？” 戚成文的班主任也忍不住开口：“戚成文，你先下来，没有什么坎儿是过不去的，不介意的话可以和老师说说，咱们别站在那儿了，啊。” 他是真的不知道这孩子是什么情况，戚成文是他班上的人，他自然是有印象的，就是因为有印象他才赶到疑惑。 戚成文在他印象中是一个比较开朗活泼的孩子，平日里还和班上的几个同学一起搞了个什么自媒体账号，经营得也是有声有色的。 平日里和同学们的相处也都蛮和谐的，也没有听说过什么霸凌事件，按理说不应该让这孩子产生轻生的念头啊。 戚成文听着班主任和年级主任安抚的话，简直欲哭无泪。 他很想开口说他完全没有轻生的念头，他也想赶紧下去啊！ 奈何他现在说不出话，只能回头眼泪汪汪地看着师长们。 看到学生满脸都是委屈，甚至都要哭出来了，两位老师顿时说话更小心了。 “同学，没事，别怕啊，有什么事都可以和老师说。” “不怕昂，不委屈，发生了什么告诉老师，老师给你做主！” 戚成文：“……” 谢谢老师，真的很感动。 但他真的不太敢动啊啊啊啊啊！ 他求生的欲望过于强烈，以致于突然冲破桎梏突然可以开口说话了。 “救——”救我啊！ 但他这个行动好像激怒了那个诡异的存在，腿上传来的力道更强了。 就在保安准备趁戚成文不备，将人带下来的时候，天台的门被打开了，与此同时还传来了一阵争执声。 “同学，这里现在不能上去！” “叔叔你等一下！我们这位同学是去救人的！” “那也不行，上面已经有老师在了，你们不能上去！” “唉他不是要跳楼！具体事情我们回头再细说，现在你先把我们这个同学放进去！” “不行，同——” 属于他们同事的声音戛然而止。 门一开一关，有三个学生闯了进来。 年级主任一见是三个年纪不大的学生，顿时开口怒喝：“你们上来干什么？！现在是开玩笑的时候吗？下去！” 闻航和陆景曜对视一眼，一人一个，分别死死地拽住了班主任和年级主任的胳膊。 “清澄，快去！” 林清澄看了一眼，也顾不上给两位老师解释了，一手甩开试图阻拦她上前的保安，疾步上前走到了戚成文身边。 他们也顾不上挣扎了，死死地盯着他们，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呼吸重了把人给扇下去似的。 甚至那几个安保人员已经用对讲让下面的人做好准备，他们也准备扑上去强制将人带下来了。 但出乎他们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那个看起来白白净净的小姑娘，单手拎住了戚成文的胳膊，也没见她怎么蓄力，就这么随手一甩—— 借助惯性还是抛物线或者其他的原理，总而言之，戚成文的整个身体在空中甩出了一道标准的圆弧。 然后重重地摔在了地面上。 第462章 有人拽我！ 好消息：人救下来了，暂时也不用担心他会跳楼了。 坏消息：这人好像被这一下子给抡晕过去了。 原本准备上前的保安也沉默了，这姑娘…… 力气是有一点点大哈。 难怪人家都说知识就是力量呢！ 看看！这高中的小姑娘多有劲儿！ 闻航和陆景曜还抱着老师的胳膊，此时也忍不住沉默了一下。 就是说，他们也没想到林清澄救人是这么个救法。 反倒是林清澄没有去关注闭着眼趴在那的戚成文，她甚至都没有给他一个眼神。 ——哪怕这个人刚刚才被她救下来。 她就这么随手一扔，也没有要管他死活的意思，只快步走到了戚成文刚刚差点掉下去的位置，探头往下看。 她这个动作让刚刚才放下心来的保安和老师心又提了起来，屏住呼吸盯着林清澄的一举一动。 不是，这位同学。 你着急忙慌地上来，把上一位同学拉下去，不会是为了给自己腾位置吧？ 年级主任更是觉得自己呼吸不畅了，这刚救下来一个又来一个，搁这排队呢？他马上就去给校长提建议，这破天台必须封住！ 立刻！ 马上！ 好在林清澄只是站在里面探头往下看，并没有要效仿戚成文坐在上面往下跳的意思，好歹是让他们松了口气。 然后他们就发现，自己这口气松早了。 因为在他们视线当中的林清澄突然用手撑着身子，翻身一跃—— “卧槽！” 闻航和陆景曜也顾不上这么多了，撒开老师的胳膊就往天台边缘跑。 还没等他们冲过去，林清澄就已经翻回来了。 陆景曜吓得不轻，这行政楼的外立面可没有什么凸出的地方可以让她下脚的，林清澄就这么手一撑一翻出去了，这万一要是出了什么事，先不说林家那边要怎么交代，就连他妈都不会放过他的。 “你吓死我了！” 陆景曜和闻航拉过林清澄，上下检查她有没有受伤。 林清澄好脾气的任他们检查，没说什么。 戚成文班主任和年级主任更是气得不行，想骂她吧，人家又翻回来了，还救了一个意图轻生的学生；不骂她吧，那外面一点防护措施都没有，愣往外跳，这万一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 好在这个学生的认错态度还比较端正，和他们保证下次不会了，另外两个一起的学生也一起跟着认错，毕竟他们的出发点还是为了救人，两位老师便也没有多说什么，只反复交代下次不能再这么冲动了。 现在最要紧的还是躺在地上的戚成文。 两位老师和保安跟着把人送去了医院，他的班主任又连忙联系了学生家长，他是不敢离开，生怕一个没注意这孩子又跑楼顶去了。 等到这些人都跟着离开，闻航才开口：“真的是有鬼？” 他刚刚用望远镜看着戚成文的姿势不太对劲，就像是下面有东西拽着他一样，就准备让林清澄他们俩也看看，结果林清澄刚一接过望远镜，看了一眼把望远镜塞到他手里，二话没说就朝着楼上跑，他跟陆景曜只好跟上。 虽然不知道她这是干什么，但总归应该是为了救人。 而且看林清澄那些动作，他们俩也算见多识广了，倒是不难猜这人的“轻生”只怕是意外。 “嗯。”林清澄展开手，“差点让他跑了。” 她刚刚之所以翻下去，就是在她把戚成文甩上去的时候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拉扯力，原以为这鬼会跟着戚成文一起被甩上来，但没料到那鬼松手了。 林清澄探头往下看的时候，那鬼仿佛察觉到不对劲，准备溜走，结果没想到她当机立断翻下去，一把拽住了那鬼的脖子，随后又翻了回去。 “什么意思？”陆景曜看着她的动作，小心猜道：“这……鬼在你手上？” 林清澄：“哦，那倒也不是。” “我就说嘛。”陆景曜和闻航松了口气，然后又听林清澄说道，“现在那鬼已经魂飞魄散了。” 陆景曜和闻航：“？” 他们俩反应了一会儿，对视一眼，发现并没有听错之后：“！！！” 不是啊大姐！ 刚刚我们全程跟你在一起，你是什么时候把鬼弄死的啊？ 而且你是把一个差点把人害死的鬼搞得魂飞魄散了，要不要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啊！ 这样显得他们俩很呆诶！ 更重要的是： “你不留下它问问为什么要拉那个同学下去吗？” 林清澄双手一摊：“问不出来的，那只是个伥鬼，能顶着这大太阳出现，本身就是一次性的鬼。” 更何况那鬼孽障缠身，显然是已经害过人命的，这种鬼就没必要跟他们多说了，见到就弄死就完事。 “伥鬼？”陆景曜挠头，“为虎作伥？” “差不多吧。只不过那个鬼是骗人给老虎吃，实际上的伥鬼是骗人给厉鬼吃。” 毕竟一般来说，老虎吃人也不怎么需要伥鬼的帮助，加上老虎身上的气场原因，真正的鬼是对老虎有些畏惧的，并不敢靠近他。 “所以，刚刚那个跳楼的人就是伥鬼给它的主人选的下一个口粮？” “不知道。” “好吧，但你下次还是别做这么危险的动作了，我俩都快吓死了。” 林清澄笑眯眯地应是。 被这么一打岔，他们也没什么心情聊温家的八卦了，便问林清澄接下来去哪儿。 “去看望一下那位可怜的同学。” 毕竟是她救下来的人，总归是要去看一眼的，更不用说她还有点问题要问他。 闻航和陆景曜都没有异议，他们俩也挺好奇，他是做了什么事才被伥鬼选中的。 确定人已经被救下来之后，下面围观的人群也逐渐散开了，只不过大家也都还在谈论这件事罢了，但人没事，大家顶多也就是感慨两声，并没有什么过激言论。 问了一下戚成文被送去的医院，三人便简单买了个果篮，朝着医院去了。 才刚一到病房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了声音。 “真的！有人在拽我！” 第463章 好人！！！ “你是说，你只是去天台拍摄，然后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推到边上，又把你往下拽？” 戚成文点头如捣蒜：“对对对！” 他的班主任深吸一口气，张嘴：“医生！医生！病人好像精神出了点问题，是不是有那个什么，脑震荡？” 戚成文：“……” 戚成文：“周老师，我说的是真的！” 周老师熟练地安抚：“嗯嗯嗯，好好好，老师知道了。” 戚成文：“……” 他觉得脑子更晕了。 林清澄他们上前敲了敲病房的门，探了个头进去。 狗狗祟祟＊3.jpg 周老师闻声回头：“谁啊……哦，是你们啊，请进。” 闻航抬了抬手里的果篮：“老师，我们来看望同学。” 周老师也没多想，只以为这些人是戚成文的朋友，“正好，你们几个来了就陪他在这待一会儿，我先去和医生沟通一下。” 回头对着戚成文道：“你这三个朋友为了救你也费了不少力气，你们在这好好聊一会儿天。” 随后便出了病房，看样子是去联系医生了。 闻航随手把果篮放在病床前的桌子上，陆景曜和林清澄随手拉了个凳子坐下。 戚成文一脸茫然地看着这三个陌生的同学一系列熟悉的动作，不禁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像周老师说的那样，有那个轻微的脑震荡所以失忆了。 这三个人难道真是他朋友？ 他眼光真不错，这几个人长得都好看，而且听周老师的意思，还是他们上去救的自己。 “你们……好？”戚成文也拿不准，是自己失忆了还是什么情况，但总归人家都来看他了，打个招呼总是没错的。 闻航一屁股将陆景曜怼开，这病房里就两个凳子，他和戚成文不熟，自然也不能去坐他的病床，凑合和陆哥挤一挤算了。 林清澄礼貌点头：“你好。” 闻航他们也跟着挥挥手：“hi！” 戚成文更迷惑了：“请问我们……认识吗？” 陆景曜：“哦，不认识。” 戚成文听到之后反而松了一口气。 他就说！ 他没有脑震荡！ 都是周老师！ 林清澄：“你刚刚说，你之所以要跳楼，是因为有看不见的东西在拽你？” 戚成文两眼一亮，也没心思去想为什么不认识他们还回来看他了，连连点头：“是的！！真的有东西在拽我！” 闻航眼看抢凳子是抢不过他陆哥了，想着现在打过招呼了，勉强也能算上是朋友了吧，便坐在了病床的尾侧，“嗯嗯，我们知道了，是有鬼在下面拽你。” 这下轮到戚成文不可置信了，“你们相信我？！” 他果然没看错！ 这几个人都是好人！ 刚刚连周老师都不信他！ 你看这几位新朋友就相信他的话！ 他顿时感动得眼泪汪汪，竹筒倒豆子一般将刚刚和周老师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我本来是想上天台录点视频，拍个学校的全景，到时候好座位素材进行剪辑的，但是刚一上去就感觉背后有东西！我回头看了好几次，也没发现有人在，就以为是我感觉错了。” “当时我就想着赶紧录，录完赶紧下去，结果刚拿出手机，就感觉有人推我！” “它一下子把我推到那个墙的边缘了，然后还拽着我的脚踝想把我往下拉，我想喊救命，但是发不出声音！要不是我死死的巴住那个墙，我早就被那玩意儿带下去了！” 戚成文说着还有点后怕，毕竟他是实打实差一点就从十二楼掉下去了，现在只要一想到当时从上往下看的视角，他都忍不住小腿肚发颤。 但这经历实在太过离奇了，青天白日的，他说出来也没有人信，刚刚的周老师听完之后的第一反应就是给他叫医生让他挂精神科。 他有些迟疑地看着房间里的三个人，心中忐忑，不知道这几位同学会不会觉得他是在胡说八道。 怕他们不信，他特意又补了一句：“我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如果我说了假话，我这辈子考不上大学！” 这个誓言，对于一个高三的学生来说，确实算得上毒誓了。 不过好在这三位同学的表现都很让戚成文欣慰，他们并没有露出一副“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的表情，甚至坐在他病床上的那位同学，他还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 一丝鼓励？ 不确定，再看看！ “你暑假的时候，有没有去过哪些奇怪的地方？”戚成文转头，看到是那个女生在说话。 怎么说呢，虽然这个女生很漂亮，但他第一眼注意到的却是她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他原本被看不见的东西盯上的恐惧感，在看到那双平静的眼睛之后突然消散了许多。 因此他也就顺着林清澄的话仔细回想了一下暑假时候自己去过的地方。 他们三个倒也不急，坐在那静悄悄地等着戚成文回忆。 过了好一会儿，戚成文才有些不确定地开口：“奇怪的地方……好像有一个。” 见大家都朝自己看了过来，戚成文有些不好意思：“暑假的时候我和我爸回老家去避暑了，然后在和朋友玩的时候看到了一个破庙，就进去逛了逛。这算是奇怪的地方吗？” 天太热了，他也不太想出门，大部分时间也都是待在有空调的房间里，出门次数屈指可数，他翻遍记忆，唯一能称得上奇怪的，就是那个破庙了。 林清澄眼中闪过了然，是庙啊，那就不奇怪了。 “那破庙长什么样子，里面供奉的是谁？”林清澄看了眼戚成文，“你在里面许了什么愿？” “啊？”戚成文挠挠头，“破庙是什么样子……就是破庙的样子啊，屋顶都塌了一半了。供奉的……” 他挠挠脸，有些不好意思：“我不认识啊，一般庙里会供谁啊，我只认识如来佛祖和观音菩萨。” “至于许了什么愿……”他支支吾吾，好像很难以启齿。 但最终在三双求知欲拉满的眼睛的注视下，他眼一闭，还是说了出来。 “我想当明星！让很多人都注意到我！” 第464章 实现愿望 “我想当明星！让很多人都注意到我！” 在他说完之后，病房里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林清澄没开口，陆景曜和闻航看了眼戚成文，想说什么，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平心而论，戚成文这人给人的的感觉就不太像是有这么个愿望的人。 倒不是说长相什么的，毕竟现在娱乐圈长相一般甚至是丑的人比比皆是，观众苦资本家的丑孩子久矣。 主要是他就是给人一种这人会更注重精神上面的修养，一开始他们甚至以为戚成文的愿望会和成绩有关，倒是没想到这么清新脱俗。 最关键的是！ “那你的愿望也差不多实现了大半了。” “啊？”戚成文看着林清澄，不明白她的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自己发的视频里露脸被粉丝扒出来了？就此一炮而红？ 倒是陆景曜第一时间理解了林清澄的意思，言简意赅地翻译：“让很多人都注意到你，你成功了。” 开学第一天，好些个校霸连逃课都不会选择这一天，更不用说还有许多不放心孩子的家长，而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曾经在行政楼的楼下围观戚成文跳楼。 这怎么不算是一种注意到呢？ 毕竟当时的情景，想不注意到他都难吧？ 戚成文努力理解了一下，然后陷入了高质量沉默。 某种意义上来说，好像确实。 但…… “我要的不是这种注意啊！！！” 戚成文崩溃，戚成文无奈，戚成文一头栽进病床上的枕头里，不愿意面对现实。 闻航坐在床尾，看着他的一些列动作，看见他将头塞进枕头下面的鸵鸟行径，有些怜悯地摇了摇头。 可怜的孩子，这会儿了，还不知道自己是被鬼做局了呢。 以他陪他妈阅电视剧无数的经验，戚成文会被鬼盯上，甚至要强行拽着他跳楼，八成就是为实现他想当大明星，获得更多人的关注度的愿望。 只不过这个鬼实现愿望的方式有点太小众了。 也有点太不把人当人了。 林清澄倒没什么怜悯，毕竟他们讲究的是因果，即一报还一报，戚成文去庙里许愿，甭管人家是用什么方式实现的你的愿望，也不论达成愿望之后你是不是还活着，总归愿望实现了，那你就要去还愿。 因此大多年纪大的长辈会告诫自家晚辈，路边的野庙不要拜，因为这些庙宇中供奉的，很有可能并不是正神，正神虽然也有一些比较有恶趣味的，会有一些出人意料的顾头不顾腚的实现愿望的方式，但总归不会闹出人命。 但邪神就不一样了。许多邪神甚至自诞生以来，就是靠着人命增进修为和获得信仰的。 他们挑选的信徒，会在邪神日复一日的影响下，献出他们的生命或者灵魂，以供邪神驱使，或是食用。 这也是当年破除封建迷信的时候，正统教派收到的主要任务。 ——找到供奉邪神的地方并解决掉。 只不过随着九年制义务教育的普及，以及日复一日唯物主义的潜移默化，华国的大部分人对于鬼神的信仰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 除了某些地区坚持着千百年来的信仰之外，更多的人只认识佛教的几个代表，或者道教传统的太上老君。 ——还大多都来源于大家日常接触到的影视作品。 这年头连正神想要捞一点民众信仰都难如登天了，更不用说那些邪神了。 邪神最活跃的时期就是战乱时期，毕竟大环境如此，当人们自身无法改变现状的时候，总会寄希望于神佛；而当大家生活比较富足的时候，就很难去发自内心的信仰那些对他们来说虚无缥缈的东西了，他们更相信自己靠双手争取到的东西。 所以戚成文这件事，大概率就是他见到的那个破庙供奉着邪神，祂听到了戚成文许下的愿望，便派出座下的小鬼来帮助他达成心愿，借此获取戚成文的信仰。 虽然按照祂的帮助，最后戚成文连个全尸都留不下，更不用提还愿之后给予信仰了。 但邪神大概是不在乎这点的，毕竟那点随时可能会消失的信仰之力，哪有一个带着怨恨的灵魂能带给祂的力量多呢？ 不过这笔买卖祂注定是要赔本了。 不仅戚成文的灵魂吸收不了，就连祂派来的伥鬼都被林清澄捏碎了。 不过这个就没必要和戚成文细说了。 “破庙的位置，你还记得吗？”既然知道了，那高低得去会一会祂。 到底是把人家手底下的伥鬼捏碎了，总得去找主人道个歉。 戚成文声音有些闷：“记得，就在我老家不远的山上。” 说罢好像想起了什么，他猛地坐起身，直勾勾地盯着林清澄看，良久，才有些不确定地问了一句：“同学，你是不是那个网上特别火的算命大师？” 他就说！ 怎么一看到他们就这么熟悉！ 他之前还和同学跟风去林清澄的评论区参与过每日三卦的抽奖呢！ 只不过林清澄这两年露面不多，他一时间没能把面前的人和网上那个林大师联系在一起罢了。 但一想到自己身上发生的离奇事件，还有她特意过来找自己问破庙的位置，戚成文到底是高三生，智商基本处于整个人生的巅峰时期，稍一思考便将整件事串了起来。 看见林清澄点头承认，戚成文再开口的声音就不那么淡定了：“所以……我遇到的那个看不见的手……真的是鬼？！” 这个倒没什么必要瞒着他，毕竟他是亲身经历过的，所以林清澄直接承认了。 戚成文：“……” 医生！给我上罐氧气！ 苍了天了，猜是鬼和知道自己差点被鬼弄死，完全是两码事啊！ “所以，我是因为去拜了破庙里的东西，这才招惹到鬼的？” 林清澄再次点头，同时不忘叮嘱：“路边的庙最好不要随便拜，而且拜了之后都是要去还愿的。” 戚成文崩溃了：“它差点让鬼弄死我，只是为了实现我的愿望？！” “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的。” 第465章 探险 北城怀景区黄平坡。 闻航手里拿着特意买来的登山杖，学着林清澄的样子在身前扒拉旁边茂密的草丛。 陆景曜紧随其后，动作看起来比闻航还要熟悉一些。 当年参加节目的时候在林家村跟林清澄学到的，到现在居然也没怎么忘记。 不过…… “还要多久啊，这山路比之前在林家村后山的还难走。” 林清澄右手拿着刚刚从山脚捡的树枝，探路的动作不停，闻言用左手掐算了一下，“马上就到了，就在前面。” 陆景曜重重地叹了口气，右手微微抬起，抑扬顿挫道：“曾经，有一个好走的山路摆在我面前，我不知道珍惜，等到失去了我才后悔莫及，尘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 闻航紧随其后，跟陆景曜遥遥对望：“如果上天可以给我再来一次的机会，我会对那条路说三个字——” 林清澄回头，照着他们俩的腿一人抽了一下：“走快点！” “好嘞！” 两个正在飙戏的活宝缩了缩脖子，对视一眼，赶紧拿着自己手上的登山杖跟了上去。 …… 林清澄没骗他们，那个破庙离他们刚刚所在的距离确实不算远，至少在后面那两个少爷的双腿再次罢工之前，他们看到了这次来的目的地。 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当然是之前从戚成文口中得知的破庙。 自那天去看过戚成文之后，他们就把这事儿放在了心上。 主要还是陆景曜和闻航两个人把这事儿放在了心上，两位大少爷时不时就在林清澄耳边提起这件事，并表示等林清澄去的时候一定要叫上他们两个。 毕竟他们也算是整件事情的见证人嘛，不让他们去，就好像看电视看不到结局一样让人抓心挠肺。 林清澄倒不是对工作不积极，主要是…… 这两个人还记不记得，他们现在还是学生，而作为学生，大部分的时间，他们是需要上课的。 戚成文的老家虽说也在北城，但离学校还是有段距离的，不等到周末根本没时间过去。 再加上据戚成文所说，那间破庙所在的山已经很多年没有人上去过了，除了暑假的时候会有一些猫嫌狗厌的孩子们到处跑会上去之外，平时压根没人会过去。 几番商量下来，终于让他们答应了，周末的时候再和林清澄一起过去。 于是在周五的下午，陆景曜和闻航两个人兴致勃勃地开始计划晚上去山上探险的事儿，林清澄走在他们两个旁边，听着他们越发不着边际的话，额头的青筋直跳。 忍了几分钟，实在是忍不住了：“探险？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您二位的探险经历还挺跌宕起伏的。” 正在手舞足蹈的陆景曜一僵，和同样石化的闻航对上视线，忽地闭上了嘴。 要说他们俩，自小就是江市出了名的混世魔王，从小到大也干过不少人嫌狗憎的事儿，而这么大的小孩，最喜欢的就是找地方探险。 一般来说，他们的家里毕竟在江市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两个年纪不大的孩子，能去的地方也极其有限，身旁又时常有看得见看不见的保镖守着，他们的探险自然不会出什么岔子。 但一切的一切，就从当年陆景曜被发配到林家村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在那里，一次心血来潮的探险，让他们直接闯到厉鬼的窝里去了，甚至还差点没能活着离开。 离开林家村之后，又转来了北城上学，他们也不是没去找地方进行探险活动，但…… “高一下学期，你们俩去新开的密室逃脱探险，意外发现了作为密室NPC的尸体是真的，还糊了一手的血，软着腿出来之后马不停蹄地报警。” “高二上学期，你们俩又听说了一个农家乐附近的大塘老是能听见女人的哭声，拉着我过去探险，结果碰上在那钓鱼的人钓上来一个人体的断肢，又在那等警察过去。” “高二下学期……” “好了！打住！”陆景曜生无可恋，“那是航子那几个探险的地方挑的不好！” 闻航脑门儿上突然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陆哥，虽然那个密室逃脱是我非要拉着你去的，但天地良心，那个大塘可是你撺掇着我们几个去的昂！” 陆景曜：“……”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儿。 但是！ “那就当那几次是意外！这次我们都已经知道了那个破庙有问题了，带上林清澄，一定没问题的！” 林清澄：“……” 谢谢你相信我，但下次别相信我了。 毕竟在你们俩不知道的时候，我碰到的命案比你俩会做的题还多。 但几年的朋友，林清澄自然也了解他们，越是不让他们去，他们就越想去。比起这俩人哪天突然成为山上的无名尸体了，还是她带着他俩一起去比较靠谱。 不过…… “给我滚回去收拾东西！明天早上再去！” 大晚上去一个供奉邪神的破庙，这是去探险啊还是去给邪神送夜宵啊？ 听出林清澄这是会带着他们一起去的意思，陆景曜和闻航嘿嘿一笑，着急忙慌地回去准备东西了。 周六一早就连忙到林家等着，殷勤地伺候林清澄吃完早饭之后就催着她赶紧出发。 …… “呼——累死爷了！”陆景曜一看到了，什么也顾不上了，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不住地喘着粗气。 闻航也好不到哪去，坐在陆景曜边上吨吨吨喝水，喘了口气感慨：“这、这戚成文还挺有活力，这么偏的地儿，他都能找到。” 说实话，这要不是戚成文说了这里有个破庙，还拿手机翻出了当时他拍的照片，任谁也想不到这里会有一个破旧废弃的庙啊。 “他心也是真的大，这么个地儿，谁家好神仙会把庙建在这里啊，一看就有问题！” 林清澄蹲在旁边的一个大石头上，接过陆景曜递给她的水，拧开喝了几口，闻言忍不住笑了，“你这倒也是一个思路。” 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确实不像是供奉正神的庙。 第466章 黑色虫子 事实上说这地方鸟不拉屎都是抬举这里了。 疯长起来的野草已经差不多有一人高了，这破庙隐藏在其中，也得亏戚成文能找得到。 那座庙坍了半边山墙，腐朽的梁木斜刺进夜空，像巨兽折断的肋骨。门匾摔碎在石阶上，只余一个歪斜的“庙”字，被苔藓啃得模糊不清。 林清澄拿着树枝将草丛扒拉开，留出一个可供人同行的距离，率先一步踏了进去。 陆景曜和闻航对视一眼，也赶紧跟了上去。 一踏进去，就发现殿内弥漫着一股甜腻的腥气，混着老木头霉烂的味道。供桌上没有香烛，只散落着几具鸟类的干尸，那骨头也不知道是被什么动物啃过，上面还有些凹凸不平的齿痕。 正中央的神像塌了半边脸，剩下一只眼睛从裂缝里凝视来客——那瞳孔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拼成的，细碎的光泽经由外面照进去的光反射出来，看上去像是活了一样。 那神像是盘腿坐着的姿势，两只手位于膝头，手指姿势各有不同，配合着那塌了半边脸的脑袋，总觉得有种没憋好屁的意味。 这破庙的规格不大，只有主殿一间屋，不知道是原本就是这样还是侧面的殿宇已经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中了。 偌大一个宫殿，除了那个形状诡异的神像，再无第二个神像，倒是省了做排除法的时间了。 林清澄走到神像前，扫了眼供桌，发现上面有几个新鲜的痕迹，像是曾经放过什么东西，和旁边覆盖着厚厚一层灰的地方区别开来，看来这就是戚成文他们那天上供留下的了。 据戚成文所说，他们那天是出来玩的，找到这个庙的时候手上也没什么东西，就随便供奉了个在山下摘的梨子——还是啃了一半的。 林清澄听他说完只觉得这个邪神也算得上是脾气不错的神了。 给邪神供奉这种厨余垃圾，祂能忍到开学那天，还试图达成他的愿望之后再收割他的性命，这哪是邪神啊，这不妥妥的好神好事吗？ 而且戚成文的心是真的大，这地方他进来的时候就没察觉到不对劲吗？ 这连个正经大门都没有的破庙，踏进来之后闻到的腥甜味和香灰味，在外面居然一点儿都闻不到！ 就好像——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将整个庙笼罩其中一样。 陆景曜和闻航两只是典型的人菜瘾大，不过他们俩的第六感都还比较敏锐，刚一跟着踏进来就感受到了浓浓的压抑感，而且体感温度至少下降了十摄氏度不止！ 他俩忍不住抱在了一起，像连体婴一样跟着林清澄，亦步亦趋。 陆景曜无意间一抬头，被那巨大的半脸神像吓了一跳，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卧槽！” 闻航也跟着抬头，恰好对上了那只从裂缝中探出的眼睛—— “啊啊啊啊啊啊啊祂眼珠子在动！” 林清澄抬眼望去，就见那神像仅剩的半张脸正垂眸看着这三个闯入者，乍一看倒是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但仔细一看，那裂缝中透出的黑色眼珠子，却好似透露着一股子邪气。 像是听到了闻航的话，那眼珠子突然就不动了，神像依旧是之前的样子，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是闻航的臆想。 “嗤！”林清澄手腕一翻，一张符就被夹在了指尖，屈指一弹，那符就自己动了起来，直直地朝着神像而去—— 就在那符箓即将贴到神像的脸上之时，那原本还在装相的眼珠子忽地动了起来，四散的碎片化作几条长长的黑子虫子，其中一只虫子弓起身子朝着符箓的方向一弹—— 居然稳稳地将符箓停在了距离神像一公分的位置！ “我的妈呀！”陆景曜本来就因为闻航的话正盯着神像的眼珠子，这番变化他看得一清二楚，发觉一个活灵活现的眼珠子陡然化作几条四散的黑色虫子，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闻航更不用提，和陆景曜抱得紧紧的，两个人抱成一坨缩在林清澄旁边，手里还攥着来之前刚斥巨资从林清澄手里买的升级版的平安符。 “咦？”林清澄自然也看清了那几条黑色虫子的动作，挑了挑眉，然后诡异一笑，“不好意思，我还有哦。” 说罢唰唰唰，双手交叉置于胸前，每个指缝里都夹着一张和刚刚一样的符箓！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蹲在地上cos蘑菇的二人感觉那几条黑色虫子的动作好像有那么一瞬间的迟滞。 但林清澄可不管那么多，双手一使劲儿，手上的符箓便嗖嗖嗖全都冲了过去。 那虫子有心再用之前的招式抵挡，但碍于黑色虫子的数量远比飞来的符箓要少，眼看不敌，最粗的一条黑色虫子居然把头一扭，就准备放弃其他虫子逃跑！ 却不料林清澄等得就是这一刻，她打了个响指，原本混于众多符箓中的其中一张符，竟然像是有了目标一样，直直地冲着那条掉头的虫子就去了。 在符箓接触到黑色虫子的一瞬间，瞬间燃起了青黑色的火焰—— 黑色虫子在火焰中扭曲挣扎，倒映在地上的影子显得十分骇人。 眼看所有的虫子都被林清澄的符箓制住了，陆景曜又支棱起来了，天晴了雨停了，他又觉得他行了。 “这、这些虫子就是那个什么神？这也太没逼格了吧！” 闻航看着那只还在火焰中挣扎的黑色虫子，啧啧称奇，“这玩意儿还挺聪明，打不过还知道掉头就跑呢！” 林清澄轻嗤：“当然聪明，这些虫子的年纪可比十个你都大。” 闻航震惊：“什么？！” 陆景曜疑惑：“那这高低也是个神吧，居然才只有十个我们大？” 林清澄翻了个白眼：“谁跟你说这些小虫子是邪神了？” 陆景曜结结巴巴：“啊、这、这不是吗？” “不是哦！”林清澄一扬手，系在手腕上的勾魂索便显现出来，她用锁头轻轻敲了敲神像那放在膝头的手，语气轻佻：“还不出来？” 第467章 座下信徒无数 林清澄的声音回响在破旧的大殿中，显得有些诡异。 闻航和陆景曜两个人大气都不敢出，自然不会发出什么声音引起不明生物的注意，一时间除了小黑虫在符箓的作用下挣扎的沙沙声，再没有其他动静。 他们循着林清澄的动作，也紧紧盯着神像的手，但很遗憾，自打伪装成神像眼睛的小黑虫被逼出去之后，这神像就像是失去了生命，又变成了一尊石头。 “啧！”林清澄不耐烦地又用勾魂索敲了几下：“真不出来？那就不好意思了。” “唉，一般来说，我这个人是很反对暴力的，能和平解决的问题我个人都不崇尚使用暴力。” 嘴上说着自己不太喜欢使用暴力，然而林清澄手上的动作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儿。 陆景曜和闻航看不见林清澄手上的勾魂索，在他们眼中，就是林清澄手上好像攥着什么东西，一抬手，往神像的方向扬了一下—— 那神像的腿就被砸了个窟窿。 林清澄揉揉手腕，见依旧没有动静，冷笑一声继续开砸！ 一下！ 两下！ 三下！ …… “八十！” “八十！” “八——卧槽这什么鬼东西！” 一开始陆景曜和闻航还有些害怕，但有句话说得好，一切的恐惧都来源于自身的火力不足。 看着林清澄这一下一下的，这个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的神像，躲过了烈日淬炼，绕过了风霜侵袭，唯独躲不过和平的大锤。 在这种情景下，陆景曜和闻航也很难再保持之前邪神苦心营造出来的恐怖氛围中害怕的感觉。 没见都开始给她配音了吗？ 只不过就在林清澄再次扬起胳膊，准备继续抡的时候，那神像突然从中间裂开，一阵黑雾从里面飘了出来，直直地冲向了正在动作的林清澄。 自那黑雾飘出来后，大殿中的温度骤降，他们身上的鸡皮疙瘩瞬间就被激起来了，感觉凉飕飕的，活像是有蛇在身上爬一样。 林清澄侧身一躲，避过了那直冲她面门的黑雾，手中勾魂索倏地换了方向，朝着黑雾就缠了过去。 那黑雾见状，居然发出了一种极为尖细的声音，仿佛在嘲笑林清澄的自不量力，不闪不避地任由勾魂索将自己缠了起来，随后雾气四散，看起来像是想强行崩开这勾魂索，好给林清澄一个下马威。 黑雾一个使劲儿—— 勾魂索纹丝不动。 黑雾再一使劲儿—— 林清澄打了个哈欠。 黑雾：“……” 就这让祂有点尴尬了。 黑雾怒了，那原本看不出头尾的一团雾气，当中居然突然亮起了两盏红灯！ 看起来像是两只猩红的眼睛，眼中火光直冒。 林清澄仔细打量：“呦，你还带美瞳呢？红色的，还挺潮。” 黑雾顿时翻腾得更厉害了，尖细的声音再次从那团雾气中涌了出来：“你不是我的信徒！” 也不知道这黑雾是怎么做到的，祂的声音像是从四面八方传出来的，还自带混响和回音，听起来倒是很符合影视作品中逼格高大的鬼神的声线。 林清澄无语：“我以为这是显而易见的事。” 从他们踏进殿门开始，是哪个动作给了邪神他们是他的信徒的错觉吗？ 他们几个这不明显来砸场子的吗？ 黑雾、也就是邪神一噎，连混响都没能维持下去，语气是显而易见的暴躁：“黄口小儿，念在你们是初次犯错，本神便不与你们计较了，速速离去！” 林清澄：“……” 她顺手扯了扯勾魂索，示意这个邪神搞清楚现在的处境。 你都还在人家手上呢，姿态摆这么高是不是有点不合适呢？ “本神？”林清澄屈指一弹，一缕功德金光变顺着勾魂索传了过去，束缚着黑雾的那一部分陡然一紧，旋即变传来了黑雾的惨叫声。 “据我所知，华国境内所有的神灵全都陷入沉睡，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自称神明？” 在她刚被投放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已经摸清楚了，和她之前生活了二十年的世界一样，华国境内的神明因为灵气逐渐稀薄，人类的发展又过于迅速，为了不引起动荡，神明逐渐都步入沉睡。 只有少部分肩负着沟通阴阳的责任的鬼神还留存于地府，但数十年前为了护国大阵的完整，仅剩的鬼神大多也都以身补阵，将自己填了进去，这次之后剩下的鬼神就更少了。 反倒是存在于民间童谣的几位还都留存于世，但由于信仰之力的流失，也都鲜少露面，那几位基本都是低调的主儿，露面的时候也大多会做一些伪装，更不用说大咧咧称呼自己为“本神”了。 “你放肆！本、本神就是神明！”被功德之力伤到，又挣脱不开，祂肉眼可见的有些暴躁，“这是供奉本神的庙宇，我的信徒还在等着我保佑他们。” “你这……”林清澄环顾四周，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嫌弃，“这原来是你的信徒给你搭建的吗？啧啧啧！” 她意味不明的啧啧声和嫌弃的表情让黑雾一秒破防：“你个黄口小儿懂什么！” “嗯嗯嗯，我不懂。你们邪神的审美还会影响自己的信徒吗，你这……还挺可怕的。” 就看这遍地荒芜的样子，也幸亏戚成文不走艺术的路子，不然这以后可怎么办哦！ “你！” “好了。”林清澄找了个干净地方蹲下，扯了扯勾魂索，“说说吧，你手底下的伥鬼都哪儿去了？” 自打进来之后，除了那几条黑色虫子，再有就是这个长着红灯眼的邪神，别的阴物居然一个都没见着！ 邪神刚想说话，林清澄又是一团功德金光弹了出去，成功阻止了邪神想要胡说八道的嘴。 但要么说人家是邪神呢！ 嘴就是比一般的鬼要硬一点。 “桀桀桀——本神座下信徒无数，自然需要神使将本神的神谕降下！” 林清澄轻嗤：“座下信徒无数？我看你是不会数数吧。” “你现在的信徒有三个吗？” 邪神：“……” 滚啊！ 第468章 毛神 不知道是不是林清澄戳到祂的伤心事了，黑雾突然暴走。 “你懂什么，本神信众遍布各地！” 林清澄叹气：“怎么还自欺欺人呢？” 就看这连勾魂索都挣脱不开的样子，就知道这邪神怕是没吃过饱饭了，难怪对戚成文那半个梨子都这么看重。 “笑话！本神活了一万两千年，岂是尔等蝼蚁可以置喙的！” 邪神的声音又恢复了混响状态，语气也逐渐端了起来，乍一听倒确实挺能唬人。 不过在场的三个活人，两个所在一旁看戏，另一个…… “啧！本事拉胯，口气还挺大，还一万两千年，你有一百二十年吗你就蝼蚁来蝼蚁去的？” 吹牛谁不会啊，她以前碰到鬼王的时候还说自己是判官拜把子呢！ 邪神：“……” 糟了！ 这个小丫头居然发现了邪神的秘密！ “诶！”林清澄拉了拉勾魂索，“别藏了，你这一团黑雾看得我眼睛疼。” 邪神：“哼！” 然后被勾魂索束缚的黑雾逐渐抽长变形，随后凝成了人形的样子，原本那两盏红灯也化作祂的双眼——但有一只眼睛坠在了祂的手背上。 这时他们才发现，这邪神凝成的实体，确实是和他们进来时见到的神像别无二样。 包括那半张脸。 “啊这……原来这神像不是中途被破坏了，是真的只有半张脸啊！”闻航和陆景曜要跟过来探险，自然是有备而来，他们俩自己准备了柳叶水开阴眼，效果虽然没有林清澄给开的好，但总归使他们自己的努力，倒也乐此不彼。 林清澄看了眼邪神显露出来的样子，倒是没有表现出惊讶的样子。 她也是刚刚在砸神像的时候才想起来，之前好像听说过这个邪神。 或者说，妖鬼。 “毛神？” 邪神一愣，看向说话的林清澄：“你知道本神？” 这显然是承认了。 陆景曜疑惑：“毛神是什么？” 闻航也看过来，一脸疑惑：“什么神，我怎么没在传说故事里听过？” 邪神又抖起来了：“哼！无知小儿，本神的名讳岂是你们能知晓的！” 林清澄瞥了祂一眼，凉凉道：“你没听过就对了，因为毛神的名头基本只有北方有，而且也不怎么出名。” 看着毛神又要开口，她幽幽地补了后半句，“主要还是因为祂比较弱，没什么人把祂当回事儿。” 毛神：“……” 请给我应有的尊重，谢谢！ 还有，说坏话这种事，人类一般不都应该背着人说吗？ 怎么，说神的坏话就不用背神了？ 成何体统！ 见他们俩还是一脸茫然，林清澄便简单说了下毛神的来历。 “毛神毛神，顾名思义就是小神，一般在华国的西北地区会有这种说法，最早的毛神是动物死后化作的一种妖鬼，能幻化成人形，但总行偷窃之事，所以他们得名也和‘毛贼’有点关系。” “不过这类毛神一般胆子比较小，也不会伤人性命，大多数家庭也懒得管它，有些心善的家里会在逢年过节的时候摆个小供台，上面放一些食物，专门供奉给毛神，以免毛神进到家里乱翻。” “不过……”林清澄看着那个被她砸了小半的神像，“你混得不错啊，能得这么大个神像。” 一般毛神是没有专门的神像的，毕竟这种小毛贼一样的邪神，也没多少人会真的当回事儿，大多数人都是把这毛神当做野猫野狗一样的存在，只不过存在形式不一样罢了。 毛神原本听着林清澄将祂和毛贼相提并论，还有些生气，但一听林清澄夸祂的神像高大，顿时又扬起了下巴：“那是当然，本神当年可是山神座下的！” “山神座下，那怪不得。”林清澄了然，合着是借了势啊。 “这世界上真的有山神吗？”两个大少爷显然是第一次听说，颇有点激动。 “那是当然！”毛神一脸与有荣焉，“山神大人与山同在，庇佑万千生灵！” 介于这个小毛神刚刚一系列的吹牛行为，陆景曜和闻航都没把祂的话当真，看着林清澄，像知道她的答案。 林清澄朝他们点了点头，“这个祂倒是没说错，山神确实存在，作为一山之主司掌山间万物。” 毛神一听林清澄附和祂的观点，头顿时扬得更高了，配合着祂只有半张脸的头，怎么看怎么奇怪。 关系户这个东西在哪都存在，哪怕是神鬼届也不例外。 而且因为神鬼届的特殊，这里的关系户只会比阳间更多。 举个通俗易懂的例子，《西游记》中，太上老君的青牛、嫦娥的玉兔、太乙救苦天尊的坐骑九头狮……这些妖怪没有被孙悟空一棒子敲死，不也是因为他们关系户的身份吗？ 相对应的，同样作为青牛精，有些只能在地府当牛头，为鬼民服务；而有些就可以被称为独角兕大王独霸一方。 难道因为那个青牛精更努力吗？ 当然不是，主要还是因为他的主人是太上老君。 同样的道理，这只毛神之所以能有这么大的神像，甚至还有一座属于自己的单独的庙宇，显然也和祂口中自己是“山神座下”逃不了干系。 只不过现在的山神大多也都沉睡了，没有神给自己撑腰，毛神本来又不是什么胆子大的邪神，加上时代变化飞快，原本依山而居的村落也逐渐迁移了出去，这个毛神庙自然也就无人问津了。 也难怪祂对功德金光虽然有些忌惮，但并不会伤及根本，估计也和山神之前留在祂身上的东西有关。 “所以庇佑你的山神知道，你现在从一个胆小的毛神，变成了害人性命的邪神了吗？” 毛神一愣，歪头看她：“什么邪神？你不要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害人性命了？！” 林清澄挑眉：“大概一个月前，有个供奉了你半个梨子的男生。” “你也别说不记得，看你这样子，估摸着他是百年来唯一一个上供的家伙吧！” 毛神：“……” 话是这么说，但你也不要说得那么赤裸裸。 我不要面子的啊！ 第469章 山神庇佑 不过林清澄说的是实话，祂确实对戚成文有印象。 毕竟他真的是近百年来唯一一个给祂上供的人类，虽然真的很没有诚意。 不过…… “我、本神又没打算助他完成心愿！” 毛神感觉莫名其妙，虽然自己牛逼吹得大，但他对于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很清楚的，祂又不是正规渠道修炼上去的正神，充其量算是个三脚猫邪神，哪能冒然给人实现心愿的？ 更何况，如果祂没记错的话，那个人类小子许的愿望好像是当什么明星。 毛神虽然不知道明星是什么，但只收到半个被啃过的梨子的供奉，祂觉得这事儿找到祂，那那个小信徒也没多把这愿望放在心上。 换句话说，这事儿交给祂你就闹心吧！ 毛神最熟悉的心愿就是村民让它不要去家里偷东西吃，又或者帮村民找找家里跑丢的猫狗鸡鸭鹅，祂哪有本事去帮人当明星哦？ 林清澄看祂的姿态不像是在说假话，问道：“那伥鬼不是你派过去的？” 不应该啊，她都感受到那个伥鬼和毛神之间的联系了。 “伥鬼？”毛神一愣，忽而又想起什么，“哦你说小花啊！” 林清澄皱着眉头仔细回想那个被她锤死的伥鬼的模样，实在无法和“小花”这个名字联系到一起去。 “但我和小花的联系前段时间断掉了，你把小花弄死啦？” 毛神的语气轻快，看上去完全没有丢失座下鬼魂的难过和愤怒，反倒是有些——开心？ “那伥鬼不是你养的？” “当然不是啊，我养它们做什么，我这些年来都没得吃，哪里还有余力去养那些鬼啊，他们都很能吃的！” “而且山神大人睡觉之前跟我说过了，让我离人类的魂魄远一点。” “所以……”林清澄环顾四周，看起来保护庙宇并隔绝这里和外面环境的结界是祂口中山神大人的手笔，按理说那些鬼也没办法进来才是，但现在的事实就是那些鬼不仅进来了，还和毛神有了因果。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那些伥鬼也能算得上是毛神的信徒。 虽然也没什么用。 看到林清澄的目光所至，毛神道：“它们是死在山上的人类，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没有看到有鬼差来带他们下去，后来就逐渐飘到我这里来了。” 林清澄思索片刻，轻轻敲击无常令试图把这一片的无常喊上来。 但片刻过后，无常令依旧没有任何反应，仿佛这就是一个普通的手牌一样。 林清澄拧眉，发现这问题比她一开始想的还要严重。 这片区域居然无法联系阴司！ 难怪那些人死了之后，鬼魂游荡在山上等不到鬼差接引呢！ 合着这一片就不在服务区！ 阴司那边收不到这里有人死了的信号，那自然不能过来拘魂。 至于为什么都聚集到了毛神庙这里…… 林清澄看着褪去伪装之后话语间显得有些懵懂的毛神，轻轻叹了口气。 只怕是山神在沉睡之前特意给自己养的毛神圈出的一片地盘。 山神自然不会知道自己沉睡之后外界的变化如此之快，但祂对于自己养的毛神的习性摸得很清楚，一旦祂沉睡，以毛神那点微弱的力量，能不能保障自己的安全都是个问题。 就连当年都没有几个人会正儿八经地供奉毛神，更何况之后呢？ 没有人类的供奉，又吃不到香火，恐怕过不了多久毛神就要和祂一起“沉睡”了。 索性在这里加了几道结界，又留下了一丝神力，用以保障毛神的基础生活。 这样即便是没有人供奉毛神，总归祂靠着山神留下的神力和结界也能存活下去，不至于消散于世间。 山神作为掌管和庇佑一山的灵，祂留下的自然是好东西，那几个游荡在这里的鬼魂只怕是感应到了什么，怕自己魂飞魄散，这才寻了毛神庇佑。 “像那样的伥鬼，这里还有多少？” 毛神挠挠头，有些不确定：“可能……七八九十个吧，我也不知道，一觉睡醒就发现他们和我有联系了。” 显然，毛神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所在之处的特别。 林清澄也没有要和祂说的意思。 既然当年山神都没有提过这些，那想必也是不想让毛神知道之后有负担，她自然不会去越俎代庖。 但那些伥鬼不一样。 “你有办法把他们全都召过来吗？”见毛神又想耍小心思，林清澄淡淡道：“你放出的那只差点害死之前给你上供的人。” 原本还打算磨蹭的毛神闻言双眼猛地瞪大，位于手面上的那只眼睛更是直接蹦了出来。 真·夺眶而出。 “他他他他他怎么能杀人呢！” 闻航和陆景曜两个人见这个毛神好像并不想他们想象中那种，动不动就要放人血吃人肉的邪神，反倒是感觉有点呆呆的，也没有一开始那么害怕了。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将那天戚成文怎么被鬼拉着要跳楼，又是怎么被他们一眼识破，上去救人并且把鬼一拳抡得魂飞魄散的事情娓娓道来。 期间自然穿插着不少他们的主观猜测，总之在他们说完之后，山神再看向临清的眼神已经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崇拜和忌惮了。 这个女孩，恐怖如斯！ 想到刚刚这两个人类男生说的，那只鬼被林清澄一拳就抡死了的场面，毛神磕磕绊绊道：“我、我不知道他是去杀人的，我就是让他去帮我传个话。” “传什么话？” 毛神有些扭捏，但还是害怕占了上风，“我很多年没吃过香火了，我想让那个小信徒给我带点香火上来。” 戚成文供奉的半个梨子虽说是贡品，但只够毛神吸一口的，祂以前蹭过山神的香火，就想着能不能让戚成文给祂也弄点上来，谁知道那伥鬼是奔着人家的命去的！ 听完毛神的话，在场的三人都陷入了沉默。 谁能想到这事儿不是什么与邪神做交易被收割性命，只是一个贪吃的小毛神想提醒人家给祂送点香火呢？ 只能说。 那伥鬼死得不冤！ 第470章 清理 搞清楚事情的原委，之后的事就好办了。 先让毛神将那些自己跑过来需求庇佑的鬼魂都召回来，再去确认那个试图对戚成文下手的鬼是什么身份。 毛神倒也没有要包庇那些鬼魂的意思，在祂看来，这些鬼都是不请自来的，虽说和祂建立了一丝联系，但事实上祂也没有让这些鬼做过什么。 当然，这些鬼也没为祂做过什么。 像是出去传信的那只鬼，它要跑出去传信，是自己主动站出来的，并不是毛神派给它的任务，所以哪怕是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他们之间的联系断了，毛神也没有在意。 现在至少从林清澄那随手召出一大团功德金光的行为来看，这个小姑娘肯定不是坏人。 至于另外两个和她一起进来的人类小孩…… 毛神撇撇嘴，这种人类小孩祂以前见得多了！ 山神大人还在的时候，山上村庄里也有不少小孩，跑到山林深处想要面见山神，但山神不爱出门，自然不会出去见他们，所以大部分时间都是毛神幻化成一个虚影去招（吓）待（唬）他们。 见到祂的那些人类小孩的反应就和这两只一模一样。 山神大人好像说这叫什么叶公号聋。 但祂也不明白树叶为什么又分公母又要排号的，又为什么会聋。 总归山神大人说过，这种都不是坏人，那就肯定也不是坏人！ 既然这三个都是好人，那祂就可以在自己能力所及的范围内去帮助他们，这样有利于祂自己的修行，也可以尽早见到山神大人。 祂其实一直都想用这种法子修行，但无奈这些年来山上的人实在是太少了，除了偶尔把意外闯入山林深处的人给送出去之外，毛神根本见不到人！ 人都见不到，那就更不用提帮助好人积攒功德帮助修行了。 眼下好不容易有这么个机会，毛神自然没有犹豫，林清澄的勾魂索刚放开祂，祂就开始召唤那些被祂日常放生在外面的鬼魂了。 毛神和这些鬼的关系很难界定，非要说的话，大概可以类比为人类老板和员工。 嗯……包吃住的那种。 不过这个老板大概是人类当中打着灯笼也难找的神仙老板，各种意义上的。 首先物理意义上，毛神虽然排不上号，但大小是个神，甭管什么正神邪神大神小神，人家总归是神；其次，毛神虽然给这些鬼提供庇佑，但几乎从来不驱使这些鬼魂做事。 大部分时间祂其实也都在睡觉，偶尔饿了的时候，山上的果子也够祂吃了。现在又和以前不一样，以前连树皮都会被人类扒走吃掉，甚至那些人连泥巴都不放过！ 所以这次去给戚成文传信，大概是近百年来毛神唯一给他们下达的任务。 显而易见，这任务还失败了。 所以毛神哪怕知道林清澄对这些鬼魂是来者不善，但还是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把这些鬼都强制找了回来。 请帮我清理这些蛀虫.jpg 林清澄看着毛神动作，想了想，还是走到陆景曜和闻航旁边，在他们脚边画了个圈。 只要是华国人都知道，在地上画的这个圈的含义。 因此也不用林清澄特意叮嘱，陆景曜就拉着闻航信誓旦旦道：“你放心，我俩绝对不离开这个圈！” 谁小时候还没被那个听不懂猴话非要往圈外跑的臭和尚气到过呢？ 他们俩虽然又菜又爱玩，但对自己的弱鸡实力认识得还是很到位的。 可以不帮忙，但不能上去添乱。 他们可和某个和尚不一样！ 林清澄顿了顿，想说什么，但看到他们俩如出一辙的坚定，最终还是放弃了说话，又塞了两张符给他们。 她本来想说，他们俩待的地方阴气比较重，待会儿那些鬼很有可能会从那里钻进来。 但现在看来他们俩好像有自己的理解方式。 既然他们不是特别害怕，那给他们一人一个防身的符箓也就算了吧。 毕竟自从两年前他们几个和厉鬼王秀萍贴脸开始，这几只身上就没断过保命的符箓！ 再加上这些年他们也跟着做慈善，身上多少也积累了些功德，虽然并不多，但让一般的鬼不想靠近他们也足够了。 她多给的那两张符还是基于她对那些鬼生前职业的猜测才多个保障的。 等她这边弄完，毛神也基本结束了召唤。 不大的庙里突然刮起了阵阵阴风，一道接一道的鬼影自外面飞速奔向这里。 除了将彼此抱得更紧的陆景曜和闻航之外，林清澄和毛神对这些逐渐显形的鬼都没有什么反应。 林清澄察觉到逐渐停了下来，看向毛神。 毛神感应了下，发现和祂有联系的那些鬼都在这了，便冲着林清澄点了点头。 林清澄会意，手上勾魂索一甩，将这八只鬼魂捆得结结实实。 刚被叫回来，还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的众鬼魂：“……？” 这是做什么？！ 把鬼骗进来抓？ 自打死了就在山上游荡，不知地府存在的这几只鬼本能的有点想跑。 他们以为这个有着奇怪武器的小姑娘是来抓他们去投胎的。 在山上游荡多年，他们早就习惯了这种另类的生活，自然不愿意去投胎转世。 其中一只鬼忍不住大喊：“你要做什么？！我不去投胎！” 林清澄不屑地哼了一声：“你想多了，像你这样的，还想着投胎的好事呢？” 果然，和她刚刚的猜测一样，这八个鬼魂，其中有五个身上都沾过人命，因果线乱得像麻绳一样，也不知道生前做了多少恶。 她刚刚用勾魂索捆鬼的时候也特意将那三个比较干净的鬼和其他五只恶鬼区别开来，以免误伤。 刚刚喊着不要去投胎的鬼就是那五只恶鬼中的一个。 “让我看看，你生前做过什么？” 林清澄说着，伸手一抓，就将那只鬼拽到了自己面前。 其他的鬼见状，想要上前攻击林清澄，却被林清澄唰唰几道符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只能眼睁睁看着林清澄搜魂。 第471章 拍花子 听着那个在林清澄手上的鬼发出的叫声越来越凄厉，其他的几个鬼所在一边忍不住瑟瑟发抖。 都是死在山上离不开这座山的鬼，相处了几十年，他们彼此间也勉强算得上熟悉了。所以他们才更知道被林清澄抓在手里的鬼生前死后都是个什么货色。 这个鬼生前可是个狠角色。 他死在五十七年前，死的时候三十六岁。 是个拍花子。 五十多年前的华国，监控设备还没有普及，更不用提什么定位追踪设备了。 当年被迫“走失”的妇女儿童不计其数。 拍花子的这种叫法大多流行于华国北部地区，最早出现的时候大约是晚清时期，由一个怪谈故事得名。 相传有一个老太太，经常穿的破衣烂衫，一副叫花子打扮，她会出现在小孩子的身后，趁其不备往那孩子肩头拍上一把，那小孩的眼睛就花了，会乖乖听她的话，跟着她就走了，从此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再难找到。 因此这类人贩子也被人叫做拍花子。 小时候有许多家长会吓唬自家小孩：“再哭，把你扔到大街上，看拍花子的不把你带走；小孩儿天黑了，拍花子的来了，赶快回家。” 哪怕用的手段不同，叫法也不同，这人本质上还是一个人贩子。 他会和自己的同伙一起出现在山上，自然也是和他们从事的勾当有关系。 拍花子他们这一行有些黑话。 比如说一个拍花子，最近联系了一家老爹（买主），说是想要个一炷香（男孩），所以就来到了新码头（拍花子没去过的地方），观察这孩子好一会儿了，是个嫩藕（长得好看），又站得起（身体健康），应该是个顺风兜（顺手得来），手脚仔细点，当心失了风（中途被发现），成了颗棺材钉（被官府抓获）。 根据这个鬼的记忆，他们一行三人过来这里，正是来寻‘一炷香’的。 黄平坡这一片之前受山神庇佑，民风淳朴，村落依山而建，有不少孩子会到山上捡柴回去烧火。 这些拍花子无意间发现了这个‘新码头’，观察了两天之后发现有机可乘，许是这一片鲜少有外人踏足，这里的孩子比其他地方少了些警惕性。 哪怕孩子回家晚了，家里的家长也不会第一时间往被拐卖了这方面去想，因为孩子们一起在山上玩忘了时间也是时有发生的事儿。 这样就可以大大增加他们拐了孩子跑路的时间。 到时候他们再给这几个孩子身上喷点水，装出一副急急忙忙的样子，说是乡下来的，孩子病了要带孩子去大城市求医，再给人塞点钱，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转移了。 他们已经备好了药水，就等这几个孩子上山捡柴好动手了。 但他们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这座山，是有主的。 当时的山神刚沉睡不久，毛神还没有现在这么宅，按照山神之前的吩咐，祂偶尔会去巡山，将误入山林深处的人类引出去，又或者在那些上山捡柴的孩子不小心从坡上滚落下来的时候稍微捞一把。 祂就是在这个时候碰到的这些人。 毛神的生存环境，不客气的说，比山村里那些孩子还要单纯。 祂哪里认识什么拍花子，祂只是在那三个人身上嗅到了一丝难闻的气息，本能的想把那几个孩子和这些臭臭的人类隔离开来。 因此在这三人试图从背后去拍其中一个孩子的肩膀的时候，祂动手了—— 祂直接伸手，让那个拍花子的手拍到了另一个同伙身上，同时借山神之力将深山中的浓雾抽调过来，暂时将这三个人类困住，自己则是幻化成一只小黑猫，引着那几个小孩回了村。 亲眼见到那几个孩子都回到了自己家里，毛神才回到之前的地方，想把人赶出山去。 但等到祂回去的时候却发现这三人居然已经不见踪影了。 以为这几个人是自己离开了，毛神便也没有在意，小心地将那些雾都送回深山，这才回到山神沉睡的地方开始今天的巡山汇报。 所以毛神也不知道，那几个人不是离开山上了，而是离开人世间了。 毛神是山神一手带大的，祂自然不会觉得自己的能力又多特殊，但事实上，那深山中的雾气，本就是这座山的屏障之一。 那是山神找了一个大妖借的雾气，光看样子就和普通山林中会起的雾没什么不同，但产出这雾的大妖最擅长的事就是迷惑人心。 它产出的雾自然多少也带了点这个特性。 但山神当年去借这个雾气，本身是为了让误入山林深处的人类尽快离开的。所以根据祂的要求，这雾气能方大人心中的恐惧感。 一般人若是误入了，会在雾气的影响下，本能地对这里升起恐惧感，从而加快脚步离开这里。 毛神在山神白名单里，这雾气对祂而言自然没什么用，所以在毛神看来，那不过就是一片比普通的雾气更浓郁一点的雾罢了。 祂抽调一部分，也仅仅是为了暂时限制一下他们的行动，好给祂争取一点把人类幼崽送回家的时间而已。 所以那几个人在雾气的影响下，心中的恐惧无限增大，担心自己行迹暴露被警察抓走，又怕深山老林里有狼有熊突然出来给他们一个爱的贴贴…… 总之三人在逃跑的时候，慌不择路之下掉下山坡，摔死了一个，剩下两个虽然没死，但也受了不轻的伤。 加上当时已经是深冬，山里温度本身就低，在没有任何保护措施和食物的情况下，这两个人是在把那个死去的同伙吃了一半之后才被冻死的。 他们运气不错，死后也没有野兽愿意吃他们俩的尸体，倒勉强算得上得了个全尸。 虽说最后也被蛆拱散架了，但总归那是腐烂的一个过程不是？ 本以为死了就解脱了，但谁知道他们死后才发现，他们出不去这座山了！ 这座山，不仅会吃人！ 连鬼也不放过！ 第472章 over 林清澄搜魂很快，将这几个鬼都搜完魂，大概也知道这些人是什么个情况了。 这山中被迫留下的鬼一共有九个。 除去那三个是拍花子，阴差阳错死在了山上没被人发现，剩下两个是近几年才死的。 他们专门干的偷猎的勾当，这一片山林没有开发过，野生动物不少，两人扛着自己的家伙事儿就来了，只是没想到这里生态环境这么好，在跟着一头野熊跑了大半座山之后，最后让路过的毒蛇干了一口。 尖吻蝮，又称一口噶屁蛇。 手机没有信号，没办法及时注射血清，更不用说他们刚刚才招惹了一头正值壮年的熊。 结果很明显，毕竟他们已经变成鬼在这里了。 戚成文的运气是有点说法的，接了毛神的命令跟出去的那只鬼，手上的人命是这些鬼当中最多的。 当然，那时候情况紧急，林清澄没有搜过他的魂，这些是从其他几只鬼的记忆中拼凑出来的。 据其他几只鬼从那只鬼口中得到的情报，这人是杀了几个人之后躲到山里来的。具体是怎么死的他们倒是不清楚，他们虽说也都不是什么有良知的玩意儿，但对这种能杀几个人的鬼，还是本能的有些发怵的。 剩下三只鬼见林清澄一抓一个准，那五个凶神恶煞的鬼在被林清澄抓过之后都老实的不像样，再看林清澄看过来的时候忍不住凑在一起瑟瑟发抖。 正准备引颈就戮，却发现林清澄只是往他们三个这边看了一眼，就没然后了。 就！没！然！后！了！ 他们一时间摸不清楚林清澄这是个什么套路，是累了？准备休息一会儿之后再对他们动手？ 怀揣着这种头上悬着达摩克利斯之剑的忐忑感，他们就眼睁睁看着林清澄把那五坨已经不成鬼形的鬼绑在了一起，然后好像在思索什么。 林清澄倒是可以一下子把这几只鬼给送走，她本来也是这么打算的。但搜完魂之后，她又觉得让他们这么痛痛快快地死了好像有点太便宜他们了。 拉戚成文跳楼的那个已经让她有点后悔了，这几只总不能还给自己留下遗憾吧？ “毛神，你介意多一个有点噪音的避雷针吗？” 毛神：“？” 祂尝试着理解了一下林清澄的话，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表现出来的样子就是祂眼睛里的火烧得更旺了。 不、不会是祂想的那样吧…… “你要是介意的话，我再贴两张静音符在你这房顶上？” 总之就是没有拒绝的选项是吧！ 不过毛神倒也不在乎，祂隔绝声音的能力还是有的，只不过之前从来没见过这种骚操作，一时间有些转不过弯来罢了。 “不说话就当你答应了哈！” 林清澄话音刚落，压根没有给其他人和鬼反应的时间，直接用功德金光凝成了一根极细的线，结结实实地将瘫在那边的五只鬼捆了个结结实实。 林清澄捆人的手法很有一套，加上功德金光那耀目的颜色加持，远远望去倒真像是一根巨大的避雷针了。 就是噪音确实有一点点大。 林清澄身上的功德对这些做过孽的鬼来说可谓是酷刑，尤其在她的刻意控制下，这些功德金光并不会一下子对他们造成很大的伤害，但就纯折磨鬼啊！ 被捆得动弹不得，身上和功德金光接触的地方还针扎似的疼，都这样了，听这个恐怖女孩的话，她还想把他们扔房顶上当避雷针？ 姐，我们几个干的事和你比起来也算是小巫见大巫了吧？ 但显然，他们这几个小杂碎的力量并不足以撼动林清澄的念头，确定自己捆得很紧之后，林清澄直接就将他们钉死在了房顶上，然后嘴里念念有词。 还没等其他人听到她在说什么，就见原本晴空万里的天上突然响起了惊雷声，然后—— “轰隆！” 伴随着避雷针越发凄厉地惨叫，林清澄心满意足地从房顶上跳了下来，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飞灰，言语间满是对自己负责的赞叹，“装好了，看起来试用也过关。” 其他人和鬼：“……” 听说过强制拆迁的，倒还是头一回见强制建造的。 剩下的三只鬼更忐忑了，生怕下一秒林清澄就把他们也捆起来当什么建材了。 所以在看到林琴采购对他们扬起手的时候，其中一个啪一下就趴在了林清澄脚边，“大师，饶了我吧！” 只是准备把他们三个装进容器带出去交给无常的林清澄：“……” 他们不会以为我有什么虐鬼的癖好吧？ “你们不想去地府轮回？” “饶命啊大师，我们不……”那几只鬼求饶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啊？轮回？” “那不然呢，还是说你们更愿意留在山上？” 那也是不行滴，这几个人因为结界的缘故不能被鬼差带走，已经算卡了地府的bug了，既然她凑巧碰到了，那还是要向下面提交这个小bug的。 “不不不！我们愿意去轮回！”三鬼顿时感动得涕泗横流，也不用林清澄动手了，看到她手上的小瓶子好像可以钻进去，忙不迭地一头扎了进去。 林清澄：“……” 行吧，还是几个行动派。 “这几个鬼我就带走了。”林清澄对着毛神交代了声，“至于那个避雷针，等你什么时候烦了他们，直接敲碎或者联系我都行。” 虽说那几个也算是bug，但这种鬼下去也是要先服刑百八十年的，之后再投入畜生道，这种鬼地府向来不缺，也没什么价值，到时候跟鬼差打个招呼就得了。 毛神点点头，祂倒也不怎么在乎林清澄把祂手底下的鬼都解决了的事，毕竟说实话，祂也不太愿意和这几只鬼相处，平日里也懒得管他们，第一次用鬼，还差点出事，还把林清澄招来了。 “那……”林清澄想了想，还是没有继续说下去，只递给毛神一只叠好的千纸鹤，“有事的话，可以让它给我传信。” 山神庇佑的小毛神，能帮的还是帮一把吧。 第473章 突发 从山上下来之后，陆景曜和闻航还感觉今天的经历有些魔幻。 陆景曜恍恍惚惚：“所以那个什么……毛神，就不管了？” 林清澄正在写要烧给阴差的信，闻言一愣，“管祂做什么？” “就……”陆景曜试图组织语言，“不搞个什么净化仪式什么的吗？” 林清澄：“……” “你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把脑子里看的那些电视剧给忘了！” 陆景曜却很有自己的一套逻辑：“你都说祂是邪神了，那不用劝祂改邪归正什么的吗？再不济也得留个东西监视祂吧？” 闻航也深以为然，“或者让祂以功抵过什么的！” 林清澄：“毛神确实算是邪神，但邪神和邪神之间也有很大的差别的。它们被称为邪神，是因为和传统的正神路子不一样，不是因为所谓的邪恶神灵的意思。” “这些邪神的‘邪’，指的是他们成神的路子不正，并不是说他们心术不正。” “当然，一般来说邪神修行的路子确实比较野，吃人喝血的也不少，但毛神是不在这类里面的。毛神一般生前是动物，走得是人类供奉的路子，祂没什么害人的心。” “换句话说，你可以理解为都是犯法，但偷窃罪和杀人罪的处理方式是不一样的。” 林清澄这么一说，他们俩就懂了，毛神只是个小毛贼，用不到物理超度的方法。 “回头跟戚成文说一下，让他来这里还个愿，别又供奉个破梨子了，找点正经的贡品摆上，算是结了这段因果了。” 甭管中间出了多少岔子，但阴差阳错，戚成文那引人注目的愿望总是达成了。之前没提过让他还原的事是以为邪神蛊惑，到时候把邪神解决了就得了。 但现在这些事并非毛神本意，又多少算完成了愿望，所以戚成文还是要再走一趟还愿的。 闻航点点头：“行，回头我去跟他说一下。” 陆景曜往后一靠，“还以为会是一场恶战呢，结果就是一场乌龙，啧！” 林清澄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想点好的吧少爷，你知道多个有能耐的邪神能增加多少工作量吗？” 今天这情况，要真是个派鬼索命的邪神，她们这会儿估计还在山上和邪神斗法呢！哪能像现在似的坐在车上吹空调啊！ “嘿嘿，那倒也是。”陆景曜想了想，就今天刚进破庙时候见到的那些玩意儿就已经很挑战他们俩的心理防线了，这个不怎么厉害的邪神都这样了，那要是换了那些厉害的，说不准他们就下不了山了！ 原本派了整个周末的时间来处理邪神的事，倒是没想到这半天就解决了，大半时间还是花在他们上山下山上面，现在突然闲了下来。 正准备问问这两天有什么计划的时候，闻航的手机突然响了。 闻航拿出来一看，发现是他爸，顿时一愣，一般都是他妈联系他，他爸给打电话的次数简直是屈指可数。到了让他爸给他打电话的程度了，估计是有什么急事，闻航连忙接了起来。 果不其然，刚一接起电话，那头就传来了闻航爸爸有些焦急的声音：“阿航？我和你妈在北城这边的家里，你在哪呢？” 闻航：“我跟陆哥和清澄出来玩了啊，爸妈你们俩啥时候过来的？” 为了方便他们两个上学，陆家和闻家在北城这边都买了房子，偶尔一家人也会过来小住，因此他们说他们在北城倒是不意外。 “清澄？那个小林大师也跟你在一起？太好了！”闻航爸爸的声音突然有些惊喜，“阿航，你看能不能麻烦那位小林大师和你一起回来一趟？” 车上的空间就这么大，闻航又没有要避开二人的意思，因此陆景曜和林清澄都听见了闻航爸爸的声音。 闻航看向林清澄，见林清澄点了头，当即回答：“哦，好，我们等下就回去。发生什么事了？” 他还没听过他爸这么着急的声音呢。 印象中他爸一直是个成熟稳重的人，虽说还没到那种不苟言笑的程度，但比起陆家的陆叔叔和林家的林叔叔，他爸算是比较严肃的那一类了。 所以他还挺好奇的，有什么事能让他变成这样。 闻航爸爸那边安静了一会儿，“没……张姐，按住夫人！”话才说了一半，还没等闻航问怎么了，那边就把电话挂了。 闻航顿时皱起眉头，在他们家里，能被叫作“夫人”的，那不是只有他妈吗？ 他爸这么紧张，难道是妈妈出什么事了？ 也不知道闻航想到了什么，一张脸顿时煞白，他哆哆嗦嗦地开口跟司机报了他家的地址，让司机开快点。 林清澄和陆景曜自然也听到了刚刚那边慌乱的声音。二人对视一眼，陆景曜揽过闻航的肩膀，安慰道，“没事的航子，我们陪你一起回去。” 林清澄也拍了拍闻航的肩膀，“别担心，叔叔既然喊我一起过去，那估摸着他心里也有点谱了。” 林清澄的本事他们这些家长是知道的，这两年林清澄也受邀去一些人的办公室改过风水，闻叔叔能让林清澄过去，那就说明闻夫人身上发生的事大概也是不太能用寻常科学解释的。 闻航听着二人的安慰，悬着的心好歹是放下了一些，抓着林清澄的胳膊，“对！清澄你和我一起回去！我求求你了，一定要救救我妈！” 林清澄安抚地拍了拍他，“好，你先别急，等我们见到阿姨之后再做打算。” 见闻航还是着急，林清澄干脆拍了张静心符在他头上，“行了，从你面相就能看出来，你父母都是长寿的人，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闻航点点头，但那频频查看路线的样子还有攥得紧紧的手，都表明了他的心绪不宁。 这也没办法，任谁听到自己父母可能出事都不可能无动于衷，更何况闻航的父母虽然是商业联姻，但两人都不是什么玩得花的人，也都在认真经营这段婚姻。 二人对闻航也是宠爱有加，闻航自然着急。 第474章 祟气 车刚一停下，闻航也没顾得上喊招呼他们俩，就急匆匆地下了车往房间里冲。 林清澄和陆景曜也不是头一回过来了，也不用闻航招呼，两人轻车熟路地往里走。 这里是闻航家专门为了让闻航在这边上学买的一栋别墅，平日里也没有其他人在，日常只有一个管家和一个保姆张姨跟闻航在这。 闻航进门的时候，就看到他爸正找了个毯子将他妈裹着坐在沙发上，看样子是防止他妈挣扎的时候伤到自己。 听见门口的动静，闻宾鸿转头过去，看见是儿子回来了，松了口气，手上的力道轻了一些，感受到妻子的挣扎，又连忙回神安抚妻子。 闻航快步上前，看着妈妈的样子忍不住开口：“爸，我妈怎么了？” 闻宾鸿叹了口气，脸上满是疲惫，“我也不知道。” 说完想起什么，又问闻航：“阿航，小林大师来了吗？” 闻航点点头，正准备开口，就见林清澄和陆景曜走了进来。 二人和闻宾鸿打招呼，“闻叔叔好！”，正准备和闻夫人打招呼的时候，就发现了她现在的不对劲，“彭阿姨这是怎么了？” 闻航的母亲姓彭名菁，是彭家独女，和闻航的父亲闻宾鸿结婚之后也依旧在管理彭家的产业，两家是商业联姻，强强联合，这么多年来夫妻二人相处得也十分不错。 闻航一见林清澄进来，就仿佛有了主心骨一般，着急道：“清澄你帮我妈看看，她这是怎么了？” 闻宾鸿也看向林清澄，他和林清澄见面不多，之前把孩子打包送去林家村的事是妻子拍板决定的，他那段时间人在国外，顶着时差也没办法及时关注儿子的直播。 后面的事大多都是从妻子口中听说的，包括儿子带回来的那些平安符，在母子俩的安利下他也受着妥帖放置了，倒是没有切切实实和林清澄打过交道。 只不过听许多朋友都提起过林清澄，无一例外，都说这是个有本事的天师。 加上儿子也说过自己亲眼见过林清澄捉鬼，闻宾鸿便也从没怀疑过林清澄的能力。所以在今天妻子出现异常情况的时候，他第一反应就是让闻航看看能不能联系上林清澄。 林清澄点点头，上前两步走到彭菁跟前，先是往她身上贴了一张安神符。 在安神符的作用下，原本还在挣扎的彭菁慢慢安静了下来，虽然偶尔还有动作，但被毛毯包着，她一时间也挣脱不开。 闻宾鸿见状松了口气，将手从妻子身上挪开。 和她僵持了这么久，手也有点酸了。 同时也更加相信林清澄了，毕竟这一张看起来轻飘飘的符，就能让躁动不已的妻子安静下来。 林清澄仔细观察彭菁的状况，发现她身上隐隐透着一股子祟气，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闻家父子俩见林清澄皱眉，心都提了起来，忍不住问道：“这……是很难解决吗？” 林清澄回过神来，见他们的表情凝重，笑了笑道：“没事，阿姨这是沾上祟气了，所以会有一些失控，清除了就好。” “那就好。”听到林清澄说不严重，闻家父子俩重重舒了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啊。 林清澄想了想，从包里掏出一个小铃铛，伸手拔出塞着的棉花，放在彭菁的脑袋旁边轻轻晃了晃—— 铃铛发出清脆的声音。 随着林清澄的摇晃，彭菁的动作越来越小，眼神也逐渐变得清明起来。 “叮——”林清澄屈指弹了下铃铛顶部，待它震动完了之后又将棉花塞了进去，以免发出声音。做完这一切之后她就将铃铛收了回去，一转头见看见了三双专注的眼睛。 “没事了，阿姨沾染的祟气不算多。” 闻航连忙扑到妈妈跟前，用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语气带着试探，“妈？妈你还认得我吗？” 彭菁刚一回神，就发现自家傻儿子正在挥着他的一双爪子，忍不住把他的手拍了下去，“小兔崽子你干什么？”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闻航彻底放下了心，上前一把将妈妈抱住，“妈你吓死我了！” 彭菁原本想要推开儿子的手在听到他略带哽咽的声音的时候一愣，轻轻地放在了闻航背上，拍了拍，“好了，我没事。” 闻宾鸿见状也忍不住抬起手拍了拍彭菁的肩膀，彭菁回头，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 等到闻航宣泄完了，众人才坐下来开始讲述具体是怎么一回事。 其实彭菁自己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在她的记忆中，自己就是突然失去了意识，等到回过神来，就是林清澄收起小铃铛的时候了。 闻宾鸿闻言皱眉，“你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吗？” 彭菁疑惑抬头，“嗯？” 闻宾鸿捏了捏眉心，语气沧桑：“我和彭菁想着阿航也高三了，过来看看他有没有什么需要的，也顺便留在北城陪他住一段时间，把江市那边的生意安排好了就一道过来了。” 彭菁也点头，这段记忆她还是有的。 “到了北城之后彭菁就给阿航打了个电话，但那边显示不在服务区，想着阿航和景曜关系好，今天又是周末，指不定去哪里玩儿了。” 左右这俩孩子出门的时候都有保镖跟着，夫妻俩也没有过于担心，只以为是他们去哪里玩了，手机一时间没信号。 闻航和陆景曜对视一眼，都想到了：那会儿他们俩跟着林清澄正在山上呢，听林清澄说山上有那什么结界，估摸着确实是没信号的。 “正好彭菁有个多年没见的好朋友也在北城，看到她发的朋友圈之后便想着一起吃个饭顺便聚一聚。她的朋友我并不熟悉，开车把她送到餐厅之后我就离开了，等吃完饭去接彭菁的时候，她就已经……” 闻宾鸿满脸疲惫，还有些后悔，早知道他就跟着彭菁一起去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对发生了什么都是一头雾水。 彭菁皱眉：“你是说我和方雪吃完饭回来就这样了？” 第475章 邪祟 “你是说我和方雪吃完饭回来就这样了？” 闻宾鸿赶紧给彭菁顺气，“我不是这个意思。” 彭菁皱眉，一把拍开闻宾鸿的手，“我知道，我没说你！” 闻宾鸿仔细看着彭菁的脸色，发现确实没有生气，这才开口：“我不太清楚你们吃饭的时候怎么样。但我去接你的时候，在回来的车上你就出现了刚刚的那种症状。” 彭菁面色严肃，手扶着额头，回想着和方雪吃饭时的情景，“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了，但我这次见方雪，确实有点不太对劲。” 闻航扒拉了一下自己的记忆，发现并没有这个所谓“方雪”的存在，不由得好奇：“妈，这个方雪是谁啊，我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彭菁道：“你没见过，你方雪阿姨刚回国不久。我们也是凑巧联系上了。” “所以她有什么不对劲？长变了吗？出国那么久有点变化也正常吧？” “不是长相上的！”彭菁立马反驳，“我也说不上来，就是感觉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林清澄摸摸下巴，“彭阿姨，这位方阿姨，身上有没有什么比较显眼的饰品之类的？” 这种祟气，她先前倒是见过相似的。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那个东西了。 彭菁垂眸思索，仔细回想着今天见到方雪时候的情形。其他人看着她在回忆，也都没敢出声打扰她。 半晌，彭菁有些抱歉地答道：“我好像没有什么印象了，她身上好像也没有什么显眼的饰品，手上倒是有个手表，不过那块手表是个比较寻常的牌子，这些年也有不少人戴同样的款式。” 陆景曜用胳膊杵了杵林清澄：“会不会是手表有问题？” 林清澄摇摇头，“如果是我想的那个东西，应该不会用手表做载体的。” 闻宾鸿也跟着点头：“手表这类寻常的东西应该不会有问题的，不然品牌方那边很难说得过去。” 这一类的手表售价都不低，而且走的都是高端路线，一旦有一个出现了问题，那那个手表所在的一整条生产线都会受到影响。也没有品牌方会心大到放任自家产品和那些东西联系起来。 彭菁想了想，还是将今天自己发现的不对劲说了出来，由于具体有哪些不对劲她也说不上来，所以她尽可能地将自己今天和方雪见面吃饭的细节都复述了一遍。 “我和老闻是准备在北城陪着航航多待一段时间的，所以把江市那边的事情都安排好了，过来之后发现航航不在家，打电话也不在服务区内，我问了管家，管家说航航和景曜一起出去玩了。” “他们俩玩得好，周末了一起出去玩也是常有的事，我和老闻也没放在心上，毕竟保镖那边也没有传来什么消息。我和老闻就打算先在家休息一会儿，等航航回来。” “之后就是我落地之后发的朋友圈有定位，你方雪阿姨联系上我，正好说她也在北城，也是赶巧了，要不要一起吃个饭之类的。” “我想着我和方雪也有七八年没见过了，这次又是正好都在北城，左右闲着也是闲着，去见见面聊聊天也挺好，就让老闻开车送我过去了。” “老闻和方雪不熟，而且方雪是独身主义，这些年也是一直一个人，她自己一个人，我也不好带老闻一起，他们俩也不熟悉，老闻把我送到那儿就回来了。” 闻宾鸿在一旁不时点头表示赞同，跟着说了句：“我把彭菁送到餐厅就走了，全程也没和那个方雪见过面。” 彭菁喝了口水，继续道：“到了方雪定好的包厢之后，我们俩也客套了一会儿。毕竟有段时间没见过面了，乍一见面多少还是有些生疏。” “但可能是这些年她待在国外的缘故吧，方雪的性格和以前比起来变了不少，但聊了会儿以前的事儿，那一点生疏感倒也很快就不见了。” …… 和彭菁记忆中安静内向的的方雪不同，这次见面，方雪的性格外放了许多。 不过这倒也正常，国外的环境是要更开放一些，方雪在国外待了七八年，性格有些偏向外国人也是正常的事儿。 更何况聊了一会儿彭菁就发现，哪怕是比以前善谈了许多，但方雪的内里还是以前那个安静沉稳的方雪。 二人聊了些之前的趣事，很快就没了久别重逢的生疏感。 方雪跟她聊这些年在国外谈生意时候遇到的一些歧视华裔的自大白人，聊在国外的这些年吃饭时候有多痛苦，生生逼得她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会做四菜一汤了。 彭菁听着发笑，不时附和几句，也聊了聊这些年国内的生意走向，还有她那个让人不省心的傻儿子。 方雪通过彭菁的朋友圈，得知她这趟来北城就是为了来看儿子的，不由得多问了几句，得知闻航今年已经十六七岁了，又拉着彭菁感慨时间飞逝。 两人只是朋友聚餐，下午各自都还有事，便也没有上酒，只一人点了份果饮，边吃边聊，倒也其乐融融。 …… “我也说不太上来，但方雪她……”彭菁按着眉头，不确定这个想法是不是因为自己太敏感了，“她好像突然对小孩子有兴趣了。” 闻航疑惑的“啊？”了一声，不解：“妈你刚刚不是说这个方雪阿姨是独身主义者，而且这些年都没有伴侣吗？为什么突然对孩子感兴趣了？” 陆景曜撇撇嘴，“她是独身主义者，那也不代表她就是丁克啊！万一她就是不想结婚，但想要个孩子呢？” 彭菁摇了摇头，否认了陆景曜的想法，“方雪因为曾经的家庭原因，对孩子有些排斥，也是因为这个，她大学期间和当时的伴侣闹得不欢而散，之后才变成独身主义者的。” 闻航摸着下巴，总结：“所以她就是因为想丁克，然后和前男友不欢而散，之后就打算自己一个人生活了？” “那难道是现在年纪上来了？又后悔了？” 第476章 火花四溅 总之在闻宾鸿从餐厅接到彭菁之后，彭菁就已经有些不太对劲了。 “当时彭菁反应有些慢，我也没有太注意，一开始以为是她们朋友间许多年没见面，难得聚一下高兴了难免会小酌几杯，后面她开始有其他动作我才发现不对劲。” 彭菁当时直到坐上车的时候都还算正常，能在停车场那么多车当中一眼看到自己家的车，并且拉开车门坐了上去，甚至还自己系好了安全带。 也不怪闻宾鸿没看出来有什么异常。 但在路上彭菁开始扒拉闻宾鸿手里的的方向盘了，这就有点不太对劲了。 闻宾鸿低声劝阻了几句，发现彭菁依旧试图抢夺方向盘的控制权的时候，当机立断将车停在了路边，另外打电话叫了司机过来开车。 期间彭菁还多次试图将闻宾鸿往车流中推，好在她的力气不算太大，闻宾鸿揽着她，倒还勉强可以控制住。 “我一开始以为……”闻宾鸿看了眼彭菁，声音低了下去，“是方雪带你吸了什么不该沾的东西。” 其他几人顿时了然。 也不怪闻宾鸿会有此猜测，实在是听他的描述，一个好好的人突然行为异常，感觉精神恍惚，加上国外对于毒品的管控又远远达不到华国的程度，甚至有些地方吸毒还是合法的。 方雪又是刚从国外回来，万一……闻宾鸿这个猜测倒也合理。 毕竟哪怕是精神恍惚突然亢奋行为异常，一般人也很难会第一时间就往撞鬼这上面想。 闻宾鸿也是在打电话给闻航的时候，听闻航提起了林清澄，脑子里才突然闪过了另一种猜测的。 彭菁一听闻宾鸿居然怀疑她吸毒，顿时气得柳眉倒竖，也不管还有几个孩子在场了，气得当即就踹了闻宾鸿一脚。 好在之前为了防止挣扎的时候伤到她，闻宾鸿一早就给她换上了居家拖鞋，不然这要是那细高跟，他的腿估摸着就得多一个洞了。 闻宾鸿揉揉腿，讨好地冲彭菁笑了笑。 彭菁：“……” 有心想再踹一脚，但想到自己当时那失控的状态，也不怪闻宾鸿会往那方面猜测。 没有按着彭菁去医院尿检，就已经是闻宾鸿对她情深义重了。 夫妻俩在那打眉眼官司，三只崽缩了缩脖子，不敢吭声。 闻航用脚碰了碰林清澄，见林清澄看过来，对她挤眉弄眼的。意思是你现在说话比较有分量，你来说。 林清澄：“……” 你可真是个孝顺好大儿！ 不过彭菁对她也很好，林清澄自然也不愿意彭菁受到邪祟的影响，还是将事情先解决了才能安心。 “彭阿姨和方雪阿姨最近有约吗？” 总之不管是方雪下的手，还是他们俩都着了别人的道，总归是绕不过方雪这个人的。 如果是方雪也是受害者，那和林清澄见一面也有利于她的安全，如果彭菁身上的这些祟气本就来源于方雪…… 那正好省得再找其他源头了！ 彭菁这才反应过来这儿还有三个孩子看着呢，轻咳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听到林清澄的话之后也端正了神色，认真答道：“有的，明天方雪约了我去做美容。” 得知她会在北城多留一段时间，方雪看起来很高兴，约了她第二天去做美容。 “那彭阿姨，明天美容方便多个小尾巴吗？” 闻航立马打蛇上棍：“还有我！还有我和陆哥！” 陆景曜也在一旁猛点头，他也要去！ 闻宾鸿试探开口：“那我也……” 彭菁睨了闻宾鸿一眼，“你也什么？你不是向来觉得做美容浪费时间吗？” 之前他们两家刚确定联姻的时候，双方长辈让他们一起出去培养一下感情。毕竟虽说两家是商业联姻，但说实话，闻家和彭家原本实力就不弱，走得也是强强联合的路子。 两家的继承人又早早地定下了，能让两个孩子产生感情自然是比干巴巴的联姻要好得多。抛开家族利益来说，两家的长辈也希望自家孩子能有个称心的另一半。 但当时还年轻的闻宾鸿和彭菁，一个是不解风情的木头，一个是特立独行的骄阳。两个人都把这段婚姻当成任务和工作，压根没有体会到长辈想让他们培养感情的苦心。 前脚答应了父母去和闻宾鸿约会，后脚彭菁就约了小姐妹一起去做美容，把闻宾鸿晾在美容院的贵宾室晾了一个下午，她小姐妹当时还夸闻宾鸿有耐心，殊不知这狗男人等了一下午，只为了亲口对她阴阳怪气。 “听说彭小姐投资眼光极准，没想到会花时间在这种没有意义的事上面。” 当然彭菁也惶不多让，闻宾鸿被长辈按着头实行约会方案的时候，彭菁全程不配合，抱着胳膊跟在闻宾鸿身后说风凉话。最后两人的约会以唇枪舌战到嗓子干哑结束。 因为谁也不让谁，而且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恰逢对手，火花四溅，两个人都被气得脸通红，然后被跟着他们的保镖拍了照片传回去，长辈们一看，嚯！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少年的脸红胜过一切告白。 你看看这俩孩子，脸红的呦～ 肯定是擦出火花了！ 殊不知这俩人不是擦出火花了，根本就是擦出火星了。 当然，吵归吵，两家联姻能让利益最大化，他们俩都是优秀的继承人，自然不会让自己的个人情感影响公司利益。最终还是捏着鼻子结了婚。 后面虽然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暗生情愫，又有了闻航，夫妻俩也算是圈子里的模范夫妻了，但不变的是，闻宾鸿依旧觉得彭菁每周一次的美容项目是浪费时间。 彭菁也依旧觉得闻宾鸿提出的约会方式又土又俗。 这回倒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闻宾鸿居然主动说要和她一起去美容院？ 闻宾鸿轻咳一声，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彭菁在孩子面前给他留个面子。 但他忘了，自己还有个好大儿。 闻航丝毫不顾自己爹的死活，“对啊爸，你不是说做美容浪费时间吗？” 第477章 活了 最终闻叔叔还是得到了一起前往美容院的机会。 毕竟这到底事关彭菁的安危，玩笑归玩笑，他还是要亲眼确定自己的妻子是安全的才行。 不过为了不打草惊蛇，闻宾鸿喜提二十年前的一日游体验卡，时隔多年，归来依旧在美容院vip休息室等彭菁。 至于其他几个人，那就没有这么多的顾忌了，闻航从小就经常和他妈一起去做美容，虽然大部分时间是为了对他妈撒娇卖乖以争取更多的生活费，但总归他也算轻车熟路。 陆景曜的妈妈季玉青女士倒是不太爱往美容院跑，但他有个影后大姨，小时候季玉青和陆应城忙起来的时候，他有大半时间是在时家待着的。 时瑾那会儿住校，没什么时间带着他玩，季雪青怕孩子一个人在家会觉得孤单，偶尔进组的时候也会带上他，所以陆景曜对这一套流程也是相当熟悉。 毕竟给季雪青服务的团队都是业内顶级的团队，比起寻常美容院自然是多了两把刷子。 这三个孩子当中居然是家住北城的林清澄对这里最陌生，顾仪女士不太喜欢别人碰她的脸，姑姑林惠风又常年在部队不回家，大伯母thia倒是有些兴趣，奈何大部分时间都在国外，自然也不能带着林清澄一起。 所以林清澄倒是没怎么来过这里。 不过他们这次来的目的也不是做美容，他们熟不熟悉这里的环境也不重要，他们只要当好彭菁的小尾巴，遮掩一下自己的八卦表情，不让方雪看出端倪就可以了。 彭菁到了二人约好的地点之后，方雪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方雪和彭菁年龄相仿，不过因为保养得宜，倒是看不出真实年龄，只有眼角的一点细纹显示着她不再年轻。一头过肩大波浪，穿着素雅的连衣裙，看上去倒是和彭阿姨说的一样温婉。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有休息好，方雪的脸色不是很好看，整个人显得有些疲惫。 她和彭菁打了个招呼，看向彭菁身后带着的几个少年少女，不由得有些疑惑。 彭菁见状笑笑，“航航许久没见过我了，听说我要做美容，说是要陪我一起，在门口正好碰见了他的同学，这两位小同学平日里照顾航航不少，我索性就一起把他们都带过来了，不好意思啊。” 这是他们一早编好的说辞。 方雪闻言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不过她掩饰的很好，伸手将头发挽到耳后，温声道：“这有什么，我们俩之间还用这么客气吗？” 说罢看了眼坐在彭菁身旁的闻航，笑着开口：“这就是航航吧？一眨眼这孩子都长这么大了！真是男大十八变，这要是我们俩单独遇见，我都认不出来了。” 闻航显然是应付过许多这类似的场面话，眼睛一眨露出一个乖巧的笑，“您就是方阿姨吧？总听我妈提起您，这还是头一回见面呢，您不会怪我不请自来吧？” 方雪摆摆手，“怎么会呢？阿姨高兴还来不及呢！”又转头看下个林清澄和陆景曜，适时给了一个疑惑的表情，“这两位小同学是……” 陆景曜率先打招呼：“方阿姨好，我是陆景曜。” 林清澄也跟着打招呼：“方阿姨好，我是林清澄。” 光是看他们俩的穿着打扮和言行举止，也明白这俩孩子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方雪虽然有心想问他们是哪家的，但碍于今天是第一次见面，不好表现得太明显，便将疑惑压在了心里，和善的对他们笑了笑。 彭菁和方雪跟着美容师去里面换衣服，隔着一道屏风，闻航他们三个人就坐在外面的小沙发上一边吃东西一边等着。 见方雪消失在屏风后面，闻航转头看向林清澄，挤眉弄眼：她有问题吗？ 林清澄轻轻颔首，闻航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腾地起身，想要去把彭菁拉回来。 陆景曜坐在他旁边，一看他的动作连忙七手八脚地把他按住，低声道：“航子，你别冲动！” 闻航被按在沙发上，脸上满是焦躁，知道了方雪这人有问题，他不太放心让自己妈妈再和她靠的这么近。 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林清澄叹了口气，用手指在嘴唇上轻轻比了一下，又伸手比了个画符的动作。 陆景曜也低声劝他：“航子，阿姨手里还拿着林清澄给的护身符呢，你别担心，我们都在这坐着呢，她一时半会儿估计也不敢有什么别的动作。” 林清澄也压低了声音：“你放心吧，我肯定不会让彭阿姨受伤的。” 主要是她刚刚在看方雪的时候，并没有看出方雪对彭菁有什么恶意。 但方雪身上确实祟气缠身，而且那些缠绕在她身侧的祟气，和之前彭菁身上的祟气如出一辙。 想起方雪那格外疲惫的神态，林清澄心中有了猜测。 ——方雪应该是被自己养的小鬼反噬了。 几人说话间，彭菁和方雪换好衣服走了出来，换了身衣服，方雪脖子上的一个吊坠就显得格外突出了。 那是一个墨玉吊坠，看形状像是一个蜷缩成一团的婴儿。 见林清澄盯着自己看，方雪一愣，反应过来她在看什么之后神色有一些不自然，但她什么也没说。 倒是林清澄挑了挑眉，问道：“方阿姨，你这个吊坠的形状好特别啊，我还没有见过这种形状的呢！” 她的眼睛和旁人不同，自然看得出这吊坠并不是什么墨玉，这分明是一块白玉！ 这上面的“墨”，分明是丝丝缕缕缠绕其中的祟气！ 而且看这玉的样子，这里面的小鬼已经在吸收方雪的精气了。 难怪方雪看起来这么疲惫，也难怪彭菁不过是和方雪吃了顿饭就祟气缠身。 这小鬼怕是已经不受方雪的控制了！ 方雪笑容有些勉强，但还是好脾气地回答了：“这玉是我在国外买的，我也是看这形状好看。” “但阿姨你这块玉，好像活了哦。” 第478章 有瓜吃 “你这块玉，好像活了哦。” 方雪闻言不由得瞳孔一缩，条件反射般想否认，但想到什么，还是把心里翻涌的思绪按了下来，强行挤出一个笑来，“这位小同学说什么呢？哦你是想说这玉栩栩如生吧，阿姨这玉确实雕得精细了些……” 林清澄摇摇头，“我没猜错的话，你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吧？” 方雪一愣，顿时看向站在一旁的彭菁，以为是彭菁说漏了嘴。 但仔细一想又觉得不是，毕竟她被闹得睡不着觉的事，她谁也没有说过，哪怕是和彭菁吃饭那天，也只是在对方询问她是不是工作太累没有休息好的时候随口糊弄了过去。 那面前这个小姑娘是怎么知道的？！ 如果她连自己多久没能睡个好觉都能看出来，那她先前说的，这玉…… 她难道看出来了？！ 察觉到彭菁带来的这个小姑娘不是寻常人，方雪也没有别的心思了，尴尬地拿起手机点了点，转过身有些不好意思地冲着彭菁笑笑：“阿菁啊，不好意思，我有个客户急着签合同，要不今天就先到这里吧，回头我再请你。” 彭菁自然看得出这是托词，但方雪这个反应几乎是做实了她心里有鬼。想到自己丈夫儿子担心的样子，彭菁硬下心肠，直接挑破了那层岌岌可危的窗户纸。 “方雪，这位小林大师是我专门请来的。” 这话一出，放学就知道，今天自己势必是无法脱身了。 彭菁称呼这个小姑娘为大师，至少说明对方是有些手段的，看彭菁和她儿子的态度，估计是发现昨天吃饭时候她做的手脚了。 但方雪心中还抱着一丝侥幸，讷讷开口：“阿菁，你这是什么意思？” 彭菁刚刚从儿子口中确认自己昨天的不对劲就是来源于方雪，这会儿哪会顺着台阶下去，直截了当地挑明了：“你昨天和我单独吃饭的时候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这下方雪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了，对方果然是知道了。 既然已经这样了，那方雪索性也不装了，她换了个坐姿，靠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你们想做什么？” 彭菁看着这样的方雪，感觉自己全然没有认识过她一样。 林清澄不为所动，随手从桌上的果盘里揪了个葡萄送进嘴里，语气轻松：“是你想做什么才对吧？” “这位……”林清澄想了想，还是换了个称呼，“方女士，你养的小鬼失控了，你是知道的吧？” 方雪一愣，转而笑出了声：“那又怎么样，你不会说你有能力解决她吧？别开玩笑了，就连指点我请小鬼的大师都做不到的事，你这么个小丫头能做到？” 察觉到小鬼失控，她第一时间就找到了当时帮助她养小鬼的大师，奈何对方只叹了口气，告诉她自己也无能为力，最终在她砸了翻倍的价钱之后，才给了她一个解决的办法。 “所以，是那个大师让你去接触气运上佳的人，借此来分担这小鬼反噬产生的祟气？” 方雪这下子是真的愣住了，她没想到这小姑娘才跟她接触这么短短不到两小时的时间，就已经看出了这么多。 闻航尝试理解了一下话里的意思，心中的怒火腾地一下烧了起来，指着方雪道：“你是故意找上我妈，让她被那什么祟气缠身的！” 闻宾鸿在旁边的休息室待着，但手机一直和闻航处于通话中的状态，闻言也待不住了，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这边，质问方雪：“阿菁把你当朋友，你怎么敢这么做？！” 方雪见彭菁被丈夫儿子护在身后，一向稳重的闻总甚至失了态，顿时情绪更加扭曲，“我有什么办法？！谁让彭菁的运气这么好？这个小鬼天天缠着我，要吃我的肉喝我的血！我已经受够了！” “我没有要害她的意思，只要她来帮我分担一部分，那小鬼就能放过我！她又不会死！她不是把我当朋友吗？这都是朋友应该做的！” 闻航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你养的小鬼，关我妈什么事？你还好意思说朋友，我妈把你当朋友，你拿我妈当冤大头！” 彭菁也很生气，但听完闻航的话之后深觉自己面子挂不住，一巴掌呼在了闻航头上，气急败坏：“会不会说话？！什么叫冤大头？” 闻航无语，连带着看他妈也有些恨铁不成钢：“你打我干什么？是这个女人要害你，你打她去啊！” 彭菁：“……” 她倒是想，这不是还在外面，总不能像泼妇一样上去抓她脸吧？ 闻宾鸿这才反应过来去问林清澄：“小林大师，这女人养的小鬼是什么东西？对彭菁会有什么影响吗？” 林清澄瞥了一眼已经不复之前温婉变得歇斯底里的方雪，语气怜悯：“啊，也算是方女士的亲生骨肉吧，就是不知道方女士做了什么，才会引起她的反噬了。” 其他人闻言顿时大惊，目光齐刷刷地射向方雪。 他们可没有忘记，昨天彭菁分明说过，方雪是独身主义者，身边连固定伴侣都没有，更不用提亲生骨肉了。而按照林清澄话里的意思，这放学不仅有了孩子，还把孩子炼成了小鬼？ 方雪仿佛被戳中心事一般，声音尖锐：“不过是个贱种罢了！她还真把自己当成我的孩子了？要不是她，我早就能和麦洛斯在一起了！” 其他人：“？” 有瓜吃？ 许是太久没人能听自己倾诉，又碍于小鬼的情绪，方雪不得不在小鬼面前假装成一个好母亲，现在小鬼也反噬了，这些人也知道她养小鬼的事了，她反倒觉得轻松了不少，倾诉欲瞬间就上来了。 彭菁一手拉着一个，坐在沙发上等着吃瓜，陆景曜更不用提，已经熟练地找到了一个绝佳的吃瓜位，目光炯炯地看向方雪，眼里满是期待。 方雪恨恨一抬头，对上几双闪着求知欲的眼睛。 方雪：“……” 突然就不太想说了。 第479章 绊脚石 看着在对面沙发上迅速坐成一排，甚至手边的水果点心都已经就位了的一群人。 再对上这几双求瓜若渴的眼神，方雪喉头一哽，只觉得心血翻涌，一口血哽在喉头上不去又下不来。 偏偏对面这些老的老小的小，竟然没有一个人是有眼力见儿的！ 尤其是彭菁和闻宾鸿生的那个贱种，居然还催上了！ “方阿姨？”闻航抬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你还好吗？快说说啊，你和那个麦洛斯是怎么回事？” 方雪深吸一口气，死死压抑着内心的愤怒，一字一顿：“你不担心你妈了？” 闻航坐在爸妈身边，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了，他对林清澄可以说是盲目信任，见林清澄的态度随意，也能知道这个方雪养的那个小鬼对他妈没什么很大的威胁了。 更何况有林清澄在，他们这边人又多，这还有什么可怕的？ 现在最重要的是吃上这口瓜！ 所以在听到方雪的话之后，闻航适当地敷衍了两句：“担心的担心的，所以阿姨你和麦洛斯怎么了？” 方雪：“……” 你妈的！ 关你什么事！？ 听到了吗？ 关你什么事？！ 本来还有一腔怒火很有倾诉欲的方雪，见状深吸一口气，身体往后一仰，不说话了。 彭菁皱眉看了眼闻航：“怎么跟你方阿姨说话的？” 闻航撇撇嘴，为了吃口热乎瓜还是低了头，“方阿姨对不起。”，末了还是不死心，“所以您能说说那个麦洛斯吗？” 其他人：“……” 你是真的很执着啊。 压抑多年，好不容易有个能吐露一切的机会，纵使他们的反应和自己预想的可谓是背道而驰，但可能是自己一个人背负了太久，方雪沉吟片刻，还是开了口。 “我确实是独身主义者。” …… 彭菁没有说错，方雪因为从小受家庭影响，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是很排斥和人建立亲密关系的。 方雪的家庭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有点复杂。 她的父母也是商业联姻。 不过和闻宾鸿跟彭菁的情况不同，或者说，圈子里大多数商业联姻都差不多，闻彭二人才是其中的异类。 和利益捆绑的婚姻，注定不会掺杂很多的感情，方雪的父母就是如此。 两家联姻是为了互相给对方递一个把柄，毕竟用情感捆绑那都是虚的，握在手里的利益才是实打实的。 方雪的父母完全把这次婚姻当做任务，享受了家里的多年富贵，自然需要付出一些代价。 ——这代价就是婚姻。 两人事先就已经约定好，待生下孩子之后，就各玩各的，互不干扰。 所以在方雪出生之后，他们两个只需要在出席宴会的时候假装一下亲密夫妻，宴会结束之后节能带着自己的情人小开去各自开房了。 自打方雪记事以来，父母就经常带着不同的男男女女回家过夜。他们对方雪一贯是无视的。 毕竟虽说领了家族任务，把有两家血源的孩子生了下来，但终究是被家族压着生出的孩子，他们自然不会有多喜欢。 但家庭条件摆在那里，也不会缺了她的吃喝就是了。 左右他们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利益家庭，哪里有多少真心呢？ 自小生活在这样的环境，方雪对于男女之间的关系自然没有多少期待，甚至很抗拒和人建立亲密关系。 在她看来，男男女女之间不也都是为了利益，各取所需罢了，感情是什么东西？ 本来嘛，她只是自己是独身主义，也不干涉朋友，如果一直这么下去，她倒是真的可以成为一个独立清醒的事业女强人。 但天公不作美，时运不济，她在踏入事业女强人的路上，就在路口，遇到了一块绊脚石，这块绊脚石就叫麦洛斯。 华国近些年来的强大毋庸置疑，但在国外，因为立场不和，华人在国外多少还是会过得比较不顺当的。 尤其方雪当年初到国外的时候性子还比较内敛，陌生环境下这种沉默寡言的性子更容易受到排挤和欺负。 这种情况下出现的麦洛斯，简直是方雪眼中天神一般的存在。 他会在其他同学用她听不懂的俚语故意排挤她的时候主动将方雪带离；会带着方雪去滑雪蹦极，带她体验曾经没有做过的事；会在方雪因为小组作业情绪崩溃的时候适时递上一块方巾…… 林林总总，在许多小事上都有麦洛斯的影子在，又是异国他乡这么个环境，方雪理所应当的，对麦洛斯动心了。 本来如果麦洛斯是真心喜欢她的，那两个人拿的也算是救赎与被救赎的剧本，到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也能he了。 但奈何他们俩拿的是现实向的剧本。 而且麦洛斯的剧本还有凤凰男和渣男的元素。 这就不是个很美妙的故事了。 麦洛斯将自己包装成为E国贵族的血脉，吃穿用度都是贵族品质，偶尔发在社交平台上的照片也总能“不经意”地露出身后的城堡又或者是家里的马场。 加上他一贯的良好教养，倒也没有人怀疑过他的身份。 方雪更是对他的身份深信不疑。 毕竟在她看来，应该没有人会无聊到专门到别人家的城堡门口去打卡拍照，又或者去别人的马场摆拍吧？ 但好巧不巧，麦洛斯还真就是这样的人。 当然了，他伪装的还是十分到位的，至少在他和方雪毕业前，方雪都没有怀疑过他的身份，甚至于在这期间，他们俩还共同孕育了一个小生命。 麦洛斯借着她有孩子不宜操劳的名头，明里暗里从方雪手中挪了不少股份在自己名下，甚至还私底下收购方家在国外公司的散股。 等到方雪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手里的股份积累起来已经是一个相当了不得的比例了。 她当然有所怀疑，但都被麦洛斯安抚了下来。话语间的意思是这些股份都会留给他们的孩子，连带着E国那边的爵位，都是他们孩子的。 “所以呢？你就这么把手里的股份拱手送人了？！” 第480章 古曼童 彭菁听到这里简直不可思议。 “他说是给孩子的就是给孩子的吗？拟赠与合同了吗？去公证过了吗？股份这东西你不攥在手里，就光听他几句话，你就送出去了？！” 闻宾鸿也难以置信：“你自己出国，家里面跟过去的职业经理人就这么任你转移股份？” 方雪被这夫妻俩的问题问得有些难以启齿，过去这么久，她早已不是当年能被三言两语哄得团团转的小姑娘了，自然知道自己当年的行为完全像是昏了头一样。 但就冲着她至今还对那个麦洛斯念念不忘这一点来看，就知道她现在也没比当年清醒多少。 果不其然，她又带着她为渣男开脱的言论来了。 “麦洛斯没有骗我。” …… 严格来说，麦洛斯确实没有骗她，但他失联了。 就在方雪生产前夕，某一天麦洛斯说出去给她买蛋糕，就再也没有回来。 方雪一直等到半夜，都没能等来带着蛋糕回来的麦洛斯。 等到的是拨出去永远无人接听的电话，和人间蒸发的麦洛斯。 怀孕期间激素本就不稳定，方雪又是那么一个性子，在发现联系不上麦洛斯之后瞬间慌了神，接连一个月都没能休息好，连带着肚子里的孩子胎像都不太好。 一直到方雪预产期，她终于得到了麦洛斯的消息。 一个自称是麦洛斯家臣的人找到她，说麦洛斯是被E国家里的人强行绑回去了，家里人不同意作为下一代继承人的麦洛斯和一个华国女孩在一起，甚至还试图玷污高贵的贵族血脉。 但他们的少爷麦洛斯本人却对她情根深种，不惜违背公爵的命令，坚持要娶方雪为妻，所以被公爵关在了家里，并收缴了所有的联系设备，禁止他与外界联系。 方雪一听，顿时大为感动，深深觉得自己和麦洛斯就是当代罗密欧与祝英台，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就是连接友邦的纽带。 …… “早年玛丽苏这么洗脑吗？她第一时间不应该怀疑这是哪个麦洛斯找人来演的一场戏吗？” 陆景曜实在是不太理解，他妈是女总裁，他大姨是影后，家里的女性长辈也都没有这种情况的，第一次见活的玛丽苏文学受害者，他大为震惊，大受震撼。 林清澄耸了耸肩，“也许她怀疑过，但心理上不太愿意接受吧，那就只好自欺欺人喽！” 谁知道当时的方雪是怎么想的呢？ 她未必察觉不到这里面的不对劲，但那会儿临近生产，她本能地排斥另一种想法，哪怕她的理智告诉她那更加接近真相。 所以在收到麦洛斯托人给她带来的信的时候，她把这当做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觉得他们的爱情可以跨越半个地球，抵挡千军万马。 她以为他们的感情可以抵挡一切，直到她收到麦洛斯口信，让她把孩子打掉。 麦洛斯说他的家族不能接受一个混着华人基因，留着华人血脉的孩子，希望方雪可以为了他们的未来，把这个孩子打掉。 而这个时候，方雪已经在预产期了。 孩子在母体肚子里七个月就已经成型，更遑论她肚子里这是个足月的女婴。 方雪心绪激动之间，受了刺激当即就要生产。 好在她本身就为了保护腹中胎儿早早地住进了医院，不然她只怕要因为这不知真假的一句口信一尸两命。 她是身体并不算多好，之前又被麦洛斯带着抽烟酗酒，生活习惯也不算特别好，这一胎本来就危险，加上孕期麦洛斯无故失踪，她的情绪很差，这孩子能保住已经算是生命力顽强了。 等她再次有意识的时候已经是生了孩子的第三天了。 得益于家里从没短缺过的钱财，她被照料得还不错。 但情绪上的问题，这就不是其他人能帮忙的了。 按说刚生产完的方雪应该正视母性泛滥的时候才是，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大脑构造异于旁人，她觉得自己好像不是生了一个孩子，而是甩掉了一个包袱一样。 多日收不到麦洛斯的消息，她回想着之前话里话外透露出的意思，觉得自己之所以不能和麦洛斯光明正大地在一起，都是因为这个来得不合时宜的孩子！ 但这孩子到底是她和麦洛斯柔情蜜意的产物，方雪也不想直接丢掉，思来想去她想到了自己曾经听说过的一件事。 方雪的外祖家扎根于港城，她少时是听说过许多鬼神手段的。 尤其是许多美艳女星和豪门太太，为了上位又或者是保住自己的地位，经常有养小鬼的传言流出。 她以前好奇，倒是特意去了解了一番。 这一类“小鬼”，大多出自T国的阿赞之手，在T国被称作古曼童。信众通过供养婴儿或孩童的灵体，期望获得其帮助，实现愿望。 而这其中，听闻如果供养的小鬼和自己有血缘关系，只要不让他产生怨恨，那效果更是显著。 她突然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好法子。 只要将自己刚出生的女儿变成古曼童，那她不仅失去了和麦洛斯之间的阻碍，还能得到一个能给自己带来好运的古曼童！ 这样他们依旧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她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办法，动用自己手里的人脉去联系了一个阿赞，跟对方商量过后，交付了一大笔酬金，并把刚出生的女儿送了过去，好让他把这婴儿制成古曼童。 一开始自然是顺利的，毕竟这女婴才刚出生，灵魂相当纯净，而且一直在医院，并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 在阿赞的引导下，这孩子很快就转化成了一个古曼童，按照方雪的要求，阿赞将阴牌制成了玉制的婴儿状，交给方雪让她随身携带。 而且特意交代了她不能让这孩子知道自己是被抛弃的，要把她当做真正的孩子一样供养，这样一来她才能给方雪带来福运，否则一旦反噬，这正宗的古曼童变成了路幽，那等待方雪的，就是一些不太美妙的事了。 第481章 她疯了！ 东南亚地区对于玄术圈的法师称呼大多为“阿赞”。 而这当中又能细分为“白衣阿赞”和“黑衣阿赞”，通常用来区分两类不同性质的“阿赞”（Ajahn）。 白衣阿赞通常指正统的佛教僧侣或修行者，遵循正统佛法进行修行和弘法。以慈悲为怀，通过诵经、祈福、法事等方式帮助信徒消灾解难、积累功德，追求善果与智慧。 他们主要讲究好人好报，并不涉及鬼神法术又或者强行利用自己的能力去干预他人因果的事。 而黑衣阿赞则不同。 黑衣阿赞多为民间法师或巫师，并非正统僧侣，常融合巫术、降头术和民间法术行事。通过法术手段达成特定目的，如情爱、报复、求财等，但这类行为在正统佛教中被视为“邪命”或迷信。 先前在圈内那个经纪人怀疑自己的艺人是被人下了降头的时候，就已经提过一嘴，T国的降头术的传承还在，但由于方法比较阴毒，主流圈实际上并不认可他们的身份。 但主流圈认不认可并不重要，黑衣阿赞虽然被视作邪教，奈何人家赚得多啊！ 加上人的劣根性，人没钱的时候就会想变有钱，有钱了就会想变得更加有钱，更加有钱了就会想追求社会地位，而这些都有了，他们就开始想追求虚无缥缈的长生了。 黑衣阿赞正是利用这些人性弱点牟取暴利；哪怕他们涉及的行为可能违背伦理甚至法律，但他们的信众、或者说客户，并不在意这些，他们不在乎自己手上会不会沾上别人的血，他们只在乎自己的目的能不能达到。 某种意义上来说，黑衣阿赞也不过是这群刽子手手上拿着的刀罢了。 但由于这把刀的特殊性，一个用不好很容易伤及自身，所以黑衣阿赞的地位和待遇甚至还不错。 就拿“古曼童”来说吧。 “古曼童”的这一称谓，实际上是来源于白衣阿赞的，只不过后面因为语言的翻译以及民间的传闻，把经了阿赞的手的这一类灵体统称为了古曼童。 正统的古曼童，是使用圣土、香料、高僧的袈裟碎片、经灰等圣物，再由正统龙婆或阿赞，通过正统佛法经文开光加持的产物。 参与其中的小鬼，大多是自愿前来的、无家可归的善良孩童灵体，希望通过做功德来累积福报，以便轮回转世。本质是“做功德”，双方互利：信众给灵体一个家，灵体帮助信众；信众也需行善积德为灵体祈福。 这种就是互利互惠的关系了，信众将古曼童请回家，给他们积累功德，以便下辈子投个好胎；古曼童帮助信众家宅安宁、财运亨通。 而由黑衣阿赞炼制的古曼童，则是使用尸油、婴儿骸骨、胎尸、棺材钉等极阴之物，再黑衣阿赞或降头师，通过控灵术、降头术等法术强行禁锢灵体而形成的小鬼。 这些灵体大多是被禁锢的、有怨气的横死婴灵，怨气重，力量强但难以控制。本质是“契约交换”，信众需满足灵体需求，甚至是血液肉体，灵体帮其达成目的，但反噬风险极高。 按说安雪这个孩子，应该算得上是正统的那一类古曼童了，但想也知道，这孩子健健康康的，和那些生而夭折的婴孩并不相同，能接受用一个活生生的小生命去炼制古曼童的法师，会是正统的白衣阿赞吗？ 不得不说，安雪找到的这个阿赞，虽说是黑衣阿赞，但也算得上是有一点良心的那种了。 虽然也不多。 但如果安雪按照他的叮嘱，实打实把这个孩子当做是意外夭折，而且真心将她供养长大，那她会反噬的风险是极低的。 因为古曼童本能地向往亲生父母，他们的血肉来源于母亲，自然会和她联系紧密。 一开始当然是一切顺利。 经过阿赞的处理，这个婴儿不会和普通小孩一样控制不住生理行为，也不需要时时刻刻都有人在旁边看着，只需要方雪每天上一炷香，再说几句妈妈好爱你之类的话就行了。 这可比真正养大一个婴儿要省事得多！ 更何况这个小东西还能给她带来好运！ 随着身边朋友和公司的人对自己态度的转变，方雪的日子是越过越顺利，谈下了几个国际订单的她更是一跃成为家族的候选继承人之一！ 如果事情一直这么顺利发展下去，那方雪还真有可能凭借这个古曼童翻身，成为真正的大女主。 但…… 方雪虽然实打实享受到了古曼童带来的好运，但她心里并没有忘记自己最初决定将这个孩子变成古曼童的原因。 …… 麦洛斯的身份本就是编出来的，他哪来的什么E国贵族血脉，他的家庭不过是比普通人好那么一点罢了，和真正的贵族还差得远呢，也就是糊弄糊弄方雪。 在他勾搭的这些女孩子当中，方雪出手最大方，他自然也能花费更多的心力去哄她。但这个蠢货居然想靠着孩子绑住自己，和自己结婚？ 在从方雪手中哄骗到了足够的股份之后，确信自己已经可以架空方雪，麦洛斯连夜打飞的跑了。 为了防止方雪追上来，他还特意花钱雇了人演一出戏，好暂时稳住方雪，给他争取时间讲那些股份变现。 事情一开始还是照着他的想法发展的，他手头的股份也在自己的刻意操控之下变了现，方雪也好像真的信了他编造出的谎言，不再要死要活地派人找他。 但麦洛斯万万没想到，方雪这个看上去文静内敛的华国女人，实际上是个疯子！ 为了不露馅，他逃到E国，收到消息难免比较晚，等他发现方雪身边并没有孩子的时候，只以为是方雪按照他的意思把孩子打掉了。 后来眼看方雪的身价越来越高，他终于还是坐不住了，装作终于逃离家族的样子和放学再次重逢。 然后就知道了方雪把孩子做成一个装饰品，还天天带在身上！ 她疯了！ 第482章 曼曼 麦洛斯原本以为，方雪已经把那个不该存在的孩子处理掉了，这样他再次出现在她面前，装模作样地哄骗几句，就能把她突然转运的秘密捏在手心。 他想得很好，但事实上，甚至都不用他开口编出一系列借口来哄骗，方雪在和他重逢的第一时间就迫不及待地告诉他了自己好运加身的秘密。 只不过这个秘密…… 让他有点承受不住。 讲个笑话，他可以眼都不眨地让方雪打掉一个有着他自己的血脉的，已经足月的孩子，但接受不了一个被制成古曼童的婴孩。 毕竟这个孩子，他实在是没有投入感情，孕期的艰难不易都是方雪独自承受，期间的花销也都是方雪自己的财产，更不用说后面生产的时候了。 可以说他出了提供了一颗带着低劣基因的精子，这孩子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他能接受这个已经成型的胎儿在母体中被强行引产死亡，也能接受这孩子在刚出生的时候就被遗弃在下水道，但唯独接受不了这孩子还以另一种存在方式被方雪养在身边。 所以在方雪满心欢喜地带她去看被供奉在家里神龛中的古曼童时，麦洛斯借口有事，屁滚尿流地离开了方雪的家。 他没有接触过古曼童这一类东西，结合自己并不博学的认知，加上对神秘东方的刻板印象，自然而然地认为这就是方雪运用邪术来报复他的手段。 这个东方女人简直就是疯子！ 麦洛斯被吓得屁滚尿流，但方雪对此却毫无感觉。 虽说没有倾注多少母爱，但面对一个能给自己带来好运和财富的古曼童，方雪也很难产生厌恶的情绪。 理所当然的，她觉得作为这个孩子另一个家长的麦洛斯会持有和她一样的态度。 所以当自己要介绍这父女俩认识时被一次次打断，方雪觉得难以理解，到底是怀孕期间发生的事给她留下了一些不太好的影响，现在的方雪更加敏感，也更加极端。 几乎是在发现麦洛斯对这个本该在他们俩的期待和爱意中来到世间的孩子产生恐惧情绪的一瞬间，方雪感受到了背叛。 当然，以她也不能算得上正常人的脑回路，她只觉得麦洛斯背叛了他们对小生命的期待，甚至都不怀疑麦洛斯对她的感情是装出来的。 如果是之前的方雪，察觉到麦洛斯对这个孩子的不喜，可能会避免他们见面，又或者将这个孩子抛得远远的，自己和麦洛斯继续过着没有孩子之前的那种柔情蜜意的二人世界。 但已经供奉了古曼童一段时间，哪怕是这孩子尚且纯粹懵懂，方雪还是不能免俗地被喂大了欲望。 毕竟这种感觉实在是过于美妙。 自己的每一个决策都能给公司带来巨大的收益，之前看不上她的人一个个腆着脸来请她吃饭，甚至家里那群看不起她的叔伯兄弟们也变着法儿地打探她的手段。 过惯了这样的日子，方雪本就算不上什么心志坚定的人，自然而然地被腐蚀了心智。 她甚至都不需要做什么功课，只要每天对着古曼童说说好话，之前望而却步的一切就能自己落到她手中。 所以麦洛斯对古曼童的排斥甚至激起了她的逆反心，她开始强迫麦洛斯去和古曼童接触。 而另一方面，虽然内心对方雪的做法感到害怕，但又实在割舍不下从方雪这里捞到的好处，麦洛斯自认为游刃有余地周旋在方雪身边。 他理所当然地认为，方雪还和之前一样好骗。 直到某一天晚上，他和方雪温存过后，方雪躺在他的臂弯，笑吟吟地将那个诡异的白玉挂坠从床头拿过来，语气温柔慈爱：“曼曼，来，这是你daddy。” 毫不客气地说，那一瞬间，原本满脑子不能播的脏污念头瞬间被清出了大脑，他甚至觉得自己的性功能会受到影响！ 最可怕的是，随着那个疯女人把白玉放在他的胸口，他好像真的看到了一个面容青黑的婴儿，凭空压在了他的胸口上！ 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腾出了卧室，赤身裸体地逃到了门外。 也得亏方雪的生意越做越大，购置的房产隐私性绝佳，不然他这么跑出去，说不准还要被当做暴露狂被抓起来。 古曼童心智正常，加上方雪一贯表现出的都是一副慈母的样子，还给她灌输了不少父亲的观念，被叫做曼曼的小古曼童对父亲这个角色是带着期望的。 然而没想到只是打了个照面，这个妈妈让她叫daddy的男人，就被吓得爬了出去。 方雪轻柔地摸着她的脑袋，跟她道歉说daddy不是故意的，只是之前没有见过她，一时间有些惊喜过度了。 曼曼自然知道那并不是人类惊喜的表现，她是古曼童，本身就能以人类的恐惧和怨念还有贪欲为食，好巧不巧，这个她应该叫daddy的男人，身上散发的味道可以说是滋味丰富。 不过既然妈妈爱他，那曼曼可以当做不知道，毕竟这些恶意，她也能当零嘴吃。 只要妈妈爱她就好了，她不需要父亲。 但既然妈妈想要让自己和那个没用的男人好好相处，那她就乖乖听话好了。 方雪一见曼曼这么听话懂事，心里对一家三口美满生活的执念更甚。 她开始给这“父女俩”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虽然大多数时候麦洛斯都会被吓得魂不附体。但不知道是不是金钱和利益的吸引力太大，麦洛斯居然都忍下来了。 方雪自然很满意，她是真的喜欢麦洛斯，喜欢到觉得自己的一切都能和麦洛斯共享。 ——包括古曼童。 所以她开始试图让曼曼也将麦洛斯纳入自己的庇佑范围内。为此还特意将麦洛斯关进了供奉神龛的房间中，想通过增加他们两个的相处时间，来加深他们的感情。 沉浸在家庭和睦的美梦中的方雪，没有注意到的是： 古曼童寄身的白玉，逐渐有了几缕墨痕。 第483章 反噬 一切的事情都按照方雪的设想发展。 他们一家三口相安无事地过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古曼童始终予取予求，从来没有让方雪的希望落空过，以致于方雪有时候都已经忘记了，这古曼童是个邪物。 她开始像许多控制欲强的家长一样，试图掌控古曼童。 长久的相处中，古曼童对她的态度让她有一种自己就是世界掌控者的错觉。其他人的阿谀奉承和殷勤态度更是让她无法把持本心。 她开始不满足于古曼童给她带来的那些微小利益，试图通过古曼童的能力让自己搭上更高的那艘船。 但曼曼本质上是和那些被禁锢、被遗弃的鬼婴不一样的，她的灵魂较之那些枉死的鬼婴更加纯净，但经年累月地从麦洛斯身上汲取一些负面情绪和能量，加上方雪的态度也逐渐出现变化，曼曼也逐渐意识到了。 ——妈妈好像并不爱她。 或者说，妈妈好像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又或者是她表现出的那么爱她。 麦洛斯反倒是最先发现曼曼变化的一个人。 得益于方雪的神经质，他每周都有一天是要被关在供奉神龛的那件屋子里和曼曼独处的。 虽说一开始他怂得不敢抬头，但时间久了，发现这个鬼小孩好像并不能越过方雪对自己造成威胁。麦洛斯的劣根性又上来了。 自打这次回来，他觉得方雪这个人已经逐渐脱离自己的掌控，心中对方雪早有不满，所以在得知方雪的助力就是这个诡异的鬼小孩之后，他几乎是立马动了心思想除去她这个助力。 但他到底对这个神秘的东方邪术有所忌惮，便也不敢做得过于明显，只不过偶尔和曼曼独处的时候，会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这些话隐隐透露出一个意思——方雪是在利用她。 换句话说，麦洛斯在PUA古曼童。 他想得很简单，既然方雪回来后最大的倚仗就是这个鬼小孩，那他只要让他们两个闹翻，所有的麻烦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但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孩子居然对方雪这么信任！ 这鬼小孩对方雪的信任和依赖简直让逐渐知道古曼童用处的麦洛斯嫉妒得发狂！ 分明自己也是这个孩子的亲生父亲，但好处居然全被方雪那个蠢货拿去了！ 如果一开始得到古曼童认可的人是他…… 尤其是麦洛斯也察觉到了，方雪近两年来对待古曼童的时候越发不耐烦了。 她甚至仗着之前积累的好感度，连日常的供奉都开始偷工减料，不仅不像一开始那样准备周到的供奉，而且流程也都开始不耐烦做了。 …… “我要W州的那块地！”方雪随手往贡品碟子里扔了一块蜡烛，那贡品盘子也有段时间没有清理过了，里面还残留着上次供奉牲口内脏的血渍。 十几年依旧没有很大变化的曼曼坐在神龛上，听到妈妈的话之后没说话，只用那双黑黝黝的大眼睛看着她。 方雪被这孩子看得发毛，哪怕已经看了十多年了，但到底是个鬼孩子，她面容青黑，又瘦又小，很难让方雪生出什么怜惜之情。 或许一开始也是有的，但随着她和麦洛斯感情不复从前，自己又顺风顺水多年，她早就已经抛却了那点毫无用处的 怜悯心。 见这小鬼不出声，她不耐烦地又让仆人去厨房取用了一块新鲜内脏送到门口，等确认外面的人已经离开之后，她才开门将放在门口的内脏拿进来，往供桌上一扔—— “这下可以了吧？W州那块地我势在必得！” 说罢也不管那坐在神龛上的孩子是什么反应，她抱着胳膊摔门而去。 古曼童看着她毫无留恋的背影，歪着头，想起了之前那个被她称为daddy的男人经常对她说的话。 “你妈妈根本不爱你！她只是把你当做一个好用的工具罢了。” “如果不是因为我，你连出生的机会都没有！” “她留下你只是为了满足自己肮脏的欲望，你就是她杀的！” “没有哪一个母亲对待自己的女儿会是像她那样，你被她骗了！” …… 说实话她对那个男人的感官并不好，但那个男人偶尔会用手机给她看一些动画片，又或者是亲子综艺，她逐渐也明白了自己和妈妈的相处模式不对劲。 但妈妈一开始对她真的很好，会给她买很多好玩的玩具，买许多漂亮的衣服，还会抱住她蹭蹭她的脸，叫她宝贝。 妈妈说她是出生后得病去世的，因为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这才特意找了人，要把她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但如果这些都是假的呢？ 因为方雪的不上心，古曼童已经接触了血肉，又常年滋养在她和麦洛斯的恶欲中，在意识到最新人的妈妈在骗自己之后，她的灵力终于暴动了。 起先只是屡屡眷顾方雪的好运突然失去了效用，她接连因为时机不对失去了好几个单子，公司董事会对她极其不满，她不得不抽出时间来挽回这些损失。 后来方雪发现自己的身体也开始频频出现问题，从普通的头疼脑热，到不得不住院治疗的病痛，方雪逐渐开始察觉到不对劲。 最让她崩溃的还是麦洛斯的背叛。 这就不得不说麦洛斯这人确实是个人物了，哪怕是方雪在古曼童的加持下变得顺风顺水了，也没能抓到麦洛斯脚踏几条船的证据。也是因为这样，方雪始终觉得她和麦洛斯的感情无比真挚。 哪怕他们这两年在某些观念上出现了一些分歧，但她从来没有怀疑过麦洛斯对自己的喜欢。 麦洛斯当然是喜欢方雪的，毕竟她有钱，而且对他还算大方。 但这并不妨碍他还能同时喜欢其他人。 他深谙不能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这些年通过方雪的交际圈，着实攀上了几个有实力的富婆。 方雪发现之后当即崩溃，抓着古曼童痛斥她的没用！ 但古曼童依旧是之前呆呆端坐在神龛上的样子，只是歪着头，缓缓地对她咧开了嘴—— 第484章 编小辫 从那天起，方雪的噩梦就开始了。 从前她利用古曼童的时候过得有多潇洒，那现在古曼童反噬之后她的生活就有多难熬。 方家的继承人可不止她一个。其实之前如果不是她靠着供奉古曼童占了便宜，她是从来不在继承人的范围之内的，现在反噬了，其他人自然都要趁此机会踩一脚。 毕竟她之前上位的时候，对待其他人的态度可算不上友好。 方雪被集团内部施压和麦洛斯的劈腿搞得心力交瘁，同时还要兼顾自己日益变差的身体，人很快就清减了下去。 每到晚上，那个古曼童就会坐在她的床头，用那副阴仄仄的模样看着她，然后发出一些怪声！ 她实在受不了了，又找不到当年帮她炼制古曼童的阿赞，只好将脖子上的婴儿玉扔掉。 方雪第一次扔得不远，在别墅区的人工湖附近装作不小心的样子，将玉扔进了水里。 结果她才刚走进家门，就看到那个阴森森的鬼孩子就坐在她家的玄关柜上看着她！ “妈妈，你不要我了吗？” 把方雪吓得满地乱爬，为了稳住她，方雪不得不将和孩子一起回到家中的吊坠收起来，在古曼童的注视下颤抖着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第二次逮到机会，她吸取了前一次的教训，将这块玉丢在了列车轨道上，看着飞速驰过的列车从玉坠上碾过，方雪终于松了口气，这样一来，这块玉肯定碎成细粉了。 然而就在她刚把心装回肚子里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的肩膀一沉—— 方雪有些僵硬地转动脖子，然后在自己的肩头看到了熟悉的小脸。 “妈妈，你好粗心呀，怎么这么不小心，又把我弄丢啦？” 听着耳边清脆的童声，方雪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感受着那小手将一块冰凉的玉坠戴在她的脖子上的时候，方雪更是动都不敢动一下。 接下来方雪又尝试了其他方法，不管是找人将玉坠带往国外扔掉，还是刻意将玉坠粉碎，那玉坠和古曼童都会重新回到她身边。 她能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精神正在一天天地变差，那个原本是无暇白玉的婴儿玉坠，也逐渐失去了原本的样子，变成了一块墨玉。 她去找了T国的法师，得知这种古曼童需要用活人的鲜血和肉体来供养，咬咬牙用刀割了手臂，接了一碗血供奉给古曼童。 在那之后古曼童果然安分了一段时间。 但这到底治标不治本，况且方雪也没多少血能供给古曼童。 虽说A国治安不太好，械斗也是时有发生，但方雪还没有丧心病狂到这种程度，她很难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将一个大活人当做待宰的牲畜。 当然，天无绝人之路，方雪的目光移向了另一个绝佳的备胎——麦洛斯。 作为古曼童的亲生父亲，他的血肉想必古曼童会非常喜欢。 加上方雪已经发现麦洛斯背叛了她，动起手来更不会心软。为了更好地取血，她给麦洛斯准备的食物都是补气血的，直接把麦洛斯软禁在了别墅内，作为古曼童的血包。 要说麦洛斯能脚踏几条船还不翻车，他的身体素质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最直观的表现就是，这种被圈养的生活，他生生过了两年！ 直到长期被血肉供养的古曼童变得越发邪性，麦洛斯的血液已经无法压制她的凶性了。于是在一个大师的建议下，方雪开始寻找那些气运好的人，和他们进行接触。 这些人身上的气运可以抵消一部分小鬼的邪性，每次和那些人接触过，古曼童都能安分一段时间。 只不过被祟气缠身的人会倒霉一段时间，身体素质也会变得差一点。 但方雪可管不着这些，她只知道如果不这样的话，她就要被这个鬼小孩折磨死了！ 因此在面对彭菁的质问的时候，方雪毫无愧疚：“你只是会倒霉几天，又不会死？我们不是朋友吗，作为朋友想必你也会愿意和我一起分担吧？” 彭菁深吸一口气：“滚！” 林清澄伸手，将趴在方雪肩膀上的古曼童摘下来，抱在怀里。 这小姑娘其实还挺可爱的，想必麦洛斯的长相也不差，混血儿小时候本就可爱。就是看起来有些粗糙，头发乱糟糟地搭在肩膀上，身上的衣服也是之前的过时款，一双黑洞洞没有眼白的眼睛，看起来像是一个漫画中的巫蛊娃娃。 其他人没有阴阳眼，看不见古曼童，但经过方雪的一同描述，加上林清澄的动作，多少也猜出了她这是在做什么，有些好奇地朝林清澄看了几眼。 方雪作为古曼童的供养人，她是能看到的，因此在发现这个恐怖的小孩就这么乖乖地被林清澄抱在手里的时候没能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失声道：“你不怕她？！” 林清澄摸摸小姑娘的头发，杵了杵坐在她旁边的陆景曜，示意他把自己的包打开。 陆景曜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好在他听话，将林清澄的包打开放在了她面前，林清澄从里面摸了两个小皮筋出来，在手指间一搓—— 那两根小皮筋逐渐烧起来，然后消失在了他们眼中。 林清澄抱着古曼童，开始给小姑娘梳辫子。 看着她精彩的无实物表演，彭菁忍不住戳了戳坐在旁边的儿子，小声开口：“崽，小林大师这是在做法吗？会超度那个小姑娘吗？” 闻航专注地盯着林清澄的手，好一会儿才恍惚开口：“她……好像在……编辫子？” 彭菁：“？” 闻宾鸿：“？” 他们还是头一次见一个天师，给鬼编头发？！ 不理会那边正在重塑世界观的夫妻俩，小清玄留的长发，她编起头发来倒也算得上熟练，很快就编好了一个简单不失灵动的小辫子，把曼曼转过来仔细看了看，满意地点点头：“这样多漂亮啊！” 然后才慢悠悠地回答方雪之前的问题：“我当然能看见她。” “但你好像不太愿意看到自己的女儿啊……” 第485章 嫉恨 方雪忍不住尖叫：“她不是我的女儿！她是个怪物！” 林清澄冷嗤一声：“和她比起来，你才更像是个怪物。” 闻航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但不妨碍他能猜到他们在说什么，闻言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这孩子摊上你们这种父母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谁让她来的？！如果没有她，我和麦洛斯还会是以前那样人人称羡的恩爱情侣，怎么会走到现在这一步？！” “真是好笑！”彭菁忍不住打断她的话，“这孩子是你们两个要生的，现在把这一切都怪到孩子身上是什么意思？” 闻宾鸿一语中的：“这么不想要孩子，当时你们是买不起避孕用品吗？” 方雪嘴唇嚅嗫几下，最终只能靠着加大音量来掩盖自己的心虚：“那又怎么了？我给了她生命！我要回来有什么不对？” 林清澄将古曼童无意识留下来的血泪擦掉，冷声道：“既然是你自己种下的因，这个果你就得自己受着！” 说白了，这个古曼童内心还是对方雪抱有期望的，不然就凭这已经用人血喂了几年的古曼童反噬的后果，方雪也不能今天还在舒舒服服约人做美容来算计旁人。 “帮你炼制古曼童的阿赞有没有告诉你，古曼童反噬的后果？” 方雪浑身一僵，脸色瞬间变了。 林清澄见状轻笑一声：“看起来你运气不错，遇到的还是个负责的阿赞。” 方雪自然知道，当时古曼童刚被炼出来，那个阿赞就跟她说了许多正确供养古曼童的法子，特意交代了让她好生供养，否则轻则穷困潦倒，重则家破人亡。 也是潜意识相信了那个阿赞的说法，方雪才在发现古曼童失去控制之后费尽心思想要除掉她。 但转瞬之间她又给自己洗脑成功了，一脸不屑：“如果不是这个孩子先背叛我，我们又怎么会走到现在这个地步？” “这位阿姨。”闻航实在是不理解，这么个听不懂人话的阿姨，是怎么和他妈成为朋友的，“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先把孩子杀了，又把她当成工具利用了十多年呢？” 这种情况下，方雪还能完好无损地说这些歪理，跟着林清澄见识过厉鬼的本事的两人都觉得这孩子简直是个心软的小天使了。 “关你什么事？！” 要说方雪有多恨彭菁，那倒也不至于，之所以选中彭菁，也是按照那个天师教她的选人方法来挑选的。不过她心里倒也还存着另外的心思。 她确实看不惯彭菁一家，但不是因为彭菁。 实际上她心里最嫉恨的人，是闻航。 哪怕他们俩今天是第一次见面，哪怕他们俩有着二三十岁的年龄差。 倒也不难理解，在方雪看来，她和闻航的处境相似，同样是父母联姻的产物，凭什么她的父母各自都情人不断、生下她之后更是像任务完成了一样，把她丢在家里不管不问。 而闻航的父母就能恩爱美满，甚至在有了闻航之后两人的关系更进一步，两家都把闻航当做眼珠子一样看待。 陆景曜翻了个白眼：“大妈，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说，可能嗷，这是你和你父母的事，和航子他们一家又有什么关系？你爸妈结婚的时候在场各位都还没出生呢好吗？” 方雪这才反应过来刚刚自己将心里所想都说了出来，不过既然已经说出来了，那她也不在乎了。 闻航做作地抱住胳膊搓了搓，“阿姨，你不要讲这么恐怖的事好吗？咱们俩没有任何相似点OK？首先，我爸妈婚前也都清清白白干干净净，和你那婚前就私生活混乱的父母不一样；其次，我也不是他们俩为了完成任务剩下的附属品，而是爱的结晶；最后，我是个人。” 听到儿子歌颂他们的爱情，彭菁和闻宾鸿有些尴尬，但看到孩子看得这么开，做父母的心里倒还是很舒坦的。 彭菁摇摇头：“你怨恨你的父母对你不闻不问，但他们至少给了你优渥的生活条件，而你的孩子，甚至连正常活下去的机会都被你剥夺了。” 方雪不无辜，麦洛斯也不无辜，那个一出生就被制成古曼童的孩子才是最无辜的存在。 方雪看着扎着两个小辫子，乖巧坐在林清澄怀里的孩子，不由得有些恍惚。 她想起刚刚知道自己怀孕的时候，那时候的她对这个即将到来的孩子还是有着期待的，她也曾经想过等孩子生下来之后她一定不会像自己的父母一样当个甩手掌柜，一定不催错过孩子长大的每一个瞬间。 但事情怎么就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呢？ 她甚至想不起来，自己是抱着怎么样的心态，才会把这个自己怀胎十月，历尽千辛万苦才剩下来的小婴儿交给别人炼制成一个趁手的工具了。 古曼童见她看过来，抿了抿嘴，忽地一个转身，将脑袋埋在林清澄颈窝处。 林清澄安抚地拍了拍古曼童的后背。 她之前没有说谎，这孩子身上虽然祟气缠绕，邪气四溢，但她身上并没有血煞之气，这也代表她没有沾过人命。 方雪自认为这两年经理的事已经足够让她焦头烂额，但这才是她原本的水平。 古曼童压根没有让她厄运缠身，只是收回了之前加诸在她身上的气运罢了。 换句话说，体验卡到期了。 哪怕知道妈妈并不爱她，曼曼也没有想过让妈妈去死。 当然了，麦洛斯不一样。曼曼之所以没能弄死麦洛斯，究其原因还是方雪无意间说过要让麦洛斯就这么痛苦的活着。 方雪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突然好像被人抽走的灵魂一样，看着古曼童泪流满面。 “曼曼，妈妈错了，你原谅妈妈好不好？” 陆景曜撇嘴，和闻航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睛中看到了同样的一行字：这会儿知道错了，早干嘛去了？ 林清澄看着古曼童，眼中带着询问。 古曼童抓着林清澄的衣服，一抬手，方雪脖子上挂着的吊坠便出现在了她的小手上。 她把东西林清澄手里一塞—— “跟姐姐走！” 第486章 你不要妈妈了吗 听到古曼童的话，方雪脸上血色瞬间褪去，怔愣地盯着搂着林清澄脖子的古曼童。 哪怕她曾经数次想要将这个包袱丢掉，也实打实付出了行动，但在脖子上的重量猝然消失的时候，心里好像也无端空了一块。 林清澄拍拍怀中小姑娘的脑袋，却没有答应将她带回家。 虽说这个小鬼不像其他一些失控的古曼童一样以戏耍活人蚕食血肉为乐，但到底是吸收了太多恶念，她身上的祟气自己也无法控制，这才是方雪和彭菁仅仅吃了一顿饭的功夫，彭菁就受到祟气的侵蚀的原因。 她倒是没什么所谓，但林家来往的人不少，其中也不乏一些和林爷爷交好的老年人，这些人的身体可经不起这古曼童的祟气侵扰。 更重要的是，这个小孩子远没有她表现出来的这么无害。 方雪如今经不起刺激的样子，也很难说其中没有她的手笔。 不过这就是他们之间的家事了，林清澄自然不会多管闲事地去刨根问底。更何况这个孩子显然自己也有分寸，这么多年也没搞出人命，倒是个聪明的小鬼。 而且她刚刚在这个小鬼抱上来的时候就察觉到了，也不知道是她天生的敏感，还是察觉到了什么，总之，这小鬼是故意在她面前示弱的。 这会儿要跟她一起走，大概率也是发现了自己和林清澄打起来没有胜算的缘故。 毕竟先不提林清澄本身的本事，光是她身上散发出的鬼气就让人、让鬼有点心生惧意了。作为半个地府鬼差的编外人员，加上前段时间刚被安排到她这儿的画皮鬼，毫不夸张的说，林清澄身上的鬼气，甚至比一些真鬼还要浓郁。 杂糅了多种厉鬼和鬼神鬼怪的鬼气，若不是她身上的功德金光更胜一筹，林清澄是会被那些鬼当做同类的程度。 一般来说天师当中，除了驭鬼师和赶尸人，会因为职业原因沾染一些鬼气，其他的天师都绝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 即便是在人才济济的特调处，林清澄身上的气也是独一份儿的了。 见林清澄不作回应，小鬼显然是有些急了，她这些年也见过许多受方雪的邀请过来除掉她的大师，这些人当中还没有哪一个带给她的压迫感比林清澄强的。 当然了，这倒不是因为方雪找的都是不入流的大师，恰恰相反，当年尚且年轻的方雪都能托人找到能炼制古曼童的阿赞，她在这方面还是有一点人脉的。 只不过这个古曼童情况特殊，加上方雪本人又有诸多挑剔之处，她想要在解决了古曼童的同时还能保住这些年来受古曼童庇佑得到的一切。 越是有能耐的大师越怕沾染因果，方雪这种既要又要，而且还开不出合适的报酬的委托人，是不太有大师愿意去冒这个险的。 所以也就只有一个大师给她指了条找气运上佳的人给她分担一部分祟气这个方法，再多的就没有了。 林清澄当然也没有乐于助人的意思，只不过古曼童身上的祟气确实也不是个办法，虽说不是她的本意，但到底是造成了一部分不太好的影响。 先不论闻航和她的交情。 就说一句，闻家给钱了！ 闻家现任当家人闻宾鸿亲自给的卡。 林清澄想来是个有职业道德的人，既然收了报酬，那必定是要把事情解决掉的。 所以…… “你想去投胎吗？”林清澄捏了捏刚给她扎好的小辫子，低声问道。 古曼童听到“投胎”二字，脑袋瞬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我不想去投胎，姐姐别杀我！” 林清澄：“……” 看来在这个小鬼朴素的世界观里，送她投胎=再杀她一次。 “而且……”她的小脑袋垂下去，语气也低落了不少，“我不想再当人啦！” 这辈子短暂的体验让崽不太满意，不想再来啦。 林清澄也很难跟她解释，她其实不太会跟小孩子打交道，小清玄那是他本身就比其他孩子早慧，况且还有特调处的师长们看着，在家又有家人看顾，他的自理能力也很强，跟普通的小孩子不太一样。 既然解释不了，那就把事情交给专业人士。 “这样，我先送你去上几天学，等你什么时候改变主意了，再来找我。” 正好特调处那边前段时间端了一个学校的鬼窝，捞了二十多只小鬼出来，里面有几个也是死活不愿意投胎，他们就找了个生前是当老师的鬼，把鬼揪过来临时组了个班，每天把他们送去上学，以免这些认知还不太成熟的小鬼闹出什么乱子。 林清澄一边掏出手机联系人，一边忍不住在心里感慨：老师真是个伟大的职业啊，生前死后都不得安宁，死都死了还要被拉来加班。 古曼童一听，自己不用再死一次，忙不迭点了点头，看起来倒是一个安静乖巧的好宝宝。 在得到那边肯定答复之后，林清澄松了口气。 只剩下一屋子还在消化刚刚方雪的那些故事的人，还有满脸不可置信的方雪。 方雪一边觉得这个孩子是天生来克她的，另一边又病态地享受这种命运纠缠的感觉，她自以为这个古曼童会一直和她余下的人生纠缠在一起，没想到现在这个孩子不要她了！ “曼曼？！”她惊得声音都劈了叉，“你不要妈妈了吗？” 曼曼终于从林清澄身上下去，飘到方雪面前，“妈妈你说错啦，是你不要我的呀！我都听到你和daddy吵架时候说的话了，你们两个都不爱我，都抛弃我啦。” “我是有苦衷的！麦洛斯那都是骗你的！” 曼曼叹了口气，将小手按在方雪的额头上，“我知道的妈妈，daddy不爱我，他也不爱你。但是没关系啦，宝宝不需要很多人的爱，只要这些人怕我就好了。” 下一秒，原本还在争辩的方雪忽地感到脑袋一阵刺痛，让她忍不住叫出了声。 古曼童将这些年方雪身上的运势都收了回来。 第487章 带走 这些年来一直依赖古曼童的能力，方雪几乎要忘了，她能有现在的成就，并不是靠着自己的本事。 十几年的时间，从一开始的只求一家人安稳幸福，到后面所有的事都习惯了去找古曼童以获取最高的利益。还真说不好她和古曼童到底是谁依附谁过活。 古曼童其实也不太想离开方雪，毕竟现在她和方雪的地位几乎是掉转过来的，但她直觉自己打不过林清澄。 为了防止自己被那个漂亮姐姐送走，古曼童还是决定识时务一些，去上学总比去上砍头台强。 林清澄抱臂看着古曼童的动作，也没有阻止的意思。 闻航一家和陆景曜看不见古曼童，只能看到方雪原本坐得好好的突然开始抱头哀嚎，被吓了一跳的同时也不免开始猜测是不是那个所谓的古曼童对方雪做了什么。 就在闻航开始琢磨要不要求林清澄给他们开个阴眼的时候，方雪终于停下了哭嚎，整个人像是从水里刚捞上来一样，额前的头发都湿透了，身上更是没有一点力气，瘫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彭菁吓了一跳，下意识看向林清澄：“清、小林大师，她这是……” 林清澄扫了一眼，老神在在道：“哦，没死。” 就是不知道方雪对古曼童做了什么，才能古曼童将自己身上的祟气分了一半给方雪。 这祟气相当于古曼童给方雪下的咒了，有这些祟气在，方雪往后的日子估计是和幸运彻底无关了，不过古曼童倒还有些分寸，这些分量既能让方雪倒霉潦倒，又不至于威胁到她的生命。 当然了，这对方雪来说也未必是件好事。 毕竟一个人如果天天倒霉，而且身体和精神都会有不同程度的损伤的时候，很难说活着对她来说算不算一件好事。 古曼童将祟气分出去的时候还小心翼翼地瞥了眼林清澄的表情，发觉这个大师并没有露出那种嫌恶的表情的时候，她悄摸地松了口气。 她多少还是存着点试探的心思，毕竟有些人说得好听，对人对鬼都一视同仁，但实际上永远是站在活人的立场上，对鬼就只奉行赶尽杀绝的态度。 如果林清澄也是那样的话，她就要开始考虑能不能半道上找个机会溜走的事了。 不然落到那种大师手里，和死了也没有什么差别了。 林清澄自然也看出了她的这点小心思，但她实在没有要管的意思。 一来古曼童并没有伤及方雪的性命；二来这是方雪自己在多年前种下的因，如今结出的这个果，自然是要她自己受着。林清澄向来是奉行尊重他人命运，远离他人因果的观念的。 最重要的是，方雪又没给她钱。 不过好歹也是条人命，林清澄还是好心提醒了方雪一句：“尽量多做点好人好事，不要心存侥幸哦。” 方雪下意识去摸自己脖子上挂着的吊坠，但一伸手却摸了个空。她这才真切的意识到，那个跟了她十几年的古曼童，她的亲生骨肉，这次是真的离她而去了。 林清澄也没指望能得到她的回应，一把捞起古曼童，冲着闻航他们打了个招呼，便揣着古曼童去特调处准备脱手了。 她倒是走得干脆，留下闻航一家子和陆景曜面面相觑，艰难地消化这两天发生的所有事情。 再看方雪仿佛被抽取了灵魂了无生息的样子，彭菁犹豫片刻，还是顾忌曾经的情谊，帮忙打了个120。 之后也没和方雪打招呼，一家人带着陆景曜离开了。 …… 走到熟悉的cosplay主题咖啡厅，林清澄正好迎面撞上刚从里面出来的符飞尘。 符飞尘不知道是从哪里过来的，一身道袍还没脱，手上还拿着一把桃木剑，看上去倒真像是从哪个漫展刚出来的coser了。 见到林清澄，符飞尘抬手打了个招呼：“呦，小林今天周末没休息啊？” 林清澄把古曼童从自己身后拎出来，指了指这个小鬼：“过来送她上托鬼所。” 符飞尘凑上前，有些纳罕地绕着古曼童看了一圈，啧啧称奇：“这小鬼你哪里抓来的，怎么看起来像个混血一样。” 林清澄耸肩：“确实是个混血，被炼成古曼童了，现在反噬控制不住自己周身的祟气，又不愿意去投胎，我给送来上一段时间的学。” 符飞尘还没怎么见过古曼童呢，闻言更是好奇，将桃木剑往林清澄手里一塞，将古曼童拎在自己手上来回观看，颇有些好奇地开口：“小妹妹，你会说T国话吗？” 古曼童曼曼被拎着，看上去乖巧极了，她能感受到，这个人身上也有不少功德，刚刚那把桃木剑更是散发着一种令鬼不适的气息，而且这人一看就是和林清澄认识的，她也不敢拿乔，老实地摇了摇头：“我不会，我只会说华国话喝一点点A国话。” 符飞尘一挑眉，在大厅里四处搜寻了一下，片刻后朝一个穿着旗袍的年轻女人招了招手。对方蹙眉，但见已经有不少人朝他们看了过来，还是不情不愿地走了过来。 “小兔崽子你又想做什么？！” 走近之后林清澄看着这位陌生的姐姐，不由得感叹：特调处的招聘条件指定和颜值也有点关系，这位旗袍美人走起来摇曳生姿，一开口就是纯正的御姐音。 总而言之，一眼看上去也不太像是天师就对了。 符飞尘充耳不闻，将手上提溜着的古曼童朝旗袍美人面前一放，好奇问道：“那星，你瞅瞅，这古曼童长得多好看，跟小芭比娃娃似的，你再看看你养的那个！” 旗袍美人，也就是那星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美人翻白眼也是风情万种，但符飞尘显然没有欣赏美的眼睛，嘴巴依旧在不停叭叭：“我说你养古曼童之前就不能捏个好看的脸吗？” 那星深吸一口气，最终一巴掌拍在了符飞尘后脑上。 “我家小巴比你长得好看多了！” 第488章 眼熟 符飞尘显然已经被打出了条件反射，在那星抬手的瞬间就下意识闪避，看哪个熟练的动作，让人不免开始猜测这是被打了多少次才练出来的百分百miss。 符飞尘不信，依旧叭叭个不停：“行了吧，你这是溺爱！不然你把小巴喊出来和这个小姑娘比比？” 被他拎在手里的曼曼不敢吭声，她这会儿都有点绝望了。 要是早知道林清澄把她送来上学的地方遍地都是这种她惹不起的天师，她宁愿回去和方雪再接着耗个七八年！ 不是说华国的天师大多数都是骗子吗？她和方雪这些年也见过不少了，怎么那些都是半吊子，这会儿冒出来这么多难搞的存在啊？ 把鬼骗出去杀？ 这会儿听着这个青年还要捧一踩一，而且听起来还是当着人家家长的面拉踩人家孩子，曼曼更是心如死灰。 我请问呢？ 你们之间的战争就非要拿我当幌子吗？ 她下意识地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了林清澄：你把我带过来之前，可没说过还有这一出嗷！ 林清澄轻咳一声，将曼曼接了回来，朝着那星一抬手：“你好，林清澄。” 那星眉梢一挑，也露出了一个笑容，抬手握住林清澄的手：“你好，我是那星。” 符飞尘见她们礼貌和善的样子，撇了撇嘴，嘟囔道：“一个二个装得倒还挺好的。” 不管是林清澄还是那星，都远没有她们表现出来的这么和善好吧？ 特别是那星，这女人能穿着十公分的高跟鞋追他几条街！ 这会儿倒是装得跟名媛淑女似的，也就骗骗之前不认识她的人。 林清澄有些好奇，刚刚符飞尘话里的意思她听出来了，不过…… “那星姐你也养了个古曼童？” 那星对长得好看的人态度都很不错，听林清澄这么问，语气和煦道：“是啊，我家也有个古曼童小朋友，他叫小巴。” 符飞尘在一旁吐槽：“真是每一次听到这个名字都觉得敷衍，那星巴、那行吧！你是真不愿意动脑子啊？” 林清澄一愣，倒是没想到这名字是这个意思，不由得看了那星一眼，这姐姐倒是个有趣的人。 那星睨了符飞尘一眼，“怎么，你愿意动脑子，那我去跟音位说一声，下次她那些虫子的名字让你来取。” 符飞尘脸色一僵，想到兰音位的那些虫子，不由得有些头疼，率先败下阵来，“星姐，我错了，你家小巴的名字简直太有深度了，既朗朗上口，又和你的名字息息相关，让人一听就知道你们俩是一家的，谁说这名字敷衍啊，这名字可太好了！” 那星懒得理他，转头去看缩在林清澄背后的古曼童，双眼一亮：“我还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的古曼童呢！” 说罢念了几句什么，不多时一个小小的影子逐渐在那星身边显现出来。 那星拍拍那影子的头：“小巴，你看，这个妹妹长得好不好看？” 小巴下意识蹭了蹭那星的手，这才分出心神来去看曼曼。 只一眼，他就皱起了他的小八字眉，看着曼曼陷入了沉思。 符飞尘嘴依旧很贱，见状调侃道：“怎么了小巴，见到妹妹这么好看自惭形秽了？” 那星看都没看他一眼，穿着细高跟的脚往后就是一跺！ 大厅里瞬间响起了符飞尘杀猪一般的嚎叫声。 其他人朝这边一看，见是那星，纷纷打了个寒战，再看向符飞尘的眼神像是在看英雄，这疯女人都敢惹，符家这个是最近好日子过多了吧？ 小巴也没理会符飞尘的话，只是依旧一副老成的样子，配着他头顶秃秃的脑袋和那双像毛毛虫一样的八字眉，看上去像是特意做出来的那种丑萌娃娃，倒是很有意思。 他挠挠脑袋，扯了扯那星的手：“老板，她是路幽。” 路幽，即阴牌、小鬼，和正统古曼童相对，不过这种称呼比较少，T国这些年又多有动荡，阿赞更是四处逃难，这种古老的叫法知道的人也不多。 那星倒是没什么反应，作为养了一只正统古曼童的人，她自然能看得出那个小姑娘身上的古怪，第一眼就看出来这个小鬼不是正统古曼童了。 不过她感兴趣的是另一件事。 “林师妹，你知道是谁炼制的这个路幽吗？” 虽然不知道她问这个干什么，但林清澄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不知道。这个古曼童控制不了身上溢出的祟气，我的委托人意外被缠上了，这才去找的她。” 那星闻言也没有多说，只又看了眼曼曼，眼中满是复杂。 这个小鬼，倒是让她想起一位故人。 见那星这样，林清澄想了想，还是多说了两句：“不过据曼曼的供奉者所说，那个阿赞应当在十几年前活跃在A国，近些年她也联系不上人了。” 那星点点头：“谢谢，我知道了。” 小巴仿佛也察觉到了什么，抓着那星的手晃了晃，像是在安慰。 那星回神，拍了拍他头顶中间的那一片小秃头，“这孩子是要送去那个托鬼所？” 地下关押鬼魂的牢房新开了一间宽敞的场地，又专门抓了个生前是教师的鬼过来打工，最近在特调处的人都知道下头开了个托鬼所。 林清澄嗯了一声，“她暂时不想去投胎，我也不太方便带着她，干脆就送她来这里上学了。” 那星点点头，又看着小巴问道：“你想去吗？” 小巴摇摇头，“我去了，那里的鬼会不舒服的。” 他是正统古曼童，那星供养的也好，小巴身上是积累了不少功德的，他靠近那些鬼都会给他们带来灼烧感，况且他和那些鬼物相处起来也并不舒服。 那星见他是真的不感兴趣，也就作罢，反正也是怕他一个鬼无聊，既然他不想去那就算了。 “那星！有你的委托！” 听到那边有人喊她，那星跟二人说了声再见就快步朝那边走过去了。 林清澄看着那星的背影，摸了摸下巴。 总觉得这个人有点眼熟，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呢？ 第489章 焦躁 林清澄将古曼童交给专门负责这一块儿的负责人手上了，简单报备了一下她的基本情况，便算是交接好了。 她从下面上来，看见坐在楼梯口的符飞尘，有些无奈：“你今天是没事做？” 关键就是人来人往的特调处，也鲜少有人穿着道袍到处晃的啊。 实际上除了需要主持一些法会，又或者是出席一些必要场合和举行什么仪式的时候以外，大家也都是不会穿道袍的。 加上特调处人才济济，各种流派的都有，也不是所有人都有这个工作服啦。 林清澄这还是第一次见符飞尘穿着一整套，还有他拿着的那把桃木剑，不知道他今天是去干嘛了。 符飞尘重重地叹了口气：“唉！” 林清澄才不惯着他，见他这样，瞥了一眼之后二话不说就朝着电梯那边走了过去。 “诶！”符飞尘见林清澄目不斜视地径直从他面前走了过去，不由得开口喊了一声，嘴里还在嘟囔，“你就不能多问两句吗？” 林清澄扭头看他，不太理解，但到底还保持着基本的同事情谊，便顺着他开口，“行吧，你怎么了。” 符飞尘：“……” 怎么说呢？ 就林清澄这个毫无起伏的平静问法，他突然好想就失去了一些分享欲呢。 但眼看林清澄俨然一副“爱说说，不说滚”的态度，符飞尘还是屈服了。 他拍了拍自己旁边的楼梯踏步，示意林清澄坐过来听。 林清澄犹豫片刻，眼神中带着一丝嫌弃，但最终还是在符飞尘要发癫的前一秒坐了下来。 倒不是嫌楼梯踏步脏哈，该说不说，特调处的这个卫生打扫得还是很干净的，而且林清澄也不是什么特别讲究的人，早前自己一个人混日子的时候，猪圈她都待过，自然不会嫌弃这个。 主要是吧，符飞尘这身衣服太显眼了，走过路过的人都要多看两眼，林清澄有点不太想过去一起接受注目礼。 “从哪里开始说起呢……” 林清澄：（T?T） 怎么呢？ 要不我再找人给你撸个大纲，您照着大纲扩写完了再跟我说？ 符飞尘没有注意林清澄的表情，他是真的心里不太好受，不管是刚刚撞见林清澄带着古曼童回来，还是硬拉着那星过来嘴贱几句，都是因为他急需一个渠道来调节自己的情绪。 他不说话，林清澄便也跟着沉默，她今天也有点乏了。 林清澄坐在楼梯踏步上，歪着头靠在墙上，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符飞尘坐在她旁边，手上拿着一张没画过的符纸捏来捏去，看上去整个人都有些烦躁。 沉默了好一会儿，符飞尘才开口：“你说为什么，有些人明明什么错都没有，却还要因为一些畜生的话活在深渊里呢？” 林清澄动了动眉毛，没说话。 符飞尘显然也并不需要林清澄的回应，他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比起是跟林清澄谈心，更像是叩问自己的内心，发泄自己的情绪。 “那些人促成了他的死亡，却还要在他的葬礼上洋洋得意，高谈阔论。” “有时候我真的想知道，哪怕那些人死后会去孽镜台前照出罪孽然后去地狱服刑，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不管怎么样，被他们害死的人才是早早就没了生命，他们死后哪怕上刀山下油锅，那也不妨碍他们多活了这么多年。” “他才十七岁啊……” 符飞尘的声音越来越低，说到最后的时候已经微不可闻。 见他这样，林清澄大概已经猜出了符飞尘今天这种情况是怎么了。 说实话，她是有点惊讶的，符飞尘今年都已经二十多岁了，符家又是世代研习符箓的家庭，按理说符飞尘不该到现在还会因为这种事精神恍惚啊。 倒不是林清澄冷漠，而是他们自小就接触这些，更有不少是天生八字轻能看见鬼的，哪怕一开始都是纯稚无邪的傻白甜，一天天一年年下来心也都硬得像在大润发杀过十年的鱼一样了。 世上每天死亡这么多人，纵然是有因为犯罪而伏法和生老病死的常规性死亡，但也不乏一些枉死、意外又或者是被谋杀被献祭的存在。 往死之人往往徘徊于世间更久，他们见到的也就更多。 从小就能见到许多被恶人杀害、又或者是因为某些人作恶而放弃生命的鬼，听完他们生前的故事之后，多少都会对他们造成一些影响。 为什么特调处能人这么多，这里可以说是汇聚了华国大部分有天赋有能力的玄学者了，但共情这个并不算特别难的招数却没几个人会用？ 并不是因为他们不会，而是大多数人都自愿放弃了学习共情的机会。 将自己代入死者的视角，第一视角经历一次死亡，不是每个人都能及时调整过来的。 他们这一行注定比大多数人看到的人性黑暗点要多一些，年少时也多多少少都产生过一些不太好的念头，更有一些比较极端的抱着打不过就加入的破罐子破摔的想法，一头扎进了违法犯罪的深渊。 清醒的人最痛苦，自古以来都是这样。 为什么玄术圈代代相传的都是让大家不要干预他人因果，顺应天命，就是因为有些事情如果注定无法改变，你能做的就只有调整自己，让自己去接受。 “我们能力有限，管不了所有。”林清澄声音依旧平淡，但很能让人平静下来，“但我们遇到了，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能做的就做。” “世上那么多怨魂恶鬼，冤假错案，是杜绝不了的。” 符飞尘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带他入门的长辈，他的父母，都曾经跟他说过类似的话，但他因为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研究和练习符箓刻画的事，鲜少有需要去第一现场的，感触自然比不上那些日日和鬼打交道的人。 “那就看着死者亡灵不得安息，作恶的活人洋洋得意吗？” 林清澄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你觉得那些传下来的厄运符招阴符是为什么被研究出来的？” 第490章 超前投资 厄运符招阴符这种听起来针对性就很强的功能性符箓，能流传千百年那自然是有它的原因的。 老祖宗也不是说就真的把自己当做圣人来看的。 恰恰相反，那些现在很多被列为禁术，被限制学习和使用的招数，大多还都是颇有一番渊源的上古产物。 毕竟现在的华国还能算得上的是相对和谐的法治社会，那老祖宗们生活的年代是什么，奴隶社会、封建社会，人命比现在还不值钱。 王公贵族、皇亲国戚，这些人当中作孽的人还少吗？ 哪怕到了现在，这些人都能依靠长辈的庇佑数次逃脱法律的制裁，更不用说当年了。 玄术圈中性情中人不少，遇到这种欺男霸女，为祸一方的人，又没办法直接把人杀了了事，毕竟他们的寿数已定，贸然干涉也会对自己造成反噬。 但就像他们会去钻律法的空子来逃脱罪名，那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嘛！ 生死簿上只论生死，那你倒霉受伤就没办法了呀！ 人生在世，哪能说没有一点意外发生呢？ 一旦有了“意外”的可行性，这其中的可操作空间可就海了去了。 什么让人倒霉的厄运符啊、能让鬼怪和你亲密贴贴的招阴符啊、让人浑身僵硬的化木符、让人噩梦不断的噩梦符……甚至还有比较促狭的前辈研究出了能暂时颠倒男女的阴阳颠倒符。 至于干这些事会不会有损阴德？ 哎呀谁泄露天机还不得做点好事积攒功德呢，就这点无伤大雅的小事，都用不着他们特意用功德去抵。 简而言之，顺手的事儿！ 符飞尘被说服了，他脑子里开始消化吸收，过了一会儿突然豁然开朗。 “你说得对，我得去画几张招阴符厄运符，给他们送一份大礼。” 林清澄摇摇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符家太正派了，明明看起来符飞尘也是个灵活变通的好苗子，怎么就能自己钻这个牛角尖到焦虑烦躁呢？ 符飞尘行动力超绝，站起身来拍拍衣袍就要去画符，一转头看见林清澄还倚在墙上，脱口而出：“你才多大啊，怎么一副历经沧桑的样子。” 林清澄没好气地将手里的纸团砸了过去：“不是你非要拉人谈心的时候了？” 符飞尘嘿嘿一笑，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刚刚情绪上头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现在才发现林清澄都还比他小那么多呢，而且据说她还是天生的阴阳眼，天赋又高，遇到的事恐怕比自己还要多。 “话说特调处多少也算是个体制内的岗了吧，怎么，都不给分配什么心理疏导的吗？” 符飞尘一噎，倒是头一回有人提出这个问题，他挠挠头，“没有吧，我们这应该也没多少人会有心理问题。” 毕竟大部分还是比较豁达的，常年游走于阴阳两界的人，也很难不豁达吧？ “据我所知局里还有人隔三差五就给自己烧纸下去的。” 林清澄：“？” 她怀疑自己出现幻听了。 这句话是怎么排列组合成一个有逻辑的句子的。 许是林清澄的疑惑实质化了，符飞尘俩手一摊，“你没听错，是给自己烧纸。他有个师姐前些年因病去世了，现在下头投胎名额又比较少，他琢磨着等他死了估计他师姐也排不到投胎，为了避免以后死了没人祭拜，干脆现在就开始存钱，都烧给他师姐，给他在下面存着。” 林清澄简直叹为观止，你们特调处还真是人才辈出。 超前投资，真是太懂得抓住风口了。 符飞尘往上走了几步，突然想起什么，又一转头回来了，“哦对了，前些天平城那边端了一个人贩子的窝，在那边的同事说那边也有那个什么阵法，就我们之前在临江地下室发现的那个。” 林清澄五官皱在了一起，显然是在用脸骂人，而且看起来骂得还挺脏的，她无法理解，“这事儿难道不是最重要的吗？” 合着你让我在这给你心理疏导了半天，正经事儿你是一点不放在心上啊？ 符飞尘轻咳两声，眼神飘忽，“这不是一时间没想起来嘛，不过这次那边的人贩子里面好像有知道的东西多一点的，说是他们抓那些孩子是为了送给上首。” 林清澄拧眉，“有那个上首的消息吗？” “没有。”符飞尘叹了口气，“我感觉和上次那些是同一批人，但幕后的人太谨慎了，抓到的这些小喽啰都根本不知道他们服务的大老板是什么年纪，是男是女。” 林清澄沉默片刻，突然发问：“那些要上供的小孩，他们的生辰八字有没有查过？” 符飞尘一愣，他们还真没有往这方面想过，“好像没有，我这就打电话过去让他们查一下。” 不用林清澄多说，他主动道：“还有吴尝那边，我去让他调一下资料，把那些孩子的生辰八字都列出来对比一下。” “好，后续有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符飞尘比了个OK的手势，急急忙忙去联系平城那边的同事去了。 林清澄自然不是无故放失的人，想到去查那些被拐卖的孩子的生辰八字，是因为她突然间想到了十二年前拐卖她的那伙人。 她还记得当时张瞎子要把她带走的时候，那伙人当中有人说了句“算你这小姑娘命好，要是再晚出生几天……” 林清澄当时没能理解这是什么意思，直到回到林家之后，林和霁和顾仪曾经说过，在她失踪之后，他们俩请过几个有名的大师去卜算她的去向，但都一无所获。 那些大师确实都是有真本事的，他们自然也不会瞎说，那这件事传达出的信息可就太多了。 林清澄这具身体的出生日期和她上辈子被老头子捡到的时候一样，在农历的六月之晦，也就是六月的最后一天。 那如果按照那个人贩子的意思，再晚出生几天…… 她之前问过巫宿，他的生日是在农历七月二十四。 那些人贩子抓那么多阴月出生的孩子做什么？ 第491章 摆烂 将调查那些被拐卖儿童的生辰八字的事交给符飞尘他们，林清澄就开始规律的上学生活了。 规律的生活过起来总是很快，林清澄再得到相关信息的时候已经是深冬了。 她刚考完期末考试，就收到了符飞尘的信息。 【AAA符箓批发小符：排查完了，那些小孩当中有些能记事的，还能记得自己的生日。看起来好像没什么特殊的，一年四季的都有。】 【AAA符箓批发小符：大部分孩子的信息已经发到寻亲论坛上了，基本上那些孩子的家长都联系到警方去把孩子接回去了，但还有两个家长说他们的孩子是和另外几个小孩一起失踪的，被解救的那群孩子当中没有这两个小孩的踪迹。那边推测应该是被第一时间转移了。】 林清澄一挑眉，她其实没报什么希望，这半年来吴尝也联系过他们，但不知道是因为临安的那个窝点年代太过久远，还是那里的小喽啰接触不到高层，那些小孩的生辰八字毫无规律。 他们几乎都要放弃这个想法了，符飞尘这个消息倒是多少能给人一些心理安慰。毕竟有目标的情况下针对性查起来总比漫无目的地大海捞针要好得多。 想到自己的猜测，她打字回复：【那两个孩子都是阴月出生的？】 符飞尘回信息很快：【！！！】 【你怎么知道的！？】 【我们跟那两个家长联系上了，一个孩子是七月初七生，另一个是七月十三。】 林清澄了然，看来她先前的猜测方向没错，那些人……或者说，背后的人，确实在有目的地寻找一些阴月出生的孩子。 符飞尘还在继续输出：【你是不是知道什么？这消息我们一开始都没发现，要不是那两个家长主动找到警察局，压根没找到这个突破口。】 那些人贩子拐卖小孩的招数太多，他们压根无法知道有哪些孩子是一起被带走的，期间是否有孩子被出手也不得而知，如果不是那两个家长千里迢迢找到警察局，又拿出了他们的孩子和另外的孩子同一时间失踪的证据，警方也无法将目标锁定在这两个孩子身上。 而且哪怕是这样，平城那边的人也并不太相信这些孩子被拐是因为生辰八字这种听起来就很扯的理由。 但好在特调处的证件还是能起一些作用的，哪怕警方心中不以为意，但碍于这人好歹也算得上是体制内的同事，还是如实说明了情况。 【AAA风水算命小林：我什么也不知道，只是，如果真的是在有目的地搜寻阴月出生的孩子，这人是想做什么？】 符飞尘也是一愣，脑子里瞬间闪过了许多被限制的禁术。 他连忙将这个猜测发给了符家四爷，得到那边一个【知道了】的回复之后，总算是放下心来，跟林清澄分享了这个好消息：【管他想干嘛呢，既然这事儿在二十年前就已经出现了，那犯事的八成也是老一辈的人，交给他们去查好了。】 华国玄术界这些年其实断层相当严重，有许多流派都断在了几十年前，天一门也是从那时候起几乎全军覆没的。背后的人如果是真的在搜寻阴月出生的孩子，加上人贩子窝点那诡异的阵法，那八成他本身就是，又或者他亲近的人一定有玄术圈的人。 这些事交给特调处的那些长辈来查，当然比他们这些两眼一摸瞎的年轻一辈要有效率得多。 天塌下来有长辈顶着，他们只是一些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咸鱼，该揽的事揽，不该他们查的东西还是交出去比较好。 现在可不兴什么悄咪咪背着师门长辈去干一票大的这种事，他们自小学的都是明哲保身这一套，有些时候明明长辈费点功夫就能解决的事，年轻人缺少经验很有可能就交代在那了。 该怂就得怂，反正就以现在全民科学的世态，玄术圈也不能大剌剌拿出来讲，大家干的都是墓后英雄的活儿，实在没必要去硬出风头。 得知上面接手了这件事，林清澄也干脆联系了聂清韵，将自己当年被拐卖时发现的事情和自己的猜测都全盘托出，也算是给他们提供一个方向。 聂清韵那边表示他们会按照这个方向去查的，希望林清澄他们不要轻举妄动，别热血上头自己去查了，尤其是林清澄，天一门可就剩下她和小清玄两个独苗了，可消耗不起。 林清澄简单回了个OK的手势，表示自己知道了。 …… 将这些事都交给长辈，林清澄在家过了个热热闹闹的年之后就一头扎进了学校。 特调处那边也都知道她今年马上就要高考了，委托任务也都没派给她，她这半年倒是过得难得清闲。 在学校的时候什么都不用考虑，埋头苦学就是了；在家的时候更是被当成头号保护对象，一家人恨不得连吃饭都喂到她嘴边；特调处那边也都打过了招呼让她安心备考，就连之前的一日三卦，也都改成了一周三卦。 说到这个，人参娃娃雏石和画皮鬼两只相处得倒是十分不错，社恐的人参娃娃在面对不成人形的画皮的时候状态倒是好了很多，日常就是和画皮一精一怪两只窝在林清澄的房间玩平板。 这段时间倒是学习了不少人类的知识，虽说用起来也不太分场合吧，但总归也算得上进步了。 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核桃补脑的事儿，雏石开始撺掇画皮天天剥核桃。画皮到底是大凶之物，平时出现在别人家里都是要弄坏东西才能不给这家人招致灾祸的，更不用说它现在几乎是常驻林家了。 林清澄先前得知它这个特性之后特意给它带到花园，让它一天拔一根草，卡个边缘bug，现在好了，雏石给它找了个新活儿——砸核桃。 总归都是搞破坏，干脆利用起来做点有用的事好了！ 这些剥好的核桃，都被雏石伴着自己的人参须给林清澄补身体了。 在多方关注下，六月初，林清澄终于踏入了高考考场。 第492章 一些日常 今年北城的夏天来的格外得早，才将将进入六月，空气中就已经弥漫着燥热的味道了。 林清澄从考区出来，就看到考点门口来接她的一众家人。 林清砚和小清玄合力捧着一束鲜花，顾仪正在和不住地探头找人的林和霁说话，林清潇手上拿着瓶饮料，一边还在顾着两个弟弟别被周围的人群挤到了。 这一家子颜值都相当在线，男的俊美女的明艳，两个小朋友也是玉雪可爱，周围不少来等孩子的家长都在悄悄观察他们，猜测这一家子是来接谁的。 但随着一声铃响，考点的大门打开之后，在外等候的家长们也顾不上看帅哥美女了，纷纷伸长脖子想在人群中找到自家孩子。 艰难挤到人群最前方的记者抹了把额头的汗，紧紧地盯着大门，势必要采访到第一个出考场的考生。 她一见考点有人走了出来，顿时双眼一亮，快步走向那个考生，跟在她身后的摄影师连忙跟上。 “同学！”记者走近看清这位同学的脸之后更是心中一喜，直觉这次北城高考的头条就是自己的了！ 在这蹲了两天，怎么没发现还有个这么好看的小姑娘？ 林清澄刚一出校门，就看到一个拿着随身话筒的记者姐姐朝自己走了过来，原本她还在找自己的家人，见状只好停下来回答记者的问题。 只是不免有些无奈，早知道走慢几步了。 “这位同学，这是最后一门考试了，你是第一个出考场的人，有什么感想吗？” 林清澄手里还拿着考试的文件袋，闻言笑笑：“我很遗憾，当年秦始皇没能求到长生不老药。” 记者和旁边听到的人群不由得友善一笑，这是大家都明白的梗，如果当年大秦帝国继续扩张领土，说不准我们现在就不用学外语了。 “那你觉得自己考的怎么样呢？今年的题目难吗？” “还好吧，反正每道题都答了。” “哈哈，同学很幽默啊，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林清澄一抬头，看到两个弟弟抱着花，正在一蹦一跳地冲自己挥手，爸妈也在旁边朝自己招手，她也没了继续接受采访的心思，匆匆说了句：“啊，如果能播的话，建议取消一下调休，落实双休，谢谢。” 说完便朝着记者说了声拜拜，三步并作两步地朝着家人那边跑了过去。 记者被这扑面而来的一股工人阶级的朴素愿望打得猝不及防，再一回神就看到小姑娘快步离开了，那边应该是她的家人，看着她接过了两个半大孩子递过去的花束，正笑着和家人说什么。 记者回神，也笑了笑，转身面对镜头开始自己的工作。 …… 林清澄接过林清潇递过来的水，拧开喝了几口，顺手将手里的东西放到林清潇手上，自己一手抱着花束，一手牵过小清玄，跟着爸妈一起走到车边。 上了车之后司机便发动车子，朝着之前就定好的餐厅驶去。 原本林爷爷也是打算过来的，但最近外面太热，考区门口人又很多，最终大家的一致要求下，林爷爷和前不久刚回家的林和畅一起先一步在定好的餐厅等着他们。 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吃了顿饭，庆祝林清澄正式脱离高中学海。回到家之后林清澄倒头就睡，终于不用再起早贪黑地一头扎进书里了。 虽说她上辈子学习还算可以，但到底时间长了，加上两个世界的知识点还是有些许差别的，林清澄这几年虽然不是那种头悬梁锥刺股的刻苦，但也算得上努力了。 人参娃娃雏石和画皮都悄悄来房间看过她，见她在休息，两只悄悄转移阵地，去了林清澄日常供奉牌位的房间去玩平板了。 等林清澄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她下楼的时候发现顾仪和林清潇正坐在客厅说着什么，见林清澄站在栏杆旁边，顾仪朝她招招手：“澄澄，醒了？下来吃点东西。” 管家谢叔见状，快步走向厨房，安排他们做一些吃的。 林清澄趿拉着拖鞋，噼里啪啦顺着楼梯走了下来，往顾仪身边的沙发上一瘫—— 林清潇把桌上的果盘推过去，“睡这么久，你也不觉得头晕。” 林清澄还没说话，顾仪先瞪了林清潇一眼：“澄澄那是准备高考太累了，多睡一会儿怎么了？” 林清澄在她旁边点头如捣蒜：“是啊是啊，我是太累了！” 林清潇瞥了她一眼，假装不知道高考前还让自己带烧烤小龙虾给她的人是谁。 “嘿嘿！”林清澄伸了个懒腰，“爸和那两个小兔崽子呢？” “你小叔好像有什么事找你爸，他们兄弟俩在老宅呢，至于砚砚和幺崽，他们俩还没放学呢。” 林清澄“哦”了一声，老老实实去餐厅吃饭。 吃完饭之后去花园里和小黑玩了一会儿球，小黑已经是一只三岁的大狗了，这些年在林家吃得膘肥体壮油光水滑的，远远看过去活像一辆黑色的重卡。 不过因为它会自己给自己增加运动量，是不是林爷爷还会带着他一起去钓鱼，他倒是不需要减肥，跑起来还能看到明显的肌肉。 “汪汪！” 人，发球！ 林清澄没好气地在他的狗头上撸了一把，一抬手将手里的球扔了老远。 平日里也有不少人会和小黑玩球，尤其是小清玄，他年纪小不住校，平时放学的时间又比较早，课业压力也不重，只要一写完作业就会来花园和小黑玩。 一人一狗处的倒是相当不错，小黑还会顾及小清玄的体力，每次和他一起玩的时候都会收敛自己的力道。 作为家里唯二的两只幼崽，林清砚和小清玄都有幸享受过这种照顾，但其他人可就没这么好的待遇了，尤其是林清澄，因为她的力气够大，每次都能把球扔得特别远，小黑特别喜欢和林清澄一起玩儿。 小黑跟一道黑色闪电一样噼里啪啦叼着球闪了回来，熟练地卸下力道，将球拱给主人。 “汪！” 人，狗厉不厉害！ 第493章 瓜王 悠闲的日子一晃而过，一眨眼就到了林清澄的成人礼生日宴。 这两天的华洲君庭格外热闹，来来往往的侍者脸上也都洋溢着充实又与有荣焉的笑，负责接引的佣人引领着客人前往宴会厅，熟练地将自己接待的客人领到和他们相熟的客人附近。 林家已经有许久没有在家里举办过宴会了，严格论起来，上次林家在家里举办大型宴会还是三年前林清澄被高调认回的时候。 这次宴会的主角依旧是林清澄，消息灵通的已经打听到了，今天不光是庆祝林家的小公主成年，更重要的是听说林家这位大小姐高考成绩相当不错，林总和顾总在朋友圈已经明里暗里秀了好几次了。 这次能来的人大多还是经过筛选的，当然，林家自己的筛选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林清澄声名在外。谁不知道林家这位大小姐有个“瓜王”的外号啊。 这几年圈子里大多数八卦，不说百分百吧，但起码有七成都和林清澄脱不了干系。 大到某家老爷子通过献祭自家血脉以续命，小到哪家少爷脑袋上绿帽盖顶，各种瓜应有尽有，让大家原本平淡如水的生活变得丰富多彩。 当然了，这些瓜的主角只要不是自己，他们还是很愿意尝尝咸淡的。 有些比较促狭的还会专门带着跟自己不对付的人往林清澄跟前凑，主打一个没有瓜吃酒创造瓜吃。 所以如果不是对自己家的情况足够自信又确信自家没有干过什么缺德事儿的人家，也不太敢来参加林家举办的宴会。毕竟这种场合丢脸，等同于整个圈子都知道了。 因此少了那些心术不正的家伙，这次宴会的氛围可谓是相当和谐友好，宾客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和自己相熟的人闲聊打招呼，时不时还能互通一下八卦，每个人都十分满意。 已经成年又显然本身能力不俗的林清澄，对一部分想要和林家拉近关系的人家而言，就是一个绝佳的联姻人选。 三年前还能说这孩子还小，但现在孩子都成年了，谈谈恋爱总是可以的吧？ 家里有适龄孩子的在和林和霁顾仪交谈时试探了几句，都被他们俩不咸不淡地挡了回来。众人见状识趣地换了个话题，不能结亲是小事，要是因为这事儿结了仇可就得不偿失了。 众人推杯换盏间，心里的想法已经换了几轮，面上是一点都没表露出来。 听说林清澄已经被北城大学录取，许多家长难免心有感慨，林家的这个小姑娘，不容小觑啊。 林清澄的高考成绩虽说离状元还差些距离，但华国国内的大学还是有绝对选择权的。综合考虑到多方面的情况，林清澄最终选择了北城大学。 一个是因为北城大学离家比较近，本身又是国内top3的顶尖大学，再有就是专业问题。 不同于许多二代为了以后能更好的继承家业，都会选择金融管理专业，也有不少新贵会选择计算机，林清澄丝毫没有这些压力。 林家未来的继承人已定，林清潇这个总经理每天忙得天昏地暗，上面还有个时不时就把自己的工作推给他的林和霁，林清澄对于这种名为老板实则牛马的生活敬谢不敏。 而且听说林清澄的高考成绩之后，特调处里的那些长辈也是相当上心，毕竟自家孩子有出息，他们也是与有荣焉嘛！ 最终林清澄选择了北城大学的民俗与宗教文化研究专业，因为众所周知的就业问题，这个专业的报考人数不多，这几年更是每年只有寥寥几人报考。 林清澄正是看重了这一点，更何况北城大学这个专业的导师，本身在特调处也有挂名。这样一来她大学期间如果有特调处派的任务，要请起假来总是要比其他专业更方便的。 更重要的是，选这个专业，她有外挂啊！ 民俗文化，还有比那些曾经亲身经历过那些时代的人更了解的吗？ 专家还需要靠着考古遗迹和已发掘的历史文物进行考究，她可以直接问当年生活在那个时代的鬼。 这还是第一手消息！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林清澄的大学和专业就此定了下来，只等九月份开学，她就是北城大学的一员了。 而现在距离北城大学的开学日期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时间卡的刚刚好。 先前提到过的玄术大比，也在农历进入阴月的第一天拉开了帷幕。 …… 去年就已经放出了消息，这一年来在林清澄埋头苦读的时候也有不少人陆陆续续地赶到了北城。 先前在群里冒过泡的湘西赶尸匠湘争的孙女湘乡、在香火铺有过一面之缘的驭鬼师师蕴雨、专研八字命理的钦天监传人李钦、和望乡台有关系的解梦师周恭…… 还有林清澄的老朋友陈新沂符飞尘和兰音位等人，都在玄门大比前赶到了特调处报道。 除了这些看起来比较熟悉的人之外，还有一部分比他们年纪稍大一些的陌生面孔，三三两两聚集在特调处一早安排好的大厅里面，不少人手上都拿着自己用得顺手的法器。 毕竟这是时隔二十年重新开放的玄术大比，这一届的年龄差放宽到了二十岁，自然是有不少看起来年龄稍长的术士参加。 里面有不少人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其他参赛者，尤其是林清澄他们这些看起来格外年轻的几人。 玄术界的人虽然算不上很多，但全国的基数够大的情况下也有不少人了，而这其中能进入特调处的更是各种翘楚。 也就是说，这些来参加玄术大比的人当中，有相当一部分是散修，并不了解特调处的情况，对于林清澄他们这些崭露头角的年轻人显然并不熟悉。 那些人的目光在他们身上一扫而过，并没有停留，一看就是没把他们当回事儿，只把他们当做是来凑热闹混经验的毛头小辈。 只有部分和他们打过交道的选手，着重注意了这几个天之骄子的状态。 求求了，千万别和他们对上啊！ 第494章 玄术大比 玄术大比，全称：“‘万象玄枢’术法交流比赛”。 是为了探寻古老玄学在现代社会的应用价值，促进玄术文化的健康发展，加强业界交流，挖掘与培养新时代玄术圈人才而专门设立的比赛。大赛秉持“切磋、共进、明理、慎用”的原则，强调学术性与实践性并重，重视各个流派的传承与发展。 是由华国特殊事件研究调查处主办和承办的每十年一次的玄术界内部交流比赛。 当然，这是官方说法。 也就是特调处专门写出来跟上面申请场地好举办大赛的书面文件。 时代不同了，搁以前，他们一群人随便找个闹鬼的山头就能开始了，现在嘛…… 他们这一群百十来个玄术圈的人聚集在一起，还要就玄术相关问题展开交流与讨论，这不是妥妥的——聚众传播封建迷信的犯罪行为吗？ 华国的《刑法》第三百条认定：如果利用封建迷信导致社会秩序混乱、他人身体健康受损的，可能会构成组织、利用会道门、邪教组织、利用迷信致人重伤、死亡罪，会被追究刑事责任。 更不用说他们特调处的人已经被招安了，这种可能会构成违法犯罪的事他们可不干！ 同时华国官方也需要实时掌握玄术圈的动向，十年一次的玄术大比多少也带着点摸底的意思在里面。另外还有一方面，玄术手段各个国家都有涉猎与历史遗留，华国高层也需要一些有足够实力的玄门人士代表华国威慑其他国家。 毕竟华国向来讲究一个“我可以不展示出来，但不能没有。”的内秀，主打一个实力不详遇强则强。在军事力量方面有每年一次的阅兵仪式，在科技发展方面有专业的技术峰会，玄术大比虽说知道的人不多，但该知道的相关部门还是有所耳闻的。 当然了，这也要感谢倭国的部分人员用生命为其他国家打的先锋。 六十年前，倭国天皇私底下派人组织了倭国的玄术人才，试图用这种手段对华国人民不利。 但可能是谎言说久了终究还是会骗过自己吧，倭国天皇好像忘了，他们的文化和传承就是从华国过去的，他们请到的那些玄术人才，师门体系承袭自隋唐时期传入倭国的华国风水术与阴阳术。 结果显而易见。 这些人被清理门户了。 但他们依旧没有放弃，这些年来还会时不时搞点小动作，试图在华国境内造成恐慌和混乱。 特调处的成立之初也是为了应对这种事件，后来才逐步发展起来的。 当然了，作为玄术大赛的承办方，特调处在玄术界的地位还是很可观的。现在的处长更是龙虎山张天师的弟子，里面还有不少流派的佼佼者，不少传承多年的流派都有一定的社会地位和财富积累，挑衅他们并没有什么好处。 秉承着公平公正公开的竞技原则，玄术大比的评委并不全部出自特调处，除了各个流派的代表之外，还有许多相关领域的学者专家，甚至官方也派了人过来。 除此之外，对于参赛选手也有一定的要求，年满十八周岁才能参加，这次因为情况特殊，所以年龄悬浮有二十岁。更重要的是，没有犯罪记录！ 之前也不乏有一些喜欢搞一些歪门邪道的人为了比赛奖品来参加比赛，但在一众深深浅浅的功德金光当中，出现了黑不溜秋的孽障，这些人在刚踏入会场的时候就被联手送进去了。 自那之后那些心里有鬼的人就再没出现在玄术大比的现场。 他们倒不是觉得自己技不如人嗷！纯纯是因为他们识趣。不识趣不行啊，双拳难敌四手，何况在场的这些流派可远远不止四手啊！ 现在的会场还流传着当年那些人被带走时候的传说。 众所周知，华国的玄术流派众多，同一个大类下面的分支更是数不胜数，而过来参加比赛的大多都是一些天之骄子和各个流派的佼佼者。当年那几个人简直成了各个流派炫技的靶子！ 更不用说这里面还有一些跟下头的鬼差有交情的，保证让人生前死后都不得安宁。 按例对在场的所有参赛选手进行了安检，主要也是检查了有没有一些用阴损法子的人混进来，确定了所有人都正常之后，负责人给聂清韵传了个信，示意可以开始了。 聂清韵看着下面熙熙攘攘的人群，冲着身旁的人一点头，也没用话筒，清了清嗓子，他的声音就在会场响了起来。 “各位参赛者，首先欢迎大家来到本次‘万象玄枢’术法交流比赛。” 有人发现，会场上空悬着不少纸鹤，聂清韵的声音正是从这些纸鹤身上传出来的。 “本次玄术大比比较特殊，相信诸位也发现了，本次参赛选手的年龄差较之以往稍有浮动。因此，经过多方商讨，本次大赛的项目与规则也有所改动，具体章程将于稍后分发到每一位参赛选手手中。” 一听说规则有变，原本还觉得成竹在胸的不少人都变了脸色。 原本的大赛其实并没有这么规范，说是比赛交流，实际上比到最后都是打擂台。甚至发展到最后二人的玄术手段用尽阶段，拼的就是肉搏。 除了那些实力碾压旁人的天之骄子，大部分人的排名靠的都是身体素质。 所以刚刚才有那么多看起来就人高马大的人看着林清澄他们那群看起来就瘦弱文静的年轻人面露不屑。现在好了，规则有变，他们白开心了。 随着聂清韵的指令，从评委席飞出了不少纸鹤。 这些纸鹤仿佛有眼睛一般，每一只都有着自己的目标，准确地降落在在场的每一位参赛者手中。 拿到纸鹤的人顺手将纸鹤拆开，看到上面写着的有关本次大赛的比赛项目与规则。 【本次大赛共分为两个阶段：个人评分阶段与团队评分阶段。】 【每个阶段都会根据参赛者的表现进行评分，最终排名以各项目总评分作为参考依据。】 第495章 介绍 【本次大赛共分为单人项目与团队项目。】 【其中单人项目共分为三个大类：洞悉、感应与实操。每个大类满分均为10分，三个项目大类的总分将计入各个参赛选手的个人项目总评分。单人项目可得最高分数为30分。】 【注意：三个大类并不冲突，原则上来说鼓励选手参加多种项目累计分数，若选手放弃参与，则该选手放弃类别的分数归零。请各位选手踊跃参与，积极参赛。】 【团体项目由在场选手自由组队参加，各位参赛选手可以在会场自行联系其他选手组成队伍，队伍人数上限为六人。】 【注意：团队项目中队伍的总人数将计入评分，满员队伍即可拿到10分的团队基础分，队伍中每缺少一位成员，团队基础分将在满分10分的基础上扣去2分，若团队项目参与人员只有独自一人，则扣除全部的团队基础分。请各位选手团结友爱，互相帮助。】 【团队项目的具体赛程将于单人项目结束后公布，总分为10分。】 【单人项目于团队项目所能拿到的最高分数为50分，全部比赛项目结束后，计算各位参赛选手各项目所得分数总和进行排名。如出现不同选手参赛所得分数相同的情况，将由选手共同申请加赛以争取名次。】 【请各位参赛选手认真阅读比赛流程及规则，在比赛过程中发扬各流派传统精神、秉承着团结友爱、互帮互助的原则，共同走到大赛结束！】 …… 确认每一位参赛选手的手中都落了一只纸鹤，留出了几分钟的时间给他们熟悉规则，聂清韵对于会场上参赛人员看完规则之后不同的反应视若无睹，施施然又开了口。 “相信大家对本次大赛的具体流程都有了一定的了解，那么现在由我向各位介绍本次玄术大比的各位评委——” 他朝着评委席方向看了一眼，那里坐着——男女老少高矮胖瘦一应俱全的评委。 没办法，吃玄学这碗饭的天赋实在太过重要，许多人穷其一生钻研于此的效果也不如天生通灵者的本能反应。因此比起某些比赛评委席上坐满了德高望重的前辈大拿，玄术大比的评委实在过于——参差不齐了。 当然，这个参差不齐指得并不是他们的个人能力，单纯的形容外貌年龄罢了。 随着聂清韵的介绍，各位评委端坐于评委席，被介绍到的时候就站起来和台下诸位打了下招呼。 这里面有龙虎山上张天师最信任的弟子、华国最大的寺庙住持、北城的佛协道协的会长、各个流派的领军人物…… 可以说现在的会场聚集了华国玄术界最顶尖的存在了，炸了这里，华国玄术圈真正的实力得折损八成。 听完聂清韵面无表情地介绍完了那一群头衔贼拉长的各界大佬们，下面的参赛选手已经从一开始的震惊向往到了现在的麻木。 许多之前还想看看有没有空子可以钻的选手脸色煞白。 在这些人面前动手脚，那真是老寿星上吊——活够了。 也有不少人听完之后脸上满是跃跃欲试，已经这都是各界大佬，平日里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接触到的，如果在比赛的时候有机会让这些前辈指点几句，那这次比赛也就没白来！ 台下人的不同反应他们都看在眼里，有几个评委不由得摇了摇头。 湘西的赶尸人一脉已经凋零的差不多了，全华国唯二的正统传人都在这里了，作为选手参赛的湘乡，还有作为评委端坐在评委席的湘争。 因为早些年在不同地方赶尸，湘争的交友面非常之广，评委席坐着的大多他都有点交情。趁着捏请于又在照着一早写好的稿子毫无灵魂的棒读，评委席的几位就开始交头接耳了。 “老湘，你孙女儿是不是也在下面来着？” 湘争瞥了一眼，发现是符家的那个符老四，“要不是湘乡要过来参赛，我也不能千里迢迢跑来北城，我都退休了都！” 符四爷乐了，湘争这些年确实很少离开湘西，据说是之前他赶的几具尸体出了点问题，他把那些尸体埋在自家院子里，偶尔把那些尸体挖出来交流交流感情。 本来嘛，这爱好和职业虽然比较小众，但也不会影响到他人，但问题就出在了现在的旅游业过于发达上。 总之，虽然湘争已经住到了山里，但还是有几个去山里旅游探险的年轻人摸到了湘争的住所，好巧不巧正好目睹了湘争在给他的尸体挖新的墓穴的场景。 吓得这几个驴友马不停蹄地拍了照片作为证据报了警，说是目睹了山上有人杀人藏尸。 好在当地的警局有几个老警官和湘争关系不错，免除了一场误会，但在那之后湘争是更不想出门了，还专门找了精于阵法的同行在他屋子外面布了阵，为的就是防止外来人员误入。 这次也是巧了，湘乡年纪合适，又向来参加玄术大比，不然确实没人有把握能把湘争请过来。 “老四，符家那个小子是不是也来了？” 符家家大业大，符飞尘也算不得低调，加上符箓这东西又算得上玄术圈的硬通货了，不少人对符家还是有一定了解的，闻言不少人都看了过来。 符四爷乐呵呵地抚了抚胡子：“小尘带着音位呢，他们俩一起参赛，也好有个照应。” 符飞尘和兰音位的年纪都符合参赛标准，自然不会错过这次的盛况。兰音位的阿婆不方便离开寨子，和外面的人语言交流也不太顺畅，干脆就把兰音位托付给了符家。 “我听说，天一门今年也有人参赛？” 个别许久不出山的大佬都倏地睁眼看了过来。 天一门不是…… 有一位大佬皱着眉头，看着和特调处的老陈挤在一张椅子上的小清玄，表情疑惑：“天一门的那位小掌门？我记得他的年纪……还小吧？” 天一门还有别的弟子存活？ 第496章 开赛！ 评委席发生的对话下面选手并不知晓，随着聂清韵宣布本届玄门大比正式开始，大赛正式拉开帷幕。 事实上，别看前面说得那些大赛流程什么的好像很专业很严肃一样，但大家都是玄术圈的了，换句话说，都是讲究顺应自然、从心而动的人，哪怕碍于经费问题不得不做做样子，实际上也难以掩饰底色的散漫。 看看那些参赛选手吧，有坐在桌子上吃苹果的、有席地而坐抓着其他参赛者的手开始就地算命的、还有人去问工作人员自己能不能开直播的…… 总而言之，这里比起一个正式大赛的赛场，更像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 林清澄看到了不少熟人，友好地打了个招呼。 符飞尘一看到林清澄，眼睛一亮，拉着兰音位就挤到了她旁边。 “我正找你呢！”符飞尘手里还拿着一沓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空白符纸，捏在手里当扇子一样扇了扇，“你对那个团队项目有什么看法？” 林清澄及时伸出手把想要爬到她身上的白玉螳螂送了回去，闻言也理解了符飞尘话中的未尽之意，这是打算团队项目的时候和她组队了。 “我认识的人不多，如果你们同意的话，我们可以组队。”符飞尘和兰音位的实力都不错，而且以符家在玄术圈的地位，想要找他组队的人只多不少。 符飞尘点点头，“那行，到时候单人项目结束之后我们组队。”又看向旁边正在和虫子友好交流的兰音位，“你有什么意见吗？” 兰音位自然没有什么意见，她的能力严格意义上来说其实并不能算是玄术圈的，但现在界定范围比较模糊，加上各个流派的传承都比较艰难，苗疆蛊师也没几个在外行走的。 如果不是要和她绑定，符飞尘自己一个人当然不用担心组队的问题，只是因为要带着她，一些人虽然面上不显，但身体反应做不得假，在知道她的职业之后，不少人都悄无声息地离她远了几步。 兰音位倒不是内耗的性子，而且在她看来，和蛇虫鼠蚁打交道可比和人打交道舒服多了。虽说和林清澄也算不得特别熟，但到底有过相处的经历，看得出林清澄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排斥蛊师，而且小白也很喜欢她。 和这样的人组队总比和其他那些还要掩饰自己对蛊虫的嫌弃的人组队来得舒坦。 “那就这么说了，到时候单人项目结束了我们再找另外的队友。” 会场上大多数人显然也抱着同样的想法，除了一些原本就很熟悉的人凑在一起提了几句组队的事，剩下的大多也都在观望单人项目的结果。 毕竟大家对于彼此的真实水平都不太清楚，既然要组队，那队友的能力当然是越强越好。一部分能力稍逊一筹的选手也打算趁着单人项目的结果出来之后试试看能不能抱到大腿的。 抱大腿又不丢人，能有大腿愿意给抱又何尝不是一种实力呢？ 林清澄看了眼那边逐渐聚集起来的人群，“那边是不是开赛了？” 其他两人闻言也顺着林清澄的视线看过去，奈何围过去的人有点多，他们除了人头，啥都看不见。 “走吧，过去看看。” 三人费劲挤到了内圈，才发现这确实是开赛了。 林清澄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她参加过几年的玄术大比了，还是第一次见偷感这么强的比赛方。 不是，你开赛之前连个铜锣都不敲一下的吗？ 就这么悄摸地开赛了？ “咳！”许是周围不少人的疑惑都写在了脸上，这个项目的负责人轻咳一声，“这里是单人项目的第一个大类——洞悉赛道。” 他语速飞快，充满了想要祸水东引的意味，“同时，单人项目的另外两个大类也将同步开赛！” 这话一出，就像一滴沸水在油锅里迅速炸开，围观的人面面相觑，不太明白这一届大比是在搞什么小巧思。 而且，同步开赛的话，那积分怎么算？ “相信大家最想知道的一定是评分的计算方式吧！”洞悉赛道的负责人又抖起来了，清了清嗓子道：“本次参加玄术大比的选手共一百二十名，每个赛道仅有前二十名可以拿到积分。” 人群顿时哗然，有些想着浑水摸鱼的人更是觉得天都塌了，这相当于有一百人都拿不到任何分数！ 要是三个赛道都不能挤进前二十，那整个单人项目岂不是一分都没有了？ 到时候后面的团队项目，那些拿了高分的选手还会愿意和没有分数的人组队吗？ 他们这才明白那个所谓的团队项目为什么将组队人数也计入分数了。 不然很有可能大多数人都挂零啊！ 这样一来他们好歹还能起到一个凑人头的作用，有些大佬为了拿到团队人数的基础分，也要选择其他人一同组队。 只是按照这个评分规则，那高分段岂不是能被某些人给包揽了？对其他人公平吗？ 有人这样想着，也就问了出来，不少人也连连点头，想要问一问具体的章程。 洞悉赛道负责人腼腆一笑：“各位都有自己的传承和流派，自然有占便宜和吃亏的赛道在，且每个赛道的评分人员都是相当专业的，如果通过了这些评委的考验，那想必各位也能见识到不同的风采。” 符飞尘简单粗暴地翻译给林清澄和兰音位听：“你行你上啊，真有天才那你不是炸了？” 林清澄；“……” 话糙理不糙，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就是了。 不过负责人说的也有道理，单人项目总共三个不同的大类赛道，每个人都有其专精的方面，这其中的浮动空间还是蛮大的。 “不过……”符飞尘突然看了眼林清澄，煞有介事地晃了晃脑袋。 林清澄没好气道：“有屁快放！” 符飞尘嘿嘿一笑，拉着兰音位先一步去了旁边的实践赛道，声音慢了一步传来。 “听说天一门大多都是全才，今年可得给其他人开开眼！” 第497章 好歹毒的题目 洞悉赛道这边聚集的人不少，已经有人在阅读负责人刚刚贴出来的比赛规则了。 【洞悉：由选手在题库抽取题目，根据提供的八字与照片进行简单推演，推演其人在未来三个月内哪个领域（财、官、感情、健康）波动最大。抽取上限为15次，率先答对10题的选手将进入比赛的第二阶段。】 【第二阶段为案例推演：选手进入封闭的独立房间，在限定时间内对统一案例进行推演。其中案例内容包含商业决策、寻物寻人、案情进展等。】 【在确认在场所有参赛者都已经报名并参与本项比赛后，根据前两个阶段的表现进行排名，其中排名前十的选手将进入最终阶段。】 【最终阶段为实时推演，十名选手将同时对某一具体事件进行推演，选手不仅要点出问题，还要提出基于玄学理论的化解方案或策略建议，提交给评委团，由评委进行最终打分。】 【注：最终阶段的赛事将进行同步直播，以便其他参赛选手进行监督和学习。】 然后洞悉赛道的项目负责人，将人引到了—— 一个机房门口。 林清澄双眼一闭，和不少参赛者的表情如出一辙。 不敢睁开眼，希望是我的幻觉。 你一个玄术比赛，搞玄学推演的，你说比赛场地在机房？ 什么赛博玄学？ 负责人一脸沉稳，微笑着请这一批参赛者进去。 毫不客气地说，林清澄上一次遇到这种分批进人在机房抽取题库进行答题的情况，还是在驾考的科目一考场。 这也太与时俱进了叭！ 同一批次进入考场的人数上限为三十人，除去一部分去往另外两个赛道参赛的选手，这一批人进去之后倒是空出来不少地方。 林清澄无可无不可，率先走进了机房，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项目负责人简单交代了几句流程之后便宣布可以开始了，下面端坐的选手们脸上还都带着恍惚，一时间没有人先动手。 尤其是那些在来之前，曾经听自己的师门长辈跟自己提起的前几届玄术大比具体情况的选手，这会儿满脑子都是：师父，时代变了！ 不过华国有句古话：来都来了。 况且环顾四周，发现大家也都是头一回见这种阵仗，心里也就平衡了，不少人就地掏出自己的家伙事儿，开始抽题进行八字推演了。 一时间考场里充斥着铜钱声、掷爻声、还有龟甲和桌子碰撞的声音。 再看他们一边用自己的手段进行占卜排盘，一边将自己得出的结论上传至电脑，这怎么不算是一种科学与玄学共同发展呢？ 林清澄点击显示屏上的【开始抽取】，数个人名一晃而过，最终屏幕上出现了一张男性照片和一串数字，照片下方写着这人的名字，显然这就是林清澄抽到的第一个推演对象了。 显然这个第一阶段也是开胃小菜，不然不也会只让选手推演这人在未来三个月内哪个领域波动最大了。 四分之一的概率，这更像驾考的科目一了，这不就是选择题吗？！ 不同的也就是这个选择题需要提供解答过程罢了。 这对于林清澄这个刚从高考考场出来没多久的人简直是如鱼得水，她瞥了一眼这个随机到的人物照片，只一眼就皱起了眉。 好歹毒的面相！ 主办方哪里找到的这些人物信息，不会是去刑侦调查库里“借调”来的吧？ 但不管这人信息是从哪里来的，现在的他于赛场众人而言也就是一道考题，林清澄连这人的生辰八字都懒得推演，直接在答题区域开始噼里啪啦敲键盘。 【眉毛坠奸门，印堂痣，情非痣，山根折，三白吊梢眼，鱼尾开花，额头横纹。】 【财、官、感情、健康，方方面面都有问题！】 林清澄按了按眉心，在第一题就感受到了主办方扑面而来的恶意，他们是来比赛的，不是来上吊的。 但为了做这个狗p选择题，她还是捏着鼻子简单掐算了一下这个人的八字，这一算突然又精神焕发了，腰也挺直了、也不愁眉叹气了。 【未来三个月内健康方面将会出现较大变动，谨防生殖器官出现病变。】 这人左右也活不过半年了，突然就神清气爽了！ 林清澄带着舒心点击抽取下一题，然后在看清屏幕上人的照片之后再次陷入沉默。 与此同时她还听到了机房里传来的此起彼伏的国骂，看来大家抽到的题目都是一样的歹毒呢^_^。 主办方到底是从哪里搜罗来的这些奇形怪状的人，真不是国安部门为了省事直接把嫌疑犯的身份信息打包送过来了？ 林清澄深吸一口气，照例开始从面相解题。 【青面低额，视专蟹目，畸耳、眉浓黑而断，山根断凹，情绪不稳定，崇尚暴力，偏执暴躁。】 想着上一个人也没几天好活了，林清澄寄希望于这位也能早早下去服刑，伸手开始根据上面给定的八字信息进行测算。 “砰！” 机房里其他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纷纷抬眼朝着发出声响的地方看去。 林清澄收回控制不住砸在桌子上的手，咬着牙将键盘打得啪啪响。 【未来三月内感情方面将会出现较大波动，造杀孽，注意保证其妻子的人身安全，有流产征兆。】 草！还是个死家暴男！ 家暴导致妻子流产，她能不能现在就联系黑白无常把这畜生带下去啊！？ 其他人一见她咬牙切齿的模样，顿时理解了。 你别说，就这些考题，这里面的人要是能站在他们面前，保守估计一人得给他们一巴掌，条件允许的话，也可以给他们召集点鬼朋友和他们好好谈谈心。 林清澄这忍无可忍拍桌子的动作仿佛是一个信号，接下来的机房时不时就传出一些动静，项目负责人在台上，缩着脖子不敢说话，只能眼睁睁看着桌子HP-1-1-1. 打了桌子就不能打我了呦！ 第498章 真题 林清澄等一众参赛者在洞悉赛道渡劫，其他两个赛道的选手也是苦不堪言。 符飞尘拉着兰音位一头扎进了实操赛道的比赛区域。 实操赛道的负责人是一位青年，看到涌过来的参赛人数差不多了，便清了清嗓子，开始宣布比赛规则。 【实操：在规定时间内完成题目要求的对应作品，评委将从完成作品的的流畅度、结构的准确性、即其饱满度进行评分。在规定时间内完成题目的选手即可进入下一阶段比试。】 【第二阶段为应用考核，现场抽取功能主题，如“镇宅安家”、“祈福祝由”、“净化除秽”等。选手需根据主题，结合自身流派传承，现场设计并绘制一道完整符箓。】 【选择纸人剪制的选手比赛内容为赋予纸人特定的“职责”或“性格”，如“招财童子”、“护法神将”、“探信灵兵”。通过剪裁的细节（如眉眼神态、衣纹走势）和最后的“点睛”仪式，让纸人具备相应的神韵。】 【以上只例举画符和纸人两种模式的比赛规则，具体题目将由在场评委根据参赛选手所学流派进行微调，希望各位参赛者们使出全力，赛出风采。】 【在确认在场所有参赛者都已经报名并参与本项比赛后，根据前两个阶段的表现进行排名，其中排名前十的选手将进入最终阶段。】 【最终阶段为实践应用，十名选手将抽取同一道题目，在规定时间内利用自己的玄术制品解决问题并达成目标效果。最终将由评委团根据每个选手对问题的解决程度以及过程中选手的综合表现进行评分。】 【注：最终阶段的赛事将进行同步直播，以便其他参赛选手进行监督和学习。】 在确认过在场的选手都听清楚比赛规则之后，实操赛道的负责人也带着人去了专门的赛场。 比起隔壁洞悉赛道的机房当做赛场，实操赛道的赛场可就正常多了。 但也没正常到哪里去就是了。 虽说一眼看过去像是艺术生的艺考现场吧，但好歹这里的木桌和板凳，都散发着一股子质朴的气息，比隔壁那什么赛博玄学要更符合玄术大比的氛围一些。 同时抽签的方式也更原始一些。 符飞尘坐下之后就见那个负责人端着一个……方形的木盒进来了。 他眯着眼看了那盒子一眼，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眼。 这……应该不会吧？ 但他心中仅存的那一丝侥幸也在负责然转动木盒的时候被打破了。 那看起来四四方方的盒子，在负责人手按了某一个位置之后，竟然旋转出了许多个不同的小盒子！ 符飞尘：“……” 符家传承多年，家里面的古玩藏品也不少，所以这个小盒子他才会看第一眼就觉得眼熟。他的奶奶手上有一个升级版的——妆奁。 据说是奶奶的家族专门找了鲁班传人为她打造的，上头有个小机关，收起来的时候和一个正常的盒子无异，但只要按动机关，就能分出许多个不同的小盒子，用来分装不同的首饰。 他小时候见奶奶用过，觉得好玩，死乞白赖地央求家里人也给他打了一个，用来装不同的小零食。倒是没想到这玩意儿现在被当做签筒来用了。 不过想想倒也没什么问题，毕竟鲁班传人也是正统的玄门。 《鲁班书》的下册至今还作为玄门弟子入门必看100本高居玄术圈孩子最讨厌的书之一，正统的鲁班传人不止精通机关技艺，还对风水、巫蛊、阵法甚至厌胜之术都有所涉猎。 不过随着玄术圈的逐渐没落，能完整传承下来的术法也越来越少，不少曾经的鲁班传人迫于生计，都转行成了手艺人，专攻精巧的机关以及手工艺品，去学其他的倒是少了很多。 负责人根据选手所传承担的流派从手中对应的盒子里抽出题目放到他们桌子上，确认所有选手手上都拿到了第一阶段的题目之后，宣布实操赛道的第一轮比试正式开始—— 符飞尘展开被放在他桌子上的纸条，看清楚上面写着的字之后，不由得心中狂喜。 纸条上赫然写着：“请选手在规定时间内完成‘北斗七星符’、‘五雷符’以及‘真言符’的精准临摹绘制。” 前两个符先不说，这都是符箓图鉴中比较有名的两种符箓，也是出了名的难画，但那个“真言符”…… 符飞尘嘴巴都要咧到耳后根了，他这是压到真题了啊！ 当初林清澄还在林家村的时候，曾经在直播的时候搞出了真言符这种东西，一直关注着节目的特调处的人第一时间就封锁了直播，并安排了符飞尘这个符箓世家的代表人物前往林家村商讨真言符的事。 林清澄也没有藏私，将真言符的画法倾囊相授，但时至今日，也只有寥寥几人能绘制出有一定效用的真言符。 好巧不巧，符飞尘就是那为数不多的人的其中一个。 这分稳了！ 符飞尘满脑子都是对自己押对题了的兴奋，但同一赛场的其他人脸色可就没那么好看了。 兰音位死死地盯着自己面前的纸条，只感觉到了来自赛方对自己深深的恶意。 “请选手利用手边工具，调配苗疆知名药水配方——化尸水。” 兰音位深吸一口气，将桌子往前一推，觉得自己要不还是弃赛吧！ 她倒不是不会调配。 化尸水这东西其实将她带大的阿婆教过她，阿婆自己手头上也有一瓶，所以这在旁人看来是小说中的产物，在兰音位看来只不过是自己学过的众多药品中的其中一个罢了。 但问题就出在，她是真的会调配化尸水。 但这玩意儿是随随便便就能调配出来的吗？ 就好比华国那么多军械爱好者，有几个是真的敢手搓一把军用热武器的啊？！ 他们难道是真的不明白器械原理和组装技巧吗？ 这第一阶段比完，自己不会就要直接进体制内了吧？ 也不知道监狱的伙食小白他们吃不吃得惯…… 第499章 各显神通 事实上大多数参赛选手抽到的都是有关符箓的题目。 毕竟画符这玩意儿也是大家的基本功了，要说那些多复杂的符箓不太好画，但入门级别的比如平安符和静心符大家多少还是都会一点的。 除了像兰音位这样职业很有特殊性和代表性的，或者像是鲁班传人那种本身就是靠着手工艺发家的，大部分人这一关的考题都是符箓和剪纸相关。 当然了，这个剪纸和民间剪纸艺术家还是有一定差距的。 至少他们正常情况下也不太敢用红纸来剪纸人。 所以当赛场的某一位选手看到自己抽到的题目的时候，深深感受到这个比赛对自己的恶意。 “请利用手头工具，在规定时间内完成‘百子千福’的剪纸作品。” 不是？ 你要不看看这几个是什么字呢？ 百、子、千、福！ 虽然成天搞点剪纸作品，但他们作品的用途大多是当个什么监控监听又或者替身傀儡一类的玩意儿，这个百子千福是个什么东西？ 将抽到的题目随手往桌上一扔，这位选手当即开始动手—— 剪了一个祈福纸人。 他一边咬破手指给纸人渡灵，一边念叨：“希望出这个考题的人五年三胎，一胎一百零八宝！” 他这边在友好祝愿，兰音位在扶额沉思。 良久，还是现代教育的法律约束更胜一筹，她抬手叫来了赛道负责人。 “化尸水的材料暂时找不全，我需要换一道题目。” 原本还在对自己的题目咬牙切齿的参赛者一听“化尸水”，登时齐刷刷朝着兰音位看了过来。 怎么个事儿？还真有化尸水这种东西存在？ 而且听这位师妹的意思，材料找齐了她就能做出来了？ 这玩意儿不是当年武侠小说的作者编出来的吗？ 有人认出了兰音位的身份，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势必要将兰音位的脸深深刻进脑子里，这种人能不要惹还是不惹吧…… 赛道负责人先前也没有打开看过这些题目，闻言拿起兰音位桌上的纸条看了一眼，然后什么都没说又从盒子里抽了一张纸条给她，这次他学聪明了，站在兰音位身后悄悄看了眼新抽到的题目—— “请选手利用手边工具，调配苗疆知名药水配方——封尸水。” 兰音位：“……” 负责人：“……” 主办方怎么回事啊！！！ 虽说他们因为工作原因，市场需要和阴间接轨，但也不是这么接轨的啊！ 你这个比赛题目，它合法吗？ 不会有条子找过来吧？ 兰音位深吸一口气，在负责人忐忑的目光中逐渐开始从自己随身带着的包里往外掏东西。 正准备再给兰音位换一道题目的负责人：“？” 不是，你真会啊？ 他又想到刚刚兰音位找他换题时候用的理由——材料不够。 看着兰音位有条不紊地摆弄器具，伸手拢了拢头发，然后一条小拇指粗细的蛇就这么水灵灵地出现在了她的手上！ 负责人“咕嘟”咽了口唾沫，飘着两条腿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或许是有了之前化尸水珠玉在前，兰音位对于封尸水接受良好。 毕竟这玩意儿现在也不是找不到替代品。 非要说的话封尸水也算是福尔马林的高配版了。 据苗疆草鬼婆的记载所说，封尸水一开始是一位蛊婆婆为了更好地封存自己女儿的尸体炼制出的东西。可以保持尸体不腐不烂，效果好的封尸水甚至还能让尸体保持面部红润有光泽，皮肤柔软有弹性，简单来说就是跟睡着了一样。 虽说这也不算什么正经东西，但比起化尸水来说，封尸水可安全无害地多了！ 符飞尘的运气是真的好，因为大多数画符的选手抽到的题目，都是描摹一些……嗯、比较有特点的符箓。 什么频虚符啦、阴域明空符啦、又或者牵机符这类从名字上无法一眼辨别其用处的高等符箓。 但能将画符作为自己的第一实践对象，不管会不会画吧，总归都是在符箓上有一定建设的人了。 这些符虽说他们没画过，但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一些作用的。 通俗点说就是让人放屁不止的符、在鬼群中自动发亮的吸引符还有和知名毒药‘牵机’作用一致的符箓。 总而言之，都不是正经符。 当然了，为了保证比赛的公平性，符飞尘抽到的题目当然也有自己的难度在，北斗七星符，至今在玄术圈也只有寥寥几人能画出真正有效用的符来，而那些人无一例外，都身居高位，倒是有两个在评委席坐着。 期间不知道哪位选手还用自己带的木头雕了只小公鸡，一边打鸣一边绕着赛场到处跑，整得一个好好地正规赛场瞬间变成养鸡场。 …… 实操赛道的选手各显神通，洞悉赛道的选手依旧苦不堪言。 他们先前看到规则的时候还觉得抽题上限是15题有点太少了，现在一个个巴不得自己赶紧连对10题赶紧结束这煎熬！ 这件机房的墙壁是全玻璃的，在外等着的选手看着里面人一个个苦大仇深的样子，时不时还趴一下桌子跺一下脚的，都在疑惑他们抽到了什么题目。 期间倒是有个选手率先答完15题走出了赛场，负责人从外面喊了一位选手坐过去开始她的答题。 这位选手进门的时候正好和走出去的选手对上视线，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间，但她凭借着自己强大的情绪感知力，还是在这个第一位走出考场的师兄脸上看到了解脱感，还有一丝……幸灾乐祸？ 她一头雾水地走进去在那台显示器前面坐下了，刚一点开【开始抽取】，看着屏幕上一张硕大的照片，她觉得自己好像悟了！ 原来他们抽到的题目都是这样的吗？！ 她好像突然就理解了刚刚出去的那位师兄为什么会是那种表情了。 忍着想透过屏幕给照片上这个人两巴掌的冲动，她飞速作答。 一边想着，早知道就去隔壁那个感应赛道了，也好过在这里扫垃圾。 第500章 感应赛道 玄术大比比赛会场，感应赛道。 陈新沂和周恭在会场的时候就碰见了，刚说了没两句话那边就宣布比赛开始了，他们俩干脆也没有分开，反正按照这次大赛的规则，他们每个项目都要走一遍，先后顺序好像也没那么重要…… 放屁！ 先后顺序就是很重要！ 他们俩那会儿距离感应赛道最近，干脆就跟着感应赛道的负责人走了，但现在，这两个人、或者说这一批人，都开始有点后悔了。 看着那个房门上面挂着的房间名，有不少人已经在不动声色地往后撤了。 感应赛道的负责人是一位看起来二三十岁的年轻女性，头发盘成一个利落的丸子，手上还拿着一个巴掌大小的白玉小瓶子，瓶子里还插着一根看不出品种的草。 周恭杵了杵站在他旁边的陈新沂，小声蛐蛐：“这位负责人是哪位师姐啊，她这是在cos慈航真人？” 陈新沂十分做作地咳了两声，然后悄悄往旁边挪了一步。 奈何周恭和他的默契暂时下线了，见陈新沂不知道是不是被旁边的人挤到了，赶紧跟着往旁边走了两步，还不忘他的问题：“诶！你说说啊，你肯定认识，这次比赛的负责人都是从特调处抽出来的吧！你说她到底是不……” 陈新沂：“咳！”然后屈指一弹，手上一道劲气戳在了周恭的腰上，成功地打断了周恭发表重要讲话。 发觉到刚刚还熙熙攘攘的走廊突然变得没了声响，周恭脖子僵硬地朝着负责人的方向一卡一卡地转了过去。 果不其然，刚刚还在被他猜测是在cos慈航真人的负责人，正眼神核善地看着他。 周恭的求生欲即刻上线，冲着负责人挤出了一个微笑：“嗨！师姐你好啊！” “咳咳咳！”陈新沂在旁边咳得脸都红了，一把拉住还想说话的周恭，朝着负责人说道：“不好意思，小师姑，他最近跟煞鬼打架打坏了脑子。” 周恭听到陈新沂对负责人的称呼，仿佛想到了什么，瞳孔地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好在负责人也没有多说什么，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个感应赛道的比赛规则投屏，只留了一句：“规则。”然后转头就走进了房间。 但现在站在走廊上的人对投屏出来的规则已经没有多少兴趣了，一个个探照灯一样的眼睛都照向了陈新沂。 陈新沂看起来也没比刚刚那位负责人小多少，而且以陈老在圈内的地位，他对负责人的态度还那么恭敬，不少人都开始对负责人的身份好奇了。 至于比赛规则？ 哎呀比赛什么时候不能比，还是眼前的事比较重要！ 而且这个赛场的名字就让人很没有进去的欲望好不好！？ 陈新沂还没有开口，周恭就小声开始嚷嚷：“卧槽！你叫她小师姑，那她不是……那位？” 周围竖起耳朵的选手：“……” 哪位啊！你倒是说啊！ 谜语人滚出拆那！ 好在陈新沂没有当谜语人的爱好，直截了当地公布了负责人的身份：“对，她就是赵老前辈的关门弟子。” 赵？圈内有什么比较厉害的大师姓赵吗？ 其他不太清楚的人尚且还有点摸不着头脑，但猜出赵老前辈身份的人已经开始庆幸自己刚刚的沉默是金了。 赵老前辈常年活跃在东北一带，基本上不会南下，所以许多来自南边的选手对这位前辈都比较陌生，但凡是在东北一带行走过的，几乎都听过赵老的名声。 赵老是东北一带最大的堂口负责人，由于出马仙大多只活跃于东北一带，所以说赵老是华国最了解出马的人也不为过。 赵老之前的弟子大多都是弟马，但十几年前，赵老突然宣布要收一位白仙当做关门弟子，当时不少人都震惊了。 五大门基本上都自持身份，除了有绝对的实力，他们甚至都不愿意跟人说话，老赵不知道走了什么运，能让一位白仙拜他为师。 特别是比起其他四大门，白仙大多喜欢独来独往，因此哪怕是出马弟子，都很少有遇到白门上身的情况。 他们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活生生的白门！ 凡是玄术圈的，对于仙家还是多少有点尊崇心理的，因此虽然对于门口牌子上的字不太满意，但碍于白门那位小师姑已经坐在里面了，还是有不少人把到嘴边的吐槽咽了下去。 人在尴尬的时候就会假装自己很忙，而现在刚好有一个东西可以转移话题。 “哎呀，这比赛规则是什么时候放出来的？！” 其他人也仿佛是刚刚看到被投屏的比赛规则一样，纷纷转移视线开始讨论规则了。 原本还是转移话题才开始关注的，这一看下去不由得逐渐端正了神色。 【感应：所有选手将依据参赛的顺序分别进入“笔墨纸砚”四个模拟除煞赛场，四个赛场随机模拟煞气环境，选手需要在规定时间内说出煞气的名称及其形成原因，并给出解决办法。成功解决的选手即可进入第二阶段。】 【第二阶段为破煞，选手入场时将会被分发五个瓶子，其中有一个瓶子里装有煞气重的厉鬼，请选手准确地在五个含有煞气的瓶子中找到厉鬼并化解厉鬼身上的煞气。】 【在确认在场所有参赛者都已经报名并参与本项比赛后，根据前两个阶段的表现进行排名，其中排名前十的选手将进入最终阶段。】 【最终阶段为真实环境破煞，十位参赛选手将随机分配到十个确定存在煞气的凶宅中，选手将独自寻找并化解凶宅的凶煞之气，将凶宅的名头摘除，根据各位选手的行为表现和专业素养，由评委进行最终打分。】 【注：最终阶段的赛事将进行同步直播，以便其他参赛选手进行监督和学习。】 陈新沂快速看完规则，确认无误后率先踏入了那个挂着“煞笔”牌子的房间。 周恭轻轻“啧”了一声，再次确认了一下自己的法器带齐了，也跟着走了进去。 第501章 评委 比赛会场，评委区。 所有评委都待在一起，他们所处的房间有着单人项目三个不同赛道的实时投屏。 每块区域又分出了许多不同的小窗口，每一位选手的动作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现在比赛大多还都处在第一阶段，用不着他们打分，所以他们这会儿也算不上十分仔细，只在偶尔看到有几位选手表现亮眼的时候才会放大多看两眼。 聂清韵端着一个保温杯走了进来，见几位评委站在感应赛道的投屏前，正低声说着什么，他好奇地走过去，问道：“怎么了？” 众评委转头，一看是聂清韵，纷纷和他打了个招呼，有一位看起来四五十岁的女士笑着开口：“没怎么，倒是没想到，赵老的关门弟子去了你那里。” 他们自然也通过监控看到了感应赛道外发生的那些事。 聂清韵拧开保温杯，里头瞬间冒出白雾，他喝了一口，这才开口：“哦，你们说十九啊。” “十九？这位白仙行十九？” 五大门的各位仙家虽说大多都会给自己取名字，但仙家的名讳一般是不会告知旁人的，因此大部分时间旁人对他们的称呼都是他们一门的姓加上他们在同辈之中的排行。 如果是为狐仙，在她这一辈中排行第五，就叫胡五；若是柳仙，在他这一辈排行第七，便称柳七；这位白仙显然应当是白十九姑娘了。 聂清韵点点头，这倒不是秘密，只不过白十九不常在外走动，在特调处也基本只接一些和五大门有关系的任务，所以大家能碰面的机会不多罢了。 有一位评委轻咳一声，尽量委婉地提醒：“不知道这赛道的几个分赛场的名字是谁取的，这也太……” 不怪那一批选手不愿意踏足，换了谁面对“煞笔”这两个大字，都得踌躇片刻。 聂清韵刚进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呢，闻言不由得好奇地朝着屏幕看了过去，正好屏幕很有灵性地切到了门口牌子上写着的两个大字。 聂清韵：“……” 感觉自己好像莫名其妙被骂了一句。 他问道：“其他还有什么名字？” “说是以‘笔墨纸砚’为名，只不过这是第一场，所以……” 聂清韵捏捏眉心，只觉得手底下这些崽子们没一个是让自己省心的。 他看向端坐在洞悉赛道屏幕前，假装自己看得非常投入的赵老，眼皮跳了几下，走到赵老跟前打了个招呼。 “赵老？” 赵老见躲不过去了，索性也不装了，摸着胡子笑眯眯地开口：“哦，是小聂啊，怎么了？” 聂清韵抽了抽嘴角：怎么了？你要是真不知道怎么了，你会装着一出？ 但前辈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于是他好脾气的笑了笑，语气和善：“是这样的，那边几位对十九所在的赛道各分场名字有些疑问，我想着您是十九的师父，应当能看出她取名的原因？” 赵老对着那几张暗搓搓看过来的脸，一脸轻松，摆了摆手：“嗐！十九她最近正在研读华国传统文化相关的书，可能正好有四个赛场，干脆随便取了一个吧！怎么了，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 其他竖起耳朵的评委：“……” 我信了你的邪！ “嗤！老东西还是怎么会胡说八道啊！”一道有些沙哑的声音打破了宁静。 聂清韵循着声音看过去，顿时眼皮一跳。 这次负责请评委的是哪个浑小子？怎么把他们俩都请来了？ 开口的人看年纪和赵老前辈年龄相仿，但比起赵老前辈那一副整天乐呵呵没架子像个邻家老爷爷的模样，这位夫人显然走得是高贵典雅的路子。 一头银丝梳的整整齐齐，盘在脑后的发髻也是没有一缕碎发，穿着一身立领盘扣的中式套装，手上拿着根鹰头拐杖，乍一看还以为是哪个剧组饰演老太君的演员走出来了。 赵老冷哼一声，也不甘示弱：“比不得你，一把年纪了还没主见，别人说什么信什么。” “你！”眼看二人要吵起来，聂清韵不得不赶紧将两人分开，低声安抚了几句。 到底都是见识过大场面的人，两位前辈也没有为难小辈的意思，各自给了对方一个冷脸便不再说话，只留下聂清韵擦了擦脑门上急出来的冷汗。 老妇人姓魏，和赵老是同一时期的人，在当年也是天资卓绝，响当当的人物。这两人年轻时候感情不错，甚至差点走到一起，但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二人突然决裂，放话老死不相往来！ 原本还有人觉得这是小矛盾，但后来见识过他们俩斗法的惨状之后便再没有人觉得这是句玩笑话。 毕竟，当初魏老夫人身上可没有一块好肉，半条腿还被赵老供奉的仙家咬断了；赵老也没好到哪里去，等他徒弟赶到的时候，已经进气少出气多了，差一点人就没了。 虽说不知道这对曾经的玄术圈的神仙眷侣是为什么决裂，但这么多年大家也都秉承着安稳的原则，基本都安排这两人避开，倒是没想到在玄术大比的赛场见了面。 聂清韵此时就是后悔，相当后悔，他不该因为这段时间事情多而把邀请评委的事交到手底下那群浑小孩手里！ 但想想又释然了，毕竟这二位的恩怨情仇已经过去多年了，现在的小一辈估计都没听说过，更何况他们二位确实都是各自领域的佼佼者，也符合这次邀请评委的标准。 就是有点费处长。 聂清韵有心转移话题，也没注意看面前的是那个赛道的，嘴上随口道：“哎呀，赵老，您看看这位选手！她真是……” 话还没说话，突然卡住了。 赵老也顺着台阶下去，很给面子地抬眼望去，这一看也惊了。 只见洞悉赛道的赛场中，有一位年轻小姑娘突然掏出了朱砂，在符纸上写写画画，然后对着屏幕念念有词，随后低喝一声：“去！”。 那符纸便飞出房间，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第502章 正义 屏幕中正在动作的画符小姑娘正是林清澄。 事情还要从十分钟前说起。 这是林清澄抽到的第九道题目。 在经历过前面八个出轨家暴偷税漏税挪用公款欺骗感情故意投毒杀人未遂的一系列不同年龄不同性别但同样歹毒的面向洗礼过后，林清澄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心如止水了。 她觉得自己经过前面八种畜生，已经可以做到面无表情地点开下一题了。 她再看到第一个的时候心里愤怒，但这股子愤怒很好的被这人命不久矣给中和了；从第二个开始，后面这些人就很少有短命的存在了，这也导致林清澄心中的郁气越烧越旺。 直到她看到随机出来的第九个人。 第九个出现在林清澄面前显示器屏幕上的是一个看上去和先前那些歹毒面向截然不同的男性。 看起来约莫三十五六左右，比起前面那些一看就让人心生不喜的面向，至少乍一看，这位倒是有些人模狗样在身上。戴着一副眼镜，皮肤白净，身形瘦弱，看上去倒是斯斯文文的。 不过既然能和前面那些五毒俱全的玩意儿出现在同一个题库，这人自然不会是什么出淤泥而不染的无害垃圾。 恰恰相反，前面那些人犯的事，加起来也比不上这个人做的恶令人作呕。 若是让普通人来看，任谁看了这张文雅的照片都要对着人心生好感，毕竟这种一看就是脾气好有教养的人，多的是人愿意和他多聊两句。 但几乎是考场上所有随机到这个人的选手，脸色都变得非常难看。 路过他们的时候甚至能听到某些选手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的声音。 林清澄盯着照片良久，第一次不是掐指测算八字，而是老老实实拿出符纸在上面演算，脸色也随着演算进度越变越差。 良久，她深吸一口气，也不急着答题了，掏出符纸和朱砂笔就开始埋头狂画，花了大功夫画完一张符之后，将屏幕上垃圾的生辰八字坠在后头，低喝一声：“去！” 那看上去就让人觉得有些诡异的画满红色符文的符纸，顺着一旁打开的门就飞了出去，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将这一切做完，她才拍了拍手，慢条斯理地开始答题。 【眉骨突出，颧骨高而印堂有纹，四白眼，神……】 机房并不大，她刚刚的动作又没有刻意收敛，有不少人都注意到了她的行为，有几个暗搓搓瞟了眼上头站着的赛道负责人，发觉他没有任何反应之后又去看墙上的监控，过了一会儿之后突然大彻大悟！ 我悟了！ 接下来的时间机房里的参赛选手突然变得忙碌了起来，各式各样的奇怪东西从门口飘去，无一例外，都是出去之后就不见了踪影。 留在上面监督的负责人嘴角一抽，朝着监控的方向看了一眼之后突然眼神游移，心虚地咳了一声，随后假装无事发生。 没办法，他刚刚巡视的时候也看到了这题库中那些歹毒的面相，也恨不得能重进屏幕爆锤那些垃圾，只不过碍于自己现在的职责，不太好动手罢了。 至于现在选手们的小动作？ 哎呀他就是来监督选手又没有用不好的手段作弊的，至于其他的事嘛…… 华国玄术圈流派众多，他哪里知道其他流派的人是怎么推演生辰八字的呢？说不准那些飞出去的东西，就是他们用来推算的其中一部分呢？ 林清澄那边还在继续答题—— 【四岁时假装失足落水，将亲姐姐拉入水中溺毙；六岁时为了抢夺东西，将同班同学推向疾驰的车辆致其死亡；十一岁时为了报复老师，伪装自杀后导致其老师被网暴自杀；十五岁时故意与多名女生交往，并利用其信任拍下不雅视频，借此逼迫其从事卖淫，二十一岁……】 【二十七岁，与倭国势力接头，借由自己在市场上的便利引导国内舆论，暗自渗透各个圈层；三十二岁，为了完成倭国祭祀，虐杀数位无辜人命；三十四岁……】 【未来三个月内，】林清澄顿了顿，嘴角微扬，突然删除了之前写好的答案，重新打了几个字上去，【命运方面将会出现较大的变动。】 原本这人的面向自然不是如此，光看她推演出来的结果，这人起码要再过十几年才能伏诛，近三年内变动最大的自然是财，这人借着自己的龌龊手段，这些年来笼络了不少权贵，这些人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已经形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保护网，各自手里都拿捏着他人的把柄，自然会互相包庇。 她不太清楚这人被塞进这场比赛的原因是什么，但既然被她看到了，那这个因果她背定了！ 左右干涉他人因果的代价她也付得起，比起让这么一个畜生还能好好地存活在世上十几年，她宁愿现在就背上因果将这人按死！ 或许有些人会觉得这人十几年后自然会伏诛，他所做的一切也会真相大白，这就是他原本的人生轨迹，他会得到应有的惩罚，旁人自然不应该干涉。 但凭什么？ 这样的畜生还能多活十几年，那那些曾经被他迫害的人就该死吗？ 这十几年内又会有多少无辜的普通人死于他之手？ 迟来的正义从来就不是正义。 林清澄也从来不信这些，她信奉的向来都是自己心中的那杆秤。 她上辈子能被玄术圈排斥在外，最后又是用的禁术祭天救人，她自然不会是什么会循规蹈矩的人。死在她手上的人不知凡几，比起一般的符箓，那些杀咒邪符才是她最擅长的东西。 所以她花了大力气画了一张嗜血符，还特意赠送了一道蚀魂咒，顺着这人的生辰八字，一道给他送了过去。 想必他也能体验一把曾经死在他手下的那些人求生无能求死无门的感觉，就是不知道这下子他还能不能道貌岸然地笑出声了。 可千万别受不了折磨死了，她还有许多有趣的东西没有用上呢。 第503章 嗜血符 赵老于符箓一道不甚了解，但本能地察觉到林清澄画得那道符不太对劲。 他招手叫来技术人员，在他们的帮助下单独打开林清澄的窗口，又将她刚刚画符的过程进行回放，试图看清楚她画的是什么符，有什么作用。 聂清韵就站在他旁边跟着重复看了林清澄那段录屏五六次，又把正在看符飞尘比赛的符四爷抓了过来，“老符，你看看这丫头画得什么符？” 符四爷猝不及防被抓过来，原本还心怀不满，但一抬眼看到屏幕上已经成型的符箓的瞬间脸色一变，一把揪住聂清韵的衣领：“去！去把她那张符追回来！” 聂清韵一愣，估算了一下这中间的时间差，一脸讪讪：“这个……恐怕追不回来了，我们看的是回放。” 再看洞悉赛道的总监控，林清澄恰好答完第十一道题，系统率先判定她答对了十道题目，可以出去等待第二阶段的比赛又或者去参加另外两个赛道的比赛了。 原本答对10题就能提前结束比赛，但第九题判定结果待定，所以林清澄只能再多答一道题。在经过第九位畜生的洗礼之后，她对后面两人的评价措辞都温和了许多。 林清澄走出机房门之前，仿佛想到了什么，朝着上方的监控看了一眼，然后若无其事地吹着口哨离开了。 莫名感觉林清澄就是在通过监控和他们对视的聂清韵：“……” 这天一门的人情玄术圈就非还不可吗？！ 符四爷的表情十分精彩，揪着聂清韵问林清澄那张符是用在谁身上的？ 聂清韵拍开符四的手，回想了一下洞悉赛道的比赛提案。 题库中总共有五十个不同的人的基础信息，其中有四十份是一早就由评委看过将正确答案写进系统方便评估的，剩下那十名则是为了防止题目外泄做的第二手准备。 这两份档案分别来自两个不同的部门。 林清澄他们猜得不错，大部分档案确实来自公安通缉库里的在逃罪犯，公安那头也想着能依靠他们的手段将这些人快些抓捕。总归面相这东西看谁不是看，干脆做点好人好事，给这些小辈们积积功德，也算是废物利用了。 但剩下的那十份档案，则是连他们这些评委都没有见过的。 ——那是国安的侦查部门递上来的档案。 这里面有国安的侦查部门的部分怀疑对象，但碍于种种原因，他们一时间无法找到这些人具体是不是过华国有害的证据，因此那边的领导去上级办公室撒泼打滚，总算是争取到了十个帮助排查的名额。 名额有限，侦查部门的成员连夜筛选，把那些暂时有点头绪，露出蛛丝马迹的都放在一边，最终筛出了十个不太好调查的对象交了过来。 听完聂清韵的话之后，符四的表情倒是没之前那么吓人了，既然能被国安的人盯上，作为高危人群送过来审核，又让林清澄那小姑娘专门画了嗜血符，估摸着这人的身份有些问题。 只不过他看着林清澄临出赛场时看过来的那一眼和吹得那声口哨，突然觉得有些头疼。 “老聂，你找个人把林清澄带过来，她那张符哪能随随便便用在人的身上？” 聂清韵只能看出这符属性不太符合核心主义价值观，倒是不太清楚具体情况，闻言忍不住多问了两句：“那是什么符？这小丫头不会本着要人命去的吧？” 想到林清澄这些年做的事，他还真有点拿不准。 符四爷先是否定，过而又不太确定了，“咳，清澄应当心里有数。” 聂清韵翻了个白眼：“我看她可不像是心里有数的样子！” 在一旁的赵老听着他们俩的话，对林清澄倒是有些好奇：“这个小丫头是你们堂口的人？” 老前辈习惯了常用的称呼，况且非要说的话，特调处也有几个出马的人，称呼为堂口倒也没什么问题。 聂清韵点点头：“这丫头就是小清玄的师姐。” 赵老有些讶异：“她就是那个……” 聂清韵颔首，踢了符四一脚，让他赶紧说那符是做什么用的。 符四爷打了个哈欠：“若是我没有看错的话，她刚刚在赛场上画的符箓名唤嗜血符，算是前些年被封印的禁符之一吧。” “嗜血符？”聂清韵显然有所耳闻，忽而又反应过来，“她画那东西做什么？” 符四爷一耸肩，遥遥看向门口的方向：“我哪知道，这不是找她来问了吗？” 林清澄原本也打算过来找能主事的人，因此一听说聂局长找她有事，二话没说就跟着过来了。 还没等聂清韵开口，林清澄就准确地在评委团中找到了那两个国安的人，脚步一转走到了他们面前，将刚刚那个九号的姓名和基本信息说了一遍。 “这个人我希望能重点排查，如果二位不相信我的卜算，可以让在场的前辈们进行确定，但我希望你们能尽快控制住他。” 国安的人将名字记下，确定这是他们送去的十份档案中的其中一个，猜测这位选手怕是卜算出了一些东西才找了过来，忙点头将九号的档案翻了出来，当场找了位前辈请他出手卜算。 林清澄见那边已经重视上了，便也不多待，三两步走到聂清韵面前，跟符四爷和赵老前辈也打了个招呼，“聂叔，叫我来做什么？” 聂清韵见她进来直奔国安，哪能不知道这孩子估计是发现了大麻烦，不过看样子她心中有数，便也不想说那些老生常谈的话题，指了指符四爷，“你符爷爷有话问你。” 林清澄便又看向符四爷，一脸无辜，“符爷爷，您有事问我？” 符四爷也见到她刚刚的动作了，和聂清韵的想法一样，但不免又有些操心：“你知道嗜血符的作用嘛你就画了用？！万一反噬了怎么办？” 语气中是浓浓的担心。 林清澄嫣然一笑：“谢符爷爷关心，不过我觉得这人用嗜血符最合适不过了。” 畜生就该有畜生的死法。 第504章 光煞 嗜血符是近些年来才被列入禁符的。 原本它也并不叫这个名字，在最初的记载中，这符箓唤作嗜阴血驭符，光是从这名字中也能看出这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法符了。 这符一开始是被创造出来驭使阴物的，以此符为契约，强迫孤魂野鬼、山精邪煞为己所用。因非正道敕令，故需以血为“贿赂”或“枷锁”。 后来又有人将血咒和这张符结合在一起，以血为引，将阴邪之力通过诅咒的形式施加于目标，令人气血衰败、神智昏沉。 前些年僵尸肆虐的时候，曾经有人见过一些被吸成干尸的尸体，一开始以为是僵尸作祟，但后面追查下去才发现是有术士利用嗜阴血驭符来供养阴物，试图造出一个鬼王来为他驱使。 因为受害者众多，死状又极为凄惨，嗜阴血驭符就此走进玄术圈众人的视野，在众多玄术圈的人的一番商讨下，干脆将这符给禁了，也省的有年轻一辈的孩子因为好奇去学这阴毒玩意儿。 至于林清澄为什么会画嗜血符，聂清韵和符四爷都没有细究，毕竟林清澄身上的秘密也不少，他们也默认了这孩子的师父是隐居多年的天一门长老，因此体系和他们有点不同倒也正常。 最重要的是，他们这两个活了大半辈子的人，身上的功德金光都没有林清澄的多，所以特调处的人对林清澄可谓是相当放心。不然也不能是随随便便来个人说自己师承天一门，他们就能把天一门的古籍传承连带着小门主清玄都打包送过去。 林清澄也知道他们在担心什么，主动交了底：“我修改了一下符文走向，放心吧，这嗜血符一时半会儿不会让他死的。” 更何况她还附赠了一道蚀魂咒呢，这么早让人死了她不就白费工夫了吗？ 至少在林清澄想让他死之前，这人断不了气。 不过日日噩梦缠身，血液不受控制，格外招阴物的喜欢……这种种副作用，在活命面前想必那畜生也能接受吧。 想到特调处名义上也是隶属于国安的，林清澄还是先给领导打了个招呼：“这人牵扯的范围不小，上面估计会找人来请聂叔配合调查，如果后续抓到人了，能不能带我一个？” 聂清韵还不知道她到底卜算出了什么呢，正打算问，却发现刚刚还端坐在那边的两位国安的评委脸色发沉，一脸凝重地拿着一沓资料出去了。 就连刚刚受邀卜算的大师脸色也不是很好，看样子也有些蠢蠢欲动想要动手的意思。 聂清韵赶忙上前询问发生了什么，符四爷和赵老前辈也一脸好奇地凑了过去。 那位大师一张口将刚刚根据面相和生辰八字推演出的九号的个人经历倒了个干净，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唾沫横飞，当即抄起自己手边的卦盘，非要出门和国安一起去抓人。 这种叛国贼人人得而诛之，更不用说这些植根于华夏文明身处孕育出的玄术大佬们了。 他们这些人当中有些人的师父师兄师姐，都曾经以命护阵，哪能看着这种小人作祟而无动于衷？于是一个个都躁动起来，抄家伙的抄家伙，念咒的念咒，势必要把那个畜生揪出来！ 聂清韵他们好不容易七手八脚地将人拦了下来，好说歹说保证了抓到人之后一定让他们过去旁观，这才看看安抚下他们激愤的情绪。 他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嗔怒地瞪了眼林清澄，小兔崽子，这么大的事你也能沉得住气！不早说？！ 林清澄摸摸鼻子，“聂叔，我才比了一场呢，这就去参加其他比赛了哈，您记得事情有进展了喊我！” 说脚底抹油赶紧溜了出去。 手里掌握着生辰八字，又有这么些个天师在，想必那个九号接下来的日子会过得相当丰富多彩。 况且拿人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办完的事儿，就像她刚刚说的，这人身后牵连甚广，身后有些保护伞势力还不小呢，国安的人想要一声不响地将人控制住怕是没那么容易。 少不得要重点监控这人一段时间，看看能不能通过一些蛛丝马迹钓上来几条大鱼。 这人充其量也不过是个马前卒，真正丧良心的那些人，可就不是国安随便能拿下的了。 不过没关系，毕竟谁让这么巧，这么多题目当中就让她抽到了呢？ 这是什么？ 天定的缘分呐！ 她倒要看看上头的伞有多大，撕起来是不是格外得劲儿。 …… 林清澄回到赛场中心，在事实公布选手分数的大屏幕前看了眼，发现洞悉赛道那边第二阶段的开启还要一段时间，索性溜达到旁边的感应赛道了。 她过去的时候正好撞上陈新沂走出来，二人互相打了个招呼。 第一阶段是普通的除煞，倒是费不了多大功夫，因此这个赛道是换人最快的。 凑齐三十人，林清澄便和其他参赛者一道踏入了挂有“煞墨”牌子的房间。 陈新沂在等待区找了个凳子坐下，等着周恭出来。 他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闭上眼睛舒缓情绪。 他刚刚随机到的煞气场景不算难办，但好死不死是个声煞，虽说不难办，但难听啊！ 硬是顶着耳畔传来的鬼哭狼嚎，陈新沂速度飞快，但多少还是受了点影响，这会儿哪怕是出来了，一时半会儿耳朵依旧满是喧嚣。 他看着林清澄进去的方向，由衷地希望林清澄能避开声煞。 ——林清澄确实没随机到声煞，但情况也好不到哪去。 她眯着眼，十分后悔怎么就没带个墨镜进来！ 该死的！ 她随机到了光煞！ 眯着眼在诸多刺眼的光束中寻找源头，林清澄抹了把眼角生理原因刺激出的眼泪，手上飞快结印，暗骂陈新沂，刚刚在她进来的 时候怎么没提醒一声！ 殊不知这会儿的评委办公室，一群评委正挤在感应赛道的监控前，对他们的动作指指点点。 “哎呀这怎么有个小姑娘闭着眼结印啊？” “看上去跟打手语似的。” 第505章 草率 等林清澄从感应赛道出来的时候，陈新沂已经和周恭一道去了另外的赛道。 林清澄溜溜达达逛到实操赛道的时候，符飞尘正蹲在赛场外面等兰音位出来。 他抽到的题目正中下怀，画起符来可谓是下笔如有神，算是赛场内前几个完成了题目走出来的人。但兰音位就不一样了，封尸水虽说没有化尸水吓人，但炼制的工序可一点都不比化尸水要简单。 符飞尘出来的时候特意往兰音位那边看了一眼，发现她正在刮一个五彩斑斓的黑色小虫的鳞粉，也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完成配置。 他一早就和兰音位商量过，若是谁先出来，就在外面等半个小时，如果半小时后另一个人还没有出来，那就先一步去别的赛道先比赛，后面再找机会汇合。 见到林清澄，他有些好奇地问道：“你是刚从那什么洞悉赛道出来？” 他们三个就是在洞悉赛道旁边分开的。 林清澄耸耸肩，指了指不远处的感应赛道，“洞悉赛道那边第一阶段已经比完了，刚从那边感应赛道出来，第一阶段就剩下这个实操的了。” 符飞尘一惊：“你速度这么快？我这慈爱刚第一个项目呢！” “感应赛道速度很快，难度也不算大，不过洞悉赛道那边……”林清澄顿了顿，好心提醒道，“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符飞尘一愣，“洞悉赛道，不是测算生辰八字吗？这要做好什么心理准备？不会给我们一些什么身负帝王命的生辰八字给我们测吧？” 命格越贵重，他们测算起来就越难。 林清澄表情复杂，撇了撇嘴：“还不如是这样呢！” 见符飞尘还要追问，她摇摇头，“你自己进去就知道了，总之肯定能让你大吃一惊。” 至于是惊喜还是惊吓？ 你别管，只要是吃惊就完了！ 符飞尘看林清澄这副态度，突然感觉背后一凉，沉吟片刻，决定还是先去感应赛道比完第一阶段，再去洞悉赛道试试深浅好了。 “哦对了，”他见林清澄要进去比赛，好心提醒了一句，“这个实操赛道的方向好像还挺多的，你看看你要选什么类型的，符箓方面好像比较好过，其他方面的题目感觉都稀奇古怪的。” “兰音位的题目你知道了？” 符飞尘五官都挤在了一起，看起来相当不能理解似的，“她的题目是配制封尸水。之前是化尸水来着，后面她说材料不够，又重新抽了。” 林清澄：“……” 她的第一反应和大多数人一样：“真有化尸水这东西？” 这真的不是武侠小说里杜撰出来的玩意儿吗？ 符飞尘双手一摊：“我也没见过啊，不过音位既然这么说了，那八成是真的有这玩意儿的，估摸着是她阿婆手里有。” 林清澄对实操赛道倒是起了几分兴趣，她还没见过化尸水封尸水呢！ 见她一脸跃跃欲试，符飞尘有些头疼，“你省点心吧，这才第一个阶段呢，你尽量别搞些很重量级的东西出来。” “我看到了几个熟面孔，一个二个还都隐藏实力呢，全都选的画符，嘁！” 符飞尘作为玄术世家，他打小就接触这些，对圈内人不能说每个都认识吧，但总归还是能混个脸熟的，刚刚赛场里有不少人都还在隐藏实力，自己的看家本领一个都没使出来，全部选的画符。 林清澄微微一笑：“我一直很让人省心好吧，我能搞出什么动静来？我只会画符，当然是要选画符了。” 符飞尘：“……” 他想起当年林清澄愣是剪了一条蟒蛇，一点睛那巨蟒就窜了出去，将厉鬼直接缠得差点魂飞魄散，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你管这个叫只会画符？ 我们画符的人可是很单纯的，绝对不会搞剪纸艺术！ “行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正说着呢，兰音位终于调配完封尸水，从赛场出来了。见到林清澄，她上前打了个招呼，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我真服了，这赛题是谁出的啊？我看到化尸水的瞬间脑子都不会转了！” “差点以为这是钓鱼执法了，我上次遇到这种情况还是去苗寨帮扶的村支书问我们下蛊的事！” 林清澄和符飞尘好奇：“村支书？他问下蛊的事干什么？” 兰音位叹了口气：“还能干什么！现在好多人去寨子里旅游，来一个就要问一下我们会不会下蛊，给寨子里的人都问怕了。” 她嘟嘟囔囔，显然对这事儿有很大意见：“我都跟那些人说了嘛！村支书不让下蛊！那些人还要问！” 林清澄&符飞尘：“……” 村支书不让。 好一个令人无法反驳的理由！ “化尸水，呵！”兰音位冷笑，“我这边配出来那边就有警察来抓我！” 林清澄好奇很久了，“你说的化尸水是真的像武侠小说里说的那样，往尸体上一倒，就能让尸体化成一滩灰烬的那种吗？” 兰音位有些奇怪地看了林清澄一眼，“怎么可能？！” 林清澄有些失望，正打算说什么，就听兰音位继续开口：“尸体怎么会化为灰烬啊，那样不是一样惹人注目吗？化尸水用完之后就只会变成一滩水啊，连带着血液一起，都会变成比较浑浊的水，随便一冲或者太阳一出来就看不出来了。” 符飞尘和林清澄对视一眼，不动声色地离兰音位远了点。 兰音位浑然不觉，还在继续科普：“阿婆告诉我，化尸水一开始是寨子里的人为了保全自己的尸体不被蛊虫蚕食研究出来的，不过现在都流行火葬了，也没什么人用化尸水了。” 二人：“……” 这谁能想到呢？ 化尸水这种一听就是毁尸灭迹的玩意儿，最初做出来的原因居然是为了保全自己的尸体不受毒虫啃噬…… 难道不应该是某位出身苗疆的老祖宗，在杀人之后觉得尸体难以处理，又不想旁人怀疑到自己身上，这才研究出的化尸水吗？ 这么草率吗？ 第506章 湘乡 林清澄到底还是选了画符，毕竟比起其他的，画符对她来说是最节省时间的。 况且，就像符飞尘说的那样，玄术大比才刚刚开始呢，大家普遍都在保留实力。 她的运气还不错，抽到的也是三种几近失传的符箓，但给了摹本，对林清澄来说倒不算是什么问题。 画符主要是调动修行者周身的灵气，并利用朱砂笔牵引的纹路，将那些灵力压制在纸面之上，而络灵体因为先天就受灵气青睐，画起符来可谓是事半功倍。 她最后感应了一下符箓上传来的灵力波动，确认无误后举手示意便提交了上去。 起身的时候正巧看见有过一面之缘的驭鬼师师蕴雨也结束了自己抽到的题目，看样子他选的也是画符。 不过倒也不算意外，毕竟驭鬼师一脉大多也都是以符箓、法印、咒诀召请并敕令鬼兵鬼将的，他们在符箓上的造诣自然不算低。 师蕴雨显然也注意到了林清澄，朝着她微微一点头，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第一阶段的比试并不难，更多的是给参赛选手一个适应的过程，故此每个赛道的比赛时间都不算久，这会儿功夫已经有不少三场都比完的选手聚集在大厅之内了。 洞悉赛道的比赛开得最早，但比起其他两个赛道来说，它这边的效率可就慢得多了。 毕竟整了些各种垃圾糅合在一起，总得给选手留一些时间调节心情吧？ 选手的命也是命啊！ 光是看选手的状态，就能判断出他是刚从哪个赛道出来的了，感应赛道和实操赛道出来的人大多只是因为抽到的题目不好解决而为难；但洞悉赛道出来的人…… 他们的情绪异常高涨，每个出来的人手里都攥着自己的法器，感觉马上就要一拳干爆这个地球了。 林清澄背着手缓步过去，一边想着不知道那个九号有没有被找到，她想的入迷，也就没怎么注意到周围的动静，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和一个人迎面撞上了。 “诶呦！”林清澄下意识摸了摸自己撞疼的鼻子，生理性的眼泪更是瞬间涌上眼眶。 “啊啊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一个声音清脆的女声响起。 林清澄捂着鼻子定睛看去，发现刚刚和自己撞了个满怀的是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小姑娘，扎着一头利索的高马尾，腰间还挂着一个巴掌大的小铃铛，随着她的动作发出脆响。 见林清澄盯着自己的铃铛看，她这才发现塞在铃铛里的棉花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手忙脚乱地把铃铛取下来，又从包里翻了一团棉花出来塞紧，抬手晃了晃，确定铃铛发不出声音了她才松了口气，将铃铛挂回腰间，朝林清澄伸出手。 “你好，我叫湘乡，刚刚不小心撞到你了，不好意思啊！” 湘乡？ 林清澄感觉自己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但一时间想不起来，于是也没放在心上，伸出手和湘乡握了一下。 “你好，我是林清澄。没关系的，刚刚也是我在想别的事没能躲开。” 听了林清澄的名字之后，湘乡显得有些激动，双手握住林清澄的手上下晃了晃：“哇！你就是林清澄！久仰大名久仰大名，我好久之前就想见你了！” 林清澄看着面前显然十分兴奋的姑娘，一脸迷茫，但对方的态度过于自来熟，她只能拼命在脑子里回想这人自己在哪听过。 死脑子，快想啊！ 好在没等林清澄想太久，特调处的小百科陈新沂就和周恭一起过来解围了。 “湘乡？真的是你啊？”陈新沂走了过来，“我刚刚在赛场上看见你，结果一眨眼的功夫你就不见了，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呢！” 说罢自然而然地给周恭和林清澄介绍：“你们可能不认识，这位是湘西赶尸人第七十九代传人，湘乡。” 又给湘乡介绍：“这是周恭，传统解梦入梦那一门的，这是……” 还没等他开口，湘乡就兴冲冲地接过了话茬：“我知道！这是林清澄，天一门那个小掌门的师姐！” 陈新沂挑眉，有些纳罕：“你们俩之前认识？” 林清澄摊手：“第一次见。” 湘乡也一摆手：“不认识！但我想见她很久了！” 不等其他人开口询问，她自己就吧嗒吧嗒说了起来。 “我三年前就知道你了！《田野与微光》是吧，我天天追直播，还和弹幕上那些骂你的人吵过架呢！” 林清澄倒是没想到，湘乡从这么早就知道她了。 湘乡还在继续：“后来在节目上看见小陈哥入镜了，我就知道估计你也被招安了，一直想找个机会和你见一面来着，但是我要赶尸，还要上学，时间不够，爷爷也不让我自己来北城。” 陈新沂适时解释：“她爷爷是湘西赶尸人湘争老先生。” 湘乡一点头：“对！这次是我和爷爷一起来的，他就在评委席，我来比赛玩玩。哎呀林清澄你本人果然比直播的时候看起来还要好看！” 林清澄许久没有招架过这么热情的元气少女了，很难想象这么一个性格的活泼小姑娘，居然是一位赶尸人，还是这一代唯一的传人。 周恭显然也和林清澄一样，不由得杵了杵陈新沂的胳膊，小声在他耳边道：“你确定她是赶尸人？” 如果没猜错的话，赶尸人大多数时间还是和尸体打交道的吧，这么活泼的吗？ 陈新沂捏了捏眉心，一秒就明白了周恭话里的意思，无奈道：“我确定，这丫头从小就是个话痨。” 陈新沂第一次见到湘乡的时候，湘乡才九岁，那时候的小姑娘扎着两个小辫子，正在山上试图用驭尸符将一具尸体从山上带回家里。 但小姑娘显然学艺不精，那尸体在驭尸符的操纵下在山上蹦野迪，但就是不往山下去，气得小姑娘叉着腰破口大骂。 陈新沂当时跟着师父一起去寻她吃饭，愣是没敢吭声，站在那听她整整骂了半个多小时。 没有一句重复的。 第507章 睡着了 湘乡是湘争在年轻时候赶尸路上捡到的。 湘西山多路险，车马难行，哪怕是现在，都尚且有几座大山被列为禁入区。 湘争大半辈子都在赶尸的途中，他也没有想过结婚生子。毕竟他心里清楚，要让旁人日日和尸体接触，甚至有许多尸体已经无法回归故里的，他都葬在自己家的周围了。 非要说的话，他的房子就是建在坟堆上的。 因此他也没有想过要结婚生子的事。 他踏入赶尸人一行是偶然，也是必然。 湘争有两个父亲，他的亲生父亲因为战乱客死他乡，尸体是他的养父费劲千辛万苦才带回湘西的。 据他的养父所说，他和湘争的亲生父亲自小就认识了，因着养父赶尸人的身份，身边的人对他难免会另眼相待，只有他的亲生父亲乐呵呵地说以后如果他没能魂归故里，就让他把自己的尸体带回来。 当时他们谁也没想到，一语成谶，等湘争的养父赶到的时候，湘争的亲生父亲已经牺牲，他的母亲更是强撑着一口气将尚在襁褓中的湘争托付给了丈夫的好友，随后便撒手人寰。 湘争的养父将这夫妻俩的尸体和那些牺牲的战士一道赶回湘西，按着他们身上能辨认出的身份凭证将他们送回各自的家中，找不到家人的，就干脆一同葬在了山上，想必也不会孤单。 他也是孤单一人，面对一个还不会说话的孩子自然有些束手无策，他是想过把孩子交给条件好一点的家庭抚养的。但不知道是不是这孩子听到了父母的话，只要一离开他，就哭闹不止。 眼看小小的孩子哭得要背过气去，养父没办法，只能托一个同村的老大娘时常过来帮忙照看着。湘争就这么磕磕绊绊地长大了。 他满六岁的时候，就跟着养父到处去赶尸了，一直到他四十六岁的时候，他亲手将养父的尸体葬在了他亲生父母的旁边。 也是那一年，他在一只饿狗的嘴下，抱起了奄奄一息的湘乡。 湘乡虽说也算生在新时代，但贫穷与落后的山村里，女孩自出生起就被打上了“没价值”“赔钱货”的标签，在家中余粮不多的情况下，有不少女婴生下来就被遗弃在路边。 好一点的还会用布包着，希望有路过的好心人将人带回去，更多的则是将她们赤身裸体地往纸箱里一塞，又或者随便找个袋子一裹，便被扔在路边。 等待她们的大多是饿的两眼发红的饿狗，又或者是天气变化带来的风寒。 所幸湘乡运气不错，在那只皮毛擀毡的狗流着口水靠近她的时候，湘争率先发现了这个孩子。 这种情况下他自然没办法看着一条生命从自己面前消失，于是只好带回去自己养着。 好在湘乡这孩子很好照顾，愣是被湘争用米糊喂大了。 他这些年来也攒下了不少积蓄，等湘乡到了年纪便送她去上学。他一开始从没想过让湘乡接他的班，一个是他觉得赶尸人说出去到底不是什么被主流承认的职业，再一个就是他怕这孩子会因为自己的身份在学校受欺负。 不过没想到湘乡八岁的时候偶然遇到他赶尸回来，不仅没有害怕，反倒是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甜滋滋道：“爷爷，你好厉害啊，这个我能学吗？” 他还有些犹豫，但到底因为自己的那一点私心，想把赶尸人传承下去，和湘乡约定了要以学业为主，而且在成年之前都不能向别人透露赶尸人的身份，这才带着湘乡入门。 不过这孩子天赋倒是很不错，驭尸符现在画得比他还要好了。 “老湘，过来看看这几张驭尸符画得怎么样？” 湘争看了眼中央监视大屏幕中正抓着林清澄胳膊滔滔不绝的孙女，摇头笑了笑，转身应了一声，和其他评委一起给选手打分去了。 现场的选手大多都已经结束了三个赛道第一阶段的比试，正好趁着第二阶段还没开始的时间休息一下，也好让大家摸摸底，找一找团体项目的队友。 陈新沂的脸还是很有辨识度的，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有四五拨人过来和他们打招呼了。 符飞尘和兰音位也走了过来，符飞尘一脸郁闷，兰音位则是懒懒地打了个哈欠，看起来随时都能睡着。 “怎么了这是？” 正在说话的湘乡也看到了他们，活力满满地和他们打了个招呼：“你们好！我是湘乡！” 符飞尘是认识湘争的，也知道他有个孙女继承了赶尸人一脉，不过这还是第一次见湘乡，神态自然地和她打招呼：“你也好，我是符飞尘。” 兰音位看起来是真的很困的样子，但依旧礼貌地冲着湘乡一点头：“兰音位。” 林清澄忙把兰音位拉过来：“你这是怎么了？消耗太大了？” 不应该啊，这都在第一阶段，没什么需要很大消耗的吧？ 兰音位没说话，符飞尘的表情一瞬间变得相当精彩，他看了眼兰音位，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兰音位倒是没注意他那一脸便秘的表情，打了个哈欠，懒懒开口：“没有，就是那什么洞悉赛道，看面相生辰八字的那个，我又不会，干脆睡了一觉。” 兰音位是蛊师，苗寨那边甚至连语言都和外界不通，她自小学的就是炼蛊养蛊，顶多再因为一些避不开的情况和阴物打打交道，至于什么八字面相，她是一窍不通！ 她只会利用人的生辰八字给人下蛊，要让她卜算这人的命运发展，那她压根不会。 索性也不费功夫了，随便蒙了几个答案交上去之后就趴在桌上睡着了，还是符飞尘在外等了许久之后进场和负责人打了招呼把她叫醒带出来的。 符飞尘也很无奈：“我还以为她看到那些人，气不过给他们下蛊了，这才消耗大到趴在桌子上，结果闹了半天她跟我说她睡着了！” 一时间也不知道哪种情况更容易让人接受。 第508章 爱好特殊 符飞尘和陈新沂算是年轻一代的佼佼者了，想也知道这两个人的评分不会太低。 团体项目是什么？ 那不就是看你能不能慧眼识珠，在除去自己的119人当中精准地抱到金大腿吗？ 与其自己努力上进，不如提前选好大腿起飞。 见他们聚在一起，有不少人心中蠢蠢欲动，不过看着他们好像有六个人，以为他们六个要一起组队，倒是没几个真的上前来打听的。 陈新沂自然也发现了，看向林清澄他们的眼神颇有些不好意思。 “你们团体项目的人找得怎么样了？” 这话一出剩下几人就明白了，这是不打算和他们一起组队了。 怕他们误会，周恭补充了句：“陈新沂的师兄师姐也都参加了比赛，所以……” 比起其他一些不知底细的人，在不知道团体项目的具体比赛内容的情况下，自然是自家师兄师姐这种知根知底的人配合起来更加默契了。 周恭挠了挠头：“我和李钦那边也有一些朋友说好了一起。” 其余三人也不在意这个，示意他们不用解释：“我们三个组了队，到时候再拉几个有眼缘的组队就行了。” 说白了要是他们也有参加比赛的同门，他们的首选也是和自己的同门组队，这倒不是什么大事。 倒是湘乡左右看了看，听见他们现在只有三个人的时候眼睛一亮，抓着林清澄的胳膊兴奋道：“那我可以和你们一起组队吗？！” 见他们看过来，她松开抓着林清澄的手，指天发誓：“我很有用的！肯定不会拖你们后腿的！” 说罢小脸一垮，切换了另一种模式：“而且我都没有来过北城，也没有认识的人，他们都不愿意和我组队。” 符飞尘欲言又止，陈新沂也是满脸的难以直视。 能成为这一代赶尸人唯一的传承者，湘乡的实力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只要她把自己的身份亮出来，多的是人愿意和她组队。 不过他们小队本身也没有满员，湘乡的性子也很是讨喜，三人互相交流了一个眼神，便伸出手欢迎湘乡入队了。 湘乡倒是很高兴，忙不迭和他们交换联系方式，以便到时候单人项目结束后快速集合。 她刚刚的话也不全然是为了卖惨，她确实是第一次来北城，对玄术圈的人了解也不多，毕竟这些年她既要学习赶尸人的术法，又要兼顾学业，加之职业的特殊性，她确实鲜少有机会和旁人交流。 加上她年纪摆在那里，因为这一届玄术大比的特殊性，其实参赛选手在三十以上的才是大多数，而这些人大多以己度人，自然不会觉得才十八九岁的小孩子能有多大本事。 哪怕面上装得再好，和她交流的时候也掩不住眼中的不屑一顾。 而且听说她的名字和职业之后，更是没说两句话就开始往她爷爷身上扯。 想到这里，湘乡不禁翻了个白眼，她是年纪小，但又不是傻子。 和尸体打交道久了，猛然遇到这么多心口不一的活人，让她还有点不太习惯，实话说，不如和尸体相处起来舒服。 不过现在她自然没有这个烦恼了，她看着正在改备注的林清澄，还有旁边和兰音位商量第二阶段策略的符飞尘和兰音位，嘴角扬起一个明媚的笑。 她觉得自己好像抱到金大腿了啊。 几人正说着话，中央有着三个赛道名字的大屏幕开始有了变化。 首先是中间的感应赛道，第一阶段是除煞，判定方式简单粗暴，是三个赛道当中耗时最短的一个了。 如同一开始规则所说的那样，屏幕上公布了总共一百二十名选手的比赛用时以及除煞完成率，前面的名单一闪而过，最后的屏幕定格在几个已经被标红的名字上。 伴随着一旁负责人的解释，众人顿时明白了，这些人是这个赛道没合格的选手，将不会参与该赛道第二阶段的比试了。 仔细看了眼名单，发现自己不在其中的人自然松了口气；“榜上有名”的几位选手也没有露出什么遗憾的表情。 毕竟他们在参赛的时候，或者说，在一开始得知这届玄术大比比赛规则的时候，就已经大概预见了这个结果。 来参赛的人各有所长，他们自己于除煞一道并不擅长，本身也没有抱太大希望，所以这会儿倒也没什么感觉，目光平静地移向了另一块电子屏幕。 正是洞悉赛道的结果出来了。 说起来这三个赛道，要说选手印象最深的，那必然是这个歹毒的赛道了。 甭管是会看面相的不会看面相的、能卜算八字的不能卜算八字的，进了赛场看到那些题目都得两眼一黑。 他们当中自然不见得所有人都会相面和卜算，但作为玄术圈的人，自身的感应多多少少还是比普通人强一点。 换句话说，他们哪怕算不出这人未来的运势，又或者算不出这人前半辈子的经历，但总能分辨出这是个人还是头畜生的。 而自从踏进洞悉赛道的赛场坐在电脑前的那一刻起，可谓是眼前一黑一黑一黑又一黑，不少人甚至是闭着眼随便点的。 主打一个，我可以不要分数，但不能受这个委屈。 这会儿这些人反倒是最关心结果的。 当然，不是在乎自己的比赛结果，他们一开始就没打算参加这个赛道下一阶段的比试，现在纯粹就是想看看排名前列的是哪些忍辱负重的忍人。 也不知道这个赛道的负责人是怎么想的，电子屏上每个选手的名字后面甚至还详细列出了抽取的题目总数。 洞悉赛道第一阶段的规则是答对十道题目，那比得自然是抽取题目的数量以及用时长短。 “林清澄是哪位？正确率百分百，那为什么抽了十一道题啊，做完第十道题还不赶紧结束，这位大佬是有什么特殊爱好吗？” 爱好特殊的某人：“……” 迎着旁边朋友们欲言又止的目光，林清澄深吸一口气。 悬着的心终于还是死了。 第509章 文明和谐自由友善 在公布完所有参赛选手的名单以及比赛表现之后，上方的电子屏一闪，有一行字缓缓显现出来。 【希望各位参赛选手在比赛期间能够坚守本心，不要利用题库中所给的生辰八字练习一些不太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术法。】 这是在敲打他们了。 有不少暗搓搓送了外面的人一份大礼的选手眼神都四处乱瞟。 啊，这个房顶可真是个房顶啊！ 啊，这地板看起来可真地板啊！ 至于之前送出去的什么傀儡娃娃、霉运符又或者是疫毒咒…… 主办方不是已经给他们狡辩的方向了吗？ ——他们是在比赛的时候见猎心喜、哦，是情不自禁，想要趁着比赛练习一下自己用得还不太熟练的术法而已！ 这怎么不算是为了比赛而努力呢？ 多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啊！ 他们用的都是一次性可降解的东西，这表现了他们的文明与和谐；每个人用的术法和下的咒不一样，这恰恰好展现了大赛的自由；他们不惜利用宝贵的比赛时间来替某些人纠正一些人生错误，这难道还不够友善吗？ 他们简直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最完美的践行者！ 比起之前感应赛道电子屏名单的寥寥几人，洞悉赛道的红名单上的选手格外多。 一部分是抽完了十五题没有答对十道题的，一部分是象征性抽完十题就提前结束比赛的，这些人数和达标的选手人数差不多四六开吧。 不过大家的心都格外平静，对这个结果也没什么不满，有些人甚至在红名单看到了自己的名字之后隐隐松了口气。 主要是不少人都在比赛结束之后思考到了一个问题。 洞悉赛道这还是第一阶段呢！就给大家端上来这么些个玩意儿，那谁知道第二第三阶段还能整出来一坨什么大的。 他们来参加比赛是为了交流和学习的，可不是来渡劫的！ 其实大家也没有这么想要这个分数啦。能者居之，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古人诚不我欺！ 林清澄还在琢磨那个“100℅正确率”，旁人不清楚，但她自己心里门儿清，第九题的答案压根就不在备选回答里。 相当于是or否的题目中，她写了中间那个“or”。这样也给她判定正确了？ 那看起来评委席那边还是注意到九号这个玩意儿的存在了。 这样也好，有这么多大佬盯着，任他手眼通天，也很难绕过这些人再去做和之前一样的事。 况且有国安的人盯着，他作为一个突破点，估计能挖出来不少大网上的人。 林清澄不知道的是，评委席那边确实盯上那个九号了。不管他们这些人心中有什么小九九，又各自想争取什么样的利益，但有一个共同的前提在。 ——他们都是华国人。 更不用说他们的师长甚至有不少都死在了华国和其他试图侵略的国家抗争的路上，又有不少先贤世代看守护国大阵，不惜以命补阵。 这么个前提下，他们自然不会放任九号这种畜生的存在。若是不知道也就算了，这都送到他们脸上了，再假装看不见那可就太招笑了。 是祖师爷在下面都要托梦来把他们骂个狗血喷头的程度。 所以他们整合了所有抽到九号的参赛选手的答案，凡是看出这人有问题，在回答的时候给予一定提示的，无论写了什么，他们统统判定为正确。 更不用说他们的答案本来就不能算是错的。 一百二十人当中，抽到这个九号的一共有十九人，他们特意调取了监控，认真地看了每个人的比赛表现回放。 这十九个人，每一个都在抽到九号之后有不同程度的“练习术法”的行动。 先不说林清澄那张引起赵老和符四爷注意的嗜血符和噬魂咒的事儿，他们翻遍了监控，看到了不同流派的各种比较激进的术法。 能让人夜夜噩梦不断的压胜娃娃、祝愿他一天拉肚子八次的言灵咒、力大无穷又金刚不坏的傀儡打手小木人……这一桩桩一件件的，都用在同一个人的身上。 他就是一样样体验也够体验一个多月的了。 更不用说因为这些选手不知道哪里来的默契，这么多礼物可都是在同一场比赛先后送出去的。 惊喜加倍啊！ 看完监控回放之后，评委办公室陷入了高质量沉默，良久，才有人拍了拍聂清韵的肩膀，语重心长道：“阿韵啊，你去给那什么国安的人打个招呼，别让人今天就死家里了。” 怪晦气的！ 至于限制选手们的行动？ 没见他们都发出口头建议了吗？！差不多得了！ 这里面可都是华国未来玄术圈的栋梁之材啊！ 怎么能为了那么一个不是人的玩意儿去警告惩罚他们呢？ 这些孩子们还不是一心为国为民，不过是想用爱感化罪犯，不想让他一条路走到黑罢了，他们能有什么错？！ 更何况这人也不是无路可走嘛！ 他这不还有死路一条吗？ 提醒让人去看着不让他现在就死了，还是想借他的身份查大网钓大鱼呢，倒不是他的命有多重要。 聂清韵看着面前监控屏幕上十几个窗口，也有些头痛。但总归还是欣慰大于头痛的，毕竟如果这些人看到了这么一个畜生，甚至从面相和生辰八字中觉察到了这人犯下的行径，都还能把这一切当做是一道不痛不痒的题目的话，那他就真的要掂量掂量无害化处理的事情了。 好在这些孩子们也都没有让他们失望，都是好孩子。 聂清韵一脸欣慰地去打电话了。 等到他慢条斯理地跟国安那边的人说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并希望上面派去监视九号的人能稍微注意一下他的生命安全的时候，那边接电话的领导一整个噎住。 “那你不早说，晚了他死了怎么办？” 聂清韵“啧”了一声，颇有些不满那边的态度。 “我们这边都是些好孩子，怎么会让他这么容易就死了？！” 第510章 刑讯审问 就在聂清韵去和其他部门的同事联系的时候，实操赛道第一阶段的比赛结果也出来了。 相比于其他两个赛道还具有针对性，实操赛道对选手就友好多了。 虽说题目看起来是挺吓人，但大多还是和选手本身的流派传承有关系的，在规定时间内完成题目上的内容并不算难。 因此也只有零星几人因为未能在规定时间内上交完整的作品而惨遭淘汰。 至此，三个赛道的第一阶段淘汰名单就全都出来了。好在能通过玄术大比入选考核的，也都不是什么酒囊饭袋，虽然算不上全知全能吧，但总归都有自己擅长的地方。 要同时被三个赛道淘汰，那还是有点子难度的。 更何况这里基本上汇聚了现在华国玄术圈所有的顶尖人物了，在这里丢人，那以后再玄术圈也不用混了。 休息半小时后，各个赛道的负责人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第二阶段的比赛规则早就在一开始就说过了，他们也没有再重复一遍的意思，各自将选手领到自己负责的赛场便算是完成任务了。 其中洞悉赛道的负责人看上去稍微有些尴尬。 毕竟第一阶段的题目还历历在目，他们也实在不敢赌赛道负责人的良心。 你上来就给我们整了那么些个一般人还搜寻不出来的歹毒面相，第二阶段不会都是些个什么治疗低血压的案件吧？ 重申一遍：我们是来比赛的，不是来上吊的！ 虽说最后总是免不了要去参赛，但能多苟活一段时间，谁又愿意立马去投胎呢？ 一时间只有洞悉赛道足额人面前门可罗雀，剩下两个赛道的负责人面前倒是熙熙攘攘，彼此间泾渭分明，这就能看出大家伙儿对洞悉赛道的意见有多大了。 林清澄也不太想先去洞悉赛道。 才第一阶段呢，就从五十人的题库中抽到了九号那么个玩意儿，这第二阶段该不会让她抽出个什么关于上层社会的利益犯罪链吧？ 尼采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一束光照进铁塔，铁塔里的肮脏龌龊被显现，这束光便有了罪。” 要是接连抽出几个能动摇上头根基的案子和人物，那她估计就要被盯上了。 但要让她假装没看见，那绝无可能！ 她不可能荡尽世间不平事，但遇到的总要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搭一把手。 俯仰天地，无愧于心便罢。 林清澄叹了口气，先一步跟着实操赛道的负责人走了。 就一开始了解到的规则而言，实操赛道第二阶段的比试应该是最快的，早点结束也能留下更多的时间来为洞悉赛道的题目头疼。 湘乡早就被陈新沂连拉带拽地拖到了洞悉赛道那边。 谁让陈新沂八面玲珑，是个出了名的社交小王子呢？再加上他到底也是特调处的自己人，别的参赛选手不愿意去，他们总得给同事一点面子吧？ 至于陈新沂为什么不来拽林清澄？ ——他拽不动。 林清澄的力气陈新沂是领教过的，难以想象这么一个小小的身体里面怎么会有这么大的爆发力。 而且陈新沂多少也有点理解林清澄的行为，毕竟刚刚公布结果的时候，就有不少人想知道那位登顶的林清澄到底是哪位大佬了，还猜测她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爱好什么的…… 是他他一时间也不会想去面对的。 林清澄才不管陈新沂在想什么东西，她已经快步跟着大部队走到了实操赛道第二阶段的比赛场地了。 因着第二阶段要考验选手对自身灵力以及技术的把控能力，就不像第一阶段那样大众考核，而是细分了好几个不同区域的考核场地。 【第二阶段为应用考核，现场抽取功能主题，如“镇宅安家”、“祈福祝由”、“净化除秽”等。选手需根据主题，结合自身流派传承，现场设计并绘制一道完整符箓。】 【选择纸人剪制的选手比赛内容为赋予纸人特定的“职责”或“性格”，如“招财童子”、“护法神将”、“探信灵兵”。通过剪裁的细节（如眉眼神态、衣纹走势）和最后的“点睛”仪式，让纸人具备相应的神韵。】 【选择鲁班机巧的选手……】 林清澄依旧选择了符箓主题，一来是她对符箓的创造颇有心得，二来也是画符更能节省时间。 林清澄进去不久，负责人就在门口挂上了“已满员”的牌子，同时给每一位选手都分发了同样的试题内容。 ——请以“刑讯审问”为功能主题，结合自身流派传承，现场设计并绘制一道完整符箓。 拿到题目的选手看着上面“刑讯审问”四个大字，一时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们想过会考什么“祈福祝由”、什么“静心凝神”、甚至什么“去除邪祟”，但万万没想到，考得是“刑讯审问”！ 超纲了啊！ 而且，这种堪比手搓一个刑罚的题目，他们画完之后真的不会被有关部门制裁吗？ 难不成上头缺刑部尚书了？ 那也不能上来就让他们在诏狱打基础啊！ 嗯…… 这些选手甚至没有一个人想过这题目有什么难度，眼中满满都是对自己最后的成品不能过审的担忧。 毕竟这种题目吧，要说他们刚一开始比赛的时候，肯呢个还有有人有所保留。但经历过洞悉赛道那些个面相的洗礼，他们在心中早就不知道创造出多少不能过审的玩意儿了。 就怕到时候直接把自己后半辈子也干进去了。 啧，还得拿捏好这个度，有点麻烦。 怎么样才能既能让自己出一口恶气，又不至于葬送了自己的后半辈子呢？ 林清澄看到题目的一瞬间，毫不夸张地讲，脑子里走马灯一样全是不同的点子。 她也在思考，怎么从一群动辄就是放血伤身的法子里挑出来一个比较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呢？ 非要说的话，她之前造的真言符其实也能算，但一码归一码，这题可写了。 “刑”“审”，真言符还是太温和了，不符合题意！ 第511章 拆盲盒 那些个能过审不能过审的，血腥暴力心理折磨与精神压迫齐飞的各种刑罚手段在脑子中一一闪过，赛场顿时陷入一片高质量沉默。 抛开温不温和的先不说，这些刑罚就是很好用啊。 你看这个宫刑，直接没收作案工具，还能在下半辈子彻底开启和之前截然不同的人生，这怎么不是一种充满着人文主义关怀的手段呢？ 更何况还很有历史渊源。 你再看贴加官，人在濒死的时候求生欲总是会占到上风的嘛，更何况迷迷糊糊地才更好审问和催眠啊。 凌迟是不太行了，退环境了。 倒不是过于血腥什么的，主要是现在的世道，怕是很难还有当年那些行刑的刽子手这么好的技术了，毕竟据说古代最厉害的行刑刽子手，可以在保证人意识清醒的前提下连刮三千刀。 现在怕也是只有某州拉面馆的师傅才可能有这个天赋了。 墨刑倒是可以试一试，稍微改良一下也能用，比如搞个标记类符箓，让人没办法擦掉，效果和墨刑总差不多吧。更何况他还考虑到了直接在人脸上刻字不符合人文主义关怀的这一层。 要不再往里加个夜光效果？ 一位选手摸着下巴开始起草符文走向，看样子已经有了具体的创作想法。 其他人还在思考。 立枷呢？这个总不能说血腥残暴了吧？ 这玩意儿都不见血的！ 嗯……定身符好像也能起到相似效果，但那个太温和了，要不往里加个能让人拉肚子的咒呢…… 林清澄手里不停地转着玉杆朱砂笔，打算借鉴一下十八层地狱的企业文化，总归以后这些人死了也是要体验的，就当是先行服体验一下也不是不行嘛！ …… 这边的刑部尚书候选人还在绞尽脑汁思考怎么才能创作出一个能过审的温和的刑讯符箓。 那边感应赛道的参赛选手已经开始如火如荼地战斗了。 【感应：第二阶段为破煞，选手入场时将会被分发五个瓶子，其中有一个瓶子里装有煞气重的厉鬼，请选手准确地在五个含有煞气的瓶子中找到厉鬼并化解厉鬼身上的煞气。】 符飞尘端坐在隔间，看着面前还剩下的四个瓶子，听着负责人毫无波动的一句“比赛继续”，面沉如水。 仔细看还能发现，他那一头黑亮的秀发，现在仿佛经历过一场狂风似的，支棱在半边，随着他的动作不停摇晃。 听着赛场各个隔间传出来的此起彼伏的骂声，符飞尘叹了口气。 他早该知道的。 特调处的人搞出来的比赛，能有什么省心玩意儿！ 毕竟规则里说了其中有一个瓶子里有煞气重的厉鬼，但也没说其他四个瓶子就是空的啊！ 把飓风符塞进瓶子，这到底是哪个缺德玩意儿想出来的主意？！！！ 啊？！！！ 打开瓶子的一瞬间他差点没被连人带桌子整个吹翻！ 现在他的脸上甚至还能隐隐感受到刚刚那种风刃刮脸的疼痛感。 而且最重要的是！ 这五个瓶子！ 全部！ 都有煞气！ 原本百分之二十的概率，还有能蒙的可能，现在看来，呵！ 那些人哪里会有这么好心？ 这分明是百分之百的中招率！ 这比赛到底是比除煞，还是比心态啊？ “阿弥陀佛。” 符飞尘：“？” 什么玩意儿？ 怕他们心态炸了，还专门请了个和尚来给他们念经吗？ 不过他很快便反应过来，这大概是在他隔壁的比赛选手正在拆盲盒，就是不知道拆到了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阿弥陀佛”这四个字有点咬牙切齿的呢。 这么一想他心里顿时好受了不少。 自己受折磨固然令人烦躁，但旁人的落魄更令人欣慰。 他甚至还有闲心在想：如果是和尚抽到了装有飓风符的瓶子，他应该就没有担心发型被吹乱的烦恼了吧？ 扒拉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符飞尘掏出龟甲给自己卜了一卦，随后申请严肃、庄重地端起其中一个瓶子，深吸一口气，然后缓慢将瓶子打开—— 一股扑面而来的臭气顿时在赛场弥漫开来，伴随着丝丝缕缕的煞气，不少隔间的选手都开始大声叫骂了。 “卧槽！谁拉赛场上了？” “我服了！你们就不能搞个隔音隔臭的赛场吗？” “救命！我这个瓶子里的煞鬼被熏回瓶子了，我怎么叫她都不出来，怎么办啊？！” “……” 符飞尘听着赛场的人生百态，不由得缩了缩脖子，慌忙抄起两张净化符把瓶子里的煞气清了，提笔就开始画结界符，势必要隔绝别的选手有可能带来的不良影响。 手忙脚乱地做完这些之后，他往桌上一坐，手里拿着龟甲，迟迟没有动作。 他刚刚算了，分明拿起那个瓶子是大凶，还以为厉鬼就在那里面呢。 结果…… 倒也算是大凶吧，就是…… 啧！ 他用龟甲有一下没一下地碰着剩下的三个小瓶子，重重地叹了口气。 不知道兰音位什么样了？ ——兰音位的状态比符飞尘好多了。 她手里有不少蛊虫，这些蛊虫当中就有以厉鬼煞气为食的嗜煞蛊，这蛊虫跟着兰音位将近二十年了，吃过不少厉鬼，对浓重的煞气厉鬼自然更加敏感。 几乎是将它放出来的瞬间，它就径直朝着其中一个瓶子冲了过去。 还是兰音位将小白放出来，在蛊王的压制下，嗜煞蛊才不情不愿地将每个小瓶子都绕了一圈，最终还是停在了它一开始待的瓶子旁边，伸出的触须激动得颤动不止。 兰音位将小白塞回发间，又将其他四个瓶子拢在一起放在一边，开始在狭小的隔间里用朱砂写写画画，嗜煞蛊就安静地趴在桌上，紧挨着瓶子看兰音位动作。 画完之后兰音位又掏出什么闪着鳞光的细粉，在瓶口处细细地涂抹了一层，随后口中念念有词，这才将瓶子打开—— 一股浓郁的煞气顿时从瓶中窜了出来，同时响起的还有一道猖狂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老子终于出、呃，草！这什么东西？！” 第512章 举报 刚钻出瓶子的厉鬼还没来得及抒发自己的情感，就被扑面而来的粉状物兜头拍了一脸。 要是个活人，这会儿指定就被呛到了。 好消息，他是鬼，没有凝成实体的情况下这类东西并不会触碰到他。 坏消息，这粉状物好像是术士加持过的，对待像他这样的厉鬼有奇效。 “啊啊啊啊啊啊啊——”那青面獠牙的厉鬼被打得猝不及防，待看清面前只有一个看起来就很无害的小姑娘的时候，原本猖狂的语气又回来了。 天晴了，雨停了，他又觉得他行了。 “小女娃，是你把爷爷我放出来的？” 兰音位听着这厉鬼的用词，便知道这厉鬼有些年头了。也没跟他寒暄的意思，双手飞快攒动，原本戴在手腕上充当装饰物的银饰在她的动作下发出清脆的声响。 狭小的隔间里突然出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听上去像是有虫子在大军过境。 但不知道是这厉鬼变成鬼之后耳朵不好使了，还是生前就没什么脑子，他压根没把这动静当回事，甚至还有功夫嗤笑兰音位的动作。 “小女娃这是干什么，想给我跳舞？” 兰音位充耳不闻，只轻声说了句：“去！” 刹那间从她身上爬出了各式各样的虫子，窸窸窣窣地朝着厉鬼的方向前进，像是从兰音位的身上伸出了许多链条一般。 厉鬼显然也没见过这场面，不由得吓了一跳，条件反射性地朝后退了一、哦，飘了一下。 也是这么一下，他才想起来自己现在已经是鬼了，这些虫子都碰不到他，能有什么影响？ “我倒是没想到，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还对这种丑虫子感兴趣。” “看在你把我放出来的份儿上，我可以让你选一个自己喜欢的死法。” “呵！”兰音位抱臂靠在桌沿，“看在你是被我放出来的份儿上，我可以让你选一个自己喜欢的死法。” “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厉鬼当即就要调动自己周身的煞气朝着兰音位涌去。 然而—— “不、不可能！我的煞气！” 兰音位将撑得动不了的嗜煞蛊捏起来放在手心，毫无诚意地道歉：“不好意思，我不太喜欢喝酒。” 那厉鬼这才注意到，自己周身的煞气源源不断地朝着那小女娃手心里的虫子涌去，而自己居然完全没办法调动他们！就连自己原本的阴气都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压制住了无法运转。 更可怕的是！ 从这个小女娃身上爬出来的虫子！居然可以无视他魂体的状态，在他身上造成伤害！ “你是什么人！？” 兰音位看了眼被蛊虫淹没的厉鬼，悠哉悠哉地往桌子上一坐，两条腿自然地耷拉在下面，一晃一晃的，“你好，苗疆蛊师，兰音位。” “我不太喜欢别人管我的这些蛊虫叫丑虫子，你觉得呢？” 厉鬼：“……” 难道他还要夸这些虫子好看吗？！ 这些虫子就是很丑啊！ 你是蛊师你也不能颠倒黑白逼良为娼啊！ 兰音位嘴唇蠕动几下，原本只是包围住厉鬼的蛊虫顿时有了动作，开始啃食厉鬼的身躯。 “啊，忘记提醒你了，这里有压制阴气的阵法哦，还有刚刚的粉末，是我专门调配的吸引蛊虫小可爱的东西。” “你现在在他们眼里，可香得很哦～” 一点点感受到自己的魂体在流失的厉鬼：“……” 不用你说！ 我感受到了！ 兰音位仿佛这才想起来什么，颇有些不好意思道：“哦，忘记把哑蛊挑出来了，不过你的声音也不太好听，为了避免被隔壁的选手投诉，相信这点困难你是可以克服的吧？” 已经要被困难克服的厉鬼：“！！！” 这到底是哪儿啊？！ 这是给我干哪儿来了？！ 要不你还是把我关回瓶子里算了。 不过事情的发展当然不会以他的意志为转移。他能以厉鬼的身份出现在这里，就证明他生前至少是害过不止一个人的。用来废物利用给参赛选手练手，顺便消耗一下厉鬼的库存。 特调处的那几个老家伙算盘打得啪啪响，这么百十个厉鬼，要悄悄送去寺庙蹭一波净化目标有点太大了，他们一时半会儿也抽不出时间来处理，干脆就作为赛场试题打包扔到这边来了。 一来可以考验选手应对煞气重的厉鬼的能力，另一方面也能消耗一波厉鬼，简直是双赢！ 至于其他瓶子里的东西…… “卧槽啊！刚刚不是才一剑戳死了一只厉鬼吗？怎么又来一只？！” 嗯。 特调处的厉鬼当然不止那么点。 既然要清库存，那干脆一次性清理干净好了，反正规则上也没有说这五个瓶子里就只有一只厉鬼啊，这也是为了考验选手的随机应变能力嘛！ 几乎在听到这名选手哀嚎的瞬间，不少选手都变了脸色，倏地抬头看向自己隔间上的电子屏。 这时候原本显示着感应赛道第二阶段规则的电子屏突然变了—— 【恭喜选手们发现了本次比赛的小彩蛋哦！请选手们准确找出瓶中藏匿的厉鬼，并清除其所带煞气，清理结束后方可结束比赛离开赛场哦！^-^】 看着电子屏上的^-^，选手们忍不住闭眼，强行压住想要一拳打爆它的冲动。 这意思是他们必须得开完五个瓶子呗？ 这瓶子里是不是有百分之二十的可能有厉鬼他们现在不知道，但他们可以确定的是：他们百分百被那群制定规则的老家伙们坑了！ 退赛！ 我要退赛！ 当然，心里虽然在不停地诽谤，但真正要退赛的人还是没有的，毕竟来都来了，一只厉鬼是斩，两只厉鬼也是杀，除了费点事之外，本质上区别也不大……个屁啊！ 他们不仅要提防突然出现的厉鬼，还要防备那些瓶子里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好不好！ 到底是哪个缺德玩意儿会在里面放痒痒粉啊！ 关键这痒痒粉凭什么对厉鬼不起作用？ 看不起厉鬼？ 种族歧视，我马上就去举报！ 第513章 商业决策 感应和实操赛道的各位选手过得水深火热，洞悉赛道才堪堪凑齐开启一场比赛的人数。 甚至有不少人宁愿先去另外两个赛道等着，都不想踏入洞悉赛道的赛场。 但事情总是有转机的。 ——在他们在赛场外听到里面传出来的痛骂声和惨叫声之后。 他们悟了！ 三个赛道凑个根本上来说都是同一伙人搞出来的，没道理只有洞悉赛道不做人吧？ 如果摆在他们面前的三条路当中只有一条死路，那他们还会犹豫，但如果全是死路一条呢？ 三种不同的死法而已，再纠结自己怎么死、死状如何，已经毫无意义了。 干脆闭上眼睛就是冲！ 看看那边两个，第一阶段不显山不漏水的，第二阶段还不是把人都折磨地哀嚎不断？万一洞悉赛道走得就是先苦后甜的路子呢？ 抱着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他们迎来了洞悉赛道给他们上的第二课。 …… 【洞悉：第二阶段为案例推演：选手进入封闭的独立房间，在限定时间内对统一案例进行推演。其中案例内容包含商业决策、寻物寻人、案情进展等。】 拥有洞悉赛道第二阶段参赛资格的选手和其他两个赛道相比是最少的。 陈新沂在赛场坐了许久，才凑够开启比赛的人数正式开始比赛。 每一位参赛选手都被分到了封闭的独立空间，和感应赛道那边差不多，每个独立隔间的墙上挂着一个电子屏。比赛正式开始的铃声响起时，墙上的电子屏开始跳屏，几行字缓缓地显现出来。 【欢迎各位参赛选手来到本赛道的第二阶段，本阶段的主题为案例推演，请各位选手在倒计时结束之前完成对以下案例的推演。】 【案例主题随机中……】 【主题随机成功！】 【本场次案例推演主题为：商业决策。】 【请选手点击‘开始比赛’按钮以获得案例推演的基本内容，倒计时将在选手点击开始按钮后进行计时。】 电子屏的右上角有红色的一串倒计时：【3：00：00】 不少参赛选手在看到倒计时的时长之后都提了一口气迟迟放不下去。 倒不是说三个小时的时间太短，事实上一个比较详细的案件推理，在储备丰富的情况下是用不了太长时间的。 但那是普通的、一般的情况。 现在这是一般情况吗？ 那显然不是啊！ 按照上一场比赛的尿性，这破主办方能给他们一个小时的时间就谢天谢地了，这场却足足给了三个小时！ 这说明什么？ 说明这里面有鬼！ 还没点击开始，他们就断定这一定是个相当棘手的案件，以致于许多人的手悬在那个【开始比赛】的按钮上迟迟按不下去。 但…… 还是那句话：来都来了！ 更何况商业决策的主题，应该比较温和……吧？ 索性一咬牙一闭眼，硬着头皮按了上去—— 电子屏上的文字欢快地跳了出来，每一个字符的出现都让他们本就悬着的心离死更进一步。 【案例推演·商业决策】 【某公司于今年三月份收到大笔其他公司的注资，于六月份深陷舆论危机，但同时公司股价持续走高，股民们已经注意到了该公司股票的不正常波动，并自发呼吁其他入股散户尽快抛售，该公司为了挽回损失，即将做出的决策方向为——】 【请选手根据已知信息，推测该公司在未来三个月内的股价走势及其舆论应对状况。】 【已知信息：该公司于于2005年12月28日成立。法定代表人沙英范。】 “嘶——”反反复复阅读了几遍这些已知信息，甚至还扒拉了几下电子屏，确认除此之外就没有任何信息的参赛选手生生气笑了，看着右上角已经开始滚动的倒计时，心里也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就知道他们不会让我们这么好过！ 这已知信息给的，随便找个网页搜索输入关键词都比这玩意儿给的信息多！ 上来就推测股价走势，他们是会一些玄学手段，但要是股价走势都能完全推演出来，那他们还要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地学术法修行吗？！ 随便找一只涨停的股票all in不久完了？ 真是看得起他们哦！ 赛场是不禁止他们使用电子产品的，只是不允许联系其他人作弊，其他的功能还是能照常使用的。有不少人已经顺着这个公司的成立时间和法定代表人去查这个公司的具体情况了。 毕竟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个说法无论是在哪里都适用。 有时候呢，玄学的推断也需要一部分科学的辅助。 比如看看其他的炒股精英是怎么评价这只股票的。 不过赛场当中有那么两三个人看到这熟悉的事件发展之后表情就有一点微妙了。 这个案件概况，怎么感觉有一点点耳熟呢？ 好像最近在哪里听过。 陈新沂坐下看着电子屏上的文字，又拿起手机，熟练地点开了一个网络论坛，输入关键词，在里面快速地找到了一个不久之前的求助帖。 【求助！路过的大佬们帮帮忙！ 楼主是个娱乐公司公关部的实习生，最近公司有艺人意外离世了，他的粉丝不依不饶，导致公司深陷舆论风波，上头天天施压让我们解决问题，我们部门已经半个月没睡过好觉了，求问各位大神有没有那种能让人远离小人的符或者开运的东西啊，感觉最近可能犯小人了QAQ】 这个帖子在论坛飘了有一段时间了，一开始倒真的有人问楼主要生辰八字，帮他算最近是不是走小人运，也有人问了楼主的公司名，想看看楼主什么时候才能脱离加班的苦海，但都被楼主以签了保密协议为由拒绝了。 现在和这个推演案例联系起来…… 不会这么巧吧？ 同一时间陷入舆论危机的公司应该不多吧？ 所以这个公司陷入舆论危机的原因是有艺人离世？ 那怪不得把这案件丢给他们推演。 搁这白嫖劳动力来了！ 第514章 民以食为天 第二阶段的比赛显然比第一阶段耗时久一些。 在洞悉赛道的选手根据已知信息对目标公司进行摸底排查时；在感应赛道的选手跟面前的五个瓶子中突然跳出来贴脸的煞鬼斗智斗勇时；在实操赛道的选手努力在合法与合理之间寻求一个微妙的平衡点时。 各个赛道的比试内容也同步送到了评委室中。 每个评委都有自己擅长的方面，因此大家心照不宣地拿起了自己更加拿的准的题目，同时对照屏幕上各位选手的表现情况。 作为华国现在符箓届的代表性人物，符四爷理所应当地坐在了实操赛道的监控屏幕前。 看着屏幕上表情各异的参赛选手，符四爷颇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国安那边的其中一个评委和符四爷也算有点交情，毕竟符家的名声地位摆在那里，他们既然能作为代表被派到这里当评委，当然不可能对玄术圈的事一无所知。 见符四爷的脸色不太好，评委甲顺着他的目光也在监控屏幕上一一扫过，然而并不能看懂那些选手画得符都有些个什么作用。 评委甲忍不住问了句：“符老先生，这些选手都是在创造什么符箓？” 符四爷瞥了眼，发现是国安的人之后，脸上的表情一滞，轻咳一声道：“这个么……每位选手的思考方式和选择方向都不太一样，这选手这么多，光这么笼统地看一眼我也很难辨别出来他们的目的。” 难道要我说有几个脸上的怪笑都憋不住了的臭小子臭丫头在画一些不太能过审的符文吗？ 他打眼一扫，就能从那些尚未成型的符文走向中看出来，这个三十多岁的小子，符文是用炙阳符改的，估摸着效果跟蹚火海差不多吧。 还有那个画两笔就忍不住笑的小丫头，他虽然看不清她面前的符文，但他认识这小姑娘啊！ 这小姑娘还要叫他一声师伯，这孩子当了律师之后，成天念叨着现代为什么要废除宫刑，这下好了，他都不用看就知道能让这丫头笑得跟偷了油的老鼠似的是个什么情况！ 评委甲很有探究精神，飞快操纵监控镜头，然后放大了其中一个：“符老先生，您能看出来这位选手的钻研方向吗？” 被单独放大的选手视角正是林清澄的。 没办法，她第一阶段抓到的九号实在太典型了，他们对这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很有印象。 更不用说在每位成员加入特调处的时候都是被上头查了个底朝天的。 虽说国安的各部门负责内容不同，彼此间也都各自独立，经常性出现那种同为国安的人但互相不认识的情况。但他们两个是专门负责情报的，多多少少对这些参赛选手的背景都有所了解。 更不用说林家和顾家更是北城出了名的豪门了。顾家的老爷子更是在保密名单里的人物，林清澄的资料在她刚被林家认回来的时候就已经被查了个一干二净了。 这种有背景又有能力的二代，能为国家所用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听说那什么审讯神器真言符就是这个小姑娘研究出来的，他倒是很好奇这回这小姑娘又能搞出来什么新奇玩意儿。 符四爷看着被放大的视角，沉默片刻，神色有点古怪地看了评委甲一眼。 这人什么手气，随手一点就是整个赛场最阴的人。 不过他心里倒是稍稍松了口气，毕竟比起那些个什么刀山火海凌迟宫刑的，林清澄这个符的功能听起来就温和许多了。 “这位选手的符文尚未完全成型，但根据当下的符文走向，我推测她的成品应当和饱腹感有关系。” 符文上偌大一个“食”的变形，也不难看出她的具体方向。 “饱腹感？”评委甲摸了摸下巴，有点拿不准这三个字怎么和‘刑讯审问’扯上关系。 倒是有其他的评委听到符四爷的话之后特意走过来看了林清澄一眼，啧啧了几声摇着头离开了。 评委甲看得一头雾水，又看向了符四爷，想从他这里得到解答。 然而符四爷只给了他一句轻飘飘的“民以食为天”，说罢就点开了另一个选手的特写，去研究他的符箓功能去了。 “民以食为天？”他反复琢磨着这句话，一边看着监控一边思考。 突然，他手一拍大腿：“我知道了！” 他这一下动静可不小，评委室的人都朝着他这边看了过来，评委甲缩了缩脖子，被一群业界大佬盯着的压力还是有点大的。双手合十道了歉，他再次看向了下笔如有神的林清澄，赞叹地摇了摇头：“江山代有才人出啊。” 和他一个部门的评委乙见他过来，戳了他一下，低声问道：“你想到什么了？” 评委甲低声和他说着自己的猜测。 “实操那边符箓区不是让他们研究一个有关刑讯审问的功能符吗？那个叫林清澄的小姑娘，搞出来的东西倒是有点意思，就是不太像她这个年纪这个身份背景会考虑到的事。” 评委乙朝那边看了眼，没看出头绪来，他刚刚在感应赛道看那些选手抓鬼除煞了，倒是没怎么注意实操赛道的情况，闻言不由得有些好奇。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画的符估摸着是能让人保持持续性的饥饿感的。” 可别小瞧了饥饿感。 听起来是没有什么墨刑宫刑上刀山下油锅过瘾，但谁饿谁知道，比起其他身体上的折磨，饥饿感是能吞噬一个人的人性的。 尤其是华国曾经还有个六零年。 吃东西本质上是为了活着，人在极度饥饿的时候是很难保持人性的。不然六零年的时候也不会有那么多人易子而食，又或者烹吃活人了。 只不过他确实很好奇，林清澄看起来也不过十七八岁，家里又是出了名的豪门，按理说她应该不会关注到饥饿感给人带来的影响才是。 评委乙倒是想到了什么：“你忘了？这孩子被拐卖了十年，这期间一定吃了不少苦。” 第515章 陈五味 实际上林清澄会出现这个灵感，是因为她有点饿了。 前后两辈子，林清澄其实很少有特别饿的时候。 上辈子她还在襁褓中就被老头子捡回去了，虽说老头子做饭算不上好吃，但他独自一人生活那么多年，做出来的食物用来饱腹还是没问题的。 后来林清澄大一点之后就学着自己做饭，至于食材的问题…… 一个会用雷决来炸鱼的人，应该是不太需要担心这些的。 更何况她确实挺幸运，生活的年代大致还是比六零年好一些的。 这辈子更不用说，刚来就撞上陆景曜他们过来录节目，还有系统给的五十万的赔偿金，再到后来被林家认回去，林清澄属实也是没什么机会感受饥饿。 她之所以会试图创造这么一张符，一个是比了那么一上午，她确确实实有点饿了；再一个就是，这种类似的符箓她以前曾经研究过一段时间。 林清澄看着随手写下的“食”字的变形，思绪不由得飘远…… 她之前研究出来的那张符，有人给它取了个很朴素的名字：吃饱符。 林清澄曾经因为一个偶然的机会，遇到过一个厨子。 当然，那时候那位厨师已经死了很长一段时间了。 他叫陈五味。 五味俱全的五味。 这名字是他给自己取的。 陈五味七岁那年，家乡闹饥荒，那时候他还不叫陈五味，他也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只知道村子里的人都姓陈，有人叫他狗蛋，也有人叫他柱子。 他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听村子里的人说，他爸妈都饿死了，家里只剩下他一个。他年纪又小，挖树根也抢不过那些大人，只能偶尔靠着捡一些虫子、吃泥巴，喝雨水过活。 那天他跑到山上，发现了一片还没有人来过的地方，这里的野菜还没被人发现，他饿得眼冒金星，也不管认不认识，抓起地上的野菜就往嘴里塞。 他靠着这一片野菜又多活了几天，但村子里的其他人也发现了这个地方，于是他再一次失去了食物来源，只能蜷缩在破庙角落。 他以为自己要死了。但破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乞丐，不知道那老乞丐是什么想得，居然将仅有的半块馍掰给了他一半。 陈五味就靠着这半块馍活了下来。 老乞丐见他狼吞虎咽的样子也不意外，咳了两声也混着雨水把剩下的半块已经有霉点的馍咽了下去。 这么毫不相干的一老一少，在这么一个潮湿的下雨天，因为一个发了霉的馍馍，成了相依为命的一家人。 陈五味不知道老乞丐是什么人，又是从哪里一路要饭到了他们村子，老乞丐也从不和他说这些。 老乞丐问他叫什么名字，他答不上来，于是老乞丐又问他想做什么。 “我以后要当厨子，让天下所有人都不再挨饿！” “好！好小子！好志向！”老乞丐显然很高兴，从那蓬头垢面的脸上都能看出笑出褶子的黢黑的皮。 “当厨子好，当厨子好哇！” 老乞丐好像对厨子很是了解，絮絮叨叨地和他讲了很多，陈五味记不住那么多东西，但记得一句话：“当厨子啊，最重要的就是五味——酸甜苦辣咸。和这人的一辈子啊，像的很呐！” 于是陈五味给自己取了个新名字。 老乞丐是唯一一个会叫他陈五味的人。 村里人见到他依旧还是狗蛋柱子狗剩地随便喊，哪怕他跟他们说了自己的新名字。 饥饿当头，没有人会在意一个瘦骨嶙峋的小男孩叫五味还是叫狗蛋，他们只在意这孩子是活的，不能吃。 饥饿对人体的影响是全面且毁灭性的，它远不止是“肚子饿”那么简单。这是一个从生理到心理，再到社会行为的系统性崩溃过程。 起初人们还会将找来的野菜分出一部分成色不好的丢给陈五味，后来等到树皮都被人扒了个干净，树根和泥土都成为了饱腹的食物的时候，陈五味在他们眼中已经是一块活生生的肉了。 他们不舍得吃自己家的孩子，只能和其他人商量着交换着吃。 经常有老人和孩子莫名其妙不见了，但他们的家人总能恰到好处地找到一些让他们能多存活几天的食物。 一旦开了这个口子，人在他们眼中就不再是同类，而是一块块行走的生肉。 再一个和寻常一般无二的下午，老乞丐和寻常一样出去乞讨，但再也没有回来。 陈五味沿着老乞丐平日里的活动范围一寸寸搜寻，渴了就喝点打在脸上的雨水，饿了就抓一把地上的土塞进嘴里。但依旧没能找到老乞丐的踪迹。 村子里的人都说从没见过老乞丐。 但陈五味分明在一户人的家门口发现了一根断骨，还有老乞丐身上穿的破布。 他抱着那一根断骨和破布离开了。 回到了他们第一次遇到的破庙里，在周围找了个地方，把断骨和破布一起埋了下去。 他没哭，体内的水分很难支撑他放声大哭。 自那以后村子里的人再也没见过陈五味。 有人说他被吃了，也有人说他饿死了。 在那个年代都不是什么稀奇事，也没有人在意。只有偶尔会用泛着绿光的眼盯着陈五味看的人家流露出一丝遗憾。 陈五味运气不错，他回忆着老乞丐曾经跟他说过的故事，沿着他曾经说过的地方一路乞讨过去，居然真的让他磕磕绊绊地活到了十五岁。 这会儿国内生产已经逐渐步入正轨，陈五味找了个饭馆打杂，后来又拜了师傅学习做菜，学成出师之后他并没有选择留在饭馆当厨师，反而是背着行囊离开了。 他回到了小时候生活过的村子，这时候他已经四十七岁了，距离他离开这里，已经足足四十年过去了。 村子里的人已经全然换了一批，从他们的脸上也看不出曾经那些人的影子。 陈五味回到了山上，翻找许久之后找到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土堆。 轻轻将一个白馒头放在了上面。 第516章 饥饿符 随着年纪见长，他也明白了老乞丐的身份应该不简单。 他识字，会用树枝教他写自己的名字；他偶尔还能从老乞丐口中听到一些只有那些学生才会念的诗文。 还有他曾经给陈五味讲的那些故事。 他故事里的厨师，会将萝卜雕成一朵朵莲花、会用食材雕龙画凤、会将糕点炸得起酥、还会区别不同时节的燕窝品质…… 而这四十年过去了，他其实连燕窝都没见过几回。 他无意探究老乞丐从前的身份，无论怎么样，在他眼中，老乞丐都是将他拉出饥饿的家人。 如果没有那半块馒头，他应该早就死在了破庙里；如果没有老乞丐天天跟他讲那些故事，他可能也没有这个胆子独自离开村子；如果不是记着自己曾经在他面前说要当厨子，可能也没有现在的他。 他给老乞丐上完香之后便离开了。 陈五味余下的人生走过了很多地方，他会给常年留守的老人和孩子提供一顿美味的食物，也会给天桥下的流浪汉做一顿饭，他总是热衷于让那些食不果腹的人吃上一顿热腾腾的饭菜。 等到他再也没办法很轻易地颠起锅的时候，陈五味已经有了两个徒弟了。这两个孩子都是他捡回来的，他们和陈五味七岁的时候说了一样的话。 “我以后要当厨子，让天下所有人都不再挨饿！” 于是陈五味收了这两个孩子当徒弟，最后也被他们亲手葬在了老乞丐的边上。 林清澄会遇到陈五味是个意外。 她是受一位老人的委托，去找她的兄长的。 那位老人祖上是御厨，但她的兄长并不喜欢下厨，反倒是对诗词歌赋颇有研究。但那时候的华国正是混乱的时候，他感兴趣的诗词歌赋并不能保下他的家业。 他只来得及将家传的菜谱交给妹妹，同时将她托付给自己的至交好友，连带着家里之前的东西都一并给了她让她和老友离开，自己一个人应对当时从别的国家来华国肆虐的人。 后来怎么样了妹妹不知晓，等她从昏迷中清醒过来，悄悄回到家的时候，就发现原本应当有一座雕梁画栋的酒楼地方，成了一片焦黑的废墟。 她收拢了一捧焦灰，但始终不愿意相信兄长死了。 后来她无意间帮过林清澄一次，在林清澄提出要感谢她的时候，她说她想见兄长一面，哪怕是骨灰也好。 于是林清澄接下了这个委托。 妹妹手中留着当年哥哥闲暇时候写的一些诗文手稿，还有他的生辰八字，林清澄便循着这些线索起了一卦。 得知兄长已经不在人世，老人神色平静，毕竟她也一把年纪了，兄长若是活着也是高寿，她心中也有所准备，但无可避免的，还是会有一些失望。 林清澄随着卦象去寻老人兄长的尸骨，就在他尸骨旁边，看到了守在一旁的陈五味。 陈五味也第一次知道了老乞丐的名字。 他叫古司烹。 林清澄坐在他们俩的坟边，听着陈五味絮絮叨叨说着他和古司烹相处的趣事。 最后她小心地将那一块骨头和已经氧化的破布收拢在一起，交到他妹妹的孙子手中，由他将自己的舅公带回家好生安葬。 林清澄则是又接了新的委托。 陈五味的两位徒弟在得知自己师父的魂魄尚未魂归地府，请了林清澄替陈五味做法超度，希望陈五味下辈子能衣食无忧。 陈五味倒也没有留恋，只在走之前和徒弟们多说了几句话。 “我知道，你们一直想问我为什么不开一家自己的饭馆，反倒要你们跟着我天南地北地跑。” “我只是不太愿意看到想你们这样的孩子饿肚子。” “不，或者说，我不想再看见任何一个人饿肚子。” “饥饿是一种很可怕的感觉，我曾经感受过这种感觉。在饥饿感的逼迫下，人会做出很可怕的事情。” “我想，如果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能吃饱吃好，或许就不会有那么多坏事发生了。虽然我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有限，但至少我还能做一个好厨子，让身边的人都能吃上一口热乎饭。” “你们的师父没出息，你们俩都是好孩子，以后的路，就靠你们自己了。” 陈五味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厨子，林清澄超度过许多亡魂，有身负紫金帝王之气的天命贵人，也有死于敌人刀下的无辜孩童，陈五味在其中并不显眼，但不知道为什么，林清澄在赛场感受到饥饿的一瞬间，脑海中就出现了陈五味的话。 “在饥饿感的逼迫下，人会做出很可怕的事情。” 到底是多可怕的事情呢？ 她没有问为什么古司烹全身上下二百零六块骨头为什么只剩下了一块。 陈五味也没有告诉他们为什么古司烹的墓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土堆。 “你说，要是有那种一贴上就能让人感觉饱饱的符该有多好。” 总之，在那之后，林清澄在家里泡了两个多月，最后研究出了吃饱符，这符没有别的作用，只是单纯的能让人产生饱腹感。 林清澄研究出来之后，特意给陈五味烧了几张。 但大部分时间，这吃饱符是用不上的。 林清澄去湘省的时候倒是难得地用上了。 在尸僵尚未扩散蔓延的时候，她和其他几个玄术界同门，就是靠着这几张符硬是撑到了大部队来救援。 虽说最后她还是死了，但总归大部分人都活了下去。 本质上饱腹和饥饿是相通的，形象点说，吃饱符是将数值拉满，饥饿符则是将数值清零或者拉到负数。有了吃饱符在前，林清澄要研究这个饥饿符就算不上太难了。 毕竟华国主张不虐待俘虏，以及罪犯也有人权。 虽然林清澄本身并不太赞同这种说法，但她选择尊重。 不能直接克扣罪犯的伙食，那就换种方法呗，想必这张符应当还是有些用处的。 更重要的是，这玩意儿很适合用来外交啊。 啊？你说我们虐待俘虏不给饭吃？ 不好意思，我们没有哦。 第517章 中场休息 等到三个赛道的第一场比赛都接近尾声的时候，会场开放了食堂。 毕竟不管大家能不能和鬼沟通，又或者会不会未卜先知，首先，选手们都是肉体凡胎，也都是会饿的。 更重要的是，评委也饿了。 于是刚从赛场出来的选手就收到了可以去吃饭了的消息。 看到消息的时候都不由得神情一松，顺着上面发的位置找了过去。 嗯、收回比赛时候说的话好了。 这主办发还是有一点良心的嘛！ 三个赛道，每个赛道的选手都觉得自己刚从地狱里爬上来，短时间内是不太像再体验另一种酷刑的。 正好趁中间吃饭的时间交换一下情报，也好舒缓一下心情，顺便给团队比赛拉拉队友，挑几个粗一点的大腿抱着。 到了食堂之后大多是互相认识的人一起坐，林清澄他们这四个暂定同一小队的选手自然是坐到了一桌。 陈新沂和周恭他们也找到了他们队伍的人，一起坐到了离他们不远的座位上。 林清澄是真的有点饿了，一边往嘴里扒拉饭一边听符飞尘大倒苦水。 符飞尘：“你是不知道那些瓶子里的东西有多变态！” 林清澄：“嗯嗯（嚼嚼嚼），变态（嚼嚼嚼）。” 符飞尘：“而且每个瓶子里都有煞气！全都是干扰项！” 林清澄：“这样啊（嚼嚼嚼），煞气（嚼嚼嚼），干扰项（嚼嚼嚼）。” 符飞尘：“重点是那五个瓶子里不只有一只厉鬼啊！！！我第三个瓶子开出厉鬼之后以为比赛就结束了，结果提醒我还有厉鬼没有解决，我真服了！” 林清澄：“哦哦（嚼嚼嚼）这样啊，那你（嚼嚼嚼）干脆一次性（嚼嚼嚼）把五个瓶子（嚼嚼嚼）都砸碎（嚼嚼嚼），一起解决算了（嚼嚼嚼）。” 符飞尘一言难尽地看着林清澄：“你要不还是专心吃饭吧。” 林清澄迅速扒完盘子里的最后两口饭，拧开放在一旁的矿泉水灌了两口，这才开口道：“我说真的，五个瓶子一起打开算了，省得你还要猜，反正按照你的说法，这五个瓶子最后也是要全都打开的。” “也不是。”兰音位慢条斯理地挑了一块鱼放到一旁的小碗里给小白吃，“只要你把五个瓶子里的厉鬼全都解决了，剩下的瓶子可以不用打开。” 符飞尘瞬间转头看向她，眯起眼睛。 他们俩一结束比赛就匆忙往食堂赶，还没来得及交流比赛内容，不过根据自己的倒霉经历，符飞尘下意识以为同一个赛场的选手和他的遭遇都差不多，但听兰音位这话的意思…… “你没有全都打开？” 兰音位又倒了一瓶盖水推过去，见小白开始喝水了，这才慢吞吞地回答符飞尘的话：“对啊，我开了三个，里面有两只厉鬼，打完电子屏就提示我已通关，可以出去了。” 生生开完了五个瓶子才把三只厉鬼全都解决的符飞尘：“……” 五个瓶子里全是厉鬼的某路过的和尚：“……” 最后一个瓶子才开出唯一厉鬼的湘乡：“……” 我们不一样！ 这狗比主办方，怎么还搞针对呢？ 这种以为大家都很倒霉，结果发现居然还有幸运儿的情况实在是让人不太开心。 那位路过的和尚干脆一屁股坐在了他们旁边，想看看人与人之间的参差有多大。 符飞尘看到旁边人锃光瓦亮的头，又想起在赛场时候听到的“阿弥陀佛”，再看这和尚的反应，顿悟了：“这位、额、兄弟，你也是刚从感应赛道出来吧？” 那和尚看上去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穿着一身深灰色的僧袍，脖子上还挂着一串佛珠，五官凌厉英气，看上去有点像武僧。 他将手里专门打的素菜放下，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施主说的是，小僧确实是先去了感应赛道。” 说罢自然而然地和他们打招呼：“各位施主好，贫僧法号观空。” 陈新沂不愧是玄术界小灵通，闻言颇有些惊讶地看向观空，“观字辈，你是光阳寺的？” 观空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施主好记性，小僧确实来自光阳寺。” 见其他人面露疑惑，陈新沂自觉当起了小百科：“光阳寺是华国最大的寺庙啊，评委席上那位明光法师就是光阳寺的住持。” 眼看其他人看天的看天，低头扒饭的扒饭，陈新沂属实是无语了，他看向林清澄：“他们不知道，你也不知道？” 林清澄伸出食指指了指自己：“谁？我吗？” 她又看了眼观空，不解地挠了挠头：“我、我应该知道吗？” 陈新沂深吸一口气，“上次你不是还送了鬼魂去光阳寺蹭、咳，让他们去超度吗？” 林清澄仔细回想了一下，发现好像没有印象了，抬头嘿嘿一笑：“啊，是吗？好像不太记得了。” 陈新沂：“……” 草！ 合着只有他要天天记住各方势力的各种动向是吧？！ 陈新沂的师姐很熟练地开始给自己的师弟顺毛，从他餐盘里挑出了一块糖醋排骨塞进陈新沂嘴里，嘴上安抚道：“哎呀谁让咱们新沂师弟记性好呢，再说了，大家还不是因为相信你，所以才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到你手上嘛！” 陈新沂的师兄紧随其后，不知道从哪里摸到一罐可乐，抠开塞到陈新沂手里：“能者多劳，能者多劳嘛，谁能有我们新沂师弟厉害呢？！” 其他人看着陈新沂师兄师姐这开团秒跟的熟练架势，再看一眼好像确实被安抚地消了气的陈新沂，叹为观止。 活久见了，也是在玄术圈见到职场PUA了。 不过再看陈新沂装作不在意实则嘴角已经压不住了的样子，他们还是选择了当做没看见。 陈新沂明显就很吃这一套嘛…… 更何况其他人不清楚，他们多少还是有点门路知道的，不出意外的话，陈新沂会是特调处的下一任管理者。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师兄师姐那些话也不能算是PUA。 顶多算是美化过后的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