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破兽世,开局就绑定生子系统》 第108章 繁衍计划 银虎和郁云也走了过来,看到乐清手中的毛发,神色都是一动。 郁云作为猞猁,对这种气息更为敏感,他接过毛发仔细辨认了一下,肯定道:“确实是猫族的毛发,而且……似乎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邪气,和我们之前在猫族领地感受到的相似。” 此言一出,周围的松鼠族人顿时炸开了锅! “猫族!肯定是猫族干的!” “他们刚刚才被乐清大人救了族人,转眼就来偷我们的生命之种,真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我就说猫族没一个好东西!狡猾,阴险!” 群情激奋,不少松鼠族人已经开始叫嚷着要去找猫族算账。 刚刚被扶过来的猫女听到这些指责,脸色苍白,想要辩解,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她知道猫族内部如今混乱不堪,被兽神祭祀组织渗透,做出什么事情都有可能,但她仍不愿相信自己的族人会做出这等卑劣之事。 “都给我住口!”乐清一声清喝,声音不大,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嘈杂。 松鼠族人们都愣愣地看着她。 乐清目光扫过众人,冷声道:“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回神器,而不是在这里互相指责,制造混乱,仅凭几根猫毛,还不能完全断定就是猫族所为,万一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呢?” 虽然她心中也高度怀疑猫族,但她必须保持冷静,不能被情绪左右。 她转向那几名失职的守卫:“你们再仔细想想,有没有听到什么特别的声音?或者闻到什么特别的气味?” 几名守卫努力回忆,都摇了摇头,表示当时确实是突然就失去了意识。 线索太少了。 乐清感到一阵头痛。 这树洞内几乎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痕迹,对方的手法干净利落,显然是有备而来。 她深吸一口气,在心中默默呼唤:“小清,有没有办法复原或者追踪到盗走神器的贼人?” 【正在检测宿主需求……】 系统的声音依旧是那副公事公办的调调。 【检测到宿主希望使用时空回溯(场景限定版)或高级追踪标记功能。】 “对!就是这个!需要多少积分?”乐清心中一喜,只要能找到线索,付出一些积分也是值得的。 【时空回溯(场景限定版)可复原案发现场三十分钟内发生的关键影像,消耗积分1000点。】 【高级追踪标记可在目标物品上附加不可消除的追踪印记,持续七十二小时,消耗积分800点。】 乐清嘴角抽了抽,这价格可真不便宜。 她现在可是个零资产人士。 “我现在没有积分,能不能先赊账?”乐清试探着问道,心中已经做好了被拒绝或者被要求高额利息的准备。 【宿主目前积分为0。】 系统顿了顿,然后用一种带着某种……期待的语气道。 【检测到宿主与潜在优质繁衍对象(虎族银虎)亲密度已达一定阈值,且宿主身体状况良好,符合再次孕育S级及以上天赋后代的条件。】 乐清眼皮一跳,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你……你想说什么?” 【为鼓励宿主积极响应系统号召,为种族繁衍大业添砖加瓦,系统特推出繁衍激励计划。】 系统的声音似乎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雀跃? 【只要宿主承诺并在三十天内成功怀上指定目标——虎族银虎的幼崽,系统不仅可以免费为宿主提供本次时空回溯或高级追踪标记服务(任选其一),还将额外奖励宿主特殊孕育礼包一份,内含S级天赋促进剂(幼崽用)及母体产后快速恢复液。】 乐清:“……” 她整个人都僵住了,脑子里仿佛有无数只乌鸦呱呱飞过。 什、什么玩意儿?怀上银虎的孩子?! 她猛地转头,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不远处正蹙眉沉思的银虎。 男人察觉到她的目光,疑惑地望了过来,金色的瞳孔在昏暗的树洞内显得格外明亮。 乐清触电般移开视线,脸颊有些发烫。 这破系统,真是无时无刻不在给她“惊喜”! 之前是奖励她生孩子,现在直接把帮助和生孩子捆绑销售了!而且还指定了对象! “小清,你这是趁火打劫!”乐清在心中怒吼。 【宿主请注意文明用语。】 系统义正言辞。 【本系统一切行为皆以宿主与种族的最高利益为出发点,优质基因的结合与传承,是种族强大的基石。】 【虎族银虎基因优良,潜力巨大,与宿主结合,诞下的后代有极大概率S级,甚至达到超越S级天赋。】 “我不需要,我现在只想找回生命之种!”乐清咬牙切齿。 【若宿主拒绝繁衍激励计划,则需按照正常价格支付积分,宿主可选择再次申请借贷,利息照旧,童叟无欺。】 乐清气得肝疼。 借贷? 她才刚把之前的债务清零,难道又要背上一屁股债? 而且这次的数额可不小。 可是,松鼠部落的神器关系重大,如果找不到,整个部落都会陷入危机。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这种情况发生。 一边是迫在眉睫的危机,一边是系统提出的荒谬条件。 乐清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 她偷偷瞥了一眼银虎,男人依旧是一副冷峻严肃的模样,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某个无良系统繁衍计划中的重要一环。 如果真的要那样…… 乐清甩了甩头,将这个可怕的想法暂时抛开。 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必须想办法先稳住局面。 “大家先不要慌乱,我会想办法追查生命之种的下落,从现在开始,加强部落的警戒,任何陌生人都不许轻易靠近!郁云,你带几个人,沿着猫族离开的方向仔细搜寻,看看有没有其他线索,银虎,你……” 乐清看向银虎,话到嘴边却顿住了。 系统的话还在脑海里,她克制不住的就想歪了。 真是该死啊! “怎么了?”银虎看到乐清停顿下来,有些疑惑。 “没、没事,就是突然想到,你还有其他事情要做。”乐清连忙收回思绪,随便编了个理由搪塞过去了。 第109章 婚事 乐清将部落的搜寻和警戒事宜大致安排妥当,又安抚了几个惊慌失措的松鼠族长老,这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了自己的树洞。 一进洞,她就将自己摔在了柔软的草垫上,脑子里乱糟糟的。生命之种被盗,猫族嫌疑最大,偏偏线索又那么少。更让她心烦意乱的,是那个无良系统抛出的繁衍激励计划。 怀上银虎的孩子? 乐清翻了个身,用草垫捂住脸。系统简直是疯了!她和银虎……他们之间清清白白的,怎么可能! 【宿主,请正视现实。虎族银虎是目前最优的繁衍对象,他的基因与您结合,有极大概率诞下超越S级天赋的后代。这不仅对您,对整个种族的未来都至关重要。】 “闭嘴!”乐清在心中低吼。她现在哪有心情考虑这些。 【请宿主尽快做出决定,时空回溯功能等待开启。松鼠部落的生命之种多耽搁一刻,就多一分彻底失去的风险。】 系统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却像一把锤子,一下下敲在乐清的心上。她知道系统说的是事实,生命之种对松鼠部落太重要了。可是一想到那个条件…… “乐清,你在吗?”洞外传来郁云的声音。 乐清一个激灵坐起来,匆忙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头发和衣服:“在,请进。” 郁云走了进来,他神色温和,手中还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果粥。“看你忙了一晚上,肯定饿了,我熬了点粥。” 乐清心中一暖,接过果粥:“谢谢你,郁云。” 郁云在她对面坐下,目光柔和地看着她,欲言又止。 乐清小口喝着粥,洞穴内的气氛有些微妙的安静。她知道郁云想说什么,自从她回来,两人之间关于婚约的事情,一直被刻意回避着。 “乐清,”郁云终于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我们的婚事……你看,现在部落里事情也多,族长他们也希望我们能早日……” 乐清拿着勺子的手微微一顿。来了。 【检测到宿主正在与潜在繁衍对象(猞猁族郁云,A级天赋)商议婚事。友情提示:若宿主选择与郁云结合,系统亦可提供基础孕育辅助,但无法触发繁衍激励计划的特殊奖励。且根据基因匹配度分析,与郁云诞下A级以上天赋后代的概率低于30%。】 乐清差点一口粥喷出来。这破系统,真是阴魂不散!还搞对比分析! 她深吸一口气,看向郁云,脸上努力挤出一丝笑容:“郁云,我知道你的意思,也明白长老们的期望。只是……现在部落出了这么大的事,生命之种被盗,我实在没有心思考虑这些。而且,我……” 她顿了顿,有些艰难地开口:“你也知道,我之前失忆,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包括我们的婚约。虽然我现在恢复了一些记忆,但对我而言,这一切还是太突然了。我希望能给我一点时间,至少……至少等找回生命之种,让部落渡过这次危机再说,好吗?” 郁云眼中的光芒黯淡了几分,但还是勉强笑了笑:“我明白。是我太心急了。你说的对,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回生命之种。”他站起身,“那你好好休息,别太累了,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 “嗯。”乐清点了点头。 郁云又看了她一眼,这才转身离去,背影带着几分萧索和失落。 乐清看着他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她知道自己这样说对郁云不公平,但她真的无法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轻易地决定自己的终身大事,更何况系统还在旁边虎视眈眈,试图把她往银虎的“虎口”里推。 “唉……”她长长叹了口气,刚把碗放下,洞口又探进一个小脑袋。 是猫女。她看起来比之前精神了一些,只是脸色依旧苍白,眼神怯怯的。“乐清大人……我,我能进来吗?” “进来吧。”乐清揉了揉眉心。 猫女小心翼翼地走进来,手里捧着几颗洗干净的野果。“我……我听说了生命之种的事情。对不起,如果真的是我们猫族的人做的,我……”她说着,眼圈就红了。 “现在还没有定论,你别太自责。”乐清安慰道,“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猫女将果子放在乐清手边,小声道:“我……我就是想来谢谢您。也想问问,有没有什么我能帮忙的?虽然我现在没什么力气,但至少可以做些杂活。”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刚才我看到郁云大人从您这里出去,他好像……不太开心的样子。您……您没事吧?” 乐清心中微动,这小猫女倒是心细。她摇了摇头:“我没事,只是有些累了。谢谢你的果子。” 猫女见她神色疲惫,也不敢多打扰,只是轻声说:“乐清大人,您一定要保重身体。松鼠部落……还有我们这些被救出来的猫族,都需要您。” 乐清点了点头,看着猫女离开,心中那股烦躁稍稍平复了一些。至少,还有人真心依赖着她。 夜色渐深,乐清躺在草垫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一会儿是生命之种,一会儿是系统的催促,一会儿又是郁云失落的眼神。 就在她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洞口传来极轻微的响动。乐清猛地睁开眼,警惕地坐起。 “是我。”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银虎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洞口。 乐清松了口气,随即又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拉了拉身上的兽皮毯子。“这么晚了,有事吗?” 银虎走了进来,他身上带着夜露的微凉气息。他在距离乐清几步远的地方站定,金色的眸子在昏暗中注视着她:“我刚在外面巡查了一圈,没有发现可疑的踪迹。那些盗贼很狡猾,几乎没留下什么线索。” “嗯,我知道了。”乐清应了一声,心中却因为他的到来,莫名地有些紧张。 银虎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斟酌词句,然后状似随意地问道:“刚才……郁云来找过你?” 第110章 你的答复 乐清一愣,他怎么知道?随即想到,他可能是在附近巡逻时看到了。她点了点头:“嗯,他来给我送了些吃的。” “只是送吃的?”银虎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但乐清却敏锐地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 不对劲,恐怕发生了什么事情。 乐清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道:“他还……提起了我们的婚事。” 银虎的身体似乎僵硬了一瞬,洞穴内的空气仿佛也凝固了。 他沉默了更久,久到乐清以为他不会再开口。 “那你……怎么答复的?”他的声音比刚才更低沉了几分。 情绪上有点不对劲,但是又说不清楚,有点怪怪的。 乐清的心跳没来由地加快了几分。她为什么会紧张?她和银虎之间,明明什么都没有。 “我说……现在部落遭逢大难,我暂时不想考虑这些。”乐清低声回答。 银虎缓缓吐出一口气,那口气息在安静的树洞里清晰可闻。 他紧绷的肩膀似乎也放松了一些。 “你做得对。”他说道,“现在确实不是谈论这些的时候。” 乐清“嗯”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 两人之间又是一阵沉默。乐清觉得有些尴尬,想让他早点回去休息,又觉得这样说似乎不太好。 就在这时,银虎突然朝她走近了一步。乐清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银虎在她床边蹲下,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仿佛想把她看穿,眼神中多了一丝安抚。 “乐清,生命之种的事情,不要太担心,我会尽全力帮你找回来。”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 乐清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男人的轮廓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深刻,金色的瞳孔里映着她的影子。 她的脸颊有些发烫,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她小声说。 银虎的目光落在她有些散乱的发丝上,鬼使神差地,他伸出手,想要替她将那缕发丝拨到耳后,动作特别的轻。 乐清的身体瞬间绷紧了。 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她的脸颊,却在最后一刻停住了。银虎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猛地收回手,眼神有些狼狈地移开,耳根微微泛红。 “早点休息。”他站起身,声音有些沙哑,“我守在外面。” “啊?不,不用了……”乐清连忙道,“这里很安全。” “我不放心。”银虎的语气不容置喙,他转身走到洞口,高大的身影如同一座山,挡住了外面的夜色和寒意。 乐清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再说什么。她重新躺下,盖好兽皮毯子,却怎么也无法平静下来。 银虎就守在洞口,她能感觉到他的存在。一种莫名的安全感包围着她,但同时,她的心跳也快得不像话,脸颊也一直烫烫的。 【检测到宿主与指定繁衍对象(虎族银虎)发生近距离接触,心率显著提升,荷尔蒙水平出现波动。系统建议宿主把握机会,增进感情,为后续繁衍计划奠定良好基础。】 “滚!”乐清在心中狠狠骂了一句。 这破系统,真是会挑时候! 她闭上眼睛,努力想把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赶出去,可银虎刚才的眼神,他微红的耳根,还有他身上那股淡淡的、属于猛虎的阳刚气息,却不受控制地在她脑海里盘旋。 这一夜,乐清注定无眠。 …… 翌日。 天刚蒙蒙亮,乐清顶着两个淡淡的黑眼圈走出树洞,银虎果然还守在外面,见她出来,眼神关切地看了她一眼。 “乐清大人,族长请您过去议事。”一名松鼠族战士匆匆跑来禀报。 乐清点了点头,与银虎对视一眼,一同前往部落中心的议事大树屋。 松鼠族长和几位长老已经等在那里,神色都有些憔?。见到乐清和银虎进来,族长勉强打起精神。 “乐清大人,银虎勇士,你们来了。” “族长,情况如何?”乐清问道。 松鼠族长叹了口气:“昨夜我们连夜组织人手,在部落内外都搜查了一遍,还派人去了一些可能的方向追踪,但……一无所获。盗走生命之种的贼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这个结果在乐清的预料之中。 “现在我们松鼠部落失去了生命之种,未来的生计都成了问题。”一位长老忧心忡忡地说道,“而且,兽神祭祀组织那边,恐怕也不会善罢甘休,猫族如今被他们掌控,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对我们动手。” “是啊,”另一位长老附和道,“我们现在是内忧外患。” 乐清沉吟片刻,开口道:“族长,各位长老,现在不是唉声叹气的时候。生命之种我们必须想办法找回来。至于兽神祭祀组织,我们也不是孤军奋战。” 她看向银虎:“虎族已经派了援兵过来,再加上郁云他们猞猁族的力量,还有我们救回来的那些猫族族人,虽然他们现在还很虚弱,但至少可以提供一些猫族内部的情报。” 松鼠族长点了点头:“乐清大人说的是。我们现在几族联合起来,确实是一股不小的力量。只是……经历了这么多事,族人们也需要休养生息。” “我明白。”乐清道,“我的意思是,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休整是必要的,但同时,我们也要主动出击。至少,要把那些被兽神祭祀组织控制的、还有可能被解救的族人救出来,壮大我们的力量,同时削弱敌人。” 她顿了顿,目光坚定:“猫族的情况,我们已经有了一些了解。那个雪长老,还有猫族族长,他们是关键。只要能解决掉他们,猫族内部的危机或许就能解除大半。” 银虎在一旁沉声道:“我同意乐清的看法。与其被动防御,不如主动寻找机会。” 松鼠族长看着乐清和银虎,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希望:“好!就依乐清大人所言!我们先休整几日,恢复元气,然后……就主动出击,把我们的族人,把那些被迷惑的兽人,都救回来!” 第111章 加强神器 几日下来,乐清眼下的乌青淡了些许,精神却依旧紧绷。 部落的事务千头万绪,搜寻神器的计划也几经商议,终于定了下来。 虎族、狼族以及后续赶到的狮族小队,将组成主力,对兽神祭祀已知的几个主要据点进行突袭,目标是解救被控制的兽人,尽可能削弱对方的有生力量。 而松鼠族中身手敏捷的族人,则与那些被救出来的猫族成员一同,利用他们对环境的熟悉和不易被察觉的优势,再次潜入离索城,重点调查生命之种的线索。 “我跟你们去离索城。”议定方案时,银虎突然开口,语气不容置喙。 乐清一怔,看向他。 郁云眉头一蹙,语气带着几分不悦:“银虎勇士,离索城那边,我们松鼠族和猫族更为熟悉,你……” “多一个人,多一分力量。”银虎打断他,目光却落在乐清身上,“离索城鱼龙混杂,我不放心。” 这话一出,郁云的脸色更难看了几分。 乐清下意识想开口,却又把话咽了回去。 她知道银虎是好意,但她也察觉到郁云的不快,更重要的是,她自己也希望能和银虎保持一点距离,系统那催魂般的繁衍激励计划实在是让她压力山大。 然而,银虎的决定,虎族和狮族的人自然不会反对,松鼠族长见状,也只能点头同意。 于是,前往离索城的小队,便多了银虎这么一个强大的编外人员。 一路上,气氛称得上诡异的沉默。 郁云总能恰到好处地出现在她和银虎之间,或是有意无意地打断他们可能发生的任何交流。 他会主动和乐清说话,询问她的身体状况,讨论接下来的行动细节,却刻意忽略了银虎的存在。 银虎多数时候只是沉默地走在一旁,目光却时不时会落在乐清身上,带着不易察觉的担忧。 他能感觉到乐清的刻意避让,也能察觉到郁云那点不加掩饰的敌意,但他并未多言,只是将那份担忧藏得更深。 乐清则夹在两人中间,如坐针毡。 她努力将注意力放在任务上,在心里反复盘算着进入离索城后的每一步计划,同时还要分神应付脑海中时不时冒出来的系统提示音。 【宿主,离索城人多眼杂,也是寻找潜在优质基因的好地方,或者,您也可以考虑一下银虎。】 【毕竟,优质的繁衍对象不常有,时间不等人。】 “你给我闭嘴!我现在没空理你!”乐清在心中咆哮,面上却要维持着平静。 她与银虎之间,仿佛隔了一道无形的墙,明明近在咫尺,却几乎没有说过几句话。 数日后,离索城那高大的城墙终于出现在众人眼前。 城内一如既往的热闹喧嚣,兽人来往,叫卖声此起彼伏,仿佛之前兽神祭祀的清洗和各族之间的紧张对峙,都未曾在这里留下太多痕迹。 那些被救出来的兽人成员,再次踏足这片曾经给他们带来噩梦的城市,神色都有些复杂,既有紧张,也有一丝复仇的决绝。 那名被乐清救下的猫女,如今精神好了许多,紧紧跟在乐清身后,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他们没有在城中过多停留,按照事先规划好的路线,悄然接近了兽神祭祀在离索城最大的据点——那座宏伟的祭坛。 然而,越是靠近,乐清的心就越是往下沉。 昔日里信徒往来不绝的祭坛,此刻却显得异常安静,甚至可以说是……死寂。 连一个守卫的影子都看不到。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不安的平静,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短暂宁和,压得人喘不过气。 “情况不对。”银虎低沉的声音在乐清耳边响起,他锐利的目光扫过空荡荡的祭坛入口,眉头紧锁。 乐清点了点头,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 “那是……我们猫族的巫医!”跟在乐清身后的猫女突然失声低呼,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手指紧紧抓住了乐清的衣袖。 乐清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果然在祭坛侧后方一处隐蔽的角落,看到了一个穿着猫族特有服饰的身影,正在低头摆弄着什么。 “不止一个。”银虎的声音压得极低,金色的瞳孔锐利地扫视着四周,“那边,还有那边,至少有五六个不同部族的巫医。” 乐清心中一凜,凝神细看,果然在几处不起眼的阴影中,又发现了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从他们服饰上的细微差别来看,确实分属于不同的兽人部族。 这么多巫医悄无声息地聚集在这里,绝非寻常! “我们靠近些。”乐清当机立断,对身旁的银虎和郁云使了个眼色。 三人交换了一下眼神,郁云不动声色地上前一步,与乐清并肩,隐隐将她护在内侧。 银虎则殿后,警惕着可能出现的任何异动。 他们借着残垣断壁和一些废弃杂物的掩护,小心翼翼地朝着那些巫医聚集的方向摸去。 越是靠近,一种古怪的能量波动就越是清晰。 “仪式就快准备好了,只要将幽冥石嵌入核心,再引导月华之力,神器的力量就能彻底稳固,到时候,任凭外界如何干扰,都休想再撼动分毫!”一个沙哑苍老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阴冷的得意。 乐清的心猛地一沉。 幽冥石?加强神器? “太好了!那些该死的虎族和松鼠族,仗着有点歪门邪道的声波干扰,就敢挑衅兽神祭祀的威严,等神器稳固,看他们还怎么嚣张!”另一个尖细的声音附和道,语气中充满了怨毒。 “哼,那个雪长老也是个废物,连几个小崽子都看不住,还让他们勾结外族,坏了我们不少事。”先前的苍老声音不满地哼了一声。 乐清屏住呼吸,悄悄探出头,只见几名巫医正围着一个散发着幽暗光芒的石台,石台中央有一个凹槽,似乎正等待着什么东西嵌入。 【警告:检测到目标正在准备强化未知神器,若强化成功,该神器将形成更强大的能量屏障,宿主先前使用的声波干扰手段将彻底失效。】 【系统建议:宿主必须阻止仪式进行,否则后续任务难度将大幅度提升。】 系统的提示音在脑海中急促地响起。 第112章 幽冥石 乐清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果然和她想的一样。 如果让他们成功,那之前费尽心思研究出来的声波干扰器,就真的成了一堆废铁。 “幽冥石的开采小队什么时候能回来?”苍老的声音再次问道。 “回禀大巫医,刚刚收到消息,他们已经得手,正在返回离索城的路上,最迟明日傍晚就能抵达。”一个看起来地位较低的巫医恭敬地回答。 明日傍晚…… 乐清银虎和郁云几乎同时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不能让他们等到幽冥石! 三人不再停留,悄无声息地退出了这片区域,隐藏在远离祭坛的一处废弃建筑后。 “必须在他们把幽冥石运回来之前动手。”乐清沉声道,目光扫过银虎和郁云,“我们得想办法找到那支开采小队的位置,半路截胡。” 郁云点了点头,黑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冷厉:“离索城外地形复杂,他们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运送如此重要的东西,必然会选择隐蔽的路线。” 银虎则看向那名一直跟在乐清身边的猫女:“你对离索城周边熟悉吗?或者,你们猫族有没有什么特殊的追踪手段,可以找到他们的踪迹?” 猫女被点名,有些紧张,但还是努力回忆着:“离索城外的黑风峡谷,地势险要,人迹罕至,是很多秘密运输的首选之地,至于追踪……我们猫族对气味比较敏感,如果能知道他们大致的方向,或许可以尝试。” “好。”乐清当即拍板,“我们先去黑风峡谷方向查探,猫族的朋友,可能要辛苦你一下了。” “乐清大人客气了,能为族人报仇,为部落出力,我万死不辞!”猫女的眼中燃起复仇的火焰。 事不宜迟,一行人立刻调整计划,朝着黑风峡谷的方向潜行而去。 …… 黑风峡谷,名副其实。 峡谷两侧峭壁如削,怪石嶙峋,谷中常年呼啸着呜咽的风声,如同鬼哭狼嚎,寻常兽人轻易不敢涉足。 乐清凭借着松鼠娇小的身形,在崖壁的缝隙与灌木丛中灵巧穿梭,悄无声息地朝着猫女指出的最有可能的路径摸去。 银虎和郁云则带着其余人,在更远一些相对隐蔽的位置接应。 越是深入,风声便越是凄厉,光线也愈发暗淡。 乐清屏住呼吸,将自己藏身于一块凸起的岩石之后,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脑袋。 前方不远处的狭窄谷道上,一队身影缓缓行来。 看清那些身影的瞬间,乐清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头顶。 那根本不是她所认识的任何兽人部族! 押送着一个沉重石匣的,是七八个形态怪异的生物。 它们有着粗壮如熊的四肢,却覆盖着坚硬的青黑色鳞甲,头颅似狼非狼,口中獠牙外露,双目赤红,闪烁着嗜血的光芒,身上散发着一股浓郁的死寂与暴戾气息,每走一步,都让周围的空气沉重压抑。 “吼!” 一只不长眼的荒原土狼,许是被石匣中隐约透出的能量吸引,从旁边的土坡后窜出,挡住了去路。 为首的那名四不像怪物,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只是随意地挥了挥覆盖着鳞甲的巨爪。 “噗嗤!” 那只至少有半人高的土狼,连惨叫都未能发出一声,便被凌空撕成了两半,温热的血液与内脏洒了一地,腥臭味瞬间弥漫开来。 怪物们面无表情地从土狼的残骸旁走过,仿佛只是碾死了一只蚂蚁。 乐清的心脏狂跳起来,她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岩石后退开,用最快的速度返回。 “怎么样?”银虎见她回来,脸色苍白,立刻上前一步,沉声问道。 郁云也投来关切的目光。 乐清咽了口唾沫,声音还有些发颤:“押送幽冥石的不是我们已知的任何部族,它们……它们很强,非常强,而且很残忍。” 闻言,银虎和郁云的脸色都凝重起来。 “不管它们是什么东西,幽冥石决不能落入兽神祭祀手中。”银虎金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狠厉,“必须在它们抵达离索城之前动手!” “它们抬手间就杀了一头成年的荒原土狼,我们若是硬拼,恐怕……”猫女心有余悸地开口,声音带着颤抖。 虽然渴望复仇,却也明白实力的差距。 “它们大概还有多久能到离索城?”郁云冷静地问道。 “按照它们的速度,以及这里到离索城的距离,最多还有半日路程。我们必须尽快行动,否则仪式一旦开始,就来不及了。”乐清估算了一下。 几人迅速商议起来。 硬碰硬显然不是明智之举,对方的实力深不可测,而且数量也不少。 “我在前面制造些混乱,你们看准时机。”乐清咬了咬牙,看向猫女,“你熟悉城内的小道,我们一起,尽量拖延它们的速度,给银虎他们争取时间。” 猫女重重点头:“乐清大人,我跟你去!” 银虎眉头一皱:“太危险了。” “现在没有万全之策。”乐清看着他,“它们的实力你们也听说了,如果不能出其不意,我们很难得手。” 郁云在一旁开口道:“我和银虎从两侧包抄,乐清你们制造混乱后,立刻撤退,不要恋战。” 计划一定,众人立刻分头行动。 离索城内,依旧是那副鱼龙混杂的热闹景象。 乐清和猫女利用对地形的熟悉,在幽冥石押送队伍即将进入的一条主要街道上,开始制造意外。 猫女身形敏捷,悄悄解开了几个关着牲畜的棚栏,一时间,鸡飞狗跳,几头受惊的角马和野猪在街道上横冲直撞。 乐清则趁机打翻了几个路边摊贩的货摊,果蔬陶器滚落一地,引得行人纷纷躲避尖叫。 整条街道瞬间陷入一片混乱。 押送幽冥石的队伍果然被这突如其来的骚动阻碍了片刻。 “吼!” 为首的那名青黑鳞甲怪物,显然被这群蝼蚁般的兽人激怒了,它猛地仰头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 那吼声中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力量,音波所过之处,那些四处乱窜的兽人和牲畜,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纷纷惨叫着跌倒在地,口鼻溢血,瞬间失去了行动能力。 街道上那些试图阻挡的障碍物,也被音波震得粉碎。 混乱的场面,竟被这一声兽吼强行压制了下去。 第113章 智取 乐清和猫女躲在暗处,看得心惊肉跳。 【警告!检测到高阶凶兽犼族!】 【该种族天生神力,肉身强悍,部分个体拥有音波类天赋攻击,极度危险!】 【建议宿主应立刻放弃正面冲突,寻求智取方案。】 脑海中,系统的提示音急促地响起。 犼族? 乐清心中一沉,难怪如此强悍。这些家伙,根本不是普通的兽人。 眼见那队犼族怪物就要强行清开道路,继续前进,银虎和郁云的身影也从两侧的房顶上悄然出现,显然他们也意识到了情况的棘手。 “不行,它们太强了!”乐清当机立断,通过之前约定好的手势,示意银虎和郁云暂时不要动手。 她迅速对猫女道:“我们先撤,必须改变计划!” 众人见识了犼族那恐怖的战斗能力之后,都明白之前的计划太过冒险。 “看来,只能智取了。”乐清深吸一口气,目光在银虎和郁云身上扫过,脑中飞快地盘算着新的对策,“你们猫族速度最快,熟悉城内各种小道,能不能想办法引开一部分犼族?” 猫女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乐清大人放心,只要能为族人报仇,我们不怕危险!” “等猫族的朋友引开一部分犼族后,剩下的,恐怕还需要你们两位拖住,给我们争取搬运幽冥石的时间。”乐清点了点头,又转向银虎和郁云。 银虎金色的瞳孔骤然一缩,沉声道:“你一个人带人搬运太危险。”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乐清打断他,语气不容置喙,“它们的注意力肯定都在幽冥石上,我们必须抓紧时间,我会带着松鼠族和剩下的人,一旦得手,立刻发信号撤退。” “放心,我们会尽量拖住它们。”郁云在一旁接口道,说着还不忘瞥了银虎一眼,眼神复杂。 计划紧急调整完毕,猫女带着几名身手最敏捷的猫族,如同几道黑色的闪电,从不同的方向冲出,故意在那些犼族怪物面前晃过,然后迅速窜入狭窄的巷道。 “吼!” 几只犼族怪物果然被激怒,分出三四只,朝着猫女她们消失的方向追去,沉重的脚步声在石板路上踏出咚咚的闷响。 “就是现在!”乐清低喝一声。 银虎和郁云同时发难,从两侧的屋顶跃下,直扑向看守石匣的两只犼族怪物。 那两只犼族怪物显然没料到还有埋伏,怒吼着挥舞利爪迎了上来。 “嘭!嘭!” 沉闷的撞击声响起,银虎和郁云虽然实力强悍,但面对这两只力量和防御都堪称变态的犼族,一时间也只是堪堪缠住,无法速胜。 乐清则带着剩余的松鼠族人和几名猫族勇士,趁机冲向那沉重的石匣。 “快!搬!”乐清率先掀开石匣的盖子,里面果然码放着一块块散发着幽暗光芒的石头,正是幽冥石。 众人七手八脚地将幽冥石往随身携带的兽皮袋里装,每一块石头都沉甸甸的,搬运起来十分费力。 另一边,银虎和郁云的战斗已经进入白热化。 犼族的利爪每一次挥击都带着撕裂空气的劲风,银虎凭借着虎族强大的爆发力和敏捷,险之又险地避开,同时寻找着对方的破绽。 郁云的攻击则更加刁钻,如同一只灵活的黑豹,不断骚扰着另一只犼。 “噗嗤!” 银虎闷哼一声,肩头被犼族的利爪擦过,带起一片血花,犼族怪物似乎根本不知疼痛,攻势越发凶猛。 郁云那边也不好过,他的一条手臂被犼族粗壮的尾巴扫中,发出一声骨骼错位的闷响,脸色瞬间白了几分。 “撤!”乐清见状,知道不能再拖延下去,当机立断地发出撤退的信号,同时自己也抱起最后几块能拿动的幽冥石。 银虎和郁云听到信号,虚晃一招,立刻抽身暴退,与乐清等人汇合,迅速朝着城外预定好的方向撤离。 “吼!” 留下的犼族怪物回到石匣旁,发现里面的幽冥石少了大半,顿时发出震天的怒吼。 它们清点了一下,幽冥石虽然还有剩余,但数量已远远不够支撑整个仪式的完成! 愤怒的犼族怪物们,包括之前被引开的几只,很快循着气味追了上来,它们的速度快得惊人。 众人不敢在城内久留,一路狂奔,为避其锋芒,暂时躲到了离索城之外的一片荒僻山坳里,找到了一个废弃的洞穴暂时藏身。 洞穴内,乐清这才抽出空来,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块幽冥石,集中精神,尝试用系统进行扫描。 【滴,检测到未知能量矿石,正在分析……】 【分析完毕:该矿石主要成分为[数据删除],蕴含强烈放射性能量,可用于修复受损的高阶能量核心(如神器),长期接触或过量吸收其能量,会导致生物体发生不可逆转的基因突变,大幅度提升力量、速度及防御,但同时会侵蚀神智,使其变得嗜血狂暴。】 【综合判断:犼族极有可能便是长期受此种矿石能量辐射影响而产生的变异兽人族群。】 乐清看着系统的分析结果,倒吸一口凉气。 难怪那些犼族如此强大,原来它们本身就是幽冥石影响下的变异产物! 这东西,简直就是一把双刃剑! …… 洞穴内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和幽冥石特有的阴冷。 乐清将系统分析的结果,以自己的理解和猜测,简略地告知了银虎和郁云,两人的面色愈发沉重。 “变异兽人……”郁云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黑色的眸子里掠过一丝寒意,“难怪那些家伙如此悍不畏死,原来神智早已被侵蚀。” 银虎金色的瞳孔紧盯着乐清手中的一块幽冥石,声音低沉:“这东西,确实邪门,兽神祭祀想用它来稳固神器,恐怕不止是增强力量那么简单,或许还会让更多兽人受到影响,变成那种怪物。” 乐清心有戚戚焉,如果任由兽神祭祀的计划成功,后果不堪设想。 她看了一眼袋子里那些幽暗的石头,一个大胆的念头逐渐成形。 第114章 按计划行事 “我们抢来的幽冥石数量不足以让他们完成仪式,”乐清缓缓开口,目光在银虎和郁云之间逡巡,“但对他们而言,这依旧是至关重要的东西,既然他们那么想要,我们不如……将计就计。” “你的意思是,用这些石头做诱饵?”郁云立刻明白了她的意图,眼中闪过一丝锐色。 “没错。”乐清点头,“与其被动防守,不如主动出击,我们可以设下陷阱,引诱兽神祭祀的人出来,能剿灭一部分是一部分,至少能拖延他们强化神器的时间。” 银虎的眉头皱得更紧,他看向乐清,语气带着几分不容置喙的强硬:“太冒险了,那些犼族的实力你们也见识过,一旦被围,后果难料。” “富贵险中求,现在没有万全之策。”乐清迎上他的目光,语气坚定,“而且,我们也不是要和他们硬拼,松鼠族和猫族的朋友们身手敏捷,熟悉地形,可以在离索城外布置陷阱,至于诱饵……” 她顿了顿,深吸一口气:“我和银虎勇士,伪装成普通商人,带一部分幽冥石进入离索城,故意泄露消息,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不行!”银虎几乎是立刻出声反对,声音冷硬,“你不能去,太危险了。” 郁云在一旁看着两人,眼神复杂。 他自然也担心乐清的安危,但他也明白,乐清的计划虽然冒险,却是目前打破僵局最有效的办法,“乐清对离索城内的情况相对熟悉,由她来引导,确实更容易让他们上钩,银虎大人,你的实力最强,有你保护乐清,成功的几率会更大。” 乐清知道银虎是担心她,但眼下不是退缩的时候,“银虎,现在情况紧急,我们必须尽快行动,我会小心的,狮族和狼族的小队可以在外围接应,一旦兽神祭祀的人出城,就配合陷阱,给他们迎头痛击。” 见乐清主意已定,银虎紧抿着唇,周身散发着低气压,但最终还是没有再反驳,只是那双金色的眸子,几乎没有离开过乐清。 计划迅速敲定。 猫女带着几名猫族和松鼠族的族人,利用他们对离索城周边的熟悉,悄然离开洞穴,开始在预定路线上布置各种巧妙的机关和陷阱——削尖的竹刺、隐蔽的绊索、甚至还有一些用特殊植物汁液制作的简易麻痹药粉。 而乐清和银虎,则换上了普通的兽皮衣物,将几块幽冥石用粗布包裹,藏在随身的货袋里,脸上也做了一些简单的伪装,朝着离索城走去。 郁云则带着剩下的人,前往城外预定的伏击地点,与后续赶到的狮族、狼族小队汇合。 再次踏入离索城,城内的喧嚣依旧。 乐清和银虎扮作一对前来交易皮毛的小商贩,不疾不徐地在城中穿行。 银虎虽然刻意收敛了气势,但那高大魁梧的身形和锐利的眼神,依旧引来不少打量的目光。 乐清则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些,不时与路边的摊贩搭几句话,询问些无关紧要的物价。 他们选择在一家鱼龙混杂的小酒馆落脚,这里是消息最灵通也最容易扩散的地方。 银虎要了两份粗劣的麦酒和一些烤肉,两人沉默地吃着。 “差不多了。”乐清低声对银虎说了一句。 银虎微微颔首。 乐清状似无意地将货袋放在桌边,起身去柜台假意询问是否有更好的麦酒。 就在她转身的瞬间,货袋的袋口不小心松开了一些,一块散发着幽暗光芒的石头从缝隙中滚落出来,恰好落在一个路过的侍者脚边。 那侍者正端着托盘,险些被绊倒,低头一看,目光触及那块幽冥石,脸色微微一变。 他迅速捡起石头,目光在乐清和银虎身上扫过,然后匆匆将石头还给追过来的乐清,低声道:“客人的东西,还请收好。” 乐清接过石头,连声道谢,有些慌乱地将石头塞回袋子,又故作镇定地拉着银虎匆匆结账离开。 他们走后不久,那名侍者便悄然离开了酒馆,拐进了后巷,消失不见。 乐清和银虎在城中七拐八绕,看似漫无目的,实则一直在暗中观察是否有人跟踪。 果然,没过多久,他们就察觉到身后多了几道若有若无的视线。 “上钩了。”乐清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心中却绷紧了弦。 银虎不动声色地走在她身侧,将她微微护在内圈,低声道:“按计划行事。” 两人加快了脚步,朝着预定的城门方向走去,身后的尾巴也越跟越紧。 城门在望,身后的脚步声和毫不掩饰的杀气也越来越近。 乐清和银虎对视一眼,脚下不约而同地加快了速度。 “站住!”一声粗暴的喝骂从后方传来。 几道黑影已经追了上来,为首的赫然是几名身形同样高壮,但鳞甲颜色略浅的犼族,显然是之前在城内负责追踪的那些。 “就是他们!身上有幽冥石的气息!”一名犼族嗅了嗅空气,赤红的眼睛死死盯住乐清腰间的货袋。 乐清和银虎不做理会,猛地提速,冲出城门,沿着预定好的路线,朝着城外一片树林茂密、地势崎岖的区域奔去。 那几名犼族穷追不舍,口中发出低沉的咆哮,如同催命的鼓点。 进入林区,光线骤暗。 乐清和银虎的身影在树木与岩石间灵巧地穿梭。 “吼!”追在最前面的一名犼族脚下一个踉跄,竟是被一根横亘在地面、被落叶巧妙掩盖的藤蔓绊倒,巨大的身体轰然砸在地上。 未等它起身,旁边一株不起眼的小树突然“咔嚓”一声,一根削尖的巨大竹枪借着树干的弹力,猛地弹出,直刺向倒地的犼族! “噗!” 竹枪虽然未能刺穿犼族坚硬的鳞甲,但巨大的冲击力也让它痛吼一声,翻滚到一旁。 紧接着,林中各处传来一连串的闷响和兽吼。 猫族和松鼠族布置的陷阱接二连三地被触发,削尖的木桩从地底弹出,伪装成地面的陷坑豁然敞开,掺杂着麻痹草药粉末的烟雾也从几个隐蔽的孔洞中喷出。 第115章 音波攻击 几名追踪而来的普通兽神祭祀成员猝不及防,纷纷中招,或被刺伤,或跌入陷坑,或吸入药粉暂时失去了行动力。 然而,那几名犼族却远非这些普通陷阱能够轻易困住的。 它们凭借着强横的肉体,硬生生撞断了数根尖木桩,从浅坑中咆哮着跃出,虽然身上也添了几道不深不浅的伤口,但凶性反而被彻底激发。 “快,压制这些怪物!”银虎低吼一声,眼见陷阱效果有限,不再犹豫,猛地转身,虎爪弹出,迎向一头冲来的犼族。 “嘭!”一人一犼的利爪狠狠撞击在一起,发出金铁交鸣般的巨响,气浪翻涌,吹得周围落叶纷飞。 几乎在同时,郁云的身影也如鬼魅般从树冠上跃下,手中的骨刃直取另一头犼族的侧颈。 “杀!”埋伏在四周的狮族和狼族小队也在此刻现身,呐喊着冲向那些侥幸躲过陷阱或正欲挣扎起身的敌人。 战斗瞬间爆发! 犼族的强大超乎想象,即便是身经百战的狮族和狼族勇士,在它们面前也显得有些不够看。 它们的利爪和獠牙每一次挥击都带着致命的威胁,寻常刀剑砍在它们青黑色的鳞甲上,只能迸出几点火星,难以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集中火力,先解决一只!”乐清高声喊道,同时目光锁定了一头体型稍小,似乎刚刚成年不久的犼族。 她注意到这只犼族在躲避攻击时,左后腿的动作略显迟滞,似乎之前在陷阱中受了些影响。 银虎和郁云立刻会意,两人一左一右,默契地将攻势转向那只受伤的犼族。 “吼!”那犼族似乎察觉到自己成了目标,愈发狂暴,不顾一切地疯狂反扑。 银虎正面硬抗,虎啸连连,金色的瞳孔中战意升腾,每一次爪击都势大力沉,逼得那犼族连连后退。 郁云则如同最灵巧的猎手,不断在那犼族周围游走,寻找着它防御的空隙,骨刃时不时在其鳞甲缝隙或关节处留下一道道血痕。 乐清没有闲着,她迅速在脑海中对系统下令:“小清,有没有能困住这种高阶凶兽的工具?” 【叮!检测到宿主需求,正在匹配商城物品……】 【匹配成功!缚妖索(异兽专用版),由特殊天外陨铁辅以灵蚕丝编织而成,坚韧无比,对高阶异兽及变异生物有奇效,一旦锁住,难以挣脱。】 【兑换所需积分:50。】 “兑换!”乐清毫不犹豫。 一条闪烁着暗金色光泽,看起来并不粗壮,却散发着奇异能量波动的锁链凭空出现在她手中。 “银虎!郁云!让开!”乐清娇喝一声。 银虎和郁云闻声,同时发力将那犼族逼退数步,随即迅速向两侧散开。 乐清抓住机会,手腕一抖,那缚妖索如同有了生命一般,化作一道金色的影子,瞬间缠上了那只犼族的四肢和脖颈,并迅速收紧。 “吼!”被缚妖索困住的犼族发出惊天动地的咆哮,疯狂地挣扎起来,身上的肌肉坟起,青筋暴突,试图崩断锁链。 然而,那看似纤细的锁链却坚韧得不可思议,任凭它如何发力,都纹丝不动,反而越收越紧,深深勒入它的皮肉之中。 其余几名犼族见同伴被擒,纷纷怒吼着想要上前救援,却被狮族和狼族的勇士们拼死缠住。 眼见大势已去,为首的一名体型最为魁梧的犼族不甘地咆哮一声,带着剩下的两名同伴,虚晃一招,竟是硬生生冲破了狮狼两族勇士的拦截,头也不回地朝着密林深处逃窜而去。 “穷寇莫追!”银虎沉声喝止了想要追击的族人,战场之上,最忌分兵。 战斗很快平息下来,除了逃走的几名犼族,其余的兽神祭祀成员或死或擒。 众人迅速打扫战场,将俘虏集中看管。 那只被缚妖索捆得结结实实的犼族,依旧在不停地嘶吼挣扎,双目赤红,充满了暴戾与不甘。 “把它弄醒,我有话问它。”乐清走到那只被擒的犼族面前,对银虎说道。 一名狼族勇士提来一桶冷水,兜头浇下。 那犼族被冷水一激,咆哮声略微停歇,但看向众人的眼神依旧凶狠。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为兽神祭祀卖命?你们的巢穴在哪里?”乐清冷声问道。 犼族咧开嘴,露出森白的獠牙,发出一阵意义不明的低吼,带着浓浓的挑衅。 银虎眉头一皱,上前一步,覆盖着鳞甲的巨爪直接按在了犼族受伤的后腿上,猛地发力。 “咔嚓!”骨骼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吼!”犼族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巨大的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 “说,还是不说?”银虎金色的瞳孔中没有丝毫温度。 剧痛之下,那犼族的凶焰明显消减了几分,但依旧不肯开口。 郁云在一旁冷声道:“你们口中的兽神,不过也是一只强大的犼族罢了,对吗?它许诺了你们什么?让你们心甘情愿成为它的爪牙,残害其他兽人?” 听到强大的犼族几个字,那被俘的犼族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随即又被更深的暴戾所取代。 “伟大的犼神将带领我们吗,统治一切。”它断断续续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声音沙哑而狂热,“你们这些蝼蚁……都将成为……祭品……” “犼神?你们的老巢在什么地方?”乐清追问。 那犼族似乎耗尽了力气,只是喘着粗气,不再言语。 “看来,不给它点更厉害的教训,它是不会老实了。”银虎说着,作势又要动手。 就在这时,一直低着头颅,仿佛已经认命的犼族,猛地抬起头,血红的双目死死盯住周围的兽人,喉咙里发出一阵古怪的低频震动。 “不好!”乐清心中警铃大作。 下一刻,一股无形的音波猛地从那犼族口中扩散开来! “嗡——!” 在场的所有兽人,包括乐清、银虎和郁云,都感觉脑袋仿佛被重锤狠狠砸中,剧烈的刺痛和眩晕感瞬间袭来。 一些实力较弱的猫族和松鼠族战士,更是惨叫一声,抱头栽倒在地,痛苦地翻滚起来。 乐清只觉得眼前发黑,耳朵里嗡嗡作响,身体仿佛不受控制地摇晃起来,连站立都变得困难。 第116章 自断臂膀 银虎和郁云的情况稍好,但也是脸色煞白,身形晃动,显然也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那些实力稍逊的狮族和狼族战士,更是有不少人已经抱着脑袋在地上翻滚哀嚎,场面一度混乱。 “小清!快!有什么办法能阻止它?”乐清强忍着撕裂般的头痛,在心中急切地呼唤系统。 【警告!检测到高强度精神冲击音波!宿主精神力正在快速消耗!】 【正在扫描解决方案……方案生成。】 【静神凝露,可快速稳定精神,驱散负面音波影响,兑换所需积分:30。】 【强效镇兽剂,可针对变异凶兽神经系统,使其暂时失能,兑换所需积分:60。】 “都兑换!”乐清咬牙,现在不是节省积分的时候,虽然她压根就没有积分,只能赊账。 两道微光闪过,一小瓶散发着清凉气息的凝露和一支金属注射器出现在她手中。 乐清自己先仰头服下几滴静神凝露,一股清凉之意瞬间从喉间蔓延至脑海,那剧烈的头痛顿时缓解了不少。 她立刻将剩下的凝露分给银虎和郁云,两人服下后,苍白的面色也迅速恢复了些许。 “吼!”那被缚妖索捆住的犼族见音波攻击未能奏效,反而激起了更凶的戾气,挣扎得更加猛烈,缚妖索勒入皮肉,渗出暗红的血液,它却仿佛不知疼痛。 “按住它!”银虎此刻也缓过劲来,怒吼一声,率先扑上,巨大的虎爪死死按住犼族不断摆动的头颅。 郁云和几名恢复过来的狮狼族勇士也立刻上前,七手八脚地压制住犼族扭动的四肢。 乐清看准时机,一个箭步上前,将那支强效镇兽剂狠狠扎进了犼族脖颈鳞甲的缝隙之中,将药剂尽数推入。 “呜……”犼族发出一声低沉的呜咽,挣扎的力度骤然减弱,那双赤红的眼睛中的暴戾之气也渐渐被一种迷茫所取代,最终庞大的身躯瘫软下来,只有粗重的喘息声。 “呼……总算安静了。”一名狼族勇士抹了把额头的汗,心有余悸。 为了以防万一,众人又找来坚韧的兽筋,将犼族的嘴巴也牢牢捆住,做成了一个简易的嘴套。 一名脾气有些暴躁的狮族战士,想起刚才被音波震得七荤八素的狼狈样,心头火起,上前对着那犼族瘫软的腹部狠狠踹了一脚:“让你再叫!让你再叫!” “嘭”的一声闷响,那犼族只是身躯微微震颤了一下,喉咙里发出模糊的低吼,眼神依旧凶悍,竟是没有丝毫痛楚的反应。 “这家伙……好像感觉不到疼?”那狮族战士愣住了,他那一脚力道可不轻。 银虎上前,仔细检查了一下犼族身上被缚妖索勒出的伤口,以及之前被竹枪和陷阱造成的创伤,发现这些伤口虽然流着血,但这犼族从始至终都没有因为这些伤势而表现出任何虚弱或退缩。 “它的痛觉神经恐怕也异变了。”乐清面色凝重,她俯下身,从怀中取出一支细小的采血针管,小心地从犼族颈部的伤口处抽取了少许血液样本。 “小清,分析这份血液。” 【血液样本接收,正在分析……】 【分析报告:该生物血液中检测到高浓度异化细胞,该细胞具有极强的侵蚀性和同化性,能够大幅度强化生物体机能,并压制痛觉感知,但会持续侵蚀生物神智,使其趋向狂暴。异化源头指向一种未知的高能辐射,与宿主之前接触的幽冥石能量特性高度吻合。】 【推测该生物族群的变异与长期暴露在类似幽冥石的能量场或直接接触该类矿石有关,其所谓的神器,极有可能就是幽冥石的某种高阶形态或核心源头。】 乐清看着系统的分析结果,心中的猜测得到了证实。 这些犼族,果然是幽冥石辐射下的牺牲品,而兽神祭祀口中的神器,恐怕就是这一切异变的根源。 “情况比我们想的还要糟。”乐清将分析结果简略地告知了银虎和郁云,“那些犼族是被一种类似幽冥石的能量异化的,它们的神器,很可能就是这种能量的源头,不彻底解决掉那个东西,恐怕会有更多的兽人变成这种怪物。” “你的意思是……我们要去它们的巢穴?”郁云的眼神锐利起来。 “没错。”乐清点头,“我们必须找到那个所谓的神器,想办法摧毁它,或者至少阻止兽神祭祀继续利用它。” 银虎眉头紧锁:“犼族的巢穴必定守卫森严,而且它们对那种能量的感应远超我们,贸然深入,恐怕……” “我知道危险。”乐清打断他,目光投向那只被捆得结结实实的犼族,“但我们没有太多时间了,现在我们手里有了一个向导,或许可以利用一下。” 众人稍作休整,处理了伤势,便押着那只被注射了镇兽剂,暂时失去大部分行动能力的犼族,朝着它之前逃窜的密林深处前进。 随着越来越深入林区,空气中那种阴冷狂暴的气息也愈发浓郁。 被俘虏的那只犼族,虽然依旧被药物压制着,但它的身体却开始不受控制地轻微颤抖起来,喉咙里发出的低吼也变得焦躁不安,眼神中的迷茫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恐惧和渴望的疯狂。 它开始更加剧烈地挣扎,即便被缚妖索和兽筋捆绑,依旧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拖拽着它的几名狮狼族战士都险些控制不住。 “这家伙怎么回事?药效快过了?”一名狼族战士吃力地拉着兽筋。 “不对。”乐清敏锐地察觉到,“它好像……离老巢越近,就越是狂躁!” 话音未落,那犼族猛地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扭动,竟是主动将自己被缚妖索缠绕的一条前臂,狠狠撞向旁边一块凸起的尖锐岩石!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伴随着犼族更加凄厉狂暴的嘶吼。 它竟然……为了挣脱束缚,硬生生将自己的一条手臂给撞断了! 鲜血喷涌而出,断裂的骨茬刺破皮肉,暴露在空气中,场面血腥无比。 第117章 示警 “按住它!别让它再动!” 乐清几乎是立刻反应过来,厉声指挥。 几名狮狼族勇士如梦初醒,连忙手忙脚乱地死死压住那犼族剩下的肢体和疯狂甩动的头颅,生怕它再做出什么骇人之举。 银虎金色的瞳孔中怒焰翻腾,这犼族的凶残和不择手段,远超他的预料。 他上前一步,巨大的虎爪带着千钧之力,重重按在犼族的胸膛上,使其动弹不得。 “想死?”乐清走到那犼族面前,看着它断臂处汩汩流出的血液,眼神冰冷,“小清,兑换速效止血粉,兽用版!” 【速效止血粉(兽用版),强力止血,促进伤口初步愈合,兑换所需积分:10。】 “兑换!” 一小包药粉出现在乐清手中。 “乐清,这种怪物……”银虎皱眉,显然不赞同浪费药物在这种凶兽身上。 “它现在还不能死。”乐清打断他,不顾犼族眼中喷薄的恨意,撕开药包,将那灰白色的粉末尽数撒在它血肉模糊的断臂创口上。 奇异的,那药粉一接触到血液,便迅速凝结,原本汹涌的出血竟肉眼可见地减缓,最终止住。 “带我们找到你们的犼神,”乐清俯视着因失血和药效而略显萎靡,但眼神依旧凶狠的犼族,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或许,我会考虑给你一个痛快。” 那犼族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不知是愤怒还是不屑。 队伍再次启程,押解着这只断臂且更加狂躁不安的犼族,朝着密林深处继续行进。 越往里走,周围的景象越发诡异。 树木的枝干扭曲,叶片呈现出一种不祥的暗紫色,空气中弥漫的阴冷能量愈发浓厚,刮在众人皮肤上,带来阵阵细密的刺痛感。 被俘的那只犼族,喉咙里的低吼愈发频繁,其中夹杂着明显的痛苦,但更深处,似乎还潜藏着一种被压抑的、病态的渴望。 它开始更加剧烈地挣扎,若非银虎亲自压阵,那几名狮狼族战士恐怕早已控制不住。 约莫半个时辰后,他们来到一片乱石嶙峋的区域。 “大家小心脚下。”郁云提醒道,他敏锐地察觉到这里的气息更加混乱。 很快,他们在几块巨石的缝隙间,发现了一些被啃噬得不成样子的兽骨,骨头上布满了狰狞的抓痕和齿印。 更令人心惊的是,其中还夹杂着几具残缺不全的兽人骸骨,看其骨骼形态,并非犼族,而是其他种族的兽人,死状极为凄惨。 郁云蹲下身,仔细检查了那些骸骨上的痕迹,面色凝重地站起身:“是犼族的爪牙留下的,这些兽人……是被它们虐杀后啃食的。它们甚至会……献祭,或者同类相食。” 这话一出,队伍中的气氛更加压抑。 又往前行进了一段距离,前方地势豁然开朗,出现了一道狭长的峡谷入口。峡谷两侧是陡峭的崖壁,黑黝黝的如同巨兽张开的血盆大口,隐约有低沉的咆哮声从峡谷深处传来,带着令人不安的震动。 “吼!” 就在众人凝神戒备之际,被押解的那只独臂犼族猛地仰起头,喉咙中发出一声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异常高亢尖锐的啸叫。 这啸声穿透力极强,似乎在向峡谷内传递着某种信息。 “不好,它在示警!”乐清心中一紧。 “嗷——!” 几乎是回应它的尖啸,两道黑影猛地从峡谷入口两侧的阴影中暴射而出,带着浓烈的血腥气,直扑队伍而来! 是两只体型比被俘犼族略小一圈,但同样周身覆盖着青黑色鳞甲,双目赤红的巡逻犼族。 它们显然是被俘虏的啸声惊动,前来查看。 “戒备!”银虎怒喝一声,身形一晃,率先迎向左侧那只犼族。 郁云也几乎在同时动了,他身形灵动如风,手中的骨刃泛着寒光,缠上了右侧那只。 “嘭!” “锵!” 银虎的利爪与犼族的巨爪狠狠碰撞,爆发出沉闷的巨响和四散的气浪。 郁云的骨刃则刁钻地劈砍在另一只犼族的肩胛处,火星四溅,却只留下浅浅的白痕。 激烈的战斗瞬间在峡谷入口处爆发。 这两只巡逻犼族虽然实力稍逊于之前被缚妖索困住的那只,但却悍不畏死,攻击招招致命,而且彼此间似乎有着某种默契,配合起来竟也给银虎和郁云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乐清目光锐利,飞快地扫过战圈。 “看好那个俘虏,别让它再发出怪声!”她对几名负责押解的狮狼族战士低喝一声,大部分注意力却高度集中在与银虎、郁云激烈缠斗的两只巡逻犼族身上。 这些怪物,只知道疯狂地扑杀,它们的攻击大开大合,似乎根本不在乎自身的防御,即便同伴的身上被利爪划开深可见骨的伤口,它们也毫无半分迟滞或上前援护的意图,赤红的眼中只有纯粹的杀戮欲望。 “吼!”银虎寻了个破绽,虎爪如烧红的烙铁,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抓入左侧那只犼族的咽喉! “噗嗤!” 暗红色的血液如同喷泉般溅射而出。 几乎在同一时刻,郁云与一名配合默契的狮族勇士瞅准机会,手中的骨刃与狮族锋利的爪子同时重重击打在右侧那只犼族的腰腹要害。 那被银虎撕裂喉咙的犼族发出一声短促而凄厉的哀鸣,庞大的身体却骤然一僵。 紧接着,一股比先前它身上散发的更为浓烈、更为阴冷的诡异能量猛地从它体内爆开! 随即,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它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干瘪下去,坚硬的青黑色鳞甲下的血肉仿佛被某种无形之物在瞬间抽干吸尽,转眼间就化为一具皮包骨的干尸,“嘭”地一声摔落在地,激起一片尘土。 另一只被重创腰腹的犼族,也发出了同样的垂死咆哮,身体同样迅速干瘪,最终化为一具可怖的空壳。 乐清瞳孔骤然收缩,心头巨震,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能量……回归了?”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喃喃自语,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念头清晰地浮现在脑海。 这些犼族,恐怕不仅仅是被异化那么简单,它们更像是承载那种诡异能量的容器。 一旦死亡,它们体内的异化能量便会脱离躯壳,回归到某个源头——那个所谓的神器! 这个发现,让她更加坚定了必须尽快找到并摧毁那个神器的决心。 众人迅速检查了一下两具犼族的干瘪尸骸,确认它们已经死透,这才押着那只断臂的俘虏,小心翼翼地踏入了峡谷深处。 那只被俘的独臂犼族,在目睹了两个同伴如此诡异的死亡方式后,非但没有流露出丝毫的畏惧,反而挣扎得更加歇斯底里,喉咙里发出一种急切而含糊的低吼,眼神中的疯狂和渴望交织,仿佛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归某个地方。 峡谷两侧的崖壁越来越高耸,光线也愈发暗淡。 第118章 那就是神器 空气中那种阴冷狂暴的能量波动,几乎凝聚成了实质,刮在皮肤上,带来丝丝缕缕的刺痛感。 又往前行进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前方地势陡然向下倾斜,峡谷的尽头,赫然出现了一个巨大无比的洞穴入口。 那洞口黑黝黝的,如同深渊巨兽张开的择人而噬的巨口,丝丝缕缕的暗色光晕从洞内弥漫出来,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 而就在那洞穴入口处,赫然有四只犼族守卫! 这四只守卫犼族的体型,明显比方才遭遇的巡逻犼族更为壮硕魁梧,身上青黑色的鳞甲色泽更深,泛着一种金属般的冷硬光泽,周身散发出的凶悍暴戾之气也远非之前的巡逻者可比。 “不能硬冲,它们的实力太强,数量也多,我们伤亡会很大。”乐清压低声音,迅速对身旁的银虎和郁云道,目光在四只守卫犼族身上来回逡巡,“银虎,郁云,你们有没有把握,能引开它们中的三只?” 银虎金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厉色,他深深地看了一眼乐清,那眼神中蕴含的情绪复杂难明,既有对她判断的认同,也有掩饰不住的担忧,声音低沉而有力:“你务必当心,若事不可为,即刻带人撤离,不必顾忌我们。” 郁云也郑重地点了点头,紧了紧手中的骨刃,目光坚定:“我们会尽力缠住它们,为你们争取足够的时间。” 计划既定,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下一刻! “吼——!” 银虎猛然仰天发出一声震彻整个峡谷的虎啸,啸声中充满了霸道的威压,金色的身影如同一道迅猛的闪电,率先从队伍左侧的岩石后暴射而出,直扑洞口最左边的那只守卫犼族。 几乎在同时,郁云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从右翼的阴影中滑出,手中的骨刃泛着森冷的寒光,直取右侧另一只守卫犼族的侧颈。 那四只守卫犼族显然没料到会有人敢主动偷袭,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瞬间激怒。 其中三只立刻发出震天的咆哮,放弃了对洞口的守护,分别迎向银虎和郁云,被他们一左一右,成功地引着向峡谷外围的方向厮杀而去,转眼间就远离了洞穴入口。 “就是现在,动手!”乐清见状,眼中精光一闪,对身旁几名早已蓄势待发的狮狼两族精锐战士低喝一声。 话音未落,她自己率先如狸猫般窜出,带着那几名身手最为敏捷的战士,如同数道离弦之箭,闪电般扑向剩下那只因为同伴被引走而略微分神、尚未来得及发出完整警示的守卫犼族! 那只犼族刚张开嘴,想要发出尖锐的示警啸声,便被数道凌厉的攻击同时淹没。 利爪撕裂鳞甲的声音,骨骼碎裂的闷响夹杂着它一声短促的惨叫,几乎在瞬间便没了声息,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 “快,进去!”乐清甚至来不及察看那只犼族是否也如之前那般诡异干瘪,便一挥手,命令战士们押着那只独臂的俘虏,率先冲入了那幽暗深邃的洞穴之中。 一股浓得几乎化不开的血腥气,混合着幽冥石特有的那种阴寒刺骨的能量,如同潮水般扑面而来,让众人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洞穴内的光线极为暗淡,只有通道两侧的石壁上,不规则地镶嵌着一些细细碎碎的幽冥石碎片,这些碎片散发着荧荧鬼火般的幽绿光芒,勉强照亮着脚下的道路。 那只被俘的独臂犼族,一进入这个洞穴之后,原本歇斯底里的挣扎幅度竟奇迹般地减小了下去。 它那只完好的独眼中,狂暴和嗜血的红光也稍稍褪去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近乎“虔诚”的诡异光芒。 众人不敢怠慢,押解着俘虏,沿着唯一一条蜿蜒向下的通道,不断向洞穴深处摸索前进。越往里走,空气中的那种能量波动就越来越强烈,压得人胸口发闷。 也不知走了多久,前方视野豁然开朗,出现了一个巨大得超乎想象的天然溶洞。 溶洞的中央,赫然耸立着一座高达数丈的祭坛。 祭坛完全是由无数巨大狰狞的兽类骸骨和大小不一的幽冥石胡乱堆砌而成,散发着浓郁的死亡气息和邪恶能量。 而在那座白骨祭坛的最顶端,一块约莫有成年人头颅大小、通体漆黑如墨、仿佛能够吞噬一切光线的诡异晶石,正静静地悬浮在那里。 它就像一个不断旋转的微型黑洞,表面不时有暗紫色的电弧闪过,散发出令人心悸的、难以言喻的恐怖能量波动。 “神器?”乐清只觉得自己的呼吸在这一刻都几乎停滞了,她几乎可以肯定,那块悬浮的黑色晶石,定然就是兽神祭祀口中那个所谓神器的核心! 就在他们被眼前景象震慑的瞬间,祭坛下方的阴影之中,一头蜷伏着的庞然大物缓缓地动了。 那是一头体型远超他们之前所见过的任何一只犼族的巨型犼族! 它的身长恐怕接近两丈,肩高也远超银虎的兽形。 更令人心惊的是,它身上的鳞甲并非普通的青黑色,而是呈现出一种深沉古老的暗金色,仿佛披着一身由黄金打造的甲胄。 它那双紧闭的眼睑缓缓睁开,两团幽蓝色的火焰在它深邃的眼眶中猛然跳动起来,冰冷而无情的目光,如同两道实质的利剑,瞬间穿透昏暗的光线,死死地锁定了站在队伍最前方的乐清! “呜……呜……” 那只被俘虏的独臂犼族,在见到这只暗金色的巨型犼族的瞬间,竟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一般,发出一连串低低的,充满了无限敬畏与臣服意味的呜咽声,庞大而残缺的身躯竟主动匍匐在地,瑟瑟发抖,连头颅都深深地埋了下去。 那只暗金色的精英犼族,缓缓地从阴影中站起身,它只是喉间发出了一声极其低沉的,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咆哮。 这咆哮声并非震耳欲聋,却让乐清感觉自己的脑袋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 一股强大到难以想象的精神威压,如同排山倒海一般,向她和她身后的众人猛扑而来! “呃啊!”乐清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炸响,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同时刺入她的识海深处,剧痛难当,眼前瞬间阵阵发黑,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晃,险些栽倒在地。 她死死咬住舌尖,强烈的刺痛让她勉强保持了一丝清明,竭力运转着体内微弱的能量,艰难地抵抗着那股如同实质般的精神冲击。 就在这生死一线的危急关头,洞穴之外,隐隐约约传来了一声虎啸。 那啸声撕心裂肺,充满了压抑不住的痛苦和近乎癫狂的暴怒——是银虎的声音! 乐清心头猛地一沉,如坠冰窟。 外面的情况,恐怕也已经糟糕到了极点! 第119章 危险 “小清!快!有什么办法能抵御这种精神攻击?或者增强我们精神防御的道具也行!”乐清在心中用尽全力嘶声呼唤系统。 单凭她这点微末的精神力,在这种等级的威压面前,连多支撑片刻都是奢望,更遑论组织反击。 系统冰冷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罕见地带上了一丝凝重。 【警告!检测到超高强度精神威压,能量级数远超常规凶兽!宿主精神力防护屏障已达崩溃临界点!】 【根据羁绊协议,宿主可临时透支积分进行紧急兑换:清心玉佩(中级),可持续释放清心能量场,有效抵御精神冲击,大幅削弱负面精神状态影响,兑换所需积分:180。】 【或精神屏障符(一次性,高级),可瞬间在宿主周围形成强大精神壁垒,完全抵挡一次指定方向的致命精神攻击,兑换所需积分:250。】 “玉佩!”乐清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做出了选择。 她根本不知道这头恐怖的暗金色犼族还会不会发动第二次、第三次精神攻击,一次性的屏障符在这种持续性的威压面前,恐怕作用有限。 赊欠的积分数字再次疯狂飙升,乐清已经无暇去顾及。 一块触手冰凉、雕琢着繁复云纹的青色玉佩已然出现在她掌心。 她立刻将其紧紧握住,一股沁人心脾的清凉气息仿佛甘泉般瞬间从掌心涌入脑海,蛮横地驱散着那股几乎要将她撕裂的剧痛,让她混沌的意识为之一清。 剧痛大为缓解,乐清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将那清心玉佩贴向离她最近的一名尚有微弱意识、蜷缩在地上低声呻吟的狼族战士额头。 她能感觉到玉佩散发的清凉能量正在努力扩散,希望能帮到他们哪怕一点。 精英犼族见自己无往不利的精神冲击居然未能将这些渺小的闯入者尽数摧垮,幽蓝色的眼眸中第一次闪过一丝近似于诧异的神色。 随即,它喉间发出一声更为低沉、却更具穿透力的咆哮,庞大魁梧的身躯缓缓迈动。 它每踏出一步,坚硬的岩石地面都随之轻微震颤,那股无与伦比的压迫感如同实质的潮水般汹涌而来。 但它似乎并不急于立即扑杀,更像是一头戏耍猎物的巨兽,在审视着这些胆敢闯入它领地的虫豸。 匍匐在溶洞边缘的那只独臂犼族,在暗金色精英犼开始移动的瞬间,身体抖动得如同风中残叶,喉咙里发出的呜咽声带上了浓重的恐惧与绝望。 它拼命地将那颗硕大的头颅埋得更低,整个身体紧紧贴在冰冷的地面上,仿佛多看一眼那暗金色的身影都是一种无法饶恕的亵渎。 乐清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借助清心玉佩带来的片刻喘息,努力运转大脑,仔细观察着眼前的绝境。 她敏锐地注意到,那暗金色精英犼的目光,似乎在她们这些闯入者和祭坛顶端那块散发着恐怖能量的黑色晶石之间来回扫视。 那块诡异晶石散发出的邪恶能量波动,甚至让清心玉佩带来的清凉感都受到了一定的压制,效果打了折扣。 她心中一动,一个念头越发清晰。 这头精英犼的恐怖力量,恐怕与那块黑色晶石脱不开干系! 就在这时,一名身材异常魁梧高壮的狮族战士,显然也从乐清的玉佩那里得到些许助益,勉强从地上挣扎着爬了起来。 “乐清大人快走!回去通知族长他们,为我们报仇!”他怒吼一声,脸上满是悍勇决绝之色,双臂瞬间兽化,膨胀出虬结的肌肉和锋锐的利爪,竟不顾一切地朝着那暗金色精英犼粗壮的小腿猛扑过去,口中嘶吼道。 精英犼甚至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对于这名狮族战士悍不畏死的攻击,它只是随意地、带着一丝轻蔑地甩动了一下那条布满了暗金色坚硬鳞甲的粗壮尾巴。 “嘭!”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 那名狮族战士就像是被一柄无形的攻城巨锤狠狠击中,发出一声短促而凄厉的惨叫,整个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般横飞出去,重重撞在一侧冰冷坚硬的石壁上,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后,便软软地滑落在地,胸膛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塌陷下去,眼看是活不成了。 乐清只觉得心脏猛地一抽,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愤与无力感涌上心头。 在这种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任何硬碰硬的抵抗都无异于以卵击石,白白送死。 她的目光,死死地盯住了那座白骨祭坛顶端,那块散发着不祥乌光的黑色晶石。 “小清!”她再次在心中急切地呼唤,“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暂时干扰或者削弱那块晶石的能量?或者,有没有什么能够制造巨大混乱,给我们争取一线生机的道具?!” 她必须找到破局的办法,否则,今天她们这些人,恐怕都要陨落在这阴暗的洞穴之中。 系统冰冷的声音响起,罕见地带上了一丝凝重。 【警告!检测到超高强度精神威压,能量级数远超常规凶兽!宿主精神力防护屏障已达崩溃临界点!根据羁绊协议,宿主可临时透支积分进行紧急兑换。】 接连两个选项浮现在乐清意识中。 【能量干扰弹(特制),可短时间扰乱特定范围内的能量场,对高纯度能量聚合体有一定抑制效果,但对该‘神器’级别目标效果未知且持续时间极短,兑换所需积分:220。】 【爆音闪光蛊,一次性消耗品,释放后产生强光爆音,可暂时致盲致聋大部分生物,制造混乱,兑换所需积分:80。】 “爆音闪光蛊优先!干扰弹备用!”乐清几乎是嘶吼着做出决定,积分的赤字她已完全顾不上。 她的目标很明确,制造混乱,哪怕只有一瞬间,或许就能找到接近那晶石的机会,或者,寻到一线逃生的可能。 “准备,听我号令!”她强忍着脑中翻江倒海的剧痛,对着身边几名同样在精英犼族威压下勉力支撑,嘴角渗血的狮狼族战士哑声道。 几名战士眼中闪过一丝决绝,重重点头。 就在乐清准备不顾一切掷出蛊虫的刹那,洞穴之外,毫无预兆地,再次传来一声银虎的咆哮! “嗷——呜——!” 那啸声,与之前任何一次都截然不同,凄厉到了极致,其中蕴含的绝望和濒死的痛苦,仿佛能穿透厚重的岩层,狠狠剜在乐清的心上。 她的心脏骤然抽紧,一口气堵在胸口,几乎无法呼吸,脸色瞬间煞白。 银虎……他遭遇了什么?! 第120章 SS级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乐清准备掷出蛊虫的动作猛地一滞。 而那头精英犼,幽蓝色的瞳孔中掠过一丝冰冷的残忍,它似乎敏锐地察觉到了乐清这一瞬间的情绪剧变与分神,不再有半分戏耍的姿态,那庞大的头颅微微扬起,布满暗金色鳞甲的巨口猛然张开。 一团暗紫色的、散发着毁灭气息的能量光束,以惊人的速度在它喉间凝聚! 一股比先前精神威压更加冰冷、带着实质性杀意的恐怖气息,如同死亡的镰刀,骤然锁定了乐清! “就是现在!” 乐清猛地回神,求生的本能压过了一切,她不再有丝毫犹豫,厉喝一声,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那枚小小的爆音闪光蛊朝着精英犼那张开的巨口狠狠掷去! 与此同时,她的身体并未后退寻求掩护,反而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动,目标明确,竟是不顾一切地朝着那高耸的白骨祭坛发起了冲锋! “轰!” 爆音闪光蛊在半空中应声炸开! 一团比正午烈日还要刺目千百倍的强光骤然爆发,将整个幽暗的溶洞照得如同白昼。 紧随其后的,是足以震破耳膜的恐怖巨响,那声音尖锐刺耳,仿佛无数根钢针狠狠扎入众人的大脑! “吼!” 精英犼被这突如其来的强光爆音狠狠刺激,猝不及防之下,那双幽蓝色的巨眼下意识地猛然闭合,喉间凝聚的暗紫色能量光束也因此骤然失控,发出一声沉闷的爆鸣,擦着乐清原先站立位置的边缘,重重轰击在后方的石壁之上! “轰隆!” 坚硬的岩壁被轰出一个深不见底的大洞,碎石四溅,烟尘弥漫。 趁着精英犼被强光爆音暂时夺去视觉和听觉的混乱时刻,乐清的身影如同黑暗中一道迅捷的影子,以惊人的速度冲向那座由无数骸骨堆砌而成的祭坛。 她此刻脑中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接近那块黑色的晶石! 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但冥冥之中,一种强烈的直觉告诉她,那里,就是一切的关键! 然而,精英犼的? 第121章 能量交融 银虎的攻击并未就此停止。 他庞大的身躯如同最迅猛的金色闪电,每一个动作都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利爪、獠牙,化作了最致命的武器,疯狂地倾泻在精英犼的身上。 鳞甲迸裂,血肉横飞,精英犼在银虎压倒性的力量面前,竟是毫无还手之力,庞大的身躯被一次次重重砸在地上,又被撕扯得遍体鳞伤。 乐清看得目瞪口呆,心中的绝望瞬间被巨大的狂喜与震惊所取代。 银虎……他竟然在这种关头突破了! 短短十数息的交锋,胜负已分。 银虎最后一爪,带着无可匹敌的威势,精准而残忍地洞穿了精英犼的头颅,彻底终结了这头恐怖凶兽的生命。 精英犼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激起漫天烟尘。 银虎粗重地喘息着,周身那层璀璨的金色光晕渐渐收敛,但那股SS级的恐怖威压依旧弥漫。 他缓缓转过头,金色的瞳孔死死盯住了那座白骨祭坛顶端,那块依旧散发着不祥乌光的黑色晶石。 无需乐清提醒,他也感受到了那块晶石散发出的邪恶与威胁。 他仰天发出一声咆哮,身形再次暴起,如一道金色怒箭,直冲祭坛。 那块黑色晶石似乎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表面的暗紫色电弧疯狂闪烁,一股比之前更加强大的排斥力与毁灭能量汹涌而出,企图阻止银虎的靠近。 “给我碎!” 银虎怒吼,金色的虎爪上凝聚起骇人的能量光芒,无视了那股强大的排斥力,重重拍击在那黑色晶石之上。 “咔嚓……砰!” 黑色晶石发出一声凄厉的哀鸣,坚硬的表面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随即猛然炸裂开来,化为无数细碎的黑色粉末,消散在空气中。 随着黑色晶石的破碎,整个溶洞中那股令人窒息的阴冷邪恶能量如同潮水般退去,盘踞在此地的诡异力量仿佛瞬间被抽空。 祭坛下方那些原本躁动不安,尚未被引出的犼族气息,也随之迅速衰弱消弭。 兽神祭祀赖以控制犼? 第122章 奇怪的梦 “乐清!你怎么样?”郁云见状,瞳孔骤然一缩,心中那股因担忧而提起的焦灼瞬间被另一种更为复杂更为翻涌的情绪所取代。 他大步流星地冲上前,声音因极力压抑而显得有些沙哑,下意识便伸出手,想要将乐清从银虎那散发着惊人压迫感的怀抱中扶起。 “呜……” 银虎喉间骤然发出一声低沉的充满了警告意味的咕噜声,庞大的身躯微微一侧,那只圈护着乐清的虎掌纹丝不动,另一只前爪却如同闪电般探出,却又在距离郁云的手不足半寸时骤然停住。 动作迅捷而精准,既挡开了郁云试图碰触乐清的手,又未曾真正伤到他。 此刻的乐清在银虎那略显滚烫的怀抱中,意识正处于一种半梦半醒的混沌状态。 她能感觉到周遭的动静,能听到郁云焦急的声音,却浑身酸软,连抬起眼皮都觉得费力。 迷迷糊糊间,她的脑海中毫无预兆地闪过一个极为短暂而奇异的片段—— 仿佛自己置身于一片从未见过的幽深山林,林间弥漫着潮湿的雾气。 不远处,一头皮毛黯淡、沾满泥污与血迹的巨大金色老虎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气息微弱得仿佛随时都会消散。 而她,正颤抖着伸出手,想要去触碰那只老虎…… 那老虎的轮廓,那金色的毛发,竟与此刻突破后身形暴涨的银虎,隐隐约约地重叠起来。 这个念头如同水面上的涟漪,一闪即逝,却在她混沌的意识中留下了一丝难以名状的困惑。 她努力想要抓住什么,却又什么都抓不住。 …… 郁云伸出的手就那样僵在半空,指尖距离乐清的衣袖不过数寸,却仿佛隔着万水千山。 银虎那双金色的竖瞳中,警告的意味毫不掩饰,那股源自SS级强者的磅礴威压,如同凝固的空气,沉甸甸地压在郁云心头,让他呼吸都为之一滞。 他不是没有察觉到银虎的变化,那声石破天惊的咆哮,此刻周身那层内敛却威势惊人的黄金光晕,无不昭示着这头巨虎发生了某种惊天动地的蜕变。 只是,乐清此刻虚弱地依偎在对方怀中,那副全然信赖的姿态,以及银虎那毫不避讳的亲昵与占有欲,像根尖锐的刺,狠狠扎进了郁云的心里。 “我……我没事……”乐清虚弱的声音响起,她努力睁大眼睛,看向郁云,试图安抚他,“银虎他……他救了我……那块黑晶石……被他毁掉了……” 银虎听到怀中人儿为自己辩解,喉间发出一声低沉的带着些许安抚意味的轻微咕噜声。 确认乐清尚有意识,便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下姿势,用那只完好的前臂稳稳地托住她的背脊,另一只巨爪则护住她的腿弯,而后,庞大的虎躯缓缓站起,竟是轻而易举地将乐清打横抱了起来。 这个动作,由他这般庞大魁梧的身形做来,本该显得粗犷,却因那份刻意的小心与极致的稳定,透出一股奇异的温柔。 他抱着乐清,那双金色的瞳孔扫了一眼郁云,没有言语,随即,转头,用下颌轻轻示意了一下依旧处于戒备状态的狮狼族战士们,那目光转向精英犼庞大的尸骸和那只被俘的独臂犼族时,已恢复了冰冷的漠然。 郁云看着银虎抱着乐清走向一旁,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最终还是强行压下了翻涌的情绪。 乐清的状态确实不佳,此刻也的确不宜再起任何冲突。 他深吸口气,挥手对身后的狮狼族战士沉声道:“检查战场!注意那只活的!” 狮狼族的战士们如梦初醒,连忙应声散开。 几名战士小心翼翼地靠近那头精英犼的尸体,确认其是否真的死透,另外几人则将那只被斩断一臂。先前被乐清的蛊虫暂时麻痹的普通犼族团团围住。 郁云亲自上前查看。 第123章 打道回府 郁云也走了过来,俯身检查着那具庞大的精英犼尸骸。 确实如那战士所言,这头精英犼的尸身除了被银虎利爪撕裂的创口外,并未像之前那些普通犼族死后那般迅速化为干瘪的空壳,反而保留着几分诡异的完整。 “看来,它体内的能量构造,与其他犼族有所不同。”郁云沉吟道,目光转向那只被捆得结结实实的独臂犼族,“又或者,那块黑色晶石才是它们能量循环的核心,晶石一碎,这种诡异的能量反噬或者说回归现象,便中断了。” 狮狼两族的战士们迅速清理着溶洞内的战场,将受伤的同伴扶到一旁简单包扎。 那只被俘的独臂犼族,在黑色晶石破碎后,眼中的那种近乎癫狂的渴望与狂热,果然消散了多数,只剩下一种源于本能的凶悍与戒备,以及一种更深层次的,似乎是对某种未知命运的茫然。 银虎并未理会那些,他此刻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怀中那具温软娇小的身躯上。 乐清悠悠转醒时,只觉得浑身像是被拆散了又重新组装起来一般,每一寸骨头缝里都透着酸软。 她努力眨了眨沉重的眼皮,视线从模糊逐渐变得清晰。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银虎那张棱角分明,此刻却带着毫不掩饰的关切与紧张的脸。 金色的瞳孔紧紧锁着她,深邃得仿佛要将她吸进去。 乐清的脑子还有些混沌,记忆只剩下一些破碎而暧昧的片段——滚烫的体温,强劲的心跳,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灵魂都被贯穿的奇异感受。 身体深处残留的异样感,让她瞬间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她的脸腾地一下就红透了,像熟透的果子,连带着脖颈和耳根都泛起了一层可疑的粉色。 她下意识地想要从银虎怀里挣脱出来,却发现自己浑身绵软,使不上半分力气。 “乐……乐清,你醒了?”银虎察觉到她的动静,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与紧张,抱着她的手臂却下意识地收紧了几分,唯恐她会掉下去。 “我、我……”乐清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喉咙干涩,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她完全清醒了,内心窘迫到了极点,根本不敢去看银虎的眼睛,只能将头埋得更低,恨不得在地上找条缝钻进去。 她和他,竟然……真的…… 这种认知,让她整个人都像是被投入了沸水之中,从里到外都蒸腾着一股让她无所适从的热意。 “咳……那个,银虎。”乐清强迫自己找回一丝镇定,声音却依旧细若蚊蚋,带着几分不自然的颤抖,“你……你突破到SS级,身体……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这话问得自己都觉得心虚,明明是他救了她,现在反倒像是在关心病人。 银虎低头看着怀中小雌性那红得快要滴出血来的耳尖,以及她那双躲躲闪闪,不敢与自己对视的澄澈眼眸,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两人之间某种无形的壁垒,在那场奇异的能量交融之后,已然消弭。 她身上那股淡淡的独有的馨香,此刻对他而言,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致命吸引力。 “力量……已经稳定了。”银虎的声音比平时更加低沉,带着一丝突破后的沙哑磁性,却也透着一股令人心安的沉稳,“只是消耗有些大,需要时间适应。” 他的目光落在乐清略显苍白的唇瓣上,眼神深处,掠过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探究与温柔。 那场能量的交融,对他而言,同样是一场前所未有的体验,不仅仅是力量的暴涨,更有一种灵魂深处的契合与圆满。 “那就好……”乐清含糊地应了一声,越发不敢抬头。 “此地不宜久留。”郁云的声音适时地从一旁传来,打破了两人之间那份微妙而暧昧的氛围。 他面色复杂地看着银虎怀中的乐清,又看了一眼银虎那明显带着几分占有意味的姿态,心中那股莫名的烦躁与失落愈发强烈。 第124章 回来了 回程的路途,因着乐清身体虚弱,加上又押解着一个半死不活的俘虏,速度不免慢了许多。 银虎直接化作了那头威风凛凛的金色巨虎,将乐清小心翼翼地驮在自己宽阔厚实的背上。 他行动间极为稳健,每一步都尽可能地减少颠簸,生怕惊扰到背上的小雌性。 乐清伏在银虎温暖而富有弹性的皮毛上,鼻尖萦绕着他身上那股独特的、带着阳光与淡淡血腥味的猛兽气息。 这种全然被保护的感觉,让她心中涌起一股奇异的安宁。 然而,一想到之前亲密的接触,她的脸颊就不由自主地阵阵发烫,浑身都有些不自在。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银虎背部肌肉随着他的动作而产生的有力起伏,那股强健的生命力透过皮毛传递过来,让她心跳都有些不受控制地加快。 郁云化作矫健的黑色猞猁,默默地走在队伍的另一侧,目光时不时地会掠过银虎背上的乐清,眼神深处,翻涌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他看到乐清在银虎背上那副略显依赖的姿态,看到银虎不时低头,用那颗巨大的虎头轻轻蹭一下乐清的手臂,以示安抚,心中那股酸涩与失落便如同藤蔓般疯长。 整个队伍的气氛,因此而变得格外微妙。 那些跟随的狮狼族战士们,虽然嘴上不说,但看向银虎和乐清的眼神中,也多了几分了然和……暧昧。 毕竟,在兽人世界,强大的雄性与自己心仪的雌性之间,发生一些亲密的行为,再正常不过。 尤其是银虎大人如今突破至SS级,成为当世顶尖强者,他与乐清大人这位拥有神奇医术和神秘能力的雌性结合,在众人看来,简直是天作之合。 乐清自然也察觉到了周围那些若有若无的目光,这让她越发地如坐针毡,恨不得立刻从虎背上跳下来自己走。 夜幕降临,队伍在一处背风的山坳里寻了个临时宿营地,生起了篝火。 乐清借口身体不适,独自找了个僻静的角落,这才松了一口气,意识沉入脑海。 “小清,那个……羁绊协议,到底是怎么回事?唯一羁绊者,又是什么意思?”她有些忐忑地问道。 【唯一羁绊者权限已激活。】 系统依旧是那副公事公办的调调。 【羁绊协议的核心在于能量的高度契合与灵魂层面的共鸣,宿主与目标人物银虎,在之前的能量交融过程中,已初步达成此条件。】 【成为唯一羁绊者后,宿主与银虎的能量场将产生持续性的互相增益效果,例如,宿主可以更轻易地引导和吸收银虎的能量进行自我修复或提升,银虎也能从宿主独特的生命能量中获得裨益,加快伤势恢复,甚至在关键时刻突破瓶颈。】 乐清听得一愣一愣的,互相增益?听起来倒像是什么双修功法。 【但是。】系统话锋一转。 【这种基础的能量增益效果尚处于初级阶段,若想将羁绊效果发挥至极致,并解锁更多深层权限,例如共享部分天赋、生命链接等,则需要双方进行更为深入、更为彻底的……嗯,能量交流。】 系统特意在深入和彻底两个词上加重了语气,那潜台词不言而喻。 乐清的脸颊再次腾地一下烧了起来,连带着耳根都红透了。 这破系统,说得这么含蓄,不就是想让她和银虎……那个啥吗! 【并且。】 系统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乐清的窘迫,继续用它那毫无波澜的电子音催促道。 【鉴于宿主与银虎已达成唯一羁绊,其基因匹配度已达到前所未有的完美状态,系统强烈建议宿主抓住此次千载难逢的机会,与银虎进行以繁衍为目的的深度交流,诞下的后代,有九成以上的概率突破SS级天赋!其奖励积分与特殊道具,也将远超S级幼崽!】 第125章 静神草 松鼠部落的议事堂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松鼠族长眼窝深陷,满脸憔悴,显然这几日为了生命之种的事情,已是心力交瘁。 虎峰族长则坐在一旁,面色沉静,但紧锁的眉头也显示出他内心的担忧。 乐清、银虎和郁云将他们在犼族巢穴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地向两位族长做了禀报。 “黑色晶石,犼神,极北冰原……”松鼠族长喃喃自语,脸上的忧色更重,“这兽神祭祀组织,背后牵扯的秘密,远比我们想象的要深得多,如今又失去了生命之种,我松鼠部落……唉!” 他重重叹了口气,苍老的声音中充满了无力和绝望。 “那只被俘的犼族,既然知晓一些关‘犼神的秘密,便是个重要的突破口,必须严加看管,设法撬开它的嘴,至于生命之种……”虎峰族长沉吟道,转而看向乐清,“乐清,你之前在树洞中发现的猫毛,可还有其他佐证?” 乐清点了点头,她将之前在树洞石台边缘发现的那几根灰褐色猫毛取出,又详细描述了当时看守生命之种的松鼠战士突然陷入昏睡,以及现场几乎没有留下任何打斗痕迹的情况。 一直沉默不语的猫女,在听到乐清的描述后,身体猛地一颤,脸色变得愈发苍白。 她抬起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对乐清道:“乐清大人您说的那几根猫毛,颜色和质地,我……我好像有些印象。” 她深吸一口气,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我们猫族之内,有几位长老,他们毛发的颜色确实与此类似,而且他们平日里最擅长的,便是潜行匿踪,以及配制一些能让人在不知不觉中陷入昏睡的迷药和香料……” 她每说一个字,声音便低沉一分,说到最后,已是充满了痛苦与羞愧:“若真是他们所为,我……我对不起松鼠部落,对不起乐清大人……” 猫女此言一出,不压于平地惊雷,整个议事堂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松鼠族长那张满是褶皱的老脸,瞬间变得煞白,他嘴唇哆嗦着,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猫女……你……你说的可是真的?你们猫族的长老……为何要这样做?” “我……”猫女的头垂得更低,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充满了无地自容的羞愧与痛苦,“我也不敢相信,但乐清大人描述的猫毛,以及那让战士们无声无息昏睡过去的手段,确实与他惯用的手法太过相似,他在族中地位尊崇,平日里负责族内药草的收集与炼制,若是有心……” 她没有再说下去,但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虎峰族长眉头紧锁,锐利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终落在乐清身上:“乐清,除了这些,还有没有其他发现?” 乐清摇了摇头:“当时情况紧急,我只来得及注意到这些,不过,若是猫族长老所为,必然对生命之种所在地的守卫情况了如指掌,甚至可能早就暗中观察过,否则,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如此精准地避开所有巡逻,并且悄无声息地得手。” “猫族长老。”郁云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我与猫族打过几次交道,这位长老,给我的感觉一向有些……深不可测,似乎对外界的事情漠不关心,一心只扑在那些草药和秘方上。” “若真是他。”松鼠族长颓然地靠在椅背上,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他为何要背叛自己的种族,勾结外人,盗取我族的生命之种?这对他,对猫族,又有什么好处?” 这个问题,也是萦绕在众人心头的疑云。 一个长老,为何要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或许。”银虎低沉的声音打破了沉寂,他那双金色的瞳孔闪烁着洞悉一切的寒芒,“他早已不是单纯的猫族长老,而是兽神祭祀的一员。” “兽神祭祀!”松鼠族长猛地坐直了身体,眼中迸发出惊惧与愤怒交织的光芒,“又是他们!这些阴魂不散的家伙,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看来,我们之前还是低估了兽神祭祀的渗透能力。”虎峰族长语气凝重,“他们不仅在犼族中安插了棋子,甚至连猫族这样的隐世部族,也未能幸免。” 乐清心中也是一片冰凉。 如果连猫族长老都被策反,那么其他部族呢?兽神祭祀的黑手,究竟伸向了多远的地方? “此事非同小可。”乐清定了定神,看向松鼠族长和虎峰族长,“当务之急,是确认猫女的推测是否属实,如果真是猫族长老所为,那我们必须尽快找到他,夺回生命之种,否则松鼠部落危矣!” 猫女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乐清大人,族长,我愿意返回猫族,亲自去查探此事!长老虽然行事隐秘,但他在族中总会留下些蛛丝马迹!” “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郁云立刻反对,“如果你们的长老真的有问题,你这样回去,无异于自投罗网。” 第126章 记忆重合 松鼠部落的议事堂内,灯火通明,但气氛却比之前更加压抑。 当乐清将猫女的发现告知众人时,松鼠族长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最后一丝侥幸也荡然无存。 虎峰族长则目光锐利,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 “静神草。”松鼠族长声音沙哑,“难怪守卫的战士会毫无察觉地昏睡过去,猫族长老真是处心积虑!” “看来,盗窃生命之种,确实是猫族长老所为,甚至可能还有其他猫族叛徒与她联手。”虎峰族长沉声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冰冷的怒意,“他们的目的,恐怕不仅仅是盗取生命之种那么简单。” 郁云接口道:“他们很可能是想嫁祸整个猫族,挑起猫族与松鼠部落,乃至其他部族的纷争,同时,削弱松鼠部落的实力,毕竟生命之种对松鼠部落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乐清点了点头,补充道:“而且,他们盗取生命之种,必然有其用途,结合我们在犼族巢穴的发现,我怀疑,这生命之种蕴含的庞大生命能量,可能也是兽神祭祀组织某个邪恶计划中的一环,或许与唤醒那所谓的‘犼神’有关。” “兽神祭祀……”松鼠族长咬牙切齿,“他们这是要将整个兽人大陆都拖入深渊!” 众人的心情都无比沉重,一个庞大而邪恶的阴影,正逐渐笼罩在这片大陆之上。 次日清晨,议事堂内再次聚集了各方的核心人物。 经过一夜的思考,众人对于眼前的局势,都有了更清晰的判断。 “当务之急,是必须阻止猫族长老和兽神祭祀的阴谋。”虎峰族长率先开口,声音沉稳有力,“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松鼠族长点了点头,面色虽然依旧憔悴,但眼神中却多了几分坚毅:“虎峰族长说的是,我松鼠部落虽然失了生命之种,但只要族人还在,就绝不会任人宰割!” 经过一番商议,众人很快制定了下一步的计划。 由郁云和猫女带领一支由狮狼两族精英战士组成的精锐小队,秘密潜入猫族领地。 他们的任务是调查猫族长老和那些可能存在的猫族叛徒的动向,查明他们盗取生命之种的真正目的,并设法营救那些可能被胁迫或蒙蔽的猫族族人。 银虎则坐镇松鼠部落。 他如今SS级的实力,是松鼠部落最强大的屏障,可以有效协助防御,防止兽神祭祀组织可能的后续袭击。 同时,他也会派人将此地的变故以及关于兽神祭祀的最新情报,迅速传递给狮族和狼族本部,警示各大部落加强防范。 至于乐清,考虑到她身体尚未完全恢复,加上之前在犼族溶洞消耗过大,众人一致决定让她留在松鼠部落休养。 她的孩子已经由虎族战士从之前的临时安置点安全接回,此刻正由一位细心的虎族雌性阿狸照看着,也需要她的陪伴。 乐清虽然也想参与行动,但她明白自己目前的状况确实不宜奔波,便没有坚持。 郁云等人出发后,松鼠部落的气氛依旧紧张,但各项防御和戒备工作却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乐清在自己的树洞中,一边调养身体,一边悉心照料着,自出生以来就命运多舛的小家伙。 阿狸将孩子照顾得很好,得知乐清这边安全了,就带着孩子来了。 乐清看着怀中熟睡的孩子,再次将意识沉入脑海,找到了系统。 “小清。”她的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决,“关于我孩子的父亲,你到底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我现在需要知道真相。” 【宿主当前权限不足,部分信息无法解锁。】 系统依旧是那副油盐不进的调调。 “权限不足?”乐清冷笑一声,“还是时机未到?你每次都用这些话来搪塞我,我告诉你,如果在我弄清楚孩子父亲的身份之前,你再敢提什么繁衍任务,或者让我和其他雄性进行什么深度交流,我保证,所有任务,我一概拒绝执行!直到真相大白!” 第127章 找到了 “兽神源血?”乐清倒抽一口冷气,这个陌生的名词让她瞬间联想到了犼族那些狂暴而失去理智的战士,以及那块诡异的黑色晶石,“他们想用生命之种,制造更多像犼族那样,甚至更强大的怪物?” 银虎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周身的气息变得极度危险,金色的瞳孔中燃起两簇实质般的怒火:“猫族族长,雪长老……他们竟敢!” SS级的威压不自觉地逸散而出,让整个议事堂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郁云和猫女有危险!”乐清首先想到的是这个,“他们暴露了!” 两人立刻将此消息通报给松鼠族长和虎峰族长。 议事堂内,死一般的寂静。 松鼠族长听闻消息,本就憔悴的面容更是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他颤抖着嘴唇,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虎峰族长浓眉紧锁,一拳重重砸在桌案上:“好一个猫族!好一个兽神祭祀!这帮杂碎,竟敢打生命之种的主意,还想用它来制造那等邪物!” “兽神源血?”松鼠族长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嘶哑而绝望,“若真让他们成功,不仅我松鼠部落完了,恐怕整个兽人大陆,都将永无宁日!” 乐清的心沉到了谷底。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一旦这种能够批量制造强大且易控变异兽人的技术成熟,将会带来怎样毁灭性的后果。那将是一场席卷所有部落的浩劫。 “不能再等了。”乐清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异常坚定,“我们必须立刻前往猫族,阻止他们的仪式,救出郁云和猫女,夺回生命之种!” 乐清的决定掷地有声,打破了议事堂内凝固的空气。 “我与你同去。”银虎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不带丝毫商量的余地。 他走到乐清身边,金色的瞳孔紧紧锁着她,那眼神中既有不容置疑的坚决,也有一丝旁人难以察觉的,对她安危的深切忧虑,“猫族内部情况复杂,如今他们图谋暴露,必定戒备森严,危机四伏。有我在,能应付更多变故,我绝不会让你再独自犯险。” 乐清看着银虎那双不容拒绝的眼眸,心中涌过一阵暖流。 银虎的决定无人能够更改,而且,她也确实需要他那冠绝当世的强悍实力,点了点头:“好。” 松鼠族长挣扎着站起身,老泪纵横:“乐清大人,银虎大人,我松鼠部落的存亡,就拜托你们了!” 虎峰族长也沉声道:“此行凶险万分,务必小心,部落这边,我会安排好一切,并集结一支精锐队伍,随时准备接应。” 乐清的目光转向角落里一直安静陪伴着她,此刻正用湿漉漉的大眼睛担忧地望着她的阿狸。 “阿狸。”乐清走到她面前,轻轻握住她的手,声音放柔了些,“孩子……就拜托你和虎峰族长照看了。” 她将一枚贴身佩戴的,用特殊藤蔓编织的,能感知生命气息的小巧饰物交到阿狸手中,“若有异动,它会示警。” 阿狸含泪点头,紧紧握住那枚饰物:“乐清大人放心,阿狸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一定会护好幼崽的!” 虎峰族长也郑重承诺:“乐清,你且安心,孩子在这里,万无一失。” 事不宜迟,乐清和银虎没有片刻耽搁,在简单准备了行装和一些必备的药草后,便踏上了前往猫族领地的征程。 两人一前一后,身影迅速消失在部落外的密林之中。 一路疾行,气氛却有些微妙的沉默。 彼此都清楚此行的艰险,更清楚对方心中那份沉甸甸的牵挂。 银虎偶尔会放慢脚步,确保乐清能够跟上,目光不时扫过她,眼神复杂难明。 而乐清,也能感受到他那几乎化为实质的关切,两人之间心照不宣,却又呼之欲出的猜测与探究。 第128章 是你救了他? 猫族族长正站在祭坛边,全神贯注地主持着仪式,口中念念有词,双手不断打出繁复的手印。 旁边是猫族长老,和雪长老。 “必须阻止他们。”乐清语气决然,“看样子,仪式很快就要完成了。” 银虎金色的瞳孔眯起,闪烁着危险的光芒:“趁他们仪式进行到最关键,无法分神之际,我们直接突袭。” 郁云和猫女也点了点头,脸上皆是视死如归的决绝。 四人对视一眼,不再犹豫,如同暗夜中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朝着那守卫森严的祭坛潜去。 当他们突破外围警戒,即将靠近溶洞入口时,一声尖锐的警报声陡然划破夜空! “有入侵者!” 雪长老和猫族族长猛地抬头,眼中厉色一闪。 “来得正好,让你们见识一下兽神真正的力量!”雪长老阴笑一声,抓起祭坛旁一个盛着少量已催化完成的兽神源血的陶罐,狞声道。 他与猫族族长将那源血一饮而尽,同时,数名守在祭坛边的亲信猫族战士也纷纷效仿。 霎时间,他们的身体发出“噼啪”的骨骼爆响,肌肉贲张,双眼变得赤红,气息暴涨! “杀!” 战斗,一触即发! 银虎首当其冲,SS级的恐怖威压轰然爆发,然而,当他那足以撕裂山岳的金色能量爪芒袭向那些变异的猫族战士时,却感到一股无形的阻力。 祭坛周围弥漫着一种诡异的能量场,似乎对他的力量产生了一定的压制,让他感觉如陷泥沼,攻势为之一滞! 诡异的能量场不仅压制着银虎,就连乐清也感到周身一滞,仿佛有无形的丝线缠绕,让她引以为傲的速度都慢了几分。 郁云和猫女的攻击同样受到了影响,威力大打折扣。 “哈哈哈,没用的!”雪长老见状,发出阵阵得意而嘶哑的狂笑,“这祭坛引动了地脉之力,更有兽神意志加持,你们的力量在这里会被无限削弱,而我们,只会越来越强!” 话音未落,那些饮下兽神源血的猫族战士已经狂吼着扑了上来。 他们的速度和力量确实得到了骇人的增幅,招式也变得更加悍不畏死,完全是以伤换伤的打法。 银虎怒哼一声,金色的瞳孔中怒火更炽,SS级的威压虽然受阻,但其本身的强悍肉体和战斗本能仍在。 他身形一晃,避开一名变异猫族战士的利爪,反手一掌拍在其胸口,沉闷的骨裂声响起,那猫族战士惨叫一声倒飞出去,却又挣扎着爬起,猩红的眼中只有疯狂的杀戮欲望。 “这些家伙,成了不知疼痛的傀儡!”郁云一剑荡开两名猫族战士的夹击,手臂微微发麻,神色凝重。 乐清心中焦急,目光飞快扫过战场。 猫族族长仍在祭坛上念念有词,生命之种的光芒愈发黯淡,而被其催化的兽神源血池却红光大盛,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血腥与邪恶气息。 “必须先毁掉祭坛,或者夺回生命之种!”乐清娇喝一声,身形陡然加速,试图绕过缠斗的战士,直扑祭坛。 “休想!”雪长老眼中寒光一闪,身形如鬼魅般挡在了乐清面前,枯瘦的手爪带着一股阴冷的劲风抓向她的面门。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银虎察觉到乐清的险境,怒吼一声,强行催动体内能量,试图突破那能量场的压制,救援乐清。 然而,雪长老对此早有预料,他阴险一笑,另一只手早已凝聚了一团更加凝实、更加邪恶的暗红色能量,看准银虎旧力刚去新力未生,且因强行催谷能量而出现的瞬间破绽,那团能量如毒蛇般噬向银虎心口! “银虎,小心!”乐清骇然失色,眼见那致命攻击即将临身,她几乎是凭借本能,不假思索地猛然转身,挡在了银虎身前! 电光火石之间,乐清体内那股源于生命之种,又经过她自身奇特体质转化的生命能量,与银虎周身因强行爆发而激荡的金色虎族力量,竟在这一刻再次产生了无比强烈的共鸣! 一道柔和却坚韧的青金色光晕骤然从乐清体内爆发,瞬间形成一道奇特的能量护盾,将她和银虎笼罩其中。 “嘭!” 雪长老那团邪恶能量狠狠撞在青金色护盾之上,非但未能击破,反而像是撞上了一面坚不可摧的镜子,大部分力量竟被直接反弹了回去! 雪长老猝不及防,被自己发出的能量余波震得气血翻涌,闷哼一声,踉跄着倒退了数步,满脸的惊疑不定。 他死死盯着乐清和银虎之间那种玄妙而强大的能量联系,那青金色的光芒,既有生命之种的纯净,又有虎族王者的霸道,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完美融合,竟产生了如此不可思议的效用。 雪长老稳住身形,目光如毒蛇般在乐清身上逡巡。 看着乐清身上此刻虽已收敛,但仍隐约可感的与他记忆深处某个混乱夜晚所感知到的相似的特殊治愈能量,又看到她与银虎之间那种近乎本能的不寻常的能量共鸣,脑中猛地闪过几个片段。 乐清之前莫名怀孕生子,银虎曾经濒死重伤后不仅奇迹般恢复,力量似乎还有了某种细微的精进…… 一个被他刻意压抑几乎遗忘的,关于当初在兽神祭祀某个隐秘据点外,意外遭遇重伤昏迷,气息奄奄的银虎,并自以为高明地利用一种当时正在实验的特殊邪异方法为其治疗,试图将其控制或废掉的模糊记忆片段,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 当时他以为自己的治疗失败了,银虎的生命气息反而有所恢复,虽然微弱但确实在好转,他还以为是银虎自身生命力顽强,亦或是其他虎族长老暗中出手。 但现在,眼前这一幕,乐清身上那股熟悉的治愈气息。 一个荒谬却又似乎唯一合理的惊人猜测在他脑海中疯狂形成。 他死死盯着乐清,又难以置信地看了看面色冷峻的银虎,失声喊了出来:“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那个夜晚……银虎重伤……难道是你?!是你救了他?!” 第129章 孩子的身世 雪长老这句没头没脑,却又信息量巨大的喊话,让激战中的乐清和银虎皆是一愣。 乐清心中巨震,难道雪长老知道了什么? 银虎金色的瞳孔也是微微一缩,锐利的目光扫向雪长老,又带着一丝愧疚看向身前的乐清。 而一直与变异猫族战士周旋的郁云,在听到雪长老这句话的瞬间,脸色骤然剧变,握着剑柄的手指关节捏得发白,眼神中闪过惊愕和了然,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关键之处,却又不敢置信。 就在这众人心神被雪长老的惊呼所吸引,出现片刻凝滞的刹那,一直主持仪式的猫族族长猛地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 他眼中闪过孤注一掷的疯狂,竟咬破舌尖,将一口又一口的自身精血,不要命般喷洒在祭坛中央那奄奄一息的生命之种上,同时双手更快地打出诡异的手印,注入到下方的兽神源血池中。 在喷洒出数口精血之后,猫族族长的身体便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角质化,变得如同干枯的树皮一般,闪烁着不祥的暗红色纹路。 那双原本还带着一丝理智的猫眼,此刻彻底变为一片血红,只剩下最原始的疯狂与毁灭欲望。 “嗡!” 祭坛中央,那团本已奄奄一息的生命之种,在被猫族族长污秽的精血彻底侵染之后,发出一声凄厉的哀鸣。 它仅存的柔和光晕瞬间被浓郁的血色吞噬,紧接着,竟反过来向着猫族族长体内疯狂注入一股更为狂暴更为驳杂,充满了毁灭气息的力量。 与此同时,祭坛下方那巨大的兽神源血池内,原本咕咚冒泡的暗红色粘稠液体,此刻仿佛活了过来,形成一个巨大的血色漩涡。 那漩涡开始反向急剧旋转,散发出恐怖的吸力,似乎要将周遭洞窟内的一切生机都吞噬殆尽! “轰隆隆!” 整个洞窟,在这祭坛的剧变之下,开始剧烈地摇晃起来。 巨大的石块不断从洞顶纷纷砸落,坚硬的岩石地面上裂开数道深不见底的狰狞缝隙,烟尘弥漫。 整个山腹都仿佛在不堪重负地呻吟咆哮,似乎有什么极端恐怖不可逆转的灾厄,即将彻底降临。 雪长老见此情景,枯槁的脸上非但不显丝毫惧色,反而露出一丝病态的狂热,嘴角甚至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甚至是他乐于见到的景象。 “不好!先离开这里,洞要塌了!”乐清首先反应过来,美眸中闪过一丝焦急,急声大喊。 银虎几乎在同时一把拉住了因雪长老那番话而心神激荡,有些失神的乐清,将她拽到自己身后。 那双金色的瞳孔警惕地死死盯着那仍在发生恐怖异变的猫族族长,以及一旁虎视眈眈状若疯魔的雪长老。 郁云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被银虎护在身后的乐清,又充满恨意地瞥向雪长老,他手中长剑紧握,将早已吓得花容失色的猫女护在身后,全神戒备,准备应对任何可能发生的突发状况。 乐清被银虎那强劲有力的大手猛地一拉,瞬间回过神来。 感觉到他手心的灼热温度和那不容置疑的力量,她心中因雪长老那番话泛起的惊涛骇浪暂被强行压下,注意力重新凝聚到眼前的生死一线。 就在他们试图趁着洞窟彻底坍塌前撤离的瞬间—— “吼!” 猫族族长已经彻底异化,体型膨胀了数圈,浑身覆盖着暗红色角质,散发着滔天凶煞之气,猛地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周身血气翻腾,其实力竟在眨眼间暴涨到接近SS级的边缘。 利爪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直扑距离最近的乐清和银虎,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银虎瞳孔骤缩,不及细想,猛地将乐清往旁边一推,同时全身金芒暴涨,SS级的威压毫无保留地迎向那血色巨爪。 “嘭!” 一声巨响,金光与血芒激烈碰撞。 即便强如银虎,在祭坛诡异能量场的持续压制下,又面对这力量被催谷到极致的怪物,竟也被震得手臂一阵酥麻,体内气血翻涌,身形晃了一晃。 “嘿嘿嘿。”趁此机会,雪长老那阴恻恻的笑声再度响起,在这摇摇欲坠轰鸣不止的洞窟中显得格外刺耳,“银虎,滋味如何?感受到兽神真正的力量了吗?这,还仅仅是个开始!” 他的目光如同毒蛇吐信,缓缓转向俏脸煞白的乐清,语气中充满了恶意的玩味:“至于那个秘密你以为,能瞒多久?乐清,你难道就不好奇,你那个宝贝孩子,是怎么来的吗?” 雪长老这诛心之言,如同一把淬毒的尖刀,狠狠扎在乐清心上,更让一旁的银虎脸色瞬间铁青,周身杀气几乎凝为实质。 乐清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声,浑身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雪长老他竟然知道! 知道孩子的身世! 一直默默在旁,与变异猫族战士浴血奋战的郁云,在听到雪长老那句话的刹那,身体猛地一僵,手中那柄挥洒自如的长剑,竟出现了一瞬间的停滞。 郁云脑中轰然炸开,无数个曾经被他刻意忽略,或是不愿深思的片段,此刻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 乐清曾经神秘失踪过一段时间,回来之后便像是变了个人,甚至遗忘了许多事情。 他曾无意中曾瞥见过乐清那孩子,那孩子虽然是松鼠形态,但皮毛间隐约可见的,那与寻常松鼠截然不同的,一抹淡淡的银色光泽…… 一个让他遍体生寒,却又似乎能解释一切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 郁云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又转为铁青,最后定格在一种混杂着震惊、难以置信以及深深痛苦的复杂神情。 他握着剑柄的手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捏得发白,目光霍然转向雪长老,那眼神中除了滔天的怒火,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恍然。 “闭嘴!”郁云猛地发出一声怒喝,声音因极致的情绪而微微有些沙哑,“雪长老,你这卑鄙无耻的老狗,休想用这些龌龊言语来动摇我们的心志!” 第130章 共鸣 话音未落,他手中长剑陡然爆发出比之前更加凌厉的剑芒,剑气纵横,将两名试图趁机偷袭的变异猫族战士当场劈飞出去,鲜血飞溅。 郁云的这番话,虽是斥责雪长老,却像是一记重锤,再次狠狠砸在乐清本就混乱不堪的心湖之上。 她看着郁云那副既愤怒又带着了然的神情,心中最后的一丝侥幸也荡然无存。 她狠狠咬了一下舌尖,剧痛让她纷乱的思绪强行拉回了一丝清明。 “别被他干扰!”乐清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着身旁的银虎和不远处的郁云急声喊道,“先解决眼前的麻烦,夺回生命之种才是关键。” 说完,目光飞快地扫向那仍在疯狂肆虐的异变猫族族长,以及祭坛上那团被血色彻底污染的生命之种。 她敏锐地察觉到,那被污染的生命之种,虽然邪气冲天,但似乎仍是那异变猫族族长力量的源头,亦是控制他的枢纽。 只要能切断这之间的联系,或许就能阻止这场灾难。 乐清这番话,让银虎和郁云都暂时从雪长老那番话带来的巨大冲击中回过神来。 银虎闻言,金色的瞳孔中杀意更盛,不再理会雪长老的挑拨,一声震天虎啸,再次正面迎上了那狂暴的猫族族长。 现在不是追究那些的时候,保护乐清,解决眼前的危机,才是首要。 郁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万千思绪,眼神中的痛苦被一抹决绝取代。 他长剑一振,剑光更显凌厉,与猫女背靠背,奋力抵挡着那些悍不畏死的变异猫族战士,为乐清和银虎创造机会。 他不想多想乐清和银虎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雪长老的险恶用心昭然若揭,此刻,他们必须团结一致。 摇摇欲坠的洞窟内,战斗再次升级。 银虎与那异变的猫族族长硬撼,金色的虎族力量与邪恶的血色能量激烈碰撞,每一次交锋都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逸散的能量余波将周围的岩壁都刮下了一层。 那猫族族长异变之后,力量暴涨,悍不畏死,竟能与SS级的银虎斗得难分难解,尤其是在这诡异能量场的压制下,银虎更是打得束手束脚。 乐清则如一道青色的闪电,在晃动的地面和不断坠落的巨石间灵巧地穿梭,她的目标,正是那摇摇欲坠的祭坛。 她必须想办法靠近,切断生命之种与猫族族长之间的邪恶联系。 然而,那异变后的猫族族长,虽然几乎失去了理智,只剩下原始的杀戮与毁灭欲望,但对生命之种的守护却仿佛是刻入骨髓的本能。 每一次狂暴的攻击,都若有若无地将祭坛护在身后,任何试图靠近祭坛的举动,都会引来他更加疯狂的反扑。 乐清数次尝试突进,都被其卷起的腥风血雨和狂暴爪影逼退,碎石与尘土呛得她几欲窒息,一时间竟难以靠近分毫。 雪长老则站在不远处,抱着双臂,似乎一切尽在掌握的模样,比任何凶残的攻势都更让人心寒。 乐清没有搭理雪长老,试图再次寻找突进祭坛的空隙时,一道阴影如同鬼魅般横亘在她身前。 “想净化生命之种?呵呵,太晚了,太晚了!” 雪长老那张布满褶皱的老脸在摇曳的血光与弥漫的烟尘中显得格外狰狞,嘴角那抹病态的弧度愈发扩大。 沙哑的笑声在洞窟的轰鸣中穿梭,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得意,“它已经被伟大的兽神意志彻底浸染,很快,非常快,整个兽人大陆都将重新沐浴在兽神真正的光辉之下,而你们,都将成为这伟大时刻的祭品!” 话音未落,雪长老枯瘦的手中,不知何时竟多出了一柄造型奇诡的骨刃。 骨刃通体呈现出一种不祥的暗红色,表面仿佛有粘稠的血液在缓缓流淌,散发出的邪恶气息,竟与那兽神源血池,以及异变猫族族长身上的力量如出一辙。 显然,这又是一件沾染了兽神污秽力量的邪物! 骨刃带起一道尖锐的破空声,裹挟着浓郁的血腥气,直刺乐清心口。 速度之快,角度之刁钻,完全不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者所能发出。 乐清心中警铃大作,脚下发力,身体如一片羽毛般向后飘退,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致命一击。 骨刃几乎是擦着她的衣角划过,带起的劲风割得她脸颊生疼。 “啧。” 雪长老一击不中,发出一声不悦的轻啧,但眼中的戏谑却更浓了,“反应倒是不慢,不过,你以为躲得掉吗?” 说着,身形再次晃动,如跗骨之蛆般缠了上来,手中骨刃翻飞,带起道道血色残影,攻势连绵不绝,将乐清完全压制在方寸之间。 乐清一边竭力闪避雪长老那诡异莫测的攻击,一边心急如焚地观察着远处的祭坛。 雪长老的实力本就深不可测,如今又手持邪刃,更是如虎添翼,让她应付得狼狈不堪。 洞窟的震动越来越剧烈,头顶的落石更加密集,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崩塌。 就在这令人绝望的闪避间隙,乐清的目光再次与祭坛上那团被血色彻底包裹的生命之种相触。 尽管它表面血光滔天,邪气弥漫,但在那浓郁到化不开的血色深处,乐清凭借着自己与生命能量的特殊感应,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纯净光芒。 那光芒如同风中残烛,仿佛随时都会熄灭,却又固执地坚守着最后的阵地,与周围的污秽力量进行着无声的抗争。 它没有死! 生命之种的核心,还有一丝生机! 这个发现让乐清心中猛地一跳,绝望中仿佛看到了一线曙光。 与此同时,不远处与异变猫族族长激烈缠斗的银虎,虽然每一次碰撞都震得他气血翻腾,但他那双金色的兽瞳,始终有一缕余光牢牢锁定在乐清身上。 见到雪长老突然对乐清发难,银虎心中焦急万分,数次想要强行突破猫族族长的阻拦前去救援,口中发出震天的怒吼。 然而那异变的猫族族长仿佛一头不知疲倦、只知杀戮的机器,每一次都用更加狂暴的攻击将他死死缠住,那血色的巨爪和锋利的獠牙,招招致命,让他根本无法脱身。 他能感觉到乐清的生命能量与那被污染的生命之种之间,产生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奇异共鸣。 这种共鸣很微弱,却真实存在。 第131章 郁云受伤 乐清被雪长老逼得险象环生,她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直接冲过去夺取生命之种,在雪长老和那异变猫族族长的双重阻碍下,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念头,在她脑海中飞速成型。 既然无法靠近,那便……远程施救! 她体内的生命能量,在穿越之初觉醒系统时,就展现出了非同寻常的特性。 或许,她可以尝试通过这种奇妙的共鸣,将自己体内相对纯净的生命能量,小心翼翼地引导向生命之种核心处那丝微弱的纯净光芒,尝试去呼唤它,去激发它潜藏的自救本能! 这无疑是一个九死一生的豪赌。 一旦失败,她的能量不仅可能被那庞大驳杂的污秽力量吞噬,更可能引来邪恶能量的猛烈反噬,后果不堪设想。 但眼下的情势,已经没有给她更多选择的余地。 乐清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抹决然。 她不再刻意躲避雪长老的攻击,而是将大部分心神都沉浸入与那生命之种核心的微弱联系之中。 “凝!” 她心中低喝一声,体内那股温润而充满生机的特殊能量,被她小心翼翼地调动起来,如同一条纤细却坚韧的丝线,顺着那冥冥中的感应,缓缓地,试探性地,朝着祭坛中央那团被血色笼罩的生命之种核心探去。 雪长老见乐清的动作突然变得有些迟滞,以为她已是强弩之末,不由狞笑一声,骨刃上的血光更盛,攻势也愈发狠厉。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乐清引导出的那缕生命能量,终于轻轻触碰到了生命之种核心处那丝微弱的纯净光芒。 “嗡!” 仿佛干柴遇上了火星,那丝原本黯淡到几乎不可见的纯净光芒,在接触到乐清生命能量的瞬间,猛地一亮。 紧接着,被污染的生命之种表面,那浓郁的血光如同被投入了巨石的湖面,开始剧烈地翻腾波动起来,血色与那骤然明亮起来的微弱白芒在内部疯狂交织冲突,发出阵阵令人牙酸的能量摩擦声。 “吼啊!” 几乎在同一时间,正与银虎激战不休,状若疯魔的异变猫族族长,突然毫无征兆地扬天发出一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凄厉百倍的惨叫。 他那庞大而扭曲的身体猛地一僵,攻向银虎的凌厉爪风也为之一滞,眼中那纯粹的血色疯狂之中,竟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痛苦与混乱。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不仅仅是异变猫族族长本身,就连远处以骨刃死死压制着乐清的雪长老,那张布满褶皱的老脸也微微一变,浑浊的眼珠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疑。 猫族族长凝滞的瞬间,虽然极其短暂,却已足够。 “吼!” 银虎岂会放过这稍纵即逝的良机,金色的兽瞳之中,压抑许久的怒火与杀意在此刻毫无保留地喷薄而出。 一声震耳欲聋的虎啸响彻洞窟,庞大身躯上的金色能量以前所未有的狂暴姿态汹涌翻腾,仿佛一轮小型的金色太阳骤然炸开。 一道比先前任何一次攻击都要凝实、都要巨大的金色虎爪虚影,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以及SS级强者倾尽全力的毁灭意志,狠狠地,不偏不倚地,拍在了那异变猫族族长僵直的胸膛之上。 “咔嚓!” 震耳欲聋的巨响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异变猫族族长那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攻城巨锤正面轰中,胸口处血肉模糊,坚硬的胸骨肉眼可见地塌陷下去一大片。 墨绿色的血液夹杂着破碎的内脏碎块,从他口中狂喷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凄厉的弧线。 然而,这一击虽然重创了猫族族长,却未能彻底了结他的性命。 那深入骨髓的兽神污秽力量,赋予了他远超寻常生物的生命力和疯狂。 剧痛非但没有让他倒下,反而像是催化剂一般,彻底点燃了他体内残存的所有凶性与毁灭欲望。 “嗷!” 一声比受伤时更加凄厉、更加怨毒的咆哮从猫族族长喉咙深处爆发出来。 那双原本就血红的眼眸,此刻更是红得发黑,其中仅存的一丝混乱被纯粹到极致的疯狂吞噬。 他竟是完全不顾自己胸前那足以致命的重创,庞大的身躯在半空中一个扭曲,便带着一股同归于尽的惨烈气势,疯了一般朝着银虎反扑过去。 那染血的利爪,在摇曳的血光映照下,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寒芒,目标直指银虎的心脏! “银虎!” 乐清眼见此景,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失声惊呼。 她想也不想便要冲过去救援,但雪长老那张老脸却带着一抹阴冷的笑意,手中骨刃翻飞,攻势愈发刁钻狠辣,如同最黏稠的蛛网,将她死死地缠在原地,分毫动弹不得。 “呵呵,小丫头,自身难保,还想管别人?”雪长老沙哑的笑声在混乱中显得格外刺耳。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洞窟的坍塌也进入了最剧烈的阶段。 头顶上,磨盘大小的岩石如同雨点般密集坠落,其中一块棱角分明的巨岩,裹挟着万钧之势,不偏不倚地朝着银虎的头顶怒砸而下。 前有猫族族长不顾生死的疯狂反扑,后有泰山压顶般的夺命巨石。 银虎,已然陷入了绝境! 一直与几名变异猫族战士缠斗,却始终分出一缕心神关注着战局核心的郁云,在看到这一幕时,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激烈挣扎的神色在瞬间被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然所取代。 他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没有多余的呼喊。 一直以来压抑在心头的种种情绪——不甘愤怒迷茫,以及对乐清那份复杂难言的情感,在这一刻仿佛都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 “铮!” 一声清越的剑鸣,郁云手中长剑陡然爆发出璀璨的光华,剑气横扫,竟是硬生生将身前数名悍不畏死的变异战士逼退数步。 他不再理会那些杂兵,脚下发力,身形化作一道迅疾的残影,以一种近乎燃烧生命的速度,朝着银虎与那疯狂猫族族长之间的位置疾冲而去。 郁云手中的长剑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光,剑锋精准无比地劈砍在那块当头砸落的巨岩之上。 紧接着一声巨响,火星四溅,巨岩虽然未能被完全劈开,下坠之势却被硬生生地荡开偏离了些许,擦着银虎的肩头呼啸而过。 与此同时,郁云的身影,也正好挡在了银虎与那反扑而来的猫族族长之间。 “噗嗤!” 猫族族长锋利无比的血爪,带着毁灭一切的疯狂力量,狠狠地穿透了郁云的胸膛。 殷红的鲜血,瞬间染红了郁云的衣襟,也溅了近在咫尺的银虎一脸。 第132章 他失败了 “郁云!” “郁云!” 银虎错愕地瞪大了金色的瞳孔,看着这个挡在自己身前,替自己承受了这致命一击的男人,一时间竟有些反应不过来。 乐清的惊呼声也带着哭腔,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痛楚。 郁云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一大口鲜血从他口中喷涌而出,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但他那双看向银虎的眼眸,却异常明亮,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与释然。 他强忍着那撕心裂肺的剧痛,嘴角艰难地扯出一抹苦涩的笑意,声音因为重伤而显得断断续续,却异常清晰地传入银虎的耳中: “咳、我知道,你比我强,但乐清她……她不能没有你……” “她的孩子,咳咳,也不能……没有明确的……父亲……” 话音未落,郁云眼中闪过一抹决绝的光芒,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将手中的长剑向前一送,试图再次阻挡那疯狂的猫族族长,为银虎和乐清,争取那最后的一线生机。 郁云最后那句话,如同最沉重的巨锤,狠狠砸在银虎的心上。 金色的瞳孔因震惊与痛苦而剧烈收缩,郁云那张因失血而惨白如纸的脸,那双带着释然与托付的眼眸,甚至说的每一个字都化作滚烫的烙印,深深镌刻进他的灵魂。 “不!” 乐清的哭喊声凄厉而绝望,郁云的身体在她眼前缓缓软倒,那把依旧紧握的长剑,在最后关头确实微微偏转了猫族族长的利爪一丝,但那点微弱的阻碍,对于已然疯狂的猫族族长而言,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郁云!” 乐清目眦欲裂,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这个一直默默守护着她的男人,这个名义上的未婚夫,在她最危急的时刻,用自己的生命为她和银虎筑起了一道血肉屏障。 那撕心裂肺的痛楚,如同最锋利的尖刀,狠狠剜着她的心脏。 但与此同时,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也从这极致的悲痛与愤怒中破土而出。 郁云用生命为他们争取时间,她不能辜负! “啊啊啊!”乐清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嘶吼,眼中泪水滚滚而下,但那双眼眸深处,却燃起了两团近乎疯狂的青金色火焰。 她不再有任何保留,体内那股被她视若珍宝的特殊生命能量,此刻如同决堤的洪流,不顾一切地,孤注一掷地,朝着与生命之种核心那微弱光芒的连接点狂涌而去。 “嗡!” 一道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璀璨夺目的青金色光柱,猛地从乐清身上爆发出来,瞬间洞穿了层层血色雾霭,精准无比地连接到了祭坛中央的生命之种核心。 那光柱是如此的纯粹,如此的磅礴,仿佛凝聚了天地间所有的生机与希望。 “什么?!”雪长老那张布满褶皱的老脸,第一次露出了骇然欲绝的神色。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乐清此刻爆发出的生命能量,其精纯度和强度,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 他想也不想,手中骨刃血光暴涨,化作一道道凌厉无匹的血色匹练,疯狂地斩向乐清,试图阻止这股能量的持续输出。 但,迟了! 在乐清不惜代价的全力催动下,那青金色的光芒与生命之种核心的纯净光芒完美融合,如同干涸了无数岁月的河床,终于迎来了甘霖的滋养。 “嗤嗤嗤——” 生命之种表面那浓郁到化不开的血色光芒,在接触到这股浩瀚的青金色能量后,如同遇到了克星的冰雪,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退散。 祭坛之上,血光与青金光芒激烈交锋,发出刺耳的能量湮灭声。 但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血色正在节节败退,那代表着纯净与新生的青金色,正在以不可阻挡的姿态,重新占据主导。 生命之种,正在被净。 “不……我的力量!” 几乎是在生命之种表面血光大规模退散的同一时间,那刚刚将利爪从郁云胸膛拔出,准备再次扑向银虎的异变猫族族长,庞大而扭曲的身躯猛地一震。 那双纯粹血色的眼眸中,第一次浮现出惊恐与虚弱。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那股支撑着他疯狂与强大的污秽力量,正在如同潮水般飞速流逝。他那原本膨胀到极致的肌肉开始萎缩,身上坚硬的鳞甲也开始变得黯淡无光。 “不可能,兽神的力量,不可能……”猫族族长发出不甘而虚弱的哀嚎,他想要挣扎,想要反抗,但身体却如同漏气的皮球一般,力量在急剧衰退。 雪长老眼见生命之种上的血色光芒已经所剩无几,即将彻底被那柔和而强大的生命光晕取代,而猫族族长也已然萎靡不振,知道,大势已去。 一股极致的怨毒与不甘,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心。 他不甘心! 谋划了这么久,付出了这么多,甚至不惜背叛虎族,投靠那神秘莫测的兽神祭祀,眼看就要成功,却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 “既然我得不到,那你们也休想得到!”雪长老眼中闪过一抹疯狂的狠厉,猛地从怀中掏出一物,是一块拳头大小,通体漆黑,散发着不祥与邪恶气息的晶石,表面还隐隐有血丝流转。 正是乐清在山洞外感应到的,兽神源血的凝结体。 这块晶石中蕴含的污秽力量,比之前污染生命之种的血雾,还要精纯和恐怖百倍。 “都给我去死吧!”雪长老面目狰狞地咆哮一声,用尽全身力气,将那块黑色的兽神源血晶石,朝着正全力与生命之种共鸣,精神高度集中,几乎没有任何防御能力的乐清,狠狠地投掷了过去。 黑色晶石在空中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邪恶威压,直指乐清的眉心。 “乐清小心!” 银虎瞳孔骤然缩成了最危险的针尖状,发出一声震天怒吼,庞大的身躯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金色光芒,不顾一切地朝着乐清的方向猛扑过去,试图用自己的身体挡住那块致命的晶石。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一道娇小的身影,竟比银虎更快一步,从旁边的阴影中闪电般窜出,猫族女战士! 她本是被兽神污秽力量影响,但乐清净化生命之种的浩瀚生机,似乎也让她找回了一丝本性。 “噗!” 与此同时,原本已经气息奄奄的郁云,在看到那黑色晶石掷向乐清的瞬间,那双即将失去神采的眼眸中,竟也爆发出最后一丝惊人的光亮。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手中那柄插在猫族族长身上,又被对方挣脱时长剑带偏的剑柄猛地一扭,剑尖竟是朝着雪长老投掷晶石的手腕方向,划出了一道微弱却精准的轨迹! “铿!” “噗嗤!” “轰隆隆!” 数种声音几乎在同一时间爆发。 雪长老投掷晶石的手腕被郁云垂死一击带偏了些许,黑色晶石轨迹微斜。 猫族女战士的身影堪堪挡在了晶石的部分轨迹之前,银虎的巨掌也已拍到。 而洞窟的坍塌,也终于在此刻达到了无可挽回的顶点。 祭坛中央,那刚刚恢复了些许光晕的生命之种上方,一道粗大无比的裂缝轰然张开,紧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 无数道裂缝如同狰狞的蛛网,从祭坛开始,迅速蔓延至整个山腹。 磨盘大小的岩石,不,是山峰般的巨型岩块,开始成片成片地剥落砸下。 整个地下空间,都陷入了天崩地裂般的末日景象。 第133章 土崩瓦解 千钧一发! 郁云那双因失血过多而即将涣散的瞳孔中,竟是回光返照般爆射出一缕骇人的精芒,他拼尽丹田内最后一丝残存的气力,手腕猛地一拧,那柄原本因猫族族长挣扎而偏离了些许的长剑,剑尖竟是带起一道微弱却精准至极的寒光,如同毒蛇吐信。 不偏不倚地划过了雪长老那只正全力投掷出晶石的手腕! “铿!” 一声几不可闻的金铁交戈之声,伴随着骨头被强行扭转的细微咔声。 “呃啊!” 雪长老只觉手腕处传来一阵钻心剧痛,一股大力袭来,让他投掷的力道瞬间一泄,那只布满褶皱的老手控制不住地一抖,漆黑晶石的轨迹,便发生了那么一丝微不可察的偏斜。 就是这一丝偏斜,却已足够! “喵!” 几乎是在雪长老手腕被击中的同一瞬间,那名被乐清净化生命之种时逸散的生机唤回些许神智的猫族女战士,眼中闪过一抹悍然的决绝。 娇小的身影,竟是化作一道迅疾的残影,以一种飞蛾扑火般的姿态,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撞向了那轨迹略偏的黑色晶石! “噗!” 一声闷响,猫族女战士与那漆黑晶石在半空中轰然相撞。 晶石之上蕴含的恐怖邪恶力量瞬间爆发,女战士口中发出一声短促而凄厉的悲鸣,身体如同被无形巨锤狠狠砸中,鲜血自口鼻中狂喷而出,如同一只断了线的风筝般被远远震飞出去,重重砸落在不断崩塌的碎石之中,生死不知。 然而,她这奋不顾身的一撞,也并非全无作用。 那块邪恶的黑色晶石在与她身体接触的刹那,受力之下猛地一顿,随即咔嚓一声脆响,竟是在半空中碎裂成了数块大小不一的漆黑残片, 虽然每一块残片上依旧裹挟着令人心悸的邪恶气息,但那股凝聚到极致的毁灭威压,却已然削减了泰半,四散飞溅开来。 “吼!” 银虎此时已如一道金色的闪电般扑至乐清身前。 他目睹了郁云的最后一击,也看到了猫族女战士的悍然赴死,金色的兽瞳之中怒火与悲怆交织,发出一声震彻洞窟的咆哮。 庞大的虎躯之上,璀璨的金色能量以前所未有的强度轰然爆发,瞬间在他和乐清身前形成了一道厚重凝实的金色光盾,将乐清娇小的身影完完全全地护在了自己宽阔的脊背与光盾之下。 “砰!砰!噗嗤!” 碎裂的兽神源血晶石残片,裹挟着尖锐的破空声,狠狠地砸在了金色的光盾之上,发出一阵阵令人牙酸的闷响,激起道道涟漪。 更有几块棱角锋利的残片,竟是穿透了光盾的边缘,深深嵌入了银虎那坚实的背脊,带起一蓬蓬滚烫的虎血。 与此同时,头顶上磨盘大小的岩石、断裂的钟乳石柱,也如同冰雹般密集砸落,狠狠地冲击着银虎的身体。 乐清被银虎紧紧护在身下,鼻尖萦绕着浓郁的血腥气与银虎身上独有的雄性气息。 透过摇晃的金色光盾缝隙,她眼睁睁看着那名猫族女战士被震飞,鲜血染红了她的视线;她看到郁云的身影在剧烈晃动的视野中,被越来越多的巨石和尘土无情掩埋,那双明亮的眼眸最终永远地闭上了。 “不!郁云!!” 撕心裂肺的痛楚与绝望,如同最汹涌的潮水,瞬间将乐清吞噬。 她感觉到自己与祭坛中央那生命之种核心的奇妙连接,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心神巨震,而开始剧烈地波动起来,仿佛随时都会断裂。 祭坛之上,那团刚刚恢复了些许柔和光华的生命之种,在这天崩地裂般的洞窟剧变与乐清心神失守的双重冲击下,表面的青金色光芒如同风中残烛,开始疯狂地明灭不定,光晕急剧收缩,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熄灭,重新被污秽所笼罩。 “啊啊啊!我的手!”雪长老捂着自己鲜血淋漓,几乎被废掉的手腕,发出痛苦而怨毒的嘶吼。 他眼睁睁看着那兽神源血晶石被阻,计划在最后关头彻底破产,又感应到头顶那仿佛要将整个山脉都压垮的恐怖崩塌,那双浑浊的老眼中第一次露出了真正意义上的惊恐与绝望。 他不甘心,却也知道大势已去,此刻唯一能做的,便是疯狂地在不断坠落的巨石间寻找一线生机,试图逃离这片即将化为废墟的死亡之地。 而在洞窟的另一侧,那先前被郁云长剑重创,又因生命之种的净化而力量大幅流失的异变猫族族长,本就已是强弩之末。 此刻,一块小山般的巨型岩块从天而降,带着万钧之势,不偏不倚地砸在了他那庞大而扭曲的身躯之上。 “轰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烟尘弥漫。 待到尘埃稍落,猫族族长先前所在的位置,只剩下一滩模糊的血肉和碎骨,庞大的身躯被巨岩彻底碾碎,再无半分声息。 这曾经不可一世的猫族首领,终究还是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轰隆隆!” 山崩地裂的巨响仍在持续,浓密的烟尘呛得人无法呼吸。 银虎用自己被岩石砸得血肉模糊的脊背,死死护住身下的乐清。 金色的光盾明灭不定,终于在又一块巨岩砸落后彻底溃散。 “噗。”银虎喷出一口鲜血,虎爪深深抠入地面,稳住身形。 乐清在他身下,除了沾染了些许尘土和银虎的血,毫发无伤。 但她的心,却像是被那些坠落的巨石反复碾过,痛到麻木。 郁云,那个总是温柔笑着,默默守护她的男人,永远地留在了这片崩塌的废墟之中。 她与生命之种核心那微弱的连接,因心神俱裂而彻底中断。 祭坛方向,那刚刚亮起的青金色光芒,彻底黯淡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震动终于渐渐平息。 劫后余生的各族兽人,在残垣断壁间搜寻着幸存者。 雪长老那奸猾的身影,竟然逃出这片天灾。 那块碎裂的兽神源血晶石残片,也失去了邪恶的光泽,化为普通的黑色石头,散落在废墟中,再无之前的恐怖威压。 生命之种虽然未能完全净化,但其核心的污秽已被乐清拼死一搏清除了大半,阻止了最坏的情况。 这场针对生命之种的阴谋,随着猫族族长的败亡和雪长老的逃亡,以及这场突如其来的山崩,宣告彻底破产。 以此为开端,各地潜藏的兽神祭祀势力遭受了前所未有的重创,在各族联合清剿下,这个一度令人闻风丧胆的邪恶组织,竟是在短时间内土崩瓦解。 整个兽人大陆,迎来了一个喘息与休养生机的机会。 第134章 这里不对劲 数月后。 猫族。 曾经被兽神污秽力量深度侵蚀的猫族,在经历了这场剧变后,反而最先迎来了新生。 那位在关键时刻,不顾一切撞向兽神源血晶石的猫族女战士,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她被族人从碎石中救出时,已是奄奄一息,但她眼中那丝清明与决绝,却深深震撼了所有猫族人。 在乐清逸散的生命能量无意中的影响下,她体内的污秽竟是被清除了不少。 康复之后,她不仅恢复了神智,更因其悍不畏死的英勇,以及在那场灾难中唯一展现出清醒反抗的意志,被幸存的猫族族人一致推举为新的族长。 此刻,她站在重建的简陋议事厅前,身上还带着未愈的伤疤,眼神却坚定而锐利,曾经的娇小身影,如今却透着一股令人信服的沉稳。 她叫明爪,一个象征着光明与利爪的新名字。 …… 虎族领地边缘,临时搭建的木屋前。 银虎身上的伤已经痊愈,金色的毛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更添了几分沉稳的威势。 他看着身前形容消瘦了不少的乐清,声音低沉而有力:“乐清,这里已经安定,跟我回虎族,我会照顾好你和孩子。” 乐清垂着眼眸,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 郁云最后的话语,他惨白的脸,释然的眼神,日日夜夜在她脑海中回荡。 郁云用生命为她铺就了生路,也点明了她和孩子未来的依靠。 她抬起头,看向银虎,那双清澈的眼眸里带着深深的疲惫与一丝倔强:“银虎,谢谢你,但是我想回松鼠族。” 银虎金色的瞳孔微微一缩,显然有些意外。 “松鼠族是我的家。”乐清轻声道,“那里有我的族人,郁云他也是为了守护我,守护我们共同珍视的东西才……” 她需要回到熟悉的地方,舔舐伤口,也想为自己的族人做些什么。 郁云的牺牲,让她更深刻地意识到守护的意义。 恰在此时,一位松鼠族的信使气喘吁吁地跑来,见到乐清,脸上立刻露出狂喜的表情:“乐清大人,族长,族长说,您若安好,请务必尽快回族,族里太需要您了!” 松鼠族在之前的动荡中也损失不小,乐清的特殊能力,对他们而言无疑是巨大的希望。 乐清眼中闪过一丝微光,对银虎点了点头,语气却异常坚定:“我决定了,我要回去。” 银虎沉默地看着她,那双深邃的金瞳中情绪翻涌。 片刻后,他沉声道:“好。” 乐清心中微松,却又听他继续说道:“我陪你一起去松鼠族。” “啊?”乐清愕然抬头,对上银虎不容置疑的眼神,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脸颊也微微泛起一丝不自然的红晕。 他也要去松鼠族? 数日后,虎族领地边缘。 晨光熹微,薄雾尚未散尽。 乐清简单收拾了几件换洗衣物,一张素净的小脸上,依旧带着未曾褪去的憔悴与哀伤。 眼下的青影,昭示着她连日来的寝食难安。 银虎早已等在木屋外。他身形高大挺拔,即使穿着简单的兽皮衣,也难掩那一身迫人的威势。 此刻,他正将最后一些物资搬上一辆兽皮矮车。 那车看着简陋,车厢却铺着厚厚的柔软毛皮,车辕旁挂着水囊和食物袋,显然是精心准备过的。 乐清看着他有条不紊忙碌的身影,那宽阔的脊背在晨曦中显得格外可靠,心中一时五味杂陈,既有感激,也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局促。 “都好了。”银虎直起身,看向乐清,声音依旧低沉。 乐清轻轻“嗯”了一声,低声道:“谢谢你,银虎。” 银虎没说什么,只是伸出手,示意扶她上车。 他的手掌宽大而温热,带着薄茧,握住她手臂时,乐清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但还是顺着他的力道,坐进了车厢。 踏上归途的第一日,车轮碾过铺满松针的小径,发出沙沙的轻响。 路途算不上平坦,时有颠簸。 乐清莫名觉得身体有些疲惫,精神恹恹。 银虎话不多,大部分时间都沉默地驾着车。 但每当遇到崎岖难行的路段,他总会刻意放缓速度,原本略显颠簸的车厢便平稳了许多。 夜里宿营,他也总能找到最避风最温暖的地点,升起篝火,将烤好的兽肉最鲜嫩的部分递给乐清。 这份无言的细致照顾,乐清都看在眼里,心中那份复杂的情绪愈发浓郁。 某个深夜,篝火噼啪作响,驱散了林间的寒意。 “不!”乐清猛地从噩梦中惊坐而起,额上渗着冷汗,胸口剧烈起伏。 梦中,又是郁云被巨石掩埋的场景,那双最后望向她的,带着释然与不舍的眼眸,清晰得让她心痛欲裂。 她急促地喘息着,惊魂未定地看向四周。 银虎就坐在离她不远处的火堆旁,并未入睡。 他手中握着一柄锋利的骨刀,警惕地注视着幽暗的林子深处,篝火跳跃的光芒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深邃的阴影,那双金色的兽瞳在夜色中闪烁着锐利的光。 似乎察觉到她的动静,银虎转过头来,目光沉静地看着她。 “做噩梦了?”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询问。 乐清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那在火光映照下坚毅而沉稳的侧脸,方才噩梦带来的恐惧与慌乱,竟是奇异地消散了些许,一种莫名的安心感悄然滋生。 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更深的愧疚与迷茫。 她受着他的庇护,却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份沉甸甸的恩情,更不知未来何去何从。 甚至在可以回避孩子生父这个问题。 她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声音有些沙哑。 数日后,他们行至一片陌生的沼泽地带。 空气中弥漫着腐臭与湿热的气息,泥泞的地面上不时冒出浑浊的气泡。 “小心些,这里不对劲。”银虎突然勒停了兽车,金色的瞳孔锐利地扫视着四周,声音带着一丝凝重。 话音刚落,平静的沼泽水面突然炸开数道水花。 “嘶!” 七八条体型巨大的腐鳄猛地从浑浊的水中窜出,它们身上覆盖着暗绿色的厚皮,布满恶心的脓包,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味,一双双贪婪而嗜血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他们。 第135章 回族了 这些腐鳄显然是被活物的气息,或是他们携带的血食吸引而来。 “待在车上,别动!”银虎低喝一声,瞬间从车辕上跃下。 几乎在他落地的同时,他身上金光爆闪,下一刻,一头体型庞大毛发如金色绸缎般闪亮的威猛巨虎出现在原地,雄浑的咆哮声震得整个沼泽仿佛都在颤抖。 腐鳄群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嘶鸣,毫不畏惧地猛扑上来,张开布满利齿的血盆大口。 银虎所化的金色猛虎身形矫健,每一次扑击都带着雷霆万钧之势,锋利的虎爪轻易撕开腐鳄坚韧的表皮,鲜血与碎肉四溅。 乐清紧紧抓着车厢边缘,脸色苍白地看着眼前的激战。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目睹银虎真正的战斗姿态。 那扑面而来的狂野力量,悍不畏死的勇猛,每一次攻击都蕴含的恐怖爆发力,都深深地刻印在她的脑海中。 与平日里沉默寡言、细心照顾她的银虎相比,此刻的他,宛如一尊真正的杀戮战神。 她这才清晰地意识到,她与银虎之间,存在着怎样巨大的实力差距。 她所依赖的,是何等强大的存在。 激战持续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 当最后一只腐鳄被银虎咬断了脖颈,沉重地摔倒在泥浆中,沼泽地才重新恢复了死寂,只剩下浓重的血腥味弥漫不散。 银虎变回人形,金色的毛发上沾染了不少腐鳄的污血和泥水,身上也添了几道深浅不一的抓痕,虽然不致命,但看上去也有些狼狈。 “没事了。”他走到车旁,声音略带喘息。 乐清看着他手臂上那道还在渗血的伤口,以及他额角被划破的一小块皮肉,心头一紧。 她连忙从自己的小包袱里翻出随身携带的草药,这些是她平日里采摘备用的。 “你受伤了,我帮你处理一下。”她跳下车,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 银虎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伤,又看了看乐清手中那些青绿的草药,以及她脸上那份认真的关切,金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和。 他沉默片刻,微微颔首,算是默许了她的举动。 乐清小心翼翼地用清水洗去他伤口周围的污渍,然后将捣碎的草药仔细地敷在他的伤口上。 两人靠得很近,她能闻到他身上混合着血腥与汗水的阳刚气息,也能感觉到他沉稳有力的呼吸。 这是自郁云离世后,他们第一次如此平静且近距离地接触。 篝火静静燃烧,气氛一时有些微妙而宁静。 乐清纤细的手指轻柔地将草药按压在银虎手臂的伤口上,目光专注。 冰凉的药膏接触到温热的皮肤,银虎肌肉不自觉地绷紧了瞬息。 她正要收回手,却瞥见他伤口下方寸许,一道颜色略浅的旧疤。 那疤痕不长,却颇深,边缘不甚齐整,像是被某种锋利的爪子狠狠抓过留下的。 鬼使神差地,乐清伸出指尖,在那道旧疤上轻轻划过。 银虎高大的身躯猛地一僵,虽然极力克制,但那瞬间的紧绷还是被乐清敏锐地察觉到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她触电般收回手,脸颊腾地升起一股热意,有些局促地低下头。 银虎深邃的金瞳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只是那目光似乎比夜色还要浓重几分。 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接下来的路程,乐清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愈发不济。 以往翻山越岭也不觉如何,如今只是坐在兽车上颠簸半日,便会疲惫不堪,恹恹欲睡。 她的口味也变得古怪起来,从前爱吃的烤肉,现在闻到浓重的焦糊味便会有些反胃,反而对一些酸甜的野果格外偏爱。 偶尔一阵风吹过,带来林间不知名野兽的气息,也会让她莫名地感到一阵恶心。 银虎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依旧沉默少言,却在宿营时,默默地将烤肉换成了更容易消化的肉粥,或者用清水煮熟的嫩肉。 他也会在路边采摘一些乐清似乎会喜欢的野果,不着痕迹地放在她手边。 行程的速度,也在不知不觉中放缓了许多。 他什么都没问,但那双深邃的金瞳中,偶尔闪过的若有所思,让乐清有些莫名的心慌。 数日后,当熟悉的带着松木清香的空气拂过鼻尖,乐清掀开车帘,看到了松鼠族领地入口那标志性的巨大松树。 “到了!”她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松鼠族族长,一位胡须花白、眼神却依旧矍铄的老者,早已带着一群族人等候在入口。 见到乐清从兽车上下来,他们脸上立刻绽放出劫后余生的狂喜。 “乐清大人!您终于回来了!” “太好了,乐清大人平安无事!” 族人们纷纷涌上前来,七嘴八舌地表达着关切与喜悦。 然而,当他们的目光触及从乐清身后走下的银虎时,那份喜悦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敬畏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银虎身形高大,气势迫人,即使只是随意地站在那里,也像一座无法撼动的山岳,与身形普遍娇小的松鼠族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那双金色的兽瞳扫过众人,带着虎族强者特有的威慑力,让习惯了温和环境的松鼠族人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纷纷后退了半步。 松鼠族简陋却还算整洁的议事厅内,气氛有些凝重。 老族长看着乐清,眼中满是期盼,声音却带着深深的疲惫与忧虑:“乐清大人,您能回来,真是太好了。” “族里……唉,”他重重叹了口气,“之前的灾祸,我们损失太大了,许多年轻力壮的族人都……食物也快要见底了。” “大家都盼着您,盼着您的生命能量,能让我们的田地重新焕发生机,让族人能度过这个难关。” 乐清看着族长花白的头发和族人们期盼的眼神,心中一沉。 她知道,自己肩上的担子有多重。 银虎的到来,在松鼠族无疑掀起了一场不小的风暴。 他那与生俱来的强大气场,让习惯了在林间轻盈跳跃,氛围相对平和的松鼠族人感到极大的压力。 第136章 怀孕了 族人们看向他的眼神,总是带着小心翼翼的敬畏,连说话的声音都会不自觉地放低。 银虎对此似乎并不在意,他只是沉默地观察着这个陌生的族群。 最终,他在距离乐清居住的小木屋不远处,挑选了一间空置略显偏僻的木屋住了下来。 既能随时照应到乐清,又不至于因他过于强大的存在感,而让松鼠族人太过紧张。 安顿下来的第二日,乐清便不顾身体隐隐的不适,来到了族中那片在灾祸中受损最严重的田地。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调动体内的生命能量,试图催生那些枯萎的作物。 莹莹的绿光从她掌心散发出来,缓慢地渗入干裂的土地。 然而,不过片刻功夫,乐清便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眼前发黑,身体晃了晃,险些栽倒。 一只强劲有力的手臂及时扶住了她。 “别勉强。”银虎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眉头紧蹙,看着她苍白如纸的脸颊,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乐清靠在他坚实的臂膀上,才勉强站稳,心中涌起一阵无力感。 见乐清如此逞强,银虎不再多言。 从那日起,他便主动承担了外出狩猎的任务。 每日清晨,他高大的身影便会消失在林间,傍晚时分,则会带着足够整个松鼠族分食的丰厚猎物归来。 有时是肥硕的野猪,有时是几只鲜嫩的麋鹿,偶尔甚至会有体型巨大的林熊。 松鼠族人看着堆积如山的食物,眼中最初的敬畏与不安,渐渐被实实在在的感激所取代。 这个沉默寡言的虎族强者,用最直接的方式,缓解了他们迫在眉睫的生存危机。 这日,银虎照常外出狩猎。 乐清独自在住所附近的林间慢慢走着。 阳光透过稀疏的枝叶洒下斑驳的光点。 她脑海中不时闪过郁云最后的身影,那份痛楚依旧清晰。 可随之而来的,却是银虎连日来沉默却细致的照顾,以及他那双深邃金瞳中偶尔流露出的,她还无法完全解读的复杂情绪。 她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郁云的愧疚与思念,也有对银虎那份沉甸甸恩情的茫然无措。 正思绪纷乱间,一股强烈的恶心感突然从胃里翻涌上来。 乐清捂住嘴,跑到一棵树后干呕了几下,却什么也没吐出来。 “大概是这几天太累了,又有些着凉。”她揉了揉额角,并未将这突如其来的不适放在心上。 突如其来的恶心感过去后,乐清扶着树干,轻轻喘息,脸色有些苍白。 她靠在树上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往回走。 刚回到小木屋,门口便传来轻轻的叩门声。 “乐清大人,您在吗?”一个略带稚嫩的女声响起。 乐清打开门,门外站着一位陌生的年轻松鼠族女子。 她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梳着两条整齐的麻花辫,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清澈明亮,带着几分初出茅庐的青涩与小心翼翼。 她怀里抱着一个小小的藤编药篮,里面散发出淡淡的草药清香。 “你是?”乐清有些疑惑。 “乐清大人,我叫美林,是族里新任的巫医。”年轻女子微微躬身,声音清脆,“族长说您最近辛苦,让我过来看看。” 原来是新来的巫医。 乐清想起老族长前些天提过,之前的老巫医也是背叛者,族里正培养新的接替者。 “进来吧。”乐清侧身让她进来。 美林走进屋,好奇地打量了一下,然后将目光落在乐清身上,关切地问道:“乐清大人,您感觉哪里不舒服?是头晕,还是食欲不振?” 乐清坐在木凳上,揉了揉额角,“都有一些,最近总是容易疲倦,闻到一些气味也会有些反胃。” 美林闻言,放下药篮,走到乐清面前,轻声道:“乐清大人,我能为您看看脉象吗?” 乐清伸出手腕。 美林白皙纤细的指尖轻轻搭在乐清的腕脉上,她微微垂着眼睑,神情专注。 起初,她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似乎在分辨什么。 片刻后,她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指尖微微一顿,猛地抬起头,圆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讶异,随即那讶异迅速被一种难以置信的惊喜所取代。 她的脸颊因为激动而泛起一丝红晕,声音也带着一丝颤抖,惊喜地看着乐清:“乐清大人!您……您这不是生病!” 美林深吸一口气,眼睛亮晶晶的,语气充满了喜悦与肯定:“乐清大人,您这是有孕了啊!” “什……什么?”乐清猛地一震,整个人都呆住了,脑中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有孕? 她怎么会…… 几乎是瞬间,那晚在溶洞中,银虎失控,系统冰冷的声音,以及那混乱而炙热的能量交融画面,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 乐清的脸颊唰地一下涨得通红,连耳根都烧了起来。 难道……难道就那一次就中奖了? 【叮咚!】 系统冰冷的声音适时在她脑海中响起。 【检测到宿主体内出现新的生命迹象,符合羁绊协议深层条款之孕育结果。】 【恭喜宿主,唯一羁绊者权限已成功激活并孕育羁绊结晶。】 乐清整个人都僵住了,仿佛被施了定身咒,连呼吸都忘了。 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紧接着,一股难以抑制的滚烫热潮又猛地涌了上来,从脖颈一直烧到耳根。 羞耻震惊茫然,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慌乱,种种情绪如同打翻了的五味瓶,在她心中剧烈翻腾。 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呆呆地看着美林,忘了该有的反应。 美林见乐清脸色变幻不定,眼神发直,以为她是太过惊喜,亦或是不敢相信,连忙再次肯定地解释道:“乐清大人,您别不信,这脉象错不了,是喜脉!绝对是喜脉!” 美林脸上洋溢着真挚的喜悦,仿佛这孩子是她自己的一般。 她拉着乐清的手,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起来:“怀孕初期可得千万小心,不能劳累,饮食也要清淡些,我们松鼠族最是期盼新生儿了,族长知道这个消息,一定会高兴坏的!您是我们的大恩人,您的孩子,也一定会得到我们全族的祝福。” 第137章 告诉他真相 美林清脆的声音如同山间的泉水,叮叮咚咚地响在耳边,将乐清混乱的思绪拉回了几分。 她勉强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含糊地嗯了几声,应付着美林的热情。 心中却早已是翻江倒海,只想立刻将这位热情过头的小巫医送走,让她一个人好好静一静,消化这突如其来的惊喜。 好不容易送走了依旧兴奋不已的美林,乐清独自一人瘫坐在小木屋简陋的木凳上,许久都回不过神来。 她反复咀嚼着系统那几句冰冷的话,以及那晚在幽暗溶洞中,混乱而炙热的片段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 银虎失控的金色瞳孔,身上滚烫的温度,乐清的脸颊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发烫。 她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小生命感到全然的茫然,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她才刚刚从失去郁云的悲痛中挣扎出来,现在,却又面临着这样一个完全未知的局面。 更重要的是,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银虎。 那个沉默寡言,却在她危难之际强行突破,又在她能量失控时与她有了如此亲密羁绊的男人。 他会怎么想? 时间一点点流逝,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傍晚时分,银虎狩猎归来的脚步声通常会在这个时候响起。 乐清坐立不安,一颗心七上八下。 她数次走到门口,掀开简陋的门帘朝外张望,林间小道上空空如也。 她既盼着银虎快点回来,又怕他真的回来。 如果他知道了……他会是什么反应? 会因为这个意外的孩子而感到困扰?或者冷漠地让她打掉这个孩子? 乐清不敢再想下去,每一种猜测都让她心慌意乱。 她的手不自觉地一次又一次抚过小腹。 那里还很平坦,感受不到任何异样,但一种奇妙而沉甸甸的联系,却仿佛已经悄然建立。 虽然不是第一次怀孕,可这两次不一样啊!何况幼崽的生父还不确定是不是银虎,这…… 终于,林间传来了熟悉的沉稳脚步声。 乐清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片刻后,银虎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小木屋门口,肩上扛着一头刚猎杀的肥硕野鹿,浓郁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他放下猎物,那双锐利的金色兽瞳第一时间便落在了乐清身上。 今日的乐清,神色比往日更加苍白憔悴,眼神也有些魂不守舍,完全不似平日的沉静。 “怎么了?”银虎眉头微蹙,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又不舒服?” 乐清被他看得一阵心虚,眼神下意识地躲闪开来,不敢与他对视,支支吾吾地道:“没、没事,就是有点累。” 晚饭时分,气氛依旧有些古怪。 银虎准备的食物比往日更加清淡,甚至有一碗带着微酸气息的果羹。 乐清没什么胃口,只小口小口地拨弄着碗里的食物,心思完全不在这上面。 银虎察觉到她的异样,却也只是沉默地看了她几眼,并未多问。 夜色渐深,屋外虫鸣阵阵。 乐清躺在简陋的木板床上,辗转反侧,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 系统冰冷的声音,美林惊喜的道贺,还有那晚在溶洞中模糊却炙热的记忆,交织在一起,让她心烦意乱。 她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实在不明白怎么就一次,就怀孕了呢,而且这个孩子的父亲,是…… 她不敢再想下去。 眼看银虎收拾完碗筷,准备像往常一样回他自己的木屋,乐清猛地从床上坐起。 “银虎!” “怎么了?”银虎高大的身影顿住,转过身,金色的兽瞳在昏暗的油灯光线下看来,显得格外深邃,柔声问道。 乐清深吸一口气,指尖因为紧张而微微蜷缩,紧紧攥住了身旁的薄被边缘。 “今天美林来过了。”她垂下眼睑,不敢去看银虎的表情,声音细若蚊蚋。 “她说、她说我……”她顿了顿,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把那几个字挤出来,“我怀孕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乐清感觉整个木屋的空气都凝固了。 她甚至能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 银虎沉默着,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但乐清能清晰地感知到,他身上那股沉稳如山的气息,在刹那间变得极度危险和不稳定。 她忍不住微微发抖,头垂得更低,几乎要埋进胸口。 她能感觉到一道锐利如刀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让她如芒在背。 那视线,缓缓地,一寸寸地,从她的脸颊,移向了她的小腹。 屋内死一般的寂静,压抑得乐清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她甚至能想象到银虎此刻脸上会是何等震怒的表情。 他会不会觉得自己是个不知廉耻的女人?他会不会…… 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紧紧缠绕住她的心脏,让她几乎要哭出来。 就在乐清以为银虎会勃然大怒,甚至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举动时,那股几乎要将她压垮的骇人气势,却如同潮水般,突兀地退了下去。 她听到沉重的脚步声,一步一步,向她走来。 乐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身体僵硬得无法动弹。 阴影笼罩下来,银虎高大的身躯停在了她的床前。 她依旧不敢抬头。 然后,一只带着薄茧的大手,伸了过来。 乐清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那只手却并未如她想象中那般粗暴,反而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小心翼翼地、带着某种近乎神圣的意味,轻轻地覆上了她平坦的小腹。 掌心温热,隔着薄薄的衣料,熨帖着她的肌肤。 乐清猛地抬起头,撞入一双复杂难言的金色瞳孔。 那双眼睛里,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汹涌情绪——有震惊,有狂喜,有难以置信,还有一种深沉得几乎要将她吞没的温柔。 他的动作极轻,仿佛生怕惊扰了什么珍贵的宝物。 银虎什么也没说。 他只是深深地看了乐清一眼,然后转身,默默地将自己那简单的铺盖搬了过来,铺在了乐清小木屋的外间地上。 “你……”乐清愕然。 “方便照顾。”银虎的声音依旧低沉,但语气格外坚决。 第138章 孕反严重 乐清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在对上他那双沉静却执拗的金瞳时,所有抗议都化为了泡影。 看着他高大的身影占据了狭小木屋的不少空间,乐清心中五味杂陈,既有一丝被妥帖保护的安心,又有更多挥之不去的羞窘与茫然。 翌日清晨,乐清是被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吵醒的。 她睁开眼,便看到银虎正轻手轻脚地将一盆冒着热气的水放在屋角的架子上。 “醒了?先洗漱,食物很快就好。”见她醒来,银虎动作微顿沉声道。 他的照顾,从这一天起,变得无微不至,甚至有些神经质。 打来的水,是试过温度的温水,准备的食物,比以往更加精细,所有可能引起她反胃的食材都被剔除得干干净净,肉食被炖煮得入口即化,还搭配了许多酸甜可口的野果。 乐清只是想在屋外的林边稍微走动一下,银虎便会放下手中所有的事情,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后,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仿佛林中随时会窜出什么洪水猛兽。 松鼠族人很快便察觉到了这种异样。 尤其是银虎对乐清那种小心翼翼,如临大敌般的保护姿态,以及乐清眉宇间那难以掩饰的疲惫与一抹淡淡的娇羞,都让他们心中充满了各种猜测。 数日后,松鼠族简陋的议事厅内。 老族长和新任巫医美林,正一脸郑重地站在银虎面前。 “银虎大人。”老族长布满皱纹的脸上带着真诚的笑容,语气也比往日更加恭敬,“美林已经将乐清大人的喜讯告知我等,这真是我们松鼠族天大的喜事,感谢您为我们松鼠族带来如此珍贵的希望!” 美林站在一旁,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喜悦与崇拜,连连点头:“是啊是啊,银虎大人,乐清大人有孕,我们全族都会尽心尽力照顾好她的!” 显然,美林的大嘴巴已经将消息传遍了整个松鼠族。 银虎高大的身躯站在那里,神色平静,坦然地接受了松鼠族众人的道贺。他微微颔首,声音低沉:“乐清需要安静休养,有劳费心。” 随即,他又补充道:“这几日,我会扩大巡逻范围,林中的猎物,你们可以多取一些。” 这是虎族强者表达感谢的方式——直接而实际。 乐清坐在一旁,听着他们的对话,脸颊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而银虎,却始终是一副理所当然的保护者姿态,沉稳而可靠。 …… 乐清怀孕的反应一日比一日明显起来,这一胎要比上一胎辛苦的多。 晨起时,胃里总是翻腾不休,闻到一点油腻气味便会忍不住干呕。 银虎高大的身影每日天不亮便消失在林间,不多时,便会带着各种颜色鲜亮散发着诱人酸甜气息的野果回来,小心翼翼地捧到她面前。 有时是一串晶莹剔透的紫浆果,有时是几颗拳头大小、散发着清香的青皮果。 乐清没什么胃口,勉强吃下一些,却也聊胜于无。 银虎见她食欲不振,眉头便会不自觉地蹙起,金色的兽瞳里盛满了担忧。 他开始尝试着熬煮肉粥,将猎来的嫩肉细细切碎,用石锅慢慢熬煮。 只是他一个粗犷的虎族战士,哪里做过这些细致的活计,不是火候过了,就是味道寡淡。 乐清看着他平日里挥舞骨刀砍杀猛兽的宽大手掌,此刻却笨拙地拿着木勺在锅里搅动,不时被烫得龇牙咧嘴,却依旧坚持着,心中某处最柔软的地方,像是被什么轻轻触碰了一下。 那份最初的抵触与排斥,在这样日复一日的笨拙关怀中,不知不觉地消融了许多。 乐清刚喝下半碗银虎特意为她熬的清淡鱼汤,胃里便又是一阵翻江倒海。 她捂着嘴冲到屋外,扶着木屋的墙壁,吐得天昏地暗,眼泪都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好些了吗?”一只温热的大手轻轻拍抚着她的背,带着稳定而可靠的力量。 银虎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后,手中还端着一杯温热的清水。 乐清接过水杯漱了口,虚弱地靠在墙上,脸色苍白如纸,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银虎沉默着,将她揽入怀中,让她靠在自己坚实的胸膛上。 这一次,乐清没有推开他。 她疲惫地闭上眼,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温度,以及他身上那股淡淡的,令人安心的阳光与松木混合的气息。 心中的委屈不安与孕期带来的种种不适,仿佛都在他无言的陪伴与笨拙的安抚下,奇异地得到了缓解。 夜半时分,乐清睡得正沉,小腿肚突然一阵剧烈的抽搐,尖锐的疼痛瞬间将她从梦中惊醒。 “唔……”她忍不住痛呼出声,蜷缩起身体。 “怎么了?”外间几乎是立刻传来了银虎警觉的声音,伴随着窸窸窣窣的起身声。 下一刻,高大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她的床边,昏暗的月光透过简陋的窗棂洒进来,勾勒出他紧绷的轮廓。 “腿……腿抽筋了。”乐清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声音带着哭腔。 银虎没有丝毫犹豫,也顾不上什么男女之防,直接掀开薄被,握住了她痉挛的小腿。 他宽厚的手掌带着灼人的温度,力道却控制得极好,一下一下,生疏却极有耐心地揉捏着她僵硬的肌肉。 乐清咬着唇,感受着小腿处传来的阵阵酸胀,疼痛在银虎的按摩下渐渐缓解。 她微微侧过头,借着朦胧的月色,看着他专注而认真的侧脸。 灯月光下,男人那双金色的兽瞳显得格外深邃,此刻却只映照着她,以及他手下的那片肌肤。 这个平日里沉默寡言,甚至有些冷硬的男人,在此刻,却展现出她从未见过的耐心与细致。 乐清的心,在这一刻,清晰地感觉到这个男人对她,以及对她腹中这个小生命的重视。 银虎狩猎归来,肩上依旧扛着猎物,手里却还拎着一只用藤蔓编织的简陋笼子。 笼子里,一只通体雪白,只有尾巴尖带着一小撮金黄色的毛茸茸小兽,正好奇地眨着黑豆般圆溜溜的眼睛,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第139章 做噩梦 “这是?”乐清看着那只可爱的小兽,有些讶然。 “给你解闷。”银虎将笼子放在乐清面前,声音依旧低沉,眼神却不自觉地瞟向乐清,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期待与局促。 那小兽似乎并不怕人,隔着笼子,用湿漉漉的鼻子嗅了嗅乐清伸出的手指。 乐清看着小兽活蹦乱跳的可爱模样,再看看银虎那副努力想装作若无其事,实则有些紧张的神情,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一笑,如同春风拂过冰封的湖面,带着久违的轻松与明媚。 银虎看着她脸上真切的笑容,紧绷的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金色的瞳孔中,也染上了柔和的暖意。 乐清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那毛茸茸的小脑袋,小兽也不怕生,反而用湿漉漉的鼻子蹭了蹭她的指尖,痒痒的触感让她忍不住弯起了嘴角。 “这么白,尾巴尖又带点金,就叫它雪球吧。”乐清轻声道。 “嗯。”银虎低低应了一声,目光落在乐清柔和的侧脸上,看着她逗弄雪球时那发自内心的浅笑,平日里总是紧抿的唇角,不自觉地向上扬起一个极浅的弧度。 雪球的到来,像一缕明媚的阳光,驱散了小木屋中因孕期不适而积聚的些许沉闷。 它活泼好动,时而追着自己的尾巴打转,时而在乐清脚边蹭来蹭去,发出细细的呜咽声,惹得乐清频频展颜。 银虎默默地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依旧沉默寡言,但投向乐清的目光中,那份怜惜与日俱增。 孕期的反应依旧毫不留情地折磨着乐清。 这一日清晨,她刚喝下几口清水,胃里便又是一阵剧烈的翻涌。 她强忍着冲到屋外,却还是没能忍住,扶着墙壁吐得昏天黑地。 剧烈的孕吐耗尽了她本就不多的体力,眼前猛地一黑,身体便不受控制地软了下去。 “乐清!” 一双强健有力的臂膀及时接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银虎刚从林中巡视回来,便看到这惊险的一幕,一向沉稳如山的他,此刻脸上竟也显露出一丝清晰可见的慌乱。 美林很快被银虎近乎是提过来的。 小巫医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焦急,仔仔细细地为乐清检查了一番,又询问了银虎近几日乐清的状况, 这才松了口气,对一旁脸色紧绷的银虎道:“银虎大人,乐清大人只是孕期反应剧烈,加上体力不支,休息一下就好。” 她顿了顿,神色又变得有些凝重:“不过……乐清大人这一胎,腹中幼崽的生命气息,似乎比寻常的要旺盛许多,这种强大的生命力,有时候……可能会吸引一些对这种气息特别敏感的东西。” 银虎金色的瞳孔骤然一缩。 乐清幽幽转醒时,只觉得头重脚轻,浑身无力。 她下意识地抚上自己的小腹,那里依旧平坦,却仿佛蕴藏着一股让她心惊的能量。 就在这时,久未出声的系统,冰冷的电子音突兀地在她脑海中响起: 【警告:检测到胎儿能量特征异常。】 【正在进行数据比对……】 【比对失败,缺乏关键参照数据。】 【需调取前一子嗣相关数据进行深度分析。】 “前一子嗣数据?”乐清彻底懵了,她挣扎着想从床上坐起来,脑子里一片混乱。 系统从未提及过需要她第一个孩子的信息! “什么意思?为什么需要第一个孩子的数据?” 系统却再次陷入了一片死寂,任凭她如何呼唤,都再无半点回应,只留下满心的困惑与巨大的不安。 腹中这个孩子,究竟有什么异常?为什么会牵扯到第一个孩子? 一连串的疑问如同沉重的石头,压在乐清心头,让她喘不过气来。 银虎端着一碗温热的果羹走进来,看到乐清醒来,眉宇间的紧张略微松弛了几分。 但他很快察觉到她脸上那抹不同寻常的苍白与失魂落魄。 “怎么了?还是不舒服?”他放下果羹,坐到床边,伸出手想像往常一样探探她的额头。 乐清下意识地躲了一下,随即又觉得不妥,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没、没事,就是有点累。” 她无法向银虎解释系统的存在,更无法解释那突如其来的警告。 一种莫名的恐惧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紧紧攫住了她的心脏。 第一个孩子生父的谜团,在此刻,仿佛与腹中这个孩子的异常联系起来,显得更加沉重和危险。 难道真的是银虎,这些天她一直在回避这个问题,本以来可以不用去想,可…… 当夜,乐清做了一个极其混乱的梦。 梦里不再是幽暗溶洞中与银虎纠缠的炙热片段,而是一片无尽的冰原。 一双冰蓝色的眼眸,巨大而冷漠,悬浮在灰白色的天空。 那双眼睛锐利得仿佛能洞穿她的灵魂,带着一股令人从骨髓深处都感到战栗的强大威压,让她几乎窒息。 “啊!” 乐清从噩梦中惊醒,猛地坐起身,额头上布满了冷汗,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窗外月光如水,隐约能看到外间地上银虎沉稳的睡姿,均匀的呼吸声传来,让她狂跳的心稍稍安定了几分。 可是,梦中那双冰蓝色的眼眸,以及系统冰冷的提示,像两座无形的大山,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头,让她无法喘息。 噩梦带来的余悸,如同冰冷的触手,在乐清的骨髓里盘旋,即便天光大亮,也未能完全驱散。 她坐在简陋的木桌前,面前摆着银虎精心准备的清淡早食,却一点胃口也没有,只是呆呆地望着窗外摇曳的树影。 银虎端着一小碗温热的兽奶走进来,步履沉稳,却在看到乐清那明显比往日更加苍白的脸色时,眉峰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他将兽奶轻轻放在乐清手边,深邃的金瞳仔细打量着她,捕捉到她眼底深藏的惊惧与不安。 “昨晚,没睡好?” 乐清端起兽奶,指尖微微有些发凉,勉强笑了笑:“嗯,做了个噩梦。” “什么梦?”银虎在她对面坐下,高大的身影带来些许压迫感,目光却紧紧锁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 乐清捧着碗的手指紧了紧,脑海中瞬间闪过那双冰蓝色的巨眼,以及系统冰冷的警告声。 这些,她都不能说。 “就……梦见一只很可怕的野兽,追着我……” 银虎沉默地看着她,金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审视。他能感觉到她在回避,梦境的内容恐怕不止于此,但他没有追问,只是沉声道:“只是梦。” 第140章 尘封的真相 “只是梦……”乐清喃喃重复着银虎的话,指尖的凉意却似乎钻进了骨头缝里。 她抬起头,那双通常带着些许怯意的眸子,此刻却异常坚定地望向银虎,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银虎,我的第一个孩子……是不是……” 她问不下去,那个盘桓在心头许久,却始终不敢触碰的疑问,此刻终于冲破了层层阻碍。 银虎高大的身躯微微一僵,那双深邃的金瞳中,有什么情绪迅速掠过,最终化为一片沉静的幽潭。 他沉默了片刻,空气仿佛都凝滞了,只剩下窗外风吹树叶的沙沙声,以及乐清越来越急促的心跳。 他知道,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是。”银虎的声音比平日里更加低沉,像一块巨石投入深潭,在乐清心中激起千层巨浪,“你的第一个孩子,是我的。” 乐清脑中嗡的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炸裂开来。 手里的兽奶碗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温热的液体泼洒出来,瞬间浸湿了她简陋的兽皮裙摆,她却毫无所觉。 原来……那些幽暗溶洞中的纠缠,那些炙热的喘息,那些让她羞愤欲绝却又隐隐觉得熟悉的片段……都不是梦! 是真实的! 她的身体猛地晃了晃,脸色瞬间褪尽血色,比方才噩梦初醒时还要苍白几分。 “怎么……怎么会……”她失神地喃喃,声音细若蚊蚋,带着浓浓的不敢置信。 她不记得,她完全不记得自己和任何雄性有过那样的亲密接触,更何况是眼前这个强大的虎族战士。 银虎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模样,眸底深处闪过一丝几不可见的痛楚与懊悔。 他站起身,走到她面前,蹲下高大的身躯,视线与她齐平。 “那日,我在突破S级战士的关口,出了意外。”银虎的声音平静无波,缓缓揭开那段被尘封的记忆,“力量失控,神智也受到了影响,恰好……你那时在附近的山林采摘果子。” 乐清的瞳孔骤然收缩。 “我当时的力量太过霸道,你承受不住,当场便昏迷了过去,也因此……失去了那段记忆。”银虎的目光落在她苍白的脸上,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歉疚,“我并非有意丢下你不管,但如果我继续留在你身边,失控的力量很可能会对你造成更严重的伤害。” “所以,在我稍微恢复清醒,能勉强控制住力量之后,便立刻离开了,本来想等彻底稳定下来,再去找你,承担我该负的责任。” “等我恢复之后,再回到松鼠族部落,却得知你已经被带去了庇护所。”银虎的声线依旧沉稳,但乐清却能从中听出一丝压抑的波澜,“于是,我便去了那里。” 这才有了后来,他在繁育基地,在鞭子即将落下时,将她救下的那一幕。 乐清怔怔地听着,脑海中一片混乱。 原来,她腹中这个孩子的父亲,和她第一个孩子的父亲,是同一个人。 原来,那些她以为是羞耻梦境的片段,是她真实经历过,却又被强行遗忘的过去。 原来,系统提示的前一子嗣数据,竟然是这样一种关联。 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是该愤怒他的隐瞒,还是该……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 委屈?震惊?茫然? 亦或是一种真相大白后的荒谬与无力? “对不起。”银虎看着她苍白而茫然的脸,低沉地吐出这三个字,他很少道歉,但此刻,这声道歉却显得格外沉重。 “我该早点告诉你的,只是我不知如何说起。” 乐清猛地抬头,对上他那双盛满复杂情绪的金瞳,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胸中翻涌的惊涛骇浪,“你看着我为了孩子的父亲是谁而痛苦,看着我像个小丑一样胡乱猜测,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银虎高大的身躯在乐清的质问下显得有些僵硬,垂下眼眸,那双总是锐利如鹰的金瞳中,此刻盛满了复杂难言的愧疚与痛楚。 “我怕你无法承受这个真相,”他艰涩地开口,“而且当时你有未婚夫。” 就在乐清还想质问的时候,脑海中,系统冰冷的电子音突兀地响起,敲击着她紧绷的神经。 【警告解除,检测到关键血缘关系已确认,宿主前一子嗣(父亲:银虎,SS级天赋战士)信息已补全。】 【因羁绊协议深度激活,特别奖励宿主积分100点,系统商城出品强效安胎丸一枚(功效:稳固胎气,缓解孕期剧烈反应)。】 系统的提示音如同冰冷的铁锤,一记记砸在乐清混乱的思绪上。 前一刻还因银虎的坦白而掀起的惊涛骇浪,此刻又被这突如其来的“奖励”搅得更加浑浊不堪。 她怔怔地看着地上泼洒的兽奶,那温热的液体已经开始微微变凉,如同她此刻的心。 血缘关系已确认。 前一子嗣信息已补全。 羁绊协议深度激活。 原来,在系统的逻辑里,这一切的痛苦与挣扎,最终都只是为了补全冰冷的数据,激活某个她并不完全理解的协议。 而她,就像一个被精心设计的程序中的一环,按部就班地走向某个既定的结局。 “强效安胎丸?”乐清低声念着,声音干涩沙哑。 那枚强效安胎丸此刻就静静地躺在她意识中的系统储物格里,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仿佛在无声地提醒她,她的身体,她的孩子,都不过是这场羁绊的筹码。 银虎看着她失魂落魄,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高大的身影在她面前,投下一片浓重的阴影,让她觉得有些透不过气。 乐清猛地抬起头,目光直直地射向银虎,那双平日里总是带着几分柔弱和怯意的眸子里,此刻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愤怒和痛楚。 “所以,这就是你隐瞒的理由?”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泣血,“因为怕我承受不住?还是怕打扰了你所谓的恢复?” 她指着自己的小腹,尽管那里依旧平坦,但她能感觉到那股异常旺盛的生命力。 “这个孩子,是不是也在你的算计之中?是不是也要等我失去记忆,你再告诉我,这也是你的?” 一连串的质问,如同尖锐的冰锥,狠狠刺向银虎。 第141章 深情告白 银虎高大的身躯几不可察地晃了晃,金色的瞳孔中充满了痛苦与自责,他张了张嘴,喉结滚动,却发不出任何辩解的声音。 因为乐清说的,虽然带着情绪,却也并非全然没有道理。 他的确是怕她无法承受,也的确有他当时力量失控,无法顾及的因素。 但这一切,都无法抹去他隐瞒真相,让她在迷茫和痛苦中挣扎了那么久的事实。 “不是的,我……”银虎的声音艰涩无比,“乐清,我没有想过要再次伤害你。” “没有想过?”乐清惨然一笑,笑容中带着浓浓的讽刺,“你看着我为了第一个孩子的父亲是谁而夜夜做噩梦,看着我因为那些梦境而羞愤自责,看着我像个傻子一样猜测,甚至……甚至怀疑到你自己头上的时候,你难道就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吗?” “你难道就不觉得,告诉我真相,比让我活在谎言和自我折磨中更好吗?” 她每说一句,心口的钝痛就加深一分。 原来那些让她辗转反侧,羞于启齿的梦,竟然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而这个男人,这个让她在绝境中看到一丝光亮的男人,却是那一切的始作俑者,并且一直沉默地看着她痛苦。 银虎垂下眼睑,浓密的睫毛遮住了他眸底翻涌的情绪。 他无法反驳,因为乐清的每一句指控,都像一把利刃,深深刺入他的心脏。 “对不起。”除了这三个字,他再说不出其他。 此刻任何的解释,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乐清闭了闭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胸口翻腾的酸楚与愤怒。 现在不是歇斯底里的时候。 她从系统储物格中取出了那枚强效安胎丸。 药丸只有小指甲盖大小,通体莹白,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这是系统奖励的。”她将药丸托在掌心,语气平静得有些诡异,“因为确认了你的关键血缘关系,所以,它奖励了我这个。” 银虎的目光落在她掌心的药丸上,眉头微微蹙起。 他不懂什么系统,但他能感觉到乐清语气中的冰冷和疏离。 乐清看着他,眼神复杂,“它说,可以稳固胎气,缓解孕期剧烈反应。” 她最近的孕吐确实让她苦不堪言,几乎要耗尽她所有的精力。 银虎沉默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乐清将药丸凑到唇边,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一仰头,将它吞了下去。 药丸入口即化,一股温和的暖流顺着喉咙滑下,迅速扩散到四肢百骸,原本因孕吐而翻腾不休的胃部,也渐渐平息下来,一种久违的舒缓感传来。 身体上的不适得到了缓解,但心里的那道鸿沟,却似乎更加深不见底。 她看着银虎,声音依旧平静,“银虎,你告诉我这些,是想让我原谅你,还是想让我心安理得地……继续为你生下这个孩子?” 银虎高大的身躯在乐清这句直白近乎残忍的问话下,再次紧绷。 金色的瞳孔中,痛苦与自责翻涌不休,几乎要将他吞噬。 他想要伸出手,想要碰触她,却又怕惊扰了她此刻的平静,那平静之下,是深不见底的伤痕。 “我……都想。” 他垂下头,声音艰涩得如同砂石摩擦。 乐清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嘲讽的弧度:“都想?银虎,你觉得可能吗?在你欺骗了我这么久之后,在你让我像个傻瓜一样活在自己编织的噩梦里之后?” “我知道,这很难。”银虎猛地抬起头,那双金瞳中充满了血丝,也充满了某种孤注一掷的恳切,“乐清,我从未想过要算计你,第一个孩子……是意外,是我的失控,而这个孩子,虽然当时情况特殊,但我对你的心是真的……”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乐清平坦的小腹,声音染上了丝未曾察觉的沙哑与期盼:“我……我无法形容那种感觉,不是算计,乐清,绝对不是,如果说有,那也是……我自私地希望,你能成为我的,孩子能成为连接我们之间的桥梁。” “郁云是你的未婚夫,所以我不能拿第一个孩子去插足你们,郁云牺牲后,我怕你难过,所以我……我想先跟你接触再去告诉你真相。” 乐清静静地听着,掌心那枚强效安胎丸的余温似乎还未散去,腹中那股翻腾的不适感也确实被压制了下去。 身体的些微舒适,与心中的惊涛骇浪形成了鲜明对比。 她看着他,这个强大的虎族战士,此刻在她面前,却显得如此……狼狈。 “绳接触?”乐清低声重复,语气有些伤感,“你是想弥补你对第一个孩子的亏欠,以及对我造成的伤害吗?” “不是弥补!”银虎几乎是立刻反驳,声音带着一丝急切,“伤害已经造成,我无法否认,也无法让时光倒流,我只是……乐清。”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将那些深埋心底,连他自己都觉得陌生的情绪挖出来。 “我不只是想要这个孩子,我想要你。” 银虎声音不高,却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在乐清的心湖中再次激起涟漪。 “我想要你,平安地生下他。”银虎的目光紧紧锁住乐清的眼睛,那里面有他从未表露过的执拗与渴望,“然后……留在我身边。” 空气再次凝滞。 窗外风声依旧,树叶沙沙作响,却都像是被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 乐清看着他,看着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情感,心中百感交集。 愤怒,委屈,不甘,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悸动。 系统冰冷的提示音似乎还在耳边回响,提醒着她这一切可能都与那个所谓的羁绊协议有关。 可银虎此刻的神情,那种近乎卑微的祈求,却又如此真实。 她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眸中的波澜已经平息了些许。 “留下来?”她轻轻开口,声音有些干涩,“以什么身份?孩子的母亲?还是一个你随时可以因为力量失控而再次遗忘,再次抛弃的……松鼠?” 第142章 准备战斗 这个问题,像一把锋利的刀,再次剖开银虎的胸膛,高大的身躯微微晃了晃,金瞳中的光芒黯淡了几分,随即又重新凝聚起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以我银虎的伴侣,唯一的伴侣的身份。” 他的声音斩钉截铁,每一个字都带着沉甸甸的分量,砸在乐清的心上。 唯一的伴侣。 乐清怔住了。 在兽人世界,一个强大的SS级战士,选择唯一的伴侣,这意味着什么,她并非全然不知。 这几乎是一种将自己所有荣耀与未来都与对方捆绑的承诺。 她看着银虎,看着他眼中那份不容错辨的认真与决绝,心中的坚冰,似乎在这一刻,悄然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因为真相而带来的极致痛苦,似乎也在这句话落下的瞬间,被另一种复杂的情绪冲淡了些许。 原谅?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做到。 但至少,在这一刻,她心中的天平,似乎不再完全倾斜向愤怒与绝望。 良久,乐清轻轻地,几乎是叹息般地开口:“银虎,我需要时间。” 她没有说原谅,也没有说不原谅。 但银虎那双深邃的金瞳中,却骤然迸发出一抹难以置信的亮光,仿佛在无尽的黑暗中,终于看到了一丝微弱的星火。 “好。”他声音沙哑,却带着如释重负的轻颤,“多久……我都等。” 只要她还愿意给他时间,便是他此刻能奢求的,最好的回应。 接下来的几天,银虎将更多的心思放在了默默的照料上。 他不再像从前那样,试图用言语去解释或弥补什么,而是将一切付诸于行动。 木屋里,每日都会有最新鲜的,气味相对清淡的烤肉和浆果,那是他一大早便去林中寻来的。 乐清夜里偶尔翻身,他会立刻警醒,借着窗外透进的月光,凝视着她,直到确认她只是无意识的动作,才重新合眼,却依旧保持着浅眠。 部落的防卫,他也抓得更紧。 每日清晨和黄昏,他都会亲自带领巡逻队,将部落周围的每一寸土地都细细探查一遍,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锐利。 乐清服下了那枚强效安胎丸后,折磨了她许久的孕吐反应,确实得到了极大的缓解。 胃里不再翻江倒海,身体的舒适让她终于有了一些精力去思考眼前的困境和未知的将来。 她会坐在木屋门口的阳光下,看着银虎在不远处的空地上打磨骨刀。 阳光将他古铜色的肌肤映照得如同涂了一层蜜,汗珠顺着他流畅的肌肉线条滑落,充满了原始而野性的力量。 他打磨得很专注,但乐清知道,他的余光,总有那么一丝,是落在自己身上的。 这日午后,阳光正好。 乐清抱着已经能摇摇晃晃走几步的幼崽,在木屋附近一片长着柔软青草的空地上晒太阳。 幼崽如今活泼了许多,咿咿呀呀地抓着乐清的头发,小小的身子在她怀里蹭来蹭去,发出咯咯的笑声。 孩子的纯真与依赖,像一股暖流,暂时驱散了乐清心中的诸多阴霾。 她低头,亲了亲幼崽柔软的脸颊,心中百感交集。 银虎依旧在树荫下打磨着一柄新制的骨刀,刀锋在阳光下闪过森冷的寒芒。 他的动作沉稳而有力,但目光却时不时地,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温柔,飘向乐清和幼崽的方向。 他不敢轻易靠近,怕惊扰了这份难得的平静,只能远远地守望着。 …… 可平静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松鼠族部落周围的森林中,开始出现一些细微却令人不安的变化。 往日里在林间跳跃鸣叫的小兽们,似乎变得焦躁不安,时常能听到它们短促而惊慌的叫声。 一些族人常去采摘的浆果,也比往年更早地出现了腐败的迹象,散发着一股不祥的酸味。 美林在一次深入森林采集草药时,敏锐地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与暴戾气息。 那气息很淡,却让她这个常年与草药、自然打交道的雌性感到心悸。 她将自己的发现和不安,原原本本地告知了族长。 “族长,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美林的声音带着忧虑,“而且乐清腹中的那个孩子,生命力实在太过旺盛,我担心,会引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她之前便提过,只是那时银虎的坦白和乐清的状况,让大家无暇顾及其他。 族长拄着拐杖,苍老的眉头紧紧皱起,浑浊的目光望向森林深处,沉默不语。 这日清晨,天刚蒙蒙亮。 一名负责在外围侦查的松鼠族斥候,神色惊惶地从部落北面的森林中连滚爬带地跑了回来,他甚至顾不上擦拭脸上的汗水和泥土,便直冲议事厅。 “族长!银虎大人!不好了!”斥候的声音带着极致的恐惧,几乎变了调。 正在与老族长商议部落防务的银虎闻声,猛地站起身,锐利的目光扫向斥候:“发生何事?慢慢说!” 斥候喘着粗气,指着北方,声音颤抖:“恐、恐爪鸦!好大一群!黑压压的,至少有上百只!就在部落北面约莫十里的地方盘旋,它们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恐爪鸦?!”老族长脸色一变,手中的拐杖重重顿地。 恐爪鸦,一种体型巨大的猛禽,爪子锋利如铁钩,性情残暴嗜血,是森林中的顶级掠食者之一。 它们通常独居或小群体活动,像这样上百只大规模聚集的情况,极为罕见,也预示着极大的危险。 议事厅内的气氛瞬间凝重到了极点。 族长立刻召集了部落中所有主要的战士和有经验的长者。 小小的议事厅内,挤满了神色各异的松鼠族族人,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或多或少的忧惧。 恐爪鸦群的威胁,像一块巨石压在所有人的心头。 “诸位。”族长苍老的声音带着一丝沉重,“情况大家已经知晓,北面出现了大规模的恐爪鸦群,来意不明,但绝非善类。我们必须立刻做出应对。” 一片压抑的沉默中,银虎站了出来,他高大的身躯给在场的族人带来了一丝安定的力量。 “族长,我愿意带一队战士前往驱赶,若是驱赶不成,便设法消灭它们。”银虎的声音沉稳而坚定,金色的瞳孔中闪烁着冷冽的战意,“同时,必须立刻加强部落的防御,将所有的雌性和幼崽都集中到最安全的地窖中,派重兵把守,其他人,也要随时准备战斗。” 第143章 攻击 “银虎大人,我们跟你去!”一名年轻的松鼠族战士率先站了出来,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对!我们不怕那些扁毛畜生!” “保卫部落!” 一时间,群情激昂。 银虎点了点头,目光扫过一张张年轻而坚毅的脸庞,心中涌过一股暖流。 他点了七八名部落中最矫健最有经验的战士。 “其他人,听从族长安排,守卫部落,保护雌性和幼崽!” “是!” 简短的安排之后,银虎带着选出的战士,如离弦之箭般冲入了北面的森林。 临行前,他深深地看了一眼乐清木屋的方向,那里,有他最深的牵挂。 他已暗中吩咐了两名身手最敏捷的族人,务必守在乐清的木屋附近,一旦有任何异动,立刻示警并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她的安全。 乐清自然不知道银虎细致的安排,但当部落中骤然紧张起来的气氛传来,当她看到银虎带着战士们杀气腾腾地冲向森林时,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她的心。 她下意识地将幼崽抱得更紧了些,腹中的小生命似乎也感受到了母亲的不安,轻轻地动了动。 “别怕,宝宝。”乐清低声安抚,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投向北方,那是银虎离开的方向。 就在松鼠族部落的族人们心怀忐忑,等待着银虎消息的时候,异变突生。 “嘎——嘎——!” 尖锐刺耳,仿佛能撕裂耳膜的鸣叫声,毫无预兆地从部落上空传来! 所有族人骇然抬头,只见先前还在十里之外盘旋的恐爪鸦群,不知何时竟已铺天盖地般压了过来。 黑压压的一大片,如同乌云压顶,巨大的黑色翅膀扇动着,投下浓重的不祥阴影,将整个松鼠族部落都笼罩其中。 “恐爪鸦来了!” 凄厉的呼喊声在部落中炸开,瞬间,原本还算有序的部落陷入了一片混乱。 雌性们的尖叫声,幼崽的哭喊声,战士们的怒吼声,交织在一起。 “不要慌,各就各位,弓箭手准备!”族长苍老但依旧有力的声音响彻部落,他拄着拐杖,站在议事厅门口,目光如炬地盯着天空。 松鼠族人体型虽小,但面对如此庞然大物,却并未完全丧失斗志。 战士们依托着部落的建筑和树木,利用他们灵活的身手和对地形的熟悉,开始与俯冲下来的恐爪鸦周旋。 一支支淬了毒的骨箭呼啸着射向天空,偶尔有恐爪鸦被射中,发出一声悲鸣,歪歪斜斜地坠落下来,但更多的恐爪鸦却凶悍地扑击着,它们锋利的爪子轻易就能撕开木质的屋顶。 美林带着几名雌性,在相对安全的角落设立了临时的救助点,她一边快速地处理着伤员的伤口,一边焦急地指挥着:“快!把受伤的都抬到这边来!注意隐蔽!” 血腥味开始在空气中弥漫。 乐清所在的木屋,此刻也成了恐爪鸦攻击的重点目标之一。 “嘎!” 三四只体型尤为巨大的恐爪鸦,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凶光,它们似乎嗅到了什么极具吸引力的东西,径直朝着乐清的木屋俯冲而来,尖锐的喙如同铁钩般啄向屋顶! “保护乐清大人!” 守在木屋外的两名松鼠族战士怒吼一声,不顾一切地从藏身处跃出,手中的骨矛奋力刺向半空中的巨鸟。 “噗嗤!” 一名战士的骨矛成功刺入了一只恐爪鸦的翅膀,那巨鸟吃痛,发出一声凄厉的鸣叫,攻势一缓。 但另一只恐爪鸦的利爪却已狠狠抓下,直接将那名战士连带着一截树枝扫飞出去,重重地摔落在地,口中喷出鲜血。 “阿明!”另一名战士目眦欲裂,却被两只恐爪鸦死死缠住,险象环生。 木屋的顶棚在恐爪鸦的利爪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嚓声,木屑纷飞。 乐清抱着幼崽,蜷缩在墙角,脸色苍白,心脏狂跳。 她能清晰地听到外面族人的惨叫和恐爪鸦的嘶鸣,以及那利爪划破木板的可怕声音。 就在一只恐爪鸦巨大的爪子即将撕裂最后一道薄弱的顶棚,探向屋内的乐清和幼崽时—— “畜生!” 一声雷霆般的怒吼,如同平地惊雷,骤然从森林边缘炸响! 紧接着,一道金色的残影如闪电般从密林中激射而出,带着一股无可匹敌的狂暴气势,瞬间便跨越了数十米的距离! “铮!” 森寒的刀光一闪而逝! 那只即将得手的恐爪鸦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悲鸣,巨大的头颅便伴随着喷涌的鲜血,冲天而起。 无头的尸身重重砸落在木屋前,激起一片尘土。 是银虎!他回来了! 男人高大的身影如同一座山岳,挡在了乐清的木屋之前。 他浑身浴血,麦色的肌肤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既有敌人的,也有他自己的。 手中的骨刀依旧闪烁着嗜血的寒芒,金色的瞳孔中燃烧着熊熊怒火与凛冽的杀意。 “吼!” 银虎发出一声震慑山林的虎啸,如战神降临,独自面对着盘旋在木屋上空的数只恐爪鸦。 乐清透过窗户的缝隙,看着那道熟悉而此刻显得无比伟岸的背影,看着他身上那些狰狞的伤口,看着鲜血不断从他手臂胸膛渗出,染红了他身下的土地。 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痛得无法呼吸,眼眶瞬间通红,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她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才没有让哭喊声溢出喉咙。 那只狡猾的恐爪鸦,如同黑夜中的一道幽影,趁着银虎将注意力全部倾泻在正面那几只凶禽身上,发出震耳咆哮的瞬间,悄无声息地从侧后方滑翔而至,锋利的爪尖在夕阳余晖下闪着冰冷的寒芒,直取银虎的后心。 乐清看得真真切切,那迅疾如电的偷袭让她亡魂皆冒,所有的声音都堵在了喉咙里,最终化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小心!” 银虎几乎是在她声音响起的刹那,凭借着野兽般的战斗本能,猛地扭转了身躯。致命的爪击堪堪擦过他的背脊,但那锋锐无匹的利爪依旧在他粗壮的右臂上,划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狰狞伤口! 第144章 没有推开他 “嗤啦——” 皮肉撕裂的声音清晰可闻,鲜血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喷溅而出,瞬间染红了他手臂上的兽皮。 银虎闷哼一声,高大的身躯晃了晃,金瞳中掠过一抹痛楚,但随即被更加狂暴的怒火所取代。 他甚至没有去看自己的伤口,反手一刀,以一个刁钻至极的角度,将那只偷袭的恐爪鸦的翅膀齐根斩断! 凄厉的哀鸣声中,那只恐爪鸦翻滚着坠落。 乐清看着银虎手臂上那道翻卷的皮肉和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汩汩而出,几乎让她眼前发黑。 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然后用力撕扯,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再也顾不上什么,下意识地就想冲出木屋,想要靠近他,想要为他做些什么。 然而,她刚一有所动作,便对上了银虎猛然回望过来的眼神。 那双燃烧着怒火的金瞳中,此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严厉与警告。 他用眼神,用那依旧挺拔如山的背影告诉她,她的安全,比他的一切都重要。 乐清的脚步,硬生生地钉在了原地,泪水模糊了双眼。 银虎的勇猛与悍不畏死,像一剂最猛烈的强心针,注入了每一个仍在奋战的松鼠族战士心中。 “吼!为了部落!” “杀死这些扁毛畜生!” 原本有些动摇的士气再次高涨,他们以更加灵活和凶悍的姿态,配合着银虎的攻势,与盘旋不去的恐爪鸦群展开了殊死搏斗。 骨箭如雨,呼啸着穿梭在战场,不时有恐爪鸦被射中要害,哀鸣着坠落。 银虎更是如入无人之境,手中的骨刀每一次挥出,都必然带起一片血花。 这场惨烈的战斗持续了许久,当最后一抹残阳即将沉入地平线时,天空中盘旋的恐爪鸦终于变得稀疏起来。 它们似乎也意识到,眼前这个浑身浴血的虎族战士,是它们无法逾越的屏障。 “嘎——嘎——” 几声不甘而恐惧的鸣叫之后,残余的恐爪鸦群终于承受不住巨大的伤亡,仓皇地拍打着翅膀,狼狈不堪地向着森林深处逃窜而去。 部落上空,终于恢复了暂时的宁静,只余下浓重的血腥味和劫后余生的喘息。 黄昏最后一丝光线透过木屋的窗棂,映照着屋内沉重的气氛。 美林提着药草篮子,脚步匆匆地赶了过来。 当她看到银虎身上那纵横交错、深浅不一的伤口时,饶是她见惯了伤患,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银虎大人!”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银虎随意地坐在兽皮垫上,古铜色的肌肤上,新的伤口与旧的疤痕交织,构成一幅触目惊心的画面。 脸色有些苍白,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显然在强忍着剧痛。 乐清站在一旁,双手紧紧地攥着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她看着银虎那苍白的嘴唇,看着他身上那些为了保护她和这个部落而留下的伤痕,眼眶一圈圈地泛红,却倔强地不让泪水掉下来。 美林手脚麻利地为银虎清洗着伤口,动作尽量轻柔,但那些深可见骨的创口,即便是用上了最好的止血草药,依旧带来了难以忍受的刺痛。 当美林小心翼翼地清洗着他手臂上那道最深最狰狞的伤口时,尽管银虎极力克制,喉咙里还是溢出了一声压抑的闷哼。 那一声低沉的痛呼,像是一把锤子,重重砸在了乐清的心上。 她再也忍不住了。 颤抖着,她伸出手,轻轻地,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小心翼翼,握住了银虎没有受伤的另一只手。 泪水,终于在这一刻,无声地滑落脸颊。 银虎的身体猛地一僵,他低下头,看着那只覆盖在自己手背上的,柔软而微凉的小手,感受着那轻微的颤抖。 随即,他那布满粗茧的大手,轻轻反握,将她的手包裹在掌心。 伤口终于包扎完毕,美林站起身,神色却不见丝毫轻松,反而更加凝重。 她看了一眼木屋内,目光最终落在银虎身上,压低了声音: “银虎大人,这次的事情,恐怕不简单。”她顿了顿,语气中带着深深的忧虑,“那些恐爪鸦的目标非常明确,就是冲着乐清大人来的,我之前就说过,她腹中那个孩子的生命气息太过旺盛了,就像黑夜中的明灯,会不断吸引来那些逐暗而生的凶兽,这次是恐爪鸦,下次我担心,恐怕会是更可怕的存在。” 美林的话,如同一块千斤巨石,沉甸甸地压在了乐清和银虎的心头。 夜色渐深,木屋内的火光轻轻跳跃着。 部落虽然暂时安全了,但美林的话语,却揭示了一个更加令人不安的未来。 银虎看着乐清苍白的面容,那双清澈的眼眸中,此刻充满了显而易见的担忧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自责。 他伸出手臂,将她轻轻地揽入怀中。 “别。,”他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令人心安的力量,“有我在。” 这一次,乐清没有推开他。 她第一次主动地,将头轻轻靠在了他宽阔而坚实的胸膛上,感受着他身上那淡淡的血腥味,以及那稳定而有力的心跳。 温暖,从他们相贴的肌肤处传来,驱散了些许夜晚的寒意。 但她心中对未来的恐惧,却因为这份短暂的安宁,而显得更加深重。 他们都明白,平静的日子,或许真的结束了。 为了孩子,为了部落,他们必须尽快找到应对之法,否则,下一次危机降临时,他们将要面对的,远不止恐爪鸦这么简单。 夜,深沉如墨,偶有几声虫鸣从部落外围的森林中传来,更衬得木屋内的寂静。 火塘里的火焰不知疲倦地跳动着,将摇曳的光影投射在木墙上。 乐清毫无睡意,她侧过身,目光刚好可以看见躺在外间兽皮上的银虎。 他睡得很沉,或许是失血过多,又或许是伤口带来的剧痛耗尽了他的精力,呼吸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粗重与不稳。 即便在睡梦中,他的眉头也微微蹙着,仿佛仍在与什么搏斗。 第145章 自责 乐清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揪着,泛着密密麻麻的疼。 白日里美林的话语12,如同魔咒般在她脑海中盘旋不去。 自责,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丝毫没有任何睡意。 是因为她,因为她腹中的孩子,才给部落招来了这样的灾祸,才让银虎受了这么重的伤。 她下意识地将手轻轻放在自己的小腹上,那里的生命似乎感受到了母亲的焦虑,轻轻地蠕动了一下,带来一丝微弱的安慰。 “宝宝。”乐清在心中默念,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我们是不是真的给大家带来了麻烦?是不是我们应该离开……” 就在这时,身旁的银虎似乎被她的动静惊扰,喉间发出一声低低的闷哼,缓缓睁开了眼睛。 金色的瞳孔在昏暗的火光下,依旧锐利明亮,准确无误地捕捉到了乐清脸上未曾掩饰的忧虑。 “怎么还不睡?”他的声音因为长时间的缺水和疼痛,显得有些沙哑,却奇异地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乐清被他看得有些心虚,像是做错事的孩子被当场抓住,她抿了抿干涩的嘴唇,小声道:“我睡不着。” 银虎撑着没有受伤的左臂,想要坐起身,却因为牵动了右臂的伤口,动作猛地一滞,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乐清见状,连忙伸手想要扶他,却被他用眼神制止了。 “我没事。”他声音依旧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他慢慢调整了姿势,靠坐在木墙边,目光重新落在乐清身上,“在担心美林说的话?” 乐清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身下的兽皮,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银虎,我是不是很自私?如果我和孩子会给部落带来更大的危险,那……” “没有如果。”银虎打断了她的话,语气倏然变得强硬起来,那双金瞳在火光下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不容许任何退缩与怀疑,“乐清,听着,你是我的,孩子也是我的,无论将来会遇到什么,我都会护着你们。”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又像是在下一份沉甸甸的决心:“这是我对你们的承诺,也是我,银虎,作为虎族最强战士,对整个部落的承诺。” 乐清猛地抬起头,撞进他那双燃烧着火焰般的眼眸里,那里面没有丝毫犹豫,只有斩钉截铁的决心。 她的心,在那一瞬间,像是被什么重重地击中,酸涩与感动交织着涌上心头。 银虎看着她泛红的眼眶,语气稍缓,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那些恐爪鸦,它们的目标从一开始就很明确,就是你的木屋,它们的攻击,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疯狂和不顾一切。” 回想起战斗时的情景,那些扁毛畜生像是疯了一样,不惜同伴的伤亡也要冲向这里,那种执着,绝非偶然。 “美林说得对,你腹中的孩子,非同寻常。”他的声音沉了下来,“但这并非你的错,也不是他的错,强大,有时候本身就会吸引觊觎。” 乐清静静地听着,心中翻涌的情绪渐渐平复了些许。 银虎的话,像是一道坚实的屏障,为她挡去了一些刺骨的寒意。 这一夜,似乎格外漫长。 当天边泛起第一缕鱼肚白,清晨的微光透过木屋的缝隙照进来时,银虎已经醒了。 美林很快便端着盛放草药的陶罐走了进来,空气中再次弥漫开淡淡的药草味。 她仔细检查了银虎的伤口,又重新为他敷上新的草药,用干净的兽皮细致地包扎好。 “银虎大人,你右臂的伤太深了,这几日最好不要再动用力量,否则伤口很容易再次撕裂。”美林一边处理,一边不放心地叮嘱道,她的眉头紧锁,显然对银虎的伤势十分担忧。 乐清站在一旁,看着那道狰狞的伤口即便经过一夜,依旧显得触目惊心,心中一阵阵地发紧。 然而,银虎却像是没有听到美林的劝告一般,等她包扎完毕,便径直站起身。 “我要出去看看。”他沉声道,目光投向部落北面的森林。 “不行!”乐清和美林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开口。 “银虎大人,你的伤……”美林急切地说道。 乐清也上前一步,拉住了他没有受伤的左臂,仰头看着他,眼底满是恳求:“银虎,你的伤还没好,太危险了。” 银虎低下头,看着乐清苍白的面容和眼中的担忧,金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但随即又被坚决所取代:“部落周围的情况必须尽快查探清楚,那些恐爪鸦虽然退了,但谁也无法保证它们不会卷土重来,或者……引来别的什么东西。” 他轻轻拨开乐清的手,动作不容拒绝,却又带着一丝小心翼翼,仿佛怕弄疼了她。 “放心,我不会有事。” 说完,他不再给两人劝说的机会,迈开长腿,大步走出了木屋。 晨曦的光芒将他高大挺拔的背影拉得很长,尽管右臂依旧不自然地垂着,每一步似乎都牵动着伤口,渗出些许猩红,但他离去的步伐却依旧沉稳而坚定,如同出鞘的利刃,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 乐清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那道身影消失在晨雾弥漫的林间小道尽头,一股巨大的无力感与心疼交织着攫住了她。 她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的弱小,连为他分担一丝一毫危险的能力都没有。 也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那个总是沉默寡言,却总在最危险的时刻挡在她身前的男人,在她心中,究竟占据了何等重要的分量。 这份沉甸甸的重量,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却又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心安。 【叮咚!检测到宿主情绪低落,影响胎儿发育,给予宿主口头警告一次。】 【如有下次,将扣除积分,宿主要打起精神哦。】 系统冰冷的声音突然想起,打断了乐清的思绪。 乐清闻言皱了皱眉,对这个破系统十分无语。 第146章 有人操控 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尽,带着林间的湿冷气息。 银虎已经带着两名精锐战士,黑牙和石蹄,悄无声息地融入了森林的暗影之中。 黑牙是一只身形矫健的松鼠族兽人,嗅觉敏锐得惊人,石蹄则是一名壮硕的虎族战士,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是虎族专门派来协助银虎的。 银虎的右臂依然用兽皮吊着,每一步都小心地避免牵动伤口,但他的脚步依旧沉稳,金色的瞳孔在幽暗的林间闪烁着冷冽的光。 他们一路追踪,仔细辨认着恐爪鸦撤退时留下的凌乱痕迹。 在一片被摧残得不成样子的灌木丛后,他们发现了一处恐爪鸦临时的聚集地。 地上散落着一些灰褐色的普通羽毛和野兽的残骸。 银虎蹲下身,目光扫过地面,忽然,他伸手从一堆枯叶下捡起了几根羽毛。 这几根羽毛比寻常恐爪鸦的羽毛更长,色泽漆黑如墨,泛着一种诡异的幽光。 他将羽毛凑近,眉头紧紧蹙起。 羽毛的根部,萦绕着一丝微弱却极其阴冷的能量波动,与恐爪鸦那种狂暴而原始的气息截然不同,更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死寂。 与此同时,松鼠族部落内,族长安抚着经历了一夜惊魂的族人,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努力保持着镇定。 随后,他召集了部落中几位德高望重的年长者和美林,在议事厅中商议对策。 木屋内的气氛凝重得几乎让人喘不过气。 “美林,你再仔细说说,关于乐清和她腹中孩子的情况。”族长苍老的声音带着深深的忧虑。 美林面色凝重,重复着之前的判断:“族长,乐清大人腹中胎儿的生命气息太过旺盛,远超常人,这种气息,对于某些逐暗而生的凶兽而言,就像黑夜中的明灯,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闻言,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沉吟片刻,缓缓开口:“我记得,古老的兽皮卷上有过记载,一些拥有特殊血脉或者秉承天地异象而生的胎儿,被称为神赐之子,或是灾厄之胎。” “这类胎儿的母体,会吸引强大的生灵靠近,若来的是祥瑞,则部落兴盛;若来的是凶煞,则祸患无穷。” 灾厄之胎几个字,如同一块巨石压在众人心头。 乐清在自己的小木屋里照顾着已经醒来的幼崽,小家伙在她怀里咿咿呀呀地挥舞着小爪子,浑然不知外界的风雨。 可乐清的心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着,七上八下。 美林派人传来的话,让她手脚冰凉。 她下意识地抚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努力回想着穿越以来,关于那个生子系统的一切。除了冰冷的任务提示和偶尔的警告,它似乎从未透露过更多信息。 她的身体,除了怀孕,似乎也没有其他特别的异样。 就在这时,银虎回来了,他面色凝重,手中捏着几根漆黑的羽毛,径直走向族长和美林所在的议事厅。 “族长,美林。”银虎的声音低沉,将那几根羽毛放在众人面前的石桌上,“在恐爪鸦的巢穴附近,发现了这个。” 美林拿起一根黑色羽毛,指尖刚一触碰到,脸色便骤然一变。 她闭上眼仔细感知了片刻,再睁开时,眼中已满是惊骇。 “这股能量?”她声音干涩,“阴冷,诡异,绝不是普通恐爪鸦能拥有的,这上面,甚至带着被操控的痕迹。” 她猛地抬起头,看向银虎和族长,一字一句道:“这次的袭击,恐怕不是意外,它们的背后,有人操控。” “操控!” 族长苍老的声音在寂静的议事厅中回荡,带着颤抖,手中的兽骨拐杖被他握得咯吱作响,阅尽沧桑的眼眸中,充满了沉重与忧虑。 部落的未来,乐清母子的安危,像两座无形的大山,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 他看了看美林,又看了看银虎,最终视线落在那几根不祥的黑色羽毛上,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银虎从议事厅出来,步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 受伤的右臂在兽皮吊带下隐隐作痛,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添了几分疲惫。 推开木屋的门,一股淡淡的馨香气息扑面而来,夹杂着幼崽特有的奶味。 乐清正坐在兽皮垫上,怀里抱着小家伙,低头轻声哄着。 听到动静,她抬起头,露出一张苍白憔悴的脸,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 “你回来了。”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银虎的心像是被什么轻轻刺了一下,强压下身体的不适和心中的烦躁,走到她身边坐下,声音尽量放得轻柔:“嗯,我回来了,别担心,我会想办法。” 说完,目光落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那里孕育着一个会吸引觊觎的强大生命,是他们的孩子。 乐清的视线却落在了银虎的右臂上,兽皮吊带边缘,有几点新鲜的暗红色血迹渗了出来,格外刺眼。 “你的伤?”她猛地站起身,快步走到一旁的木架旁,从上面拿起美林早上留下的草药罐和干净的兽皮。 “我、我帮你换药。” 银虎瞳孔中掠过一丝暖意,没有拒绝,默默地解开了手臂上的兽皮吊带,露出了那道依旧狰狞的伤口。 乐清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小心翼翼地擦拭掉伤口周围的血迹,然后将捣烂的草药均匀地敷在上面。 温热的冰凉的指尖偶尔会不小心触碰到他的肌肤,引来两人同时的微微一僵。 木屋内的气氛,在沉默中变得有些微妙。 这时,一名松鼠战士来到木屋前,恭敬地传达了族长的命令。 “银虎大人,乐清大人,族长请二位去议事厅。” 乐清的心莫名一紧,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旁的银虎。 议事厅内,火光跳跃,将族长脸上的皱纹映照得更加深刻。 美林也静静地站在一旁,神色凝重。 族长的表情,是乐清从未见过的严肃与沉重。 “银虎,乐清。”他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今天下午,我又仔细查阅了部落中留存的古老兽皮卷,结合美林的判断和银虎带回来的羽毛,情况可能比我们预想的还要棘手。” 第147章 内心松动 族长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着接下来的话语,每一个字都显得异常沉重:“那些被操控的恐爪鸦,只是一个警告,或者说,是一个试探,它们背后的存在,我们一无所知,但可以肯定的是,对方的目标很明确,就是乐清和你腹中的孩子。”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在乐清和银虎之间来回扫视,最终沉声道:“为了乐清和她腹中孩子的安全,也为了部落不被更强大的未知敌人盯上,我们或许需要考虑一个非常冒险的方案。” “将乐清,暂时转移出部落。” 话音刚落,银虎瞳孔骤然一缩,周身的气息瞬间变得冰冷而危险,反对意思毫不掩饰地散发出来。 “不行!”他几乎是立刻出声,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喙,“我绝不同意乐清离开我的保护范围,尤其是在她现在这个时候!” 他男人高大的身躯微微前倾,紧紧地盯着族长,眼神仿佛在说,谁敢动这个念头,他就会将谁撕碎。 乐清听到转移出部落几个字,心也猛地往下一沉,下意识地抓住了银虎的手臂,指尖冰凉。 理智告诉她,族长的顾虑是对的,她和孩子就像一个巨大的诱饵,会给部落带来无尽的麻烦和危险。 但情感上,离开这里,去一个完全未知的地方,她和孩子将面临的风险,只会更大。 族长看着两人的反应,重重地叹了口气,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丝疲惫和无奈。 “银虎,乐清,你们先冷静下来。”他摆了摆手,声音缓和了一些,“这并非驱逐,也不是放弃你们。”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变得悠远而深邃:“我想到了一个地方,一个在古老传说中被称为迷雾峡谷的避世之地,据说那里被一种特殊的力量笼罩,能够隔绝一切气息的探查,或许能够暂时隔绝乐清腹中孩子那过于强大的生命气息,为我们争取一些时间。” “但是。”族长话锋一转,神情再次变得严肃,“那个地方,本身也充满了未知和危险,传说中,只有心志坚定且实力强大的兽人,才能安然进出,而且,乐清现在的状况,绝不能独自前往,她需要一位强大的守护者时刻陪同。” 说到这里,族长那双苍老的眼眸,带着深意,缓缓落在了银虎身上。 “银虎,你的心情,我完全理解,你以为,我心中就好受吗?她腹中的,不仅是你的孩子,也是我们整个松鼠族,乃至周边所有期盼安宁部落的希望火种。” “迷雾峡谷的传说,并非空穴来风,也并非我临时起意,部落最古老的几张兽皮卷上,用早已失传的文字隐晦地记载着,那峡谷深处确实存在一种奇特的守护之力,能够扭曲时空,隔绝一切探查的气息,这或许是我们目前唯一能想到的,暂时隔绝乐清腹中胎儿那过于旺盛的生命气息,迷惑那些潜在追踪者的办法。” “暂时。”族长加重了这两个字的语气,“这只是权宜之计,我们需要时间,去查明敌人的底细,去寻找真正能庇护乐清母子和部落的方法。” 一直沉默的美林,此刻轻轻上前一步,她清冷的面容上带着一丝凝重。 “族长所言,并非虚妄。”她的声音如同山涧清泉,在这紧张的氛围中注入一丝冷静。 “我近几日翻阅族中收藏的残缺古籍,也找到了一些关于迷雾峡谷的零星记载,书中描述,峡谷常年被一种乳白色的浓雾笼罩,这种雾气似乎具有某种天然的屏障效果,能够有效地扭曲和隐藏进入者的生命波动,这对于乐清大人腹中胎儿那特殊而强大的气息,或许能起到一定的遮蔽作用。” 美林的话,无疑为族长的提议增加了一丝可信度。 然而,她随即话锋一转,秀眉微蹙:“但是,古籍中同样用警示的口吻提到,迷雾峡谷本身就是一处极度危险的所在,那里的气候变幻无常,瞬息之间便可能从酷暑转为严寒,更麻烦的是,峡谷中弥漫的并非普通水雾,而是一种被称为失魂瘴的奇特瘴气。” “此瘴气虽不致命,却能悄无声息地侵蚀生灵的意志,迷惑其心神,使其产生种种幻觉,甚至彻底迷失在无尽的幻境之中,对于进入者的意志力和实力,都是一个极其严峻的考验。” 刚刚因族长的话而升起一丝希望的乐清,心又沉了下去。 一个能隔绝气息的避难所,却也可能是一个吞噬心智的囚笼。 银虎听着美林的补充,脸上的线条愈发冷硬,瞳孔中的寒光几乎要凝为实质。 迷雾峡谷的凶险,比他预想的还要可怕。 “迷雾峡谷?” 银虎发出一声短促而冰冷的嗤笑,其中蕴含的嘲讽与怒意毫不掩饰,“一个连我们自己都未曾踏足,仅存在于古老传闻中的险恶之地,族长,您要如何保证乐清在前往峡谷途中的绝对安全?数日的跋涉,风餐露宿,她现在的身体状况,能承受得住吗?进入峡谷之后呢?那所谓的失魂瘴,变幻莫测的恶劣气候,对一个身怀六甲的雌性而言,难道不比那些潜藏在暗处的敌人更加直接和致命?” 男人的目光锐利,紧紧锁住族长,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我们甚至不知道那些操控恐爪鸦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它们的目的是什么,它们有多强大,将乐清送入一个本身就危机四伏的地方,这与饮鸩止渴何异?这到底是避祸,还是送死?” 他不是在无理取闹,而是在用最冷静的头脑分析着这个计划中的漏洞。 族长沉重地叹了口气,目光中充满了对银虎担忧的理解,以及更深沉的无奈。 “银虎,你的每一个顾虑,我都清楚,都明白。”族长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试图安抚他激动的情绪,“若非情势已到危急存亡之秋,部落绝不会出此下策,让任何一个族人去冒这样的奇险,更何况是身负我们未来希望的乐清。” 第148章 答应离开 顿了顿,族长语气变得更加沉重:“但你也要明白,黑羽事件只是一个开始,一个警告,它们背后的存在,既然能轻易操控恐爪鸦这样的凶禽,其实力必然远超我们的想象,若乐清继续留在部落,只会将整个部落都置于那未知敌人的直接威胁之下,们对它们一无所知,这才是最致命的,我们不能拿整个部落的命运去赌。” 族长的目光再次定格在银虎身上,“我之所以敢提出这个凶险的方案,之所以最终将目标锁定在迷雾峡谷,正是因为乐清的身边,需要一位最强大最值得信赖的守护者,银虎,放眼整个松鼠族,乃至周边的所有部落,论实力,论对乐清的守护之心,除了你,还有谁能担此重任?还有谁,能让我将乐清和她腹中孩子的安危,稍稍放下心来交托?” 乐清的心,像是被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拂过,又像被无数根细针同时刺穿着。 银虎不顾一切的维护,像一团火焰,温暖了她冰冷恐惧的内心。 他如同一座巍峨的山,坚定地挡在她身前,为她遮蔽所有的风雨。 但族长的话,字字句句,又如沉重的铁锤,敲打在她的心上,让她无法逃避那残酷的现实。 “银虎。”她轻唤他的名字,声音干涩沙哑,“我相信你,无论去哪里,只要有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怕。” 晶莹的泪珠在她眼眶里打着转,她却倔强地不让它落下。 她迎上他复杂的目光,继续用那颤抖的声音道:“族长说的是对的,我不能因为自己,因为孩子,连累整个部落,我不想再看到有族人因为我而受伤,或者更糟。” 她下意识地将手轻轻放在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上,那里孕育着一个被觊觎的生命,一个或许会带来无尽灾祸的奇迹。 银虎高大的身躯猛地一震,乐清那带着哭腔的低语,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心上。 她没有哭闹,没有指责,甚至没有为自己辩解,只是用最柔软也最坚韧的方式,剖开了这血淋淋的现实。 议事厅内再次陷入一片死寂,只有火焰燃烧木柴的噼啪声,映衬着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看到她眼底深处的恐惧,却也看到了那份让他心折的理解与牺牲。 她是对的。 内心深处那个最理智的声音,在疯狂的咆哮着。 黑羽背后的势力,如同悬在部落头顶的利剑,随时可能落下。 而乐清和她腹中的孩子,就是那吸引利剑的磁石。 将她留在部落,看似是在他的羽翼之下,实则可能是将整个部落都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的强大,在面对这种未知的善于隐匿和操控的敌人时,又能庇护到几时? 许久,银虎紧抿的唇线似乎微微松动了一下。 族长看着银虎那微微松动的唇线,知道这头倔强的猛虎,内心已然掀起了惊涛骇浪。 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银虎,我知道这很冒险,让你带着乐清和未出世的孩子去闯那传说中的险地,无异于将我们最后的希望都押了上去,但我们没有更多时间了,那些黑羽毛背后的势力,既然已经暴露了他们的爪牙,就绝不会善罢甘休,他们只会一次比一次更逼近,直到达成目的。” 族长的话音刚落,议事厅厚重的木门突然被砰的一声撞开。 一个负责在外围警戒的部落斥候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上带着惊惶和急迫,甚至来不及行礼,声音因奔跑而剧烈喘息着,尖锐地划破了凝重的寂静。 “族长!银虎大人!不好了!”斥候的声音带着颤音,脸色苍白如纸,“部落外围又发现了那些黑色的羽毛!” 银虎的眼神骤然锐利如刀,猛地转向斥候:“在什么位置?有多少?” “比、比上次多得多!”斥候咽了口唾沫,努力平复着呼吸,“从东边的密林边缘,一直延伸到南边的小河湾,到处都是,散落的范围比之前扩大了至少三倍,看样子、看样子他们像是在在更仔细地搜索什么,或者说,在包围我们!” “什么?!” 族长惊得从兽皮椅上站了起来,满脸的皱纹因震惊而深深蹙起。 美林也面色一变,原本清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骇然。 新的情报如同一块巨石,狠狠砸进了本就波涛汹涌的湖面,激起千层浪涛。 议事厅内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寒意刺骨。 敌人,比他们想象中更有耐心,也更具威胁。 他们不仅没有因为上次的试探被挫败而退缩,反而变本加厉,侦查的范围更广,这意味着他们可能已经掌握了更多关于部落的信息,甚至可能已经锁定了更精确的目标。 银虎的拳头在身侧不自觉地握紧,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能感觉到,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缓缓收拢,而乐清和她腹中的孩子,就是这张网的中心。 敌人步步紧逼,留给他们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他深吸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强行压下心头翻涌的戾气和焦躁。 他缓缓转过身,看向乐清。 乐清小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那双总是盛着盈盈笑意的眼眸,此刻却被浓得化不开的恐惧和无助所占据。 她紧紧咬着下唇,指尖用力地抠着自己的掌心,试图用疼痛来驱散心中的寒意。 当接触到银虎的目光时,她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那眼神深处,除了对未知的担忧,更有对他全然的依赖与信任,仿佛他是她在这风雨飘摇的世界中,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这眼神,让银虎的心脏狠狠一抽。 他再缓缓转向族长,深邃的虎目中,先前的暴戾和抗拒已经褪去,“迷雾峡谷,具体有多远?路途如何?所有关于峡谷的信息,我都要知道,详细,具体,无一遗漏。” 此话一出,议事厅内所有人都微微一怔。 族长和美林交换了一个难以言喻的眼神,如释重负。 第149章 凶险未知 乐清原本紧绷的身体,在听到银虎这句话后,几不可察地松弛了一瞬。 随即,更深的忧虑和不安又涌了上来。 银虎一旦做出决定,就意味着他们真的要踏上那条未知的险途了。 族长点了点头,示意那个惊魂未定的斥候先退下,重新坐回兽皮椅上,神情却比之前更加肃穆。 “迷雾峡谷,位于我们部落西南方向,直线距离大约需要翻越三座大山,穿过两片广袤的原始森林,以及一条湍急的黑水河。”族长的声音缓慢而清晰,在众人心头划下印记,“正常情况下,一个强壮的兽人战士,全力跋涉,也至少需要七到十天的时间,但考虑到乐清现在的身体状况,这个时间,只会更长。” “我们部落的古籍中,关于迷雾峡谷的记载确实不多,而且大多语焉不详,只知道那片区域,常年被一种乳白色的浓雾笼罩,无论晴雨,从不消散,进入峡谷的入口,据说非常隐蔽,隐藏在一片巨大的断崖之下,被茂密的藤蔓和一种名为鬼脸花的奇异植物所遮掩。”美林接口道,声音凝重。 “鬼脸花?”乐清下意识地重复了一句,光听名字就觉得不是什么好东西。 美林点了点头:“是的,古籍上说,这种花色彩妖异,花蕊会散发出一种奇特的甜香,能够迷惑五感,若没有特殊的辨识方法,很容易在断崖附近迷失方向,甚至在不知不觉中走向危险的区域。” 族长继续道:“翻越第一座鹰愁山,山势陡峭,多悬崖峭壁,猛禽盘踞,需要格外小心,穿过鹰愁山后的落叶森林,相对安全一些,但林中多毒虫猛兽,夜晚必须有可靠的守卫,接着是黑水河,河面宽阔,水流湍急,暗礁密布,据说河中还潜伏着一种体型巨大的食肉鱼类,渡河将是最大的难关之一。” “过了黑水河,便是更为原始和危险的荆棘林,林中地形复杂,方向难辨,而且多有沼泽陷阱,最后,才能抵达环绕着迷雾峡谷的断魂山脉,那里的气候最为恶劣,也是最接近迷雾峡谷的区域。” 每一句话,都像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乐清的心头。 路途的艰险,远超她的想象。 银虎仔细聆听着,面沉如水,锐利的目光不时闪烁。 大脑飞速运转,将族长和美林描述的每一个细节都牢牢记住,并在脑海中构建出一条初步的路线图。 “水源如何解决?”银虎沉声问道,这是长途跋涉最关键的问题之一。 “鹰愁山有山泉,落叶森林中也有溪流,黑水河的水不能直接饮用,需要提前储备,荆棘林中水源稀少且难以寻找,这是个麻烦,至于断魂山脉,古籍记载那里气候干燥,水源更是奇缺。” “食物补给呢?”银虎又问。 “沿途可以狩猎,但不能保证每日都有收获,尤其是在乐清需要稳定营养的情况下,我们需要携带足够的肉干,易于保存的果实和一部分部落特有的高能量谷物。”美林补充道,“我会准备一些能够快速补充体力的药草。” “途中是否有可以临时躲避风雨或者野兽侵袭的安全地点?比如山洞,或者废弃的巢穴?”银虎的问题越来越细致,显示出他已经完全进入了状态,开始认真规划这条九死一生的路线。 族长和美林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沉重。 “鹰愁山上有一些天然的岩洞,但大多已被野兽占据,需要清理和加固,落叶森林中,若运气好,或许能找到一些大型猛兽废弃的巢穴。至于荆棘林和断魂山脉,几乎没有可以称得上安全的地方,一切只能依靠我们自己。”族长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 银虎沉默了片刻,将这些信息一一消化,规划总结,以便于后续离开有万全准备。 这条路,每一步都充满了未知和凶险,对乐清的身体和意志,都是巨大的考验,对他自己,同样如此。 他不仅要保证乐清的安全,还要应对随时可能出现的追兵。 乐清在一旁静静地听着,手心里早已被汗水浸湿。 族长和美林描述的每一个地名,每一种危险,都像一根根无形的针,刺得她心头发紧。 她下意识地将手放在小腹上,那里,一个小小的生命正在孕育,却也因为这个生命,她和银虎将要面临如此巨大的磨难。 她忽然想到系统。 系统最近一直沉寂着,无论她如何呼唤,都没有任何反应。 此刻,她心中抱着一丝微弱的希望,悄悄集中意念,在心中默念:“系统,系统,关于迷雾峡谷,或者有什么可以避难,增强我们安全性的提示吗?任何一点信息都好。” 系统依旧没有回应。 乐清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难道,连系统也觉得这次的危机无解了吗?还是说,这个系统,在关键时刻,根本就指望不上? 以往,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她总觉得系统是她最后的底牌,是她穿越到这个陌生世界最大的依仗。 可现在,这张底牌,似乎失效了。 她只能依靠银虎,依靠这个世界的兽人们,去闯那片未知的,充满不祥气息的迷雾峡谷。 银虎似乎察觉到了乐清情绪的低落,他伸出手,宽厚温热的大掌轻轻覆盖在乐清放在小腹上的手背,没有用力,却传递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安抚力量。 “别怕。”他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简单两个字,却仿佛带着某种魔力,让她纷乱的心绪稍稍平复了一些。 乐清抬起头,看向银虎。 男人深邃的眼眸中,没有了先前的狂躁,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坚定和冷静。 仿佛无论前方是刀山火海,他都会一肩扛起,为她劈开一条生路。 是啊,她还有银虎。 这个男人,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坚实的依靠。 “嗯,我不怕。”她用力地点了点头,将所有的恐惧和不安都强压下去。 …… 第150章 启程 “我可以带乐清去迷雾峡谷。”银虎深邃的虎目在族长和美林脸上缓缓扫过,最终定格在族长身上,缓缓开口“但是,我有条件。” 族长苍老的脸上看不出太多情绪,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你说。” “第一,部落必须提供最好的装备和物资,包括最坚韧的兽皮、最锋利的武器,以及充足的食物和药品。” 银虎的目光锐利如鹰隼。 “第二,我需要两名部落中最可靠、实力最强的战士随行,不必进入峡谷,但至少要护送我们抵达峡谷外围,确保沿途初步的安全。”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银虎的视线转向乐清,眸光中难得地流露出一丝柔软,随即又变得无比坚定,“如果我判断迷雾峡谷的环境并不适合乐清养胎,或者对她和孩子有任何不可控的威胁,我会立刻带她回来。” 他再次看向族长,语气斩钉截铁:“届时,部落必须另寻他法,或者,我们共同面对那未知的敌人,部落上下,一个都不能少。” 议事厅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族长深深地看着银虎,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睛里,似乎有无数情绪在翻涌。 许久,他郑重地点了点头,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却无比清晰:“这些,都依你。” 他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又像是扛起了更沉重的责任。 “部落会倾尽所有,为你们提供最好的支持。” 族长看向银虎,眼神中充满了信任:“黑牙和石蹄,他们可以继续跟随你,他们的勇猛和忠诚,部落有目共睹。” 银虎微微颔首,黑牙和石蹄确实是他心中最合适的人选。 乐清站在一旁,听着银虎和族长的对话,心中五味杂陈。 对迷雾峡谷的未知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着她的心脏。 但银虎那坚毅的侧脸,那不容置疑的语气,又像一束温暖的阳光,驱散了她心头的部分阴霾。 她看着银虎,他深邃的眼眸此刻正望向她,充满了安抚和力量。 乐清轻轻吸了口气,迎上他的目光,郑重地、慢慢地点了点头。 她的动作很轻,却像是在告诉他,她明白,她会配合,她相信他。 决定一旦做出,便再无更改的余地。 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将整个松鼠部落染上了一层凝重的金红色。 族长的命令以最快的速度传达到了部落的每一个角落。 整个部落仿佛一台精密而古老的机器,在短暂的沉寂后,开始紧张而有序地运转起来。 负责狩猎的兽人们开始挑选最肥美、最易于保存的猎物,连夜熏制肉干。 掌管库房的雌性们则翻找出部落中所有能用得上的珍贵物资。 坚韧的兽皮、打磨锋利的石器骨器、储存的干果和高能量谷物。 美林则带着几个擅长草药的雌性,在她的专属小木屋内忙碌着,空气中弥漫开浓郁的草药香气,她在为银虎和乐清准备各种应急的药粉和药膏。 部落的空地上,气氛凝重却不失序。 年长的兽人默默地检查着武器,年轻的兽人则在搬运物资,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 银虎没有参与这些琐碎的事务。 他此刻正蹲在议事厅外的一块空地上,面前放着一个用柔软的干草和厚实兽皮精心铺就的行囊,那是为乐清准备的。 他修长有力的手指仔细检查着行囊的每一个细节,确保它足够舒适和保暖。 旁边还放着一个用坚韧藤蔓和轻便木材制作的简易担架,显然是考虑到乐清长途跋涉可能会体力不支。 银虎拿起担架,用力晃了晃,又用手肘顶了顶,测试着它的牢固程度。 …… 次日清晨,天光微熹,松鼠部落的边缘却已聚满了沉默的兽人。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仿佛连晨风都带着几分萧瑟。 族长佝偻的身影站在最前方,面容在晨曦中显得愈发苍老,他手中紧握着一柄通体乌黑的骨刀,刀鞘古朴,却透着一股子森然的守护之意。 “银虎。”族长声音沙哑,将骨刀郑重地递到银虎面前,“这是部落的守护,愿它能护佑你们。” 银虎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稳稳接过,那骨刀在他手中,仿佛活了过来,隐隐有寒光流动。 美林也走了上来,她眼圈有些泛红,却强忍着,将一个小巧的兽皮囊塞到乐清手里。 “乐清大人,这里面是我特制的药丸,每日一颗,能固本培元,关键时刻也能救急。”美林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 乐清接过皮囊,入手温热,沉甸甸的,是族人们沉甸甸的期盼和担忧。 虽然她自己也是个医者,可这份心意难得。 她抬眼望去,部落的男女老少都静静地看着他们,那一张张熟悉的脸上,写满了不舍和祈祷。 乐清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就掉下来,她赶紧低下头,用力眨了眨眼。 银虎察觉到她的异样,宽厚的大掌轻轻在她背上拍了拍,无声地传递着力量。 他没有多余的言语,只是对着族长和众位族人,以及黑牙石蹄,深深颔首。 随即,他转身,高大的身影率先迈出了部落的界限,踏上了那条通往未知的险途。 乐清深吸一口气,紧了紧手中的皮囊,毅然跟上了银虎的脚步。 黑牙和石蹄两位战士,如同两尊沉默的铁塔,紧随其后。 队伍一路向西南,鹰愁山那狰狞的山影,很快便横亘在他们面前。 山脚下,乱石嶙峋,几乎没有像样的路。 乐清咬着牙,努力跟上银虎的步伐,但她毕竟怀着身孕,不过小半个时辰,便已是大汗淋漓,气喘吁吁。 银虎一直留意着她的状况,见她脸色发白,脚步虚浮,便停了下来。 他二话不说,从背后取下那个精心准备的简易担架,几下利落地用坚韧的藤蔓和柔软的兽皮将乐清稳稳地固定在上面。 “上来。”银虎的声音依旧低沉,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 乐清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自己拖累了大家。 银虎却已经半蹲下身子,示意她趴到担架上。 下一刻,乐清只觉得身子一轻,整个人便被银虎稳稳地背了起来。 第151章 目标是乐清 男人宽阔的脊背坚实如山,步伐沉稳有力,仿佛背负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片羽毛。 黑牙咧嘴一笑,扛起开路的重任,手中骨矛挥舞,荆棘碎石纷纷避让。 石蹄则警惕地观察着四周,断后警戒,不放过任何一丝风吹草动。 日头渐渐偏西,鹰愁山的险峻超乎想象。 终于,在一处巨大的岩壁之下,他们找到了一块相对平坦且避风的凹地。 “今晚就在这里休息。”银虎将乐清从担架上轻轻放下,声音略带一丝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 乐清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四肢,看着银虎额角渗出的细密汗珠,心中一阵感动。 黑牙和石蹄立刻行动起来。 黑牙挥舞着石斧,三下五除二便清理干净了地面上的碎石和杂草,动作麻利得像个专业的场地平整工。 石蹄则在营地外围,不声不响地布置了几个简易的绊索和石块陷阱,手法老道,一看就是经验丰富的老猎手。 银虎则从行囊中取出火石,很快升起了一小堆篝火,橘红色的火焰跳跃着,驱散了山间的寒意。 他将白天顺手捕获的一只肥硕山鸡处理干净,用削尖的树枝串起来,架在火上慢慢烤制。 很快,油脂滴落的“滋滋”声和诱人的肉香便弥漫开来。 乐清坐在篝火旁,看着眼前三个男人有条不紊地忙碌着,心中那份对未知的恐惧,似乎也消散了不少。 夜色如墨,山风呼啸。 篝火噼啪作响,四周除了虫鸣,一片死寂。 乐清靠在银虎身边,裹紧了兽皮,眼皮有些沉重。 黑牙和石蹄轮流守夜,此刻是黑牙在警惕地注视着黑暗。 突然,几道巨大的黑影如同鬼魅般从漆黑的夜空中俯冲而下,速度快得惊人! “小心!”黑牙怒吼一声,手中骨矛已经闪电般刺出! 那竟是几只体型异常巨大的鹰隼,双翼展开足有三四米宽,锋利的爪子在火光下闪着寒光,目标明确,直取蜷缩在银虎身边的乐清! 银虎的反应更是快到极致,几乎在鹰隼俯冲的瞬间,他便猛地将乐清整个护在身下,手中的骨刀带起一片乌光,向上横扫! “铿!”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之声,银虎的骨刀与一只鹰隼的利爪狠狠撞在一起,火星四溅! 那鹰隼发出一声凄厉的鸣叫,攻势却丝毫不减,另外几只也已攻到近前,尖喙利爪,招招致命! 石蹄也已从睡梦中惊醒,抄起石斧怒吼着加入了战团。 这些鹰隼像是疯了一般,完全不顾自身安危,眼中闪烁着诡异的红光,悍不畏死地向着乐清的方向猛攻。 一场惊心动魄的搏杀之后,几只巨大的鹰隼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 银虎身上添了几道抓痕,黑牙和石蹄也有些狼狈,但好在无人重伤。 乐清惊魂未定,脸色苍白地靠在银虎怀里。 天色微亮,银虎蹲下身,仔细检查着一只鹰隼的尸体。 他锐利的目光在那暗色的羽毛间逡巡,突然,他眉头一皱,伸出手指,从一撮羽毛的根部捻起一点微不可查的灰白色粉末。 他将粉末凑到鼻尖嗅了嗅,眼神瞬间变得冰冷。 “这种药粉,有刺激野兽凶性的作用,不是我们部落的东西。”银虎沉声道。 几乎同时,检查完营地四周的黑牙也走了过来,脸色凝重:“银虎,我在东边发现了一些脚印,很模糊,但可以肯定是外来者留下的,而且不止一个。” 队伍再次出发,鹰愁山的地势越发险恶。 午后,他们正小心翼翼地通过一处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山道,山道一侧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另一侧则是陡峭的岩壁。 突然,石蹄脸色一变,猛地抬头向上望去,同时厉声大吼:“小心!上面!” 话音未落,只听轰隆隆一阵巨响,无数巨大的石块裹挟着泥土,如同暴雨般从头顶的岩壁上倾泻而下! 那阵势,仿佛要将整条山道彻底掩埋! 银虎反应神速,一把抓住乐清,脚下猛地发力,硬生生向着山道内侧的岩壁扑去。 黑牙也拉了一把险些被滚石砸中的石蹄,两人狼狈地紧贴着岩壁。 巨石擦着他们的头皮和身体呼啸而过,砸在山道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更有不少直接坠入了下方的万丈深渊。 待到落石稍歇,几人都是心有余悸,灰头土脸。 银虎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敌人的手段,一次比一次直接和狠辣。 历经两日的艰难跋涉,在第三日的清晨,他们终于成功翻越了险峻的鹰愁山。 山脉的另一侧,是一片广袤无垠的落叶森林。 与鹰愁山的荒芜嶙峋不同,森林中树木参天,枝叶繁茂,将阳光切割得支离破碎,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腐叶气息,光线昏暗,气氛显得有些压抑。 乐清刚进入森林,便觉得胸口有些发闷,呼吸不太顺畅。 银虎察觉到她的不适,立刻停下脚步,从怀中取出美林给的那个小皮囊,倒出一粒深褐色的药丸。 “把这个吃了。”他将药丸递到乐清唇边。 乐清乖乖张口,将药丸咽下,一股淡淡的药香在口中弥漫开,过了一会儿,胸闷的感觉果然缓解了不少。 傍晚时分,队伍在落叶森林中寻到一处潺潺流淌的小溪边,准备再次宿营。 黑牙提着兽皮水袋,正要去溪边取水。 他刚走到溪边,正要弯腰,却突然顿住了动作,眼神锐利地盯着溪流上游的某个方向。 “等等!”黑牙低喝一声,阻止了正要喝水的石蹄。 他快步向上游走了几步,蹲下身仔细查看,片刻后,他脸色难看地走了回来。 “水里被人动了手脚。”黑牙的声音带着怒意,“我看到上游的浅水处,漂着几株软骨草的碎叶。” “软骨草?”乐清疑惑地问。 “一种毒性不强,但误食后会让人腹泻不止,浑身乏力的植物。”银虎接口道,脸色阴沉得可怕,“幸好黑牙发现及时。” 银虎抬眼望向森林深处,眸中闪过一丝冷冽的杀意。 敌人就像跗骨之蛆,无所不用其极,想要将他们拖垮在这片危机四伏的原始丛林中。 他捏了捏拳头,骨节发出一阵细微的脆响。 第152章 觉醒血脉 深夜,银虎睁开眼睛,虎目在黑暗中闪烁着警觉的光芒。 森林中有什么不对劲。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异样的气息,不是野兽的腥膻,也不是植物的清香,而是一种带着人为痕迹刻意掩饰的味道。 他轻手轻脚地起身,没有惊动身边熟睡的乐清,向黑牙和石蹄打了个手势。 两人立刻会意,悄无声息地进入警戒状态。 银虎猫着腰,在营地周围仔细搜寻起来。 很快,他在一棵粗壮的橡树树干上发现了异常——几道浅浅的刻痕,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他凑近细看,那是三道平行的爪痕,下方还有一个类似月牙的弧形符号。 银虎的眸子瞬间眯起,危险的光芒在其中跳跃。 这是狼族的标记! 凭借多年的战斗经验,他能从刻痕的深浅、角度判断出,这些符号是在今日傍晚时分留下的,刻画者的力道很均匀,显然是经过专门训练的狼族战士。 三道爪痕代表追踪,月牙符号则意味着包围。 银虎的拳头缓缓握紧,骨节发出轻微的脆响。 原来一直跟踪他们设置种种陷阱的敌人,竟然是狼族! …… 队伍继续在落叶森林中穿行。 乐清走在银虎身后,脚步比昨日轻快了一些,看起来美林的药丸确实有效。 突然,她脚步一顿,一只手不自觉地按在了小腹上。 一股异样的温热感从腹部深处涌起,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轻柔地蠕动着。 起初她以为是孩子在动,但这种感觉与平时完全不同——更加强烈,更加神秘。 那温热感仿佛带着某种古老的力量,在她的血管中缓缓流淌。 乐清的脸色微微发白,眉头轻蹙。 银虎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异样,立刻回头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乐清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如实说道:“我感觉腹部有些异样,不像平时孩子踢我的感觉,更像是……” 她停顿了一下,努力寻找合适的词汇。 “更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苏醒。” 银虎的眉头紧紧锁起,他走到乐清身边,低声道:“先不要声张,有什么不适立刻告诉我。”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紧张,昨夜发现的狼族标记让他对一切异常都格外警惕。 正在前方探路的黑牙突然停下脚步,蹲在地上仔细查看着什么。 片刻后,他脸色凝重地走了回来。 “银虎,前面有新鲜的狼族脚印,至少五六个,而且就在我们前方不远处。”黑牙压低声音汇报道。 银虎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的杀意。 既然敌人不肯善罢甘休,那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石蹄,你带乐清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银虎迅速做出决定,“我和黑牙去会会这些不速之客。” 石蹄点头,立刻护着乐清向一处被巨大岩石遮挡的凹地走去。 银虎和黑牙则向着脚印的方向大步前进。 很快,他们在一处相对开阔的林间空地上,与六名狼族战士正面遭遇。 为首的狼族战士身材高大,比银虎还要高出半个头,浑身肌肉虬结,双眼闪烁着仇恨的红光。 他的左脸颊上有一道狰狞的疤痕,从眼角一直延伸到嘴角。 “虎族的银虎,我们终于见面了。”狼族先锋咧嘴露出森白的牙齿,声音低沉如雷。 银虎冷冷地看着他:“你们跟踪我们这么久,究竟想要什么?” “我们要的不是你的命。”狼族先锋舔了舔嘴唇,目光越过银虎看向岩石后的方向,“我们要的是那个雌性。” “她体内有神兽血脉的种子,对我们狼族意义重大。” 银虎瞳孔猛地收缩,震惊不已。 神兽血脉的种子? 他想起乐清曾经说过,不记得孩子的父亲是谁,难道这其中还有更深层的秘密? 就在这时,躲在岩石后的乐清突然感到腹中的温热感越来越强烈,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 她咬紧牙关,努力压制着这种异样的感觉。 但下一刻,她的兽形松鼠尾巴不受控制地显现出来,更令人震惊的是,尾巴尖端竟然闪烁着淡淡的金光! 那金光虽然微弱,但在昏暗的森林中格外显眼。 石蹄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石蹄看着乐清的尾巴尖端闪烁的金光,整个人僵在那里,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那金光越来越亮,将乐清苍白的脸庞映得有些透明,连乐清自己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到,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恐惧。 激烈的搏杀中,银虎猛地察觉到远方那刺目的金光,心神不由得一凛。 就是这一瞬间的分心,狼族先锋抓住了机会。 一道黑影闪过,狼族先锋的利爪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划过银虎的肩膀。 “嘶啦!” 兽皮衣被撕裂,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瞬间出现,鲜血如注般涌出,瞬间染红了银虎的兽皮衣。 “神兽血脉觉醒了!”狼族先锋看到远处那越来越亮的金光,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兴奋,他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声音中充满了贪婪。 听到先锋的嘶吼,其他狼族战士也变得更加疯狂,他们不再顾忌自身的安危,眼中闪烁着诡异的红光,不顾一切地想要冲破银虎和黑牙的防线,直奔乐清的方向。 银虎愤怒至极,肩上的剧痛反而激发了他体内的野性。 “吼!” 一声低沉的虎啸从他喉间爆发,体内的虎族血脉在这一刻完全爆发,磅礴的力量瞬间充盈全身,他的双眼变得金黄,瞳孔竖立,整个人仿佛化作一头真正的猛虎。 他的战斗力瞬间提升数倍,骨刀挥舞间带起道道残影,以一敌三仍不落下风,每一次攻击都带着开山裂石之势。 但狼族战士的目标明确,他们悍不畏死地冲击着银虎的防线,始终想要突破他的阻拦。 就在这关键时刻,乐清体内的金光突然一闪,随即完全消失。 她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虚脱,全身的力气仿佛被瞬间抽干,眼前一黑,差点昏倒在石蹄的怀里。 “乐清大人!”石蹄连忙扶住她。 乐清强撑着,她隐约听到一个陌生古老而威严的声音在自己的脑海中响起,那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清晰无比。 “孩子,你体内的孩子并非普通的兽人幼崽,他延续了上古虎族的血脉,迷雾峡谷就是上古神兽沉睡的地方……” 第153章 再次遇敌 战斗最终以银虎和黑牙的胜利告终。 六名狼族战士全部倒下,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 狼族先锋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挣扎着抬起头,眼中充满怨毒。 “别以为这样就结束了,狼族不会放弃的,还有更多的族人在等着你们……”他嘶哑地低语,随即头一歪,彻底断了气。 银虎顾不得身上的伤势,匆忙赶回乐清身边。 他看到她脸色苍白,虚弱地靠在石蹄怀里,心疼得无以复加。 “乐清,你怎么样?”他半跪下来,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担忧。 乐清摇了摇头,她抓住银虎的手,紧紧地捏住,眼神中带着一丝惊恐和坚定:“银虎,我、我听到一个声音……” 她将刚才在脑海中听到的那个神秘声音的话,一字不落地告诉了银虎。 听完乐清的叙述,银虎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松鼠部落的族长会如此重视乐清,不惜倾尽部落所有也要保护她。 他也理解了狼族为何不惜一切代价,像跗骨之蛆般追踪他们,甚至不惜暴露身份也要抓走乐清的原因。 原来,乐清腹中的孩子,竟然觉醒了上古虎族的后代! 队伍再次启程,继续向迷雾峡谷前进。 银虎的心中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担忧。 他不知道到达峡谷后会面临什么,更不知道乐清体内神兽血脉的觉醒,会给他们带来怎样的后果。 甚至他自己的血脉,只怕都会引起麻烦。 深夜的森林中,月光透过层层叶片洒下斑驳的光影。 队伍在银虎的带领下继续前行,每个人都保持着高度警惕。 乐清走在队伍中央,一只手不自觉地抚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 那股熟悉的温热感再次涌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腹中轻柔地蠕动着,不是普通的胎动,而是一种带着古老力量的律动。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孩子在回应着什么召唤。 那召唤来自远方,来自他们前进的方向——迷雾峡谷。 “银虎。”乐清轻声唤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银虎立刻回头,敏锐地察觉到她脸色的异样。 月光下,乐清的面容显得格外苍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又是那种感觉?”银虎压低声音问道,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乐清点点头,紧紧抓住他的手臂:“比之前更强烈,孩子他好像在渴望什么。” 银虎的眉头紧紧锁起。他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乐清苍白的脸庞,果断做出决定。 “我们加快速度。”他转身对黑牙和石蹄说道,“越快到达峡谷,越能减少意外。” 正在前方探路的黑牙突然停下脚步,蹲在地上仔细查看着什么。 片刻后,他脸色凝重地快步走了回来。 “银虎,情况不太妙。”黑牙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紧张,“前面不仅有狼族的新鲜脚印,还有豹族和熊族的痕迹。” 银虎瞳孔微缩:“多少人?” “从脚印判断,至少三十人以上,而且是三个部族的联合队伍。”黑牙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他们的行进路线很有规律,显然是有组织的追捕。” 石蹄听到这话,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武器:“看来消息已经传开了,各个部族都知道了乐清肚子孩子的存在。” 银虎的拳头缓缓握紧,骨节发出轻微的脆响。 他看向乐清,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的光芒。 “既然躲不掉,那就正面迎战。” 队伍在一处相对隐蔽的山谷中暂时停下休息。 四周都是高耸的岩壁,只有一条狭窄的通道可以进出,是个易守难攻的地形。 乐清靠在一块平整的岩石上,试图缓解腹中越来越强烈的异样感觉。 突然,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 她的视线开始模糊,眼前出现了一些奇异的画面。 那是一个遥远的时代,天空中弥漫着厚重的云层,大地上硝烟四起。 一头巨大的白虎神兽在峡谷中咆哮,它的身躯如山岳般庞大,双眼闪烁着炽热的金光。 在它对面,是数头同样巨大的凶兽,黑色的鳞片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獠牙如刀刃般锋利。 激烈的战斗在峡谷中展开,山石崩裂,大地震颤。 “乐清!乐清!”银虎的声音将她从幻象中拉回现实。 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倒在银虎的怀里,额头上满是冷汗。 “我、我看到了什么。”乐清的声音有些颤抖,“上古时期的虎族神兽,在峡谷中战斗。” 银虎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就在这时,他也感受到了体内血脉的异动。 一股强大的力量在血管中涌动,他的双眼不受控制地闪过一道金光。 这种感觉既熟悉又陌生,比平时的虎族血脉觉醒更加强烈,也更加难以控制。 “银虎,你的眼睛!”石蹄震惊地指着他。 银虎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能感受到眼部传来的灼热感。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着体内躁动的力量。 就在这时,山谷外传来了整齐的脚步声。 黑牙立刻警觉地站起身,手中的武器已经出鞘:“他们来了。” 很快,山谷的入口处出现了一支庞大的队伍。 为首的是一名身材修长的豹族男子,他的皮肤呈现出健康的古铜色,肌肉线条流畅而有力。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双眼,琥珀色的瞳孔中闪烁着冷酷的光芒,如同夜晚中的猎豹。 在他身后,分别站着狼族和熊族的战士,总共约有三十人。 “虎族的银虎,我们终于找到你了。”豹族首领的声音低沉而磁性,带着一种天生的威压,“我是豹族的烈风,前来带走那个雌性。” 银虎缓缓站起身,将乐清护在身后。 气势瞬间爆发,金黄色的瞳孔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想要带走她,先问过我的拳头。” 烈风轻笑一声,舔了舔嘴唇:“我听说你很强,但今天你面对的是三个部族的联合军队,识相的话,乖乖交出那个雌性,我们可以考虑留你一命。” “废话少说!”银虎一声低吼,率先发动攻击。 激烈的战斗瞬间爆发。 银虎的实力确实强大,但面对三十多名训练有素的战士,他也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第154章 时间不多了 黑牙和石蹄拼命在一旁协助,但敌人的数量实在太多。 就在战斗最激烈的时候,躲在岩石后的乐清再次感受到了体内神兽血脉的觉醒。 这一次,不仅仅是腹中的温热感。 她的松鼠尾巴再次显现,尾巴尖端闪烁着更加耀眼的金光。 更令人震惊的是,她的双眼也开始闪烁着同样的金色光芒。 那光芒如同两颗小太阳,在昏暗的山谷中格外刺眼。 “神兽血脉!”一名狼族战士看到这一幕,吓得连连后退。 “真的是上古神兽的后代!”熊族的战士也露出了恐惧的表情。 连一直保持冷静的烈风,此刻也瞪大了眼睛,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和敬畏交织的复杂情绪。 乐清身上散发出的神圣气息,让在场的所有兽族战士都感受到了来自血脉深处的震撼。 一些实力较弱的战士甚至不由自主地跪了下来,仿佛在朝拜着什么神圣的存在。 趁着敌人被震慑的机会,银虎发动了更加猛烈的攻击。 他体内的虎族血脉与乐清的神兽血脉产生了某种共鸣,力量比平时提升了数倍。 战斗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最终以银虎一方的胜利告终。 山谷中遍地都是敌人的尸体,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 烈风身受重伤,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抬起头看向银虎。 “你们逃不掉的。”他的声音微弱如蚊蝇,“北方狼王已经下令,整个北境的兽族都在寻找她,不惜一切代价……” 说完这句话,烈风的头一歪,彻底断了气。 银虎看着满地的尸体,心中充满了沉重这只是开始。 在一旁,一名身受重伤的狼族战士还在苟延残喘。 他看到银虎走近,眼中闪过一丝恐惧。 “求、求你给我一个痛快。”狼族战士用尽最后的力气说道。 银虎没有立刻动手,而是蹲下身问道:“告诉我,北方狼王为什么要抓她?” 狼族战士的眼中闪过一丝挣扎,最终还是开口了:“狼王说她体内的神兽血脉可以让我们狼族获得上古的力量,甚至可以统治整个兽族大陆。” 银虎的瞳孔猛地收缩。原来北方狼王的野心如此之大! “还有多少人在追我们?”银虎继续问道。 “不、不知道,但是整个北境,所有的部族都收到了命令。”狼族战士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活捉那个雌性,赏金是一千金……” 话未说完,狼族战士也咽了气。 银虎站起身,脸色阴沉如水。 一千金,足以让整个北境的兽族都疯狂起来。 队伍重新收拾装备,继续向迷雾峡谷进发。 经过两天的艰难跋涉,他们终于到达了峡谷的外围。 远远望去,整个峡谷都被一层厚厚的白雾笼罩着。 那雾气并非普通的水汽,而是带着一种古老而神秘的力量。 “这就是迷雾峡谷?”石蹄望着眼前的景象,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即使站在峡谷外围,他们也能感受到那雾气中蕴含的强大力量。 普通的兽族根本无法靠近,更别说进入其中。 银虎深吸一口气,缓缓走向峡谷入口。 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随着他的靠近,体内的虎族血脉开始剧烈跳动,仿佛在回应着峡谷中的某种召唤。 而那些看似危险的灵雾,在触碰到他的身体时,竟然自动分开了一条通道。 “银虎,你的血脉能够抵抗这些雾气!”黑牙惊喜地道。 但更令人震惊的是乐清的反应。 她腹中的温热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强度,孩子在她的腹中不停地蠕动着,仿佛迫不及待地想要进入峡谷。 “孩子想进去。”乐清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我能感受到他的渴望。” 就在这时,峡谷入口处的雾气中走出了一个身影。 那是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身穿灰色的兽皮长袍,手中拄着一根古朴的木杖。 他的眼睛深邃如古井,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智慧。 “年轻的虎族战士,还有神兽血脉的传承者。”老者的声音苍老而威严,“我是这峡谷的守护者,名为青木。” 银虎警惕地护在乐清身前:“你想要做什么?” 青木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我不是来阻止你们的,而是来警告你们的。” 他举起木杖,指向峡谷深处:“这峡谷中确实沉睡着上古虎族的神兽,但同时也封印着其他强大的凶兽。” “什么意思?”银虎皱眉问道。 青木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上古时期,虎族神兽为了封印那些凶兽,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如今神兽血脉的传承者到来,很可能会同时唤醒两股力量。” 他看向乐清,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一旦封印被打破,整个兽族大陆都将面临灭顶之灾。” 青木的话如一盆冷水浇在众人头上。 银虎的拳头握得咔咔作响,眼中金光闪烁不定。 "我不管什么封印不封印。"他的声音低沉如雷,"现在整个北境都在追杀她,留在外面只有死路一条。" 乐清扶着微微隆起的小腹,脸色苍白如纸。 腹中的孩子躁动得越发厉害,仿佛有无数只小手在推搡着她的内脏。 那种撕裂般的疼痛让她额头冷汗直冒。 "我必须进去。"她咬着牙道,声音颤抖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孩子在呼唤我,我能听到他的声音。" 青木摇头叹息:"年轻人,你们不明白其中的凶险,上古凶兽一旦苏醒,整个大陆都将生灵涂炭。" "那又如何?"银虎冷笑一声,"反正现在也没几个好东西活着。" 黑牙和石蹄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 他们跟着银虎这么久,早就习惯了他这种霸道的作风。 就在此时,峡谷外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烈风虽死,但追兵显然不止他一支队伍。 "银虎!交出那个雌性!"一个粗犷的声音在雾气中响起,"狼王有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银虎眼中杀意毕现:"看来选择的时间不多了。" 第155章 要早产 银虎一把抱起乐清,大步朝峡谷深处走去。 那些灵雾在他面前自动分开,仿佛在迎接什么尊贵的客人。 “银虎,等等!”青木急忙追上来,“至少让我告诉你们峡谷中的禁忌!” “说。”银虎头也不回。 “峡谷分为三层,第一层是迷雾区,普通兽族进入必死无疑,第二层是遗迹区,那里有上古虎族留下的建筑,第三层……”青木的声音变得凝重,“第三层是封印之地,绝对不能踏入!” 乐清突然痛呼一声,身子在银虎怀中弓成了虾米状。 她的松鼠尾巴不受控制地显现出来,尾巴尖端的金光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耀眼。 更令人震惊的是,她的双眼也开始闪烁着同样的金色光芒,那光芒如同两颗小太阳,照亮了周围的迷雾。 “神兽血脉的觉醒!”青木倒吸一口凉气,“比我想象的还要纯正!” 银虎感受到怀中女人身体的变化,心疼得五脏六腑都在翻滚。 但他什么也不能做,只能加快脚步。 迷雾在他们身后重新合拢,将追兵彻底阻隔在外。 只听见雾气中传来惨叫声和咒骂声,显然那些追兵正在承受迷雾的反噬。 “只有狼族的几个首领能够跟上来。”黑牙回头看了一眼,“其他人都被困住了。” 峡谷的第一层比想象中更加广阔。 古老的石阶在脚下延伸,两旁是参天的古树,树干粗得需要十几个人才能合抱。 银虎的虎族血脉与这里的环境产生了奇异的共鸣。 他的脑海中开始闪现一些模糊的画面——那是远古时期虎族的记忆片段。 巨大的白虎神兽在峡谷中咆哮,它的对手是一群黑鳞凶兽。 战斗惨烈至极,山崩地裂,日月无光。 最终,白虎神兽用生命为代价,将那些凶兽封印在峡谷最深处。 “我看到了。”银虎的声音有些沙哑,“上古虎族的记忆。” 乐清在他怀中微微睁开眼睛,金色的瞳孔中倒映着他的面容:“我也看到了,银虎,那头白虎它在等我们。” 踏入第二层遗迹区时,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震撼不已。 断壁残垣中,依稀可见昔日的辉煌。巨大的石柱直插云霄,上面雕刻着栩栩如生的虎族图腾。 地面铺着巨大的石板,每一块都有房屋那么大。 最引人注目的是中央的一座祭坛,通体由白玉雕成,即使历经万年也依然洁白如新。 祭坛顶端,一尊巨大的白虎雕像威风凛凛,双眼似乎在俯视着苍生。 “这就是上古虎族的圣地。”青木的声音中带着敬畏,“传说中,只有最纯正的虎族血脉才能踏上祭坛。” 银虎抱着乐清走向祭坛。 奇异的事情发生了——每当他的脚踏上一级台阶,台阶就会发出柔和的白光,仿佛在欢迎王者的归来。 就在此时,峡谷深处传来低沉的吼声。 声音震撼人心,仿佛来自地狱深渊。 地面开始轻微震动,古老的建筑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封印松动了!”青木脸色大变,“神兽血脉的觉醒正在影响封印!” 乐清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她的身体开始发生更加明显的变化。 松鼠的特征变得更加突出,但同时,她的皮肤上开始浮现出金色的纹路,那些纹路如同活物般在她身上游走。 “孩子 孩子要出来了!”乐清咬着牙道,豆大的汗珠从她额头滚落。 银虎瞳孔猛地收缩。 在这种时候,在这种地方,孩子竟然要提前出生! 就在这时,迷雾中传来熟悉的狼嚎声。 几个黑影从雾气中冲出,为首的是一名身材魁梧的狼族战士,他的双眼闪烁着嗜血的红光。 “终于找到你们了!”狼族战士舔了舔嘴唇,露出森白的獠牙,“交出那个雌性,我可以考虑给你们一个痛快的死法!” 银虎将乐清轻放在祭坛上,缓缓转身面对来敌。 双眼中金光大盛,身上的肌肉如钢铁般绷紧。 “想要她,先踏过我的尸体。” 银虎的双眼彻底化作金色,上古虎族血脉在这一刻完全爆发。 他的身形在瞬间暴涨一圈,肌肉线条如刀削斧凿般分明,每一寸都蕴含着毁天灭地的力量。 “吼——” 一声震天虎啸从他喉咙深处爆发,整个峡谷都在这吼声中颤抖。 狼族战士脸色微变,但眼中的贪婪丝毫未减:“虎族血脉确实不俗,但今日你必死无疑!” 话音刚落,两道身影便在祭坛前撞击在一起。 砰! 气浪四散,古老的石板在两人脚下瞬间粉碎。 银虎的爪子与狼族战士的利爪交击,火花四溅,金属撞击声刺耳至极。 狼族战士的实力确实强悍,每一击都蕴含着狼王精心调教的杀戮技巧,身法诡异多变,时而如鬼魅般闪现,时而如疯狼般扑击。 但银虎此刻的战力已今非昔比。 虎族血脉的觉醒让他的每一次攻击都带着上古猛兽的威压,拳拳到肉,招招致命。 “啊——” 祭坛上,乐清发出痛苦的呻吟。 她紧紧抓着祭坛边缘,指甲都快嵌进白玉里。 腹中的孩子躁动得更加剧烈,仿佛迫不及待要冲破束缚。 她身上的金色纹路越发明亮,如同游龙般在雪白的肌肤上蜿蜒流转。 那些纹路不是简单的图案,而是上古神兽的血脉印记,每一道都蕴含着惊人的力量。 祭坛感受到这股神圣的血脉气息,开始发出柔和的白光。 光芒从底座蔓延到顶端,将整个祭坛照得如同仙境。 “封印松动的速度太快了!”青木脸色苍白如纸,他能感受到峡谷深处那股恐怖力量的苏醒。 轰隆隆。 地面剧烈震动,峡谷深处传来更加恐怖的吼声。 声音带着上古凶兽的暴戾,仿佛要撕裂天地。 古老的建筑在这震动中摇摇欲坠,巨大的石块不断从头顶砸落。 黑牙一刀劈死一名狼族战士,抬头看向那些摇摇欲坠的石柱:“这地方要塌了!” “管不了那么多!” 石蹄挥舞着战锤,将两名狼族战士砸成肉泥,“先干掉这些杂碎再说!” 这些狼族战士的实力确实强悍,每一个都是从血海中杀出来的精锐。 他们的配合默契,攻击凶狠,丝毫不畏死亡。 战斗愈发激烈。 第156章 生了生了 银虎的肩膀在一次交锋中被狼族战士的利爪撕开,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襟,但他没有丝毫退缩,反而战意更盛。 鲜血滴落在祭坛的白玉上,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些血滴仿佛被白玉吸收,瞬间消失不见。 接着,祭坛上雕刻的虎族图腾开始发光——不是柔和的白光,而是刺眼的金色光芒。 “这是?”青木瞪大眼睛,“虎族王者血脉的认证!” 那些图腾仿佛活了过来,石雕的老虎开始缓缓转动眼珠,虎威震天。 整个祭坛的光芒越来越盛,照亮了半个峡谷。 就在这时,乐清突然感受到一股古老而威严的意识闯入她的脑海。 那是一个苍老却充满威严的声音:“孩子,你终于来了。” “你是谁?”乐清在心中问道。 “我是这峡谷的守护者,沉睡万年的白虎神兽。”那声音带着无尽的沧桑,“你腹中的孩子,体内流淌着最纯正的神兽血脉,他将是新一代的神兽传承者。” 乐清的心中掀起巨浪:“孩子他——” “他承载着拯救兽族大陆的使命。”白虎神兽的声音变得严肃,“但同时,他的诞生也将彻底打破封印。” 狼族战士见祭坛异象更盛,眼中的贪婪化作疯狂。 他不顾一切地想要冲上祭坛,但祭坛周围竟然出现了一层无形的屏障。 砰! 他的身体狠狠撞在屏障上,如遭雷击般倒飞而出。 “该死!”狼族战士吐出一口鲜血,眼中的疯狂更盛,“无论如何,今日都要得到那个雌性!” 他再次发动攻击,这一次动用了狼族的禁忌秘法。 只见他的身体开始膨胀,肌肉虬结如山石,双眼变成血红色,獠牙伸长至嘴角之外。 “血狼化身!”青木失声惊呼,“他竟然敢在这里使用禁术!” 血狼化身的狼族战士实力暴增数倍,每一次攻击都带着毁灭性的力量。 银虎虽然虎族血脉觉醒,但面对如此疯狂的对手,也开始感到吃力。 就在战斗最激烈的时候,乐清突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啊!” 孩子,要生了! 乐清身上的金色纹路仿佛受到了某种召唤,疯狂地朝着她隆起的小腹汇聚。 光芒流转,在她雪白的肌肤上最终勾勒出一幅繁复而神秘的图腾,图腾的形状,竟与祭坛上雕刻的虎族徽记有七分相似。 “糟了!” 青木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手中的木杖都在微微颤抖,“孩子的出生,正在同时唤醒神兽和凶兽!这峡谷的平衡要被打破了!” 话音未落,祭坛顶端那尊巨大的白虎雕像,石质的双眼竟猛地睁开了! 那不是石头的眼睛,而是一双燃烧着金色火焰的瞳孔。 “吼!” 一声低沉却蕴含着无上神威的虎啸,并非从雕像口中发出,而是直接在众人灵魂深处响起。 磅礴的神圣力量从雕像中倾泻而出,化作一道纯白色的光幕,将整个祭坛笼罩其中,也温柔地包裹住了正在承受极致痛苦的乐清。 祭坛之外,那化身为血狼的狼族战士见此异象,眼中的贪婪彻底被绝望所取代。 他疯狂地撞击着光幕,却如同撞在一座看不见的神山之上,每一次都被震得筋骨欲裂。 “银虎!”隔着光幕,他用尽全身力气咆哮,声音里带着疯狂,“北方狼王已经集结了十万大军,就算你们今夜能逃出去,明天也一样要死无葬身之地!整个北境,都将是你们的坟墓!” 银虎的金瞳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没有丝毫波澜。 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光幕之内那个痛苦呻吟的女人身上。 在神圣力量的庇护下,乐清感到身体的撕裂感被一股温暖的能量所抚平。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随着腹中那股不可抗拒的推力,发出一声最后的闷哼。 “哇——” 一声啼哭,响彻天地。 那不是普通婴儿的哭声,声音清亮高亢,却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威严,仿佛是上古神兽降临人世的第一声宣告。 这哭声,就是钥匙。 它瞬间传遍了整个迷雾峡谷。祭坛上的白虎雕像光芒大盛,仿佛在欣慰地回应。 而峡谷最深处,那被封印了万年的存在,也被这声啼哭彻底激怒。 轰隆!轰隆隆! 整个峡谷开始剧烈地摇晃,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 众人脚下的地面开始崩裂,第三层封印之地传来山崩海啸般的巨响,道道肉眼可见的裂痕在山壁上蔓延。 黑色的邪恶气息如同决堤的潮水,从裂缝中疯狂涌出,带着腐蚀一切的暴戾,与祭坛散发出的神圣白光在半空中激烈地冲撞对抗。 银虎一步跨到乐清身边,小心翼翼地从她怀中抱起那个刚刚降生的孩子。 当看清婴儿的瞬间,即使是他,也呼吸一滞。 那孩子小小的身体被一层淡淡的金色光晕包裹着,一双眼睛已经睁开,瞳孔竟是纯粹的金色,如熔化的黄金,清澈、威严,不带一丝凡俗的杂质。 “封印……封印彻底破裂了!”青木看着从峡谷深处不断涌出的黑气,脸上血色尽褪,声音里充满了绝望,“上古凶兽要脱困了,整个兽族大陆将迎来末日浩劫,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银虎紧紧抱着怀中的孩子,另一只手扶起虚弱的乐清,准备强行突围。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异变再生。 银虎怀中的新生儿,突然停止了啼哭。 纯金色的眼睛,没有看自己的父母,也没有看周围的任何人,而是径直望向了黑气翻涌的峡谷最深处。 他小小的嘴巴微微张开,仿佛在与那个恐怖的存在进行着一场无声的交流。 刹那间,天摇地动的峡谷,竟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震动停止了,风声消失了,连远处狼族的惨叫都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聚焦在那个新生儿身上。 他的啼哭已经止住,那双纯金色的眼瞳,不带任何婴儿的懵懂,只有一种俯瞰万物的威严,径直凝视着峡谷最深处那片翻涌的黑暗。 这诡异的平衡,让空气都凝固成冰。 第157章 兽族存亡 “这不是封印,是血脉的绝对压制。” 白虎神兽苍老的声音,不再是单纯的意念,而是直接在银虎和乐清的灵魂深处响起,带着一丝疲惫的赞叹。 “是神对兽的支配,但这孩子力量尚在襁褓,这种支配,转瞬即逝。” 仿佛是为了印证它的话,银虎怀中的婴儿似乎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金色眼瞳,缓缓闭上,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小片阴影。 包裹着他身体的神圣光晕随之收敛,那股与生俱来的威压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终于变回了一个需要庇护的柔软的婴孩,陷入了沉睡。 几乎在同一瞬间! “吼!” 峡谷深处的凶兽嘶吼声再次爆发,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愤怒更加狂暴! 仿佛被一个婴儿压制是它万万不能容忍的奇耻大辱。 地面震动得如同筛糠,祭坛下的石板成片成片地崩裂,封印裂缝中涌出的黑气不再是雾状,而是化作了粘稠的、墨汁般的洪流,咆哮着冲向天空。 “哈哈哈哈!” 祭坛外,那名血狼化的战士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发出了癫狂的狞笑。 他指着祭坛上的光幕,对身后残存的几名部下发出嘶哑的咆哮:“神光减弱了!用狼王赐予的破神弩,给我射穿那层龟壳!” 仅存的几名狼族战士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惧意,但还是从背后取下了三架造型狰狞的重弩。 弩身由不知名的兽骨打造,上面刻满了猩红色的诡异符文,弩箭的箭头闪烁着幽暗的绿光,散发出一种专门针对神圣力量的邪恶气息。 就在狼族战士架起重弩的瞬间,白虎神兽的灵体从雕像中浮现得更加清晰,它几乎化作了实体,一头威严而半透明的巨虎虚影,笼罩在祭坛上空。 它严肃地对银虎和乐清道:“唯一的生路,是进入祭坛下方的虎族圣地,我将最后的神魂力量注入你们母子体内,为你们争取时间,冲进去!” “代价是什么?” 银虎抱着孩子,另一只手紧紧护住虚弱的乐清,他金色的瞳孔死死盯着白虎灵体,声音低沉而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力度。 他从不相信无缘无故的馈赠,尤其是在关乎他妻儿性命的时刻。 白虎灵体巨大的头颅微微低下,金色的虎目中流露出一丝赞许,以及万古的悲凉。 “代价,便是我这缕残魂的彻底消散,以及……”神兽灵体坦言,声音回荡在整个祭坛,“你们将背负起虎族万年来的使命。” 它没有给银虎追问的机会,继续说道:“北方狼王的目标,远不止是统治北境,他处心积虑地寻找神兽血脉,是为了污染它,用被污染的神之血,去掌控封印中的上古凶兽,他要的,是将整个兽族大陆,化为一片焦土!” 这个惊天的秘密如同一道炸雷,在青木和黑牙等人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青木手中的木杖啪的一声掉在地上,他满脸的难以置信,嘴唇哆嗦着,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所知晓的任何传说和秘闻。 银虎瞳孔骤然收缩。 他终于明白,这早已不是部落间的仇杀,也不是为了争夺一个雌性。 这是一场从万年前就开始布局的,关乎整个兽族存亡的战争。 寂静中,乐清虚弱的声音响起,她刚经历过生产,脸色苍白如纸,额发被冷汗浸湿,但那双望着银虎的眼睛,却清亮得惊人。 “为了孩子,我们必须这么做。” 这句话,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银虎心中最后一道枷锁。 他不再看那即将消散的神兽灵体,也不再理会外界的惊天变故,重重地点了点头。 就在他颔首的瞬间,祭坛之上,那尊巨大的白虎雕像爆发出此生最后的光芒。 整座雕像仿佛化作了一轮纯白的太阳,两道最精纯的神魂能量从中剥离,化作两条璀璨的流光。 一道流光,如春日暖阳,轻柔地没入乐清体内。她身体被撕裂的剧痛和产后的虚弱,在这股温暖的能量冲刷下,正被迅速地抚平修复。 另一道更为凝练的金色流光,则悄无声息地融入了新生儿的身体。 婴儿沉睡的小脸上没有丝毫变化,但他的体表,却已形成了一层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坚不可摧的金色护盾。 神魂的馈赠,也是生命的终结。 咔嚓,咔嚓。 清脆的碎裂声在轰鸣的峡谷中格外刺耳。 巨大的白虎石雕上,一道道裂痕如蛛网般迅速蔓延。 笼罩在祭坛上空的半透明巨虎虚影,也变得稀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 它用最后的力量,催动了祭坛的机关。 轰隆! 祭坛正中央,一块雕刻着虎首图腾的白玉地砖缓缓向一侧移开,露出一个幽深不见底的台阶入口,古老而纯净的泥土气息扑面而来。 就在这一刻! “放箭!” 祭坛之外,血狼化的战士发出了野兽般的嘶吼。 嗡! 三支缠绕着浓郁黑气箭头闪烁着幽绿邪光的重弩箭矢,撕裂空气,带着尖锐的呼啸,狠狠地钉在了摇摇欲坠的光幕之上! 砰!砰!砰! 光幕如同被重锤敲击的玻璃,剧烈地摇晃起来,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三处撞击点上,白色的神圣光芒与黑色的邪恶气息疯狂地互相侵蚀湮灭,蛛网般的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四周扩散。 “快走!”青木脸色煞白,死死攥着刚捡起来的木杖,对着银虎大吼。 在他身旁,一直沉默的黑牙和石蹄往前踏出一步,一左一右,肌肉贲张,亮出自己最锋利的爪牙,摆出了决死断后的姿态。 银虎没有丝毫犹豫。 他单臂揽住乐清柔软的腰肢,让她能稳稳地靠在自己怀里,另一只手将襁褓中的孩子护得更紧。 他甚至没有再看一眼外面疯狂的狼族和头顶崩裂的峡谷。 下一秒,他抱着自己的妻与子,如同一头矫健的猎豹,第一个纵身跃入了那片深邃的黑暗之中。 青木颤抖着嘴唇,紧随其后。 黑牙和石蹄最后回头,用充满杀意的眼神扫了一眼光幕外那张狂的血狼,而后毫不留恋地转身,消失在入口。 第158章 暂时安全了 银虎抱着乐清和孩子的身影彻底消失于黑暗中的一刹那,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神力的光幕,光幕应声而碎。 哗啦! 无数白色的光点如萤火般消散在空气中,再无半分阻碍。 “追!” 狼化的战士双目赤红,喉咙里挤出野兽般的嘶吼。 庞大的身躯带着腥风,第一个冲上祭坛。 可祭坛之上,除了被鲜血染红的白玉,空空如也,只剩下一个深不见底的入口。 “给我进去,把他们撕成碎片!”他对着身后仅存的几名狼族战士咆哮,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扭曲。 残存的部下脸上还带着对神威的恐惧,但血狼的命令不容违抗。 他们强忍着颤抖,踉跄着冲向那个洞口。 就在这时,所有人都未曾预料到的变化发生了。 祭坛顶端,那尊早已布满裂痕的巨大白虎雕像,并未彻底沉寂。 裂缝之中,反而迸发出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璀璨的光芒。 那光芒并非为了攻击,也不是为了守护,而是一种由内而外的毁灭性的引爆。 “不好!”青木刚踏上密道的最后一级台阶,回头看到这一幕,骇得魂飞魄散。 咔嚓!轰隆! 巨大的白虎石雕,在极致的光芒中轰然炸裂! 无数蕴含着神圣力量的碎片向四面八方激射,但它们的目标不是任何活物,而是支撑着这片遗迹的古老石柱与穹顶。 这是一场同归于尽的葬礼。 山崩地裂。 整个第二层遗迹区都在这最后的引爆中剧烈摇晃,巨大的石柱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而后轰然断裂。 雕刻着古老壁画的穹顶成片成片地砸落,地面崩开深不见底的裂谷。 郎化战士刚刚冲到洞口,还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便被一块山峦般的巨石当头砸下。 他癫狂的表情凝固在脸上,连同他最后的几名部下,被瞬间吞没在无尽的崩塌与黑暗之中。 虎族的圣地,不容玷污。 这最后的崩塌,将所有的追兵,连同他们无尽的贪婪与野心,永远地埋葬在了这片土地之下,也彻底封死了那个唯一的入口。 …… 密道内,银虎一行人只感觉身后传来一阵毁天灭地般的剧烈震动,紧接着,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巨响,仿佛整个世界都砸在了他们刚刚进来的地方。 入口处的光亮彻底消失,被永恒的黑暗所取代。 来路,已经断了。 黑牙和石蹄的脸上闪过一丝后怕,而青木则靠着石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老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苍白。 银虎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他怀中的乐清甚至能感受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仿佛外界的一切都无法动摇他分毫。 不知走了多久,当眼前出现一抹柔和的绿光时,所有人都精神一振。 他们走出狭窄的密道,来到了一处无法想象的巨大地下溶洞。 这里没有半分地下的阴冷与潮湿,空气清新,带着泥土与植物的芬芳。 溶洞的穹顶上,点缀着无数散发着柔和光芒的晶石,如同繁星满天。 而在溶洞的正中央,矗立着一棵巨大无比的古树。 它的树干虬结苍劲,不知生长了多少岁月,每一片叶子都流淌着生命的光辉,汇聚成一片柔和的光海,将整个溶洞照得温暖而明亮。 浓郁的生命气息扑面而来,只是呼吸一口,就让乐清产后虚弱的身体都舒缓了许多。 这里,才是上古虎族真正的摇篮与庇护所。 在这片与世隔绝的、彻底寂静的安宁之中,那道苍老而疲惫的白虎神兽意念,化作最后一句清晰的话语,直接传入了乐清和银虎的灵魂深处。 “去东方,越过万兽山脉,找到传说中的麒麟一族,只有他们的祥瑞之力,才能教导这孩子如何真正掌控神兽血脉,而非被它吞噬,这是唯一的希望。” 银虎低头,看着怀中沉睡的婴孩,又看了看依靠在自己身上,同样望向东方的乐清。 瞳孔中映照着那棵散发着生命光辉的巨树,也映照出了一条布满荆棘又充满希望的未来之路。 当脚下的石阶走到了尽头,一股混杂着泥土清香与植物芬芳的暖风拂面而来,驱散了密道中残留的死寂与阴冷。 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巨大到超乎想象的地下溶洞,穹顶高悬,无数散发着柔和光晕的晶石嵌在岩壁上,犹如一片被囚禁于地底的璀璨星河。 溶洞的正中央,一棵虬结苍劲的巨树拔地而起,它的枝干古老得仿佛承载了万年的时光,每一片树叶都流淌着翡翠般的光泽,汇聚成一片生命的光海,将整个空间照耀得温暖而明亮。 这浓郁的生命气息仿佛拥有实质。 乐清被银虎稳稳地抱着,只是深吸了一口气,便感觉产后被撕裂的身体深处,那股锥心的痛楚正在被温柔地抚平。 耗尽的力气如同干涸的河床被春水重新注满,就连精神上的疲惫也一扫而空,甚至比生产前更加清明轻盈。 这里,是真正的兽人圣地,一个与世隔绝的摇篮。 银虎的脚步终于停下,但他紧绷的肌肉没有丝毫放松。 锐利的目光迅速扫过整个溶洞,确认没有潜藏的威胁后,才小心翼翼地将乐清安置在巨树下最柔软的一片苔藓上。 “我去探查水源和食物。”他声音低沉,不带情绪,却自有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 “我跟你一起。”黑牙和石蹄立刻上前,忠诚地履行着护卫的职责。 银虎微微颔首,目光转向青木:“长老,你留在这里,保护她们。” 然而青木此刻却像是被勾走了魂魄,呆呆地站在原地,目光死死地钉在溶洞侧面的一片巨大石壁上,手中的木杖不知何时又掉在了地上。 “神迹,这才是真正的神迹!”他嘴唇哆嗦着,一步步蹒跚地走了过去。 那片石壁上,雕刻着一幅幅栩栩如生的古老壁画。 从兽人的诞生,到万兽的臣服,再到上古凶兽破开大地裂缝的惨烈大战,最后,是巨大的白虎神兽化作光影,以自身为锁,将凶兽重新封印的悲壮场景。 每一笔,都充满了力量与沧桑。 第159章 有办法了 乐清的心神也被壁画吸引,但她更多的注意力,还是落在了怀中熟睡的孩子身上。 在白虎神魂馈赠之后,她惊喜地发现,自己与这小小的生命之间,似乎多了一根无形的线。 闭上眼,能模糊地感知到他平稳的呼吸,温暖的情绪,像一团沉睡的小太阳。 这是一种只属于她们母子间的奇妙连接。 就在这时,青木骇然的惊呼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不,这不可能!预言是这样写的!” 所有人心中一紧,立刻围了过去。 只见青木颤抖的手指着壁画的最后一幕。 那是一幅描绘着未来的预言图。 一个被金色光芒包裹的虎族婴儿,他的身边,画着一头踏着祥云身姿神圣的麒麟。 而预言的文字,是用最古老的兽族语写成。 青木用几乎要断气的语调翻译道:“神兽血脉再临时,天地失衡,神力无主需以东方麒麟之圣心之血为引,方可启迪神智,完美觉醒,若无此引,神力反噬,终将迷失心性,化为只知吞噬与破坏的狂兽。” “圣心之血?”乐清喃喃自语,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 白虎神兽最后的指引,那唯一的希望,此刻竟蒙上了一层血色的阴影。 他们不是去寻求教导,而是要去索取麒麟一族最宝贵的圣物? 为了救自己的孩子,就要去伤害另一个传说中的神圣种族吗? 这个念头让乐清的脸色瞬间变得比之前生产时还要苍白。 “先别想那么多。”银虎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宽厚的手掌覆上她的肩膀,带来了不容置疑的安稳感,“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先活下去,变得更强。”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去溶洞另一侧探查的黑牙和石蹄兴奋地跑了回来。 “这边有个武器库!” 他们在一个被藤蔓掩盖的山洞里,发现了一个尘封的石室。 里面整齐地摆放着数套由不知名的纯白兽骨和发光晶石打造的铠甲与兵器,上面流淌着淡淡的神圣气息,其精良程度,远非他们部落的装备可以比拟。 银虎没有丝毫客气。 他为黑牙和石蹄挑选了最坚固的重甲和战斧,为青木找到了一根镶嵌着风系晶核的法杖。 最后,他自己拿起了一套仿佛为他量身定做的暗金色铠甲,和一柄造型霸道,刃口沉重的骨质战刀。 当他穿上铠甲,手持战刀站起时,整个人仿佛与这身装备融为一体。 生人勿近的凌厉气势愈发迫人,像是从上古战场归来的战神。 然而,就在这股希望刚刚燃起的时刻,一声痛苦尖锐的啼哭,猛地刺穿了溶洞的安宁。 “哇!” 乐清的心猛地一沉,急忙低头看去。 只见怀中婴儿原本光洁饱满的额头上,一个极其黯淡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诡异符文,正一闪而逝! 符文的形状,赫然与之前狼族破神弩箭头上所刻的邪恶图腾,一模一样! “魂咒!” 青木长老像是看到了世间最恐怖的景象,整个人踉跄着后退一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石壁上,发出一声闷响。 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已经不是苍白,而是一种死灰,嘴唇哆嗦着,几乎无法发出完整的音节:“是……是狼王的魂咒!” 这两个字,比任何凶兽的咆哮都更让人胆寒。 “什么意思?”黑牙猛地攥紧了手中的骨斧,厉声问道。 “这不是普通的诅咒,这是北方狼王用自身精血和无数生灵怨气炼制的恶毒咒印,专门用来污染吞噬神圣血脉!”青木的声音凄厉而绝望,“它无声无息,在那光幕被破开的瞬间,就……就侵入了王子的体内!” 众人这才骇然惊觉。 白虎神兽最后的神魂馈赠,那道温暖的金色流光,不仅仅是守护,更是一场与这恶毒咒印的无声交锋和净化! 可这魂咒,如同跗骨之蛆,竟如此顽固,在神魂的冲刷下依旧潜伏了下来,等待着反噬的时刻。 银虎的瞳孔,在那一瞬间收缩成了最危险的针尖。 没有怒吼,没有咆哮。 周身那股刚刚因换上战甲而升腾起的战神般的气势,尽数收敛,化作了一片死寂的、令人窒息的冰海。 他终于切实体会到,那个素未谋面的北方狼王,其野心和恶毒,早已超出了领地与仇杀的范畴。 敌人,不仅在峡谷之外,不仅在遥远的北境。 它就在这里,在他的怀中,在他亲生骨肉的血脉深处。 去东方,寻找麒麟一族,是唯一的,必须踏上的活路。 就在这片绝望的死寂中,青木长老仿佛想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疯了似的转过身,用浑浊的老眼死死扒在那片古老的壁画上,试图从先祖的遗训中找出任何一丝转机。 “有了!”他忽然发出一声嘶哑的叫喊,手指颤抖地指向壁画一角,一个极其隐蔽的角落,“这里,这里提到了一条密道,由虎族先灵所建,可以绕过万兽山脉最凶险的绝望沼泽和风剪峡谷,直通东方!” 顿了顿,声音又沉了下去:“但是密道入口,设有守门者,用以考验后裔的血脉与资格,只有真正的王者,才能将其唤醒并得到认可。” 乐清没有去看来路在何,低下头,用自己的脸颊轻轻贴着孩子滚烫的额头。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在孩子体内,那股如太阳般温暖的神圣力量之外,正潜藏着一缕针尖般的冰冷刺骨的邪恶。 它在窥伺,在等待。 她猛地抬起头,望向银虎。 那双刚刚还因恐惧而漫上水雾的眼睛,此刻却清亮得惊人,里面燃烧着的是被逼入绝境的母兽,所能迸发出的全部决绝。 “我们立刻出发。” 银虎重重地点了点头。 这个动作,比任何语言都更有力量。 他走到青木所指的那片石壁前,那是一块看起来与周围岩体毫无二致的巨大山岩。 他没有询问开启的方法,也没有寻找所谓的机关,抬起了手中那柄沉重的骨质战刀。 下一秒,暗金色的战甲流淌过一抹冷光,他手臂的肌肉瞬间贲张到极致,用尽全身的力量,朝着石壁猛地斩下。 铛! 刀锋与岩石碰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和一长串刺目的火花。 沉重的石壁应声剧震,一道深邃的裂痕,自刀锋斩落之处,轰然蔓延开来。 第160章 幻境 随着震耳欲聋的巨响,石壁上的裂痕如蛛网般飞速蔓延,碎石簌簌滚落。 最终,整块巨大的岩壁向内侧轰然倒塌,露出一个深不见底,散发着古老气息的漆黑甬道。 阴冷的风从甬道深处倒灌而出,带着一股铁锈般的肃杀之气,吹得人汗毛倒竖。 墙壁之上,模糊可见无数虎族的古老图腾,它们在黑暗中仿佛一双双沉默的眼睛,注视着这群不速之客。 “走。” 银虎没有片刻迟疑,将战刀重新负于背后,率先迈入了那片未知的黑暗。 他的脚步声,是这死寂甬道中唯一的节拍。 乐清抱着孩子,紧随其后。 黑牙和石蹄一左一右,将她和青木护在中央,手中的战斧已经握出了汗。 这条密道比来时更加幽深压抑。 不知走了多久,当前方出现一片幽蓝色的微光时,他们终于抵达了一处开阔的圆形石室。 石室的正中央,一头完全由嶙峋的岩石与发光的晶石构筑而成的巨虎雕像,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它匍匐在地,头颅低垂,仿佛陷入了永恒的沉睡。 那便是壁画中所记载的,由虎族先灵意志所化的守门者。 就在银虎踏入石室范围的一刹那,守门者那对紧闭的晶石双眼,猛然亮起! 不是攻击,也不是咆哮。 一股无形无质的力量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瞬间笼罩了整个石室。 眼前的景象,在刹那间扭曲变幻。 “啊!” 黑牙和石蹄最先发出了悲愤的咆哮。 在他们眼中,这不再是石室,而是他们部落被烈火焚烧的家园。 无数狼化的战士正在屠戮他们的族人,鲜血染红了大地。 “杀光你们这群杂碎!” 两人双目赤红,理智被仇恨的幻象彻底淹没,竟举起战斧,朝着身边最亲近的同伴——银虎和青木,疯狂地劈砍过去! 与此同时,青木长老手中的法杖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他看到了圣山崩塌,那棵支撑着庇护所的生命古树正在寸寸枯萎,化为飞灰。 他毕生的信仰与守护之物,正在眼前彻底毁灭。 “不、不!”老者浑身颤抖,瘫倒在地,脸上只剩下万念俱灰的绝望。 而银虎,则陷入了最凶险最恶毒的幻境。 他看见的不是敌人,不是毁灭。 他看见了乐清,看见了她怀中的孩子。 他们被一团团上古凶兽的黑气缠绕吞噬。 他拼命地想要冲过去,身体却像被灌注了铅,动弹不得。 在被黑气彻底吞没的前一刻,乐清抬起头,用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怨毒刺骨的眼神看着他。 “银虎,为什么?为什么要带我们走上这条死路…?” 那句话,像一柄淬毒的尖刀,精准地刺穿了他所有坚硬的伪装,直抵最柔软的心脏。 “不!” 银虎高大的身躯在原地剧烈颤抖,额角青筋根根暴起,那双金色的瞳孔中,第一次出现了几乎要失控的疯狂与痛苦。 整个石室,已然沦为自相残杀的炼狱。 唯有乐清,因为体内那缕白虎神魂的庇护,并未受到幻术分毫影响。 她清晰地看着黑牙和石蹄状若疯魔地攻击着银虎,看着青木长老失魂落魄地蜷缩在地,更看着那个一向如山般沉稳的男人,此刻正承受着她无法想象的折磨。 “银虎!醒醒!是假的!” 她焦急地大喊,可她的声音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根本传不进去。 危急关头,银虎侧身躲过黑牙势大力沉的一斧,斧刃几乎是擦着他的脸颊劈下,带起的劲风割得他脸颊生疼。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乐清怀中一直沉睡的婴孩,似乎感受到了母亲的焦虑与父亲身处的绝境,猛地张开嘴,发出了一声响亮无比的啼哭。 “哇!” 这一次的啼哭,与之前任何一次都不同。 那声音里,竟夹杂着一丝源自血脉深处的神兽威压。 这股力量如同一圈金色的涟漪,以他小小的身体为中心,轰然扩散。 嗡! 整个石室的幻术能量,在这声啼哭的冲击下,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瞬间破碎。 黑牙和石蹄的动作猛地一僵,眼中的血红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惊恐与后怕。 他们看着自己劈向首领的战斧,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都被冷汗浸透。 银虎也从那锥心的幻境中挣脱。他第一时间转过头,目光死死地锁定在乐清和孩子身上,那双刚刚还翻涌着痛苦的眼眸里,此刻满是劫后余生的惊悸与无法掩饰的疼惜。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他最大的弱点,从来不是任何强大的敌人。 而是她们。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危机已经解除的时刻,异变陡生。 那刚刚啼哭过的婴孩,在他光洁的额头上,那个邪恶的魂咒符文,再一次浮现。 并且,比上一次更加清晰,更加漆黑。 一缕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却又精纯至极的黑暗能量,如同有生命的细蛇,从符文中悄然溢出。 它没有攻击任何人,竟是电光石火间,径直钻入了前方那巨大的岩石守门者体内! 钻入的瞬间,时间仿佛被凝固了。 前一刻还因幻境解除而松弛下来的空气,在这一秒,骤然绷紧,变得比万年玄冰还要冷硬。 石室中央,那头匍匐沉睡的岩石守门者,它那双刚刚熄灭下去的幽蓝色晶石眼瞳,被一道血线瞬间贯穿。 随即,那抹象征着先灵意志的幽蓝,如同被滴入浓墨的清水,迅速被污浊侵蚀,最终化作了一片满是暴戾与疯狂的猩红。 “吼!” 一声咆哮从守门者那岩石构造的喉咙中炸开。 那不再是兽类的怒吼,更像是无数岩石被强行挤压碾碎时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噪音,充满了混乱与痛苦。 它那庞大的身躯猛地从地面上拱起,每一下动作,都引得整个石室地动山摇。 本构成它身体的发光晶石,此刻也尽数被染上了不祥的血色光芒,仿佛流淌在岩石缝隙间的滚烫岩浆。 狂暴,纯粹的,不含任何理智的狂暴! 它扬起一只完全由嶙峋岩石构成的巨大利爪,上面还附着着被黑暗能量扭曲后增生出的尖锐石刺,带着一股山岳倾颓般的可怕气势,朝着距离最近的乐清和孩子,当头拍下。 风压如墙,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 “退后!” 第161章 棘手百倍 银虎的暴喝几乎与那呼啸的爪风同时响起。 他没有丝毫犹豫,也没有半分后退,像一堵不可撼动的山脉,瞬间横在了乐清身前,将那致命的攻击与她完全隔绝。 他双手紧握骨质战刀,手臂上贲张的肌肉将铠甲的缝隙撑得满满当当,全身的力量拧成一股,不闪不避,自下而上,迎着那拍落的岩爪,悍然斩去! 铛! 刀锋与岩爪的碰撞,爆发出了一声沉闷到让所有人心口发堵的巨响。 火星四溅,碎石崩飞。 银虎脚下的地面寸寸龟裂,整个人被这股巨大的力量震得向后滑出数尺,才堪堪稳住身形。 而那头岩石守门者,也被他这霸道绝伦的一刀,斩得巨爪高高弹起,庞大的身躯都为之一个踉跄。 “黑牙,石蹄,护住乐清和长老!”银虎头也不回地低吼道,目光如鹰隼般死死锁定着眼前的庞然大物。 “是,首领!”两人如梦初醒,连忙一左一右,用自己的身体和战斧,在乐清和青木身前构筑起第二道防线。 乐清抱着孩子,心脏狂跳。 她被银虎牢牢地护在身后,只能从他宽阔的肩头缝隙中,看到那头已经彻底疯魔的守门者。 它每一次攻击都毫无章法,只是凭借着本能挥舞爪牙,但那力量,那速度,却比之前幻境中所感受到的威压,强了不止一倍! 这是怎么回事? 乐清的脑中闪过一丝惊疑。 她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回自己怀中的孩子身上。 孩子已经不再啼哭,小小的眉头紧紧蹙着,似乎在承受着某种痛苦。 而他额头上那个邪恶的魂咒符文,虽然已经隐去,但那种冰冷刺骨的感觉,却依旧萦绕不散。 一个可怕的念头,毫无征兆地窜入了乐清的脑海,让她浑身的血液都几乎要凝固了。 那缕从魂咒中溢出的黑暗能量,它污染了守门者。 守门者是虎族先灵的意志所化,体内蕴含着最纯净的神圣气息,是与白虎神魂同源的力量。 而魂咒,却以这份神圣的力量为食,将它扭曲放大,变成了污秽之力。 乐清惊恐地意识到,这魂咒的可怕之处,根本不是污染和吞噬。 而是寄生! 它像一个最恶毒的转换器,寄生在自己孩子的神圣血脉之中,源源不断地将那份本该庇佑天地的神力,转化成毁灭一切的邪能, 她的孩子,不是单纯的受害者。 他将成为一个行走的灾难,一个被动地将世间一切神圣与美好,都转化为污秽与毁灭的源头。 这个认知,比任何刀刃都更锋利,让乐清的心脏痉挛般地抽痛起来。 她猛地看向战场中央。 银虎正与那狂暴的守门者缠斗。 暗金色的战甲上,已经被岩石利爪划出了数道深深的白痕,但铠甲本身却毫发无损,完美地卸去了那足以开碑裂石的恐怖力道。 守门者没有理智,只有被魂咒放大的破坏欲。 它每一次攻击都大开大合,力量无穷,却也因此露出了更多的破绽。 “吼!” 守门者再次人立而起,两只岩石巨爪当空合抱,挟着万钧之势,要将银虎这个小虫子生生碾碎。 就是现在! 在巨爪合拢的前一瞬,银虎不退反进,身体压低到极限,如同一支离弦的暗金色箭矢,从那致命的缝隙中骤然穿过,瞬间贴近了守门者的胸膛。 那里,一块人头大小,散发着污浊血光的晶石,正在狂乱地搏动着,正是它被污染后的力量核心。 “给我碎!” 银虎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怒吼,全身的肌肉高高坟起,暗金色的战气尽数灌注于手中的骨质战刀之上。刀刃上,一抹森然的寒光暴涨。 他用尽全身力气,一刀狠狠地劈在了那块核心晶石之上。 “咔嚓!” 一声清脆到极致的碎裂声,响彻整个石室。 血色晶石应声爆裂,无数碎片夹杂着污秽的黑气四散飞溅。 那头庞大的岩石巨虎,所有动作猛然一僵。它身上不祥的血色光芒如潮水般褪去,庞大的身躯开始分崩离析。 轰隆一声,彻底垮塌,化为了一地毫无生气的普通碎石。 死寂。 在震耳欲聋的崩塌声后,石室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死寂。 前方,密道的尽头,一扇沉重的石门随着机关的解除,缓缓向两侧开启。 门外,透进了刺眼的光。 可没有一个人为此感到高兴。 黑牙和石蹄喘着粗气,心有余悸地看着那堆碎石。 青木长老则失魂落魄地望着乐清怀中的婴儿,眼神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婴儿血脉中的魂咒,比他们想象的要棘手百倍。 它不再只是一个单纯的诅咒,而是一个潜伏在王子体内,懂得借力打力,甚至会不断成长壮大的,活着的威胁。 银虎收刀而立,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他没有去看那开启的通路,而是转身,用一种复杂而沉重的目光,深深地看着乐清和他们的孩子。 乐清迎上他的视线,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 “我们走。”她说。 众人迈出石门。 一股混杂着腐殖土气息的潮湿热浪,夹杂着刺眼的阳光,扑面而来。 他们仿佛从一个冰冷死寂的坟墓,一脚踏入了生机勃勃却又危机四伏的原始世界。 眼前是一片从未见过的茂密丛林。高达百米的参天巨树遮天蔽日,巨大的蕨类植物和色彩斑斓的菌菇随处可见。 空气中,满是陌生野兽悠远的嘶吼,和各种奇异植物混合在一起的浓郁气味。 “黑牙,石蹄,警戒四周。”银虎冷静的声音打破了众人片刻的失神,“青木长老,看看周围有没有剧毒的植物或生物。” “是!” 两位虎族战士立刻举起战斧,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密林。 银虎自己则走到一棵最近的巨树下,手脚并用,几个起落间,就如一只真正的猛虎般,悄无声息地攀上了数十米高的树冠,观察着这片陌生的东方地界。 趁着这个间隙,乐清立刻低下头,无比担忧地检查着怀中的孩子。 婴儿睡得很沉,呼吸平稳,小脸红扑扑的,看起来无比健康。 但当乐清闭上眼,沉下心神去感知那份母子间的连接时,她的心却一点点沉了下去。 第162章 他在成长 乐清晰地看到,在孩子那片如太阳般温暖的神圣血脉之中,那个邪恶的魂咒,在吞噬了岩石守门者的污秽之力后,竟真的壮大了一丝。 它不再是之前那缕针尖般的异物,而是像一颗扎下了根的毒瘤,更深更紧密地与孩子的生命力纠缠在了一起。 它像一个寄生胎,在不断吸取着宿主的养分,等待着破体而出的那一天。 乐清猛地睁开眼,抬头看向树冠上那个挺拔的身影。 她不能说。 银虎是整个队伍的支柱和刀刃,他需要面对的是外界的一切敌人。 她不能再用这种暂时无法解决的内部危机,去动摇他的心神。 这个念头让乐清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坚定。 她将孩子抱得更紧,内心焦虑如焚。 必须尽快,不惜一切代价,找到麒麟一族! 就在这时,几道迅捷如电的影子,从他们侧翼的灌木丛中猛然窜出。 “小心!”黑牙的暴喝声响起。 众人定睛看去,只见七八个通体呈灰绿色,身形精悍修长的人形生物,已经将他们团团包围。 这些生物的四肢上,长着镰刀一般长而弯曲的骨质利爪,一双毫无感情的复眼闪烁着冰冷的杀意。 丛林猎手,这片密林最有效率的掠食者之一。 没有任何交流,也没有任何警告。 为首的一头丛林猎手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后肢猛地发力,整个人化作一道绿影,朝着离它最近的石蹄扑去,双爪交叉,直取咽喉。 铛! 刺耳的金属刮擦声响起。 猎手那足以撕开铁木的利爪,在石蹄新换上的纯白骨甲上,仅仅留下了两道浅浅的白痕。 丛林猎手的复眼中,第一次出现了近似于惊愕的情绪。 而石蹄的回应,则是势大力沉的一斧。 噗嗤! 锋利的骨质战斧,带着呼啸的风声,轻而易举地破开了猎手引以为傲的坚韧皮肤和骨骼,将它半个身子都劈了开来。 战斗,在一瞬间就进入了一边倒的屠杀。 银虎已经从树上跃下,那柄沉重的骨质战刀在他手中,仿佛没有重量。 每一刀挥出,都伴随着一头丛林猎手的倒下。 这些原始的杀戮者,在绝对的力量和精良的装备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不到一盏茶的工夫,丛林中便恢复了死寂。 血腥味混杂着植物的腐殖气息,在湿热的空气中弥漫开来。 黑牙甩了甩战斧上的血珠,咧嘴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这些畜生的皮太薄了,砍起来一点意思都没有。” “连咱们的骨甲都破不开,还敢偷袭?真是不知死活。”石蹄用脚踢了踢脚边的尸体,不屑地撇撇嘴。 青木长老颤颤巍巍地从一棵巨树后走出来,脸色依然苍白。 他的目光游移不定,时不时偷瞄一眼乐清怀中的婴儿,眼神里满是忌惮。 银虎将战刀归鞘,正要回头查看乐清的情况,却猛然察觉到了什么。 他的鼻翼微张,嗅到了空气中那股淡淡的,却又格外危险的杀意。 “还有一个。”他低沉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冷意。 话音刚落,灌木丛中传来极其轻微的窸窣声。 那是最后一头丛林猎手,它比同伴更加狡诈,躲在暗处观察了整场战斗,等待着最佳的时机。 现在,机会来了。 那些强大的雄性都放松了警惕,那个怀抱幼崽的雌性,正是最完美的目标。 绿影如电般从侧翼窜出,利爪直指乐清的咽喉。 “小心!”银虎的暴喝声响起,他拔刀的速度快到了极致,但距离太远,根本来不及。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瞬间,乐清怀中的婴儿,突然睁开了那双金色的眼眸。 没有神光闪烁,没有威压降临,只有一声清脆却又透着明显怒意的啼哭声。 “哇!” 这一声啼哭,如同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那头丛林猎手的灵魂深处。 它那扑击的身形在半空中猛地一僵,复眼中的凶光瞬间消散,变得死寂的空洞。 一声凄厉的哀鸣从它喉咙中挤出,随即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直挺挺地从空中坠落。 砰。 猎手的身体重重撞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彻底没了气息。 死寂。 这一次的死寂,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深沉。 黑牙和石蹄瞪大了眼睛,手中的战斧都忘记了放下。 青木长老更是吓得连连后退,撞在树干上都浑然不觉。 那可是丛林猎手!以速度和杀戮而闻名的凶猛野兽! 可它竟然被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婴儿,仅仅用一声啼哭,就直接震死了? 这就是神兽血脉的真正力量吗? 银虎第一个回过神来,几个大步冲到乐清身边,紧张地检查着孩子的状况。 婴儿似乎耗尽了所有力气,小脸有些发白,但呼吸平稳,已经重新沉入了睡眠。 “没事,他只是累了。”银虎轻抚着孩子的小脸,声音中带着掩饰不住的心疼。 可当他抬起头,看向乐清时,却发现她的脸色比孩子还要苍白。 “乐清?”银虎皱起眉头,“你怎么了?” 乐清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因为就在刚才,就在婴儿释放出那股恐怖力量的一瞬间,一个冰冷得如同万年寒冰的声音,第一次直接在她的灵魂深处响起。 “看到了吗?愤怒是多么美妙的力量……” 那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魅力,如同最毒的蜜糖。 “接受我,我能让他变得更强,强到足以保护你和所有你在乎的人……” 乐清浑身颤抖,紧紧抱着怀中的婴儿,仿佛那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依靠。 魂咒,在成长。 而且,它开始主动与她对话了。 乐清的脸色苍白如纸,双唇紧抿,眼中闪过一丝惊恐,但她很快强行压制住了内心的波澜。 “我没事。”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但努力保持着平静,“只是刚才太紧张了。” 银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双锐利的眼眸仿佛能看透人心。 他没有立即追问,只是伸手轻抚了一下孩子的小脸。 “这孩子的力量?”银虎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复杂的情绪。 第163章 不是好事 “是白虎血脉的天赋。”乐清抢先回答道,生怕银虎察觉到什么异常,“他还小,不会控制自己的力量。” 青木长老颤巍巍地走了过来,那双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婴儿,声音沙哑:“孩子的血脉觉醒得太早了,这不是什么好事。” “什么意思?”银虎眉头紧皱。 “神兽血脉的觉醒,通常需要等到成年之后。”青木长老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如此幼小就展现出这种破坏力,说明他体内的力量已经开始失控,如果不加以引导……” 老人的话没有说完,但所有人都明白那个未竟的结局。 “它在成长,它在学习,它甚至开始懂得如何利用我们的恐惧……” 那个冰冷的声音再次在乐清的脑海中响起,如同毒蛇吐信般令人毛骨悚然。 “不要抗拒我,亲爱的母亲,我能感受到你的恐惧,你的绝望,但我也能给你力量,让你保护你所爱的一切……” 乐清猛地一个激灵,险些将怀中的孩子掉落。 银虎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的手臂。 “乐清!”银虎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担忧,“你到底怎么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身上。 黑牙和石蹄虽然粗犷,但也看出了她的异常。 青木长老更是眯起眼睛,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她。 乐清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不能让任何人察觉到这个声音的存在,尤其是它已经开始主动与她对话这件事。 这个秘密太过恐怖,一旦暴露,不仅会让整个队伍陷入恐慌,更有可能让他们对孩子产生不可挽回的成见。 “我只是……有些累了。”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连续赶路,又经历了这么多战斗,身体有些吃不消。” 银虎的眼神柔和了一些,但依然带着审视。 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战士,他的直觉告诉他,乐清隐瞒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银虎环视了一眼四周的密林,“我们需要尽快找到安全的地方休息。” 正说着,远处传来了奇怪的嘶鸣声。 声音尖锐刺耳,明显不属于任何已知的野兽。 黑牙和石蹄立刻举起了战斧,警惕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好像有什么东西朝我们过来了。”黑牙低声道。 银虎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他将乐清护在身后,右手按在了刀柄上。 “青木长老,你认识这种声音吗?” 青木长老仔细听了听,脸色变得更加苍白:“这是……某种生物的叫声,它们应该是这片密林的霸主,极其危险。” 话音刚落,一个巨大的黑影从天而降,挡住了头顶透过树叶的阳光。 那是一头体长超过十米的巨鹰,浑身覆盖着墨绿色的鳞片,双翼展开足有二十多米宽。 它的眼睛呈血红色,正死死地盯着地面上的这群入侵者。 更可怕的是,这只巨鹰并不是独自前来。 随着一声声嘶鸣,更多的黑影从四面八方的树冠中钻出,将他们团团包围。 “该死!”银虎咒骂一声,“是巨鹰群!” 就在这时,乐清怀中的婴儿再次睁开了眼睛。 金色的瞳孔中,闪烁着与年龄极不相符的冰冷光芒。 “看到了吗?危险无处不在,让我来帮你们……” 那个声音在乐清的脑海中响起,带着蛊惑人心的甜腻。 “只需要你点头答应,我就能让这些畜生全部死去!” 乐清抱紧怀中的孩子,整个人都在颤抖。 她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孩子成为暴虐者! 巨鹰的嘶鸣声越来越近,密集的翅膀扇动声如同雷鸣般轰击着每个人的耳膜。 银虎握紧战刀,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他扫视着头顶盘旋的鹰群,心中迅速盘算着突围的路线。 “石蹄,掩护乐清!黑牙,跟我冲!” 话音刚落,最大的那头巨鹰俯冲而下,血红的双眼锁定了银虎。 它张开如同钢钩般的利爪,带着撕裂空气的啸声直扑而来。、 银虎没有退缩,反而迎着巨鹰冲了上去。 骨质战刀在他手中划出凌厉的弧线,刀锋与利爪碰撞,爆出刺眼的火花。 “铛!” 巨大的冲击力让银虎向后滑出数步,而那头巨鹰也被震得翅膀一歪,险些失去平衡。 然而,这只是开始。 其余的巨鹰从四面八方围攻而来,它们配合默契,有的从高空俯冲,有的贴地飞行,完全封死了众人的逃生路线。 “啊!” 石蹄闷哼一声,左臂被一只巨鹰的利爪深深抓伤,鲜血瞬间染红了白色的骨甲。 他咬牙举起战斧,却发现在这种立体攻击面前,地面战士根本无法有效反击。 青木长老躲在一棵粗壮的古树后,手中的法杖不停颤抖。 目光不时飘向乐清怀中的婴儿,眼中的恐惧越来越浓。 因为他清楚地感觉到,那个孩子身上的气息正在发生微妙的变化。 乐清紧抱着婴儿,拼命寻找着藏身之处。 孩子似乎感受到了周围的杀意,小眉头紧紧皱起,额头上那个邪恶的符文开始若隐若现。 “让我来吧!”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加清晰,更加诱惑。 “看看你们多么无助,多么弱小,而我,只需要你一个念头,就能让这些畜生全部化为齑粉。” 乐清咬紧牙关,拼命摇头。 她绝不能让这个邪恶的存在得逞!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密林深处突然传来了一声悠扬的长啸。 那声音仿佛来自天外,带着古老而神圣的威严,如同清泉洗涤着每个人的灵魂。 所有正在攻击的巨鹰听到这声音,瞬间停止了动作。 它们的血红双眼中闪过明显的恐惧,发出尖锐刺耳的惊鸣声,翅膀拍打得更加急促。 “这是?”青木长老瞪大了眼睛,声音中带着不敢置信的颤抖。 话还没说完,一道七彩光芒从林间深处射出,如同彩虹横跨天际。 光芒所过之处,那些凶悍的巨鹰竟然惊恐地尖叫着四散逃窜,眨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164章 被附身了 密林重归宁静。 紧接着,脚步声从树林深处传来。 脚步声很轻,可每一步都踏在众人的心头。 一个身影从阴影中缓缓走出。 那是个身穿华丽长袍的男子,面容俊美得近乎妖异,肌肤如玉石般温润。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额头正中央那根螺旋状的独角,散发着淡淡的七彩光晕。 麒麟族! 青木长老激动得浑身颤抖,险些跪倒在地:“尊敬的麒麟大人!” 麒麟族人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个人,最后落在了乐清怀中的婴儿身上,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眼中闪过复杂的光芒。 “有趣。”他的声音如同天籁,却带着令人不安的深意,“没想到在这荒芜之地,竟能遇见如此特殊的存在。” 银虎收刀而立,警惕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麒麟族人。 虽然对方救了他们,但他从不轻易相信任何陌生人。 “阁下是?” 麒麟族人微微一笑,那笑容美得让人移不开眼,却又透着难以名状的危险。 “我叫云渊。”他的目光再次落在婴儿身上,“我想,你们来此,应该是为了寻找我族吧?” 银虎将乐清护在身后,锐利的目光紧锁着云渊,没有丝毫放松。 “我们确实是来寻找麒麟一族的。”银虎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为了我儿子的事。” 云渊的视线从婴儿身上移开,转向银虎,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这孩子体内的白虎血脉,是我生平仅见的纯粹与强大。” 他话锋一转,那双美丽的眼眸中染上了一丝凝重。 “但同时,也有一股极其邪恶阴毒的力量,像藤蔓一样缠绕着他的神魂,不断侵蚀着他。” 云渊的声音仿佛带着一种魔力,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也狠狠地砸在了乐清的心上。 “这股力量正在扭曲他血脉中的神性,引诱他走向毁灭,若不尽快根除,这孩子要么被吞噬殆尽,要么就会成为一个只知杀戮的魔物。” 银虎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握着刀柄的手指因用力而骨节发白。 一股冰冷的杀意从他身上升腾而起,直逼云渊。 “你有什么办法?”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云渊面对银虎的威压,神色不变,只是沉思了片刻。 “我麒麟一族,天生便有净化万物邪秽的能力。”他缓缓道,“但我需要将他带回麒麟圣地,借助圣地的力量,才能施展净化秘法。” 希望,就像一道光,瞬间照亮了乐清绝望的内心。 可她怀中的那个邪恶存在,显然不愿给他们这个机会。 “净化?真是可,你们这些卑微的生灵,永远不懂得力量真正的美妙之处。” 那个声音在乐清脑海中疯狂地尖啸着。 就在众人刚刚燃起一丝希望的瞬间,一股浓郁如墨的黑气,猛地从婴儿身上爆发出来! 嗤! 黑气所过之处,周围繁茂的青草绿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变黄,最终化为一地飞灰。 强大的生命力被瞬间抽干,死亡的气息笼罩了整片林地。 场面恐怖至极。 “不好!”云渊脸色一变。 “乐清!”银虎惊呼一声,冲到她身边。 他看到的,是一张他从未见过的脸。 乐清的眼神变得空洞而死寂,脸上却缓缓绽开一个无比诡异的笑容。 笑容里,没有一丝一毫属于她的温度,只有令人遍体生寒的阴冷与嘲弄。 她的声音变了,不再是清脆的女声,而是一种雌雄莫辨腔调。 “你们以为逃得掉吗?” “我,已经在这里,等待了千年。” 云渊俊美无俦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骇然之色,失声惊道:“上古魔神的气息,怎么可能!” 他来不及多想,额前的独角骤然爆发出璀璨的七彩神光,一道光柱朝着乐清当头罩下,试图压制那股邪气。 “滚开!” 被附身的乐清发出一声非人的咆哮,那股冲天的黑气竟化作一只狰狞的巨爪,迎着七彩光柱狠狠拍去! 轰! 两股力量碰撞,爆发出剧烈的冲击波,将周围的黑牙和石蹄都震得连连后退。 云渊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显然在这次对拼中吃了亏。 魔神的力量,比他想象的还要强大! 就在这时,乐清体内的白虎神魂似乎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开始自主反抗。 一抹微弱的金色光芒在她的小腹处亮起,与那汹涌的黑气在她体内展开了惨烈的争夺。 “啊!” 乐清发出一声痛苦到极致的惨叫,整个人蜷缩起来,重重地摔在地上,不住地翻滚抽搐。 她的身体,变成了神与魔的战场。 “乐清!” 银虎目眦欲裂,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将痛苦不堪的乐清紧紧抱在怀里。 他将自己的脸贴在她的额头上,磅礴的生命力毫无保留地涌入她的体内,试图帮助她抵抗那股邪恶的侵蚀。 “别怕,我在这里。” 然而,那股黑色的魔气如同跗骨之蛆,顺着他与乐清的连接,开始疯狂地朝他体内蔓延。 银虎的半边手臂上,迅速浮现出诡异的黑色魔纹。 局势,在瞬间就滑向了彻底失控的深渊。 就在此时,远方的密林深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而密集的脚步声。 数十个强大的气息正以惊人的速度,朝着他们所在的位置飞速接近。 云渊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脸色变得前所未有的难看。 “不好!”他失声喊道,“是魔族的追兵!他们追踪魔神的气息找到这里了!” 话音未落,数十道黑影撕裂林间的昏暗,重重地砸在地面上,激起圈圈尘土。 为首的魔族将领身形高大,全身包裹在一套由不知名巨兽骸骨打磨而成的狰狞骨甲之中,骨甲的缝隙间,血红色的魔纹如同活物般缓缓流淌。 他无视了银虎等人的戒备,目光越过所有人,狂热地注视着被魔气笼罩的乐清。 下一刻,他竟在无数魔族战士的注视下,轰然单膝跪地,垂下高傲的头颅,用一种近乎癫狂的虔诚高呼。 “恭迎吾神归来!” 第165章 休想 云渊的脸色瞬间煞白如纸,他看着那群气息统一纪律严明的魔族,急促地对银虎解释道:“他们不是普通的魔族,是噬神教的信徒,一群疯子,毕生都在追寻上古魔神,并试图为其寻找最完美的容器!” 听到那声恭迎吾神,被附身的乐清脸上,那诡异的笑容愈发浓烈。 她缓缓抬起手,用那沙哑而充满无上威严的腔调开口:“很好,我的信徒们。” “先将这些打扰我沉眠的祭品,清理掉。” 此言一出,所有魔族信徒眼中爆发出嗜血的光芒,缓缓站起身,黑色的魔气在他们手中凝聚成各种兵刃。 “必须马上走!” 云渊当机立断,低声对银虎吼道,“他们的目标是魔神,会不惜一切代价,跟我来,圣地入口就在前面!” 说罢,他额前独角光芒大盛,一道纯净的七彩光环以他为中心骤然扩散! 光环带着神圣的净化之力,撞在那些蠢蠢欲动的魔族身上,逼得他们惨叫着连连后退,暂时清出一条通路。 这股净化的光芒,也狠狠地刺激到了乐清体内的魔神。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却不再是那沙哑的魔音。 光芒之下,乐清眼中的空洞与死寂褪去了一瞬,神志恢复了刹那的清明。 她泪流满面,用尽全身力气,看着死死抱着自己的银虎,用她自己真正的声音嘶喊: “银虎,救孩子……” 这一声熟悉的呼唤,如同一盆冰水,将几近被狂怒吞噬的银虎猛然浇醒。 他低下头,看到自己手臂上不断蔓延的诡异魔纹,再看看怀中痛苦到扭曲,依旧拼命向他求救的乐清。 一个痛苦无比的决定在他心中瞬间成型。 他猛地松开手,用尽全部自制力,将乐清推向身后的石蹄。 “带上她,跟紧云渊!” 石蹄怒吼一声,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了银虎一眼,随即毫不犹豫地弯腰,将不断抽搐的乐清一把扛在肩上,用他最厚重的骨甲将她牢牢护住。 银虎与黑牙对视一眼,无需任何言语。 两人猛地转身,一刀一斧,迎上吼着扑来的魔族战士。 为首的魔族将领对银虎和黑牙的拼死抵抗,报以轻蔑的一瞥。 在他眼中,这些挣扎不过是迎接神明降临前,微不足道的杂音。 他甚至懒得理会身后的战斗,手中黑气翻涌,凝聚成一柄布满倒刺的漆黑长矛。 下一瞬,他的身形化作一道模糊的黑线,无视了交战的双方,径直朝着远处亡命飞奔的石蹄爆射而去! 他的目标,从始至终,都只有那个容器。 “快!” 云渊在前方开路,额前独角倾泻出柔和而坚定的七彩光芒,所过之处,密林中纠结缠绕的荆棘与藤蔓仿佛有了生命,主动向两侧退避,让开一条通路。 青木长老踉跄着紧随其后,当他回头看到那道追击而来的黑线时,浑浊的老眼骤然缩成了针尖。 他认出了那套狰狞骨甲上,用鲜血描绘的古老纹路。 “是噬神教的大祭司!”老人用嘶哑的嗓音惊恐地尖叫起来,“小心,传说他能直接吞噬生灵的灵魂!” 魔族精英战士的攻击狂暴而致命。 黑牙为了替扛着乐清的石蹄挡开致命一击,怒吼着将自己的身体横撞了过去。 “噗!” 沉重的骨锤砸在他的背上,骨甲瞬间碎裂,黑牙如断线的风筝般飞出,一口鲜血喷洒在半空,手中的战斧也脱手飞出。 “黑牙!” 银虎双目赤红,反手一刀,凌厉的刀光瞬间划过那名魔族精英的脖颈,一颗头颅冲天而起。 可就是这回身救援的一瞬,他追赶队伍的脚步,慢了一拍。 手臂上的黑色魔纹陡然变得滚烫,一股阴寒至极的力量顺着经脉,疯狂地往他脑海深处钻去。 “放弃吧,接受我,你将获得无上的力量。” 那充满诱惑的声音在他心底响起。 银虎猛地咬破舌尖,剧痛与血腥味让他瞬间清醒,他将喉头涌上的腥甜强行咽下,再次发力狂奔。 就在这时,那名魔族大祭司已然追至石蹄身后。 漆黑的长矛带着吞噬一切的死亡气息,对准了石蹄的后心。 石蹄感受到了背后致命的寒意,却已来不及躲闪。 千钧一发之际,他肩上那不断抽搐的人影中,一直被忽略的婴儿,体内爆发出迥异于之前的力量。 这一次不再是邪恶的魔气,也不是无意识的啼哭。 “吼——” 一声稚嫩,却又充满了无上威严的虎啸,响彻林间。 一道凝实无比的纯金色白虎虚影,猛地从婴儿小小的身体中浮现而出,仰天咆哮,悍然迎上了那根漆黑的长矛。 轰! 金色虎影与黑色长矛轰然对撞。 虎影应声破碎,化作漫天金色光点。 但那势不可挡的黑色长矛,也被这股纯粹到极致的神兽之力震得猛然偏离了轨迹,擦着石蹄的身体,深深刺入了旁边的一棵千年古树。 魔族大祭司那快如鬼魅的身形,竟被这股力量震得向后滑出一步。 他脸上那万年不变的狂热首次被惊疑所取代,死死盯着婴儿的方向。 “神性与魔性同存于一体?” 短暂的惊愕后,他脸上的神情变得比之前更加癫狂,更加炙热。 “神魔同体!这才是最完美的容器!是吾神真正的神座!” 利用这被硬生生创造出来的宝贵间隙,云渊已经带着众人冲到了一处被巨大古藤所覆盖的悬崖之下。 “到了!” 云渊急促地大喊一声,毫不犹豫地咬破自己的指尖,将那滴散发着七彩光晕的麒麟之血,重重地按在了面前冰冷的石壁之上。 嗡。 一声低沉的嗡鸣,麒麟之血触及的石壁上,坚硬的岩石仿佛化作了水面,荡开一圈圈七彩的涟漪。 一个由纯粹光芒构成的漩涡状传送门,缓缓展开。 云渊的脸色因巨大的力量消耗而变得苍白如纸,额前的独角光芒黯淡,他喘着粗气,急促地催促道:“快进去。我撑不了多久!” 石蹄和刚刚挣扎着爬起来的黑牙,毫不犹豫地护着青木长老冲向那道光门。 然而,他们身后的魔族大祭司已经从那短暂的惊愕中恢复过来。 眼看即将到手的神座就要消失,他那张狂热的脸庞瞬间被极致的愤怒所扭曲。 “休想!” 第166章 别无选择 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他不再有任何保留,全身的魔气如火山般冲天而起。 高大的身形竟在黑气的包裹下,与手中那柄漆黑长矛缓缓合二为一。 下一刻,他化作了一道足以洞穿山峦的纯黑毁灭光束,撕裂了空间,带着湮灭一切的气息,直射向那即将带着他们逃出生天的传送门。 致命的危机感让所有人汗毛倒竖。 就在这绝望的瞬间,正冲向光门的银虎,脚步猛地一顿。 他那双赤红的眼眸中,疯狂的杀意退去,。 “吼!” 一声震彻山林的虎啸,他没有踏入那一步之遥的生路,反而悍然转身,将那柄饱经战斗的骨质战刀横于胸前。 他全身的白虎血脉以前所未有的程度剧烈燃烧起来,金色的神性光辉几乎要透体而出。 在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仅仅依靠蛮力与本能的虎族战士,而是为了守护身后家园,甘愿用生命筑起最后一道防线的丈夫与父亲。 诡异的是,在他燃烧血脉的同时,手臂上那不祥的黑色魔纹竟也亮了起来,散发出幽冷深邃的光,与那璀璨的金色神辉产生了一种令人心悸的共鸣。 神与魔的力量,竟在这一刻,于他体内达到了某种恐怖的平衡。 他主动迎向了那道毁灭光束。 刀与光束轰然相撞。 没有预想中的惊天巨响,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只有一片吞噬光与声的绝对死寂。 在那片死寂的中心,银虎手中的骨刀连一息都未能坚持,便无声地寸寸碎裂,化为齑粉。 那毁灭性的力量势如破竹,贯穿了他的身体。 “噗!” 一大口混杂着金色与黑色的血液喷出,银虎高大的身躯就像一只被扯断了线的风筝,被那股无可匹敌的巨力狠狠地砸向了背后的七彩传送门。 “银虎!” 黑牙和石蹄的嘶吼声同时响起。 两人已经半个身子踏入了传送门,见状合力探出手,在千钧一发之际,死死抓住了被抛飞过来的银虎,将他重伤昏迷的身体和仍在石蹄肩上不断抽搐的乐清,一同拖入了光门之内。 “关!” 云渊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嘶吼着将手拍在入口边缘。 七彩的漩涡骤然收缩。 在光芒彻底消失的最后一刹那,门内众人最后看到的,是麒麟圣地之外,那魔族大祭司因功亏一篑而仰天发出的无声咆哮,他那张扭曲到极致的脸,成为了他们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梦魇。 光门彻底关闭,隔绝了一切。 天旋地转。 穿过传送门的瞬间,极致的撕裂感过后,众人便如同被抛出的石子,重重摔落。 柔软的触感从身下传来,并非预想中坚硬的岩石,而是一片散发着柔和七彩光芒的草地。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新到极致的甜香,浓郁的生命能量几乎化为实质的薄雾,在林间缓缓流淌。 四周的参天古树树干上流转着温润的光泽,半空中悬浮着拳头大小的晶石,如同永不熄灭的星辰,将这片土地映照得宛如神国。 “咳咳。” 石蹄和黑牙顾不上身上的疼痛,第一时间翻身爬起,冲向银虎。 然而,当他们的目光落在银虎胸口时,两人同时倒吸一口凉气,如遭雷击。 那个被黑色光束贯穿的恐怖伤口,此刻竟没有一丝鲜血流出,而是一团不断蠕动的黑气。 黑气之中,又有丝丝缕缕的金色神辉奋力涌出,与那黑气疯狂地互相缠斗吞噬。 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在他体内冲撞,仅仅是逸散出的一丝气息,就让他身下的七彩仙草迅速枯萎,化为一片焦黑的死地。 “这是…?”黑牙声音干涩,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形容眼前这诡异可怖的景象。 “噗通。” 云渊单膝跪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额前那根华丽的独角光芒黯淡到了极点,几乎与普通骨质无异。 “这里是圣地的核心,长生泉的范围。”他抬起苍白的脸,声音虚弱,“我已经没有力量了,等族中长者前来。” 石蹄回过神,小心翼翼地将肩上扛着的乐清放下。 在圣地这股纯净到极致的能量压制下,附着在她身上的魔神气息仿佛遇到了克星,暂时蛰伏了下去。 她痛苦的抽搐已经停止,只是双目紧闭,陷入了深度的昏迷。 怀中的婴儿也异常安静,只是额头上那道小小的金色虎纹,正散发着若有若无的微光,仿佛在深沉的睡梦中消化着某种力量。 就在这时,周围静谧的森林中,空气泛起阵阵涟漪。 数道优雅而强大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将他们这群不速之客围在了中央。 他们形态各异,有的保持着麒麟的本体,四蹄踏着祥云;有的则化作人形,身披流光溢彩的甲胄。 但无一例外,他们身上都散发着古老而强大的气息,投来的目光中,充满了审视与毫不掩饰的警惕。 黑牙和石蹄立刻将兵刃的残骸握得更紧,一左一右护在了银虎和乐清身前,与那些麒麟对峙着。 包围圈自动分开一条通路。 一位额前独角呈银白色的麒麟老者缓步走出。 他化作人形,身着朴素的灰色长袍,但身上那股渊渟岳峙的气息,却比周围任何一位麒麟都要深不可测。 他冰冷的目光扫过狼狈的众人,扫过焦黑的草地,扫过那神魔之力交织的银虎,最后,如两柄利剑般,死死钉在了云渊的身上。 “云渊。” 老者的声音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如同万载寒冰,“你竟敢将污秽带入圣地,这是对吾族最大的背叛!” 强大的威压如山岳般压下,让本就虚弱的云渊身形一晃,险些栽倒。 他强撑着,用手臂拄着地,缓缓站直了身体,迎向老者那足以冻结灵魂的目光。 “林威长老!” 云渊的声音嘶哑,带着一丝决绝,“噬神教已经找到了上古魔神的容器,魔神即将复苏,他们是白虎一族的遗脉,是唯一能与那魔神抗衡的希望,我别无选择。” 第167章 让我来 林威长老那如万载寒冰般的目光,仅仅在云渊身上停留了一瞬,便带着彻骨的冷漠移开。 他没有听云渊那嘶哑的辩解,径直走向那片被神魔之力侵蚀得焦黑的土地。 黑牙与石蹄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肌肉紧绷,如临大敌,死死护在银虎身前。 林威长老对他们的敌意视若无睹。 他停在银虎身侧,居高临下地审视着那个恐怖的伤口,那团蠕动的黑气与挣扎的金辉,仿佛是世间最污秽的造物。 他缓缓伸出一根干枯的手指。 指尖之上,一缕凝练到极致的七彩光芒亮起,如同初生的星辰。 他凌空一点,那缕光芒便如游鱼般,悄无声息地探入了银虎胸前那黑金交织的能量漩涡之中。 片刻之后,林威长老收回手指,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首次浮现出无比凝重的神色。 “这不是普通的魔气侵蚀。”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充满了令人心悸的断言,“这是魔神之种,它在以白虎血脉为食粮,试图将这具强大的身躯,化为自己在世间的神降容器!” 此言一出,黑牙和石蹄如遭雷击,连低吼都忘了。 林威长老的目光随即转向石蹄脚边,那被小心翼翼放下的婴儿。 他眼神中闪过一丝极为复杂的情绪,有惊艳,但更多的是惋惜。 “神性与魔性共存于一体,何等纯粹的血脉,却被如此歹毒的力量寄生。” “这孩子,已经成为了一个行走的灾厄源头。” 他话锋一转,冰冷的视线再次扫过重伤的银虎,说出了一个更令人绝望的消息。 “噬神教的大祭司,好狠的手段,他那最后一击,不仅是为了杀人,更是在他身上留下了一道无法驱散的神怨烙印。” “那烙印,让他能模糊地感知到此地的方位,现在,他正不断地向这里靠近。” “圣地的屏障,正在被从外部定位。” 周围的麒麟族强者们发出一阵低低的骚动,看向银虎的目光中,警惕瞬间化为了毫不掩饰的杀意。 云渊的脸色彻底失去了血色。 林威长老仿佛没有看到众人的反应,继续用那不带感情的语调做出最终审判。 “常规的净化秘法,对他不仅无效,反而会因为刺激魔种,瞬间夺走他的性命。” 他顿了顿,给出了唯一的可能。 “唯一的方法,是动用圣地本源不息泉,但不息泉的强大生命力同样会滋养魔种,结果,只会是将他彻底变成一个失去理智,只知杀戮的恐怖魔物。” “把他变成怪物?” 石蹄那嘶哑的嗓音如同两块石头在摩擦,他那布满血丝的眼睛瞬间红到了极致。 “吼!”黑牙更是直接,他发出愤怒的咆哮,将手中仅剩的半截斧柄横在身前。 两人不顾实力上那如同天堑般的差距,一左一右,如两尊铁塔,将银虎死死护在身后,向着那位深不可测的麒麟长老,表达了他们决不妥协的意志。 包围圈中的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就在这时,一个颤巍巍的声音响起。 “长老或许,还有一个办法。”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一直被忽略的青木长老,正用一双颤抖的手,从怀中无比珍重地取出一卷古旧的兽皮。 兽皮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边缘已经破损,但上面用某种特殊颜料描绘的图纹,却依旧散发着古老而神秘的气息。 “这是我族早已遗忘的一份记载,一种古老的仪式。” “名为神魔共鸣之契。” “它并非净化,而是引导,引导两种极端的力量,达成一种脆弱的平衡。” 林威长老的目光骤然被那卷兽皮吸引,他身形一闪,便出现在青木长老面前,几乎是抢一般地接过了那卷兽皮。 他缓缓展开兽皮,那双冰冷的眼眸中,首次露出了无法掩饰的惊异之色。 “神魔共鸣。”他喃喃自语,眼神变幻不定,“这……这与我麒麟一族失传的阴阳逆转之法,竟有异曲同工之妙!” 良久,他抬起头,那股山岳般的威压悄然收敛。 “或许,这真是一条可行的险路。” 他同意了。 “但要进行这个仪。,”林威长老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声音再次恢复了凝重,“需要两个最核心的条件。” “第一,需要一位拥有纯粹血脉的神性引路人,以自身灵魂为桥梁,冒险进入他的识海,唤醒并引导他体内沉睡的白虎神魂。” “第二,也是最关键的,需要一件蕴含着同等级别邪恶力量的恶念容器,用以承载和封印,从他体内剥离出的那枚魔神之种。” 林威长老的话语,如同两座无法逾越的大山,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 神性引路人?恶念容器? 这两个听起来就虚无缥缈的条件,在这生死关头,无异于宣判了银虎的死刑。 黑牙和石蹄的脸上,刚刚燃起的对峙怒火,被这彻骨的绝望浇熄,只剩下灰败。 云渊更是面如死灰,他知道,麒麟一族血脉虽高贵,但要找出一个能以灵魂为桥梁,去对抗魔神之种的纯粹神性引路人,几乎不可能。 那需要的不仅仅是力量,更是甘愿为他人牺牲神魂的意志。 而那所谓的恶念容器,更是闻所未闻。 就在这片死寂之中,一声极其轻微的呻吟,打破了凝固的空气。 “嗯。” 众人猛地转头,视线聚焦在了一直被忽略的角落。 本该深度昏迷的乐清,眼睫毛正轻轻颤动着。 圣地核心这浓郁到化不开的生命能量,终究是起到了作用,将她从魔神气息的压制下拉扯了出来,赐予了她片刻的清醒。 她缓缓睁开眼,视线还有些模糊,但林威长老那冰冷而凝重的宣判,却一字不落地传入了她的耳中。 她的目光扫过周围一张张或警惕或凝重或绝望的脸,最后,死死地定格在了不远处,那个躺在焦土之上,胸口黑金二气交织,痛苦得眉头紧锁的男人身上。 银虎。 她又低下头,看向自己怀中。 那个小小的婴儿安静地睡着,额上的金色虎纹,此刻却像是在与她父亲胸口的伤势共鸣一般,一明一暗地闪烁着。 那是她的孩子。 第168章 我不在乎 “噗通。” 黑牙和石蹄甚至没反应过来,就见那个虚弱得仿佛风一吹就倒的女人,竟挣扎着,从地上坐了起来。 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但那双眼眸里,却燃烧着前所未有的光。 “我是孩子的母亲。”乐清看着林威长老,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来做那个引路人。” 此言一出,连林威长老那万年不变的冰冷眼神,都泛起了一丝波澜。 黑牙更是急道:“乐清大人!你疯了!你的身体……” 乐清没有理会他,她的全部心神,都系于那重伤的男人和沉睡的孩子身上。 仿佛是感应到了母亲那决绝的意志,她怀中的婴儿,在此时,忽然睁开了双眼。 那是一双纯粹的金色的瞳孔。 不同于之前偶尔泄露出的冰冷与邪恶,此刻,那双眼眸里映出的,只有对母亲最纯粹的孺慕与依恋。 一滴晶莹剔透的金色泪珠,毫无征兆地从婴儿的眼角滑落。 它没有落在地上,而是划过一道微小的弧线,精准无比地滴落在了银虎胸前,那黑金二色能量交织的恐怖伤口中心。 “滋啦!” 一声仿佛滚油滴入寒水的轻响。 那滴金色的泪珠,竟如最神圣的净化之光,在接触到那团汹涌魔气的瞬间,爆发出璀璨的光芒。 那蠕动不休的黑色魔气,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后消退了一丝。 银虎紧锁的眉头,也在这瞬间,奇迹般地舒缓了片刻。 这转瞬即逝的变化,却像一道划破黑暗的闪电,让在场所有人都看到了希望! “这?”石蹄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幕。 林威长老深邃的目光死死盯着银虎伤口处那残留的金色光晕,眼神中第一次出现了难以言喻的惊异与明悟。 良久,他深吸一口气,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复杂语气,沉声开口。 “以母爱为引,是为信念之桥,以子血为钥,是为破魔之锋。” “神性引路人的问题,解决了。” 他一锤定音,随后话锋一转,目光投向了圣地森林的最深处,那里的空间似乎都微微扭曲,透着一股不祥的气息。 他的声音再次变得无比凝重。 “但恶念容器要引出并封印这等级别的魔神之种,普天之下,恐怕只有一件东西能做到。” “那就是被我族历代先祖封印在禁地悲鸣深渊中的……” “堕落麒麟的逆鳞。” 这七个字,如同七道淬毒的惊雷,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轰然炸响。 云渊那张始终保持着恭敬的脸,瞬间血色尽褪,变得和乐清一样苍白。他嘴唇哆嗦着,连声音都带上了无法抑制的颤抖:“林威长老,那是万古罪人……” 他身旁的青木长老更是双腿一软,险些瘫倒在地,眼中满是源自血脉记忆的恐惧。 就连那些将众人团团围住,气息沉稳如山的麒麟强者们,也齐齐后退了半步,看向森林深处的目光,充满了深深的忌惮与厌恶。 云渊颤声道:“那逆鳞,是凝聚了我族那位叛徒无尽怨念与诅咒的至邪之物,被历代先祖以生命为代价,封印在禁区悲鸣深渊,数千年来,无人敢靠近,甚至无人敢提及!” “我不在乎它是什么。” 一个虚弱却无比清晰的声音,打断了云渊那充满恐惧的解释。 乐清抬起头,那双因失血而略显黯淡的眼眸,此刻却直视着那位深不可测的麒麟长老,燃烧着一往无前的决绝。 “只要能救他。”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铿锵,“我什么都愿意做。” 她顿了顿,用尽全身力气,吐出最后的请求:“请长老,带路。”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女人身上,那份纯粹的意志,竟让在场的强者们都为之动容。 林威长老那双冰封万载的眼眸中,也闪过了一丝极其细微,却真实存在的光。 “乐清大人!”黑牙和石蹄对视一眼,虽然不懂什么堕落麒麟,但他们能从所有麒麟的反应中,感受到那件物品的恐怖。 黑牙上前一步,将那半截斧柄重重顿在地上,沉声道:“我们陪你一起去!” 石蹄紧随其后,瓮声瓮气地道:“对!不能让你一个去冒险。” 在他们朴素的观念里,这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你们去不了。”林威长老却摇了摇头,冰冷地打断了他们的请缨。 他淡漠的目光扫过两人身上那浓烈的煞气:“悲鸣深渊充斥着针对神魂的怨念,你们的杀伐之气只会引来最猛烈的攻击,瞬间便会神魂崩碎。” “只有心志纯粹,且怀有至深执念者,才有一线希望,能靠近封印。” 他话音一顿,做出了最终的决定。 “我,亲自去取。” 这是对云渊不惜代价带回希望的回应,更是作为此地主宰的担当。 话音未落,林威长老的身影已化作一道七彩流光,瞬息之间便消失在了圣地森林的最深处。 只留下一道威严的命令,回荡在原地:“布七星锁魂阵,稳住他的神魂,为仪式争取时间!” “是!”周围的麒麟强者们齐声应诺,迅速行动起来。 在阵法布置的能量波动中,乐清紧紧抱着怀中的孩子,低头凝视着他。 婴儿似乎也感受到了母亲的不安和父亲的危殆,他不再哭泣,只是安静地睁着那双纯金色的眼眸。 那双眼睛清澈得不含一丝杂质,就那样静静地看着自己的母亲。 他伸出粉嫩的小手,无意识地抓住了乐清垂下的一缕发丝,轻轻攥住。 母子间的联系,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清晰而深刻。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忽然—— “呜——!” 一声响彻天地的悲鸣,毫无征兆地从圣地最深处传来。 那声音仿佛有亿万怨魂在同时哭号,充满了最极致的绝望怨毒与疯狂的恶意,穿透空间,直击灵魂。 黑牙和石蹄这样心志坚毅的铁血战士,都在这声悲鸣下闷哼一声,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心脏狂跳。 云渊的脸色更是惨白如纸,他失声喃喃:“是悲鸣深渊的封印,长老触动了封印!” 就在众人心神激荡之际,前方的空间猛然一阵扭曲。 林威长老的身影再次出现。 他的面色比之前更加苍白,气息也明显起伏不定,显然刚刚的经历对他亦是极大的消耗。 但在他的手中,却稳稳地托着一个由七彩光芒层层包裹的玉盒。 即便隔着数层强大的封印,众人依旧能清晰地感受到,从那玉盒之中渗透出的,一股令灵魂都为之战栗想要逃离的,纯粹到极致的恶意。 第169章 时间回溯 林威长老没有多言,他走到银虎身边,当着所有人的面,缓缓打开了玉盒。 “咔哒。” 一片漆黑如墨、形状扭曲的鳞片,静静地躺在玉盒的丝绸衬垫上。 它没有任何光泽,却像一个贪婪的黑洞,疯狂地吞噬着周围一切的光线与生命力。 仅仅是暴露在空气中的一瞬间,以它为中心,周围地面上那些闪烁着七彩光晕的仙草,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枯萎发黑化为飞灰。 这就是,堕落麒麟的逆鳞。 “准备开始。” 林威长老的声音凝重到了极点,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每一道皱纹都仿佛刻满了警示。 “仪式一旦开始,便无法回头,乐清,你将以灵魂为桥,进入他混乱的识海,用你孩子的血脉之力作为信标,唤醒他的神魂,而我,会操控逆鳞,在他神魂苏醒的瞬间,将那魔神之种剥离出来,封入其中。” “这个过程,凶险万分。” 乐清没有丝毫犹豫,她甚至没有多余的力气去点头,只是用那双燃烧着决绝光芒的眼眸,给出了最坚定的回答。 在一位麒麟族人的搀扶下,她艰难地挪到银虎身边,盘膝坐下。 她抬起手,用牙齿咬破了自己的指尖。 一滴鲜红的血珠渗出,她没有丝毫迟疑,将其轻轻点在了怀中婴儿的眉心。 金色的虎纹,在接触到母亲血液的瞬间,骤然亮起,仿佛被点燃的星火。 而后,她俯下身,将婴儿那光洁的额头,轻轻贴在了银虎胸前,那个黑金二气交织、散发着恐怖气息的伤口之上。 “嗡!” 一股无形的波动以三人为中心扩散开来。 乐清闭上了双眼。 下一瞬,她的意识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抓住,猛地向下一拽,瞬间被拉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深渊。 这里是银虎的识海。 没有天,没有地,只有一片混乱的风暴之海。 金色的雷霆与黑色的闪电在空中疯狂交织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在这片风暴海洋的中心,有一座漆黑的孤岛。 岛上,一头巨大的白虎虚影被无数手臂粗细的黑色锁链死死捆绑,锁链的另一端深入风暴深处,不断抽取着它的力量。 白虎神魂奄奄一息,连眼皮都无法抬起。 这就是银虎的痛苦与挣扎。 乐清的灵魂化作一道微光,站在这片风暴的边缘。 她没有畏惧,抬步,坚定地走向那座孤岛。 “银虎!” 她每前进一步,识海中的风暴便会掀起滔天巨浪,夹杂着金与黑的毁灭性能量,狠狠拍打在她虚幻的灵魂之躯上,试图将她撕成碎片。 她口中不断呼唤着那个名字,用自己那份纯粹的意志,抵御着足以让神魂崩溃的侵蚀。 外界,随着乐清的深入,平躺着的银虎,胸口那团黑气开始剧烈地翻涌沸腾,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被唤醒。 “就是现在!” 林威长老抓住时机,双目神光暴涨,催动那片堕落麒麟的逆鳞。 漆黑的鳞片缓缓悬浮起来,对准了银虎的伤口。 一股邪恶到极致的吸引力,如同一个无形的漩涡,从逆鳞之上散发出来。 然而,下一刻,谁也无法预料的意外发生了。 逆鳞的邪恶意念与那枚魔神之种,在接触的瞬间,并非简单的吸引与被吸引。 它们本出同源,竟产生了无比恐怖的共鸣! “嗡!” 一声低沉的颤鸣响彻空间。 那枚魔神之种非但没有被剥离,反而像是找到了最完美的催化剂,借助逆鳞的力量,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壮大。 “不好!”林威长老脸色剧变,大惊失色。 银虎体内的平衡瞬间被打破! 黑气如火山般井喷而出,顷刻间便压倒了那层微弱的金辉。 一直紧闭双眼的银虎,猛然睁开了眼睛。 那里面,不再是他熟悉的赤红,更不是清明,而是一片深不见底,不含任何情感的纯黑。 在他的识海中,乐清眼睁睁地看着那壮大了无数倍的魔神之力,化作一张遮天蔽日的黑色巨口,一口,就将那被锁链捆绑的白虎神魂,彻底吞噬。 “吼!” 一声不属于银虎,而更像是自太古洪荒传来的魔神咆哮,从他口中轰然发出。 他猛地抬手,一把推开压在胸口的婴儿,那狂暴到无法形容的力量,让那个小小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高高地飞了出去! “噗——!” 作为灵魂桥梁的乐清,遭到了毁灭性的反噬。 她的灵魂仿佛被瞬间撕裂,七窍之中,流出了触目惊心的黑色血液。 “孩子!” 乐清拼尽最后一丝气力,发出一声嘶哑的尖叫。 “快救孩子!”黑牙和石蹄目眦欲裂,不顾一切地向着半空中的婴儿冲去。 但已经彻底失控的银虎只是随意地一挥手,一道纯黑色的能量刃凭空出现,后发先至,将两人连同他们手中仅剩的兵刃残骸一同斩飞,重重地撞在远处的参天古树之上,生死不知。 眼看自己的孩子即将摔落在地,被下方那翻涌如潮的狂暴魔气彻底吞噬,乐清的意识在崩溃的边缘,一股前所未有的绝望和不甘,化作最疯狂的意念,冲击着她即将消散的灵魂。 她不是为了看到这个结局才来到这里的! 她要救银虎,更要救她的孩子!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绝望瞬间,乐清的脑海深处沉寂已久的生子系统界面,第一次,亮起了刺目到极点的红色警报。 【警告!检测到宿主生命体征即将消亡。】 【警告!检测到唯一子嗣处于致命威胁中,满足终极守护协议。】 【时间回溯功能——启动!】 一道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纯粹白光,以濒死的乐清为中心,瞬间爆发,吞噬了整个麒麟圣地。 林威长老惊骇的表情,黑牙石蹄飞出的身影,空中坠落的婴儿,以及那魔神般狂暴的银虎。 所有人的动作表情,连同那失控的魔气,都在这一刻被彻底定格。 接着,开始以一种违背世间所有法则的姿态,惊人地倒流。 第170章 再回虎族 时间,仿佛在无尽的白光中被彻底溶解,然后又被强行重塑。 乐清在一阵撕裂般的剧痛中醒来,首先感受到的不是身体的伤,而是来自灵魂深处的疲惫与空洞。 她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并非麒麟圣地那七彩斑斓,充满压迫感的森林,而是一片干燥而温暖的岩壁。 身下是柔软的兽皮,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木灰烬的气息。 这是一个山洞。 她的记忆出现了可怕的断层,最后的画面,是银虎那双被魔神占据的纯黑眼眸,是自己孩子被高高抛飞的弧线,是那撕心裂肺的绝望,以及吞噬一切的白光。 “孩子!”她心脏猛地一缩,下意识地低头。 那个小小的婴儿,正安稳地躺在她的臂弯里,呼吸平稳,睡得香甜。 额上金色的虎纹消失不见。 她颤抖着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孩子温热的脸颊,确认这一切都是真实的,眼泪才不受控制地滑落。 【滴!系统自检完成。】 冰冷而带着杂音的电子声,在她脑海中虚弱地响起。 【警告:终极守护协议时间回溯已启动并完成,系统能量耗尽,进入低功耗模式。】 【百分之九十九近期数据日志丢失,无法恢复。】 乐清愣住了。 时间回溯? 【核心指令保留,发布紧急任务:宿主,请尽快与S级雄性银虎建立深度绑定,完成生子任务,获取能量补充。】 这没头没尾,但依旧是虎狼之词的指示,让刚刚经历过生死绝望的乐清感到一阵错愕。 就在这时,洞口的光线被一个高大而熟悉的身影挡住了。 乐清的身体瞬间僵硬,呼吸都停滞了。 银虎走了进来。 他身上穿着一件简单的兽皮坎肩,露出结实而流畅的肌肉线条。 面色有些苍白,步伐间透着一丝尚未完全恢复的虚浮,气息远不如巅峰时沉稳。 但当他抬起头,那双赤红色的眼眸,却清明而专注,不带丝毫的疯狂与邪恶。 那不是魔神的眼睛。 乐清的心脏狂跳起来,她下意识地抱紧了怀中的孩子,警惕地看着他,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缩了缩。 银虎察觉到了她的动作,脚步一顿。 深邃的红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但并没有靠近。 “你醒了。”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只是少了几分以往的霸道,多了几分沙哑的疲惫,“感觉怎么样?” 乐清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 她有太多问题想问,却又不知从何问起,更不敢问。 银虎似乎看出了她的戒备,他没有再向前,只是靠在洞口的石壁上,与她保持着一个安全的距离。 “你带着孩子昏倒在河边,伤得很重,大一点的孩子被送去了部落巫医身边,你别担心。”他言简意赅地解释道,“我救了你。” 乐清的大脑一片空白。 河边?不是在麒麟族的圣地吗?那毁天灭地的仪式呢?那堕落麒麟的逆鳞呢? “麒麟族……”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干涩地开口,“林威长老他们……” 银虎的眉头微微皱起,那双清明的红眸里,是全然的陌生与不解。 “麒麟族?”他反问,“那是什么?” 一瞬间,乐清如坠冰窟。 他忘了。 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个念头如同一道惊雷,在乐清混乱的脑海中劈开了一片清明。 他忘了。 系统回溯了时间,抹去了那段足以毁灭一切的记忆。 那么,她呢? 她该如何解释自己的出现?如何解释怀中这个与他血脉相连,却从未在他记忆中存在过的孩子? 恐惧与庆幸如同两条毒蛇在心底疯狂交缠。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飞速运转的大脑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了决断。 失忆。 这是唯一的选择。 乐清的眼神瞬间从戒备与惊恐,转为一片恰到好处的茫然与脆弱。 她抱着孩子,身体微微发抖,看着银虎,就像看着一个完全陌生的、散发着危险气息的雄性。 “我……我不记得了。”她的声音沙哑而无力,充满了困惑,“你是谁?这里是哪里?我的……我的头好痛。” 她一边说着,一边痛苦地闭上眼睛,仿佛真的在承受巨大的折磨。 银虎那双赤红的眼眸紧紧锁着她,眉心微蹙。 他能感觉到她灵魂深处传来的排斥与恐惧,但此刻,这恐惧似乎找到了合理的缘由。 “这里是黑石山脉,虎族的领地。”他耐着性子解释,声音依旧低沉,“我是银虎。” 黑石山脉……虎族领地! 乐清的心脏重重一跳。 这个地名,让她瞬间确认了一个事实。 时间,至少倒退回了他们出发前往麒麟族圣地之前。 那场噩梦,真的被逆转了。 银虎见她不再言语,只是抱着孩子怔怔发呆,便不再多说。 山洞里寒气重,她和孩子身体都太虚弱。 “我带你们回部落。” 他说着,站直了身体,准备向她走来。 就在他起身的瞬间,乐清敏锐地捕捉到,他高大的身躯有了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轻微摇晃,气息也出现了一刹那的紊乱。 他很快就站稳了,仿佛那只是一个错觉。 但乐清的心却沉了下去。 时间回溯,并非毫无代价。 银虎此刻的状态,远不如她记忆中那个仅凭气息就能镇压一切的巅峰强者。 是回溯的后遗症?还是说……那枚魔神之种,即便在潜伏期,也在无声无息地侵蚀着他的力量? 这个念头让她不寒而栗。 银虎带着乐清母子回到部落时,立刻引起了不大不小的骚动。 她被部落最强的战士银虎亲自带回,怀里还多了一个婴儿,窃窃私语声顿时四起。 “这个雌性是谁?还带着个孩子……” “是银虎的孩子吗?你看那眉眼。” 银虎无视了所有议论,径直走向部落中心最大的那顶帐篷。 帐篷的帘子被掀开,一个身形高大,面容威严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 他披着一张完整的黑虎皮,眼神深邃,不怒自威,正是虎族族长,虎峰。 虎峰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乐清身上,眼神锐利如刀,带着审视与探究,仿佛要将她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但他没有立刻发难,只是淡淡地扫过她怀中熟睡的婴儿,最后看向银虎。 “先带她去见巫医。”虎峰沉声吩咐,语气听不出喜怒。 第171章 起来照顾你 在巫医那间充满了草药与动物骨骼气息的帐篷里,乐清终于见到了自己的大女儿。 小小的女孩一看见她,就跌跌撞撞地扑了过来,紧紧抱住她的腿,仰起的小脸上满是濡慕。 “阿母!” 女孩的眼神清澈纯真,没有任何关于麒麟圣地那场灾难的阴影。 乐清一愣,她的女儿竟然已经可以说话了,她再也忍不住,一把将女儿和怀中的婴儿一同搂紧。 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后怕,化作滚烫的泪水,无声滑落。 守护他们,这是她此刻唯一的,也是最坚定的信念。 虎族巫医走了过来,她满脸皱纹,头发花白,眼神却像鹰隼般锐利。 她为乐清检查身体,枯瘦的手指搭上她的手腕,片刻后,又掀开她的眼皮看了看。 巫医的眉头越皱越紧,最后用一种看怪物般的眼神看着她。 “奇怪……太奇怪了。” 巫医浑浊的眼中充满了不可思议,“你的身体像是被烈日暴晒了十天的干涸河床,生命力亏空得厉害,但最古怪的是你的灵魂,像是被什么东西活生生抽走了一大半……按理说,你现在应该是一具尸体才对。” 这番话让乐清浑身一僵,背上瞬间冒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一旁银虎瞳孔猛地一缩,眸色深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夜深人静。 确认两个孩子都已熟睡,乐清才终于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她闭上眼,将意识沉入脑海。 “小清。” 【滴……我在。】 系统的声音依旧虚弱,带着滋啦的电流杂音。 乐清深吸一口气,问出了那个最关键,也最让她恐惧的问题。 “银虎体内的魔神之种,是不是消失了?” 片刻的沉默后,系统冰冷的声音给出了最绝望的答案。 【魔神之种并未被清除。】 【时间回溯将既定因果强行重置,魔神之种,也随之退回到了初始潜伏状态。】 【它仍像一颗休眠的种子,深植于目标S级雄性的灵魂与血脉之中,等待着下一次……被唤醒的时机。】 冰冷的答案,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在乐清的脑海中回荡,将她最后一丝侥幸彻底击碎。 休眠的种子。 等待下一次被唤醒。 她忍不住抱紧了双臂,仿佛这样能抵御从灵魂深处泛起的寒意。 “为什么?”乐清的声音在意识中发颤,“麒麟族的秘法,那片堕落麒麟的逆鳞,为什么会失败?” 【数据检索中,原因分析已完成。】 系统的声音停顿了一下,似乎连这微弱的运算都耗费了它巨大的能量。 【堕落麒麟逆鳞与魔神之种,同根同源。】 【以同源之物进行剥离,非但无效,反而会成为最强的催化剂,加速魔神之种的苏醒与融合。】 乐清的瞳孔骤然收缩。 原来是这样。 她倾尽所有,拼上性命换来的解药,从一开始就是催动一切走向毁灭的剧毒。 寻找麒麟族,这条路,从根源上就是错的。 是一条通往地狱的捷径。 这个认知,像一把冰冷的刀,斩断了她所有向外界求助的念想。 她现在,谁都不能信,谁都不能依靠。 除了她自己。 …… 第二天,乐清抱着小儿子走出帐篷时,阳光正好。 虎族部落里充满了喧闹而原始的生命力,雄性们在打磨骨器,雌性们在鞣制兽皮,孩子们则在空地上追逐嬉闹。 一切都显得那么平和。 可乐清的目光,却不受控制地追寻着那个高大的身影。 银虎正靠在一块巨石旁,擦拭着他那柄巨大的骨刀。 他似乎察觉到了她的视线,却并未回头。 乐清的大女儿摇摇晃晃地跑了出去,在离银虎不远的地方,被一块小石头绊倒,摔在地上,发出一声委屈的呜咽。 银虎擦拭骨刀的动作,有了一刹那的停顿。 他的目光,如同不经意般扫过女孩,在那张与他有几分相似的小脸上停留了不到一息,又迅速移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但他紧绷的肩线,却在不自觉间,稍稍放松了一丝。 乐清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他忘了,可血脉的本能,却无法被抹去。 这或许是她唯一的,可以利用的突破口。 下午,部落的训练场上,尘土飞扬。 虎族的战士们在进行日常的对战训练,吼声与武器碰撞声此起彼伏。 银虎作为部落最强的战士,自然是场中的焦点。 他赤裸着上身,汗水沿着流畅的肌肉线条滑落,充满了野性的力量感。 他轻松地击败了一个又一个挑战者,动作干净利落,带着与生俱来的压迫感。 乐清抱着孩子,站在训练场边缘的阴影下,目光一瞬不瞬地锁着他。 她看得比任何人都要仔细。 她发现,银虎的每一次发力,气息都有一丝微不可查的凝滞,远不如记忆中那般圆融无暇。 就在银虎侧身躲过一记重拳,准备反击的瞬间,他的身体猛地一僵。 一声压抑的闷哼从他喉间溢出。 他高大的身躯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单膝重重跪倒在地,一手死死按住了自己的胸口。 “银虎大人!” 周围的战士们一片哗然,纷纷围了上去。 “怎么了?” “是旧伤复发了吗?” 没有人看到,就在他跪倒的那一刹那,他按住的胸口皮肤之下,一缕比影子更淡的黑气,如活物般一闪而逝。 除了乐清。 她看得清清楚楚。 那不是旧伤。 是那颗魔神之种,在躁动。 很快,巫医被请了过来。 她为银虎检查过后,得出了和众人猜测一致的结论。 “旧伤未愈,又强行动用力量,需要静养。”巫医皱着眉,语气严肃地叮嘱,“这段时间不要再参加训练,饮食也要注意。” 银虎被扶回了他那间最大的帐篷。 乐清抱着孩子,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跟了过去。 她站在石屋门口,看着银虎面色苍白地靠在兽皮垫上,赤红的眼眸里是压抑的痛苦和不解。 她深吸一口气,抱着孩子走了进去。 “我……”她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怯弱与真诚,“你救了我们母子,我想做点什么报答你。” 第172章 同源治之力 银虎抬眸看她,眼神锐利而审视。 “巫医说你需要照顾。”乐清垂下眼,避开他的视线,声音放得更低,“如果你不嫌弃,我可以帮你准备食物,照顾你的起居,直到你伤好。” 这是她能想到的,唯一一个可以光明正大留在他身边,随时监控他状况的理由。 银虎沉默地看着她,山洞里一时只有火堆燃烧的噼啪声。 就在乐清以为他要拒绝时,他低沉沙哑的声音响了起来。 “随你。” …… 虎峰的帐篷里。 “你把那个来路不明的雌性和她的孩子,留在了你的住处?”虎峰的声音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力。 银虎站在他面前,神色平静:“她想报答我,而且,巫医也需要人帮忙照顾我的伤。” “报答?”虎峰冷哼一声,深邃的目光仿佛能洞穿一切,“银虎,你是我虎族最强的战士,未来的族长,你的善良,不能用在一个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雌性身上。” “我明白,父亲。”银虎微微颔首,“我会查清楚她的来历。” 他的语气虽然恭敬,却没有丝毫要改变决定的意思。 虎峰看着部落这个优秀的战士子,眉头紧锁。儿子虎啸巫医部落,且没有银虎强大,所以银虎是唯一的继承人,他不能感情用事。 他能感觉到,银虎对那个雌性的态度,有一种超乎寻常的容忍。 这绝不是一个好兆头。 夜里,银虎胸口的伤又开始隐隐作痛。 他靠坐在兽皮上,试图用平稳的呼吸来压制那股钻心般的疼痛。 乐清端着一碗温热的草药走了过来,默默地放在他手边。 她没有说话,只是抱着熟睡的儿子,在他床边不远处的地铺上坐下。 银虎没有喝药,只是看着她。 “你不怕我?”他忽然开口。 乐清身体一僵,抱着孩子的手臂紧了紧,她摇了摇头,轻声说:“你救了我。” 她不敢靠得太近,却又必须待在这里。 她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分出一丝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灵魂力量,试探着向银虎的方向探去。 她只是想确认一下魔神之种的状态。 然而,就在她的灵魂力量触及到银虎周身气场的瞬间,一种难以言喻,带着贪婪与渴望的悸动,猛地从银虎胸口的位置传来! 那颗魔神之种在渴望她的灵魂! 乐清脸色煞白,瞬间切断了联系,心脏狂跳不止。 原来如此。 系统让她深度绑定,是为了获取能量。 而魔神之种,竟也同样将她的灵魂视作滋养自身的补品! 进,是加速魔神苏醒的深渊。 退,是能量耗尽的绝路。 她被夹在中间,无处可逃。 深夜,银虎从噩梦中惊醒。 梦里是无尽的黑暗,是撕裂灵魂的咆哮,是冰冷的缠绕全身的锁链。 他猛地坐起身,大口喘着粗气,额上满是冷汗。 火堆的光芒已经很微弱了,帐篷里一片昏暗。 他转过头,借着微光,看到乐清就睡在他床边的地铺上。 她侧着身,将两个孩子一左一右地护在怀里,睡得并不安稳,眉头轻轻蹙着。 她就那样守着他们,也守着他。 一种从未有过的,陌生的情绪,像一根柔软的藤蔓,悄然无声地触碰到了银虎心中最坚硬的地方。 日复一日的照顾,让乐清和银虎之间形成了一种微妙而沉默的默契。 这种默契,在部落其他雌性眼中,却成了最刺眼的挑衅。 这天,乐清正在河边清洗兽皮,几个身材高大健壮,样貌艳丽的雌性兽人围了过来。 为首的是一个豹族雌性,名叫赤云,她看向乐清的眼神充满了不加掩饰的敌意。 “一个连自己是谁都记不住的废物,还带着两个拖油瓶,真不知道银虎大人看上了你什么。”赤云的声音尖刻,充满了鄙夷。 另一个狼族雌性附和道:“就是,自从她来了,银虎大人的伤就一直不好,我看她就是个灾星!” 乐清抱着孩子的胳膊一紧,低着头,身体微微发抖,做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 赤云见她这副软弱可欺的模样,更加得意,伸手就要去推她,“滚出我们虎族部落!” 她的手还没碰到乐清,一只铁钳般的大手就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银虎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们身后,他甚至没有看赤云一眼,那双深红的眼眸冷冷地扫过在场的所有雌性。 “她和她的孩子,由我守护。”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 “谁再多说一句,就是与我为敌。” 赤云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却一个字都不敢再说。 周围的雌性们纷纷低下头,噤若寒蝉。 银虎松开手,看也没看她们,径直走到乐清身边,自然地接过她怀里的孩子,声音低沉:“回去。” 望着他高大可靠的背影,部落里再看向乐清的目光,已经从轻视和议论,变为了敬畏与探究。 …… 夜里,帐篷内火光摇曳。 乐清看着身旁熟睡的两个孩子,和不远处气息依旧不稳的银虎,白日里那份短暂的安全感早已荡然无存。 银虎的维护,只能解决表面的麻烦。 真正的危机,是那颗潜伏在他体内的魔神之种。 她再次沉入意识,翻阅着系统那残破不堪的资料库。 【堕落麒麟逆鳞与魔神之种,同根同源。】 【以同源之物进行剥离,会成为最强的催化剂。】 这两句话,像魔咒一样反复回响。 同源,催化剂。 乐清的脑中闪过一道电光。 如果同源的力量会加速它的苏醒,那截然相反的力量呢? 一种至纯至阳,充满了生命本源的力量,是否可以压制它?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臂弯里熟睡的婴儿身上。 这个孩子,是她和银虎血脉的延续。 他的身体里,流淌着虎族最强战士的血,也蕴含着她这个穿越者灵魂带来的未知变数。 一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念头,在乐清心中生根发芽。 她决定冒险一试。 等到深夜,确认银虎已经因伤痛的折磨而沉沉睡去,乐清才抱着小儿子,悄无声息地挪到他的身边。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从银虎胸口处散发出的那股阴冷躁动的黑暗气息。 乐清深吸一口气,颤抖着伸出手,将婴儿柔软的小手,轻轻贴在自己手背上,然后将自己的手,覆盖在了银虎滚烫的胸膛。 她闭上眼,将自己的灵魂作为桥梁。 下一刻,一股温暖而纯净的力量,从婴儿的血脉深处涌出,通过她的身体,缓缓流入银虎体内。 那股力量虽然微弱,却像初春的阳光,温柔而坚定地驱散着寒冰。 银虎紧皱的眉头,竟然在睡梦中,肉眼可见地舒展开来。 他胸口那股躁动不安的黑暗气息,仿佛遇到了天敌,渐渐平息,收敛。 真的有用! 乐清心中涌起一阵狂喜。 就在她为找到新的希望而感到一丝振奋时,怀中的婴儿忽然动了一下。 她下意识低头看去。 婴儿睁开了眼睛。 那根本不是一个新生儿该有的眼神。 一只眼,是灿烂耀眼的纯金,宛如神明降世,威严而圣洁。 另一只眼,是吞噬一切的漆黑,仿佛魔神苏醒,深邃而邪异。 一神,一魔。 就在这小小的身躯里,静静地注视着她。 第173章 接受仪式审判 那双眼睛—— 左眼是神圣的曜日,右眼是沉沦的深渊。 乐清的呼吸在喉咙里被冻结,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骤然停止了跳动。 是幻觉吗? 不。 目光穿透了她的灵魂,一端是至纯的孺慕,另一端,却是连她都感到心悸,古老而深邃的邪异。 恐惧如冰水灌顶,她猛地缩回手,几乎是凭着本能,切断了那道维系在三人之间的灵魂桥梁。 “唔!” 几乎在连接中断的同时,睡梦中的银虎发出一声压抑的痛苦呻吟,他紧锁的眉头下,那股刚刚被安抚下去的黑暗气息,如同被激怒的毒蛇,再次狂躁地翻涌起来。 乐清顾不上他,她骇然后退,直到后背抵上冰冷的石壁,才惊魂未定地死死盯着怀中的孩子。 婴儿眼中的异象已经消失,又变回了那双纯净清澈的黑色瞳仁,他似乎因母亲突然的抽离而感到不安,小嘴一撇,发出了委屈的哼唧声。 刚刚那惊悚的一幕,仿佛从未发生。 可那被神与魔同时注视的感觉,却烙印在了乐清的灵魂最深处。 她抱着孩子,身体控制不住地轻颤。 解药,也是最致命的毒药。 这个认知让她浑身发冷。 她迫不及待地沉入意识,用颤抖的意念呼唤系统。 “他到底是什么?” 【滴!警告,系统能量严重不足,进行深度分析将加速核心崩溃。】 “我必须知道!” 电流声滋啦作响,片刻的沉默后,系统虚弱的电子音终于响起。 【分析完成。】 【目标子嗣体内,同时蕴含两种相斥的本源力量——源自S级雄性血脉深处潜藏的‘魔神’因子,与源自宿主灵魂变异产生的神性因子。】 【两种力量在他体内达成了一种极度脆弱的平衡。】 【强行抽取神性力量,将打破平衡,导致魔性力量反噬性疯长,最终结果,有百分之九十七的概率,目标子嗣将被自身魔性彻底吞噬,有百分之三的概率,两种力量冲突,爆体而亡。】 没有生路。 系统冰冷的数据,像一把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乐清的心脏。 她以为自己找到了那线穿透黑暗的曙光,却原来,那只是地狱之门开启时,透出的幽幽磷火。 …… 第二天。 虎族雌性赤云,直接走到了部落中心,那顶属于族长虎峰的巨大帐篷前。 她没有像往常那样卖弄风情,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忧虑与凝重,声音也压得恳切而真诚。 “族长大人,赤云并非要搬弄是非,只是……我为银虎大人的身体担忧,也为我们整个虎族的未来担忧。” 虎峰从帐篷里走了出来,他威严的目光落在赤云身上,示意她继续说。 赤云深吸一口气,字字句句都敲在虎峰最在意的地方:“那个来路不明的雌性,自从她出现,银虎大人的伤就迟迟不见好转,战士们都在私下议论,说她是不祥之人,影响了我们最强战士的心神和气运。” 她话锋一转,歹毒地提出了建议:“赤云斗胆,恳请族长大人,为了堵住悠悠众口,也为了证明那个雌性的清白,让她接受我族最古老的先祖烙印仪式!” “让她将手按在祖魂石上,那块石头能甄别善恶,若她心怀坦荡,自然安然无恙,也能让所有族人彻底安心,若她……心怀鬼胎,祖魂之火,必将烧尽邪祟!” 虎峰本就对乐清的来历和银虎的反常耿耿于怀,赤云的提议,如同一把钥匙,正正好好地插进了他心中的那把锁。 他没有犹豫。 “来人,去请银虎,还有那个雌性。” 当乐清抱着孩子,在银虎的陪同下,再次站到虎峰面前时,周围已经围满了部落的族人。 虎峰锐利的目光越过银虎,直直地钉在乐清身上,用一种不容置喙的语气,当众宣布了决定。 “让她接受先祖烙的仪式。” 银虎那双赤红的眼眸瞬间掀起滔天怒火,他猛地向前一步,将乐清母子护在身后,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暴怒与强硬。 “族长!她身体虚弱,根本承受不住祖魂石的能量冲击!这会要了她的命!” “我说了,这是对她身份的甄别,不是对你力量的考验。”虎峰冷冷地驳回。 “如果非要试炼。”银虎的气息变得极度危险,周身肌肉紧绷,仿佛随时会化为原型,“我替她!” “你?”虎峰发出一声冷笑,他锐利的目光扫过乐清,和她怀中那两个安静的孩子,加了一个让乐清如坠冰窟的条件。 “你替代不了,而且,仪式进行时,她的两个孩子,也必须在场。” “祖魂石不仅甄别灵魂,更能感应血脉,若她的血是纯净的,那她诞下的孩子,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句话,如同一张天罗地网,彻底罩住了乐清所有的退路。 银虎周身的气息已经狂暴到了极点,他死死盯着自己的父亲,一场父子间的剧烈冲突,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 一只微凉的手,轻轻拉住了他紧绷的手臂。 乐清从他身后走了出来,抬头迎上虎峰那审视的目光。 她知道任何辩解和反抗都是徒劳,只会让银虎和整个部落的隔阂更深。 这是她必须自己跨过去的坎。 “我接受。” 她声音不大,甚至还带着一丝虚弱,却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个人的耳中,也浇熄了银虎即将爆发的怒火。 夜,深了。 帐篷里,两个孩子均匀的呼吸声,和不远处银虎因压抑痛苦而显得粗重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乐清睁着眼,毫无睡意。 绝望,像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的灵魂因时间回溯而残缺不全,她的身份是伪造的失忆,无论哪一点,都注定她无法通过祖魂石的考验。 等待她的,只有被祖魂之火焚烧灵魂,当众揭穿一切,然后被驱逐,甚至被处死的结局。 她的目光,缓缓落在了熟睡的儿子身上。 脑中,系统那冰冷的话语和白天虎峰的话,诡异地重合了。 【堕落麒麟逆鳞与魔神之种,同根同源会成为催化剂。】 【神性与魔性,相斥相克会彼此吞噬。】 一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念头,在绝望的土壤里,破土而出。 同源,会加速。 相克,能压制。 那么用这股至纯至净的神性力量,能不能骗过祖魂石? 在她残缺的灵魂之外,覆盖上一层纯净无瑕的伪装。 第174章 仪式还没结束 部落中央的广场,被围得水泄不通。 那块承载着虎族信仰与荣耀的祖魂石,静静矗立在中央,通体散发着柔和而庄严的白色光晕,像一颗温润的月亮。 赤云和几个雌性站在人群的最前面,她双臂环胸,唇角勾起一抹淬了毒的弧度,那幸灾乐祸的眼神,仿佛已经看到了乐清被祖魂之火吞噬的凄惨下场。 在所有族人或审视、或怜悯、或敌意的注视下,乐清抱着小儿子,另一只手紧紧牵着大女儿,一步一步,走向广场中央那块决定她命运的石头。 她的脸色苍白如纸,身体单薄得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下。 银虎就站在她身后不远处,像一尊蓄势待发的杀神。 全身的肌肉都绷成了铁块,那双深红的眼眸里没有一丝温度,越过所有人,死死地钉在族长虎峰的身上。 那不是请求,而是一个战士对首领,最原始的警告。 只要祖魂石有任何异动,他会在瞬间撕裂这虚伪的平静。 乐清走到了祖魂石前。 她能感受到那石头散发出的温和能量,纯净,浩瀚,带着远古的威严。 也正因如此,她才更加恐惧。 这种力量,对她这种残缺的外来的灵魂,是天生的克星。 她深吸一口气,就在准备孤注一掷,偷偷催动儿子体内那丝微弱神性来包裹自己时,怀中一直安静的婴儿,毫无征兆地睁开了双眼。 不是左金右黑。 这一次,不再是一神一魔。 他的两只瞳孔,同时化作了深不见底,仿佛能吞噬世间一切光线的纯粹漆黑。 那是一种极致没有任何杂质的黑暗,是混沌的源头,是万物的终点。 随着他睁眼,一个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意志,以他小小的身体为中心,无声地降临。 广场中央那块散发着柔和光晕的祖魂石,光芒陡然一滞。 紧接着,它开始剧烈地闪烁,像风中残烛,光芒明灭不定。 原本庄严神圣的气息,仿佛遇到了世间最恐怖的天敌,被一股阴冷而古老的意志死死压制,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寸寸暗淡、熄灭。 那块被虎族供奉了千年的圣物,在颤抖。 它在恐惧。 广场上,连呼吸声都消失了。 所有兽人都被眼前这颠覆认知的一幕惊得失语,他们僵在原地,目光死死地黏在那块承载了虎族千年信仰的祖魂石上。 那块圣物,此刻竟像个在巨兽面前瑟瑟发抖的弱者,光芒黯淡,石身微颤,流露出一种近乎谄媚的恐惧。 族长虎峰眼中的震惊,如退潮般迅速被一种更深沉的凝重和忌惮所取代。 他看不见婴儿眼中的异象,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让祖魂石都为之臣服的,是凌驾于一切规则之上,最古老、最纯粹的黑暗意志。 他的目光如利剑般,穿过凝固的空气,死死锁在乐清怀中那个看似无害的婴儿身上。 那不是一个生命,那是一个源头。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氛围中,婴儿似乎对这无聊的游戏失去了兴趣,他缓缓闭上了那双纯黑的眼睛,打了个小小的哈欠,软软地靠回母亲的怀抱。 那股足以冻结灵魂的恐怖意志,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被解放的祖魂石,光芒猛地一闪,却没能恢复原状,反而像被榨干了所有能量,只剩下了一层微弱到几乎要熄灭的惨白光晕,看上去奄奄一息,充满了疲态。 “族长!” 一直等着看好戏的赤云,终于从最初的惊恐中挣脱出来,她抓住机会,用颤抖却尖利的声音划破死寂,“您看到了吗!她就是个灾星!她怀里的孩子是个怪物!他们亵渎了我们的祖魂石!” 她的话像一把火,瞬间点燃了族人们心中早已埋下的恐惧。 “怪物。” “邪祟,它让祖魂石都害怕了。” “快赶他们走!” 压抑的议论声,像毒藤般迅速蔓延开来。 乐清心脏狂跳,她知道,孩子无意中展露的魔性力量,比任何谎言都致命,已经将他们母子推向了万劫不复的绝路。 她必须扭转局面。 就在她脑中疯狂构筑着计划时,一个高大的身影已如山岳般挡在了她的面前。 银虎周身散发出狂暴的杀气,那双赤红的眼眸扫过每一个窃窃私语的族人,声音冰冷刺骨,带着野兽最原始的威胁。 “谁敢动她们!” 他甚至已经做好了与整个部落为敌的准备。 “银虎,让开。” 一只微凉的手,却轻轻拉住了他紧绷的手臂。 乐清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 在所有人错愕的目光中,她抱着孩子,主动又上前一步,从银虎的庇护下走了出来,直面虎峰。 “族长,仪式还没有结束。” 这句话,让广场上刚刚燃起的骚动,再次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威严的虎峰,和准备血战的银虎。 在他们看来,乐清此举,无异于自寻死路。 乐清的话,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激起的不是涟漪,而是惊愕的巨浪。 在场的所有兽人,包括虎峰,都用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看着她。 主动走向一个刚刚还对你儿子流露出极致恐惧的圣物,这不是自寻死路是什么? 赤云的嘴角已经咧到了耳根,她眼里的嘲弄几乎要满溢出来,这个来路不明的雌性,果然是被吓傻了,居然要自己往火坑里跳。 只有银虎,他看着乐清单薄却挺直的背影,那即将喷发的暴怒被一种更深沉的困惑所取代。 他不懂,但他选择相信。 他紧握的拳头没有松开,肌肉依然是蓄势待发的姿态,警告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族长,您说祖魂石能甄别善恶,感应血脉。”乐清的声音依旧虚弱,却字字清晰,她迎着虎峰审视的目光,没有半分退缩,“现在,就请您,请所有族人,亲眼见证。” 她不再犹豫。 这一刻,绝望与希望在她心中交织成了最锋利的刀刃,逼着她做出选择。 她深吸一口气,这一次,她没有再被动等待,而是主动用自己那残破不堪的灵魂作为最脆弱的引线,小心翼翼地探入怀中儿子的体内,去触碰那另一股截然相反的力量。 那股如同初升曜日,温暖、浩瀚、至纯至净的神性力量。 当她的意念轻轻触碰到那股力量时,一股无法言喻的暖流顺着连接,瞬间包裹了她冰冷残缺的灵魂。 就像在万古寒冰中,忽然拥抱了一个太阳。痛苦被抚平,恐惧被驱散。 这是一种温柔到极致,也强大到极致的力量。 乐清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前所未有地明亮。 她抱着孩子,在那道纯净神性的伪装下,毅然决然地伸出手,按向了那块奄奄一息,光芒惨淡的祖魂石! 第175章 态度大变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无限拉长。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赤云脸上的笑容已经凝固成最恶毒的期待。 银虎的瞳孔骤然收缩,身体下意识地前倾,准备在火焰燃起的瞬间就冲上去。 没有预想中的灵魂灼烧。 没有半点能量排斥。 在乐清的手掌,那只被神性光辉包裹的手,完整轻柔地贴上石面的瞬间—— “嗡!” 一声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嗡鸣,响彻了整个广场! 那块光芒黯淡,如同垂死之人的祖魂石,像是干涸了万年的河床被注入了生命之源,如同濒死的信徒得到了神迹的救赎。 它猛然爆发出万丈金光! 那光芒不再是之前温润的白,而是一种灿烂到极致,辉煌到极致的金色。 纯粹神圣威严,带着涤荡一切邪祟的浩然正气,冲天而起,将整个部落都笼罩在一片神圣的金色海洋之中。 广场上,所有兽人都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无法直视那耀眼的光芒。 他们能感觉到,那光芒中蕴含的,是比祖魂石本身更古老纯粹强大的生命气息。 赤云脸上的得意与怨毒,被这突如其来的神圣金光一寸寸击碎,只剩下呆滞和无法理解的恐惧。 而虎峰,他强迫自己睁开眼,死死地盯着那光芒的中心。 他看见,那个被他认作来路不明的雌性,一手抱着婴儿,一手按着圣石,就那么静静地站在万丈金光之中,周身仿佛披上了一层神祇的霞衣。 她的身后,是因震惊而暂时停滞的银虎。 而她的怀里,那个刚刚还散发着令圣物恐惧的黑暗气息的婴儿,此刻却安详地睡着,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金光如潮水般缓缓退去。 广场上,死寂无声。 那块经历了千年风霜的祖魂石,彻底变了模样。 不再是之前奄奄一息的惨白,也不是最开始温润的乳白,而是通体流淌着一层柔和却不容侵犯的圣洁金晕,仿佛被神祇的指尖点化,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磅礴生命力。 “神迹!这是先祖显灵了!” 不知是谁,用颤抖的声音喊了一句,像投入滚油的一点火星。 “扑通!” 离得最近的一个战士,扔掉了手中的石矛,双膝跪地,用最虔诚的姿态向着乐清和她怀中的孩子叩首。 一个,两个…… 转瞬之间,广场上黑压压跪倒了一片。 所有族人,无论男女老少,眼中再无半分审视与敌意,是近乎癫狂的崇拜与敬畏。 赤云双腿一软,面如死灰地瘫坐在地,她望着那个被万丈金光笼罩过的雌性,眼中只剩下彻底的绝望与恐惧。 虎峰深邃的目光从祖魂石上移开,那短暂的震惊已经被一种更深沉的算计所取代。 他大步走上前,浑厚的声音响彻整个部落。 “先祖显灵!”他高举手臂,声音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她和她的孩子,是先祖赐予我虎族的神恩,是未来的福音!” 他话锋一转,如鹰隼般锐利的目光,直直射向瘫软在地的赤云。 “而你,赤云。”虎峰的声音冷得像冰,“心生嫉妒,搬弄是非,险些令我族错失神恩,罪不可恕!” “来人!”他没有给赤云任何辩解的机会,“剥夺赤云参与部落核心事务的资格,罚她去北山矿场劳作,没有我的命令,永世不得返回!” 这个严厉的处置,如同一记重锤,彻底奠定了乐清在此刻,神圣不可侵犯的地位。 …… 回到那顶简陋的帐篷,外界的狂热被隔绝。 银虎高大的身影挡住了洞口的光,他没有坐下,就那么站着,深红的眼眸死死地盯着乐清,里面翻涌着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惊涛骇浪。 困惑,惊异,震撼,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依赖。 他的目光从乐清苍白的脸上,缓缓移到她怀中安睡的婴儿身上。 许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沙哑而低沉。 “你们到底是谁?” 这句话里,没有了之前的审问和警惕,只剩下一种被巨大谜团笼罩的,深不见底的迷茫。 乐清没有回答,心脏还在狂跳,她抱着孩子,在极度的后怕中沉入意识。 “小清,刚刚……” 【滴!警告!检测到目标子嗣体内平衡出现严重裂痕!】 系统冰冷的电子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 【为对抗外泄的神性力量,其体内的魔神因子已被激活,正在进行超速增殖!】 【宿主,你所谓的神迹,是以加速魔性成长为代价,饮鸩止渴。】 乐清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被冻结。 银虎见乐清不愿意回答,也没多问,转身离开了。 …… 自这件事后,乐清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族人们自发地将最好的食物,最柔软的兽皮送到她的帐篷前。 任何兽人在路上遇见她,都会远远地停下脚步,恭敬地垂首行礼,用一种混合着敬畏与狂热的语气,称她为大人。 这种被捧上神坛的感觉,让乐清如坐针毡。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神圣的光环之下,掩盖着一个足以毁灭整个部落的,正在疯狂滋长的深渊。 银虎的伤势,并没有因为神迹的出现而有半分好转。 恰恰相反,每到夜晚,他体内那股魔神之种的躁动反而愈发剧烈。 他常常在噩梦中惊醒,浑身被冷汗浸透,肌肉虬结,仿佛在与一头看不见的野兽搏斗。 但他很快发现,只要靠近乐清和孩子们沉睡的地方,那股啃噬骨髓的剧痛和撕裂灵魂的狂躁,就会得到一丝若有若无的缓解。 这让他本能地,不受控制地想要靠近。 可残存的理智,却又让他极力抗拒着这种致命的依赖。 这天,虎族的巫医主动找上了门。 他没有多言,只是在征得乐清同意后,伸出干枯的手,轻轻搭在了婴儿的手腕上。 片刻后,巫医的脸色倏然一变。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这小小的身体里,那股如曜日般浩瀚纯净的生命力之下,还潜藏着一缕, 一缕让他见惯了生死的灵魂都为之颤栗的,极致的黑暗。 巫医猛地收回手,没有声张,抬起头深深地看了乐清一眼,古井无波的眼神里,第一次充满了无法掩饰的惊惧和探究。 第176章 怀疑的种子 巫医离去时那惊惧的眼神,像一根刺,深深扎进了乐清的心里。 夜,再次降临。 帐篷内,银虎蜷缩在兽皮上,高大强壮的身体因为极致的痛苦而剧烈颤抖,压抑的闷哼声像一头被困的野兽,从他喉咙深处溢出。 汗水湿透了他银白的发丝,紧贴在苍白的额头上,每一寸肌肉都在和体内那股暴虐的力量做着殊死搏斗。 乐清看着银虎的模样,心如刀绞。 她知道,单纯的靠近已经无法再缓解他的痛苦。 魔神之种,在被神性力量刺激后,变得更加活跃,也更加饥饿。 再这样下去,他会被活活耗死。 不能再等了。 乐清做出了一个疯狂的决定。 待银虎终于在痛苦的间歇中沉沉睡去,她将熟睡的大女儿轻轻放在一旁,抱起了小儿子。 她要主动出击。 再一次,她将自己脆弱的灵魂作为桥梁,小心翼翼地探入儿子体内,引动那股纯净浩瀚的神性力量。 这一次,她不是要压制,而是要去净化。 一缕比发丝更纤细的金色能量,顺着她的指尖,缓缓渡入银虎的体内。 就在那一丝神性力量被抽离的瞬间,她怀中婴儿的眼皮下,一缕几不可见的黑气飞速闪过。 温热的小手,也随之泛起一丝冰冷的寒意。 乐清心头一跳,但已经顾不上了。 “哇——!” 一旁的大女儿突然惊醒,放声大哭。 她手脚并用地爬过来,小手用力推着乐清的手臂,不让她靠近弟弟,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充满了对某种无形之物的恐惧。 仿佛在用她最本能的方式,阻止一场灾难。 乐清的心,沉入了冰冷的深渊。 她知道,女儿察觉到了。 …… 第二天,虎峰的心腹战士找到了银虎,传达了族长的命令。 “银虎,你的勇武全族皆知,南边林地最近总有狼族的杂碎出没,族长命你带队巡逻,清剿他们。” 战士的语气充满了尊敬,仿佛这是一项无上的荣耀。 虎峰在试探。 他要亲眼看看,这所谓的神恩,究竟能不能变成握在手里的刀。 狼族与虎族积怨已深,南边林地更是摩擦不断,这个任务,无异于将银虎直接投入了战场。 巡逻队出发了。 果不其然,在踏入南边林地的第三天,他们遭遇了狼族的伏击。 数十头体型健硕的狼族战士从林中猛然扑出,银虎一马当先,虎爪挥舞间,带起血肉横飞。他像一尊不知疲倦的战神,勇猛无匹。 就在他一爪撕开一名对手,即将给狼族首领致命一击时,体内的魔神之种,毫无征兆地猛烈爆发。 “呃!” 撕裂灵魂的剧痛让他眼前一黑,动作瞬间停滞,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单膝跪地。 狼族首领眼中闪过狂喜与狰狞,锋利的爪子带着破风声,直取银虎的心脏。 致命的破绽。 远在部落的帐篷里,正在给女儿编头发的乐清,心脏猛地一抽,像有一根无形的线被悍然扯断。 她怀中一直安静酣睡的婴儿,骤然睁开了双眼。 左瞳,是曜日般的璀璨鎏金。 右瞳,是深渊般的死寂纯黑。 一股混合着极致神圣与极致暴虐的气息,以他小小的身体为中心,不受控制地轰然爆发。 战场之上,骇人的一幕发生了。 在狼族首领的利爪即将触及银虎胸膛的刹那,一道凝实的金色光盾凭空在他身前凝聚,稳稳地挡住了这致命一击。 而银虎的另一只手,却在他自己的意志之外,猛地抬起。 手臂上,漆黑的触手如毒蛇般破体而出,带着令人牙酸的嘶嘶声,以一种诡异到极点的角度,瞬间贯穿了狼族首领的胸膛。 没有鲜血喷溅,狼族首领眼中的生机被瞬间抽干,壮硕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 神迹。 魔鬼。 这神魔同体般的恐怖景象,让所有狼族战士的胆子都碎了,他们发出惊恐的嚎叫,魂飞魄散地仓皇逃窜。 而虎族的战士们,虽然赢了,但看向银虎的眼神,却被一种比面对敌人时更深的恐惧所占据。 银虎回来了。 他身上没有一丝伤痕,但那张向来冷峻的脸上,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与迷茫。 他高大的身影堵在帐篷口,投下的阴影将乐清完全笼罩。 记忆中那些破碎的,被他当做噩梦的画面,此刻变得无比清晰。 他死死地盯着乐清,那双深红的眼眸里,翻涌着惊涛骇浪,沙哑的声音带着不容置喙的逼问。 “我身体里的到底是什么?” “你,又到底是谁?” 面对这几乎要将她灵魂看穿的目光,乐清知道,再也无法隐瞒下去了。 她深吸一口气,迎上他的视线,选择了部分真相。 “孩子父亲的血脉有些特殊,所以孩子融合了他们父亲的血脉后,产生了一种更特殊的力量,这个力量似乎能够影响你体内的顽疾。” 银虎听到这个解释,深红的眼眸中翻涌的惊涛骇浪并未平息,反而卷起了更深邃的漩涡。 “影响我?”他沙哑地重复,高大的身躯向前逼近一步,投下的阴影几乎将乐清和她怀中的孩子完全吞噬,帐篷内本就狭小的空间变得更加压抑,“他的血脉,为何会影响到我?” 那股迫人的气势,不再是单纯的战士威压,而是混合了一种他自己都无法掌控的,源自战场上那恐怖力量的余威。 乐清抱着孩子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脚跟抵在了兽皮堆上。 她抬起头,苍白的脸上努力挤出恰到好处的迷茫与柔弱,轻轻摇了摇头,“我、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们的父亲很强大,血脉很特殊,或许是你们的体质有什么相似之处?又或者,是祖魂石,是它将你们联系了起来?” 这种将自己完全摘出去的示弱姿态,反而让银虎满腔的逼问和怒火,像重拳打在了柔软的兽皮上,无处发力。 他死死地盯着乐清的眼睛,试图从那片看似清澈的潭水中,找出哪怕一丁点撒谎的痕迹。 可他看到的,只有劫后余生般的疲惫,和无法作伪的后怕。 第177章 监视 银虎沉默了。 乐清的话,像一颗投入他混乱脑海的石子,激起了一圈圈诡异的涟漪。 相似的体质?祖魂石的联系? 他开始不受控制地回忆起战场上那失控的瞬间。体内那股暴虐的力量被激发时,并非单纯的痛苦,似乎还夹杂着一种被唤醒的狂喜。 那不是压制,更像是一种同源的力量,在截然不同的容器里,发生了剧烈的激活与碰撞。 一个荒谬到他自己都想否认,却似乎又能解释一切的念头,在他心中野草般疯长起来。 …… 次日,虎峰再次召见了银虎。 石屋里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兽皮和冰冷石器的味道,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同行的,还有昨天参战并活下来的几名核心战士。 他们站在角落的阴影里,看向银虎的眼神,已经从过去的崇拜,变成了一种混杂着敬畏与明显疏远的复杂情绪。 他们不敢直视他,却又忍不住用眼角的余光,去瞥他那只在战场上生出过黑色触手的手臂,仿佛上面随时会再钻出什么怪物。 虎峰坐在中央的石椅上,面沉如水。 他没有兜圈子,待银虎站定,便开门见山,锐利如刀的目光直刺过来。 “战场上的事,我都听说了。”他的声音在密闭的石屋中显得格外低沉,“那黑色的东西,是怎么回事?” 他盯着银虎,一字一顿地问:“那不是我虎族的力量,更不是神恩该有的样子。” “那是什么?” 致命的质问。 银虎高大的身躯僵在原地,喉结滚动,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他要如何回答? 说他不知道?说他当时完全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 说他自己也和那些被吓破胆的狼族一样,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异变感到恐惧? 这种话,在精于算计的族长面前,只会显得更加可疑。 他的沉默,在虎峰看来,就是最确凿的隐瞒。 虎峰深邃的眼眸中,最后一丝因为神恩而产生的期许,也缓缓冷却,转为一种更加冰冷的审视与猜忌。 他需要的,是一把能为虎族披荆斩棘,可以被牢牢掌控在手里的刀。 而不是一个,连自己都无法解释清楚,随时可能会反噬的怪物。 沉默,是这间石屋里唯一的回应。 虎峰的目光像打量一件冰冷的兵器,在银虎身上寸寸刮过,那其中审视的意味,让另外几名战士的头埋得更低了。 许久,虎峰终于开口,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既然神恩之力尚不稳定,那你就需要更多的时间去熟悉和掌控它。” 他的话锋一转,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口吻,“从今天起,你搬到那个外来雌性的帐篷边上住下,我会派黑涯和赤牙从旁协助你,直到你能完全掌控这份力量。” 黑涯和赤牙,是虎峰最心腹的亲卫,也是族里出了名的沉默寡言,如同两尊铁塔。 两人闻言,从阴影中踏出一步,毫无感情的目光落在了银虎身上。 协助?还是监视? 银虎的拳头在身侧猛然攥紧,骨节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他喉咙干涩,却一个字也无法反驳。 因为虎峰的理由无懈可击,更因为,他的身体在本能地叫嚣着,渴望着靠近那个能平息他痛苦的源头。 这是一种屈辱的恩赐。 …… 乐清在帐篷里坐立不安,每一次帐篷帘布的晃动,都让她心惊肉跳。 她害怕银虎再也回不来。 帘布被一只苍老干枯的手掀开,浓郁的草药味混杂着尘土的气息涌了进来。 是巫医。 他没有像上次那样先去看孩子,浑浊而锐利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乐清,仿佛要看穿她的灵魂。 “外来的雌性。”他开口,苍老的声音带着一丝悲悯,“神恩与诅咒,往往只有一线之隔,你引来的,究竟是什么?” 乐清的心,被这句话狠狠攥住。 巫医从怀里掏出一串东西,递到她面前。 一条用细小的兽骨和一种泛着暗红光泽的木珠串成的项链,古朴而粗糙。 “给那个女娃戴上。” 巫医的声音压得很低,“这能安神,也能隔绝一些不好的东西。” 他的话意有所指,目光却若有若无地,瞟向了她怀中正酣睡的小儿子。 乐清的血液几乎要凝固。 她知道,巫医察觉到了更深层的东西,察觉到了她儿子体内那股与神圣截然相反的,令人不安的气息。 她颤抖着手接过项链,给受惊后一直有些惴惴不安的大女儿戴上。 冰凉的兽骨项链一贴到皮肤,大女儿原本紧蹙的小眉头竟缓缓舒展开来,她伸出小手抓住项链,情绪肉眼可见地安稳了许多。 这一幕,让乐清的心沉得更深。 巫医看着这一切,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更深的忧虑,他深深地叹了口气。 转身离去前,他背对着乐清,留下最后一句话。 “不要试图去驾驭你不了解的力量,深渊的回响,足以吞噬一切。” 夜色渐浓,帐篷外的风都带上了寒意。 银虎回来了,身边还跟着那两座沉默的山。 他没有看乐清,只是在距离她帐篷不足五步远的地方,沉默地用兽皮和木头,搭建起一个简陋得只能容纳一人的窝棚。 那两个名为黑涯和赤牙的战士,则像两尊门神,一左一右地守在了不远处。 距离被强行拉近。 银虎体内那股随时可能爆发的狂躁力量,果然如被驯服的野兽般,渐渐安分下来。 但极致的痛苦褪去后,一种更深层次的、与另一股力量的共鸣感,却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牵引,隔着薄薄的帐篷布,从那个小小的脆弱的婴儿身上传来,一下,又一下,敲击着他灵魂深处,那颗属于魔神的种子。 夜,深沉如墨。 银虎身下是粗糙的兽皮,混着泥土和青草的冷腥气。 肉体的剧痛消失了,但一种更诡异的感觉,从灵魂深处浮起。 不是痛苦,是一种共鸣。 他猛地睁开眼,深红的瞳孔在黑暗中犹如两点燃烧的炭火。 他屏住呼吸,将一个顶尖战士的感知催动到了极致。 他的全部心神,都化作了一根无形的触须,探向那座近在咫尺的帐篷。 第178章 他的秘密 银虎感受到了乐清,她的呼吸有些急促,心跳也紊乱不安,像一只受惊的林间小兽。 但那股共鸣的源头,却不是她。 触须再往前,精准地落在了她怀中那个小小的、脆弱的生命体上。 就是他。 那个连自主呼吸都显得费力的婴儿。 轰——! 这个发现,像一道冰冷的闪电,瞬间劈进了银虎的脑海。 那个在他脑中疯长,被他死死压制的荒谬念头,此刻破土而出,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清晰。 这个孩子,到底是什么? 帐篷内,乐清抱着儿子,同样无法入睡。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儿子小小的身体里,那股神圣的金色力量与那股暴虐的黑色力量,不再是泾渭分明。 它们像两条初次见面的幼蛇,正小心翼翼地相互试探,首尾相衔,缓慢地旋转起来。 一个微小,却无比危险的漩涡,正在她儿子的体内悄然形成。 巫医那苍老而悲悯的声音,在她耳边反复回荡。 “不要试图去驾驭你不了解的力量,深渊的回响,足以吞噬一切。” 她低下头,看着儿子恬静的睡颜,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几乎无法呼吸。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 银虎从窝棚里站起身,高大的身躯带着一夜未眠的僵硬。 他面无表情地活动了一下筋骨,然后,像是无意识地散步般,一步步朝着远离帐篷的方向走去。 一步,两步,十步。 他停下了脚步。 果然。 一股熟悉的,撕裂灵魂的剧痛,如约而至。 虽然只是一丝微弱的抽搐,远不及之前那般狂暴,却像一根精准的毒针,扎在了他最敏感的神经上,清晰地证明了他的猜想。 他的身体,真的被这个地方,被那个帐篷里的婴儿,给锁住了。 这屈辱的认知,让他的脸色瞬间沉得能滴下水来。 他所有的动作,都被不远处的两双眼睛尽收眼底。 黑涯和赤牙像两座风雨不动的石雕,只是在银虎停下脚步,身体微不可察地一僵的瞬间,他们交换了一个眼神。 没有言语,但一切已然明了。 族长的判断是对的。 这个外来雌性和她的孩子,就是稳定银虎这件兵器的鞘。 …… 几日后,帐篷的帘布再次被那只苍老干枯的手掀开。 巫医走了进来,浓郁的草药味比上一次更加厚重,他浑浊的目光先是落在了正被乐清抱在怀里的大女儿身上,仔细端详着她脖颈上那串兽骨项链。 “看来很适合她。”巫医的声音沙哑,像两块粗糙的石头在摩擦。 乐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巫医的视线却并未停留,而是缓缓下移,像带着实质性的重量,牢牢锁定了她身边熟睡的小儿子。 “部落的祭祀快到了。”他忽然开口,语调平淡,却像一道惊雷在乐清的脑海中炸响。 “按照族规,所有在这一年内出生的新生儿,都要被带到祖魂石前,接受祖魂的检视和赐福。” 乐清抱着儿子的手臂瞬间收紧,指尖冰冷。 全族面前,祖魂石下,她儿子体内那神魔交织的恐怖气息,要如何掩盖? 她第一次,对眼前这个看似悲悯的老人,生出了一股无法遏制的戒备与恐惧。 巫医仿佛没有看到她骤然苍白的脸色,只是深深地看了那个婴儿一眼,转身,佝偻着背,消失在帐篷外。 骨链似乎真的起了作用,大女儿不再像之前那般惊惧不安。 她扶着东西蹒跚学步,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懵懂的好奇。 她摇摇晃晃地走出帐篷,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外面的一切,一个不稳,眼看就要朝着帐篷外那尊沉默的石雕撞过去。 银虎眼皮一跳,几乎是出于本能,他下意识地侧过身,用自己坚实的后背挡住了女孩。 动作僵硬,甚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笨拙。 女孩小小的身体撞在他宽阔的背上,不疼,她仰起头,看着这个高大又冰冷的男人,眼睛里没有了过去的恐惧,只剩下纯粹的好奇。 这一幕,被远处阴影里的赤牙看得一清二楚。 …… 虎峰的石屋里,光线依旧昏暗。 “他每天都会走出一段距离,然后在同一个地方停下,身体会有瞬间的僵直,之后便会折返。”赤牙的声音毫无起伏,像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实,“他在试探那个距离。” “他似乎在刻意维持着与帐篷的距离,不远,也不近。” 虎峰端坐在石椅上,手指在冰冷的石扶手上轻轻敲击着,发出沉闷的“笃笃”声。 深邃的眼眸中,光芒变幻莫测。 被动的观察,已经不够了。 他需要亲自看看,这把刀的锋利程度,以及,它的刀柄,究竟握在谁的手里。 “吼!” 一声狂暴的兽吼猛然打破了部落的宁静。 一只用于开垦荒地的壮年巨角犀牛不知为何突然发狂,猩红的眼睛里满是暴虐,巨大的犄角每一次甩动,都带起一阵人仰马翻的惊呼。 数名健壮的战士试图上前制服,却被它轻易撞飞,一时间,无人敢再靠近。 就在众人束手无策之际,虎峰的身影出现在高处,他的声音沉稳而威严,传遍了整个骚乱的场地。 “银虎。”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了那个从窝棚边站起的高大身影上。 “去安抚它。”虎峰下达了命令。 不是击杀,不是制服,而是安抚。 这是一次远比猎杀狼族更刁钻,更考验控制力的测试。 在全族人的注视下,银虎无法拒绝。 他迈开脚步,一步步走向那头发狂的巨角犀。 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试图靠近,而是在一个安全的距离停下,然后,闭上了双眼。 压制,只会引来更猛烈的反弹。 他尝试着,去感受,去引导体内那股因为靠近帐篷而变得温顺的力量。 就在他精神高度集中的瞬间,他藏在兽皮衣怀中,一个毫不起眼的小东西,忽然微微发热。 那是昨天女儿蹒跚学步时掉落的,一个用细小兽牙串成的玩具,被他下意识地捡起,又被乐清在无人注意时,强硬地塞回他手中。 第179章 一次次的试探 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纯净温和的金色能量,从那串兽牙玩具上传来,透过他的手掌,如同一股清泉,瞬间安抚了他体内蠢蠢欲动的魔神之种。 与此同时,在发狂的巨角犀前方不远处,一道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金色波纹,如水面涟漪般一闪而逝。 狂暴的巨角犀,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温柔地抚摸了一下头顶,它狂躁的动作慢慢停歇,猩红的眼眸渐渐恢复清明,最后竟喘着粗气,温顺地趴伏了下来。 全场,一片死寂。 短暂的寂静后,是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神恩!这是真正的神恩!” “祖魂保佑!我虎族必将崛起!” 然而,在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虎峰,巫医,以及不远处的黑涯和赤牙,他们的目光,却如利剑般,死死地钉在了银虎那只不自觉按在胸口的手上。 他们都看到了。 在那只手下,在那兽皮衣的缝隙间,露出了一小截兽牙玩具的绳结。 虎峰眼中的狂喜与期许瞬间冷却,化为一种冰冷到极致的锐利。 当晚,夜色如墨。 银虎没有回到他的窝棚。 他高大的身影,如同一座沉默的山,直接挡在了乐清的帐篷外。 他将那个似乎还带着一丝余温的兽牙玩具,从帘布的缝隙中,递了进去。 帐篷内的乐清浑身一僵。 只听他沙哑、低沉,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下次,直接给我那个男孩的东西。” 没有质问,没有试探,只是一句冷硬的陈述。 却像一把最锋利的骨刃,干脆利落地剖开了她所有的伪装,将那个最核心、最危险的秘密,血淋淋地暴露在了他面前。 他知道了。 他或许不知道什么是神魔之种,不知道什么是系统,但他用野兽最原始最敏锐的直觉,精准地锁定了力量的源头。 不是她,而是她怀中这个尚在襁褓的儿子。 所有关于失忆巧合运气的谎言,在这一刻,都成了不堪一击的笑话。 乐清缓缓地坐倒在兽皮垫上,抱紧了怀中的儿子。 小家伙睡得正香,浑然不知自己的存在,已经成了一把悬在所有人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他是被锁住的猛兽,而她的儿子,就是那把独一无二的钥匙。 这认知让乐清感到一阵阵发自骨髓的寒意。 接下来的几天,部落的气氛变得异常凝重。 银虎没有再靠近帐篷,只是沉默地待在他的窝棚,像一尊真正的石雕,拒绝一切交流。 黑涯和赤牙的监视,却变得更加无孔不入。 直到第三天,一个陌生的虎族战士,带着虎峰的命令,出现在了帐篷外。 他的声音洪亮,刻意让帐篷里的人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族长有令!南边黑水沼泽出现一头变异的剧毒鳄王,盘踞水源,为祸部落!命银虎即刻前去猎杀,以除后患!” 乐清的心猛地一沉。 黑水沼泽! 她虽然对这个世界的地理不甚了解,但光是听名字,就能想象出那是一片何等凶险的地方。 变异,剧毒,鳄王!每一个词,都透着死亡的气息。 那战士顿了顿,声音拔得更高。 “黑涯、赤牙,随行辅助!” 轰! 乐清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这不是一次普通的狩猎任务。 这是一次审判。 虎峰的耐心,终于耗尽了。 他不再满足于观察,不再满足于测试。他要将银虎这把失控的刀,扔进最凶险、最混乱的战场,亲眼看看,这把刀在极限情况下,究竟会展现出神恩,还是会彻底沦为魔物。 黑涯和赤牙的辅助,更是赤裸裸的最后通牒。 一旦银虎在战斗中显露出一丝一毫被黑色力量侵蚀失控的迹象,那两名族长最忠诚的护卫,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将他当场格杀。 乐清只觉得浑身冰冷,手脚都失去了知觉。 她不能让银虎就这么去。 巨角犀的安抚,依靠的是女儿玩具上那微弱的金色能量。 可这次面对的是变异的剧毒鳄王,那点力量,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一旦银虎在战斗中被逼到绝境,他体内的魔神之种必然会疯狂反扑。 到那时,一切都完了。 银虎若是被当成怪物处理掉,她和她的两个孩子,又将是什么下场?一个能生产出怪物的雌性?下场恐怕比死更凄惨。 巨大的压力,像山一样压在乐清的胸口,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看着帐篷外那三个即将出发的高大身影,看着银虎那如同孤狼般决绝的背影,一个无比大胆,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念头,在她脑中破土而出。 她必须给他一个更强的锚。 一个足以在最狂暴的能量冲突中,也能稳住他心神的“锚”。 乐清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她转身回到帐篷深处,从随身的兽皮囊里,摸出了一片锋利的小石片。 她走到熟睡的儿子身边,看着他粉嫩的小脸,心脏揪紧。 “对不起,宝宝,妈妈必须这么做。” 她低声呢喃着,颤抖的手,小心翼翼地,从儿子柔软的胎发上,剪下了一小缕。 那缕细软的黑发,轻飘飘的,几乎没有重量,却承载着整个希望。 乐清找来一块最柔软干净的兽皮,将那缕胎发一层又一层,紧紧地包裹起来,做成一个不起眼的小包。 做完这一切,她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她攥着那个小小的兽皮包,掀开帘布,在黑涯和赤牙锐利的注视下,一步步走向了那个即将踏上生死之旅的男人。 银虎察觉到了她的靠近,他停下脚步,转过身,沉默地看着她。 没有了之前的温情,也没有了那晚的冷硬,他的面孔平静得如同一潭死水。 乐清迎着他的注视,心脏狂跳。 她能感觉到黑涯和赤牙的视线,像两把刀子一样刮在自己身上。 她举起手中的兽皮包,声音因为紧张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她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像一个为伴侣祈福的无知的雌性。 “为了祖魂的庇佑。” 银虎垂下视线,落在了那个小小的皮包上。 他没有立刻去接。 第180章 一动一静 乐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他才缓缓伸出手,从她冰冷的指尖,接过了那个兽皮包。 在他触碰到皮包的瞬间,一股远比兽牙玩具强悍百倍纯净百倍的共鸣,如同暖流,瞬间涌遍他的全身。 那股力量是如此的熟悉,如此的亲近,带着生命最原始的律动,瞬间让他体内那蠢蠢欲动的黑暗力量都为之安分下来。 银虎猛地攥紧了手中的皮包。 他抬起头,深深地看向乐清。 那道目光,复杂到了极致。 有对这股力量的依赖,有对她这个掌控者的警惕,有对自己身不由己的愤怒,甚至还有一丝一闪而逝的,同为囚徒的悲哀。 他们,都是被这股无形的力量,牢牢锁住的人。 最终,他什么也没说。 银虎将那个兽皮包紧紧攥在掌心,转身,高大的身影没有一丝一毫的停留,带着身后两道如影随形的监视,大步流星地朝着部落外的黑水沼泽方向走去。 这一次,他不知道自己带在身上的,究竟是能救他一命的解药。 还是会让他彻底堕入万丈深渊的剧毒。 三道高大的身影,在林间快速穿行,如三头沉默的猎豹。 一路上,没有任何交流。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比死亡更令人窒息的压抑。 黑涯和赤牙一左一右,将银虎夹在中间,他们的步伐沉稳而充满戒备,一半的注意力警戒着四周可能出现的任何危险,而另一半,则化为两道无形的枷锁,死死地锁定在银虎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丝肌肉的牵动上。 他们在观察,在等待。等待着那头被族长放逐的猛兽,露出獠牙的那一刻。 银虎对身后的视线恍若未觉。 他全程都将一只手掌,不紧不慢地按在自己胸口的兽皮衣内。 那里,隔着一层柔软的兽皮,一个不起眼的小包正散发着微弱却无比纯净的暖流。 那股暖流,就像是涓涓细流,持续不断地在他体内循环,安抚着那颗躁动不安的魔神之种,也隔绝了外界那两道冰冷的、审视的目光。 随着他们不断深入,周遭的环境开始发生诡异的变化。 林木逐渐稀疏,取而代之的是大片大片黑褐色的泥沼。 原本应该喧闹的林间,此刻却陷入了一片绝对的死寂。 没有虫鸣,没有鸟叫,甚至连风吹过芦苇丛的声音,都仿佛被这片诡异的土地给彻底吞噬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腐败气息,混杂着一种非自然的、令人心悸的死气。 “不对劲。”走在前面的赤牙忽然停下脚步,蹲下身。 他的声音沙哑,打破了这片死寂,显得格外突兀。 黑涯和银虎同时停下。 赤牙没有回头,他只是伸出手,触碰了一下水边一株形态怪异的植物。 那植物通体漆黑,表面仿佛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霜,但在阳光下,又折射出一种晶体般的诡异光泽。 赤牙的手指刚刚触碰到那株植物,它便噗的一声,化为了一捧黑色的粉末,随风飘散。 “这里的生机……被抽干了。”黑涯的声音低沉,结论中带着一丝凝重。 这不是自然的枯萎,而是一种更霸道、更邪异的能量侵蚀。 银虎的目光越过他们,投向了前方泥沼中一串清晰无比的巨大爪印。 那爪印深陷在泥地里,每一个都足有半人大小,昭示着留下它的主人是何等庞然大物。 但吸引他注意力的,并非是那巨大的爪印。 而是在爪印旁,散落着的几具小型野兽的尸体。 那几只野兽的死状,极其扭曲,仿佛在死前承受了巨大的痛苦。而在它们僵硬的皮毛上,一层淡淡的黑色能量纹路,如同活物般缓缓流淌着。 那纹路…… 银虎的瞳孔猛地一缩。 那纹路,他再熟悉不过了! 在他失控的那一刻,在他被那股黑色力量彻底吞噬理智的时候,浮现在他自己体表的,就是这种一模一样的纹路! 一个冰冷的认知,瞬间贯穿了他的大脑。 虎峰口中所谓的“变异”,所谓的剧毒鳄王…… 根本就是和他一样的“病”! 这个认知,让银虎怀中那股源自儿子的暖流,都似乎出现了一丝停滞。 三人没有停留太久,继续循着那巨大的爪印深入沼泽核心。 越往里走,那种被侵蚀的痕迹就越发明显。 空气中的死气也愈发浓郁,仿佛化为了实质,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嘶!” 一道黑影,猛地从旁边的水洼中窜出,带着腥臭的狂风,直扑走在最后的黑涯。 那是一条水蛇,但它的体型比同类大了数倍,双眼猩红,完全失去了理智,只剩下最原始的攻击欲望。 黑涯头也不回,反手一挥,锋利的骨刃划出一道寒光,精准地将那条魔化的水蛇斩为两段。 然而,更多的黑影从四面八方的泥沼中窜了出来。 被腐化的毒虫、变异的沼泽蜥蜴…… 这些生物悍不畏死,力量和速度都远超寻常,疯了一样地朝着三人发动自杀式的攻击。 黑涯和赤牙瞬间进入了战斗状态,他们配合默契,手中的骨刃翻飞,将一只只扑上来的魔化生物利落地斩杀。 战斗中,他们依旧分出了一丝心神,死死地注视着银虎。 他们要看,在如此浓郁的同源黑暗能量的刺激下,银虎是否会受到影响,是否会失控。 然而,银虎只是平静地站在原地,仿佛那些狂暴的能量对他毫无影响。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每一次有魔化生物靠近,他体内的魔神之种都会发出一阵阵兴奋的共鸣与躁动,像是一头饥饿的野兽,闻到了同类的血腥味,渴望着冲出去饱餐一顿。 但每一次躁动,都会被他怀中兽皮包里散发出的那股金色暖流,温柔而又坚定地安抚下去。 一黑一金。 一动一静。 两股截然相反的力量,在他的体内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银虎闭上眼。 他忽然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尝试。 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单纯地依靠金色能量去压制体内的黑暗。 而是试着,引导那股源自儿子的金色能量,顺着魔神之种的共鸣,去感知,去接触那些外界的、狂暴的黑色能量。 第181章 这是唤醒 这是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可以说疯狂的尝试。 金色能量是解药,而黑色能量是剧毒。 从没有人想过,要用解药去触碰剧毒的源头。 但银虎不一样。 他不是巫医,不懂什么能量相生相克的大道理。 他如今就像是一头被逼到悬崖边上的野兽,他要用自己最原始的本能,去理解自己的敌人,理解自己身体里的另一半。 当他这个念头升起的瞬间,掌心那个小小的兽皮包,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意志,那股温和的暖流陡然变得活跃起来。 一缕微不可查的金色丝线,从兽皮包中延伸出来,顺着他的经络,小心翼翼地探向了他体内那颗盘踞的魔神之种。 没有对抗,没有排斥。 那缕金色丝线,就像是一个好奇的婴儿,轻轻地、温柔地触碰了一下那团暴戾的黑暗。 嗡—— 银虎的脑海中,世界瞬间变了模样。 在他眼中,原本正常的沼泽消失了。 一个由无数黑色丝线构成的诡异世界。 那些被斩杀的魔化生物,那些扭曲的植物,甚至泥沼深处,都延伸出密密麻麻的黑色能量线,如同蛛网般交织,而所有丝线的尽头,都指向了沼泽的最深处。 那里,有一团浓郁到化不开的黑暗,如同一颗搏动的心脏。 更让他心脏骤停的是,当他转头看向身边的黑涯和赤牙时,他清楚地看到,在这两位虎族最顶尖的战士体内,同样盘踞着丝丝缕缕的、处于沉睡状态的黑色能量! 它们没有被激活,安静地潜伏在他们力量的源头,如同等待着被唤醒的凶兽。 原来如此。 根本没有什么天降的魔神。 这股力量,一直都在。 它潜藏在每一个强大兽族战士的血脉深处。 所谓的魔化,不是被污染,而是被唤醒! 虎峰要看的,根本不是他会不会变成怪物。 而是想知道,他,或者说他背后的那个神恩,究竟有没有能力,去驾驭这股足以颠覆整个虎族的力量! 这个认知,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所有的迷雾。 银虎闭上了眼,再睁开时,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已经再无一丝迷茫。 他不再是被命运推着走的囚徒。 从这一刻起,他要成为棋手。 “走吧。”他低声开口,率先迈开脚步,主动朝着那黑色能量最浓郁的核心走去。 黑涯和赤牙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惊疑。 他们察觉到,就在刚刚那一瞬间,银虎整个人的气势,发生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蜕变。 那不再是单纯的强大与冷硬,而是多了一种洞悉一切的沉稳与……掌控感。 越往沼泽深处,空气中的死气就越是粘稠,仿佛要凝成实质。 最终,三人的脚步停在了一片相对开阔的巨大水域前。 这里就是所有黑色能量丝线的汇集之地。 水面漆黑如墨,平静无波,但水下却蕴藏着令人心胆欲裂的恐怖气息。 水域中央,有一块凸起的巨大黑色岩石,岩石上,盘踞着一个超乎想象的庞然大物。 那是一头鳄鱼。 它的体型比部落里最大的窝棚还要庞大,通体覆盖着一层仿佛黑曜石般的鳞甲,鳞甲的缝隙间,流淌着肉眼可见的黑色能量纹路,与银虎失控时体表的纹路如出一辙。 它就是鳄王。 与之前那些失去理智的魔化生物不同,它的双眼,呈现出一种冰冷的、充满智慧的暗金色。 它只是静静地趴在那里,就如同一位君临天下的暴君,审视着闯入自己领地的蝼蚁。 当它的目光落在黑涯和赤牙身上时,充满了不屑与漠然。 可当它的视线,最终锁定在银虎身上时,那双暗金色的瞳孔猛地一缩。 一股远比之前所有魔化生物加起来还要强悍百倍的黑暗能量,轰然爆发!但它的目标,并非三人,而是精准地锁定了银虎! 它认出了同类。 “吼!” 鳄王发出一声不似血肉生灵能发出的咆哮,那声音中不含物理冲击,而是一种直击灵魂的精神风暴! 黑涯和赤牙闷哼一声,只觉得脑子像被重锤砸中,眼前发黑,体内潜藏的黑暗能量竟也随之躁动起来,让他们瞬间气血翻腾。 唯有银虎,在那精神风暴及体的瞬间,胸口的金色暖流陡然扩张,形成一道无形的壁障,将那股冲击稳稳地挡在了外面。 他平静地站在原地,与那头庞然大物遥遥对峙。 下一秒,鳄王动了。 它没有从岩石上下来,而是张开了那足以吞下一头巨角犀的血盆大口。 没有腥风,没有恶臭。 一颗由纯粹的黑暗能量压缩而成的黑色能量球,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呼啸着朝银虎射来! “小心!”赤牙失声惊呼。 银虎却不闪不避。 在能量球即将及体的刹那,他只是简单地、干脆地,向前挥出了一拳。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 他的拳头,精准地击中了能量球的核心。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颗狂暴的能量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瞬间停滞在半空,然后开始塌缩,消散,最终化为最纯粹的黑暗能量粒子,融入了空气中。 黑涯和赤牙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们看不懂。 这完全超出了他们的战斗认知。 只有银虎自己清楚。 他没有击溃那股能量,而是用自己体内那股被金色暖流驯服过的黑暗力量,撬动了对方攻击的结构,使其从内部自行瓦解。 这是一种质的碾压。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用法。”银虎低声自语。 而就在他瓦解攻击的瞬间,一股信息流,顺着那溃散的能量,强行涌入了他的脑海。 那不是语言,而是一段段破碎的画面。 画面中,同样是一头强大的鳄王,为了守护自己的族群和水源,对抗着从地底裂缝中涌出的更恐怖的怪物。 它力战不支,濒临死亡,绝望之际,它感受到了血脉深处那股沉睡的黑暗力量。 它选择了接纳。 它获得了无与伦比的力量,撕碎了敌人,成为了沼泽的王。 但同时,它也失去了理智,杀光了昔日的同伴,成为了一个被力量奴役的怪物。 它在向银虎展示自己的过去。 它在告诉他,屈从于这股力量,你将获得一切,也终将失去一切。 这根本不是一场猎杀。 这是一场诱惑,一场来自深渊的,关于力量与自由的布道。 鳄王的暗金色瞳孔中,闪过一丝人性化的讶异。 它没想到,眼前这个同类,竟然能如此轻易地化解自己的攻击。 这激起了它更深层次的暴戾与嫉妒。 凭什么? 凭什么你可以驾驭这股力量,而我却要被它奴役?! “吼!!!” 震天的怒吼声中,鳄王庞大的身躯终于动了。 它如同一座滑下山坡的黑色山峦,轰然冲入水中,掀起滔天巨浪,朝着银虎猛扑而来。 第182章 他想起来了! 这一次,它动用了自己最强的力量。 整个沼泽的黑暗能量都被它调动起来,在它身前汇聚成一道凝练到极致的黑色水箭,所过之处,连空间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悲鸣。 “退!”黑涯一把拉住想要上前援助的赤牙,两人飞速后撤。 他们很清楚,这种级别的战斗,已经不是他们能够插手的了。 他们此刻唯一的任务,就是当一个审判者。 看银虎,是会在这终极的压力下被彻底压垮,沦为和鳄王一样的魔物,还是创造一个他们无法想象的奇迹。 面对这毁天灭地的一击,银虎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体内的魔神之种,在这股同源力量的极致刺激下,彻底沸腾了。 像一头挣脱了所有枷锁的凶兽,疯狂地咆哮着,要冲破他的身体,与外面的黑暗融为一体。 黑色的魔纹,不受控制地再次从他的皮肤下浮现出来,比任何一次都要清晰,都要狰狞。 他的双眼,开始不受控制地泛起猩红。 “要失控了!”远处的赤牙握紧了骨刃,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黑涯沉默不语,但全身的肌肉已经绷紧,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然而,就在银虎的理智即将被黑暗彻底吞噬的前一秒。 他猛地将手,按在了胸口那个小小的兽皮包上。 “不。” 一个无比清晰,无比坚定的意志,从他灵魂深处响起。 他想起来了! 想起了那个在帐篷里对他露出无邪笑容的女儿,想起了那个尚在襁褓中,却与他生命紧密相连的儿子。 想起了那个女人,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将这个希望交到他手中的决绝眼神。 他不是孤身一人。 他不是那头被世界抛弃的鳄王。 他有锚。 一个足以在最汹涌的黑暗狂潮中,也让他不至于迷失的,名为家人的锚。 嗡! 掌心的金色暖流,仿佛感受到了他决死的意志,不再是涓涓细流,而是如同决堤的洪流,轰然爆发。 但这一次,它没有去压制那股暴走的黑暗力量。 银虎做出了一个连鳄王都无法理解的举动。 他主动敞开了自己的身体,任由那股沸腾的魔神之力彻底爆发,但他却用自己最后的一丝理智,裹挟着那股磅礴的金色能量,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狠狠地插进了这股黑暗能量的核心! 一金一黑,两股极致的力量,在他的体内,发生了最直接、最原始的对撞! “噗——” 银虎喷出一大口鲜血,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仿佛随时都会被这股恐怖的内部爆炸撕成碎片。 但,预想中的毁灭没有到来。 那股纯净到极致的金色能量,在接触到黑暗核心的瞬间,并非湮灭,也不是净化,而是……融合! 它像一个催化剂,强行将那些狂暴、混乱、充满毁灭欲望的黑暗能量,进行了一种匪夷所思的转化。 狂暴的,变得平顺。 混乱的,变得有序。 毁灭的,化为了最纯粹的力量。 银虎体表的黑色魔纹,在一瞬间,竟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边缘。 他眼中的猩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左眼漆黑如渊,右眼灿金如阳的诡异状态。 他抬起头,迎向那道已经近在咫尺的黑色水箭。 他没有再出拳,只是缓缓抬起了自己的手掌。 那道足以摧毁一座小山的黑色水箭,在距离他掌心还有一尺的地方,骤然停下。 然后,在黑涯和赤牙惊骇欲绝的目光中,那道水箭最前端的黑色,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转化成一种温和中性的灰色能量,最终消散于无形。 他没有毁灭它。 他驯服了它。 远处的鳄王,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第一次流露出了名为恐惧的情绪。 它感受到了,从银虎身上,传来了本能畏惧的生命律动。 那不是神恩,也不是魔化。 那是一种凌驾于二者之上的,全新的存在。 就在鳄王为之震慑,战场陷入诡异寂静的瞬间,一股比鳄王爆发时更加庞大古老邪异的黑暗意志,如同无形的潮水,猛地从沼泽最深处的地底裂缝中席卷而出,瞬间笼罩了整个区域。 刚刚被银虎震慑的鳄王,在接触到这股意志的瞬间,眼中的恐惧瞬间被无尽的疯狂所取代,它发出一声更加凄厉的咆哮,再次冲了上来。 那股来自地底裂缝的古老意志,就像是一剂最猛烈的毒药,注入了鳄王本就疯狂的灵魂。 它的理智被瞬间剥夺,只剩下最纯粹的杀戮与毁灭本能。 庞大的身躯携带着整个沼泽的黑暗能量,化作一道无法阻挡的黑色洪流,誓要将眼前那个掌握了异种力量的同类彻底碾碎。 面对这股比之前强横数倍的力量,黑涯与赤牙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们能感觉到,银虎的气息在那一瞬间也变得极度不稳定,仿佛在狂风骇浪中随时都会倾覆的小船。 完了。 这个念头,同时在两人心中升起。 银虎确实在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压力。 那股外来的古老意志,像一个无孔不入的魔鬼,顺着能量的连接,疯狂地侵入他的精神世界。 “屈服吧,接纳真正的伟大,抛弃那些无谓的枷锁,你将成为新的神。” 宏大而冰冷的声音,直接在他的灵魂中回响,诱惑着他放弃抵抗,与这片天地间最原始的黑暗融为一体。 他体内的魔神之种,在这股意志的召唤下,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渴望,几乎要挣脱他灵魂的束缚。 他眼中的金色光芒开始黯淡,漆黑的瞳孔不断放大,理智的堤坝正在一寸寸地崩塌。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股被他融入黑暗能量核心的金色暖流,那股源自他血脉至亲的力量,陡然一震。 它没有去对抗那股宏大的意志,而是化为了一幅幅清晰无比的画面,在他即将被黑暗吞噬的脑海中,强制性地铺展开来。 画面里,是一个小小的、粉雕玉琢的女娃,正笨拙地追着一只彩蝶,摔倒了也不哭,爬起来拍拍小手上的泥土,继续咯咯地笑着追逐。 画面一转,是一个温暖的兽皮帐篷,那个总是清冷又倔强的女人,正低着头,小心翼翼地缝补着一件小小的兽皮衣,侧脸的轮廓在火光下显得无比柔和。 画面再转,是他自己的手掌,轻轻覆盖在一个微微隆起的腹部,掌心下,一个微弱却无比坚定的心跳,与他自己的心跳,形成了最完美的共鸣。 家。 亲人。 责任。 这些才是他的力量,是他存在的意义。 什么狗屁新的神! “滚!” 银虎的灵魂,发出了一声无声的咆哮。 那声咆哮,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蕴含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意志! 轰! 他眼中的金色光芒,在这一刻,不再是与黑色对峙,而是主动地融入了那片深渊般的漆黑之中。 第183章 我还是我 银虎体表那些狰狞的黑色魔纹,边缘的金色光芒大盛,不再是淡淡的一层,而是如同神祇的笔触,重新勾勒了魔纹的走向。 原本代表着狂暴与毁灭的符文,在金色的重塑下,竟演化成了一种蕴含着古老威严秩序的全新图腾。 他左眼深邃如永夜,右眼灿烂如曜日。 一种前所未有的掌控感,充斥着他的四肢百骸。 他抬起头,看向那已经扑到面前,张开血盆大口的鳄王。 这一次,银虎没有再被动防御。 他向前踏出一步,主动迎向了那股毁灭的洪流。 他伸出了那只覆盖着金边魔纹的手臂,五指张开,没有一丝一毫的烟火气,就这么轻飘飘地按在了鳄王那足以撞碎山岩的巨大头颅上。 没有碰撞。 没有巨响。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 那狂暴的鳄王,那足以掀起滔天巨浪的冲击力,在银虎的手掌下,戛然而止。 黑涯和赤牙的呼吸都停滞了。 他们看到了此生都无法忘怀的一幕。 以银虎的手掌为中心,鳄王身上那些狂暴流窜的黑色能量,像是找到了君王的臣民,又像是遇见了克星的毒蛇,瞬间变得温顺无比。 它们不再攻击,不再狂暴,而是顺着银虎手掌上的金边魔纹,开始以一种玄奥的方式,有序地流转,循环。 鳄王那双被疯狂占据的暗金色瞳孔里,第一次浮现出了清明,以及一种源于生命层次被碾压的、最纯粹的恐惧。 它感觉到了,自己体内的力量,正在被对方接管! “吼?” 它想咆哮,想挣扎,但发出的,却是一声带着无尽困惑与恐惧的低沉呜咽。 “太吵了。” 银虎平静地吐出三个字。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五指微微收拢。 “噗!” 一股无形的力量,顺着他的手掌,精准地刺入了鳄王体内,并非攻击它的血肉,而是直接作用在了它与那地底意志连接的能量根源之上。 只听一声仿佛来自灵魂层面的断裂声,鳄王庞大的身躯剧烈地一颤。 紧接着,那些覆盖在它体表的黑色能量纹路,如同退潮般,飞速地向着它体内收缩,最终彻底消失不见。 那股君临天下的暴君气势,瞬间烟消云散。 它那庞大如小山的身躯,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坚硬的黑曜石鳞甲变得灰败、脆弱,仿佛经历了千万年的风化。 最终,当银虎收回手时,那头不可一世的剧毒鳄王,已经变成了一具干瘪失去了所有生命气息的巨大骸骨,静静地趴在水面上,仿佛从一开始,就是一具亘古长存的化石。 整个沼泽,那股令人窒息的死气,都似乎随着鳄王的寂灭,而消散了些许。 银虎缓缓转身,看向不远处已经彻底石化的黑涯和赤牙。 他体表的金边魔纹缓缓隐去,那双异色的瞳孔也恢复了正常的墨色,仿佛刚刚那毁天灭地又重塑秩序的一幕,从未发生过。 可黑涯和赤牙知道,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们看着银虎,就像在看一个完全陌生的存在。那不再是虎族的战士,也不是被魔神污染的怪物。 那是一种他们无法理解,无法定义,只能本能去敬畏的更高层次的生命。 “走吧。” 银虎的声音依旧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他率先迈开脚步,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黑涯和赤牙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震撼与茫然。 他们默默地跟了上去。 只是这一次,他们不再是一左一右地将银虎夹在中间。 而是,落后了半步,一左一右,跟在了他的身后。 这半步的距离,是监视者与审判者,到追随者的距离。 赤牙张了张嘴,喉咙干涩,最终还是忍不住,用沙哑的声音问出了那个盘旋在心头的问题。 “银虎你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 赤牙的声音,在这死寂的沼泽中显得异常突兀。 每一个字,都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这个问题,是他鼓起了毕生最大的勇气才问出口的。 他需要一个答案,哪怕这个答案会让他恐惧,也比被无尽的未知和猜测所淹没要好。 黑涯没有出声,但他的目光同样死死地锁定在银虎的背影上。这个问题,同样是他想问的。 他们感觉自己像是站在一个深渊的边缘,而深渊的对面,站着那个他们曾经熟悉的同伴。他们迫切地想知道,深渊的这一侧和另一侧,究竟隔着多么遥远的世界。 银虎停下了脚步。 他没有立刻转身,只是静静地站着,仿佛在聆听沼泽最后的哀鸣,又像是在感受自己体内那股已经彻底驯服,并且融为一体的全新力量。 空气,仿佛凝固了。 每一秒的流逝,都像是用钝刀在切割着赤牙和黑涯的神经。 他们甚至能听到自己因为过度紧张而擂鼓般的心跳声。 终于,银虎缓缓地转过身来。 他的面容平静,墨色的瞳孔里,已经看不到一丝一毫之前那骇人的金芒与黑气。 他就那样看着他们,如同过去千百次在部落里相遇时一样。 可就是这种平静,却带给了黑涯和赤牙前所未有的压力。 那是一种本质上的不同。 如果说之前的银虎是一柄出鞘的绝世凶刃,锋芒毕露,锐不可当。 那么现在的他,就是收敛了所有锋芒,藏刃于鞘的古朴神兵。 你看不见它的锋利,却能感受到那足以斩断天地的厚重与威严。 “我怎么了?” 银虎的声音响起,不带任何情绪,像是在重复一个与自己无关的问题。 他看着两人紧张到几乎僵硬的表情,沉默了片刻,然后,他给出了一个让他们始料未及的答案。 “我还是我。” 简单的四个字。 没有解释力量的来源,没有描述那场匪夷所思的融合,更没有炫耀他如今所掌握的,那足以让鳄王都俯首称臣的恐怖权柄。 他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一个在他自己看来,理所当然,不容置疑的事实。 赤牙愣住了,他张着嘴,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这个答案,太过简单,也太过霸道。 黑涯的心神剧震。 他比赤牙想得更深。 他没有被黑暗吞噬,没有被那股宏大的古老意志同化,更没有变成一个全新的,陌生的存在。 他只是变得更强了。 强到了一个他们无法理解,只能仰望的境界。 第184章 态度转变 “我的力量变了。”银虎似乎看穿了他们心中的疑虑,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平淡,“但我的心,没有变。” 他抬起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那只刚刚才一手终结了鳄王,掌控了整个沼泽黑暗能量的手掌,此刻看起来是那么的普通,充满了属于战士的厚茧。 “我仍然是虎族的战士。” “我的责任,是守护部落,守护我的家人。” “这一点,从过去,到现在,到未来,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他的话语不重,却像是一柄重锤,狠狠地敲在了黑涯和赤牙的心上,将他们心中因为恐惧和未知而滋生的所有杂念,尽数敲碎。 是了。 他们究竟在担心什么? 他们担心的,无非是银虎失控,变成第二个鳄王,甚至比鳄王更可怕的魔物,从而给部落带来毁灭性的灾难。 可现在,银虎用最直接,最有力的方式告诉他们——他,没有失控。 他不仅没有失控,反而掌控了那股力量。 那么,一个拥有如此强大力量,却依旧心向部落的银虎,对于虎族而言,是灾难,还是前所未有的福音? 答案,不言而喻。 黑涯紧绷的身体,终于缓缓放松下来。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口因为震撼而憋在胸口许久的气,终于吐了出来。 他朝着银虎,郑重地,深深地低下头。 那不是对同伴的致意,而是下位者,对上位者发自内心的敬畏与臣服。 “我们明白了。” 赤牙看到黑涯的动作,也瞬间醒悟过来。 他脸上残留的惊疑不定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狂热与敬仰的复杂情绪。 他也学着黑涯的样子,低下了自己的头颅。 “银虎,我们相信你。” 从今天起,他们与银虎的关系,将不再对等。 “事情结束了。”银虎收回目光,不再看他们,而是转向了来时的路,“回部落。” 他没有再说任何多余的话,言简意赅地下达了指令,然后便迈开脚步,径直向前走去。 那份从容,那份理所当然,无一不在彰显着他如今的地位。 他不再需要征求任何人的意见。 他的意志,便是决定。 黑涯和赤牙默默地对视一眼,然后,没有任何犹豫地,跟了上去。 依旧是一左一右。 但,他们身体的站位,却无比自觉地,比银虎的后背,落后了半步。 这半步的距离,清晰地划分出了彼此的界限。 监视者与审判者的时代,已经彻底终结。 从现在开始,他们是追随者。 回去的路,似乎比来时要好走许多。 沼泽里的毒瘴,在他们一行人靠近时,会诡异地向两旁退散,让出一条清晰的通道。 那些潜伏在泥水之下,以凶戾著称的沼泽异兽,更是销声匿迹,连一丝气息都不敢泄露出来。 整个死亡沼泽,在这位新君主的面前,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温顺与臣服。 黑涯和赤牙跟在后面,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的震撼,已经渐渐化为了一种麻木的理所当然。 他们只是沉默地走着,感受着前方那个不算高大的背影所带来的,那份足以让天地都为之宁静的磅礴安全感。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强者。 不是通过杀戮和毁灭来彰显力量,而是仅仅存在于那里,便能让万物俯首,重塑秩序。 穿过沼泽边缘最后一层薄雾,熟悉的森林气息扑面而来。 温暖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落下来,驱散了身上最后一丝阴冷。 银虎的脚步,在踏上坚实土地的那一刻,微微一顿。 他回过头,最后看了一眼身后那片在阳光下依旧显得阴郁的巨大沼泽。 他能感觉到,地底裂缝深处,那股古老而邪异的意志,依旧存在。 它因为自己的存在而感到了畏惧,暂时蛰伏了起来,但它并未消失。 就像一头潜伏在黑暗中的毒龙,随时等待着反扑的机会。 银虎的瞳孔深处,一抹淡淡的金色一闪而逝。 他收回了目光,没有再多做停留。 黑涯上前一步,与他并肩,沉声问道:“那地底的东西,怎么办?” 银虎没有看他,只是望着部落的方向,语气平淡。 “它会等我。” …… 返回部落的路,因为三人身份的转变,而变得截然不同。 走在最前面的,不再是作为向导的赤牙,也不是作为决策者的黑涯。 而是银虎。 他步履平稳,不快不慢,走在最中间。 而黑涯和赤牙,则一左一右,落后他整整一个身位,如同最忠诚的护卫,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然而,他们的警惕,似乎是多余的。 以往危机四伏,时常有异兽从林中窜出偷袭的森林,此刻却安静得有些诡异。 没有虫鸣,没有鸟叫。 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那些潜伏在暗处,对血肉有着原始渴望的捕食者们,在他们的队伍靠近之前,就早已远远地逃遁,仿佛遇到了天敌,连一丝气息都不敢暴露。 整个森林,都在为银虎的经过而肃静。 黑涯和赤牙感受着这种无形的威压,心中最后的一丝疑虑,也彻底烟消云散。 这,就是绝对的力量。 一种甚至不需要展现,仅仅是存在,便能让万物臣服的力量。 当部落那高大的木质围墙出现在视野中时,守在门口的几个虎族战士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巨大的惊喜。 “是黑涯大人和赤牙大人!” “看!他们中间的是银虎!银虎大人回来了!” “太好了!快去禀报族长!” 失踪了数日的银虎安然无恙地归来,这个消息像一阵风,迅速在部落里传开。 族人们纷纷从自己的住所涌出,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喜悦,朝着门口围了过来。 然而,当他们靠近,当他们看清那归来的三人时,那股喧闹的喜悦,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渐渐平息了下来。 空气,变得安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越过了黑涯和赤牙,聚焦在了那个走在中间的男人身上。 还是那张熟悉的面容,还是那副高大强健的身躯。 可所有人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他明明只是平静地走着,身上没有任何能量波动,甚至连眼神都和过去一样,是深沉的墨色。 但当他走来时,一股难以言喻的压迫感,却笼罩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那不是杀气,也不是威势。 而是一种生命层次上的绝对差距。 仿佛他们看到的,不是一个同族,而是一尊行走在人间的古神。 族人们的脚步,不自觉地停下了。 第185章 单独见他 族人们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更让他们感到不可思议的,是黑涯和赤牙的态度。 那可是族长之下,最强大的两位战士。 此刻,他们却如同最谦卑的仆从,亦步亦趋地跟在银虎身后,神情肃穆,眼神中,带着一丝他们从未见过的狂热。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沼泽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就在这诡异的寂静中,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 族长虎峰,带着几位部落的高层,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他原本还带着一丝听闻喜讯的欣慰,可当他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在银虎身上的那一刻,他雄壮的身体,猛地一顿。 虎峰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死死地凝固在了银虎身上。 他看到了黑涯和赤牙的站位,看到了族人们那敬畏而又困惑的表情,更感受到了那股从银虎身上散发出的,内敛到了极致,却又仿佛能压塌天地的磅礴气息。 震惊,难以置信,以及一种深深的审视,在他的眼底交织。 这个他看着长大的年轻人,这个他寄予厚望的虎族最强战士,似乎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走上了一条他们无法理解,也无法想象的道路。 部落的议事大厅内。 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虎峰坐在主位上,面沉如水。 下方,站着部落的几位核心长老,以及刚刚归来的黑涯与赤牙。 银虎,并不在此处。 “说吧。”虎峰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沼泽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一五一十,任何一个细节,都不许漏掉。” 黑涯和赤牙对视一眼,由口才更好的赤牙上前一步,深吸了一口气,开始讲述。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还未完全平复的颤抖。 从他们进入沼泽,到遭遇那头已经彻底魔化的剧毒鳄王。 他描述了鳄王那恐怖的力量,那足以污染一切的黑暗能量,以及那种君临天下的暴君气势。 当听到黑涯和赤牙联手,都险些被鳄王当场格杀时,在场的几位长老,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们很清楚黑涯和赤牙的实力,能将他们逼到那种地步的怪物,已经超出了部落能够应对的范畴。 赤牙没有停顿,继续讲述着。 他讲到了那从地底裂缝中涌出的,更为精纯,更为古老的黑暗意志。 讲到了那枚仿佛汇聚了世间所有邪恶与毁灭的“魔神之种”。 讲到了银虎为了掩护他们,被那枚魔神之种侵入体内的绝望一刻。 听到这里,虎峰那放在扶手上的手,猛地攥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根根发白。 大厅内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所有人都以为,接下来听到的,将会是银虎被魔神意志吞噬,化身为新的魔物,最终被黑涯和赤牙艰难斩杀的悲惨结局。 然而,赤牙接下来的话,却让所有人的大脑,都陷入了一片空白。 “我们以为一切都结束了。”赤牙的声音依旧在颤抖,但这一次,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极致的激动与亢奋,“但是,我们错了。” “银虎他没有被吞噬!那枚魔神之种,没能污染他!” “他的身体里,爆发出了一股金色的光芒,那光芒像是神祇的力量,直接将那些黑色的魔纹给重塑了。” “他掌控了那股力量,他不仅掌控了,他还接管了鳄王的力量!” 赤牙的语速越来越快,他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回忆起当时场景的狂热。 “你们根本无法想象那一幕,那头不可一世的鳄王,在他面前,就像一只温顺的宠物,银虎只用了一只手,按在它的头上,它就动弹不得了!” “鳄王死了,不是被杀死,而是它全身的生命和能量,都被瞬间抽干,变成了一具风化的骸骨!” 整个议事大厅,死一般的寂静。 针落可闻。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虎峰和几位长老的心脏上。 掌控魔神的力量? 重塑代表毁灭的魔纹? 一句话,就让堪比天灾的鳄王化为枯骨? 这已经不是战士的范畴了。 这是神,或者是魔,才能拥有的权柄! 黑涯上前一步,用他那更为沉稳,却同样蕴含着无尽震撼的声音,做了最后的补充。 “整个死亡沼泽,所有的黑暗能量,所有的异兽,都向他臣服了。” 良久。 虎峰才从那巨大的信息冲击中,缓缓回过神来。 他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地盯着两人,问出了那个最关键,也最让他恐惧的问题。 “他还是银虎吗?” 他的意志,他的灵魂,有没有被那股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所同化? “是!”这一次,回答的是赤牙,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坚定,“他亲口说的!他说,他的力量变了,但他的心,没有变!他仍然是虎族的战士!” 黑涯也重重地点头,补充道:“族长,那不是污染。我们亲眼所见,银虎的意志,凌驾于那股黑暗力量之上。他不是被魔神选中,更像是他吞噬了魔神的力量。” “这是一种我们无法理解的进化。” …… 虎峰最终还是单独见了银虎。 在他自己的住所里,没有长老,没有护卫,只有他们两人。 他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这个他曾经可以随意拍着肩膀,像教导子侄一样教导的战士。 如今,他只是平静地站在那里,虎峰却感觉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 他没有问力量的来源,没有问沼泽的见闻,更没有问那匪夷所思的战斗过程。 黑涯和赤牙的汇报,已经足够了。 他只是沉默地,深深地凝视着银虎的眼睛,那双平静如深潭的墨色瞳孔。 许久之后,他开口了,声音有些沙哑。 “你还记得你的责任吗?” 银虎迎着他的目光,没有丝毫的闪躲,语气平淡,却字字清晰。 “守护部落,守护家人。” 简单的八个字。 和他在沼泽中对黑涯与赤牙所说的一模一样。 虎峰紧绷的身体,在听到这句话后,终于缓缓地松弛了下来。 他盯着银虎的眼睛,看了很久,很久。 最终,他长长地,长长地叹出了一口气,那口气息中,蕴含了太多复杂的情绪,有欣慰,有担忧,有如释重负,也有一丝对未知未来的迷茫。 他缓缓地坐下,神情复杂地摆了摆手。 “活着回来就好。” “你的力量,是福是祸,就看你怎么用了。” 第186章 生子系统升级 虎峰的声音,像是一道泄洪的闸门,将那股压抑已久的气息释放。 但他自己清楚,这只是表象。 当银虎从他的住所离开,当那道平静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时,虎峰才感觉到,自己那早已被汗水浸透的后背,传来一阵冰凉。 他脱力般地靠在椅背上,望着空无一人的门口,眼神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复杂。 结束了吗? 不,或许,这只是一个开始。 …… 银虎的归来,在部落里掀起的,不是喜悦的浪涛,而是一片诡异的死寂。 他走在部落的石板路上。 这条路,他走了无数遍。 可今天,却截然不同。 路两旁,所有的族人,都远远地站着,像是在围观,又像是在朝拜。 他们的眼神,充满了敬畏,恐惧,以及深深的困惑。 没有人敢上前搭话,没有人敢发出一点声音。 就连那些平时最顽皮,最喜欢在路上追逐打闹的幼崽,此刻也都被父母死死地按在怀里,捂住了嘴巴,只露出一双双好奇又害怕的眼睛,偷偷地打量着那个仿佛变了一个人的身影。 整个部落,因为他一个人的行走,而陷入了绝对的肃静。 银虎对这一切,视若无睹。 他的记忆是一片模糊的空白,但他的身体,他的本能,却在指引着他。 他不需要任何人带路,脚步坚定,目标明确,走向了部落深处,一间看起来并不起眼,却打扫得格外干净的石屋。 那里,有让他感到牵引的东西。 一种源自血脉,源自灵魂深处的,无法割舍的联系。 …… 石屋内。 乐清的心跳,从银虎踏入部落的那一刻起,就没有平复过。 她抱着怀里的小女儿,小家伙似乎也感受到了母亲的不安,以及外界那股压抑的气氛,小小的身子在她怀里动来动去,咿咿呀呀地,似乎在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嘘……乖宝宝,没事的。” 乐清轻轻拍着女儿的后背,声音干涩。 她的目光,却死死地盯着石屋的门口。 她能感觉到。 那个男人,正在靠近。 那股气息,和离开时已经完全不同了。 不再是纯粹的,属于顶尖战士的强大与锐利。 而是一种……混合了深渊与神性的,难以名状的恐怖存在感。 仅仅是远远地感知到,就让乐“系统”在她的脑海中发出了细微的,类似电流不稳的滋滋声。 乐清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吱呀——” 门被轻轻推开。 没有敲门。 就像这里本就是他的家,他的进入,理所当然。 一道高大的身影,逆着光,走了进来,将门口的光线完全遮蔽,让整个石屋都暗了下来。 是他。 银虎。 乐清的心脏,在那一刻几乎停止了跳动。 她抱着女儿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 怀里的小家伙却在此时,停止了吵闹。 她睁着一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门口那个高大的男人,非但没有哭,反而咧开没牙的小嘴,发出了一声清脆的笑声。 “呀!” 这一声呀,像是一道惊雷,劈开了房间里凝固的空气。 银虎的目光,越过了乐清,落在了那个小小的,柔软的生命体上。 他的记忆是空的。 他不认识眼前这个女人,也不认识这个孩子。 可是,当他看到那个孩子对他笑,当他听到那一声不含任何杂质的呼唤时,他那古井无波,甚至可以说是冷酷的心湖,竟被投下了一颗石子。 一圈圈涟漪,不受控制地荡漾开来。 这是什么感觉? 很奇怪。 不属于力量,不属于掌控,而是一种……想要靠近,想要触碰,想要将她拥入怀中的冲动。 这股冲动,源自本能,源自血脉,如此的清晰,如此的强烈。 他那如同神祇般漠然的表情,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松动。 他看向乐清,那个抱着孩子的女人。 记忆依旧模糊。 但那股源自血脉的亲近感和保护欲,却无比清晰地告诉他,她们,是他的。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掌控了死亡沼泽,让万兽臣服,让天地为之静默。 可在此刻,在这个小小的石屋里,面对着一个女人和一个婴儿,他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词穷。 气氛,陷入了一种微妙的沉默。 乐清一直都在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 她没有错过他脸上那一闪而逝的动容,更没有错过他看向女儿时,那虽然克制,却依旧流露出的,未曾改变的温柔。 她紧绷的心,悄然松了一丝。 太好了。 他还记得……不,应该说,他的本能,还记得自己的孩子。 但,也仅仅是松了一丝而已。 因为她能更清晰地感觉到,这个男人体内蕴藏的力量,有多么可怕。 那是一种让她灵魂都在战栗的能量。 这种变化,究竟是好是坏? 一个拥有如此恐怖力量,却又保留着对家人本能的男人,未来会走向何方? 她不敢想。 她只能维持着自己“失我”的人设,用一种带着几分怯懦和陌生的眼神看着他,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你……回来了。” 银虎的目光从女儿身上,缓缓移回到她的脸上。 他看着她,似乎想从那张熟悉的脸上,找回一些丢失的东西。 但他失败了。 脑海中依旧是一片空白。 他薄唇微启,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发出了一个单调的音节。 “嗯。” 一个嗯字,像是一块巨石,沉入了本就死寂的湖面,没有激起任何波澜,只是让那份沉重,变得更加真实。 这个夜晚,对乐清而言,是前所未有的煎熬。 银虎没有靠近她和女儿惯常睡的兽皮软床。 他就那么选了石屋最阴暗的一个角落,盘膝坐下,闭上了双目。 他没有睡。 乐清知道。 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温度在一点点地下降,带着一种刺骨的寒意。 乐清紧紧地抱着怀里的女儿,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小家伙,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她整夜都没有合眼,只是睁着眼睛,看着那个角落里的黑暗轮廓。 恐惧,像潮水一样,一波一波地冲击着她的心防。 但在这份恐惧之下,又有另一份更为强烈的,源自母亲本能的守护欲,让她没有退缩。 这是她的家,这是她的孩子,而那个男人,无论变成了什么,都是她孩子的父亲。 时间在极致的压抑和寂静中缓缓流淌。 就在黎明前最黑暗,也最令人窒息的时刻,乐清那因为精神高度紧张而嗡嗡作响的脑海中,一道细微的电流声,突然变得清晰。 滋……滋滋……叮! 【系统重启完毕。】 【生子系统2.0版本更新完成。】 第187章 成功了! 【检测到宿主家庭状态发生巨大改变,伴侣生命层次出现跃迁,原任务模式已不适用,现进行模式变更。】 一连串冰冷的机械提示音,在乐清的脑海中响起,像是一道甘泉,瞬间驱散了她大部分的疲惫与恐惧。 【新主线任务发布:重建羁绊。】 【任务描述:你的伴侣已吞噬魔神之种,晋升为不可名状的神化生命体(SSS级),他的记忆被清空,情感被压制,仅存血脉本能,请与你的伴侣重新建立灵魂层面的羁绊,让他找回作为人的情感。】 【任务奖励:积分1000点。特殊奖励:凝魂草配方。】 【任务提示:SSS级伴侣对血脉后代拥有最高优先级的本能守护反应,请宿主善加利用。】 乐清的心脏猛地一跳。 神化生命体?SSS级? 她就知道,银虎的变化,绝非寻常。 而系统给出的任务,以及凝魂草的奖励,让她看到了一丝曙光。 天,终于亮了。 第一缕晨光透过石屋的窗户缝隙照了进来,驱散了些许寒意。 乐清抱着已经有些饿了开始哼唧的女儿,小心翼翼地站起身。 她像往常一样,走到火塘边,准备为自己和孩子弄些吃的。 “哇——!” 小家伙的耐心显然已经耗尽,嘹亮的哭声骤然响起,划破了石屋一夜的死寂。 也就在哭声响起的瞬间,角落里,那个如同雕塑般的男人,周身那股稳定而磅礴的气息,猛地出现了一丝紊乱! 乐清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变化。 她心中一动,抱着哭闹的儿子和女儿,状似无意地向银虎的方向靠近了几步,一边轻声哄着,一边手忙脚乱地寻找能安抚女儿的东西。 银虎睁开了眼睛。 那双墨色的瞳孔里,依旧是深不见底的漠然。 可是,他的身体,却在本能地对那哭声做出反应。 乐清看准时机,故意让怀里的小家伙更靠近他一些。 银虎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了手,似乎想要触碰那个让他感到心烦意乱,却又莫名牵引着他的小生命。 然而,他的指尖,在即将触碰到婴儿柔软的襁褓时,却猛地停住了。 他的手僵在半空,那双眉头,第一次微微蹙起。 像是在极力抗拒着什么。 抗拒着这股源自血脉,不受他控制的亲近本能。 乐清的心跳,几乎和女儿的哭声重叠在了一起,剧烈而又急促。 她看到了。 清清楚楚地看到了。 银虎那只悬在半空的手,那微微蹙起的眉头,那双深渊般眼眸里一闪而过的挣扎。 他在抗拒。 抗拒着来自血脉深处的,那份最原始、最纯粹的亲情召唤。 这种抗拒,对乐清来说,非但不是坏事,反而是一个巨大的突破口。 这证明,他并非完全被那所谓的神性所吞噬。 体内,还残留着属于银虎这个人的本能。他的情感只是被压制,而不是被彻底抹除! 系统任务重建羁绊的关键,或许就在于此。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乐清的脑海中疯狂滋生。 系统提示说,要善加利用他对血脉后代的本能守护。 但仅仅是孩子,还不够。 她要重建的,是他们四个人之间的羁绊! 她,乐清,也必须是这羁绊中,不可或缺的一环。 一念及此,乐清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恐惧与忐忑,做出了一个极其冒险的决定。 她抱着哭得愈发大声的女儿,身体微微一晃,像是没站稳一般,整个身子都朝着银虎的方向倾了过去。 这是一个经过精密计算的动作。 既显得自然,不会引起一个“失忆”之人的警惕,又能恰到好处地,创造出她想要的肢体接触。 她的手臂,看似无意地,贴上了银虎那僵在半空的手臂。 “嘶……” 一股难以形容的冰冷,瞬间从接触点传来,仿佛贴上了一块万年玄冰,寒意顺着手臂的皮肤,直刺骨髓。 乐清甚至能感觉到,他手臂肌肉在那一瞬间的绷紧,蕴含着随时可以将她撕成碎片的恐怖力量。 她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赌对了,还是赌错了? 他会推开她吗? 还是会直接动手? 时间,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每一秒,都像是走在生死边缘的钢丝上。 然而,预想中的暴烈反应,并没有发生。 银虎那紧绷的手臂,在僵持了片刻后,竟然极其细微地,放松了一丝。 他没有推开她。 他甚至没有动。 他就那么任由她,带着一个吵闹的婴儿以及幼儿,紧紧地贴着他。 银虎的内心,确实掀起了波澜。 这波澜,比刚才听到婴儿哭声时,要更加复杂,更加猛烈。 婴儿的哭声,引动的是他血脉深处的守护本能,是一种单向的,源自上位生命对后代的庇护欲。 当她乐清温热的,带着奶香的身体贴上来时,一种截然不同的感觉,涌入了他那片空白的感知。 很奇怪。 他的理智,他那已经神化的生命本质,在疯狂地叫嚣着,要他推开这个陌生的存在,维持自己绝对的、不被任何事物所触碰的领域。 可是,他的身体,他的本能,却做出了截然相反的反应。 他不反感。 他竟然一点都不反感这种触碰。 甚至,在那股冰冷的、属于神祇的漠然之下,有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暖意,从他们接触的地方,缓缓地渗透进来。 这股暖意,让他感到陌生,感到困惑,甚至让他那坚如磐石的心,出现了一丝裂痕。 他那双能洞穿虚空的眼睛,第一次,从那个小小的婴儿身上,缓缓地,一寸一寸地,移动到了抱着婴儿的女人脸上。 他看着她。 看着她那张因为紧张而略显苍白的脸,看着她那双故作怯懦,却在深处闪烁着一丝狡黠的眼睛。 记忆,依旧是一片空白。 但身体的反应,却不会骗人。 乐清几乎是屏住了呼吸,一动不动地感受着他的一切反应。 她能感觉到他手臂肌肉的放松,能感觉到他身上那股刺骨的寒意似乎也减弱了几分。 更重要的是,她看到了他的目光! 他终于在看她了! 不再是那种越过她,直接落在女儿身上的无视。而是一种带着审视,带着困惑,真真正正的注视。 成功了! 第188章 拜托你了 巨大的喜悦,像是冲破堤坝的洪水,瞬间淹没了她的心脏。 她强忍着上扬的嘴角,维持着自己怯懦的人设,将怀里的女儿又往他那边送了送,声音很轻,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颤抖,仿佛是怕惊扰了眼前的神祇。 “她……她好像饿了。” 这句话,像是一根羽毛,轻轻地,落在了那片微妙而紧绷的氛围中。 怀里的小家伙似乎也感受到了气氛的变化,又或许是真的饿了,哭声渐渐止住,转而变成了委屈的哼唧,小小的脑袋在乐清怀里拱来拱去,寻找着食物的来源。 这幅画面,充满了人间烟火的气息。 如此的鲜活,如此的真实。 与银虎身上那股非人的、神性的、冰冷的死寂,形成了最鲜明的对比。 银虎的目光,在乐清和女儿之间来回移动。 他那如同雕塑般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但乐清知道,他那古井无波的心湖,已经被她投下了一颗又一颗的石子,涟漪正在一圈圈地荡开,再也无法恢复最初的平静。 她心中窃喜,决定再加一把火。 她抱着女儿,身体没有离开,反而又贴近了一点,几乎是半靠在了他的身上。 她仰起头,用一种全然信赖,又带着几分祈求的目光看着他,声音放得更软,更轻。 “你……能帮我拿下旁边的奶果吗?” 奶果就在火塘边不远处的石台上,那是她昨天采摘回来的,特意放在最顺手的地方。 对乐清来说,这个距离,不过是弯腰伸手的功夫。 但此刻,她却选择了一种最迂回,也最考验人心的方式。 这个请求,看似简单,实则暗藏玄机。 它不是命令,而是一种示弱。 它在无声地传递一个信息,我需要你。 银虎的视线,从她那双带着祈求的眼眸,缓缓下移,落在了她指向的方向。 那个圆滚滚的,散发着淡淡香甜气息的奶果。 他的身体没有动。 那双墨色的瞳孔里,依旧是化不开的冰冷和漠然。 时间,仿佛又一次凝固了。 乐清的心,再次被高高地悬起。 她知道,自己正在挑战一个神化生命体的底线。 每一次试探,都是在刀尖上跳舞。 刚才的肢体接触,或许是出于血脉本能的被动接受。 他会回应吗? 就在乐清的呼吸都快要停滞的时候,那个如同雕塑般的男人,终于动了。 他的动作,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僵硬和迟滞。 仿佛一具尘封了万年的古老机器,在第一次尝试着运转自己的齿轮。 他那只没有被乐清倚靠的手臂,缓缓地,一寸一寸地抬了起来。 然后,伸向了那个奶果。 他的动作很慢,慢到乐清可以清晰地看到他手臂上每一寸肌肉的细微颤动。 那不是因为虚弱,而是一种极度的不协调。 是神性的理智,与身体的本能,在进行着一场无声的角力。 最终,本能,再一次占据了上风。 他的指尖,触碰到了奶果。 一股冰凉的气息,瞬间将那个小小的果实包裹。 乐清甚至看到,奶果的表皮上,凝结出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他拿起了奶果,手臂收回,却没有递给乐清。 而是就那么拿着,悬停在半空中。 他的目光,再次落回到了乐清和她怀里的孩子身上,那双深邃的瞳孔里,困惑之色更浓。 似乎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乐清心中狂喜,但脸上却不敢有丝毫表露。 她知道,现在是乘胜追击的最好时机! 她没有去接那个奶果,而是将怀里已经开始满足地吮吸着手指的女儿,整个身体都转向他,做出一副要喂奶的姿态。 同时,她的另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身边同样在襁褓中,开始有些不安分地扭动身体的儿子。 “小宝也饿了呢。”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疲惫和无奈,“我……我一个人,有点忙不过来。” 这句话,成功地让银虎的注意力,从女儿身上,转移到了另一个小生命身上。 那是他的儿子。 与女儿一样,身上流淌着他最直接的血脉。 也许是感受到了父亲那磅礴而陌生的气息,原本只是有些不安分的男婴,突然“哇”的一声,也跟着哭了起来。 这一下,仿佛是在银虎那已经混乱的脑子里,又扔进了一颗炸弹。 一个哭,已经让他心烦意乱。 两个一起哭,那股源自血脉的守护本能,像是被彻底激活的火山,在他的体内疯狂地奔涌,冲击着他那神性的理智。 他周身那股冰冷而稳定的气息,再一次出现了剧烈的紊乱! 乐清看准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她将怀里的女儿小心翼翼地调整好姿势,让她能自己抱着奶果啃咬,然后,她看向银虎,目光中充满了无助和恳求。 “我……我的身体还没恢复,需要出去采些草药,”她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并非全是伪装,面对一个随时可能失控的SSS级存在,恐惧是真实的,“你……你能帮我照看一下小宝吗?就一会儿,我很快就回来。” 说完这句话,乐清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这已经不是试探了。 这是交付。 是将他们之间最脆弱,也最珍贵的连接点——他们的孩子,交到他的手上。 这是一个疯狂的赌博。 赌注,是儿子的安全,是她和他之间,那刚刚建立起来的一丝微弱联系。 银虎没有回答。 他只是看着她,又看了看她身边那个哭得撕心裂肺的儿子。 他的眉头,蹙得更紧了。 那张俊美如神祇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可以被称之为“烦躁”的情绪。 乐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屏住呼吸,等待着最终的审判。 就在她以为自己这次玩脱了,对方会拒绝,甚至会因为被冒犯而暴怒的时候。 银虎动了。 他将那个沾染着他冰冷气息的奶果,轻轻地,放在了女儿的怀里。 然后,他那双足以撕裂空间的手,朝着他们的儿子,伸了过去。 他的动作,依旧是僵硬的,笨拙的,带着生疏。 他不是在抱一个婴儿,更像是在接收一个棘手的,他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的物品。 当他的手,触碰到包裹着儿子的柔软兽皮时,男婴的哭声,竟然奇迹般地,停顿了一下。 小家伙似乎也感受到了那股同出一源的血脉气息,虽然冰冷,却让他感到莫名的安心。 他停止了哭泣,只是睁着一双和银虎一模一样的墨色大眼睛,好奇地看着这个高大的,陌生的“东西”。 乐清抓住这个机会,果断地,将儿子整个抱起来,轻轻地,放进了银虎那略显僵硬的怀抱里。 “拜托你了。” 第189章 其实还是不放心 乐清说完,甚至不敢再多看一眼,生怕自己的任何一个多余的表情,都会破坏这来之不易的平衡。 她抱起已经开始专心啃奶果的女儿,转身,几乎是逃也似的,快步走出了石屋。 当第一缕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时,乐清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完全被冷汗浸透。 她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幽暗的洞口。 石屋内,那个曾经让她感到恐惧和绝望的男人,此刻正以一种极其别扭的姿势,抱着他们的儿子。 一个冷漠的神祇。 一个脆弱的婴孩。 这幅画面,荒诞,却又充满了无法言喻的希望。 乐清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抱着女儿,朝着记忆中长有草药的山谷走去。 她知道,她必须尽快找到凝魂草的材料。 不仅仅是为了任务奖励。 更是为了让他,早日找回属于“银虎”的灵魂。 石屋内。 银虎低头,看着怀里这个小小的,温热的生命。 小家伙不哭了,只是挥舞着小拳头,偶尔砸在他的胸口,软绵绵的,没有任何力道。 一种前所未有的,陌生的感觉,通过他们身体接触的地方,缓缓地,渗透进他那片冰封的内心世界。 他那神化的理智,依旧在告诉他,应该将这个东西放下,恢复自己绝对的、不被干涉的状态。 可是他的身体,却一动不动。 他只是抱着他。 静静地,感受着那份来自于血脉最深处的,无法抗拒的牵引。 石屋之内,时间仿佛被拉成了粘稠的糖浆,流逝得缓慢而滞涩。 银虎保持着那个别扭的姿势,像一尊被强行赋予了新功能的古老雕像。 怀里的小家伙,不安分地挥手挥脚。 他墨色的瞳孔里,倒映着婴儿小小的脸,那是一种他从未理解过的全新的困惑。 这东西是什么?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自己要抱着它?无数个问题在他那已经趋于绝对理性的脑海中盘旋,却得不到任何答案。 他只知道,身体的本能,压倒了一切逻辑。 不知过了多久,怀里的小家伙开始不安分地扭动起来,细小的手脚在襁褓里蹬踹,喉咙里发出不耐烦的哼唧声。 这声音,对银虎来说,是毫无意义的噪音。 他的理智在催促他,将这个噪音源放下,回归到那无人可扰的绝对的死寂与平静之中。 可身体的本能,却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一种莫名的烦躁感,像是野草,在他冰封的心湖边缘疯狂滋长。 伴随着烦躁的,还有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情绪——无措。 “唔……哇……” 哼唧声很快升级,变成了嘹亮的啼哭。 这哭声尖锐而充满生命力,像一把锋利的小锥子,锲而不舍地钻凿着他坚固的神性壁垒。 银虎第一次主动做出了反应。 他看着怀里哭得满脸通红的小东西,脑海中闪过乐清之前的动作。 于是,他学着她的样子,极其僵硬地、笨拙地,轻轻晃动起自己的手臂。 这个动作,并非出自思考,而是一种纯粹的、来自于血脉记忆的模仿。 然而,神祇的模仿显然缺乏灵魂。 他的晃动,与其说是在安抚,不如说是在颠簸一个精密的仪器。 效果可想而知。 “哇——哇啊——” 哭声非但没有停止,反而因为这不适的晃动而变得更加凄厉。 银虎那张俊美如天神的脸上,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男人冰冷的眼眸中,第一次清晰地浮现出一种可以被称之为“棘手”的情绪。 晃动不行。 他停下动作,尝试着将这个哭闹不休的小东西换个姿势。 他一只手托着婴儿的后背,另一只手去调整襁褓。 可他那双习惯了撕裂空间与掌控元素的手,在面对如此柔软脆弱的生命时,显得无比笨拙。 一个失手,小家伙的身体猛地向下滑去。 那一瞬间,银虎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 他几乎是出于条件反射,手臂瞬间收紧,将即将滑落的婴儿牢牢地箍回怀里。 动作之快,力道之准,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紧张。 怀里的小家伙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哭声都顿了一下。 就在这混乱的时刻,小宝胡乱挥舞的小手,像是抓救命稻草一般,一把抓住了从银虎肩头垂落下来的一缕银色长发。 那发丝冰凉、顺滑,带着奇异的触感。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婴儿的哭声,戛然而止。 他停止了扭动,只是睁着一双和银虎如出一辙的墨色大眼睛,好奇地看着这个高大的、陌生的东西,小手则紧紧攥着那缕银发,仿佛找到了世界上最有趣的玩具,时不时还想往嘴里塞。 银虎低头,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 自己的头发,被这个小东西攥在手里,一种无法言喻的酥麻的触动,顺着发丝,通过头皮,瞬间传遍了四肢百骸。 他的身体,彻底僵住了,暂时忘记了思考,也忘记了那份神性的冰冷。 与此同时,在数十里外的山谷中,乐清的心情也如过山车般起伏。 她抱着专心啃奶果的女儿,凭借着这具身体里残留的记忆,很快就找到了几味用于辅助的草药。 她一边小心地采摘,一边时刻留意着女儿的动静。 计划的成功,让她心中窃喜。 那个神明般的男人,终究还是被血脉的本能所束缚。 可一想到自己将那么幼小的儿子,丢给一个随时可能失控的危险品,后怕的情绪又如潮水般涌来,让她手心冒汗。 这简直是在用儿子的命,赌一个虚无缥缈的未来。 穿过一片灌木丛,乐清的视线豁然开朗。 她看到了此行的最终目标——凝魂草。 那是一株通体晶莹,散发着微弱白光的奇特植物,正静静地生长在一道陡峭的悬崖峭壁上。 崖壁光滑如镜,几乎没有可供攀附的凸起。而在悬崖旁边,便是一道深不见底的巨大地裂,幽幽地向外冒着危险的寒气。 乐清的脚步停住了。 放弃吗?放弃,就意味着银虎的恢复将被无限期延后。 他们将继续困在这个石屋里,维持着这种危险而诡异的平衡。 还是冒险? 第190章 身体脆弱 乐清低头,看了一眼怀里正咿咿呀呀对世界充满好奇的女儿。 女儿如今大了,可以走路了,被抱着总是不大喜欢,但她不能松手。 小家伙的眼睛清澈明亮,不染一丝尘埃。 为了他们,也为了自己。 乐清咬了咬牙,眼神变得坚定。 她将女儿安置在一块平坦的巨石后,用随身携带的坚韧藤蔓,将她和一块稳固的树根简单地绑在一起,确保她不会乱爬掉进裂缝。 做完这一切,她深吸一口气,开始攀爬。 这具松鼠兽人的身体虽然灵巧,但力量终究有限。 她必须将全部心神都集中在寻找岩壁上那些微小的缝隙和凸起上。 就在她即将够到凝魂草的时候,脚下踩着的一块岩石突然松动。 身体瞬间失重下坠! 乐清瞳孔猛缩,求生的本能让她在空中拼命挥舞手臂,在下坠的瞬间,指尖险之又险地抓住了一根从石缝里钻出来的、树根一样粗壮的藤蔓。 身体被吊在半空中,剧烈地晃荡了几下才停住。 她整个人都吓出了一身冷汗,心脏狂跳不止。 低头一看,刚才为了稳住身形而用力抓住岩壁的手臂,已经被尖锐的石棱划开了一道深深的口子,鲜血正汩汩地往外冒,染红了她的兽皮衣袖。 剧痛传来,让她深刻地意识到,自己这具身体是多么的脆弱。 也让她,对那份足以毁天灭地的强大力量,生出了前所未有的渴望。 她没有时间自怨自艾,咬着牙,忍着痛,借着藤蔓的力量再次向上,终于成功地将那株凝魂草连根拔起,小心翼翼地放进怀里。 任务完成。 她顾不上处理手臂上狰狞的伤口,立刻手脚并用地爬回地面,第一时间冲到女儿身边,解开藤蔓,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对石屋里那对父子的担忧,此刻已经压倒了一切。 她抱着女儿,几乎是跑着,匆匆赶了回去。 当乐清带着一身的疲惫、尘土和伤痕,再次出现在那熟悉的石屋洞口时,她看到了让她永生难忘的一幕。 石屋内的光线有些昏暗。 那个高大如神祇的男人,依旧维持着那个僵硬的姿势坐在那里。 他的怀里,他们的儿子小宝已经安然睡着了,恬静的小脸上还带着满足的笑意。 而那只肉乎乎的小手,还紧紧地攥着他的一缕银发,仿佛攥着全世界最安心的宝贝。 银虎低着头,视线凝固在儿子安详的睡脸上。 周身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死寂之气,仿佛被这温暖而宁静的画面,悄无声息地融化了一角。 那不是错觉。 乐清提着的一颗心,终于稳稳地落回了原地。 巨大的喜悦和后怕,如同两种截然不同的烈酒,在她胸腔发酵,最终化作一股滚烫的热流,直冲眼眶。 她站在那里,没有立刻走进去,不愿打破这份来之不易的宁静。 银虎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气息,缓缓抬起头。 他的视线,越过她怀里的女儿,精准地落在了她那只还在渗血的手臂上。 那双深邃如寒潭的墨色瞳孔,微不可察地,猛然收缩了一下。 他抬起头,那双墨色的瞳孔里,映出了她狼狈的身影。 乐清没有说话,将怀里已经开始打瞌睡的女儿轻轻放在一旁的干草堆上,然后走上前,朝着银虎伸出了手。 她的动作很轻,很慢,带着一种试探性的柔和。 她要从他怀里,接过他们的儿子。 银虎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他低头看着怀里睡得正香的小家伙,又看看眼前这个女人。 她的手臂上,那道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但翻开的皮肉和凝固的血迹,在昏暗的光线下依旧显得触目惊心。 他没有动。 乐清的心提了起来,耐心地保持着那个姿势。 数秒后,银虎终于有了动作。 他用一种极其缓慢且生涩的姿态,小心翼翼地,将怀里那个小小的温热的身体,向上托举了一些。 乐清立刻会意,俯身,双手稳稳地接住了儿子。 就在交接的那一刻,她的指尖,不可避免地,再次碰触到了他的手背。 那是一片冰凉的肌肤,却不像之前那样带着一种刺骨的寒意,让她想要立刻缩回。 这一次,银虎没有像被什么烫到一样立刻避开。 他只是任由她温热的指腹,在他的手背上,留下了一闪而逝的触感。 乐清顺利地将儿子抱回怀里,转身将他也放在女儿身边。 两个小家伙紧紧挨在一起,睡颜如出一辙的安详。 她凝视了片刻,才直起身,从怀里取出了那株来之不易的凝魂草。 石屋里没有合适的工具,她便找来两块相对平整的石片,充当简易的研杵和石臼,开始一下一下地捣弄那株晶莹的植物。 “砰砰。” 石片敲击的声音在安静的石屋内回响,单调而富有节奏。 “这是凝魂草。”乐清一边专注地捣药,一边用一种看似随意的语气开口,声音不大,刚好能让他听清,“一种能让人找回自己的草药。” 她说完,便不再言语,只是专心致志地将那株植物捣成墨绿色的黏稠药汁。 她没有抬头,但眼角的余光,却一直悄悄地锁定在石屋角落的那个男人身上。 他没有回应,依旧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 但乐清看见,他的视线,从熟睡的两个孩子身上移开,落在了她手中那滩墨绿色的药汁上。 目光,依旧是冰冷的,却不再是之前那种空洞的漠然,而是多了一丝极淡的,探究的意味。 夜幕很快降临。 山洞里燃起了一小堆篝火,跳动的火焰驱散了黑暗和寒意,也映亮了乐清的侧脸。 她终于有时间处理自己的伤口。从兽皮裙上撕下一块相对干净的布条,又找出之前采的一些有止血消炎作用的草药,嚼碎了,准备敷在手臂上。 当那带着苦涩汁液的草药糊接触到翻卷的皮肉时,一股尖锐的刺痛瞬间袭来。 “嘶!” 乐清疼得倒抽一口凉气,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手上的动作也忍不住抖了一下。 她咬紧牙关,强迫自己继续,将药糊仔细地涂抹均匀,再用布条一圈一圈地用力扎紧。 第191章 笨拙的举动 整个过程,她都尽量不发出声音,可细微的喘息和偶尔因疼痛而绷紧的身体,还是暴露了她的忍耐。 不远处的男人动了。 银虎坐在黑暗里,篝火的光只能勾勒出他模糊而高大的轮廓。 他的目光,不知何时起,已经从那堆火焰,转移到了她正在包扎的手臂上。 火光在她眼底跳跃,也映亮了他深不见底的瞳孔。 他只是看着,没有动作,没有言语,像一个最沉默的旁观者。 可那份专注,却像一张无形的网,将这洞内小小的空间笼罩。 乐清处理好伤口,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 她靠在石壁上,看着依偎在一起熟睡的两个孩子,心头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填满。 不管未来如何,至少此刻,他们都在。 夜,越来越深。 篝火渐渐微弱,只剩下一点暗红的炭火在闪烁。 就在万籁俱寂之时,一直静坐不动的银虎,毫无预兆地,站了起来。 他起身的动作无声无息,像一只在夜间捕猎的幽灵,但乐清还是瞬间被惊醒了。她睁开眼,首先看到的,便是银虎那双在黑暗中亮得惊人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不再是困惑与冰冷,而是某种她从未见过的,极度危险的警觉。 他根本没看她,而是侧耳倾听着什么,鼻翼微动,仿佛在分辨空气中某种特殊的讯息。 下一秒,他迈开长腿,悄无声息地走到了洞口。 高大挺拔的身躯,像一堵坚不可摧的城墙,彻底挡住了唯一的出口,也将外面所有的月光都隔绝在外。 刹那间,他整个人的气息都变了。 那份神性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如同冰面碎裂,从裂缝中涌出的,是极具压迫感的、暴戾而凶悍的危险气息。 那才是属于SSS级虎族战士的,真正的气场。 乐清的心脏猛地一沉。 危险! 她脑子里只剩下这两个字。 但这份恐惧并非来自眼前的银虎,而是来自洞外那未知的存在。 她的第一反应,不是逃跑,而是手脚并用地爬到孩子们身边,伸开双臂,将两个小小的身体死死地护在怀里。 做完这一切,她才抬起头,紧张地望向洞口那个山一样可靠的背影。 洞外,悉悉索索的声响越来越近。 借着从银虎身侧漏进来的一丝微光,乐清看到了三对在黑暗中闪烁着幽绿色光芒的眼睛。 是狼! 三只体型异常巨大的剑齿狼,出现在了洞口。 它们肌肉贲张,獠牙外露,嘴角滴落着贪婪的涎水,眼中闪烁着毫不掩饰的嗜血光芒。 它们显然是被这里浓郁的血腥味,以及属于幼崽鲜嫩的气息吸引而来的。 为首的那只剑齿狼,体型最为庞大,它对着洞内挡住去路的银虎,喉咙里发出一阵充满威胁的低沉嘶吼。 那是在警告,也是在宣告自己的狩猎权。 面对这赤裸裸的挑衅,银虎纹丝不动。 他那双墨色的瞳孔,在黑暗中收缩成了两道致命的竖线。 他缓缓地,低下头,喉咙深处,发出了一声作为回应的、低沉得仿佛能让山石都为之战栗的咆哮。 “吼!” 那声音里,没有一丝一毫属于神祇的漠然,只有属于顶尖掠食者的、不容侵犯的威严与暴虐的杀意。 这是他失忆以来,第一次,主动为了守护什么,而释放力量。 他不再是被动接受一切的冰冷神祇。 在这一刻,他选择成为了挡在家人面前的,守护者。 一场血战,一触即发。 剑齿狼王误判了眼前这个生物的实力。 它将那份威压当做了虚张声势,猛地弓起后背,化作一道灰色的闪电,张开血盆大口,直扑银虎的咽喉。 快得让人看不清。 然而,银虎更快。 他甚至没有后退半步,就在那腥风扑面的瞬间,他抬起了手。 不是人类的手。 那是一只覆盖着银白色皮毛、指尖弹出利刃的狰狞虎爪。 乐清的心脏被提到了嗓子眼,她死死地捂住孩子们的耳朵,却挡不住那一声清脆得令人牙酸的骨裂声。 “咔嚓!” 狼王的冲势戛然而止。 它巨大的头颅以一个诡异的角度耷拉下来,庞大的身躯被银虎单手扼住咽喉,提在半空中,四肢无力地抽搐了两下,便彻底没了声息。 鲜血,顺着银虎的手臂,一滴滴地,砸落在洞口的地面上。 剩下的两只剑齿狼被这血腥而霸道的一幕吓得浑身僵直,喉咙里发出恐惧的呜咽,夹着尾巴,下意识地向后退去。 银虎随手将狼王的尸体扔到一边,像丢弃一件无用的垃圾。 他迈出洞口,踏入了清冷的月光之中。 月华流转,在他银色的长发和宽阔的脊背上,镀上了一层冰冷的霜。 他的身体,正在发生着某种惊人的变化。 肌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身形拔高,属于虎族战士的狰狞骨刺从他的肩胛和脊背处缓缓生出,在月光下泛着森白的寒光。 那不再是神祇。 那是从地狱归来的,杀戮的化身。 恐惧,让其中一只剑齿狼彻底崩溃,它哀嚎一声,转身就想逃进身后的密林。 可它刚一转身,一道银色的残影就已掠至它的身后。 银虎的利爪,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轻而易举地划开了它的后颈。 温热的血液喷溅而出,染红了地面上的枯叶。 最后一只剑齿狼被逼到了绝境,它发出一声绝望的咆哮,掉头朝着银虎发起了同归于尽般的疯狂攻击。 银虎墨色的瞳孔里没有一丝波澜。 他只是侧身,精准地避开了那致命的獠牙,然后反手一掌,重重地拍在了狼的头顶。 “砰!” 沉闷的巨响之后,世界彻底安静了。 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弥漫在冰冷的空气里。 银虎站在三具狼尸之间,身上属于兽类的狂暴气息还未散去。 他缓缓地,转过身,看向洞内。 他的目光,穿过昏暗的火光,精准地锁定了蜷缩在角落里的乐清。 那双泛着野性血光的眼眸里,没有了之前的困惑与漠然,只有最纯粹的,属于掠食者的审视。 他看着她,又看了看她怀里被死死护住的两个孩子。 一滴狼血,顺着他的下颌,滴落下来。 他抬起手,用手背,极其缓慢地,擦去了脸上的血迹。 动作带着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陌生的笨拙。 第192章 做出选择 空气里弥漫着浓稠的血腥气。 那气味黏在他的皮肤上,发丝上,以及他整个人的存在上。 乐清的心脏一下下撞击着肋骨,在这突如其来的、可怕的死寂里擂得震天响。 她屏住呼吸,不敢动,更不敢发出任何可能将那道骇人目光吸引得更锐利的声音。 他不再是那个被放逐的冰冷神祇。 他是行刑者。 而他,正看着她。 寂静被拉伸到极致,紧绷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断裂。 然后,他动了。 他沉重地,向洞内迈回了一步。 月光再次被他高大的身躯彻底阻隔,小小的石屋被重新投入到篝火所营造的昏暗光线里。 他的影子覆盖下来,像一张巨大而令人窒息的毛毯。 乐清瑟缩了一下,本能地收紧了护着孩子的双臂。 但他没有走向她。 他从他们身边走过,动作里依旧带着一种致命的优雅,却又透着那股说不出的、生疏的僵硬。 他走到了那堆她捡回来的干柴旁。 用脚侧,将一根最粗的木柴,推进了奄奄一息的炭火里。 火星陡然窜起,瞬间照亮了他半兽化形态下那种原始而粗犷的力量感。 火苗重新燃起,噼啪作响,驱散了更多的阴影与寒意。 他没有再坐回角落。 这一次,他选择了洞口的位置,如一尊沉默的哨兵,纹丝不动。 他的后背对着她和孩子,但乐清却无比清晰地知道,他那恐怖的感知,每一分每一毫,都集中在洞外。 他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在他们与黑夜的危险之间,铸成了一道墙。 她胸腔里的恐惧并未消失,只是悄然发生了改变。 不再是那种对眼前这个男人的、尖锐的、刺骨的畏惧。 而是化作了一种沉甸甸的、充满了敬畏的震撼。 这才是SSS级的虎族战士。 这才是她孩子们的父亲,最原始最骇人,也最可靠的模样。 她缓缓地,小心翼翼地,放松了自己那几乎要将孩子们勒疼的怀抱。 她的视线,落在了自己那只被包扎起来的手臂上,迟钝的痛感提醒着她自身的脆弱。 然后,她又看向那块小小的石片,上面静静躺着她捣烂的凝魂草,那滩墨绿色的药汁,在这一刻,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她想找回他的神智,他的记忆,那个完整的他。 可今夜,恰恰是他最原始的本能,最暴戾的野性,拯救了他们所有人。 他身体里,另一个部分,苏醒了。 乐清凝视着他宽阔的脊背,那是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 或许,找回“他自己”的这条路,并不仅仅是唤醒过去。 更是要,接纳眼前这个,已经存在的他。 夜,因此而变得漫长。 空气中的血腥味,非但没有被夜风吹散,反而愈发浓郁,仿佛凝固成了实质。 乐清再也无法入睡。 她只是抱着孩子,静静地看着那个守在洞口的背影。 他像一座亘古不变的山,沉默,却充满了力量。 火光在他的背后跳跃,将他半兽化的身躯勾勒得愈发骇人,那些从肩胛与脊背探出的狰狞骨刺,在阴影里投下张牙舞爪的影子。 怀里的小女儿嘤咛了一声,似乎在睡梦中被什么惊扰了,小小的眉头紧紧蹙起。 乐清连忙收紧手臂,轻轻拍抚着她的后背,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哼唱着不成调的安抚曲。 洞口的身影,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他的耳朵,那只覆盖着银色绒毛的虎耳,轻轻偏转了一个角度,对准了她们的方向。 这个细微的动作,像一根羽毛,轻轻扫过乐清紧绷的心弦。 他听见了。 他在这场屠杀之后,依然保持着对她们母子三人最细致的感知。 乐清胸腔里那颗狂跳的心,缓缓地,落回了原处。 她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或许是母性,或许是某种被他此刻的姿态所激发的、说不清道不明的信赖。 她小心翼翼地,将两个熟睡的孩子安顿好,用柔软的兽皮将他们裹紧。 然后,她站了起来。 她的动作很轻,像一只怕惊扰了什么的小动物。 她走到了他的身后。 距离近了,那股混杂着血腥与他自身气息的味道,更具冲击性地涌入鼻腔。 他的身上,还残留着未散尽的杀气。 乐清的目光,落在他垂在身侧的那只手上。 那只刚刚捏碎了狼王咽喉的虎爪。 银白的皮毛被暗红色的血液黏合成一缕一缕,血珠顺着锋利的爪尖,一滴一滴,无声地落在脚下的岩石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 他似乎完全没有察觉,也没有要去清理的意思。 乐清的心,被那滴落的血,轻轻地刺了一下。 她转身,拿起一块干净的布。 她重新回到他身边,这一次,她蹲了下来。 她将水囊里的水倒出少许,浸湿了布块。 山洞里寂静无声,只有篝火燃烧的噼啪声和她自己清晰可闻的心跳。 她伸出手,动作轻柔而坚定地,握住了他那只冰冷的满血污的虎爪。 他的身体瞬间僵住。 一股恐怖的威压,如同实质般轰然散开。 乐清的动作顿住了,抬起头,对上了他转过来的、那双在黑暗中泛着幽光的墨色竖瞳。 野性,残暴,不含一丝人类的情感。 他看着她,像在看一个不知死活,竟敢触碰他利爪的猎物。 那股威压,几乎要将她的骨头都寸寸碾碎。 乐清的呼吸停滞了。 她能感觉到他爪尖的肌肉绷紧到了极致,只需要一个念头,就能轻易撕开她的喉咙。 但她没有松手。 她的目光迎着他那双非人的、残忍的竖瞳,没有躲闪。 恐惧像冰冷的潮水淹没她,可在那恐惧的最深处,却有一簇微弱而固执的火苗,拒绝熄灭。 她看着他,像在看一头被困在杀戮本能里的野兽。 然后,她低下头,继续着自己未完的动作。 湿润的布块,轻轻地,擦过他被凝固血块黏住的银色皮毛,擦过那依旧残留着狼王体温的锋利指节。 她的动作很慢,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仿佛在擦拭一件易碎的神器,而不是一只能瞬间夺走性命的凶器。 他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极度压抑的、分不清是威胁还是困惑的低吼。 乐清擦拭的动作顿了一下,但仅仅是一瞬。 她继续着。 将那些属于别人的、肮脏的血,一点点从他身上抹去。 他没有再动。 只是那双致命的眼睛,死死地锁着她,锁着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每一次颤抖的呼吸。 终于,最后一点血污也被擦拭干净。 第193章 她不怕死吗? 虎爪恢复了它原本的模样,银白的皮毛在火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只有那无坚不摧的爪尖,依旧闪着森冷的寒光。 乐清松开了手。 她没有后退。 在男人以为她会逃离的那个瞬间,她反而向前,靠近了一步。 她站起身,绕到了他的身后。 然后,她伸出双臂,从背后,抱住了他。 她将自己的脸颊,贴在了他宽阔而僵硬的脊背上,小心地避开了那些狰狞突起的骨刺。 银虎整个身体,刹那间僵硬如铁。 那份刚刚才因为她的擦拭而稍稍收敛的暴戾气息,再一次轰然炸开,却又在接触到她身体的那一刻,诡异地凝滞了。 他无法理解。 这个弱小的一捏就碎的生物,在做什么? 她不怕死吗? 乐清闭上眼睛,将全身的重量都倚靠在他身上。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肌肉的每一丝颤动,感觉到那身躯里蕴藏着足以毁天灭地的力量,是如何因为她这个拥抱,而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 她没有说话。 千言万语,都比不上此刻的这个拥抱。 她不是在试图唤醒那个属于过去的银虎。 她是在告诉眼前这个暴戾陌生却用身体为她们母子筑起高墙的守护者—— 无论是神祇,还是野兽。 她都接受。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拉长。 空气里,浓稠的血腥味似乎被她身上干净的气息冲淡了些许。 许久,许久。 乐清感觉到,他那坚硬如岩石的脊背,那些狰狞的骨刺,正在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一寸寸地,收回他的身体里。 那份几乎要将人撕裂的恐怖威压,也如潮水般,缓缓退去。 他依然没有动,也没有回头。 只是那双墨色的竖瞳,在谁也看不见的黑暗里,一点点地,恢复了属于人的圆润的形状。 当乐清松开手臂,向后退开一步时,那具坚硬的身体依旧没有动。 他背对着她,像一尊被遗弃在时光里的神像,沉默而孤绝。 乐清的心跳得又急又快,她不知道自己刚才的举动是安抚,还是更深一层的挑衅。 空气,再一次凝固。 然后,他缓缓地,转过身来。 那不是一个迅捷的动作,而是像沉重的石磨,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迟钝的力道。 他终于,正眼看向她。 火光跳跃在他的脸上,勾勒出深邃的轮廓。那双恢复了人类形态的墨色眼瞳,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里面没有了嗜血的疯狂,却也没有她所熟悉的、属于过去银虎的任何情绪。 那是一种纯粹茫然带着探究的审视。 他的视线,从她的脸,滑到她那只还拿着湿布的手,最后,落在他自己那只被擦拭干净的虎爪上。 他抬起手,在眼前摊开。 银白的皮毛,锋利的爪尖。干净得仿佛从未沾染过任何血污。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似乎在组织一种他早已遗忘的语言。 “你……” 一个字,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着岩石。 然后,便再也没有下文。 那个字,像一颗石子投入深潭,只留下无尽的、扩散的沉默。 乐清的呼吸几乎停滞。 她该如何回答?她自己也是个失忆的人。 她没有开口,只是将目光,轻轻地,投向了那两个被兽皮裹得严严实实的孩子。 一个无声的,却又最直接的回答。 银虎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他看着那两个小小的、依偎在一起的生命,眉心,几不可察地蹙了起来那是一种他无法理解的陌生的牵绊。 洞外的夜风,送来一声凄厉的、不知名野兽的哀嚎。 他几乎是本能地,将视线重新投向洞口,眼底的警惕一闪而过。 他没有再坐回洞口。 他走到火堆旁,沉默地坐了下来。 这一次,他不再背对她们。他将后背靠在冰冷的石壁上,这个位置,恰好能将洞口和她们母子三人,全部纳入视线范围。 他不再是单纯的哨兵。 他成了一个守望者。 乐清胸口那颗悬着的巨石,终于缓缓落地。 她退回到孩子们身边,重新躺下,将他们揽入怀中。 山洞里,再次恢复了寂静。 只有篝火燃烧的噼啪声,和他平稳而深沉的呼吸。 乐清睁着眼睛,看着火光对面那个沉默的男人。 他没有看她,目光一直落在洞口的方向,但她知道,他醒着,并且无比清醒。 夜色,被这摇曳的火光切割成两个世界。 洞外是凝固的血与死寂,洞内是这一小片勉强维持安宁。 天,亮了。 第一缕微弱的晨光,从洞口斜斜地探进来,将空气中浮动的尘埃照得清晰可见。 怀里的小女儿动了动,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颤抖着,然后缓缓睁开了眼。 她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地坐起来,第一眼就看到了火堆对面的银虎。 小孩子对危险的感知最为纯粹,但她眼中没有丝毫惧怕。 她看着他,黑葡萄般的大眼睛里,倒映着跳跃的火苗,也倒映着他沉默的身影。 “阿……爹?” 一声含糊不清带着奶气的呢喃,打破了整夜的寂静。 银虎的身体,微不可察地一震。 他缓缓转过头,那双深不见底的墨色眼瞳,第一次,正正地对上了自己的女儿。 他的目光里没有温情,没有喜悦,只有一种更加深沉的、无法破解的困惑。 这个小小的、柔软的生物,在叫他什么? 乐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想将女儿揽回来,却又硬生生停住。 小女儿似乎没有察觉到气氛的紧绷,她甚至朝着银虎的方向,伸出了自己胖乎乎的小手,嘴里又重复了一遍。 “阿爹……抱。” 银虎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他看着那只向他伸来小小的手,又低头看了看自己那只刚刚被清理干净,却依然锋利得能轻易撕开一切的虎爪。 两种截然不同的存在,在他的脑海里形成了剧烈的、无声的冲击。 他没有动。 那份源自本能对弱小生命的警惕与疏离,和他血脉深处某种无法言说的躁动,在疯狂地拉扯着他。 乐清缓缓吐出一口气。 她轻轻将女儿拉回怀里,柔声安抚:“阿爹累了,我们不吵他。” 她没有去解释什么。 对他解释,或是对孩子解释,在这一刻,都没有任何意义。 第194章 我们要成亲 银虎的视线从孩子身上移开,重新落回乐清脸上。 那探究的目光,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深,更具压迫感,仿佛要穿透她的皮囊,看清她灵魂的构造。 乐清迎着他的目光,没有躲闪。 她平静地站起身,将孩子们用兽皮裹好,安置在相对温暖的角落。 然后,她走到了那块小小的石片旁,看着上面已经开始干涸的墨绿色药汁。 凝魂草。 找回他的记忆。 这个念头,在此时此刻,忽然变得有些不合时宜。 她沉默了片刻,做出了一个决定。 她端起石片,走到了银虎面前。 在他警惕的注视下,她没有试图将药汁喂给他,而是走到了他身侧,将那滩药汁,小心翼翼地,涂抹在了他后背一道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上。 那是昨夜的战斗中,被狼爪撕开的旧伤。 冰凉的药汁接触到皮肤,银虎的肌肉瞬间绷紧,但他没有躲开。 乐清的声音很轻,像是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这是药,对伤口好。” 她没有说这能找回记忆。 她只是,用最直接的方式,告诉他,她想为他疗伤。 银虎垂下眼,看不清神情。他没有回应,也没有拒绝。 洞外的天光,越来越亮。 一夜的血腥与杀戮,似乎都被这新生的日光涤荡。 银虎忽然站了起来。 他高大的身躯再次挡住了洞口的光。 他回头,看了看洞穴深处依偎在一起的母子三人,然后,一言不发地,迈步走入了清晨的微光里。 他要去巡视他的领地。 一个被遗忘了过去,却无法摆脱本能的王者,要去确认,他的庇护之所,是否安全。 他走出去很久,久到乐清以为他不会再回来。 洞外的阳光越来越盛,驱散了洞口的阴影。 乐清将两个孩子喂饱,又给自己找了些能吃的野果。 她抱着膝,安静地坐在火堆旁,等待着。 不知过了多久,洞口的光线被一个高大的身影遮蔽。 银虎回来了。 他身上没有新的血腥味,只是手里提着一只被利落拧断了脖子的野兔。 他将猎物随意地扔在洞口,视线在洞内扫了一圈,确认了她们母子的安全。 然后,他走到乐清面前,朝她伸出手。 不是虎爪,是恢复了人类形态的、骨节分明的手掌。 乐清微怔,抬头看他。 他的眼神依旧是探究的茫然,但动作里却多了一种不容置喙的命令感。 乐清没有问要去哪里。 她知道,问了,他也不会回答。 她站起身,将女儿抱在怀里,又牵起一旁刚刚睡醒的儿子,将他小小的手,放进了银虎伸出的那只大手里。 银虎的身体再次僵硬了一瞬。 他低头,看着那只柔软的、毫无威胁的小手,完整地包裹在他宽厚的掌心里。那种温热的、细小的触感,像一缕微弱的电流,顺着他的手臂,传递到他混乱的感知中枢。 他没有甩开。 他只是收紧了手指,将那只小手牢牢握住,然后转身,迈步走出了山洞。 这是一趟沉默的旅程。 银虎走在最前面,高大的身躯为身后的一大两小挡住了林间大部分的荆棘与乱石。 乐清抱着女儿,跟在他身后,目光复杂地看着他牵着儿子的背影。 一大一小,一个沉默如山,一个懵懂无知,却以一种最原始的方式,连接在了一起。 他们走了很久。 直到穿过一片茂密的丛林,眼前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的、依山而建的部落,出现在他们面前。 木石结构的房屋错落有致,高大的栅栏上,有虎族战士在巡逻。 虎族领地。 看到银虎的身影,栅栏上的哨兵们先是警惕地绷紧了身体,但当他们看清他身后跟着的乐清和两个孩子时,那份警惕,悄然化作了混杂着惊愕与好奇的审视。 银虎没有理会任何人的目光。 他牵着孩子,径直走进了部落的大门。 一路上,所有见到他的虎族族人,都下意识地停下了手中的活计,远远地站着,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恐惧依旧存在,但不再是过去那种避之不及的畏惧。 他们的目光,更多地落在了乐清和那两个孩子的身上。 银虎一直走到了部落最中央,那座最为高大的石屋前。 虎族族长,虎峰,正站在门前,神情复杂地看着他。 “银虎。”虎峰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银虎没有回答。 他松开孩子的手,走上前,将那只从林中带回的野兔,扔在了虎峰的脚下。 虎峰的瞳孔猛地一缩。 然后,银虎转过身,走回乐清身边。 在所有族人惊疑不定的注视下,他当着族长的面,用那只刚刚还牵着孩子的手,揽住了乐清的腰。 他的动作有些生疏的僵硬,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占有意味。 乐清的身体一僵,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女儿。 “她是我的雌性。” 银虎开口了,声音沙哑,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小小的广场。每一个字,都像一块石头,砸进平静的水面。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自己的一双儿女。 “他们,是我的幼崽。” 广场上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他这番直白到近乎野蛮的宣告给震住了。 虎峰的眉头紧紧锁起,他看着银虎,又看了看他怀里那个面色平静、看不出情绪的陌生雌性。 然后,银虎投下了最后一颗巨石。 “我们要成亲。” 话音刚落,一个尖锐而愤怒的女声,从人群后方猛地炸开。 “不行!”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 一个身穿红色皮甲,身姿矫健高挑的雌性虎族战士快步走了出来。 她有着一头火红色的长发,面容艳丽,眼神却像刀子一样,死死地剜在乐清的身上。 是赤云。 她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银虎面前,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痛楚与愤怒。 “银虎!你失忆了,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她指着乐清,声音因嫉妒而颤抖,“这个来路不明的弱小雌性,她有什么资格!” “我们虎族,是不能和外族雌性通婚的!” 第195章 维护 赤云的质问尖利如爪,撕破了广场上凝固的空气。 她的话,代表了虎族古老的规矩,也喊出了在场许多族人心中的疑虑。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汇集在广场中央。 汇集在那个沉默的男人身上。 银虎甚至没有侧过头去看一眼那个为他痴狂的雌性。 他揽在乐清腰间的手臂,肌肉骤然绷紧,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将她更深地带入自己怀中。 他的身体形成了一道坚固的墙,把乐清和两个幼崽,与整个部落的审视隔绝开来。 这个动作,比任何语言都更具挑衅性。 乐清的后背结结实实地撞上他滚烫的胸膛,男人身上带着山林气息的体温,透过薄薄的兽皮,传递过来。 她怀里的女儿动了动,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扰。 然后,他开口了。 那是一种从喉咙深处挤出的沙哑,却字字清晰,如同砸在冰面上的石子。 “我的事,不用别人置喙。” 这不是解释。 是命令。 赤云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不是羞涩,而是极致的愤怒与屈辱。 他竟然,当着所有族人的面,如此轻蔑她。 “银虎!” 她向前冲了一步,几乎要指到他的鼻尖。 “你疯了!你真的疯了!” 她转而向着石屋前的族长虎峰,悲愤地控诉。 “族长!您都看到了!他被这个来路不明的雌性给蛊惑了!我们虎族的荣耀,不能被一个弱者玷污!” “她有什么资格站在银虎身边?一个连兽形都无法显露的废物!” “废物”两个字,让周围的人群起了骚动。 在兽人世界,无法兽化,就意味着没有战斗力,是最彻底的无能。 窃窃私语声,像潮水一样蔓延开。 一直沉默的虎峰,终于有了动作。 他抬起手,往下压了压。 议论声渐渐平息。 他没有理会状若疯狂的赤云,而是直直地看向银虎。 “银虎,赤云的话,虽然冲动,却也是族人们的担忧。” 他的语调平稳,却带着属于族长的威压。 “虎族的规矩,你曾是族里最清楚的人,血脉的纯净,是部落存续的根本,与外族通婚,是先祖立下的大忌。” 虎峰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条无形的锁链,企图将银虎的行为束缚在传统的框架之内。 银虎依旧没有辩解。 他只是垂下头,看着怀里的乐清。 乐清感受到了他的注视,她抬起脸,平静地与他对上。 她没有说话,只是抱着女儿的手臂,又收紧了几分。 虎峰的注意力,终于落到了那两个孩子身上。 当他看到那个紧紧攥着银虎裤腿的小男孩时,那张严肃的脸上,线条似乎柔和了一瞬。 “但是……” 虎峰的话锋一转。 “这两个幼崽,身上流淌的,是我虎族最强战士的血脉。” 这一句话,让整个广场的局势,变得微妙起来。 规矩是死的。 可强大的血脉,是活生生的,是部落的未来。 赤云的心沉了下去,她不能接受这样的转变。 “血脉又如何!” 她尖声反驳,像一只被逼到绝境的野兽。 “谁知道这个雌性生下他们,安的是什么心!万一是其他部落派来的奸细,用幼崽来博取我们的信任呢!” 她的猜测恶毒,却并非毫无可能。 部落之间的争斗,向来残酷,无所不用其极。 就在这时,一直被乐清护在怀里的小男孩,忽然挣脱了母亲的钳制。 他摇摇晃晃地走到地上,迈开小短腿。 所有人都看着他。 他没有走向任何人,而是径直走到了银虎的腿边,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抱住了父亲那肌肉结实的小腿。 他仰起头,用一种全然的依赖,看着这个高大的男人。 这个纯粹而本能的动作,让所有恶意的揣测都显得苍白无力。 银虎垂下宽厚的手掌,轻轻地,覆在了儿子的头顶。 他终于再次抬起头,看向虎峰。 “她,还有他们,会住进我的石屋。” 他的宣告,不容任何反驳。 人群中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 住进石屋,意味着正式被接纳,成为部落的一员。 赤云的身体晃了晃,像是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银虎顿了顿,仿佛在思索,又像是在给众人一个消化的时间。 他投下了今日最重的一颗炸弹。 “成亲仪式。” 他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按虎族最高的规格来办。” 全场死寂。 如果说之前的宣告是挑衅,那这一句,就是对虎族千年传统的公然践踏。 最高的规格? 那是只有族长或者对部落有不世之功的英雄,在迎娶拥有最纯净血脉的雌性时,才有资格享有的荣耀。 他竟然要为一个来路不明的外族雌性,要求这样的待遇。 这已经不是疯狂,而是狂妄。 虎峰那张古铜色的脸,彻底沉了下来。 他与银虎对峙着,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电光在碰撞。 一个是部落的领袖,权力的象征。 一个是部落的最强者,力量的巅峰。 许久。 久到所有人都快要窒息。 虎峰终于缓缓开口。 “此事,干系重大。” 他转过身,不再看任何人,只留给广场一个威严的背影。 “需要长老会共议。” 说完,他掀开厚重的兽皮门帘,走进了那座代表着部落最高权力的石屋。 将满场的惊愕与未决的冲突,留在了门外。 厚重的兽皮门帘落下,隔绝了族长的身影。 广场上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琥珀,将所有人的惊愕与不安,都封存在这一刻。 死寂。 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 赤云的胸口剧烈地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的痛。 她无法接受。 她不能接受。 银虎的话,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她的心上。 最高的规格。 那本该是属于她的荣耀。 她才是虎族最强的雌性,血脉最纯净,与银虎最为匹配。 可现在,这份荣耀,要给一个来路不明的外族雌性。 一个连兽形都是弱小松鼠的废物。 “银虎。” 赤云的声音嘶哑,像被砂纸磨过。 “你疯了吗?” 银虎没有理她。 第196章 为了她跟全族人为敌 他只是垂着头,宽厚的手掌依旧覆在儿子的头顶,掌心的温度,安抚着幼崽微小的不安。 这种彻底的无视,比任何尖刻的言语都更具杀伤力。 它像一根毒刺,扎进了赤云高傲的自尊心。 “回答我!” 她拔高了音调,尖锐得几乎要刺破所有人的耳膜。 “为了她,你就要践踏虎族千年的传统?你把族长的威严放在哪里!你把我们虎族的荣耀,放在哪里!” 银虎身躯终于动了动。 他缓缓抬起头,那双银灰色的瞳仁里,没有一丝波澜,转眼看向赤云,那种平静,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我的事。” 他的声音很低,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广场。 “轮不到你来置喙。” 就是这句话。 这句话抽走了赤云最后一丝理智。 她感觉到全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耳边是轰鸣的巨响。 嫉妒。 不甘。 还有被彻底羞辱的愤怒。 这些情绪汇聚成一股毁灭性的洪流,冲垮了她所有的克制。 “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从赤云的喉咙深处炸开。 一股狂暴的气势从她体内轰然迸发。 她周围的空气瞬间变得粘稠滚烫,地上的尘土被无形的力量卷起,形成一个个细小的旋涡。 离她近的几个族人,被这股压力逼得连连后退,脸上满是骇然。 赤云的身体微微下伏,肌肉贲张,显露出虎族战士特有的攻击姿态。 她的目标不是银虎,她很清楚,自己伤不到他,她的目标,是那个躲在银虎身后的,一切灾祸的根源。 只要这个雌性消失。 只要她死了。 一切就都能回到正轨。 “我要杀了你!” 她像一头失控的母虎,带着毁灭一切的气息,猛地朝乐清扑了过去。 锋利的指甲在半空中弹出,闪着森然的寒光。 乐清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下意识地将怀里的女儿转了个方向,用自己的后背去面对那致命的攻击。 几乎是同一时刻。 一道身影快得只剩残影。 银虎动了。 他甚至没有转身。 只是在赤云即将触碰到乐清的瞬间,他的手臂向后一横,精准地挡在了乐清的身前。 “砰!” 一声沉闷的撞击。 赤云那用尽全力的扑杀,被一只铁钳般的手,轻而易举地扼住了手腕。 她的攻势戛然而止。 那只手掌的力量大得恐怖,腕骨上传来几欲碎裂的剧痛。 赤云挣扎着,可那只手就像焊死了一样,纹丝不动。 她被银虎反手钳制着,以一种极其屈辱的姿态,停在了乐清面前。 银虎甚至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他的注意力,全都在身后的妻儿身上。 他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受惊的女儿的背。 然后,他才缓缓侧过脸。 那双银灰色的瞳孔里,翻涌着冰冷的杀意。 “你想死吗?” 赤云的身体僵住了。 她从那三个字里,感受到了毫不掩饰的,真正的杀机。 如果她再敢动一下,他真的会杀了她。 当着所有族人的面。 “族长!” 赤云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用尽全身力气嘶吼起来。 “不能让这个来路不明的雌性毁了银虎,她会毁了我们虎族的规矩!” 她的喊声在广场上回荡,却无人应和。 族长在石屋里。 长老们也在。 没有人会出来。 因为现在,这里是银虎的领域。 “放开!” 赤云还在不甘心地扭动。 银虎失去了最后的耐心。 他手臂一振,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力传来。 赤云整个人被甩了出去,像个破旧的娃娃,狼狈地摔在几米外的地上。 “噗通。” 尘土飞扬。 全场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 虎族最强的雌性战士,在银虎面前,竟然毫无还手之力。 所有人都垂下头,不敢再看这屈辱的一幕。 更不敢去看此刻的银虎。 赤云趴在地上,手腕剧痛,但更痛的是她的心。 她被他丢了出来,当着所有人的面。 为了那个外族雌性,银虎再也没有看她一眼。 他弯腰,用那只刚刚甩开赤云的手,将地上紧紧抱着他小腿的儿子,轻松地抱了起来。 小男孩立刻伸出小手,搂住了父亲的脖子,把脸埋在他的颈窝里,寻求着安全感。 银虎一手抱着儿子,另一只手,牵住了乐清的手。 她的手有些凉。 他握紧了几分。 乐清抬起脸,与他对视了一瞬,然后默默地跟上了他的脚步。 银虎就这么一手抱着儿子,一手牵着乐清,怀里还依偎着女儿,一步一步,走出了人群的包围。 他走得很稳。 每一步都像踩在所有族人的心上。 他用最直接,最强硬的方式,向整个部落宣告了他的决定。 无人敢拦。 赤云撑起身体,跪坐在地上,看着他们一家四口离去的背影。 那个背影,挺拔,决绝。 将她,还有整个虎族的规矩,都抛在了身后。 广场上的风,吹起了地上的尘土,也吹乱了她的头发。 冰冷的绝望,将她彻底淹没。 通往石屋的路,从未如此漫长。 四周的虎族兽人纷纷避让,垂着头颅,为他们让开一条通道。 那些平日里或好奇或探究的打量,此刻全都化作了敬畏与恐惧。 乐清被银虎牵着,机械地迈动着脚步。 他的手掌宽大,干燥,传递过来的温度驱散了她指尖的冰冷。 可那份热度,却又像烙铁,烫得她心口发慌。 她能感觉到怀里的女儿小小的身体还在微微发抖。 被银虎抱在怀里的儿子,则始终将脸埋在父亲的肩窝,一动不动,像一只受了惊的小兽。 这条路,是用赤云的尊严与鲜血铺就的。 银虎用最原始,最野蛮的方式,向所有人宣告了他的所有权。 也彻底断绝了他们一家人在这里的任何退路。 终于,熟悉的石屋出现在眼前。 银虎推开厚重的石门,侧身让乐清和女儿先进去。 “砰。” 石门关上,将外面所有的视线,所有的议论,都隔绝开来。 屋内的光线顿时暗了下来。 只有跳动的火光,在石壁上投下摇曳的影子。 银虎将儿子轻轻放在柔软的兽皮上。 第197章 要惩治 小男孩依旧不肯松手,小手臂紧紧圈着他的脖子。 “小宝,没事了。” 银虎的动作很轻,试图安抚儿子紧绷的情绪。 乐清也蹲下身,将怀里同样受惊的女儿抱下来,仔细检查她的身体。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女孩摇摇头,大大的眼睛里还蓄着泪水,她伸出小手,指了指银虎。 “阿爹,我没事,但是好吓人。” 童言无忌。 那句话像一根针,轻轻扎在屋内凝滞的空气里。 银虎的身体有片刻的僵硬。 他放开儿子,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火光下投射出巨大的压迫感。 乐清的心提了起来。 她护住一双儿女,抬起脸看向他。 “银虎。” 她喊他的名字。 他没有回应,只是沉默地走到角落,拿起一个陶罐,倒了些水,然后用一块干净的兽皮浸湿,重新走到她面前。 他蹲下身,高大的身躯蜷缩着,与她平视。 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用湿润的兽皮,轻轻擦拭着她脸颊上沾染的灰尘。 那是在赤云被甩出去时,溅起的尘土。 他的动作很轻柔。 和他刚才在广场上判若两人。 可越是这样,乐清心里的那根弦就绷得越紧。 “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她还是问出了口。 银虎擦拭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他抬起那双银灰色的瞳孔,里面翻涌的情绪比外面的夜色更深沉。 “她想伤害你。” 他的回答简单,直接,不带任何情绪。 “可你废了她的手。”乐清的指尖收紧,“在所有族人面前,你把她像垃圾一样丢出去,那是虎族最强的雌性战士,你让她以后怎么在部落里立足?” 银死死地盯着她。 “你关心她?” 乐清被他问得一窒。 她关心赤云吗? 不。 她只是害怕。 害怕他毫无顾忌的暴戾,害怕他为达目的不计后果的疯狂。 “我不是关心她。” 乐清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我是在担心我们,你今天这么对她,长老们会怎么想?族长会怎么想?你把虎族的规矩踩在脚下,他们不会容下我们的。” 银虎忽然丢开手里的兽皮。 他伸出手,捏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脸。 他的力气很大,让乐清感受到了不容抗拒的压制。 “那就让他们来。” 他一字一句,吐字清晰。 “谁敢动你和孩子,我就杀了谁,长老也好,族长也好,我不在乎。” 乐信感到一阵战栗。 这个人疯了。 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你不能这样,为了我们,不值得。” 银虎的指腹摩挲着她的皮肤。 “值不值得,我说了算。” 他的气息逼近。 “乐清,你只要待在我身边,哪里都不用去,其他的,交给我。” 这番话,不是商量,是命令。 是他划下的,不容任何人越界的领地。 乐清的心跳得飞快。 她想推开他,想逃离这种令人窒息的掌控。 可她又清楚,在这危机四伏的兽人世界,这个男人是她和孩子们唯一的依靠。 她被困住了。 被他的强大,他的偏执,他的疯狂,牢牢困住。 “阿娘……” 女儿怯怯的声音传来,打破了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 乐清如梦初醒,立刻挣脱开他的钳制,转身将两个孩子搂进怀里。 “不怕,阿娘在。” 她安抚着孩子,也像是在安抚自己。 银虎没有再逼近。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紧紧相拥的母子三人。 火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一半在光明里,一半在黑暗中。 许久,他转身走向石屋的角落,从一个不起眼的石柜里,拿出了几块熏制好的肉干,还有一些晒干的果子。 他将食物放在火堆边烤热,然后撕成小块,递到孩子们面前。 “吃点东西。” 他的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沉稳。 仿佛刚才那个浑身散发着杀气的男人,只是一个幻觉。 孩子们看看他,又看看乐清。 乐清默默接过肉干,先喂给两个孩子。 他们是真的饿了,小口小口地吃着。 屋内的气氛,因为食物的香气,稍稍缓和了一些。 可那份潜藏在平静之下的暗流,却更加汹涌。 乐清没有胃口。 她看着火光,脑子里一片混乱。 她该怎么办? 是继续假装失忆,顺从地留在他身边,做他羽翼下的金丝雀? 还是…… 就在这时,石屋的门,被敲响了。 “咚。” “咚。” “咚。” 三声沉闷的敲击,不轻不重,却像三记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屋内的几个人同时停下了动作。 银虎缓缓站起身,那双刚刚还带着一丝温情的银灰色瞳孔,瞬间冷了下来。 他活动了一下手腕,骨节发出轻微的响动。 外面的人,来了。 门外,寂静无声。 石屋内的空气却像是凝固的冰块,冷硬而沉重。 乐清紧紧抱着两个孩子,连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 孩子们的身体在微微发抖,将脸埋在她的怀里,不敢去看门口的方向。 银虎高大的身躯挡在了她们母子三人和石门之间。 他没有立刻去开门,只是侧过脸,冷灰色的瞳孔里倒映着火光,看不出任何情绪。 那活动手腕时发出的骨节脆响,是这死寂中唯一的声音。 “咚。” 又是一声。 这次的敲门声比之前更重,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银虎终于动了。 他迈开长腿,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乐清的心跳上。 他的手搭上厚重的石门。 门轴发出沉闷的磨擦声,一道夹杂着冷风的缝隙被拉开。 门外站着三个人。 为首的是一个满头灰白长发的老者,脸上布满了深刻的皱纹,穿着一身厚重的棕色兽皮,手里拄着一根黑沉沉的木杖。 他身后跟着两个高大健壮的虎族战士,表情冷肃,身上带着武器。 乐清认得那个老者。 是虎石长老,虎族里最固执,最看重规矩的长老。 “银虎。”虎石长老的声音沙哑,带着岁月沉淀下来的厚重感,“赤云被你重伤,现在还昏迷不醒。” 银虎半个身子堵在门口,没有让开的意思。 “是吗。” 他的回答平淡得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小事。 第198章 你简直疯了 虎石长老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你这是什么态度?你打伤同族,触犯了族规,难道没有一丝悔过之心?” 银虎的唇角似乎牵动了一下,那是个冰冷的弧度。 “是她先动手的,她想伤害我的雌性和幼崽,我只是让她付出了代价。” 虎石长老手里的木杖重重地在地上顿了一下,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一派胡言!” “赤云是我们虎族最强的雌性战士,她怎么会无缘无故对一个外族雌性动手?银虎,你不要以为你战功赫赫,就可以在族里为所欲为!” 身后的两个战士往前踏了一步,气氛瞬间变得紧张。 乐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抱着孩子的手臂收得更紧。 “把那个外族雌交出来。” 虎石长老的命令不带一丝温度。 “她蛊惑族人,挑起内斗,必须按照族规处置。” “处置?” 银虎重复着这个词,像是在品尝什么有趣的东西。 “你们想怎么处置?” “废去四肢,驱逐出境。”虎石长老一字一句,清晰地宣告了对乐清的判决。 乐清浑身一僵。 恐惧像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知道这个世界的残酷,却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这么直接。 “你敢。” 银虎低沉的嗓音里,压抑着风暴。 他终于完全侧过身,让门外的人看清了他身后的景象。 乐清抱着瑟瑟发抖的孩子,脸色苍白,在火光下显得格外脆弱。 虎石长老看到了乐清,表情更加厌恶。 “就是因为她,我们虎族的勇士才会自相残杀。” “银虎,你被她迷惑了,让开,否则,我们只能将你一并按族规处置。” 银虎笑了。 那是一种毫无笑意的,充满了暴戾气息的笑。 “我刚才说过,谁敢动她们,我就杀了谁。” 他往前走了一步,彻底走出了石屋,将身后的妻儿完全护住。 “长老,也一样。” “你!” 虎石长老气得胡子都在抖。 “你这是要为了一个外族人,背叛整个虎族吗?” “虎族?” 银虎的语气带着一丝嘲弄。 “一个连我的伴侣和孩子都容不下的虎族,我为什么要效忠?” “拿下他!” 虎石长老终于失去了耐心,厉声下令。 他身后的两个战士立刻化作两道残影,扑向银虎。 乐清吓得闭上了眼睛。 她不敢看。 耳边只传来沉闷的撞击声和骨头断裂的恐怖声响。 整个过程快得不可思议。 等她再次睁开眼睛时,那两个高大的战士已经倒在了地上,身体扭曲成不自然的形状,痛苦地呻吟着。 银虎还站在原地。 他甚至连衣服都没有乱。 他只是缓缓收回了拳头,冷漠地看着脚下曾经的同伴。 虎石长老的脸上血色尽褪。 他看着银虎,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人。 那种毫不留情的手段,那种碾压性的力量…… 周围的石屋里,亮起了更多的火光。 其他虎族族人被这边的动静惊动,纷纷走了出来,围在了广场上。 他们看到了倒在地上的两个战士。 看到了满脸震怒的虎石长老。 更看到了那个像守护神一样挡在石屋门口的银虎,和他身后那个被他护着的、瑟瑟发抖的外族雌性。 广场上一片哗然。 他们震惊于银虎对同族伙伴的毫不留情。 更震惊于他对这个外族雌性的维护已经到了如此地步。 恐惧和排斥的情绪在人群中蔓延。 一道道不善的视线,像利箭一样,穿过人群,刺在乐清的身上。 她感觉自己像是被剥光了衣服,扔在冰天雪地里。 那些表情里,有畏惧,有憎恶,有排斥。 她成了所有矛盾的焦点,成了这个强大族群里的不祥之物。 “疯了,银虎他疯了……” “为了一个外族雌性,连长老都敢顶撞。” “她到底是什么怪物,把银虎变成了这样?” 窃窃私语声汇成一股暗流,在人群中涌动。 乐清的身体开始发冷。 她看着眼前这张张陌生的、充满敌意的脸,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立感攫住了她。 虎石长老拄着木杖的手在剧烈颤抖。 “银虎,你这是要与全族为敌!” 银虎没有理会他,也没有去看周围的族人。 他转过身,走回乐清身边。 他弯下腰,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 “别怕。” 然后,他伸出手,轻轻地,将石屋的门重新关上。 厚重的石门,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喧嚣与敌意。 也隔绝了所有的退路。 石门之外,死寂只持续了片刻。 然后,是更汹涌的声浪。 愤怒的质问,恐惧的尖叫,混杂着受伤战士压抑的呻吟,像一锅煮沸的焦油,黏稠又滚烫。 门内,乐清能听到自己的心跳,擂鼓一般。 她抱着熟睡的孩子,背靠着冰冷的石壁,仿佛这样能汲取一丝力量。 就在这混乱的顶峰,一个沉雄的声音贯穿了一切。 那声音并不响亮,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嘈杂。 “够了!” 广场上,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 一个身形同样高大,但气息更为沉稳的虎族雄性走了出来。 他穿着兽皮长袍,手里握着一根象征着权力的骨杖,灰白的头发一丝不苟地束在脑后。 他就是虎族族长,虎峰。 他的目光扫过地上扭曲的战士,扫过脸色铁青的虎石长老,最后,落在那扇紧闭的石门上。 那眼神复杂难明,有失望,有惋惜,更有一丝深藏的锐利。 吱嘎—— 厚重的石门,再次被从内推开。 银虎重新站在了门口,冷峻的脸庞在内外火光的映照下,一半光明,一半阴影。 他身后的温暖和安宁,与他面前的剑拔弩张,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赤云看到他出来,眼中迸发出混杂着怨恨与痴迷的光,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抓住了他的手臂。 “银虎!你清醒一点!为了她,不值得!” 银虎甚至没有看她。 他只是手腕一振。 赤云便踉跄着向后跌去,捂着发红的手腕,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的怨毒。 银虎松开了她,仿佛只是拂去了一片无关紧要的落叶。 第199章 所言非墟 虎峰复杂的目光落在银虎身上,又越过他,似乎想看透那扇门,看清里面那个引起了所有纷争的雌性。 他沉声开口,声音回荡在寂静的广场上。 “银虎,你可知道,族规所言非虚。” “我虎族血脉崇高,从不与外族通婚,这是为了保证我们后代的强大。” 他的话,是陈述,是警告,也是最后的通牒。 这是刻在每一个虎族人骨子里的铁律。 银虎终于抬眼,直视着这位族群的最高掌权者。 他冷冷地看着虎峰,吐出两个字。 “废掉。” 空气仿佛凝固了。 时间也停滞了一瞬。 广场上所有虎族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连虎峰那张素来沉稳的脸,都瞬间变了颜色。 废掉? 废掉祖宗传下来的规矩? 这已经不是顶撞,这是对整个虎族根基的挑战。 “竖子狂妄!” “大逆不道!” 几个原本站在虎峰身后的年长长老再也站不住了,纷纷走上前来,指着银虎怒斥。 他们是族规最坚定的捍卫者。 气氛僵持到了极点。 空气中弥漫开一股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银虎的身体里,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他周身开始散发出危险的,即将兽化的气息,金色的瞳孔里,杀意毫不掩饰地沸腾。 虎石长老那张满是褶皱的老脸,此刻涨成了猪肝色。他的一只手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指甲盖里还嵌着昨晚没剔干净的肉泥。 他往前抢了两步,几乎要将手里的骨杖戳到银虎的鼻子上。 “银虎!”虎石长老的声音像一台破旧的风箱,呼哧作响,“你眼里还有没有虎族!赤云是我族最强的雌性战士,她为族里流过多少血?你为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外族雌性,竟敢下此重手,你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他的质问掷地有声,企图煽动起所有族人的公愤。 然而,银虎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那股即将兽化的狂暴气息缓缓收敛入体,但他周身的气压却不减反增,像一块沉甸甸的铁,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他终于开了口,声音冷得像冰原上的风,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她要动我的雌性和幼崽。” 一句话,陈述一个事实。简单,直接,不带任何辩解的意味。仿佛在说,谁动,谁就该是这个下场,理所当然。 他甚至懒得加上她罪有应得或者我没错这种废话。 他就是规矩。 “你……”虎石长老被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态度噎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他指着银虎,手指抖得更厉害了,“你这是在保护家人?你这是在践踏我虎族千百年来的传统!一个外族雌性,那个血脉不纯的杂……” “种”字还没出口,一股冰冷的杀意已经死死锁住了他的喉咙。 虎石长老浑身一僵,后面的话硬生生卡在了嗓子里,脸色由紫转青。他毫不怀疑,如果那个字说出来,自己这把老骨头会立刻被撕成碎片。 那股恐惧让他瞬间失态,但也激起了更大的羞辱和愤怒。 “好!好得很!”虎石长老连退两步,躲回其他长老身边,仿佛这样能汲取一点勇气。他环视四周,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道。 “既然你执迷不悟,那就别怪我们不讲情面,来人,把那个外族雌性和她的孩子交出来,由长老会发落!” 他一挥手,彻底撕破了脸皮。 这是最后的通牒。 要么交人,要么,就是与整个虎族为敌。 银虎没说话。 他甚至没再看虎石长老一眼,仿佛那声嘶力竭的咆哮只是一阵风,吹不动他分毫。 他只是往前走了一步。 就一步。 “咔嚓。” 一声轻微的脆响。 不是骨头,是他脚下坚硬的石板,被他踏出了一道蛛网般的裂纹。 空气似乎都跟着这道裂纹一起碎裂了。 那股刚刚收敛的兽化气息,如同被戳破的脓包,化作了实质的刀锋,精准地刮在虎石长老和他身后那两个战士的脸上。 虎石长老身后,那两个被他临时拉来壮胆的战士,本是族里数一数二的好手。 此刻,他们脸上的肌肉不自觉地抽搐着,握着骨矛的手心里全是湿滑的冷汗。 骨矛的尖端,对着银虎,却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他们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刚刚从血腥厮杀中走出的远古凶兽,那双金色的瞳孔里,倒映着尸山血海。 这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对抗。 这是鸡蛋在挑衅石头。 …… 木屋之内。 外面的声音,隔着一层厚实的木板,变得有些模糊不清。但那股剑拔弩张的对峙,那一声声饱含怒气的嘶吼,乐清听得一清二楚。 她将孩子紧紧地搂在怀里,护在身下。 小宝感觉到了母亲的恐惧和颤抖,小家伙也吓坏了。 小宝不敢哭,只是把脸深深地埋在乐清的怀里,小小的身体抖得像筛糠。 “我怕……”小宝奶声奶气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不怕,宝宝不怕。”乐清用自己的脸颊蹭着女儿冰凉的小脸,声音控制不住地发颤,“你阿爹在外面,他会保护我们。” 她嘴上这么说着,心脏却跳得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前世在急诊科,面对再血腥的场面,她的手都稳如磐石。 可现在,她只是一个最普通的母亲,一个兽体是松鼠的弱小雌性。 外面,是整个虎族。 而他们唯一的依靠,只有银虎一个人。 她下意识地在心里呼唤系统:“小清,小清!有没有什么办法?积分兑换防护罩?或者随便什么都行!” 然而,脑海里一片死寂。 重启后的系统,冷冰冰的,像一塊废铁。 就在她快要绝望时,外面那股令人窒息的压力陡然拔高到了顶点,仿佛下一秒就要血溅当场。 突然。 “都住手!” 一声威严的怒喝如同一道惊雷,从广场的另一头炸响,硬生生劈开了这片凝固的杀意。 是虎峰。 他终于到了。 不止他一个,他身后还跟着数位气息沉稳的长老,一行人快步走来,所过之处,围观的族人纷纷让开一条道路。 第200章 胡闹 虎峰的脸色铁青,目光锐利如刀,先是扫过地上狼狈不堪的赤云,又落在对峙的双方身上,最后,定格在银虎脚下那片碎裂的石板上。 他的瞳孔,不易察觉地缩了一下。 虎峰来了,广场上死一般的寂静。 他就像一座移动的山,每一步都带着让人喘不过气的威压。 那双和银虎有几分相似,却更显沧桑和深沉的虎目,扫过全场。 他的视线在虎石长老发白的脸上停留了一瞬,又掠过地上哼哼唧唧,被几个雌性扶起来的赤云,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蚊子。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银虎身上。 “胡闹!” 虎峰的声音不大,却像重锤一样砸在每个人的心口。他没有看别人,只盯着银虎,语气里带着压抑的怒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 “把你的杀气收起来,银虎。你想干什么?在部落广场上,对长老动手?” 银虎面无表情地与他对视,那股凝如实质的杀气缓缓收回体内,仿佛从未出现过。 但他脚下的裂纹,无声地昭示着刚才的一切都不是幻觉。 看到银虎还算听话,虎峰的脸色稍缓。 他知道今天这事不处理好,整个虎族的脸面都要丢尽。 他沉吟片刻,给出了一个自认为最公允,最顾全大局的方案。 “这件事,错不全在你,但赤云毕竟是部落的战士,你下手太重了。” 虎峰的声音充满了族长的威严与不容置喙。 “这样吧,为了平息族人的议论,也为了保护你的伴侣和幼崽。我以族长的名义命令,让乐清带着孩子,暂时去部落外围的山洞住一段时间。等风头过去了,再接他们回来。”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 暂时离开,名为保护,实为放逐。 所有人都觉得,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既给了长老会面子,也给了银虎一个台阶下。 就连木屋里的乐清,听到这话,揪紧的心都松了一半。 虽然要离开,但至少只是暂时的。 然而,银虎的回应,却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了所有人的脸上。 “不可能。” 他甚至没有丝毫犹豫,两个字,斩钉截铁。 他终于动了,不是后退,而是又朝木屋的方向靠近了一步,用自己的身体,更彻底地挡住了那扇薄薄的木门。这个动作的含义,再明显不过。 虎峰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没想到,银虎会当着全族的面,如此干脆地驳回他的命令。 “银虎!”虎石长老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立刻跳出来指着银虎的鼻子,“你敢违抗族长的命令!你这是要叛族吗?” 几个跟在虎峰身后的长老也纷纷附和,义愤填膺。 “太放肆了!简直目无尊长!” “族长的决定是为了部落的安宁,他居然……” 长老们七嘴八舌地商议了几句,最后由虎石长老站出来,用一种宣判的语气,高声喊道。 “既然你执迷不悟,那经长老会商议决定,如果你不遵从族长的安排,那便将你和你的雌性,你的幼崽,一同驱逐出虎族,永世不得踏入部落半步!” “驱逐”两个字,像是带着魔力,让整个广场的温度都降了几分。 被部落驱逐,意味着成为无根的流浪兽人,在危机四伏的莽荒里,等于被宣判了死刑。 赤云的脸上露出一丝快意的笑容。 虎石长老挺直了腰杆,仿佛已经看到了银虎跪地求饶的场面。 然而,预想中的惊慌、恐惧、后悔,没有一样出现在银虎的脸上。 他甚至笑了。 那是一种冰冷的,带着浓浓嘲讽的笑。 “呵。”一声轻笑从他喉咙里溢出,“驱逐?求之不得。” 他环视了一圈那些义愤填膺的长老,目光里是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厌倦,“正好,这种陈腐恶臭的地方,我早就待腻了。” 这话一出,全场哗然。 如果说之前是挑衅,现在就是赤裸裸的背叛! “你这个叛徒!”虎石长老气得浑身发抖。 虎峰的身体晃了一下,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银虎,那张总是刻板威严的脸上,第一次流露出了痛心疾首的情绪。 他上前一步,声音里带着最后的挽回。 “银虎!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为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弱小雌性,你要放弃你在虎族的地位,放弃你的一切?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的未来,是成为虎族最荣耀的战神,不是带着一家子去外面等死!” 他试图用过去的情分和未来的荣耀来唤醒这个他最看好的后辈。 银虎却只是平静地看着他,那双金色的瞳孔里,没有了刚才的暴戾,只剩下一种看透一切的淡漠。 他侧过头,望向身后那扇紧闭的木门,目光仿佛穿透了木板,看到了里面紧紧相拥的母女两人。 那片刻的温柔,如冬日暖阳,一闪即逝。 再转回头时,他看着痛心疾首的虎峰,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我的未来,不在你说的那些东西里。” 这句话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余波久久未散。 银虎没有再看虎峰一眼,那张痛心疾首的脸,连同外面所有人的哗然与叫骂,都被他转身的动作隔绝。 “咔哒。” 薄薄的木门被关上,将两个世界彻底切开。 外面是整个虎族的愤怒与喧嚣,里面,却是死一般的寂静。 乐清抱着吓得瑟瑟发抖的孩子,心脏跳得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她刚才透过门缝,把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听得明明白白。 驱逐。 永世不得踏入部落半步。 这两个词,对任何一个生活在莽荒的兽人来说,都无异于宣判了死刑。 银虎就那么平静地走了进来,仿佛刚才在外面舌战群儒,与全族决裂的人不是他。 他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大部分光线,屋子里更显昏暗,却也带来了一种奇异的安全感。 男人走到乐清面前,没有解释,没有安抚,只是低头看着她,语气平淡得很。 “乐清,收拾一下东西。” 乐清猛地抬起头,嘴唇翕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第201章 我们离开 “我们离开这里。”他又补了一句,依旧是那种不容置喙的陈述句。 终于,乐清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干涩沙哑:“他们把你驱逐了?” “嗯。”银虎应了一声,像是随手掸掉了肩膀上的一片落叶。 乐清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感动,愧疚,心疼,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楚,五味杂陈地堵在她的胸口。 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他本该是虎族最耀眼的战神,拥有无上的荣耀和地位。 可现在,为了她们母女两人,他放弃了一切,即将成为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兽人。 前世作为急诊科医生,她见惯了生死,也自认心硬如铁,此刻却被这个男人平静的眼神击得溃不成军。 “对不……” 她刚想说对不起,银虎却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抵在了她的唇上,阻止了她后面的话。 “没有对不起。”他看着她的眼睛,金色的瞳孔里倒映着她震惊的脸,“有你的地方,才是家。” 说完,他收回手,开始动手收拾。 动作麻利,目标明确。 几张最厚实的兽皮,磨得最锋利的石刀,一小袋火石,还有乐清平日里晒干的那些草药。 儿子还缩在乐清怀里,小小的身体因为恐惧而颤抖。 女儿也在这个时候来到了两人的身边。 看到这一幕,乐清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却又被她硬生生逼了回去。 她深吸一口气,擦掉眼角的湿润,也站起身。 是啊,哭有什么用。 这个男人已经为她们撑起了一片天,她不能成为那个只会躲在下面流泪的累赘。 她走到墙角,将挂着的几串风干肉条取下来,用兽皮仔细包好。 又找出几个结实的藤条编织的袋子,开始分门别类地装东西。 一家四口,谁也没有再说话。 小小的木屋里,只有衣物摩擦和物品碰撞的窸窣声。 外面震天的叫骂声仿佛成了遥远的背景音。 恐惧和不安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凝聚力。 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哪里,都是部落。 银虎的动作里有一种近乎冷酷的条理。 他不像是被驱逐,更像一个经验老到的猎人,在为一场漫长而艰险的狩猎做准备。 屋角堆着一摞兽皮,有厚重的,也有轻薄的。 他没有全拿,只是伸手在那堆皮子里抽出了两张最完整的冬狼皮和一张柔韧的鹿皮。 冬狼皮保暖,鹿皮防水,还能做成简易的行囊。 多一张,都是累赘。 他拿起自己的石矛,矛头是用最坚硬的黑曜石磨制而成,是他当年在成人礼上,从一百个同龄雄性中夺得的战利品。 他用手指轻轻弹了一下矛身,发出沉闷的“嗡”声,那是木质紧实,没有一丝裂纹的证明。 然后是石刀,他有七八把,长的短的,宽的窄的,都是他自己打磨的。 他只选了三把。 一把最长的绑在腿上,一把用来切割猎物,还有一把巴掌大小的,他走过来,不由分说地塞进了乐清的兽皮裙内侧,贴着她的大腿。 冰凉的触感让乐清一个激灵。 “防身。”他言简意赅,声音低沉得像在拉动一张旧弓。 乐清低头,看着男人宽厚的手掌在她腰间一掠而过,脸颊不受控制地发烫。 都什么时候了,她脑子里居然还在想这些有的没的。 她默默抱紧怀里的儿子,看着银虎将那些风干肉、草药、火石分门别类,用藤条捆扎得结结实实,每一个结都打得无可挑剔,既牢固又方便随时解开。 这男人,连打包行李都透着一股专业范儿。 前世在急诊科,她见过最顶尖的外科医生,术前准备器械时,就是这副模样。 精准,冷静,不带一丝多余的情绪,仿佛眼前不是一堆杂物,而是一场必须胜利的手术。 乐清忽然觉得有点想笑。 虎族那些人大概以为,把银虎赶出部落,就等于宣判了他的死刑。 他们恐怕永远也想不到,这个男人,根本就是个行走的野外生存百科全书。对他来说,部落或许是个安稳的窝,但莽荒的丛林,才是他真正的王国。 所谓的驱逐,更像是一场放虎归山。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女儿忽然走上前,学着银虎的样子,将自己藏在床脚下的一小包圆溜溜的石子,也塞进了其中一个兽皮袋里。 那是他的弹弓和子弹。 银虎收拾的动作一顿,低头看了一眼儿子,那双金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连乐清都差点没捕捉到的暖意。 他伸出蒲扇般的大手,没有说话,只是在女儿的头顶上重重地揉了一下。 所有东西很快被打包成两个大小适中的包裹。 银虎将大的那个甩到自己背上,又将弓和箭筒挂在身侧。他高大的身躯被这些生存物资一衬,更显得沉稳可靠,像一座移动的山。 他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住了几年的木屋,眼神里没有丝毫留恋。 然后,他转过身,看着紧紧抱着孩子的乐清,下达了最后的指令。 “走了。” 没有问她怕不怕,也没有说前路如何。 木屋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外面的冷风灌了进来,带着一股草木的腥气和部落里特有的烟火味。 银虎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大部分风,也挡住了门外窥探的视线。 他刚迈出一步,一个踉跄的身影就扑了过来,像一片被狂风吹得七零八落的红叶。 “银虎!” 是赤云。 她那头标志性的火红长发乱得像一蓬枯草,平日里因常年锻炼而泛着蜜色光泽的皮肤,此刻苍白得像被雪浸过。 她一只手死死捂着腹部,那里渗出的血迹染红了崭新的兽皮衣,伤口显然是裂开了。 乐清看得眼皮一跳。前世在急诊科的本能让她瞬间做出判断:腹部外伤,失血,此刻强行活动,简直是在作死。 “你不能走!”赤云的声音嘶哑,带着伤口撕裂的痛楚和孤注一掷的疯狂。 她死死盯着银虎,那双总是燃着火焰的眼睛里,此刻全是水汽和乞求。 第202章 苦苦哀求 “你留下,只要你留下,我去求族长!虎石长老那边我也会去说,都是我的错,和你没关系,你不要走。” 她这番深情告白,在乐清听来,简直是本年度最佳笑话。 跟长老沆瀣一气,激起矛盾,把人往死里整,现在又跑来装什么情深义重? 这操作,骚得她这个现代人都自愧不如。 乐清抱着孩子,默默往后退了半步,把自己和娃彻底隐在银虎投下的影子里。 她不想当什么电灯泡,只想看戏。 银虎甚至没有回头看赤云一眼。 他只是侧了侧身,将乐清和两个孩子完全护在身后,那双金色的瞳孔冷得像冬日里的冰湖,里面没有一丝波澜。 他的沉默,比任何刻薄的言语都更具杀伤力。 赤云被他这种极致的无视刺痛了,她往前爬了两步,想去抓银虎的腿,声音凄厉起来:“是为了她吗?为了这个除了生孩子什么都不会的瘦弱雌性?她能陪你打猎吗?她能在你受伤的时候为你挡开利爪吗?银虎,你看看我!我才是虎族最强的雌性,只有我才配得上你!” 这话说得真有道理。 乐清在心里默默点头,可不是么,原主就是个战五渣,自己来了之后,除了生娃,专业技能全点在医术上了,在这莽荒世界里,确实没啥鸟用。 但是,爱情这玩意儿,它讲道理吗? 银虎终于有了反应,他动了。 他没有转身,只是将背上的包裹卸下来,单手提着,然后将一直没离身的黑曜石石矛,换到了另一只更顺手的手上。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停顿,那姿态,不像是在面对一个疯魔的追求者,更像是在判断前方是否有需要一击毙命的猎物。 他的意思很明显。 你,挡路了。 赤云所有的言语,所有的疯狂,所有的自我感动,都在这一刻,撞上了一堵无形却坚不可摧的墙。她愣住了,捂着腹部的手一松,更多的血涌了出来,脸色愈发惨白。 她大概从未想过,自己堵上性命和尊严的挽留,换来的,竟是这般彻底的漠然。 “噗——” 一口鲜血从赤云口中喷出,她整个人软软地倒了下去,眼睛却还死死地盯着银虎的背影,充满了不甘和怨毒。 周围响起一阵惊呼,几个跟来看热闹的虎族人手忙脚乱地想去扶她。 而银虎,从始至终,连眼角的余光都未曾施舍半分。 他重新将包裹甩到背上,沉重的物资压得他脊背微微一沉,却让他整个人更像一柄即将出鞘的重剑。 他转过头,对上乐清的视线,声音依旧低沉,却驱散了周遭所有的嘈杂和血腥。 “跟紧。” 说完,他迈开长腿,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清晨的薄雾里。 乐清抱紧儿子,另一只手牵起女儿,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一家四口的身影,一大两小,很快消失在丛林的入口。 身后,是虎族部落的喧嚣与混乱,是赤云惨烈的哭嚎与呕血。 而前方,是未知的莽荒,是真正属于他的王国。 放虎归山。 不,是猛虎带着他的所有物,回家了。 身后的哭嚎与喧嚣,被浓密的丛林和湿冷的晨雾迅速吞噬。 世界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剩下脚踩在厚厚腐殖叶上的沙沙声,和林间鸟儿被惊起时扑棱翅膀的动静。 乐清一只手费力地抱着已经有些犯困的儿子,另一只手紧紧牵着女儿。 女儿很乖,他似乎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小小的身子绷得紧紧的,一步一步跟得毫不含糊,只是偶尔会回头,看一眼那片再也看不见的部落轮廓。 空气里满是泥土和植物腐败后混合发酵的独特气味,带着原始的,野性的生命力。 乐清吸了一口,只觉得肺腑里都带着一股凉意。 走了,就这么走了。 她心里没什么波澜,甚至有点想笑。赤云最后那番呕血的操作,演技堪比奥斯卡影后,不去碰瓷都屈才了。 可惜,她选错了观众。 银虎这种霸总人设,吃软不吃硬,更何况赤云这碰瓷碰得毫无技术含量,纯属道德绑架。 他要是回头了,那才叫人设崩塌。 走在最前面的银虎,像一头真正的猛虎,悄无声息地融入了这片莽荒丛林。 他高大的身躯背着沉重的包裹,却没有发出一点多余的声响。 他走得不快,每一步都像用尺子量过,既能让身后的妻儿跟上,又能保持着随时应对危险的警惕。 他那双金色的瞳孔,此刻不再是面对赤云时的冰冷,而是巡视领地般的锐利。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儿子在乐清怀里彻底睡熟了,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口水沾湿了她胸口的兽皮。 女儿的脚步也慢了下来,小脸憋得通红。 银虎停下脚步,回头。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伸出空着的那只手,一把将女儿抱了起来,用单臂夹在腋下。 女儿惊呼一声,随即就安稳地靠在了父亲宽阔的侧腰上,小手抓着银虎的兽皮裙,好奇地打量着周围飞速后退的树木。 银虎的目光落在乐清身上,看了一眼她怀里的儿子,又看了一眼她略显吃力的表情,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累了?”他的声音低沉,像是怕惊扰了林中的什么。 “还行。”乐清摇摇头。开玩笑,前世在急诊科连轴转三十六个小时的手术都扛过来了,这才哪到哪。 她只是在脑子里盘算另一件事。 “小清,小清清?还在吗您内?”她在心里呼唤着那个不靠谱的系统。 【滴。】 一声机械的,毫无感情的电子音在她脑海中响起。 【系统重启完成,能量不足,进入低功耗待机模式。】 乐清撇撇嘴,果然。关键时刻掉链子,是这破系统唯一的优点。 【现发布重启后主线任务:生存。请宿主协助伴侣银虎,建立新的领地,并确保幼崽安全。任务时限:长期,任务奖励:视领地规模与安全性,及幼崽健康状况,不定期发放积分,请宿主要好好把握哦。】 第203章 系统再次上线 乐清愣了一下。 这次的任务居然这么朴实无华?没有让她立刻生孩子,也没有提什么生命大和谐?只是生存? 这突如其来的人性化,让乐清还有点不适应。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还是这系统重启后,连带着智商也重启了? 她还没来得及细想,前方的银虎突然停下脚步。 他放下女儿,将背上的包裹和石矛也轻轻放在地上,指着一处被巨大古树根茎拱起的天然洞穴,对乐清说:“在这里休息。” 那洞穴不大,但很干燥,洞口被几丛茂密的蕨类植物挡着,十分隐蔽。 银虎没进去,而是先绕着洞穴周围检查了一圈,确认没有大型野兽的气味和踪迹后,才回到洞口,用石矛将那些蕨类植物拨开。 他对乐清道:“你和孩子先进去。” 乐清抱着儿子,牵着女儿,弯腰钻了进去。 银虎随即将包裹拖进来,把里面一张柔软干燥的巨大兽皮铺在地上,一家四口总算有了一个临时的落脚点。 洞外,薄雾渐渐散去,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洒下斑驳的光点。 银虎没有休息,他拿着石矛,对乐清说了一句,便转身再次走进了丛林。 “别出来。” 乐清知道,他是去寻找食物和水源了。 “好,我听你的,放心吧。” 她看着男人消失在光影里的背影,心里那点对未来的迷茫,忽然就安定了下来。 这个男人,话不多,却总能用行动给人最强的安全感。 或许,这个生存任务,也不是那么难。 洞穴里很安静,只有两个孩子均匀的呼吸声。 乐清将儿子往怀里紧了紧,又伸手替女儿盖好一角兽皮。她打量着这个临时的家,脑子里转的不是对未来的恐惧,而是极其现实的问题就是火。 没有火,晚上会冷,生肉没法吃,更无法驱赶可能被血腥味吸引来的野兽。 她摊开自己的手看了看,一双在手术台上能穿针引线、救死扶伤的手,在这里,连钻木取火最基本的力气和技巧都没有。 前世的技能点,好像全加错了地方。 正当她叹气时,洞口的蕨类植物丛外传来一阵极轻微的骚动。 不是银虎回来的脚步声。那声音带着一种压抑的、急躁的意味。 乐清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屏住呼吸,悄无声息地抄起身边一根最粗的木柴,紧紧攥在手里,身体微微弓起,像一只护崽的雌兽。 蕨类植物被一只手猛地拨开,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洞口。 是赤云。 她往日里引以为傲的火红长发此刻乱糟糟地沾着草叶和泥土,身上坚韧的皮甲也被划破了好几道口子,露出下面血痕交错的皮肤。 曾经那个虎族最强雌性的骄傲与悍勇荡然无存,只剩下一双因嫉妒和不甘而烧得通红的眼睛。 她的目光越过乐清,像是在搜寻什么,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轻蔑,冷冷地问:“他人呢?” 乐清还没来得及开口,一个沉重的黑影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赤云身后,仿佛他一直都站在那里,与森林的阴影融为一体。 是银虎。 他肩上扛着一头刚死的羚羊,鲜血顺着羚羊的脖颈滴落,在地上晕开一小片暗红。 “砰”的一声闷响,羚羊被扔在地上。 赤云猛地转身,看到银虎的瞬间,眼中的火焰变成了夹杂着狂喜和委屈的哭腔:“银虎!你为什么要走?为了她?一个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废物!” 她的声音尖锐起来,指着洞里的乐清,像是在控诉一件匪夷所思的蠢事:“我才是最强的雌性!我们可以拥有最强大的部落!我们的后代会是这片森林的王!” 银虎的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水。 他甚至没多看赤云一眼,目光穿过她,落在洞穴里的乐清和两个孩子身上。 他的声音很低,没有愤怒,没有不耐,只有一种陈述事实般的冷漠。 “她是我的雌性。” 他朝洞口走了一步,高大的身躯投下的阴影几乎将赤云完全笼罩。 “他们是我的幼崽。” 说完,他才终于将视线落在赤云那张因震惊和屈辱而扭曲的脸上,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块挡路的石头。 “回部落去。”他言简意赅,“别再跟着我们。” 赤云像是被这一句话抽干了所有力气,踉跄着后退一步,嘴唇哆嗦着,似乎还想说什么:“可是,我们……” “没有我们。”银虎打断了她,声音冷硬如铁,“走。” 一个字,终结了所有可能。 赤云的脸在一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愤怒羞辱种种情绪在她脸上交战,最后化作一声压抑的呜咽。 她死死地瞪了银虎一眼,又怨毒地扫过洞里的乐清,最后猛地转身,像一头受伤的野兽,跌跌撞撞地消失在丛林深处。 银虎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消失的方向,站了片刻,才弯腰拖起地上的羚羊,走进了洞穴。 他将猎物放在角落,锐利的目光在乐清脸上一扫而过。 “你没事吧?” 乐清摇了摇头。 “我没事,你放心吧。” 这场原始而狗血的情感大戏,带给她的震撼远不如这个男人刚才的决绝。 或许,这个生存任务,真的没那么难。 她刚这么想,脑子里那个不靠谱的声音又响了。 【滴,检测到宿主伴侣成功驱逐潜在威胁,展现出强大的领地意识与配偶保护能力。判定为优质繁衍行为。】 乐清愣了一下。 【生存主任务稳定进行中。现解锁支线任务:生命延续。】 【任务内容:与伴侣银虎进行生命大和谐,孕育下一代。任务奖励:积分1000点,可兑换商城初级物品,譬如:万能打火石。】 乐清:“……” 她看看正在用石刀干脆利落地处理羚羊的银虎,又看看脑子里那个明晃晃的万能打火石,忽然很想笑。 她就知道。 这破系统换汤不换药,骨子里还是那个只想着让她生孩子的狗东西。 不过,这次给的东西还真的是有诱惑力。 第204章 垂死之人的喘息 夜色像一块湿透的黑布,蛮横地盖住了整片森林。 白日里生机勃勃的丛林,此刻只剩下不知名野兽的幽咽和虫豸的低鸣,风灌入洞口,带着刺骨的潮意。 洞穴里唯一的温暖,来自于乐清和两个孩子紧紧相拥的体温。 银虎沉默地蹲在洞穴中央,他那双能轻易撕裂猎物喉咙的手,正笨拙地和两根潮湿的木头较劲。 他用一块尖锐的石片在木板上钻出一个浅坑,将另一根木棍的尖端放进去,然后用尽全力地搓动。 “嘶啦……嘶啦……” 那声音干涩而无力,像垂死之人的喘息,别说火星,连一缕像样的青烟都吝于升起。 空气里的湿气仿佛能拧出水来,混杂着角落里那头羚羊越来越浓的血腥味,让乐清的胃一阵阵抽紧。 她是个医生,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生肉里潜藏着多少致命的危险,也明白在这湿冷的夜晚,体温过低对两个年幼的孩子意味着什么。 女儿在她怀里打了个小小的喷嚏,毛茸茸的小脑袋使劲往她怀里拱了拱,小声地嘟囔:“冷……” 儿子虽然没说话,但那双紧紧抓着她兽皮衣角的小手,已经冰凉。 乐清的心被揪得生疼。 她看向那个仍在跟木头死磕的男人。他宽阔的脊背绷成一道坚硬的弧线,肌肉在昏暗中贲张着,汗水顺着他麦色的皮肤滑落,滴在地上,洇开一小片深色。 这头森林里最强悍的猛虎,能击退最凶猛的敌人,却被一捧点不着的火给难住了。 这画面荒诞得有些好笑,可乐清一点都笑不出来。 生存的焦虑,像无数只蚂蚁,啃噬着她的神经。 就在这时,她脑海里那个明晃晃的【万能打火石】又闪了一下,仿佛带着温度,散发着诱人的光芒。 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再次回响:【支线任务:生命延续。与伴侣银虎进行生命大和谐,孕育下一代。】 乐清闭上眼,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 狗系统。 真是个趁火打劫的好手。它太清楚她现在的软肋是什么了。 她可以忍受饥饿,可以忍受寒冷,但她的孩子不能。 “砰。” 银虎终于放弃了,他烦躁地将手里的木棍扔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他回头,金色的瞳孔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深沉,里面盛满了挫败和对家人的愧疚。 “抱歉。”他声音沙哑,“木头太湿了。” 乐清抱着两个孩子,静静地看着他。男人的脸上沾了些许黑灰,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平日里那股生人勿近的冷硬被此刻的狼狈冲淡了许多,竟显出几分无措。 他守护了她们,带回了食物,却无法给予她们最基本的温暖。 洞穴里一片死寂,只有孩子不安的呼吸声和洞外凄厉的风声。 乐清忽然觉得,所谓的“生命大和谐”,在此刻,似乎也不再是那么难以接受的交易。 她用兽皮把两个孩子裹得更紧了些,看着银虎那双在黑暗中写满自责的眼睛,用一种近乎平静的语气,缓缓开了口。 “银虎,”她说,“你过来一点。” 银虎的身体僵了一下。 他那双在黑暗中燃烧着两簇金色火焰的瞳孔,紧紧锁在乐清脸上,试图从她平静无波的表情里分辨出什么。 安慰?怜悯?还是别的什么? 他搞不懂这个雌性,她总是出乎他的意料。 但他还是依言站了起来,沉默地朝她走去。 他很高大,每一步都带着野兽特有的沉稳和压迫感,随着他的靠近,洞穴里本就稀薄的空气仿佛都被他一个人占去了。 他停在乐清面前,像一座沉默的山,投下的阴影将她和两个孩子完全笼罩。 “做什么?”他的声音依然沙哑,带着一丝戒备。 一个雄性在无法为家人提供最基本保障时的挫败感,让他像一头被困住的野兽,浑身竖起了尖刺。 乐清没有回答。 她先是小心翼翼地把两个孩子身上的兽皮又掖了掖,确保没有一丝冷风能灌进去。 两个小家伙已经睡着了,但在睡梦中依然紧紧挨着,本能地汲取着彼此的体温。 他们的脸蛋在昏暗中显得那么脆弱,每一次轻微的呼吸都像一根针,扎在乐清的心上。 做完这一切,她才缓缓抬起头,迎上银虎探究的视线。 这真是一场荒唐的谈判。 谈判的一方,是她自己,一个来自现代文明社会的急诊科医生,脑子里装着的是无菌操作和循证医学。 而另一方,是一个能徒手撕裂剑齿虎的兽人,一个行走在原始森林里的荷尔蒙炸弹。 而她们的谈判筹码,是她自己。 赌注,是两个孩子的命,和一堆燃烧的篝火。 乐清在心里对着那个狗系统比了个中指。 干得漂亮,小清。你成功地把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女性,逼成了一个为了生存不惜一切的原始人。 她的视线落在银虎因为用力而布满薄汗的胸膛上,那结实的肌肉块垒分明,充满了力量的美感。 汗水顺着肌理的沟壑滑下,没入兽皮裙的腰间。这是一个雄性最引以为傲的资本,是力量的象征。 而此刻,这力量却点不燃一根潮湿的木头。 乐清忽然觉得,所谓的现代人羞耻心,在这种赤裸裸的生存需求面前,就像一张被雨水打湿的纸,一捅就破,脆弱得可笑。 她站起身,冰凉的指尖轻轻碰触到银虎滚烫的手臂。 银虎浑身一震,肌肉瞬间绷紧,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了一样。 “你很热。”乐清陈述着一个事实,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颗石子投入死寂的潭水,激起一圈圈无形的涟漪。 银虎没有说话,金色的瞳孔缩了一下。 “我们很冷。”乐清的目光转向那两个小小的身影,语气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指责,却比任何指责都让银虎难受。 愧疚像藤蔓一样缠紧了他的心脏,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刚想开口说什么,乐清却忽然朝他走近了一步。 这一下,两人的距离近得有些过分了。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那股混杂着汗水、泥土和雄性气息的浓烈味道。 第205章 不解风趣 她的手顺着他的手臂往上,最终,按在了他结实的胸膛上。 隔着一层皮肤,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那颗心脏在胸腔里强而有力地搏动着,像一面沉闷的战鼓。 “砰,砰,砰……” 每一下,都震得她掌心发麻。 银虎的呼吸彻底乱了。他低头看着按在自己胸口的这只手,白皙、纤细,与他麦色的皮肤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那只手的触感,冰凉,却又像带着火。 乐清抬起脸,在昏暗中,她的眼睛亮得惊人,像两颗被雨水洗过的黑曜石。 她看着他,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我需要火。” 银虎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嗓音喑哑:“木头是湿的。” “我知道,”乐清的另一只手也覆了上来,大胆地环住了他的腰,整个人几乎都贴在了他的怀里,“我说的不是那种火。” 轰的一声。 银虎感觉自己的大脑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 他终于明白了。 他看着怀里这个小小的、却异常大胆的雌性,看着她那双没有丝毫情欲、只有着近乎冷酷决绝的眼睛,一种混杂着震惊,屈辱,和一丝被压抑在最深处的狂喜的情绪,在他胸中炸开。 她不是在安慰他。 她是在和他做交易。 用她自己,来换取他能给予的,最原始的温暖。 洞穴里死寂无声,只有风声和彼此愈发粗重的呼吸声。 银虎那双因为愧疚而黯淡的金瞳,一点一点,重新燃起了火焰。 那是一种属于顶级掠食者的、带着侵略性和占有欲的火焰。 他伸出那双能撕裂一切的手,没有丝毫犹豫地,紧紧扣住了乐清的后腰,将她完全揉进了自己滚烫的怀抱。 “如你所愿。” 他低沉的嗓音,像野兽的咆哮,在乐清耳边响起。 那滚烫的胸膛,那野兽般的低吼,那能将人揉碎的力道。 乐清闭上了眼,在这一刻,她不是什么急诊科医生,也不是什么穿越者,她只是一个在绝境中寻求最后一点热量的雌性。 她等待着,等待着那意料之中的,带着掠夺气息的吻,或者更粗暴的对待。 然而,预想中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箍在她腰间的大手忽然一松,随即一股更强大的力量将她整个人都提了起来。 乐清愕然地睁开眼。 她双脚离地了。 银虎像拎一只小动物一样,毫不费力地将她拎了起来,然后转身,迈开大步。 “砰。” 乐清被轻轻地放在了一块相对干燥的兽皮上,屁股底下是柔软的干草。她还没反应过来,一件带着浓烈雄性气息和温度的东西就从天而降,将她从头到脚裹了个严严实实。 那是一张巨大而厚实的熊皮,毛发粗硬,却也因此隔绝了洞穴里所有的湿冷。 乐清被裹得像个粽子,只露出一张茫然的脸,呆呆地看着银虎。 他做完这一切,又转身走回了火堆旁,拿起那两根已经被他快要搓出火星子的木头。他甚至没有再看她一眼,只是用那依旧喑哑的嗓音,扔过来一句话。 “那是冬熊的皮,最暖和。” 乐清:“……” 银虎蹲下身,强壮的手臂再次发力,专注地盯着手中的木头,补充道:“离远点,等下木头屑溅到你眼睛。” 洞穴里只剩下“滋啦——滋啦——”的钻木声。 刚刚那剑拔弩张、暧昧丛生,仿佛下一秒就要天雷勾地火的气氛,消失得无影无踪。 乐清低头看了看自己。 她身上裹着厚重的熊皮,像一座毛茸茸的小山,刚才那豁出去的决绝和悲壮,此刻看起来像个笑话。 她精心策划的,赌上了一个现代女性最后羞耻心的交易,换来的,是一张熊皮毯子和一句小心伤眼。 她的大脑,和银虎的一样,也空白了。 只不过,他是一片混沌的空白,而她,是宕机了。 攻略,第一次,宣告失败。 失败得如此彻底,如此不落俗套。 乐清甚至有点想笑。 她拉了拉身上的熊皮,将那两个冻得瑟瑟发抖的小家伙也裹了进来,。温暖瞬间包裹了他们,孩子舒服地在她怀里蹭了蹭。 她看着不远处那个依旧在和湿木头较劲的男人,他的背影宽阔如山,专注得像是在进行一场神圣的仪式。 也许,对于他来说,让自己的雌性和幼崽感到温暖,本就是天经地义的责任,根本不需要任何交易。 是她想得太复杂,也太看轻他了。 洞穴外,雨声渐歇。 乐清窝在熊皮里,哭笑不得。 这算什么?霸道虎王纯爱记?还是远古直男的自我修养? 她这边连遗言都准备好了,就差喊一句“为了部落”了,结果对方给你来了个“赠人熊皮,手有余香”。 这攻略,走进了死胡同,还被人从后面把胡同口给堵了。 就在她腹诽得天昏地暗时,那久违的、机械的提示音在她脑中响起。 【提示:伴侣处于高度戒备状态,建议使用宿主独有技能(医疗知识)降低其防备心理。】 乐清一愣。 小清?你活了? 但眼下不是和系统叙旧的时候。她咀嚼着那句提示:高度戒备状态?独有技能? 她掀开熊皮,目光重新投向那个还在跟木头死磕的男人。 “滋啦——滋啦——” 那声音依旧执着,但乐清敏锐地听出,他手臂发力的频率变慢了,动作也有些微的僵硬。 戒备?他是在戒备她?还是在戒备他自己那几乎失控的欲望? 乐清忽然想通了什么。 他不是柳下惠,他是头野兽。一头懂得克制,却也因此把自己逼到了悬崖边上的野兽。他怕自己一旦失控,会真的伤了她,尤其是在她主动“交易”的脆弱时刻。 所以,他给了她一张熊皮,也给了自己一个安全的距离。 这个该死的,温柔的混蛋。 乐清心里骂了一句,掀开熊皮站了起来。她没有再像刚才那样,带着豁出去的决绝走过去,而是像一个巡视病房的医生,步履平稳,眼神专注。 银虎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头也不回地低吼:“别过来,说了会伤到……” 第206章 会伤到你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一双微凉的手,不带任何情欲,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力道,握住了他正在钻木的手腕,强行停止了他的动作。 “别动。”乐清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职业性的命令口吻。 银虎愕然回头,正对上她那双清澈又严肃的眼睛。那眼神里没有半分刚才的迷离和绝望,只有一种他看不懂的专注。 “你的手。”乐清的视线落在他那双因为过度用力而布满红痕和水泡的大手上。 掌心最用力的地方,皮肉已经被磨破,渗出了血丝,混着黑色的木屑,看起来有些骇人。 “小伤。”银虎皱眉,想把手抽回来。 对于一个终日与猎物搏杀的虎族战士而言,这点伤连感觉都算不上。 乐清却加重了力道,不让他挣脱。 她用在急诊室里处理过无数伤患的专业目光,扫视着他的伤口。 “这不是小伤,”她语气平静地陈述事实,“这是开放性创口,混着潮湿的脏东西,不处理干净,会发炎,化脓,然后你会发热,整条手臂都会失去力气。” 她抬起眼,直视着他那双写满“你在说什么鬼话”的金瞳,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最坏的结果,你会因为这一手掌的伤,死掉。” 在远古兽世,一句“死掉”,比任何威胁都来得直接。 银虎那强壮如铁的身体,明显地僵了一下。 他看着眼前这个仿佛变了个人似的雌性,她不再是那个需要他保护的、柔弱的、会用自己做交易的女人。 此刻,她像个经验老到的巫医,冷静,专业,带着一种让人不得不信服的气场。 洞穴里,钻木声停了。 一种新的、截然不同的氛围,开始在两人之间悄然蔓延。 银虎死死地盯着她,那双金色的瞳孔里,风暴正在凝聚。他活了这么久,从没有哪个雌性敢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话,更别提是命令他。 可偏偏,他没动。 不是不想,是不能。那只握着他手腕的手,看似纤细,力道却巧得让他挣不开。 更重要的是,她那双眼睛,清澈得像山顶的雪,里面没有一丝一毫的欲望,只有让他心头发毛的专业。 “水。”乐清吐出一个字,眼神示意洞口的方向。 银虎下意识地皱眉,喉咙里滚出一声低吼,像是在抗议,又像是在表达自己的不满。 乐清没理他,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仿佛他不是一头随时能撕碎猎物的猛虎,而是一个不听话的病人。 “我需要干净的水,清洗伤口。” 她补充了一句,语气依旧是那种不带感情的平铺直叙。 该死的。 银虎在心里咒骂了一声。他竟然被她这种理所当然的态度给镇住了。他沉默地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几乎遮蔽了洞口微弱的光线,拿起了他们白天用来装水的兽皮囊。 乐清拉着他坐回火堆旁—— 尽管那里现在只有一堆熄灭的木炭。她一手牢牢控制着他的手腕,另一只手极其自然地撕下了自己兽皮裙的一角。 “你……”银虎的声音瞬间沉了下去。 “别废话,这是最干净的。”乐清头也不抬,将布条浸湿,然后以一种不容置喙的姿态,开始清理他掌心的伤口。 木屑、污泥、凝固的血块被她一点点用湿布擦去。 她的动作很轻,却又带着一种精准的力度,每一次擦拭都像是在丈量他的忍耐极限。 银虎的肌肉绷得像一块石头。 他能感觉到微凉的布条擦过破损皮肉时那种尖锐的刺痛,但他更在意的,是她垂下的眼睫,和那专注到近乎虔诚的神情。 这个雌性,身体里到底藏着什么? “好了。”乐清终于松了口气,将他清理干净的手掌摊开。 原本血肉模糊的地方露出了新鲜的皮肉,虽然看着依旧吓人,但至少干净了。 洞穴里再次陷入沉默,只剩下两人轻重不一的呼吸声。 银虎以为这就结束了,刚想把手收回来,却被乐清按住了。 她的手指顺着他的手腕,一路向上,轻轻按压着他坚实的小臂肌肉。 “嘶——” 银虎倒抽一口凉气,不是因为疼,而是一种陌生的酸胀感,从她按压的地方瞬间窜遍了整条手臂。 “肌肉过度紧张,”乐清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给他下诊断,“白天赶路,晚上又跟这块木头较劲,你是不是觉得后背和肩膀也像石头一样硬?” 银虎没有回答,但微变的脸色已经说明了一切。 乐清抬起头,那双严肃的眼睛再次对上他的金瞳。“你这样下去不行,身体是战士最大的武器,不是让你这么糟蹋的。” 她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然后用一种极为认真的口吻说道:“我……我的家乡,有一种特殊的手法,可以帮助肌肉放松,缓解疲劳。你要不要试试?” 家乡? 银虎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她不是失忆了吗? 然而,乐清的眼神坦然地回视着他,里面没有半分心虚,只有纯粹的、为他身体状况着想的关切。 “这对你有好处,能让你恢复得更快,明天狩猎时,你的反应和力量都会比现在更好。” 这个理由,对于一个视狩猎和战斗为生命的虎族战士来说,拥有着致命的诱惑力。 银虎看着她,看了很久。他试图从她脸上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算计和引诱,但他失败了。 她就像一块被擦去了所有尘埃的璞玉,露出了最纯粹、也最令人费解的内核。 最终,他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 “……好。” 得到应允,乐清的表情没有半分变化,仿佛这只是例行公事。 “趴下。”她言简意赅地命令道,拍了拍身旁铺着的、还算柔软的兽皮。 银虎高大的身躯僵硬了一瞬。趴下?这个姿势对于一个随时保持警惕的雄性兽人来说,几乎等同于将自己的弱点完全暴露。他金色的瞳孔在昏暗中紧缩,审视着她。 乐清没有催促,只是平静地回望着他,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块不听话的,、需要被摆正的木头。 第207章 推拿 最终,是身体深处传来的,那种石头般的僵硬酸痛感战胜了战士的本能。 银虎喉结滚动了一下,发出一声极轻的闷哼,依言俯卧在兽皮上。 坚实的肌肉将兽皮撑起一个充满力量感的弧度,每一寸都写满了戒备。 洞穴里安静得可怕。 乐清跪坐在他身侧,这个角度,刚好能看清他宽阔的后背上交错的、或深或浅的伤疤。 那是属于虎族第一战士的勋章。 她伸出手,指尖带着一丝试探,轻轻落在了他紧绷的肩胛骨上。 银虎的身体猛地一颤,肌肉瞬间绷得更紧了,像一块被冒犯的岩石。 “放松。”乐清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命令感,“你想让你的肌肉变成真正的石头吗?” 她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手掌贴了上去。她的手不大,甚至可以说很小巧,但掌心传来的温度和力量,却超乎银虎的想象。她没有乱动,只是用掌根,在他最僵硬的斜方肌上,缓缓地、用力地按压下去。 “唔——” 一声压抑的闷哼从银虎齿缝里挤出。那不是单纯的疼痛,而是一种酸、胀、麻、痛混杂在一起的奇异感觉,像是一股迟钝的电流,从她按压的点,轰然炸开,瞬间窜遍了整个后背。 他从未有过这种体验。 乐清找到了那个最顽固的结点,开始用拇指以一种极其刁钻的角度进行揉按。 她的动作不快,甚至有些慢,但每一次发力,都精准地落在了他最酸痛、最紧绷的要害上。 银虎咬紧了牙关,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想抗拒,想绷紧肌肉把那只可恶的手弹开,但身体却背叛了他。 随着她一下下的按压,那块盘踞已久、如同铁铸的肌肉,竟然开始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软化、松弛。 紧绷的防线,从身体的一个点,开始土崩瓦解。 他不再去思考她这些诡异的手段是从哪个“家乡”学来的,也不再去分析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感官被那种奇异的舒爽感彻底占据。紧绷的神经一寸寸放松,戒备心像是被温水浸泡的冰块,在不知不觉中消融。 洞穴里,只剩下他逐渐变得粗重的呼吸,和她平稳清浅的吐息。 昏暗的光线下,她垂着眼,神情专注得像是在雕琢一件最珍贵的艺术品。 汗水顺着她的鬓角滑落,她也只是随意地用肩膀蹭去,手上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银虎的头脑开始变得昏沉,那是一种极度放松后带来的倦意。他甚至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混合着草木与雌性特有的馨香。这气味,比任何安神的草药都更有效。 不知过了多久,乐清终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她长长地舒了口气,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 “好了,翻过来。”她轻声说。 银虎的动作迟钝了许多,像是从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中刚刚脱身。他撑起身体,翻转过来,躺在兽皮上。 刚一躺平,他的视线便对上了俯视着他的那双眼睛。 洞穴很暗,火堆早已熄灭,只有洞口透进来的微光勾勒出她的轮廓。她的脸离他很近,近到他能看清她纤长的睫毛,能感觉到她温热的呼吸轻轻拂过他的脸颊。 气氛,在这一刻变得微妙起来。 不再是医生与伤员,也不是强者与弱者。 昏暗的洞穴里,一个肌肉完全放松,心理防线降到最低的雄性,和一个主动靠近,、气息温热的雌性。 空气仿佛凝固了,又似乎被某种不知名的东西搅动着,变得粘稠而温存。 银虎的金瞳深处,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碎裂,又有什么东西,正在疯狂滋长。 乐清想抽回手,去擦一擦额角的汗。 这体力活儿,比做一台八小时的手术还累。 可她刚一动,一只滚烫的大手就闪电般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那不是一个强硬的禁锢,更像是一种……挽留。 银虎的手很大,布满了属于战士的厚茧和旧伤疤,粗糙得像一块没有被任何东西磨砺过的砂岩。 可就是这样一只手,此刻包裹着她的小手,动作却带着一种笨拙的小心翼翼。 他没用力,只是虚虚地圈着,掌心的温度却像是从地心涌出的岩浆,烫得乐清心里一颤。 “你……”乐清想说点什么,打破这该死的暧昧,比如你的肌肉痉挛还没好利索吗? 或者是放手,你弄疼我了。” 但她什么都说不出来。 因为她对上了一双她从未见过的金色眼瞳。 那双眼睛里,往日的冰冷、戒备、审视,像是被狂风卷走的沙砾,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于破碎的脆弱,和一种她看不懂的,汹涌又压抑的灼热。 他,虎族最强的战士,那个能徒手撕裂巨兽的银虎,此刻正用一种近乎于求救的眼神看着她。 这场景实在是太魔幻了。 一个霸总人设的猛男,被她一套中医推拿给干破防了? 空气中粘稠的情愫还在发酵。 银虎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发出一个沙哑的、几乎听不清的单音。 “别走。” 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乐清的心上。 她不是没见过男人示弱,在急诊室里,再硬的汉子疼得不行了也会哭爹喊娘。但那和眼前的情况完全不同。 这是一种精神层面的缴械投降。 他握着她的手,缓缓地、一寸一寸地收紧,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唯一的浮木。 他将她的手拉到自己结实的胸膛上,掌心之下,是他擂鼓般狂乱的心跳。 咚、咚、咚—— 每一声,都通过他们的皮肤,清晰地传递到乐清的感知里。 他的另一只手也抬了起来,有些犹豫地,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指尖粗糙的触感划过她的皮肤,带来一阵战栗。 “乐清。”他又喊了她一声,这次清晰了许多。 他的金瞳深处,那疯狂滋长的东西终于破土而出,那是一种强烈的、不加掩饰的占有欲,但又混杂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惧。 他怕她会像之前那样,突然消失。 第208章 你是我的 他怕眼前这一切,只是肌肉过度放松后产生的幻觉。 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强者,她也不再是那个需要他庇护的弱小雌性。在这一刻,他们之间那层由“伴侣”名分和生儿育女构成的,坚硬又脆弱的壳,被他亲手敲碎了。 昏暗的洞穴里,没有了战士与医生,只剩下一个雄性和一个雌性。 一个,终于卸下了所有铠甲。 一个,看着他卸甲,忘了自己此行的初衷。 银虎缓缓地拉下她的手,用自己的额头,轻轻地抵住了她的。温热的呼吸交缠在一起,带着他身上独有的、凛冽又干净的气息。 “我的,”他用一种宣誓般的语气,一字一顿地说。 “你是我的。” 这一次,不是宣告所有权,而是在确认一个事实,一个他刚刚才敢于正视的事实。 乐清的大脑,这位前世在急诊室见过无数大场面的资深医生,此刻彻底宕机了。 “你是我的。” 这四个字从银虎的嘴里说出来,带着一种原始的,不容置喙的蛮横。 但和他此刻脆弱得仿佛一碰就碎的眼神放在一起,却产生了一种荒谬的化学反应。 这根本不是宣告,这是一句肯定句。 像一个迷路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回家的路,然后指着家门口,对自己说,“这是我的家”。 乐清的心跳,被他胸膛里那擂鼓般的声音带得同样狂乱。 她感觉自己被一股巨大的,名为“银虎”的漩涡给吸了进去,天旋地转,无法挣脱。 他的额头依旧抵着她的,滚烫的温度几乎要将她的理智熔化。 他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只是贪婪地呼吸着她的气息,仿佛那是能让他活下去的唯一氧气。 昏暗中,他的金瞳亮得吓人,像两簇燃烧的鬼火,死死地锁着她。 那里面有太多乐清看不懂的东西,占有、恐惧、迷恋、还有一丝乞求。 他乞求她不要推开。 他乞求她不要消失。 他乞求她,回应他。 乐清的嘴唇动了动,想说点什么,但她发出的,却是一声几不可闻的轻颤。 “轻点。” 她的反应,像是一颗火星,掉进了早已被泼满热油的柴堆。 轰—— 银虎身体里那头被他用理智和戒备囚禁了太久的猛兽,在这一刻彻底挣断了锁链。 “好,我会的,放心。” 他不再犹豫,手臂猛地收紧,将她整个娇小的身躯都揉进了自己怀里。那力道大得惊人,仿佛要将她嵌进自己的骨血之中,再不分离。 这不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占有,更像是一场绝境中的求生。 在兽世这片残酷的土地上,雄性用力量征服一切,雌性用繁衍延续生命。 但此刻,在他们之间,这些坚硬的法则都变得柔软而模糊。 他不是在履行一个伴侣的职责,她也不是在完成一个系统的任务。 他是溺水者,而她是那根浮木。 他是迷途者,而她是那座灯塔。 洞穴里的空气变得滚烫而稀薄,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人的温度。他身上凛冽干净的气息混合着雄性荷尔蒙的味道,铺天盖地地将乐清包裹。 乐清放弃了思考。 当一个能徒手撕裂巨兽的猛男,用一种近乎破碎的姿态向你寻求慰藉时,任何理智和逻辑都显得苍白无力。 她缓缓地,有些生涩地抬起手,回抱住了他宽阔的脊背。 她的动作很轻,却像是在他那紧绷到极致的神经上,轻轻地拨了一下。 银虎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即,那压抑到极致的灼热,如同火山喷发般,彻底倾泻而出。 洞穴外,寒风呼啸,如鬼哭狼嚎。 但洞穴内,却是另一番光景,原始的、本能的纠缠,是生命在最绝望的环境下,对温暖和彼此最本能的渴求。 …… 不知过了多久,当一切归于平静,空气中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擂鼓般的心跳时,乐清累得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 她像一只被风浪拍到岸上的小松鼠,浑身酸软地趴在银虎结实的胸膛上,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一下,又一下。 他没有放开她,依旧用一种守护珍宝的姿态将她紧紧圈在怀里,仿佛一松手,她就会化作青烟消失。 也就在这时,一个冰冷的、机械的声音,突兀地在乐清的脑海中响起。 “叮——” “生命延续任务已完成。” “检测到高质量生命能量注入,任务完成度评级:完美。” “正在发放任务奖励,奖励已发放。” 乐清疲惫地掀开眼皮,摊开了自己的手。 掌心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块巴掌大小,灰扑扑的石头。它看起来平平无奇,就像河边随处可见的卵石,但乐清知道,这是系统奖励的“万能打火石”。 有了它,就有了火。 在这寒冷的季节,火,就意味着食物、温暖和安全。 这本该是天大的喜事。 可乐清握着这块石头,心中却五味杂陈。 她看了一眼身边呼吸平稳,似乎已经陷入沉睡的银虎,他脸上那种破碎和不安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满足和安宁。 她刚刚经历了一场灵魂与身体的极致碰撞,她看到了这个男人最脆弱、最真实的一面。 结果到头来,这场几乎让她沉沦的情感风暴,在系统那里,只是冷冰冰的一句“任务完成”,和一个作为报酬的打火石。 乐清忽然觉得有点可笑,又有点悲哀。 她用力攥紧了手里的石头,粗糙的质感硌得掌心生疼。 乐清在心里叹息了口气。 至少,这块石头是热的,她想。 第二天清晨,乐清是被冻醒的。 “好冷啊。” 洞穴里最后一点余温也散尽了,寒气像无数根看不见的针,从兽皮的缝隙里钻进来,扎得人骨头缝都疼。 她宿醉般地动了动,浑身上下像是被八匹马分着往不同方向拽了一晚上,酸软得不像是自己的。 身边是空的。 乐清心里咯噔一下,猛地睁开眼。 银虎不在。 “银虎?你在不在?” 她呼喊出声,撑着身子坐起来,目光在昏暗的洞穴里扫了一圈,最后定格在洞口附近。那个高大挺拔的背影正蹲在那里,宽阔的肩膀绷成一道坚硬的用力的弧线,正跟两根木头较劲。 第209章 打火石 是那个原始得令人落泪的钻木取火。 乐清看着他,这位能一爪子拍碎巨兽头骨的虎族最强战士,此刻正被人类老祖宗玩剩下的技能折磨得够呛。 他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手臂肌肉贲张,木棍在他掌心飞速旋转,可除了冒出几缕不成气候的青烟和一股子焦糊味,连个火星子都吝于出现。 强大在此刻显得如此具体又如此无力。 乐清裹紧了兽皮,心里那点刚睡醒的迷茫和昨夜的五味杂陈,忽然就被这充满生活气息的一幕给冲淡了。 她动了动发麻的脚,决定给这位猛男一个台阶下,顺便也给自己找点事干。 “我去方便一下,你不用担心我。” 她哑着嗓子开口,声音带着刚睡醒的含糊。 银虎的动作一顿,转过头来,墨绿色的眸子在晨光熹微中显得格外深邃。 他没说话,只是看着她,眼神里有种乐清看不懂的复杂情绪,像是在确认她是不是还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乐清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胡乱点了点头,就挪着酸软的腿走向洞口。 洞口的风跟刀子似的,刮得她一哆嗦。她假模假样地在洞口附近转悠,眼睛却在地上搜寻。 昨晚黑灯瞎火的,那块系统奖励的石头被她随手塞进了兽皮堆里,得找个合情合理的时机让它“重见天日”。 她一边走,一边状似无意地用脚踢着地上的碎石子。 “哎哟。” 一声恰到好处的惊呼,乐清脚下一个趔趄,像是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顺势就弯腰摸了过去。 银虎几乎是立刻就站了起来,几步跨到她身边,沉声问。 “怎么了?” 乐清没抬头,手里攥着一块灰扑扑的石头,献宝似的举到他面前,语气里带着几分新奇和不确定。 “没什么,就是被这块石头硌了一下。你看,这石头长得好奇怪。” 那块“万能打火石”就这么登场了。 它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有点丑,混在一堆乱石里毫不起眼。 银虎的目光落在石头上,眉头微蹙,显然没看出这破石头有什么名堂。 在他眼里,这和河滩上那些磨脚的卵石没什么区别。 乐清看他一脸“你在逗我”的表情,清了清嗓子,开始了她的即兴表演。 “我刚刚踢到它的时候,好像看到有光闪了一下。”她一边说,一边拿起另一块尖锐的石头,学着电视里看来的样子,对着打火石的棱角用力一敲。 “刺啦——” 一小簇明亮的火花,在昏暗的洞口突兀地炸开,瞬间照亮了两人错愕的脸。 空气仿佛凝固了。 银虎的瞳孔猛地一缩,死死地盯着乐清手里的石头,那眼神,像是看到了神迹。 乐清自己也愣了一下,没想到效果这么立竿见影。她压下心头的狂喜,又“梆梆”敲了两下。 更多的火花迸溅出来,像是一场小小的、无声的烟火。 “真的有火!”乐清故作惊喜地叫起来,把石头塞到银虎手里,“你来试试!” 银虎僵硬地接过那块还带着她体温的石头,触感粗糙而温热。他学着乐清的样子,用另一块石头用力一击。 “刺啦!” 比刚才更旺盛的火花跳跃而出,溅落在他准备好的干枯苔藓上。一点微弱的火星亮起,随即被小心翼翼地吹成了火苗。 当第一缕温暖的橘红色火光在洞穴中升腾而起时,整个世界都仿佛活了过来。寒冷退去,光明降临。 银虎高大的身影被火光映照着,他看着那跳动的火焰,又缓缓转头,看向身边的乐清。那张总是紧绷着,带着拒人千里之外冷漠的脸上,此刻写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以及一种如释重负的柔和。 他没问这石头从哪来,也没问为什么会有这么神奇的功能。 他只是看着她,用一种前所未有的,专注而深沉的目光。 乐清被他看得有点发毛,摸了摸鼻子,嘿嘿干笑两声:“捡的,我运气好吧?” 银虎没说话。 那双金色的竖瞳在跳动的火光里,像两团融化的金子,专注得吓人。他没再看火,也没再看那块神奇的石头,所有的目光都像铁水一样浇筑在了乐清身上。 乐清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干巴巴地扯了扯嘴角,想再说点什么俏皮话缓和一下气氛,比如—— “我是不是你们兽神派来的锦鲤。” 但话到嘴边,又被他那眼神给噎了回去。 那不是怀疑,也不是审问,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探究,像要把她的骨头和灵魂都翻出来,一寸寸地看个明白。 乐清心里有点发毛。她前世当医生,见过手术台上最专注的眼神,也见过家属最绝望的眼神。 但没有一种,像银虎现在这样,混杂着震撼,审视,还有一种她看不懂的,近乎贪婪的占有欲。 他终于动了。 高大的身躯挪动时,带起的风都让火苗晃了晃。他小心翼翼地把那块“万能打火石”拿起来,用一块干净的,柔软的小兽皮仔仔细细地包好。 然后塞进了自己腰间最贴身的兽皮囊里。那动作,郑重得像是在收藏一件传世的珍宝。 做完这一切,他才重新坐下,往火堆里添了一根粗壮的干柴。 “噼啪”一声,火星四溅,洞穴里更亮堂了。 沉默在温暖的空气里发酵。 乐清受不了了,她清了清嗓子,率先打破了这要命的寂静:“那个有了火,我们是不是可以烤肉吃了?生肉吃得我胃里直泛酸水。” 银虎依旧没看她,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声。 他的声音比平时更沙哑,像是被火燎过。 他没问石头是哪来的,就像他之前没问她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森林里,没问她为什么懂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他只是接受了。 但乐清知道,这种接受,比刨根问底更可怕。 他把她当成了一个猎物。 一个披着神秘外衣,让他产生了浓厚兴趣的猎物。 就在乐清胡思乱想之际,一股肉香忽然飘了过来。 她一抬头,就看见银虎正拿着一根削尖的木棍,串着一块肥瘦相间的兽肉,在火上翻烤。油脂滴落在火焰里,发出“滋啦滋啦”的声响,香气勾得人魂都快飞了。 第210章 看起来好好吃 “好香,你的手艺这么好吗?” 他烤得很专注,时不时地翻转着角度,确保每一面都受热均匀。 火光勾勒出他英挺的侧脸,鼻梁高挺,下颌线紧绷,像一尊沉默而强大的神祇,此刻却在为她烤一块肉。 “有吗?” 女人点点头,“是的,看起来好好吃。” 肉烤好了,外皮焦黄酥脆,内里却还保持着鲜嫩。银虎没自己吃,而是把木棍递到了乐清面前。 乐清愣愣地接过,温热的触感从木棍传到指尖。 “吃。”他继续开金口,只说了一个字。 乐清咬了一口,滚烫的肉汁和浓郁的肉香瞬间在口腔里炸开。 太好吃了。这纯天然无污染的兽肉,配上最原始的炙烤方式,简直是人间绝味。 她吃得两颊鼓鼓,像只偷食成功的松鼠。 银虎看着她的吃相,紧绷的嘴角似乎微微上扬了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他收回目光,重新看向那堆明亮的火焰,眼神深邃。 这个雌性,比他想象的还要有趣。 她就像这块能生出火焰的石头,外表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有些弱小,但内里却藏着能点亮整个寒冬的力量和秘密。 他想,他有的是耐心。 冬天还很长。 一块烤肉下肚,乐清感觉自己冻僵的五脏六腑都被熨帖了。 胃里的酸水被温暖的肉食安抚下去,四肢百骸都开始回暖。 这才是人过的日子。 “有了打火石真好。” 银虎撕下一条条烤得外焦里嫩的兽肉,放在一块被火烤得滚烫的石板上。 “是,方便了很多。” 石板能持续保温,让她不至于吃到冷肉。 他的动作很有章法,撕肉的力道和速度都恰到好处,仿佛他不是在处理食物,而是在组装一件精密的武器。 乐清吃饱喝足,整个人都懒洋洋地瘫在兽皮上,像一滩被太阳晒化了的猫。她看着火堆,又看看在火光中轮廓分明的银虎,心里那点儿被当成猎物的毛骨悚悚,竟然被这实实在在的温暖和饱足感冲淡了不少。 管他什么猎物不猎物的,起码这个猎人还管饭,而且伙食标准相当高。 吃完东西,乐清以为该休息了。 洞外的风雪似乎更大了,呼啸声像是野兽的嘶吼。可银虎并没有躺下的意思。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几乎要碰到洞顶,投下的影子将乐清完全笼罩。 他走到洞口,像一尊门神,凝视着外面风雪弥漫的黑暗世界。 片刻后,他转身,走到洞穴的一角,用他那双能轻易撕裂猎物喉咙的手,抱起一块磨盘大小的巨石。 乐清的眼皮跳了跳。 她看着银虎抱着那块少说也有两三百斤的石头,一步一步沉稳地走到洞口,然后“咚”的一声闷响,巨石被他严丝合缝地堵住了大半个洞口,只留下一个供一人弯腰出入的缝隙。 做完这个,他又找来几块小些的石头,将缝隙周围也加固了一番。 风雪的呼啸声立刻被隔绝了大半,洞穴里只剩下火焰燃烧的“噼啪”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油然而生。 这男人是在搞基建? 乐清看着他忙碌的背影,那宽阔的肩膀和紧实的腰线,充满了原始而野性的力量感。他不是在简单地找个地方过夜,他是在建造一个堡垒。 一个属于他的,临时的领地。 银虎终于忙完了。他拍了拍手上的尘土,走到火堆旁,往里面又添了块木柴。 火光映着他的脸,那双银色的眸子亮得惊人。他看向乐清,眼神不再是之前那种赤裸裸的审视和占有,而是多了一丝安顿下来的平静。 “这里,安全。”他开口,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这不是在征求她的意见,而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乐清眨了眨眼,没说话。 她知道,他说的安全,不仅仅是针对外面的风雪和野兽。 有了火,有了坚固的“门”,这个山洞就从一个临时的避难所,升级成了一个可以长期居住的家。 而他,就是这个家的主人。 他正在用自己的方式,规划着他们的未来。 他走到乐清身边,在她铺着的兽皮旁躺下,却隔着一段安全的距离。 他没有像野兽一样直接靠近,而是像一头巡视完领地的雄狮,选择了一个既能守护巢穴又能看护伴侣的位置。 一连几天,风雪终于停了。 洞口的巨石被移开,刺目的白光涌了进来,照得人眼睛发酸。外面是千里冰封的雪白世界,干净得像是一切都被重置了。 在洞里窝了好几天,乐清感觉自己都快发霉了。 银虎似乎也一样。他站在洞口,深深吸了一口冰冷而清新的空气,胸膛起伏,像一头蛰伏已久的猛兽,终于等到了出笼的时刻。 “走。” 他回头,对乐清言简意赅地吐出一个字。 乐清没问去哪儿。问了也是白问,这男人显然不是会跟她商量的主。 她裹紧身上的兽皮,跟着他走出了这个临时的“家”。 雪地很深,一脚下去能没过小腿。可银虎走在前面,高大的身躯和宽阔的脚掌硬是踏出了一条相对坚实的路。乐清跟在他的脚印里,省了不少力气。 他没有急着去寻找猎物,而是在林子里不紧不慢地走着,银色的眸子锐利地扫视着被白雪覆盖的一切。 雪地上,任何一丝痕迹都无所遁形。 忽然,他停下脚步,拨开一棵枯树下被积雪压弯的灌木。 他指着一株露出几片墨绿色锯齿状叶子的植物,看向乐清。 “这个,血。”他言辞贫乏,只能用最简单的词汇。他摘下一片叶子,在自己粗糙的手指上用力一划,一道血口立刻出现。 然后,他将那叶子揉碎,将墨绿色的汁液糊在伤口上。血,几乎是立刻就止住了。 乐清的瞳孔缩了缩。 这不就是异世版的“云南白药”么?她几乎是本能地就想到了这种植物的科属和主要成分。前世在急诊科,清创缝合是家常便饭,各种止血药的原理她烂熟于心。 第211章 怀疑 银虎做完示范,见她只是盯着,没什么反应,便以为她没看懂。他正要再重复一遍,却听到乐清像是自言自语般,用极低的声音喃喃道。 “根……根可以煮水……肚子疼……”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确定,仿佛是梦呓。 说完,她自己都愣住了,像是被自己脱口而出的话吓到,连忙闭上了嘴,用一种无辜又茫然的眼神看着银虎。 完美的表演。 银虎的动作僵住了。他那双银色的眸子死死地锁住乐清,里面的审视意味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浓重。 部落里,只有巫医知道这种草的根可以治疗腹泻。这是个秘密。 这个失忆的雌性,怎么会知道? 他凝视着她,仿佛要穿透她的皮囊,看清她灵魂的本来面目。 乐清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心里把那个叫“小清”的系统骂了一万遍,嘴上却只能继续扮演一个纯洁无辜的失忆小白花。 “我不知道……” 她低下头,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我就是看着它,就想起来了……” 银虎没有说话。 他沉默地站着,像一座冰冷的雕塑。山林里只有风吹过松针的“沙沙”声。 就在乐清以为他要当场把她这个“妖孽”就地正法时,他却转过身,继续往前走。 “你要是没事的话,就继续往前走吧。” 女人乖巧的点点头,“好。” 只是,接下来的路,他的步子慢了许多。 他会有意地停在某些植物前,不再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 他指着一丛从雪里探出红色小果子的植物。乐清几乎没怎么思考,就认出这是一种含有微量毒素的浆果,吃多了会让人头晕呕吐。她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往后退了半步。 银虎眼底闪过一丝了然。 他又指向一棵大树上寄生的菌菇,那菌菇颜色鲜艳,一看就不是善茬。乐清的表情立刻变得十分嫌恶。 他再指向一株其貌不扬、深埋在雪下的块茎。乐清的喉咙却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脑子里瞬间闪过烤红薯的香甜软糯。 银虎将她所有的微表情尽收眼底。 他不再测试了。 这个雌性,比他想象的要更有价值。他原本以为,他只是捡到了一个柔弱的、需要庇护的所有物。 现在看来,他捡到的,或许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 一种陌生的,近乎于发现宝藏的满意感,在他心中悄然升起。 他看她的眼神,不再仅仅是雄性对雌性的占有,还多了一丝对同类的认可。 一个拥有特殊天赋的同类。 返回山洞时,银虎的手上提着一只被他拧断脖子的雪兔,而乐清的手里,则被塞了一把刚刚银虎指过的,可以食用的块茎。 “这个东西很好吃的,我想,你会喜欢的。” 这个男人,正在用他自己的方式,对她进行一场别开生面的“岗前培训”。 她点点头,顺着男人的话往下说。 “还好。” 山洞里的那点儿“岗前培训”带来的融洽气氛,在回到山林的凛冽寒风中,迅速被吹得一干二净。 乐清抱着那一把沉甸甸的块茎,跟在银虎身后。 这东西长得像红薯,也像芋头,总之,是一种能填饱肚子的希望。 她甚至已经在脑子里盘算着,是该烤着吃,还是该煮成糊糊。 银虎的步子依旧不快,但他身上的气息变了。 不再是之前那种带着审视和试探的压迫感,而是一种更为纯粹的,属于强者的沉静。 他就像一头巡视自己领地的猛虎,每一步都踏得坚实而有力,似乎这片广袤的雪林,都在他的掌控之下。 乐清心里那根紧绷的弦,稍稍松了那么一丝。 她想,这大概就是找到组织的感觉。 虽然这个“组织”目前只有一个人,还喜怒无常,但至少,他够强。 “你实力是整个兽族最强的吗?” 银虎扯了扯嘴角。 “目前来说,还没有个人能打败我。” 就在她胡思乱想时,走在前面的银虎毫无征兆地停了下来。 他没有回头,整个高大的身躯却瞬间绷紧,像一张拉满的弓。肌肉的线条隔着兽皮都清晰可见,充满了爆发性的力量。他微微俯下身,鼻翼翕动,一双银眸锐利如刀,扫视着前方。 空气中,飘来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乐清前世在急诊科,对这种味道再熟悉不过。 但这里的血腥味,混杂着一种野兽内脏腐败的恶臭和一种陌生的,极具侵略性的麝香味,闻之欲呕。 她的心猛地一沉,下意识地抓紧了怀里的块茎。 银虎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声音压低。 “先不要说话,慢慢的。” 然后他放轻了脚步,像一抹银色的影子,悄无声息地向气味来源处潜行而去。 乐清不敢怠慢,猫着腰,踩着他留下的脚印,紧随其后。 “你要干嘛?” 绕过一片被积雪压弯了腰的松树林,眼前的景象让乐清倒吸一口凉气。 “很不对劲,你躲我身后。”银虎尽可能的护着她。 远处,原本洁白无瑕的雪地,此刻像一块被随意泼上红黑颜料的画布。 一头体型硕大的剑齿猪倒在血泊中,它那引以为傲的两根长牙断了一根,另一根无力地插在雪里。 它的死状极其惨烈,腹部被整个豁开,内脏和碎肉被拖拽得到处都是,与其说是被捕食,不如说是被“撕碎”。 这不是为了果腹的猎杀,这是一场纯粹的,暴力的虐杀。 乐清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但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作为医生的专业素养让她注意到,这头剑齿猪的致命伤,是颈骨被一股无法想象的巨力直接扭断了。 “天啊。” 然而,更让银虎和乐清感到头皮发麻的,是现场留下的痕迹。 雪地上,除了一片狼藉的血污和残骸,还有一串清晰的,巨大的脚印。 那脚印比银虎的虎形状态下的爪印还要大上整整一圈,深陷入坚硬的雪地中,每一个印子边缘都带着被巨力挤压出的冰裂纹。 “你先站在那里不要过来。” 第212章 不明物种 说完,银虎缓缓地走到那串脚印旁,蹲下身。他伸出手,却没有触碰,只是用目光一寸寸地丈量着那可怖的轮廓。 他脸上的表情,是乐清从未见过的。 不是面对挑衅时的冷酷,不是捕猎时的专注,也不是面对她时的复杂。那是一种混杂着震惊、疑惑,以及一丝被压抑在最深处的凝重。 他可是这片区域最顶尖的虎族战士,是金字塔尖的存在。 能让他露出这种表情的东西,该是何等的恐怖? “你知道这是什么种族吗?” 乐清抱着她的“红薯”,只觉得手脚冰凉。 刚刚升起的那点安全感,瞬间被击得粉碎。 她忽然明白了,这片看似平静的原始丛林,遵循的不是什么文明社会的秩序,而是最赤裸裸的黑暗森林法则。你以为自己是猎人,殊不知,在更强大的存在眼里,你同样是猎物。 银虎站起身,回头看了乐清一眼。他的眼神深邃而冰冷,像一口不见底的深潭。 “这不是我们森林里的东西,所以我也暂时不知道。”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他一把抓过乐清的手臂,力道之大,让她怀里的块茎都掉了一地。但他毫不在意。 “我们得马上回去。”银虎拉着她,几乎是半拖半拽地往山洞的方向疾行,“立刻!” 刚刚还被乐清视若珍宝的食物,此刻凌乱地散落在血腥的雪地里,无人问津。 两人很快回到了洞穴之中。 与此同时,虎族部落外围,风雪如刀。 两名虎族战士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在齐膝深的雪地里,呼出的白气瞬间被寒风吹散。 走在前面的是虎岩,一个眼角带着刀疤的老战士,他每一步都踩得很稳,像一棵扎根雪地的老松。 跟在他身后的是虎烈,年轻气盛,一张脸被冻得通红,嘴里不住地抱怨:“岩叔,你说族长到底咋想的?这都几天了,银虎那家伙要是还活着,早该回来了。” 虎岩头也不回,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模糊:“少废话。族长的命令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还有,别忘了雪长老也跟着赤云出去了,到现在也没个信儿。” 一提到赤云,虎烈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屑和幸灾乐祸:“那娘们,仗着自己是雌性里最能打的,眼睛都长到天上去了,活该!她跟银虎那点破事,部落里谁不知道?这次想去堵银虎,怕是踢到铁板了。” 虎岩没接话,只是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多年的狩猎经验让他嗅到了一丝不寻常。 这片林子太静了,静得连一声鸟叫都听不见。他忽然停下脚步,抬起手。 “怎么了,岩叔?”虎烈差点撞到他背上。 虎岩指着不远处一棵歪脖子老松树下,那里缩着一团黑乎乎的影子,在白茫茫的雪地里格外显眼。“那是什么?”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放轻了脚步,一左一右地包抄过去。 离得近了,他们才看清那是个蜷缩着的人。 那人身上的皮甲被撕得破破烂烂,一头本该像火焰般张扬的红发,此刻沾满了泥雪和草屑,乱糟糟地糊在脸上,像一堆被踩烂的野草。 “嘿,这谁啊,这么想不开,搁这儿等着冻死?”虎烈咧嘴一笑,带着几分恶意的戏谑。 虎岩却皱紧了眉头,他认出了那身破烂皮甲的样式。他用矛杆轻轻捅了捅那人,“喂,醒醒。” 那人猛地一颤,缓缓抬起头。 当看清那张脸时,虎烈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脖子。 那张脸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划痕,泥污和血迹混在一起,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但那双眼睛,虎烈一辈子也忘不了。 那是一双空洞,涣散,充满了无边恐惧的眼睛,瞳孔缩成了两个针尖,仿佛看到了世间最恐怖的景象。 是赤云。 那个曾经在族会上手持石矛,将部落里最强壮的雄性都打得落花流水的虎族第一雌性战士,赤云。 “你是赤云?”虎烈结结巴巴地问,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 赤云的眼珠迟滞地转动了一下,落在虎烈身上,却像是没看到他一样。她的嘴唇干裂,哆哆嗦嗦地开合着,发出一连串意义不明的呓语。 “啊……不要杀我!” 她一边叫,一边手脚并用地在雪地上乱刨,似乎想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 那疯癫的模样,哪里还有半分往日的骄横与强悍。 虎烈被她这副样子吓得后退了一步,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看着眼前这个彻底崩溃的女战士,再回想起她之前勾结雪长老、意图报复银虎时的嚣张气焰,心中竟生不出一丝一毫的快意,只剩下一种毛骨悚然的恐惧。 能把赤云和老奸巨猾的雪长老逼到这个份上,他们到底碰上了什么玩意儿? 虎岩一把抓住赤云的手臂,强迫她看着自己,一字一顿地问:“银虎呢?你看到银虎了吗?” 提到这个名字,赤云的疯癫忽然停滞了一瞬。 她的眼神有了一丝微弱的聚焦,随即被更大的恐惧所取代。她死死地盯着虎岩,像是盯着一个催命的恶鬼,然后,她笑了。 那是一种比哭还难看的笑,嘴角咧到耳根,口水顺着往下流。 “他会死的,你们都会死的。”她咯咯地笑着,声音在寂静的雪林里回荡,说不出的诡异,“它来了,它来找我们了……” 虎岩松开手,站起身,脸上的刀疤在风雪中显得愈发狰狞。 他看了一眼同样面色发白的虎烈。 “回部落。”他下达了命令,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果决,“立刻!把她也带上!” 虎岩像拖着一具尸体,虎烈则像扶着一个瘟神,两人一左一右架着赤云,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部落的方向挪。 风雪似乎更大了,刮在脸上像刀子,也把赤云那颠三倒四的疯话吹得支离破碎。 “啊……”赤云一直发出凄惨的叫声。 虎烈听得头皮发麻,忍不住小声对虎岩说:“哥,我看她八成是真疯了,要不咱把她扔这儿算了,带回去也是个麻烦。” 第213章 演戏 虎岩刀疤下的肌肉抽动了一下,眼神愈发阴沉,没搭理他。 他心里跟明镜似的,赤云疯不疯不重要,重要的是,从她这幅样子来看,这事儿小不了。 就在他们快要走出林子,能看到部落栅栏的模糊轮廓时,前面出现了一队巡逻的族人。为首的,正是族长之子,虎啸。 “虎岩!虎烈!”虎啸高声喊道,带着人快步迎了上来,“你们怎么去了这么久?这是……” 他的话音在看清被架着的赤云时,戛然而止。 也就在这一瞬间,一直像滩烂泥一样瘫软的赤云,身体猛地一僵。 她那双涣散空洞的眼睛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咔”地一声,重新对上了焦。 疯癫和恐惧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足以让铁石心肠都为之动容的、巨大的悲恸和委屈。 “虎啸……” 赤云的声音不再是破锣般的嘶哑,而是带上了哭腔,颤抖,无助,像一只被暴雨打湿了翅膀的雏鸟。 她一把推开虎烈,跌跌撞撞地朝前扑了两步,“噗通”一声跪倒在雪地里,任凭冰冷的雪花落在她满是伤痕的脸上。 “哇——”的一声,她嚎啕大哭起来。 那哭声叫一个撕心裂肺,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淌,瞬间冲开了脸上的泥污血迹,留下一道道狼狈的泪痕。 虎烈当场就看傻了。 这他娘的是同一个人?刚才还疯疯癫癫地说胡话,怎么一见到人,说哭就哭,演技切换得比翻书还快? 虎啸也被这阵仗搞懵了,连忙上前想扶她:“赤云?你这是怎么了?快起来!银虎呢?雪长老呢?你们不是一起出去的吗?” 这一问,仿佛点燃了引线。 赤云哭得更凶了,她死死抱住虎啸的腿,整个人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我被……” 她哽咽着,似乎说不下去,只是一个劲儿地摇头,那绝望的样子,让周围的虎族战士无不动容。 “被什么?你快说啊!”一个性急的战士吼道。 赤云抬起那张梨花带雨,不,是泥水带雨的脸,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终带着无尽的怨毒和恐惧,一字一顿地吐出两个字:“银虎!” 全场死寂。 虎岩的瞳孔猛地一缩,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石刀上。 “银虎他不是我们的族人了!”赤云的声音凄厉起来,她指着自己脸上的划痕,哭诉道,“他为了那个来历不明的灾星!那个叫乐清的雌性!他疯了!他被那个灾星用诡计迷惑了心智!” 她的话像一块巨石砸进平静的湖面,激起千层浪。 “什么?!” “银虎怎么会……” “那个乐清,我就说她看着不对劲!”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赤云见状,哭声里更添了几分煽动性。 她仿佛悲伤过度,一口气没上来,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仿佛要把心肝都咳出来。 “那个雌性,她就是个灾星!她会给我们部落带来灭顶之灾的!”赤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发出了杜鹃啼血般的控诉。 说完,她脑袋一歪,像是终于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虎啸手忙脚乱地抱住她,回头看着同样震惊的族人,脸上满是凝重与迷茫。 只有虎岩,冷冷地看着倒在虎啸怀里“昏迷不醒”的赤云,看着她眼角微微颤动的睫毛,脸上的刀疤在风雪中扭曲成一个嘲讽的弧度。 好一出大戏。 风雪刮得更猛了,像是在为这出大戏伴奏,又像是要用冰冷掩盖所有的真相。 虎啸抱着怀里人事不省的赤云,只觉得烫手。 他一向自诩沉稳,此刻脑子里却乱成了一锅粥。 “别吵了!”虎岩一声爆喝,声音像块石头砸进沸水里,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嘈杂。 他那张刀疤脸在风雪中显得格外狰狞,眼神却冷得像冰,“她说的话,你们就全信了?” “可是虎岩哥,赤云伤成这样,总不能是假的吧?”先前那个性急的战士挠着头,一脸的纠结,“而且,银虎和那个乐清,确实现在找不到。” 这句话戳中了所有人的心窝子。 是啊,人呢?如果不是心虚,为什么现在找不到? 他们敬畏银虎,那个像神一样强大的男人,是虎族的骄傲。 可赤云的惨状,像座大山压在他们心头,让他们喘不过气。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在寒风中疯狂滋生。 “银虎他不会的,”一个年轻战士小声嘟囔,声音却没什么底气,“他可是银虎啊。” “屁!英雄难过美人关!”另一个战士啐了一口,“那个叫乐清的雌性,一来就让银虎另眼相看,我看就是个狐媚子!专门来祸害我们虎族的!” “对!肯定是她搞的鬼!” 舆论瞬间倒向了对乐清的口诛笔伐。毕竟,迁怒一个外来的,柔弱的雌性,比怀疑他们心中战无不胜的英雄,要容易接受得多。 虎啸听得头皮发麻,他看了一眼怀里的赤云,又扫过一张张或愤怒,或迷茫,或怀疑的脸,最后目光落在了虎岩身上。 虎岩没有参与争论,他只是走到虎啸身边,伸手在赤云的脖颈处探了探,动作粗暴得不像是在检查伤员,倒像是在确认一块肉死透了没有。 他收回手,嘴角那道疤痕撇出一个不屑的弧度。 “死不了。”他言简意赅地吐出三个字。 虎啸一怔,瞬间明白了什么,但眼下的情况,他不能说破。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族长继承人该有的威严沉声道。 “都住口!这件事不是我们能定论的!银虎是不是叛徒,乐清是不是灾星,都要由族长和长老们来裁决!” 他顿了顿,下达了命令:“虎烈,你带两个人,找个地方把赤云先安置好,别让她冻死了。其他人,跟我回部落!立刻!马上!把这里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向族长汇报!” 众人面面相觑,最终都低下了头。这是眼下最稳妥的办法。 虎烈应了一声,叫上两个战士,七手八脚地将“昏迷”的赤云抬了起来。 第214章 泼脏水 虎岩冷眼看着,目光在赤云那微微颤抖的眼皮上停留了一瞬,什么也没说,转身第一个朝部落的方向走去。风雪卷起他的兽皮大氅,背影决绝而孤冷。 一行人沉默地跟在他身后,来时的意气风发早已被沉重和不安取代。 雪地里,一长串脚印很快又被新的风雪覆盖,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但所有人都知道,虎族的天,要变了。 风是这片土地上最不知疲倦的信使,它从部落的方向来,带来了阴谋与猜忌,却在追上银虎和乐清之前,被连绵的群山撕扯得粉碎。 银虎对这里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他的世界很纯粹,只有三件事:脚下的路,背上的女儿,和跟在他身后,抱着儿子的女人。 雪没过了脚踝,每一步都像是从泥潭里拔腿,沉重而费力。 乐清的体力早已透支,全凭一口气吊着。怀里的小家伙睡得正香,小脸红扑扑的,浑然不觉世道的艰难。 她低头亲了亲儿子的额头,那温热的触感像一剂猛药,让她酸软的四肢又生出几分力气。 她抬起头,看着前方那个宽阔如山的背影。 银虎的步伐永远那么稳,仿佛他不是在及膝的雪地里跋涉,而是在自家的庭院里散步。他背上用兽皮裹着的小女儿也很安静,大概是习惯了这种颠簸的迁徙。 这已经是他们离开的第五天。 很快,一家人都回到了洞穴。 “吼——” 一声低沉的咆哮突兀地响起,不是野兽的嘶吼,更像是大地的怒吼,沉闷,连绵不绝。 乐清瞬间绷紧了身体,警惕地看向四周。 银虎却停下脚步,侧耳倾听。他那双银色的眸子在风雪中眯起,片刻后,他转过头,言简意赅:“水声。” 不是疑问,是陈述。 乐清一愣,仔细去听,那声音果然带着水汽的磅礴,被山谷无限放大,才有了类似兽吼的错觉。 有水,就意味着生机。 银虎不再犹豫,调整了一下方向,朝着声音的源头走去。 他们的洞穴可以抵御风寒,但附近却没有水源。 随着往前走,他发现地势越来越险峻,他们几乎是贴着一面巨大的岩壁在行走。 绕过一块挡住去路的巨石,眼前的景象让乐清瞬间忘记了呼吸。 一条银练,从天而降。 那是一道巨大到超乎想象的瀑布,仿佛天河在此处决堤,以万钧之势砸进下方的深潭,激起的水雾弥漫了半个山谷,在阳光下折射出朦胧的虹光。 瀑布的轰鸣声震耳欲聋,将整个世界都隔绝在外。 而瀑布之后,那片被水雾笼罩的山谷,竟是一片绿意盎然的秘境。 “老天爷……”乐清喃喃自语,这简直是地质奇迹,“这是天然的温室大棚?” 银虎没听懂什么叫“大棚”,但他看懂了这片土地的价值。 三面环山,一面是瀑布天险,唯一的入口就是他们脚下这条狭窄的岩道。 易守难攻。 他将背上的女儿小心翼翼地交给乐清,自己则像一只真正的猛虎,几个纵跃便下到了谷底。他的目光锐利如刀,迅速扫过整个山谷,最后定格在瀑布侧面峭壁上的几个巨大洞穴。 乐清抱着两个孩子,深一脚浅一脚地顺着相对平缓的坡路往下走。谷内的空气温暖而湿润,与外面的冰天雪地判若两重天。她甚至看到了一些熟悉的草药,在水潭边顽强地生长着。 她走到水潭边,掬起一捧水。水质清冽,入口甘甜。 “安全。” 银虎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身上带着洞穴里干燥的尘土味。 他已经检查过了最大的那个洞穴,里面干燥、通风,而且没有大型野兽盘踞的痕迹。 乐清回头,正对上他那双深邃的银眸。她看到了他眼底压抑着的疲惫,也看到了一丝如释重负。 她笑了,是这五天来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水是干净的。” 一个说“安全”,一个说“干净”。 对两个亡命天涯的“叛徒”来说,这四个字,比世上任何一句情话都要动听。 这里,可以当一个家。 银虎没再说话,转身走向一旁的枯树林,他那强壮的手臂只是轻轻一折,一棵碗口粗的枯树便应声而断。 他要赶在天黑前,为他的女人和孩子,升起第一堆火。 瀑布的轰鸣声隔绝了世间的一切喧嚣。 他们不知道,一场名为“审判”的风暴,正在遥远的虎族部落里,以他们的名义,酝酿成形。 火光在洞穴里跳跃,将冰冷的岩壁染上了一层温暖的橘色。 瀑布的轰鸣声成了天然的摇篮曲,两个孩子裹在兽皮里,睡得香甜,小脸上是安稳的红晕。 乐清靠在洞壁上,看着身前那个沉默的背影。 银虎正用一把石刀,一丝不苟地削着一根粗壮的木头,木屑纷飞,一杆简陋却致命的木矛正在成形。 这个男人,仿佛一台不知疲倦的永动机,刚安顿下来,又开始了新的准备。 “我们还回去吗?”乐清轻声问。 她指的是他们之前藏身的那个临时雪洞,那里还有一些没来得及带走的物资,几块熏干的肉和两张不算厚实的兽皮。 银虎削木矛的动作没停,声音和飞溅的木屑一样干脆:“要去。” 食物,是活下去的根本。尤其是在这个不知道会持续多久的寒冬。 乐清点了点头。这片山谷虽然温暖如春,但除了些草药和水,能果腹的东西并不多。他们必须在积雪彻底封死山路前,把所有能用的东西都搬进来。 “孩子怎么办?” 银虎终于停下了手里的活,他回头,银色的眸子在火光下映出两簇跳动的火苗。“我一个人去。” 他的决定不容置喙。 乐清却摇了摇头,站起身:“不行,外面太危险,多一个人多一分照应,我们速去速回,孩子们睡着了,不会有事的。” 她很清楚,在这个世界,将后背交给别人,是最大的信任,也是最大的赌博。 而她,愿意赌。 银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再反驳,算是默许了。 第215章 物种 两人将洞口的火堆拨得更旺了一些,又用碎石垒起一道简单的屏障,这才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洞穴。 再次走出瀑布的范围,凛冽的寒风如刀子般刮在脸上,与谷内的温暖判若云泥。没有了瀑布声的掩盖,世界瞬间变得寂静,只剩下风雪的呼啸和两人踩在雪地里“咯吱”作响的声音。 这种寂静,反而更让人心慌。 他们的临时据点离得不远,就在山坳的另一侧。两人脚程很快,很快便看到了那个被积雪半掩的雪洞。 一切都和他们离开时一样,似乎没什么异常。 银虎走在前面,警惕地扫视四周,确认没有其他野兽的踪迹后,才对乐清点了点头。乐清立刻钻进雪洞,将里面那几块用草绳捆好的干肉和兽皮往外拖。 就在她把东西拖到洞口,准备交给银虎时,天色,忽然暗了一下。 不是乌云蔽日,那种暗沉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压迫感,仿佛有什么巨大的活物,挡住了他们头顶的光。 银虎几乎是瞬间就完成了从放松到极致戒备的转换,他一把将乐清拽到自己身后,肌肉贲张,喉咙里发出低沉的警告声。 乐清被他拽得一个趔趄,抬头望去,心脏瞬间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几乎停止了跳动。 一只虎。 一只大到超乎常理的虎。 它就站在他们前方的雪坡上,身形比银虎的兽形还要庞大一圈,健硕的肌肉如同花岗岩般虬结,一身斑纹在白雪的映衬下,充满了原始而暴虐的美感。 最骇人的是它唇边伸出的那两根獠牙,长而弯曲,如两把淬了寒冰的短剑,闪烁着森然的白光。 剑齿虎。 活的,史前巨兽。 它的眼神里没有普通野兽的凶残,而是一种近乎于智慧的、冰冷的审视,仿佛在打量两只闯入自己领地的蝼蚁。 它没有发出咆哮,只是从喉咙深处发出一阵“咕噜”的闷响,那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震动,让脚下的积雪都为之颤抖。 它被他们活动的气息吸引而来,已经在这里,不知窥伺了多久。 “快走!”银虎的声音嘶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他将乐清猛地向着瀑布的方向一推,自己却不退反进,摆出了攻击的姿态。 逃? 乐清看着那头剑齿虎的体型,再估算一下双方的距离,一个绝望的念头浮上心头——跑不掉。 这家伙的爆发力,绝对是顶级的。 就在这时,那头庞然大物动了。 它没有像普通野兽那样猛扑,而是四肢一屈,庞大的身躯以一种与体型完全不符的诡异步伐,如同一道贴地滑行的闪电,悄无声息地冲了过来。 它的目标不是挡在前面的银虎,而是被推出去,位置更靠后的乐清! 这畜生,竟然懂得柿子要挑软的捏! “吼——!” 银虎发出一声惊怒的咆哮,瞬间兽化,银色的猛虎之躯悍然迎上,试图用自己的身体为乐清拦下这致命的一击。 两只顶级的掠食者,在寂静的雪原上,轰然相撞。 “砰——!” 沉闷的撞击声,像是两块高速飞行的巨石迎头撞上,激起漫天雪雾。 乐清被那股蛮横的气浪掀得倒退几步,一屁股坐进冰冷的雪地里,脑子嗡嗡作响。 视线里,一银一黄两道巨大的身影已经绞杀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只看得到虬结的肌肉在每一次发力时贲张,锋利的爪牙在每一次碰撞中迸溅出火星。 雪地上,瞬间多出了无数道纵横交错的沟壑,那是它们厮杀时留下的痕跡。 鲜血,像是不要钱的颜料,肆意泼洒在纯白的画布上,触目惊心。 银虎的体型本就雄壮,但在那头史前巨兽面前,竟显得有些“纤细”。 剑齿虎的打法和他完全不同,没有多余的咆哮,没有虚张声势的威吓,每一次攻击都简洁、致命,直奔要害。 那两根标志性的獠牙,根本不是摆设,每一次甩头,都像是在挥舞两把致命的弯刀。 银虎的身上很快就添了数道血痕,但他不退反进,攻势愈发疯魔。他很清楚,他不能退,身后就是乐清。 他退一步,乐清就离死亡近一步。 这已经不是捕猎,这是最原始的、为了守护的死斗。 乐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死死地盯着战局,前世急诊科医生养成的冷静,让她强行压下奔涌的恐惧。 她的大脑在飞速运转,分析着那头剑齿虎的弱点。 就在剑齿虎一次凶猛的扑咬被银虎堪堪避开,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银虎抓住了这转瞬即逝的空隙。 他庞大的身躯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扭转,利爪弹出,没有抓向对方的皮肉,而是精准地,狠狠地刨在了剑齿虎支撑身体的一条前腿上! “嗷——!” 一声凄厉短促的惨嚎,终于从那头史前巨兽的喉咙里爆发出来。 它的一条前腿被撕开了几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鲜血狂涌,庞大的身躯一个踉跄,险些栽倒。 一击得手,银虎却并未追击,而是迅速后撤,再次挡在了乐清身前,喉咙里发出持续的低吼,浑身的银色毛发都浸染了鲜血,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对方的。 剑齿虎用那双冰冷的眸子死死地盯了银虎片刻,又看了一眼不远处几乎吓傻的“猎物”,终于,它拖着一条伤腿,不甘地,缓缓地退入了风雪之中,庞大的身影很快便消失不见。 危机解除。 银虎紧绷的身体一松,几乎是立刻,他解除了兽化。 高大的男人身形踉跄了一下,脸色苍白如雪。 他的手臂上,一道爪痕从肩膀一直延伸到手肘,皮肉外翻,深可见骨,鲜血正汩汩地往外冒,很快就染红了半边身体。 “没事,小伤。”银虎看着乐清煞白的脸,眉头拧成一个疙瘩,声音嘶哑,却还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霸道,“你回洞里去,我处理一下就……” 话没说完,就被乐清打断了。 “你闭嘴。” 乐清的声音不大,甚至有些发颤,但语气里的坚定却让银虎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