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总别虐了,夫人已经签了离婚书》 第七百二十五章 诺亚指使 第七百二十五章 诺亚指使 伊丽娅为什么会那么凑巧地出现在这里？ “伊丽娅，你怎么来了？”老威尔逊沉声问。 伊丽娅和诺亚对视一眼，微微一笑：“父亲，我听说公司出了事，所以特地赶来看看。毕竟，我是威尔逊家族的一员，不是吗？” 众人心中皆知，伊丽娅是得到了什么消息，才赶了过来。 艾伯特和伊丽娅四目相对，意味深长地笑着说，“伊丽娅，你来的正好，我们正在审问泄露机密一事。” 他指着艾尔莎，“现在，这位女佣说，是你指使她去凯撒书房盗窃机密文件并利用邮件发给安东，让安东泄露文件的，有纸条为证，你有什么可说的？” 董事们盯着伊丽娅，等待她的回答。 伊丽娅坐在轮椅上，声音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没错，是我指使的艾尔莎。” 会议室内众人震惊无比。 震惊于艾尔莎说的是真的，震惊于伊丽娅承认的那么坦然，好像不是什么大事！ 真是太胡闹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伊丽娅身上，震惊、愤怒、甚至还有一丝难以掩饰的失望。 不等老威尔逊开口，暴躁董事便拍案而起，怒道，“伊丽娅，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其余董事也七嘴八舌质问，“为什么？”“伊丽娅，你的理由是什么？” 伊丽娅的目光中含着几分复杂的情绪，她的声音低沉而沙哑：“父亲，各位董事，我也是被别人指使的。” 董事们一愣。 伊丽娅也是被人指使？ 老威尔逊的声音威严而愤怒：“是谁？是谁指使的你？” 会议室内一片寂静，众人屏住呼吸，等待着伊丽娅的回答。 艾伯特和诺亚互相对视一眼，各自的脸上露出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诺亚眼底闪过一丝畅快。 他知道，伊丽娅肯定会说是凯撒指使的她。 伊丽娅非常痛恨凯撒，肯定会把凯撒拉下水。兄妹两个狗咬狗，老威尔逊这个董事长也会因管教无方，颜面大失，凯撒再也不能成为继承人。 被凯撒压了这么久，他终于有了出头之日。 诺亚深呼吸一口，整个人内心都洋溢着浓郁的欣喜和激动。 艾伯特心里一片畅快。 儿子被凯撒压在头上，他也同样的，被老威尔逊骑在头上几十年。 两人明明是同父同母，只因他晚出生两年，就永远矮老威尔逊一头，他不甘心！ 晏淮瞥了眼诺亚，眼底一片平静。 他知道，伊丽娅会说是他指使的她。 今天的这一切，他跟父亲不过是在演戏，在董事们面前揭露这一切。 他早就掌握了伊丽娅和诺亚等人来往的证据。 只要伊丽娅说出指使的人是他，他就可以反将一军，揭露艾伯特和诺亚试图污蔑继承人、危害家族利益的罪名，把艾伯特和诺亚一网打尽，再把伊丽娅悄悄送走。 伊丽娅的目光扫过会议室里的每一个人，最终落在了诺亚身上：“是诺亚。” 晏淮正想开口辩解，忽而意识到，伊丽娅指认的是诺亚！ 他惊讶地看了伊丽娅一眼，眯起眸子。 伊丽娅为什么会反水？ 顶着众人齐刷刷地目光，诺亚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身体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慌乱和不可置信道：“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指使过你？伊丽娅，你别乱咬人！”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显然没想到伊丽娅会突然反水，让他措手不及。艾伯特也坐不住了，脸色变得铁青，威胁道：“伊丽娅，你可要想清楚再说话。诺亚怎么可能指使你？你是不是记错了？” 他的语气中含着几分暗示的意味，暗暗提醒伊丽娅改口。 然而，伊丽娅就像没听见一样，瞥了眼诺亚，开口：“我没有记错。诺亚找到我，说只要我帮他把那份机密文件泄露出去，并嫁祸给凯撒，他就能让凯撒陷入困境，失去继承人位置，等他成为继承人后，他就让我成为公司高层。” “你胡说！你胡说！你血口喷人！我根本没有这么说过！是她！……是她和凯撒兄妹两个联手嫁祸给我！”诺亚激动地语无伦次地否认，疯狂地朝着伊丽娅的轮椅冲过去，想捂住她的嘴。 然而他还没能接近伊丽娅，就被保镖拦住。 老威尔逊怒喝一声，“诺亚，你给我冷静一些！董事们都在这里看着，只要不是你做的，我们自会查清，还你一个公道。”艾伯特也拉住诺亚，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使劲掐了下诺亚的胳膊，“诺亚，你冷静点。” 疼痛让诺亚清醒了几分，窃窃私语声传来，他环顾四周，就见董事们一个个地盯着他，有些眼神中带着失望，有些一边摇头一边和旁边人小声交流。 意识到董事们的想法，诺亚脸色一白。 乔治其实不太相信伊丽娅的指认。 毕竟现场的人都看得出来，诺亚实在是和凯撒差远了，诺亚应该没那么自大吧？ 刚才凯撒被指认，为自己的辩驳的时候，非常冷静和理智，有理有据，再看眼前大喊大叫的诺亚，真是天壤之别。 就算凯撒不能再为继承人，他们也不会选诺亚。 于是乔治问，“伊丽娅，你说是诺亚指使你，你可有证据？”“有。”伊丽娅立刻回答。 她拿出手机，当场播放了几段录音。 录音内容便是诺亚指挥伊丽娅泄密文件的过程。 比如，机密文件一般会保存在哪里，凯撒的电脑密码是什么。 诺亚还教伊丽娅在发给安东的邮件中，模仿凯撒的措辞和语气。 说完这些，诺亚还说，“放心，凯撒肯定想不到是你做的。” 录音戛然而止，但内容已经足够震撼。 任谁都听得出来，里面的确是诺亚的声音。 董事们的脸色越发难看。 诺亚脸色惨白，“这……这……录音是可以伪造的，是录音是伪造的，这根本不是我说的话……”伊丽娅：“我可以把录音交给专业人士鉴定。” 诺亚嘴唇抖了抖，转头看向艾伯特，眼中满是慌乱和求救。 第七百二十七章 伊丽娅醒悟 第七百二十七章 伊丽娅醒悟 老威尔逊也已经派人盯着艾伯特，防止他逃跑。 他们父子根本无法逃脱。 看到晏淮手里的证据，乔治证实了自己的预测，凯撒果然是计划好的。 晏淮离开审讯室后，径直前往老威尔逊的办公室。 推门而入时，老威尔逊正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门口，手中握着一杯琥珀色的威士忌，窗外阴云密布，仿佛映照着此刻家族内部的暗流涌动。 "父亲。"晏淮低声开口。 老威尔逊转过身，微微抬了抬手，示意他坐下，“伊丽娅怎么说？” 晏淮把装有录音文件的U盘放到桌面上，“您自己听听。” 老威尔逊看看桌面上的U盘，又问，“你觉得，会是怎么回事？” 晏淮知道，他在问伊丽娅反水这事。 他道，“可能是……伊丽娅看清楚了诺亚和爱丽丝的真面目，将计就计。” “你真这么想？” 晏淮淡淡一笑，没有作答。 当然不是。 他更认为是，他们行事不够周密，伊丽娅不知从何处知道了他们的计划，才会临阵倒戈。 但是，在伊丽娅没有给他造成伤害，还帮了他一把的情况下，他不能把这种揣测宣之于口。 虽然，没有伊丽娅的帮助，他也能拿下诺亚父子俩。 老威尔逊拨了个内线，吩咐秘书艾伦，“这里没有伊丽娅的事了，你好生把她送回医院。” 电话那头的艾伦应了声。 晏淮又和老威尔逊汇报了诺亚的招供。 正说着，外头响起敲门声以及艾伦的声音，“董事长，伊丽娅小姐说要见您。” 老威尔逊和晏淮对视一眼，“让她进来。” 办公室房门打开，露出伊丽娅不安的面容。 伊丽娅坐在轮椅上，被艾伦缓缓推入办公室。 她的手指紧紧绞着病号服的衣角，苍白的唇瓣微微颤抖，目光在触及晏淮时迅速垂下。 "爸。" “伊丽娅，见爸爸什么事？” 伊丽娅看了眼桌面上的U盘，“那些录音，您听了吗？” “暂时还没有，伊丽娅。”老威尔逊的语气中略带几分责备，“你这孩子，知道这么多，为什么不早告诉爸？还连累你跑这一趟，难道你不知道，你的身体还不能出院吗？” 这些话，他本打算忙完后去医院，私下询问伊丽娅的，既然她来了，他就当着晏淮的面问了。 伊丽娅觑了眼晏淮，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爸，其实……其实录音里我说的都是真的，那段时间，我真的……真的特别恨哥哥，恨不得把他赶走，让他永远不能回来……” 办公室内非常安静。 伊丽娅哽咽起来，“……明明哥哥以前对我那么好，宠爱我，纵容我，可是那次，他突然把我关到警察局里，我害怕死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轮椅扶手，"我在警局的那一个多月.……每天都在想，为什么哥哥要这么对我……想着想着，我就变得特别极端，特别讨厌哥哥。" 老威尔逊听得心酸不已，“伊丽娅，你受苦了。” 伊丽娅抬起头，泪眼朦胧地望着他，又瞥了眼晏淮，闭了闭眼，心一横，道，“其实，我之前的心理疾病和害怕……也是装出来，就是……就是为了赶哥哥走。” 这件事老威尔逊早就知道。 但他面上惊讶的表情不是作假。 惊讶于伊丽娅竟然会坦白此事。 伊丽娅：“心理医生给我治疗的时候，我根本不回答，开的药我也没吃过，害妈妈误会医生水平不行。可是我那么对哥哥，哥哥却依旧不计前嫌，为我请来权威的心理医生。哥哥，对不起！你对我那么好，我却恩将仇报，那么对你，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晏淮缓步走到伊丽娅面前，单膝蹲下与她平视。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傻丫头，你是我妹妹，哥哥怎么会真的生你的气？" 从始至终，他没有看老威尔逊一眼，但他知道，老威尔逊在看着他。 伊丽娅：“哥哥对我越好，我心里越是惭愧，当时爱丽丝抓住我极端的心里，不断地给我灌输她的仇恨观念，导致我越来越恨哥哥，差点听从他们的指挥，犯下大错。直到前不久，我出了车祸，看到妈为我伤心的样子，我才明白，我们一家人和和睦睦，健健康康，才是最重要的。” 老威尔逊欣慰地点点头，眼眶微微发红。他伸手轻轻拍了拍女儿的肩膀："伊丽娅，你能这么想，爸爸很欣慰。"“都是女儿不好，让爸爸担心了。” “好了，别哭了，哭的爸爸心疼。”老威尔逊道，“爸爸先让艾伦送你回医院，好好休息，等下班后，爸爸跟你哥再去看你。” “好。”伊丽娅抹了抹脸上的泪，正要按下轮椅的按钮，晏淮上前一步，来到她身后，送她出去。 “对了，哥，你记得代我向唐小姐道歉，我那时太任性了，很对不起她。” “嗯，我会的。” 晏淮把伊丽娅送到办公室外，交给艾伦。 看着艾伦推着伊丽娅离开，晏淮眸子微微眯起。 他心里有了预感，伊丽娅只怕是难以送走了。 折回办公室，晏淮就见老威尔逊沉思着什么，见他进来，抬头看了他一眼，叹口气，“伊丽娅这次，真是出乎我的预料。” “她难得聪明了一次。”晏淮发自内心地感叹。 “凯撒，我觉得，送伊丽娅离开这事儿，还是先搁下来吧。”老威尔逊斟酌地说着，认真观察着晏淮的表情。 本来按照计划，伊丽娅会和诺亚，艾伯特一起被清算，被族人不容，送她去别的地方过安稳的生活，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可现在她不但不是泄密的罪人，还是抓出内奸的大功臣，那就不需要送她走了。 “我正要和你说这事儿，伊丽娅能想通，那真是再好不过了。她是我亲妹妹，若不是没办法，我也不会提出送她离开。” 老威尔逊点了点头。 他就知道，除了上回伊丽娅伤害唐诗诗，让凯撒动怒，其他时候凯撒对伊丽娅几乎是无可指摘的。 第七百二十八章 司机不存在 第七百二十八章 司机不存在 回医院的汽车上，伊丽娅望着车窗外的街景，攥紧拳头，脑海中回想着她在办公室的表现。 应该没露什么破绽。 晏淮偏心唐诗诗那个贱人，把她在警察局里关了那么久，爸妈不仅不为她讨回公道，还跟晏淮计划着要把她送走。 这对父母，真是偏心偏到姥姥家了，那就别怪她不客气！ 伊丽娅回到医院时，夕阳的余晖正透过落地窗洒在病房的地板上。 推开门，她看见谢舒正站在窗前，听到动静立即转过身来。 她脸上带着明显的担忧，眼角还泛着红，“伊丽娅，我听佣人说，你去公司了？” 谢舒知道，今天是计划收网的日子。 意味着伊丽娅很快就要离开她身边了。 伊丽娅点点头，“嗯。” 谢舒打量着伊丽娅的表情和神色，发现她眼周红红的，应该是哭过，关心道，“公司那边什么事？怎么样？” 伊丽娅心中冷笑，谢舒也知道那个计划，却还在这里演戏。 亏她以为妈妈对她好，结果还不是一样偏心？ 伊丽娅狠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突然开始掉眼泪。 谢舒手忙脚乱地拍着她的背，像哄小时候做噩梦的她一样轻声安慰：“伊丽娅，怎么了？不哭不哭，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还是你爸骂你了？”伊丽娅只闷声哭泣，不吭声。 一想到伊丽娅即将离开自己的身边，谢舒也眼圈一红，喉头酸涩。 安抚她许久，伊丽娅才平复下来。 等伊丽娅情绪稍缓，谢舒扶她躺回病床，又倒了杯温水递给她：“伊丽娅，你跟妈说，到底怎么回事？” 老威尔逊还没来得及给她消息，谢舒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伊丽娅捧着水杯，将事情经过简单说了一遍。 谢舒惊讶不已。 伊丽娅竟然揭发了诺亚？ 把谢舒的表情收进眼底，伊丽娅哭泣道，“其实我真的……真的特别恨哥哥，恨不得把他赶走，让他永远不能回来……直到前不久，我出了车祸，看到妈为我伤心的样子，我才明白，我们一家人和和睦睦，健健康康，才是最重要的。” 她把对老威尔逊和晏淮说的话，又哭着对谢舒说了一遍。 谢舒听着女儿忏悔的话，眼泪不自觉地就掉了出来。 想起很多年前，有一回她跟老威尔逊得知有凯撒的消息，着急忙慌地赶往江城，谁知到了之后空欢喜一场。 回到费城后，她心情一直低落，伊丽娅用小小肉肉的手安慰她，“妈咪，哥哥一定会找到的。” 那段时间她身体也不好，若不是身边有伊丽娅陪着，只怕早已撑不下去了。 就在前不久，伊丽娅还为了救她，出了那么严重的车祸。 就算伊丽娅做了一些错事，可她到底是她的女儿啊！她怎么舍得送她离开。 “妈妈，对不起，这么多年，女儿让你操心了。” 谢舒用手指抹掉伊丽娅眼角的泪珠，“傻丫头，你能想明白就好了，以后我们一家人再也不分开，和和睦睦的。” 伊丽娅扑进谢舒怀中。 谢舒擦了擦眼睛，心中暗暗下定决心，她不会把伊丽娅送走。 哭够了的伊丽娅睡着了，佣人把伊丽娅抱上床。 谢舒则出了病房，拨通了丈夫的电话，向他说出她的想法。 当听到老威尔逊说已经打消送走伊丽娅的念头时，谢舒紧绷的肩膀放松下来，夫妻俩达成共识。 挂断电话，她靠在走廊的墙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 费城华埠的一条窄巷尽头，中餐馆的招牌被雨水冲刷得褪了色，门帘半掩着，透出昏黄的灯光。 温凉和陆曜选了个最角落的位置，木质桌椅散发着淡淡的檀香，墙上挂着的老式挂钟嘀嗒作响，仿佛在倒计时着什么。 辛丰推门进来时，带进一阵潮湿的冷风。 他穿着一件深灰色风衣，衣摆还滴着水，脸色比外面的天色还要阴沉。 他环顾四周，径直走到他们桌前，拉开椅子坐下，没有寒暄，直接开口：“查不到。” 温凉的手指顿了下，把点好的饮品推到他面前：“什么意思？” 辛丰从公文包里抽出一沓资料，推到她面前：“我按你给的线索查了——肇事司机大卫·布朗，银行员工？没有这个人。那两位交警？警号不存在，费城所有警察局都没有那两个人。” 温凉惊愕不已，“这怎么可能？！” 她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我记得清清楚楚……大卫戴着银行的工牌，还给我看过他的员工ID，他帮我垫付了医药费，甚至后来还来医院看过我两次……” 温凉看他态度好，就选择了和解。 之后温凉在医院养伤，大卫来看过两次，直到温凉彻底康复，做了伤情鉴定。在交警的见证下，温凉跟大卫签了协议，大卫把剩下的赔偿打给她，事情到这里结束。 这些记忆，温凉清清楚楚的记在脑海里，怎么可能没有这三个人？ 温凉声音渐渐弱下去，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瞳孔微微收缩，“除非……这一切都是假的？”辛丰顿了顿，眼神锐利，“没错，换句话说，你记忆里的这三个人，身份全是伪造的，他们从头到尾都在演戏。” 温凉的心沉了下去。 她记得那天阳光很好，病房里暖洋洋的，大卫带着歉意的微笑递给她一杯热茶，两位交警站在一旁，制服笔挺，语气温和地解释调解流程。 她当时甚至觉得，自己遇到了最讲道理的肇事者和最负责的警察。 可现在，这些记忆突然变得虚假起来。 “医院监控呢？”陆曜突然开口，声音低沉，“如果大卫真的去过医院，监控应该拍到了他。” 辛丰摇头：“医院的监控一般只保留三个月，时间太久，早就覆盖了。” 温凉咬了咬唇，努力回想当时的细节：“那护士呢？住院部的护士肯定见过他，他来过好几次……” “你可还记得，你当时主治医师和负责你的护士的是谁？” 温凉回想了一下，报出几个名字。 “我会去查。”辛丰点头，“但你要有心理准备，如果对方能伪造警察身份，那他们很可能也打点过医院的人。” 第七百二十九章 医生也不存在 第七百二十九章 医生也不存在 温凉失落地点点头，意识到，自己调取影像资料的事，不会那么顺利。 忽地，她脑中灵光一闪，“对了，我想起来……” “什么？” 陆曜和辛丰齐齐盯着她。 “车，大卫的车。”温凉认真回想，“银色丰田凯美瑞，车牌号……” 温凉闭上眼睛，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后面数字是703……前面是……” 看似八竿子打不着的三个数字，但温凉却记得很清楚，她爸的生日就是七月三号。陆曜和辛丰屏息等待。 温凉猛地睁开眼睛：“前面是DAB。” 闻言，辛丰道，“三位数字？” “是的。” 而现在费城新车牌号后面都是四位数字，三位数的，都是很多年前的旧车牌。 辛丰迅速在平板上输入车牌号，眉头越皱越紧：“这个车牌……名在一个叫伊桑·米勒的人名下，但是……” 他抬起头看着温凉，无奈道，“他五年前曾报警，说有人套用他的车牌号。” 温凉：“……” 她不死心地追问，“那警方有没有查出来，套用他车牌号的人是谁？” “这个暂时不知，也是一条线索，我会去查证。”辛丰道。“车牌号是假的，但车不是，你记得那辆车有什么特征吗？”一直没开口的陆曜问道。 温凉努力回想，叹气摇头。 时间久远，有些细节早就想不起来了。 就在这时，温凉的电话响了起来。 她拿起来看了眼，是陌生号码，但看电话开头，像是凯勒医院的电话。 温凉把号码给辛丰和陆曜看了一眼，在两人的注视下，接通电话。 “您好，请问是温凉女士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公式化的女声，“我是凯勒医院医疗记录管理部的丽莎。” 温凉：“是的，我是。” “您今天上午在我院申请了六年前的医疗记录，对吗？” “嗯。”“在轮到您的申请后，我院工作人员就在档案库中查找，并未找到您的医疗记录和影像资料……”丽莎的声音突然变得迟疑，“经过我们全面核查，医院档案库里并没有您的任何就诊记录。” 温凉惊呆了。 她和辛丰，陆曜对视一眼，道，“这不可能，我明明就是在凯勒医院就诊的。” 今天上午去医院的时候，她还记得医院的格局和熟悉的场景。 “我们查遍了所有系统，包括纸质档案和电子记录，都没有找到您的信息。您是不是记错了医院？费城有几家名字相似的……”丽莎合理怀疑。 “不是，我记得很清楚，三楼神经外科，靠窗的床位，窗外有棵老橡树。护士站对面是自动贩卖机，每天早上八点清洁工会推着消毒车经过……”电话那头陷入短暂的沉默。 丽莎再开口时，语气多了几分谨慎：“温女士，您描述的确是我们的病房布局，但这只能证明您来过我们医院，不能证明您在医院就诊。系统里确实没有您的记录……您有没有当时的缴费记录？或者医院出具的病历原件？” 温凉抿了抿唇。 当时她就诊的费用，都是大卫支付的，现在大卫都找不到人，更不可能有缴费记录和银行流水了。 至于病历原件，也早就找不到了。 她无奈道，“我有当时病历的照片。” 丽莎只能抱歉：“不好意思，照片容易伪造，并不能作为正式凭证。” 温凉：“对了，当时给我做手术的医生，卢卡斯·加西亚，如果他可以为我证明，你们认不认？”电话那头顿了顿，响起敲键盘的声音，丽萨似乎在查什么，“卢卡斯·加西亚？不好意思，这名字我听着很陌生，刚才确认了下，我们医院内没有这位医生。” “……？？？！” 温凉开始怀疑人生。 大卫，警察，医生，都不存在，她也没有在凯勒医院治疗过。 有一瞬间，温凉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 毕竟她被催眠过，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但很快她就否认了。 温凉有些不甘心，她把记得的那几个护士的名字全都报给丽莎。 不出意外，丽莎说医院里没有这几个人。 就在温凉打电话的过程中，辛丰已经打开凯勒医院官网，很快找到了神经外科坐诊的医生名单，确实没有卢卡斯·加西亚这个人，其他科室也没有。 他无声地朝温凉点点头。 温凉只好暂时接受了丽莎的说法。 挂断电话后，她说，“凯勒医院绝对有问题，我的记录被删了，也可能是上面有命令，不给我调取。” 她手机里的病历照片，以及卢卡斯·加西亚写给她的医嘱照片，都是真实存在的。 陆曜：“你还记得卢卡斯长什么样吗？” “大概记得。” “就算他是假名字，离开了凯勒医院，总会在其他医院就职吧？我们可以从所有神经外科的医生照片入手，让你一个个辨认。” 辛丰不赞成这个提议，“你知道全M国有多少家医院，多少个神经外科的医生吗？大海捞针，效率太低。况且，你怎么知道他一定是神经外科的医生？你怎么知道，他一定是医生？” 辛丰这话，把温凉和陆曜都问住了。 是啊，名字是假的，身份是假的，谁知道他是不是一个真正的医生？ 当时的温凉身上连个伤口都没有，病历上的伤势极有可能是假的，那么，卢卡斯未必是一个真正的医生，他只需要按照幕后之人的计划给她开药，学会一些专业术语，应付温凉就行了。 “那……怎么办？”温凉头疼道。 陆曜跟辛丰也是一脸菜色。 太难调查了。 同时也意味着深入调查会有很大的风险。 “对了，”温凉想起什么，看向辛丰，“凯勒医院的院长，你调查了吗？” 卢卡斯和那几个护士都不是医院工作人员，可他们的的确确以医生护士的身份出现在医院，在她面前演戏。 发生这样的事，医院的院长绝对逃不了干系。 辛丰：“查了，医院现任院长名叫约翰·布莱克，是由副院长升任上来的，升职时间是你车祸康复出院后的第三个月。至于前任院长……” 第七百三十章 情人艾米丽 第七百三十章 情人艾米丽 陆曜：“高升了？” “没错。”辛丰点头，“前任院长叫罗伯特·戴维斯，目前是KL医疗集团中大西洋区域副总裁，分管宾夕法尼亚州、新泽西州、纽约州三州的十四家医院，常驻纽约。” 陆曜忍不住嘲讽一笑，“看来是立了大功。” 听辛丰这么一说，温凉面色愈发凝重。 罗伯特当时已经是医院院长，后又升任区域副总裁。 谁能指挥动他？ 谁能说让他升职，就让他升职？幕后之人的身份，温凉简直不敢想象。 如果说，KL医疗集团高层有人需要jk（a-b-）的血型，那么他们经营那么多家医院，一旦有这种血型的病人前来就诊，他们能不动歪脑筋么？ 连梅森一个婴儿都不放过，温凉不信他们能老实。 当然，这也只是温凉的猜测，猜测他们抱走梅森是为了梅森的血型，否则她想不通梅森身上还有什么值得他们大动干戈、找那么多人陪她演戏的地方。 辛丰的手指在平板上快速滑动，调出一份详尽的档案：“罗伯特·戴维斯，现年五十八岁，毕业于宾夕法尼亚大学佩雷尔曼医学院，随后进入凯勒医院任职，至今差不多三十年。” 除此之外，还有关于他的配偶、子女的基本情况。他的配偶是家庭主妇，两子一女，最大的在纽约工作，最小的还在读书。 罗伯特还有位婚外情的恋人，名叫艾米丽，比他小了十来岁，目前在凯勒医院任职，艾米丽的丈夫也是凯勒医院的医生。 罗伯特和艾米丽两人的不正当关系已经保持了很多年。 “……哪怕现在罗伯特调去纽约，但他偶尔会以视察之名过来，寻机和艾米丽幽会。” 陆曜惊讶地笑道，“罗伯特的妻子和艾米丽的丈夫知道吗？” 辛丰摇头道，“他们大概是不知道的。”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的？你才来这么几天，就查出来了？” 辛丰看着陆曜，笑了笑，“当然是因为我是专业的，嗅觉敏锐，查的多了，你就知道了。” 从相关杂志上看到罗伯特西装口袋里特别的三角巾，他就知道罗伯特肯定有外遇。 陆曜挑了挑眉，道，“要不要从他身上入手？” 温凉想了想，说，“罗伯特目标太大，容易打草惊蛇。医院内凭空多了个医生和护士，不坐诊不挂名，只为我一个人服务，这件事不可能罗伯特一个人实施，必然是得需要其他部门的配合和执行，医院内的其他医生和工作人员肯定会知道点什么，艾米丽知道的只会更多，不如我们先从艾米丽入手。” “可以。”辛丰点头，“我立刻去调查罗伯特和艾米丽的行踪，然后一起制定计划。” KL医院那边，虽然不能得到什么消息，但也不能直接放过。 温凉让一个不起眼的保镖出面，去搜集医院内工龄六年以上的老医生的信息，想办法从他们身上套出点信息。…… 周五这天，霍东城并没有过来霍家老宅。 他通过微信和电话，告知薛珺计划，让她按照计划实施。 得到计划的第一时间，薛珺切换微信账号，发到群里。 千帆过尽：“收到。” 没多大会儿，有人送货上门，说是薛珺在他们店里订了两件衣服和一双鞋子。 薛珺知道，这是霍东城送的。 **上的牌子她认识，只是这个牌子在京城好几处商场都有门店。 她一边签字，一边随意地问，“你们是哪个门店来着？买的太多，忘记了。” 送货小哥没有怀疑，“我们是亿联的。” “哦，我想起来了。”薛珺把签好字的单子交给他，“行了。” “好的谢谢，欢迎您下次光临我们门店。” 薛珺拿到房间里拆开。 里面是一件设计别致的鹅黄色连衣裙，一件白色大衣，一件黑色低跟的小皮鞋。 薛珺穿到身上试了试，特别的合身。 她对着镜子做出妩媚的表情姿态，拍了张照片，发给霍东城：“衣服收到了，怎么样？” 对面的霍东城很快回复，“很适合你。” 薛珺又对着镜子照了照，“眼光不错，是你亲自挑的，还是秘书挑的？” 京城的天还冷着，街上大多数人都还穿着羽绒服，像她这般潮流精致、要风度不要温度的打扮，在人群中绝对是显眼的存在。 “我亲自挑的。” 薛珺：“那我那位替身的衣服，也是你挑的？” “让店员按照你的款型直接拿的码数。” 薛珺继续试探，“感觉车祸会很危险，她真的愿意吗？” “当然。” “和我的身形外貌不能差太多，要不然容易被发现。” “嗯。” 薛珺又重新拍了张衣服照片以及印着品牌名字的**袋发到群里，“亿联门店的。” 涛：“收到，这叫调查他们的出货。” 夏潮：“我正在安排商场周围布控，叮嘱他们注意穿这套衣服的女子。” 一般来说，很难出现一模一样的撞衫。 在明天商场周围出现的和薛珺这身打扮一模一样的女生，就是霍东城安排的替身。靳涛效率很高，很快就拿到了那家品牌亿联门店的出货单，根据购买的商品，拿到了一条送货上门的地址信息。 是霍东城安排的替身的地址。 跟地址信息，靳涛调查出了替身的身份信息。 她叫周晓云，二十五岁，某公司员工，每月工资五千多。 周晓云花钱大手大脚，五千多的工资在京城根本不够用，于是她开始借网贷，至今已经欠了二十多万，马上就要逾期。 靳涛开始调查周晓云的人际关系。 周六，霍君山公司有事要处理，提早离开了霍宅。 林佳敏和林意暖和忙着婚礼的举行，不会在意薛珺做什么。 上午九点，薛珺穿这提前准备好的衣服，叫上司机小刘，离开了霍宅。 小刘是霍君山给她配备的司机。 鉴于上一次薛珺一个人出门，手机关机找不到人的情况，霍君山就让薛珺以后出门都带上小刘，一是方便她出行，二来还能保护她安全。 上车后，薛珺对小刘报了某商场的名字，说是自己要去挑一些母婴用品。 小刘不疑有他，开车前往商场。 快要到达商场时，汽车的胎压故障灯亮起了黄灯。 第七百三十一章 计划实施和破坏 第七百三十一章 计划实施和破坏 小刘一惊，连忙减速，打着双闪，把车停在路边，道，“薛小姐，汽车胎压故障，我下去检查一下。” “好。”薛珺应道。 小刘下去围着车转了两圈，没发现车胎上有什么钉子之类的异物。 小刘重新回到车上，薛珺问，“有事吗？” 小刘重新启动汽车，慢慢地行驶：“没看到什么异物，应该不是破损了，我看胎压正常，可能是传感器什么的坏了，得去修理一下。” 要是薛小姐有个什么闪失，霍董事长肯定会把他辞退。 薛珺道，“前面就是商场了，你把我放下吧，我走过去，你去处理汽车问题，处理好了来商场找我，修理不好就回家换辆车。” “这……您一个人在商场，可以吗？”小刘犹豫了下。 “放心吧，我就在商场母婴区逛逛，安保那么严，还能有什么危险？” 小刘答应了：“那好。” 小刘将车停在商场入口附近，再三叮嘱薛珺注意安全后，才驱车前往附近的4S店检查胎压问题。 薛珺目送他的车离开，唇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 她拢了拢白色大衣，踩着黑色小皮鞋走进商场，白色的大衣在人群中格外醒目。 薛珺先拿出手机，给霍东城发了条消息，她到商场了。 点开克隆的微信，群里夏潮半个小时前发了消息。 “目标出现在B区二楼，正在前往母婴区，白色大衣，黄色裙子，黑色皮鞋，身形和发型皆和小珺相似。” “目标进入母婴区。” “进入C-7门店。” “……” 霍东城给薛珺回了消息，说是替身已就位，叫薛珺一边逛，一边前往指定位置。 薛珺踩着黑色小皮鞋走进母婴区，白色大衣的衣摆随着步伐轻轻摆动。 她随意走进一家店面，状似随意地翻看着货架上的婴儿用品，余光却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逛了片刻后，薛珺终于来到指定位置，一家看上去没什么特别之处的母婴用品店。店内客人不多。 薛珺进入门店，环顾四周，在店内随意看了起来。 店员迎上来，热情地给她介绍着货架上的用品。 这时，薛珺余光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白色大衣。 薛珺抚了抚额头，道，“请问你们这里有没有休息室？我有点累。” “当然，请跟我来。” 薛珺跟在店员身后，进了休息室。 周晓云进入店面，逛了起来。 休息室内部不大，有个后门连通员工通道，店员打开后门，道，“薛小姐从这里走吧，前面有人接应你。” “好。”薛珺点头。按照霍东城的计划，周晓云马上会出车祸，而薛珺会被送去江南。 她顺着员工通道走了没几步，就看到了霍东城的助理。 助理带着她七拐八拐，经过消防通道，来到一处隐秘的房间。 房间有一扇巨大的落地窗，正对这商场内部，把一切尽收眼底。 霍东城正在窗前坐着。 听到开门声，他回头看了眼，笑道，“路上没遇到什么意外吧？” 薛珺笑了笑，在他身边坐下，“特别顺利。” “是吗？” 可霍东城心里，却有种不好的预感。 “当然，我什么时候离开？”薛珺问。“等会儿先去我的住处，明天送你离开京城。” 闻言，薛珺面露不舍，嘟着唇，幽怨地看着他，起身坐到他怀里，戳着他的胸口，“南方离这里可远了，你可要常来看我。” “自然。”霍东城环住她的腰身，垂眸看了她一眼。 商场外的马路上，一片嘈杂。 “怎么回事？那边怎么围了那么多人？”一路人问道。 “那一看就是出车祸了。” “……那女的穿的都是名牌，长得可漂亮了，可惜了。” “走，过去看看。” 刚刚从4S店回来的小刘把汽车驶入地下车库，就给薛珺打电话，想要去找她。但无人接听。 小刘又打了一通，依旧无人接听。 小刘心一凉，赶紧出去寻找。 他先直奔母婴区，随便进入一家店面，问店员道，“请问，有没有一个穿着白色大衣，鹅黄色裙子，长得非常漂亮的女生来过这里？” 店员记得薛珺，点头道，“好像来过，但是她逛了一圈就走了，你要不去旁边问问？” 小刘又去了旁边店面，询问店员。 还没等店员回答，一顾客就忍不住插了一嘴，“白色大衣，黄色裙子？刚才在外面出车祸的那个，好像就是……” 小刘脸色大变，“什么？出车祸？在哪儿？” “就在商场前面路上……”顾客指了指某个方向。不等顾客说完，小刘立刻飞奔离开。 从商场冲出来，小刘远远一望，就看到路边为了很多人，一辆救护车停在路边，后备厢开着门，几个穿白衣大褂的医生正抬着担架准备送上车，担架上的人穿着白色大衣，里面的衣服也是黄色的。 小刘大惊失色，忙跑过去。 “让一让！让一让！” 离得进了，小刘心里更是面如死灰，伤者衣服跟薛小姐一模一样。 一医生喊道，“现场有没有认识伤者的？有的话先跟我们去医院。” 周围没人应声，只议论纷纷。 “我……”小刘一边往里挤，一边举着手。 “你认识伤者？快点上车！” 小刘点着头，正要上车，忽然从一旁冒出一个女生，一脸担忧焦急，“我认识！她是我朋友周晓云！我跟你们去医院！” “什么周晓云？！她叫薛珺！” 医生看空间允许，道，“你们两个都上来，别耽误时间！” “哦好好好……” 小刘和女生先后上车。 车厢门关闭，救护车驶离。 医生和护士立刻给伤者进行急救和伤势处理，气氛紧张。 女生难过地拉住伤者的手，哽咽道，“医生，晓云怎么样？有没有事啊？” “你不要打扰医生救治，而且那是薛珺薛小姐，不是你的朋友周晓云。” 由于车厢空间狭窄，施救的医生挡着，小刘看不到伤者的脸。“你胡说，什么薛珺？我的朋友我还认不出来吗？”女生道。 “我的……上司我还认不出来吗？” “你们两个都给我闭嘴！” 第七百三十二章 计划纰漏 第七百三十二章 计划纰漏 医生厉声喝道，“再吵就都给我下车！” 救护车内顿时安静下来，女生和小刘齐齐闭上了嘴巴。 自称周晓云朋友的女生则低着头，时不时抽泣两声。 小刘攥紧拳头，死死盯着被医护人员围住的担架，心里提心吊胆的。 董事长让他寸步不离的跟着薛小姐，结果他离开了一会儿，薛小姐就出了车祸，董事长那么肯定饶不了他。 霍家给的工资高，他也没有别的技能，可不想被霍家开除！ 不知道薛小姐腹中的孩子还能不能保住。董事长以前在外面也有过女人，但为什么只有薛小姐能进入霍家？ 自然是因为薛小姐怀孕了。 如果薛小姐的孩子能保住，那就还有余地。 正这么想着，小刘拿出手机，打算把薛小姐车祸的事告诉霍董事长。 谁知电话拨出去，对面铃声响了很久，也无人接听。 商场某房间内。 薛珺面上维持着笑容，实则心思早就飞走了。 也不知道夏潮安排的怎么样了。 “薛珺？” “嗯？”薛珺回神，疑惑地看着霍东城，“你刚才说什么？” 霍东城盯着她的脸庞和眼睛，带着几分探究，“你刚才在想什么？” “没什么，我就是在想，我还没去过南方，听说南方冬天湿冷，有的地方还有小强，也不知道我能不能适应。”薛珺垂下眼眸，反应极快。 “冬天可以开空调，也请保洁公司打扫卫生，我还会在生活用度上委屈了你不成？” 薛珺娇笑一声，把头歪到他怀中，垂下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暗光，“是是是，你最好了！” 正说着，霍东城的电话响了起来。 薛珺坐直身体，垂下眼眸，竖耳静听，袖中的手指微微攥紧。 “喂……什么……”霍东城皱起眉头，眼底一片阴沉，“没用的东西！” 听着他不耐的语气，薛珺心中暗喜，肯定是夏潮他们的安排生效了。 她故作担忧地看着他，“怎么了？”霍东城沉声道，“计划出了纰漏，替身被她的同事认出来了。” 按照计划，周晓云今早出门前，由大师帮她画了薛珺仿妆，包里装着薛珺同款手机，同款钱包，里面还有薛珺的身份证。 车祸后情况混乱，周晓云脸上沾了血迹，更加能迷惑小刘的视线。 等到了医院，自有人接应，给周晓云安排一个抢救失败不治而亡的情况，悄然替换成准备好的女尸，包内的东西则是死者为“薛珺”的身份证明。 随后周晓云可以功成身退，拿了钱去别处养伤。 能够让伤者死亡的车祸肯定很严重，若不演的真实些，霍君山那里瞒不过去。 可薛珺怀着孕，不能冒这个险，霍东城才找了替身，让周晓云替薛珺发生车祸。计划安排的不错，但实施过程中总有意外和纰漏。 谁也没想到，周晓云的朋友会在商场附近逛街，辨认出了周晓云。 薛珺吃了一惊，“那怎么办？” 霍东城：“计划失败，需要提前终止，小刘以为出车祸的是你，上了救护车，你给他打个电话。” 警察那边他已经打好关系，计划顺利的情况下，会协助认定死者身份。 但，现在死者身份有争议，就算警察帮忙按下去，霍君山也会产生怀疑，调查事情经过，薛珺的死因。 “哦，我知道了。” 薛珺立刻拿出手机，拨通小刘的电话。 救护车上，霍董事长的电话无人接听，小刘正心急如焚。冷不丁接到电话，小刘以为是霍董事长打来的，正要接听，却看到屏幕上来电显示，吓得浑身一抖，手机差点掉地上。 薛小姐？ 薛小姐不是躺在自己面前吗？ 难道……？ 小刘颤抖着按下接听键，话筒传来熟悉的声音，“小刘？汽车检查得怎么样？车胎坏没坏？” 救护车的鸣笛声几乎盖过手机里的声音。 但小刘还听清楚了，激动地涕泪横流，“薛小姐？车胎没坏，说是传感器故障。” “那就好，你应该快回来了吧？”薛珺的声音突然清晰起来，背景传来咖啡杯轻碰瓷盘的脆响，“你那边怎么这么吵？好像是鸣笛声？” “对，我在救护车上呢……”小刘的视线黏在女子染血的鹅黄裙摆上，那上面绣着的栀子花和薛珺衣服上的纹路分毫不差，“我刚才回到商场，正好看到有个和您穿得一模一样的女士出车祸了，我、我还以为是您……就……” “啊？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薛珺惊讶道。 “我给你打了，但是没人接……”小刘委屈道。 “……哦，不好意思，我刚才在母婴店试衣服，手机落在更衣室了……”薛珺把话题引回正途，“我现在在商场三楼咖啡厅呢，你到医院了赶紧打车回来，我想去别的地方逛逛。” “好。” 小刘应着，挂掉了电话，心里的大石头落地，大松一口气。 薛小姐没事，他的工作也保住了。 幸好霍董事长没接电话。 旁边女生道，“电话是你说的薛小姐打来的吧？怎么样，出车祸的不是她吧？我就知道，我怎么可能认错？晓云可是我最好的朋友！” 小刘看了她一眼。 怎么？ 她的朋友出车祸了，她好像一副很光荣的样子？ “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真替你朋友惋惜。” 真不怪他啊！ 两人穿的一模一样，能怪他认错吗？！ 女生又低声难过道，“晓云，你可一定要没事！” 她垂下眼眸，遮住眼底压抑不住的暗喜。 有人找到她，给她二十万，让她来这边逛街，并及时拆穿车祸的人是周晓云。 她和周晓云只是同事，去年周晓云接了她两千块钱，到现在还没还呢。 她猜到周晓云身上应该有什么任务，可能就和旁边这个男人提到的薛小姐有关。 但周晓云挣了钱，又不一定会还钱，还是她自己赚钱比较好。 等到了医院，小刘从救护车上下来，立刻跑向医院门口，打车回商场。 商场。 薛珺挂断电话，收起手机，看向霍东城，咬了咬下唇，失望道，“真是可惜，好好的计划，差点就成功了。” 第七百三十三章 照片比对 第七百三十三章 照片比对 霍东城拍拍她的肩膀，“我会寻找机会，下一次保证万无一失。” “好吧，再信你一次。”薛珺嗔了他一眼，道，“好了，我不能在这里呆着了，先走了。” “等等。”霍东城拦住她的腰，俯身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才道，“走吧，外面有人候着，带你原路返回。” “嗯。” 离开房间，薛珺悄然松了口气。 这次计划成功化解。 想到霍东城还有下一次计划，薛珺就头疼不已。她点开克隆的微信，看了看夏潮在群内的实时播报，道，“霍东城还打算进行下一次计划，赶紧给他找点事做。” 千帆过尽：“明白。” 涛：“这个人太碍事了，要么我们计划提前，要么除掉他，否则他早晚会发现不对劲。” 薛珺：“计划提前吧，等林意暖结婚后立马进行，东西准备好了吗？” 夏潮：“当然。” 当晚，薛珺就收到消息，霍东城出差去了。 …… 费城。 “……对了，我记得以前去医院的时候，在神经内科见过一个戴眼镜的长的很方正的医生，听病人喊他什么卢卡斯？他去哪儿了？能治我的病吗？”年轻的声音疑惑地问。“卢卡斯……？没有没有，医院里没这个人。”回答者的声音苍老，听着上了年纪，喝了不少酒，醉醺醺的。 “真的吗？我应该没有记错啊？” “你记错了！哎呀，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老者道。 “马库斯，再喝点嘛，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好酒，我请客，你确定现在就走？” “那……那我就再喝点，就喝一点点……” 一阵嘈杂的声音传来。 保镖把录音快进了一段，到了关键时刻又停了下来。 “我听说医院里六年前来过几个陌生的人，真的假的？”年轻人问。 马库斯喝醉了，低声嘟囔着什么。 大约是年轻人把设备靠近了些，才听到马库斯的呢喃：“……神神秘秘的，还要求暂时编入神经外科和护士站，和医院内其他医生和护士站待遇相同，但又不坐诊，还不让人打听……” 马库斯的声音停了。 年轻人试探着问，“是卢卡斯医生吗？” “……卢卡斯？假名字而已，连证件都是我帮他伪造的，听说还是位大拿呢……” 醉醺醺的声音还在继续：“……证件照片是我亲手贴的，那小子还嫌钢印不够真……” 后面马库斯还嘟囔了什么，却是听不清了。 保镖结束录音。 这位马库斯，原是凯勒医院的后勤主管。 温凉让保镖去搜集医院内工龄较久的工作人员信息，调查时才发现，医院内这几年人员变动频繁，老员工没剩几个。 保镖去打听几个老员工的去向，就打听到了这位前后勤主管，三年前被医院辞退。 得知他爱喝酒，保镖就专门做了个局，把他灌醉，看能不能从他嘴里套出什么信息。 没想到，还真有点用。 至少说明，温凉几人的怀疑没错。 不是温凉记忆出了问题，而是五六年前，真有那么一伙人临时进入医院，扮演医生。 不，不是扮演，马库斯说，卢卡斯医生虽然名字是假的，证件是假的，但真的是位医生大拿。 陆曜：“确定他真的是医生，我们可以想办法调取KL集团旗下所有医院的医生名单和照片，让你辨认。” 经手了这样秘密的事件，KL集团肯定不会把他放出去。 辛丰人不在，但一直通着电话，也听到了录音。他不太赞成陆曜这个办法，太笨了。 但陆曜提了两次，他只好提醒道，“当年能够参与这么隐秘的计划，就说明卢卡斯很受器重，现在再不济也得是个科室主任，最有可能任职某个分院院长副院长，还有可能成为像罗伯特那样的高管。” 这样一来，可以缩小很多范围。 “知道了，这事儿我去办。”陆曜道。 找到这些医生和高管的名单和照片不是什么难事，医院官网就有，还有学术经历，擅长哪方面，方便患者们选择医生挂号。 辛丰：“罗伯特的行程已经查到，下周二，他会来费城视察，每次来费城，他都会入住蓝湾酒店，不出意外这次还是一样，提前做好准备。” 温凉：“明白。” 陆曜跟手下一起整理的资料。一沓厚厚的资料摊开在公寓的桌上，纸张的油墨味在空调冷风中弥漫。 KL集团旗下一百多家医院，几千名医护人员的档案照片整齐排列，每张脸都像被复制出来的标准化产品——白大褂、职业微笑、眼底藏着相似的疲惫。 “科室主任以上，先从神经外科开始。”陆曜将一百多份档案推到温凉面前，“来吧。” 看着那么多档案，温凉头皮发麻。 但也没有其他好办法，只有她记得卢卡斯的样子。 温凉的指尖在照片上逡巡。 第一轮辨认结束，她摇了摇头，确定地说，“没有。” 看来卢卡斯不是神经外科的医生。 陆曜又给温凉一沓资料，是KL集团旗下所有医院的院长、副院长资料，以及一些高管资料。 按照推论来说，卢卡斯最应该在这些人当中。 但温凉看完了所有人的照片，还是摇头。 “扩大到全院。”陆曜把其他几摞资料推到温凉面前，“所有医院的所有科室主任。” 温凉还没开始看，就觉得眼睛开始疼了。 看到后面，温凉觉得自己开始脸盲了。 她好像已经想不起来卢卡斯的样子了。 当温凉翻到第九百八十七份档案时，突然按住一张照片，揉了揉酸涩的眼睛：“这个人……有点像。” 她不敢确定，自己有没有认错。 陆曜：“艾伦·施密特，骨科，六年前在波士顿分院。” 他拨通辛丰的电话，“查一下这位医生当年六月七月的行程。” 五分钟后，辛丰回复令人失望——施密特当时就在波士顿的一家凯勒医院，哪儿也没去，每周一周五坐诊，其他时候要么手术，要么研究，都有工作记录。 温凉揉着太阳穴，视线开始模糊。 “休息十分钟。”陆曜突然合上档案，从冰箱取出冰镇毛巾递给她。 温凉敷在她眼睛上，哀叹，“我们这个方法真的能行吗？” “总是有点用处。”陆曜自我安慰。 说实话，剩下的医生资料不多了。 卢卡斯会在剩下的人员中？还是根本不在KL集团的员工之列？ 第七百三十四章 初遇贝拉 第七百三十四章 初遇贝拉 冰镇毛巾下的黑暗让温凉短暂地喘了口气。 她听见陆曜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的脚步声，皮鞋踩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沙沙声。 “还剩多少？”她闷声问。 “几百份吧。” 温凉掀开毛巾，冰敷后的凉意从眼皮上褪去。 她坐正身体，继续翻阅剩下的医生资料，很快到了最后一页。 照片上的陌生面孔对她露出标准化的微笑，仿佛在嘲笑这场徒劳的搜寻。 “没有……”温凉将资料简单整合，纸张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上千份资料，没有一个是他。” 陆曜早就有了心理准备，“虽然我们白忙活一通，但起码我们知道了，卢卡斯不在KL集团内部工作。” 温凉：“……” 废话。 陆曜摸着下巴，好奇地问道，“你说，罗伯特都升职了，卢卡斯帮他们做了那么隐秘的事，他们怎么会放卢卡斯离开？” 温凉沉思，道，“KL集团旗下的医院待遇很好，卢卡斯做过这种事，只会和KL集团绑定在一起，待遇未必比罗伯特差，他为什么要离开KL集团呢？” 陆曜也认真思考起来。 温凉想到什么：“可能他没有离开KL医疗集团，只是没有呆在明面上！”“什么意思？” “据我所知，想KL这类营利性医院，都会与各大高校、教授合作，创立研究室，进行医学和药学方面的学术研究，卢卡斯既然是位大拿，可能重心放在研究室。” “你这个猜测有些道理，不过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睡觉了，明天再说。” 陆曜捏着眉心。 整理资料也很费精力的。 陆曜离开，温凉洗漱完，靠在床头休息了会儿，又拿出平板来，输入鲍勃教授给她的网址。 根据鲍勃教授所说，能够通过催眠让她失去记忆，又没有其他副作用，全世界能做到的人不超过二十个，个个都是心理学界响当当的人物。 温凉查阅各种资料，终于凑齐了十八个名字。 这十八人中有五位是M国人，剩下十三位，有的来自欧洲，有的来自亚洲，有的来自澳洲。 温凉把目光主要集中在这五位M国人身上，除去鲍勃教授，她开始整理剩下四人的基本资料和研究方向。 整理完后，温凉把名单发给辛丰，让他深入调查，看这四位医生哪位和KL集团有过接触或合作，六年前的六月末，她失忆的时候，他们都在何处？ 周天上午，又到了温凉与鲍勃教授约定好的治疗时间。 前一天晚上的费城下了一场小雨，空气带着湿润的凉意。 温凉再次踏入鲍勃心理工作室那栋低调的灰色建筑。 “温女士，上午好。”琳娜带着职业的微笑，“鲍勃教授已经在等你了。” “好的，琳娜。”温凉点头回应，目光扫过接待厅，一切如常。 穿过熟悉的长廊，墙上的证书在柔和的顶灯下泛着微光。 诊室内的布置与上次略有不同，沙发旁的茶几上换了一束新鲜的白色马蹄莲，散发着淡雅的香气。 鲍勃教授今天穿着浅灰色的西装，显得比上次更加随和，但那双灰蓝色的眼睛依然蕴藏着洞悉人心的力量。 “温小姐，看起来你昨晚没休息好。”鲍勃教授敏锐地注意到温凉眼下的淡青色，“治疗前我们需要确保你处于最佳状态。” 温凉勉强笑了笑：“昨晚有点忙，睡得比较晚。” 鲍勃教授递给她一杯花草茶：“先喝点这个，能帮助放松。上次的评估结果很理想，今天我们开始第一阶段的记忆唤醒训练，会比你想象的轻松。” 温凉小口啜饮着温热的茶，花草的香气确实让她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丽莎和安德森也陆续进入诊室，开始准备治疗设备。 “教授，可以开始了。”准备就绪，安德森说。 “温小姐，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那就开始吧。” 温凉把杯子放到桌上，躺上那张舒适的治疗椅，由安德森给温凉连接监护设备。 机器发出低微的嗡鸣，脑电监测仪的屏幕亮起柔和的光。 鲍勃教授在仪器上操作了几下，整个房间内的灯光变得温暖柔和，四周的墙面变了颜色，自然的白噪音缓缓倾泻，如同置身于明亮宽阔的野外。 模拟的微风拂面，温凉惊讶地张了张嘴，“高科技呀。” “看着它，温小姐……” 鲍勃教授手持精致的怀表，声音如同低沉的潮汐，缓缓漫过温凉的意识，“让我们离开那些烦扰……回到一个更简单、更明亮的时光……想象你正走在一条熟悉的林荫道上，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空气里有青草和泥土的芬芳……” 柔和的背景音乐流淌，是模拟自然环境的潺潺流水声和偶尔的鸟鸣声。 温凉眼前渐渐模糊，身体逐渐放松、下沉，睡意朦胧，不知不觉闭上了眼睛。 “现在……时间在流动……你看到自己了……是更年轻的模样……你在哪里？是大学校园吗？” 温凉的意识仿佛被轻柔地牵引着，眼前的黑暗渐渐被画面取代。 是费城！熟悉的哥特式建筑，红砖墙，绿树成荫的小径…… “是费城……宾大的校园……”温凉的声音有些朦胧，带着一丝怀念。 “很好……请尽情地感受那青春的气息……你在做什么？身边有人吗？” 温凉眼前的画面变得清晰。 阳光明媚的午后，大学图书馆外的露天咖啡座。 温凉看到了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女孩，她年轻很多，脸庞露着青涩稚嫩，抱着一摞厚重的书籍，正有些吃力地想要推开沉重的玻璃门。 就在这时，一只手从旁边伸了过来，轻松地帮她抵住了门。“谢谢。”年轻的温凉抬头，看到一个笑容灿烂的长发女孩，穿着运动背心和短裤，脖子上挂着耳机，浑身散发着阳光活力的气息。 “不客气！哇，你是我们专业新来的交换生吗？这门课的书简直像砖头！”女孩的声音爽朗清晰，带着友好的调侃。 “贝拉……”躺在治疗椅上的温凉，嘴角不自觉地浮现出一抹温暖的微笑，清晰地念出了这个名字。 第七百三十五章 光 第七百三十五章 光 原来这就是她和贝拉的初遇。 “贝拉……听起来是个充满活力的朋友。”鲍勃教授的声音带着鼓励的暖意，“你们聊了什么？那时的感觉是怎样的？” 微风拂过，穿透温凉透明的身体。 好奇妙的感觉。 她随心所欲地在宾大校园内飘来飘去，看到熟人，她欢快地飘过去。 两个女孩在林荫小路上漫步。 贝拉点了一大杯冰沙，热情地分享着自己篮球训练的有趣经历，逗得年轻的温凉开怀大笑。她们聊学业，聊费城的美食，聊周末的计划……一种纯粹的、轻松愉快的友谊在画面中流淌。阳光洒在她们身上，空气中弥漫着咖啡的香气和无忧无虑的青春气息。 温凉甚至能回忆起贝拉运动背心上淡淡的洗衣液香味和她眼中真诚的光芒。 脑电监测仪上，α波平稳而活跃，β波适度，显示温凉沉浸在安全、愉悦的记忆回溯中。 丽莎在记录本上快速写着：“积极记忆提取，情绪正向，生理指标稳定。” 鲍勃教授的声音更加舒缓，如同在呵护这珍贵的记忆嫩芽：“很好，温小姐……就让这份友谊的温暖包围着你……感受那份信任和快乐……让它们滋养你……” 治疗室内一片宁静祥和。 “贝拉，斐，你们在这里啊？！” 这时，一道清润的男声从身后插进来。 应该是熟人，贝拉和年轻的温凉正要回头，画面却毫无预兆地开始扭曲、褪色。温馨的林荫小道景象如同摔碎的镜子般破裂，四下延伸的裂痕如蜘蛛网一般。 变化几乎是一瞬间，未知的恐惧让温凉呆在原地，越发的透明。 一片浓稠得化不开的黑色迷雾毫无征兆地席卷而来，瞬间吞噬了所有光线和色彩。 那迷雾冰冷、粘腻，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令人作呕的金属和消毒水混合的怪味。 “不……” 温凉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惊喘，身体在治疗椅上猛地一僵。 安德森则紧盯着监测屏幕，语速飞快地报告：“心率骤升至一百六十二，脑电波θ波、δ波异常爆发，应激反应剧烈！” 恐怖的片段如同失控的幻灯片在温凉紧闭的眼睑后疯狂闪回。 手腕和脚踝被冰冷坚硬的金属环死死扣住，动弹不得。 头顶是惨白到令人眩晕的无影灯，灯光下晃动着模糊不清、穿着白色防护服的人影，没有面孔，只有冷漠的动作。 混乱、低沉、意义不明的词语碎片在嗡鸣中断续飘过。 一种深入骨髓、源于生命本能的巨大恐惧感将她彻底淹没，冰冷刺骨，绝望无助。 治疗椅上温凉的身体绷紧如弓，剧烈地颤抖着，额上冷汗连连。 鲍勃教授的反应迅捷如电，温暖干燥的手掌已经稳定地按在温凉紧握扶手的前臂上，声音穿透迷雾，稳如磐石：“温小姐，感受我的手，这里是现实的接触点，一定要记住这个感觉。” 安德森也立刻关闭了模拟环境设备。 “立刻将你的意识焦点从所有内部画面和声音上剥离，执行我的指令！”“在你的右手边有一束光的存在，无论你看到了什么，我要求你感知并寻找一个方向——那里有光。不需要看见它，只需感知它的方向，告诉我，你能感知到光的方向吗？” 光……寻找光…… 温凉在极度恐慌中似乎捕捉到一丝微弱的方向感，身体无意识地微微扭动。 “好！感知到那个方向了，现在，让你的双脚动起来，朝着那个有光的方向移动！ 想象自己在坚实的土地上奔跑，或者行走，每一步，都让你离那令人不适的黑暗更远一步。” “对，就是这样，持续移动，感受你脚下的支撑。黑暗在你身后褪去，光在前方逐渐清晰、温暖。” 当温凉的喘息稍缓，颤抖幅度减小，鲍勃教授的声音放得更加低沉、舒缓：“非常好，你正在成功脱离。现在，慢慢将你的意识焦点，从内部的光，转移到你身体外在的感受上。”“感受你的背部，正被治疗椅舒适地承托着，感受你手臂上，我手掌传递的稳定温度和压力。” “听到我的声音，清晰、稳定地在你耳边，同时，注意听安德森博士操作设备的轻微声音，那是现实环境的声音。” “当你感觉准备好了，可以缓慢地、先尝试睁开一点点眼缝。不要急，先感受眼皮的重量，然后允许一丝光线进入，适应它，这里的光线是柔和的、安全的。” 温凉的呼吸终于趋于平稳，虽然依旧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 她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然后，如同破茧的蝶，极其缓慢地、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终于完全睁开了眼睛。 瞳孔依旧有些散大，残留着深深的惊悸，脸色惨白如纸，冷汗浸湿了鬓角和颈项。入眼地便是鲍勃教授那张慈和的容颜，以及安德森和丽娜担忧的面容。 “唤醒成功。”鲍勃教授看了眼检测屏幕，数值渐渐趋于正常。 温凉深深地喘了口气，心依旧跳的很快。 “温小姐，跟着我的节奏……”鲍勃教授开始做出明显、深长的呼吸示范，胸腔规律起伏，“吸气……呼气…… 吸气……呼气……非常好。” 几个深呼吸下来，温凉总算回归平静，“我刚才……是怎么回事？” “你经历了潜意识的强烈防御反应，”鲍勃教授用最简洁专业的语言解释，声音沉稳有力，“这是深度压抑内容被触及时的典型表现，但你执行脱离指令的表现非常出色，证明了我们之间的引导连接是牢固且有效的。” 他动作流畅地接过丽莎备好的、温度恰好的温热毛巾递给温凉。 温凉慢腾腾地擦着汗，心有余悸，“教授，如果我醒不过来会怎么样？” “醒不过来？那就永远被困在黑暗中，再也醒不过来了。” 温凉头皮发麻，背后直冒冷汗，“幸好鲍勃教授您技术精湛。” 第七百三十六章 Kevin 第七百三十六章 Kevin “先喝点水。”鲍勃教授笑了笑，递来一杯温度适中的柠檬水，水中漂浮着两片薄薄的黄瓜，“电解质平衡很重要。” 温凉小口啜饮着，冰凉的液体滑过干涩的喉咙，带来一丝清明。 “现在，如果你准备好了，”鲍勃教授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可以试着描述一下你刚才经历的两个不同场景，首先是那个让你感到舒适的记忆。” 温凉闭上眼睛，试图抓住那些正在迅速褪色的画面，回忆着于贝拉美好的初遇和校园生活。 丽莎在一旁快速记录着这些细节，笔尖在纸上发出细微的沙沙声。“然后呢？”鲍勃教授引导道，“发生了什么转变？” 温凉的手指突然攥紧了毛巾。“有个声音……一个男声在叫我们的名字……” 她的眉头紧锁，“就在贝拉和我准备回头时，一切都碎了，突然陷入了黑暗……” 温凉的呼吸再次急促起来， “稳住，温小姐。”鲍勃教授的声音像锚一样稳固，“你知道叫你们的男生是谁吗？” 温凉摇头，“我不知道是谁，但是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继续。” 温凉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回到当下，“然后就是……黑暗，冰冷的黑暗。我好像被固定住了，手腕和脚踝……有金属的东西……头顶是刺眼的手术灯……身边还有穿防护服的人，不知道在干什么……”“温小姐，”鲍勃教授调整了一下坐姿，灰蓝色的眼睛专注地看着她，“在那些画面中，有没有你感到熟悉的？任何能辨认的特征？” 温凉努力回忆着，“没有，它们是杂乱的，一闪而过的。” 鲍勃教授点点头，做出决断：“好了，我们今天就到这里。温小姐，你做得非常好，但继续深入可能会超出你今天能承受的范围。” 温凉点点头，只觉得头沉沉的。 太阳穴突突直跳，像是有人在她颅骨内敲鼓。 “按照惯例，”鲍勃教授递给她一个精致的皮质笔记本，“我希望你能记录下今天浮现的所有记忆碎片，无论多么零散，包括气味、声音、触感……任何细节都可能重要，以后也都是如此。” “嗯，我会的。”温凉点头，好奇地问：“鲍勃教授，根据我看到的画面，是不是意味着，那一道男声可能和我的失忆有关？” 鲍勃教授推了推眼睛，认真道，“有这个可能，可能你被催眠的时候，这个声音的主人在场，你对这个声音有应激性。也有可能……就是个巧合。” “好吧，我明白了。” “这次我们休息一个周，下周末同一时间，依旧在这里见面，如果有特殊情况，我会通知你。” “好。” 回到公寓，温凉便觉得大脑疲惫不堪，躺在床上沉沉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闹钟把温凉惊醒。 窗外，费城的黄昏正将天空染成橘红色，给公寓的白色墙壁镀上一层温暖的光晕。 温凉盯着天花板看了好几秒，才意识到自己竟然睡了整整六个小时。 已经下午四点钟了。 她昨天和贝拉约好，今晚一起吃饭。 温凉挣扎着从床上坐起，额前的碎发被冷汗黏在皮肤上。 她慢吞吞地洗了个澡，冲去一身疲惫，把头发吹干，简单化了个妆。 看时间差不多，温凉出门了。 二十分钟后，温凉推开餐厅的玻璃门。 这家位于校园附近的小餐馆，木质装潢，永远飘着的烤面包香气，听贝拉说，这是她和贝拉大学时最常光顾的地方。 “斐！这里！”熟悉的声音从角落传来，贝拉挥舞着叉子向她示意。 温凉走过去，拉开椅子在贝拉对面坐下，“晚上好，贝拉，等很久了？”“没有，我也才刚到！”贝拉笑着把菜单推到温凉那边，“想吃什么，随便点，我跟你说，他们家的意大利面是招牌，尝尝试试……” 点完餐，店员很快上了两道沙拉。 温凉道，“幸好和你约的是晚上，要不然我可能来不了。” “为什么？”贝拉知道她今上午去看医生，问，“你下午干什么去了？” “在家睡觉，治疗有点费脑子。” “你治疗的怎么样？想起什么了吗？” 温凉：“想到了一点，比如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图书馆，你帮我推门。” 贝拉惊喜道，“对！你真想起来了？！看来这个医生有点实力。除了这个还有别的吗？” “我们以前经常沿着教学楼那条林荫小路散步，你大学的时候还打篮球，除此之外就没了。”“这才开始治疗呢，你一定会全都想起来的！” 温凉顺势问，“我还想起来，有一次我们在小路上散步，有个男同学叫我们两个，声音挺好听的，很清润的感觉，可惜没看到他的脸，你知道是谁吗？” 贝拉拿着叉子，想了想，“我们散步太多了，想不起来了。不过声音清润，应该是Kevin吧。” “Kevin？”温凉听着熟悉，好像贝拉曾在她面前提起过。 “对啊，我不是跟说过吗？他很喜欢Z国文化，以前追过你，但你没有同意。我记得你和我提过，说Kevin声音好听，但是你更喜欢低沉的。” 温凉想起来了。 贝拉曾说过，她在费城读书的那年，凯文和霍东城是唯二的两个和她关系不错的男生。 温凉问道，“他人怎么样？” 服务生端着主菜出现，脸上重新挂上明媚的笑容：“你们的招牌意面，请慢用。” “好的，谢谢。” 等服务生走远，贝拉拌着面，道，“挺好的，还挺阳光开朗、乐于助人的，你当时拒绝他之后，跟我说他太年轻了，看着没那么稳重。” 听贝拉这么一说，温凉也不敢确定，催眠时的黑暗和那道声音有没有关系了。 “哦……你现在跟他还有联系吗？” 贝拉挑眉，意味深长地看向温凉，“怎么？又喜欢他这一款了？” “不是，”温凉否认，“我就是想看看他能不能让我记起点什么。” 贝拉耸肩，“我跟他没什么联系了，不过，老同学中肯定有可以联系到他的，我可以帮你问问。” “那就麻烦你了。” 第七百三十七章 蓝湾酒店计划 第七百三十七章 蓝湾酒店计划 与贝拉吃过晚饭，两人又在宾大附近散了会儿步，就互相分别了。 温凉刚回到家，外面就响起敲门声。 她从猫眼往外看了眼，见是陆曜，就开门让他进来。 陆曜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手中拿着一打资料，“这是和KL集团有关的实验室名单，以及内部的教授和成员，你来辨认一下吧。” 温凉：“……” 两人分别在桌前坐下。 温凉拿过资料，简单翻了翻，只觉得头和眼睛已经开始疼了。她先简单和陆曜提了提自己的治疗结果，让他去查一下Kevin的身份。 陆曜托着下巴，一脸困倦地应着。 温凉开始翻起了资料。 这些实验室，其中有KL集团直接成立的，分别负责不同病症的研究方向，也有KL集团与其他几个有名的高校联合成立的，挂在高校名下，集体提供资金，一旦有成果，高校和集团共享。 实验室内部成员大多都是大学教授、副教授，在各自的领域不说赫赫有名，也都是小有名气。 “这是……”温凉看着某一张资料，上面写着某某生物科技有限公司。 “哦，”陆曜解释，“查实验室的时候，我发现KL旗下有几家子公司，都是和医疗科技有关，就把高层人员给放进去了。”“好吧。” 温凉认命地开始翻阅。 看过一遍之后，温凉捏了捏眉心，痛苦道，“没有，还是没有。” 陆曜仿佛比她还痛苦，不可置信道，“为什么？！” 昨天在排除医院员工和高管后，陆曜越想越觉得，卢卡斯可能在某个研究室或者子公司。 但没想到…… “难不成，他还能人间蒸发？”陆曜非常不解。 忽地，他眼前一亮，“你说，他会不会已经被KL给做掉了？” 温凉：“……” 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陆曜越想，越觉得自己猜的没错，“你看啊，我们又不知道他的真实名字，只能靠长相来找他，他要是已经死了，我们肯定不知道，也永远找不到他。” “哎……反正不管他死没死，这个线索都没什么用了，我们还是想想怎么让艾米丽的丈夫捉奸吧。” 周二，罗伯特就要来费城了。 陆曜拍了拍胸脯，“放心好了，这事儿我在行。” 周一下午四点，蓝湾酒店。 温凉办理入住后，刷开2808的房门，将行李箱随意推至墙角，环视着套房环境。 罗伯特真是会享受。 她快速打开行李箱，趁着走廊无人，把微型摄像头安装在门上。 周二下午两点，温凉听到外面有点动静，从笔电屏幕上的监控视频一看，便见一中年男人进入隔壁房间，助理推着行李箱，紧随其后。 几分钟后，助理一个人离开。 根据温凉曾看到的照片，那中年男人就是罗伯特。 每次他来费城出差，住的都是蓝湾酒店的顶奢五星套房。 对于查酒店房间号，辛丰信手拈来，很轻松就查到助理给罗伯特预订的房间是对面的2809。 下午三点零七分，温凉耳边的微型耳机传来陆曜的声音，“请注意，艾米丽进入酒店。请注意，艾米丽进入酒店。” “收到。” 没几分钟，温凉就从监控里看到，一名戴墨镜的女性从电梯那边走过来，停在对面的门前，谨慎地环视四周，敲了敲门。 半分钟后，对面房门打开，穿着浴袍的罗伯特把艾米丽搂在怀里，两人亲在一起，顺势关上了门。 温凉扶了下耳边的耳机，“艾米丽已进入罗伯特房间。” 辛丰：“收到，立刻执行下一步计划。” 一个小时后，温凉听到辛丰说话：“指令已发出。” 没几分钟，她就从屏幕上看到，对面房间门打开，罗伯特手里提着公文包，一边穿着西装外套，一边往外走，艾米丽胸口围着浴巾，香肩露在外面，送罗伯特出门。 罗伯特离开，艾米丽合上了房门。 五分钟后，陆曜在耳机中说，“罗伯特已离开酒店，罗伯特已离开酒店。” “收到。” 温凉理了理衣服，立刻拿上准备好的东西，推开房门，来到对面门口，抬手敲门。“谁？” “客房服务，罗伯特先生离开前吩咐给您送一瓶红酒。” 房门打开。 艾米丽从门缝里露出半张脸，湿发黏在颈侧上，见外面的人根本不是酒店工作人员，吃了一惊，警惕道，“你是谁？” 温凉微笑着抬手，亮出一张照片，“艾米丽女士，有兴趣聊聊吗？” 艾米丽脸色一白，震惊地瞪着温凉，“你想干什么？” 照片中，房门半开，穿着浴袍的罗伯特，搂着艾米丽亲吻，罗伯特右手还放在艾米丽屁股上。 再看艾米丽的衣服，正是她刚才来时所穿，也就是说，这张照片拍摄于一小时前。 她和罗伯特一直被人盯着！“跟艾米丽小姐谈谈条件而已，你也不想你丈夫看到这张照片吧？我可以进去坐坐吗？艾米丽小姐？” 艾米丽的手指死死抠住门框，指节泛白。 温凉能闻到她身上残留的香槟和罗伯特古龙水混杂的气息。 “你究竟是谁？”艾米丽的声音像绷紧的弦。 “你确定要在这里跟我说话？” 门唰地一下打开。 艾米丽往里走去。 套房内弥漫着情欲过后的甜腻，香槟杯沿还沾着艾米丽的口红印。 温凉径直走向落地窗，按下窗帘遥控器。 随着电动窗帘合拢，她拿出录音笔，放在大理石茶几上。“认真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就把照片销毁。” “谁知道你手里有没有备份？”艾米丽讽刺道，悄悄拿起手机。 温凉笑了下，直接上前夺过来，狠狠往地上一摔，“艾米丽女士，你没有别的选择。” 艾米丽惊得后退两步：“……” “六年前罗伯特任费城凯勒医院院长时，曾安排一队医护人员进入医院，却不进系统不坐诊，只为一个人服务，关于这件事，你知道多少？” 艾米丽眼底划过一丝错愕，“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艾米丽小姐，劝你老实回答，不然……” 第七百三十八章 演戏 第七百三十八章 演戏 温凉的耳机内传来陆曜的提示：“艾米丽的丈夫安迪·克拉克已抵达二十八楼。” 就在这时，门铃疯狂响起，响个不停！ 温凉瞥了门口一眼，笑道，“没想到，安迪先生来的挺快的。” 艾米丽的瞳孔骤然收缩。 “你……你在吓唬我！” “不信？自己去看看。” 艾米丽脚步一顿，鬼使神差地走到门口，透过猫眼往外一看，吓得脸上血色尽失，捂住心口背靠房门。 外面真的是丈夫的那张熟悉的脸。“艾米丽女士……”温凉慢慢走过来。 “我答应你！帮我把他打发走，我什么都答应你！” 艾米丽激动地说着，手忙脚乱地把罗伯特的东西一股脑丢到套房卧室内，自己也进去，关上房门。 温凉上前，打开房门，“请问，你找谁？” 安迪·克拉克见是一个陌生的亚洲面孔，沉着脸地往房间里面看了眼，“艾米丽在不在这里？” 半小时前，他忽然收到消息，说艾米丽去见药商是假，其实是在蓝湾酒店和别人偷情。 他本来不怎么相信，可那信息说的煞有其事，跟真的似的，还说他要是不信，可以立刻前往蓝湾酒店确认。 安迪就杀过来了。 “在，你找她有什么事吗？”安迪不耐烦地看了眼温凉，没有回答，直接往里闯。 温凉后退一步，冷喝道，“你再往前走一步，我就报警了！” 安迪顿住脚步，四下环顾，见客厅没有艾米丽的身影，“我是她丈夫，让她出来见我。” 温凉：“不好意思，我们正在进行商务洽谈，你们有什么事，等会议结束再说。” 安迪越发觉得有猫腻，“商务洽谈，什么商务洽谈需要再酒店房间内进行？” 温凉冷哼一声，“我没有义务和你解释。” 说着，她便要关上房门。 安迪人高马大，手臂一顶，就让温凉无可奈何。 温凉气得松开手，朝卧室喊道，“艾米丽，出来，赶紧跟你丈夫一起滚，合作取消，就没见过那么没礼貌的人！”艾米丽已经换好衣服，衣着整洁地拿着文件从卧室出来，“怎么了安雅？刚才不是说好了吗……” 她不知道温凉的名字，随便编了一个。 “安迪！你怎么来了？”艾米丽惊讶地看着门口的丈夫，“有什么事吗？” 安迪上下打量艾米丽几眼，狐疑道，“你刚才在卧室里干什么？怎么那么久才出来？” 艾米丽：“我在里面整理文件啊，怎么了？” 安迪还有些不信，朝着卧室走过去。 温凉和艾米丽齐齐拦在安迪面前，异口同声，“你要干什么？” “我进去看看而已，你们急什么？” 温凉嗤笑一声，道，“这是我的房间，凭什么你想进就进？你这么做是侵犯隐私！艾米丽，赶紧把你丈夫带走！”“安迪！” 艾米丽的声音陡然拔高，上前一步，直接伸手去拽安迪的手臂，试图将他强行拉离那扇的卧室门，“我现在在工作，很重要！有什么事，等我晚上回家再说，行不行？” 安迪对她的拉扯充耳不闻，眼睛依然盯着门缝后的空间，“工作？在卧室里工作？” 他冷笑一声，粗鲁地撞开拦路的温凉，一步就跨到了卧室门口，猛地将门完全推开！ 艾米丽呼吸瞬间停滞，仿佛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咽喉，心脏狂跳，几乎要冲破喉咙。 安迪鹰隼般的目光在房间里来回扫视。 大床被子凌乱，显然有人在上面睡过。 墙边靠着行李箱，床尾丢着一件女士睡衣，看上去是丝绸质地，边缘有蕾丝，很是性感的样子。 桌上放着几份文件，化妆台上，刚拆封的高级护肤品和一件设计夸张的钻石手链放在一起。表面上并没有其他男人的痕迹。 安迪鼻翼翕动，似乎在闻什么。 “看见了？满意了？” 艾米丽立刻打断他的思绪，怒道：“安迪??克拉克！你到底想干什么？！莫名其妙跑到合作伙伴面前发疯？你到底在怀疑什么？！该不会，你是怀疑我出轨吧？” 刚才她只来得及把罗伯特的浴袍、内衣胡乱塞进柜子里，幸好安迪没有仔细查看。 只要他稍微往前走两步，就会看到被床沿的阴影遮掩着的半截男士腰带。 看房间内没有男人身影，安迪克拉克气势弱了下去，面上表情有些尴尬。 他张了张嘴，声音明显弱了下去：“……艾米丽，我只是……刚才收到消息……我……” “消息？什么鬼消息值得你这样闯进来？！”艾米丽乘胜追击，泪水适时地涌入眼眶，晶莹地颤动着，“这是对我人格的侮辱，安迪！你太让我失望了！” 她声音哽咽，把一个被丈夫无端怀疑、尊严受辱的妻子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安迪看着她盈满泪水的愤怒眼睛，再看看旁边那个亚洲女人冰冷鄙视的神情，终于显露出一丝讪讪。 他烦躁地抓了把头发，声音低沉下去：“……抱歉，艾米丽。我可能是冲动了……但是……” 他还是闻着味道有点不对…… “够了！” 温凉的火气恰到好处地爆发出来，仿佛再也无法忍受这场闹剧。 她一个箭步上前，指着敞开的套房大门：“滚出去！你们两个！现在！立刻！马上！” 她的怒意极具压迫感，丝毫不掩饰对安迪的厌恶，“在我报警告你们骚扰和侵犯隐私之前！滚！” 安迪被这突如其来的厉喝镇住了片刻。 艾米丽立刻抓住机会，上前紧紧挽住安迪僵硬的胳膊：“好了好了，安迪，你先回去，我回家再跟你算账！免得让安雅小姐看笑话。” 她一边用力把他往外拉，一边回头对温凉挤出一个极其勉强、饱含歉意的假笑，“安雅小姐，实在不好意思，我替安迪向你道歉！项目的事我们都有意向，再好好谈谈，别因为这点事……” “呵，项目？” 温凉抱着手臂，脸上的冰霜没有丝毫消融，“免谈！” “安雅小姐，别这样……” 艾米丽手上加大力道，把安迪拉出房门，抱怨责怪道，“都怪你，我们本来都快谈好了，让你给我搅合了！你先回去吧，我再跟安雅小姐求求情……” 第七百三十九章 询问 第七百三十九章 询问 “好吧……”安迪无奈先离开了。 那短信应该是别人的恶作剧，可恶，是谁那么无聊？ 看着安迪离开，艾米丽重新回到房间，合上房门。 房间内瞬间安静下来。 前一秒还雷霆震怒的温凉，脸上的表情如同潮水般退去，只余下深潭般的冷静。 她抬手整理了一下刚才因动作而微皱的袖口，动作平稳优雅，“戏演完了，艾米丽女士。现在，开始谈正事了。” 艾米丽试探地问，“你到底是什么人？”“你不需要知道，你只需要回答我，六年前的事，你知道多少？” 艾米丽知道被抓住了把柄跑不掉，认命地回答，“那件事罗伯特做的很隐秘，我知道的也不多……” 别看她和罗伯特关系特殊，对于这件事，罗伯特保密工作做的极好，根本不会跟她透露什么，她知道的消息，都是来自医院内部同事。 “那就只说你知道的，比如，卢卡斯·加西亚的真实身份是谁？”温凉已经准备好了录音笔。 艾米丽作为凯勒医院的工作者，又见过卢卡斯，卢卡斯如果真是医学界某方面的大拿，她应该很容易知道卢卡斯的身份。 艾米丽还真知道。 不过不是罗伯特说的，是同事私底下告诉她的。当时医院来了这么一伙人，看着和医院其他医生护士无异，但医院系统中没有他们的名字，主治医生不坐诊，护士也只负责那一位病人，最多在其他病人找上来时帮下忙。 上面特意吩咐不允许私下议论打听，但越是这样，同事们越是好奇。 其中就有精神科的同事辨认出了那位主治医生的身份，理查德·布朗，曾是**学医学院副教授，研究心理学的名医。 但他的工牌上却写着什么卢卡斯·加西亚。 这五六年来，身边的同事一个接一个被辞退或离职，若非她跟罗伯特有关系，可能早就不在凯勒医院了。 “理查德·布朗？”温凉记下了这个名字。 当时的卢卡斯是神经内科的医生，她的注意力一直放在神经内科上，没想到他是心理学的医生。这更加证明，温凉当时根本没有受伤，所谓的治疗，更有可能是在巩固催眠的效果。 随着慢慢“康复”，她更加难以想起那段记忆。 不过就算他是心理学医生，温凉也辨认过，他不在KL集团医院中任职。 “对……”艾米丽应着，“当时有同事怀疑他们在做人体实验，我也好奇地问过罗伯特，但他让我不要多管闲事。不过，那段时间他的精神很亢奋，似乎是从哪里得到了确切消息，只要他办好此事，就可以升职……” 罗伯特那个年纪才做到院长，以为自己会在院长这个位置上熬到退休，没想到突然出现转机，特别看重这次机会！ “你对理查德·布朗了解多少？” “很少……那次是我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你作为药房的负责人，应该能看到药品消耗清单吧？卢卡斯为那位病人治疗时，取的都是什么类型的药品，知道吗？” 艾米丽暗道，温凉一下就问到了关键，“……大多都是精神类药物。” 精神类药物消耗太快，艾米丽难免发现端倪，在她准备去找人询问时，罗伯特提前联系她，让她当做什么都不知道，还让她完全供应卢卡斯的需求。 这个疑点，大约只有她和其他药房的工作人员知道。 温凉露出了我猜的不错的表情，“还记得那些精神类药物的名字吗？” 艾米丽就认真想了想，报了三个药名。 “还有其他消息吗？比如关于那个被单独服务的病人？” 艾米丽记得很清楚：“……那是一位亚裔女性……有同事看到过，那个特殊的病人被从车上抬下来时，是怀着孕的，但后来再见到那位病人时，肚子已经瘪下来了，就好像没有这回事。” 说着，艾米丽看了温凉一眼，觉得她有点眼熟，目光在温凉清冷精致的五官上逡巡。 亚裔女性。 挺直的鼻梁、精致的杏眼、尤其是微微抿紧、带着一丝拒人千里之外的唇线…… 电光火石间，一张被苍白的、失魂落魄的面孔猛然撞入她的脑海！ “啊！” 艾米丽短促地倒吸一口凉气，脚步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瞬间瞪大的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你……你……” 她的手指微微颤抖地指向温凉，“那个病人……是……是你？！” 温凉在凯勒医院住了一个多月的院，前期她腿部“骨折”，头部伤势太重，只能呆在病房，后来康复了许多，经常坐在轮椅上让护工推着她在外面散步。 她还记得，那时许多医护人员看到她时神色都很微妙，只不过她那时头脑不太清晰，没有多想，只以为是自己是外国人的缘故。 温凉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看来你的记性还不算太差，艾米丽女士。既然你认出来了，那就省去我不少口舌。” “我当时的确怀着孕，但孩子被人抱走了，你可知道，为我接生的妇产科医生是哪位？” 艾米丽从错愕中回神，“我不知道，那个病人……你的病情，一直都是卢卡斯负责，医院内的医生不能接触。我也没听同事提起过，应该不是我们医院的医生……如果是的话，我不会没听说过，同事们也会向那位医生打听。” 温凉点头，也猜到了这个结果，“前几天我去凯勒医院调取病历，那边的工作人员说，系统中并没有我的记录。”艾米丽直接回答，“因为你的病历根本没有录入系统。” 这并非什么秘密，至少在当时的知情者中都心照不宣。 所有有关‘零号病人’—— 内部私下叫法 —— 的资料，都是纸质记录，直接由卢卡斯…… 不，由理查德??布朗本人保管。 每次取药，都是他手签的单据，或者他的助手直接拿着手写单过来领，根本没有电子流程。 这与温凉的猜测和预感完全吻合。 她立刻追问：“纸质病历现在在哪里？销毁了？” “应该是被理查德带走了，你出院后不久，他们就都离开了，什么也没留下。” 第七百四十章 惊吓 第七百四十章 惊吓 温凉顿了顿，换个方向询问，“你应该知道Jk(a-b-)血型，我想知道，凯勒医院对于这种特殊血型的人有没有特殊关注？” 艾米丽不懂温凉为何会问起这个，却还是老实回答，“KL集团有自己的稀有血型互助协会，不止Jk(a-b-)血型，其他特殊血型如RH阴性，凯勒医院都会特别登记，邀请入会，互帮互助的同时，在KL旗下的医院体检也会减免一定的费用。” 温凉点点头。 如果只特殊关注Jk(a-b-)血型，那目的就太明显了。 “你对这些特殊血型的人，有没有什么了解？” 艾米丽：“这跟我的工作无关，我对他们基本没什么了解。” “你对凯勒医院所在的KL集团，知道多少？” 温凉的声音更低了些，带着一种刻意的、引人深入的诱导，“特别是总部的一些……‘特殊项目’。” 她的目光锐利如鹰隼，捕捉着艾米丽脸上任何细微的变化。 艾米丽身体下意识地紧绷了一下，舔了舔发干的嘴唇：“KL 集团太庞大了……我只是费城凯勒分院药房的负责人，整个KL集团我这个职位的人数不胜数，我知道的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前几年，KL集团的确爆出过人体实验的丑闻，警方说要去调查，后来也不了了之。” “但罗伯特，他的升迁，可是直接受益于KL集团总部，除了六年前的事不能提，其他的他应该会和你说吧？” 温凉的声音平静如水。 艾米丽的呼吸瞬间一窒，艰难地吐出几个字，“KL集团，他们……他们确实有些项目……非常秘密……” 她眼神飘忽，似乎在回忆，“罗伯特好像对KL集团总部高层特别的敬畏，有一次去总部开会回来，情绪特别怪异，那天晚上，他喝了很多酒，一会儿在我这里炫耀，说他搭上了 KL 真正的大人物，一会儿又特别担心的样子，说他有些后悔接手了那件事，知道了太多秘密……我问他是什么秘密，他又不说，对了……还提到一个叫艾玛的人。还有，罗伯特给他自己购买了高额商业保险，每次出门都会配备好几个保镖……” 其实她觉得没这个必要，但罗伯特却坚持这么做。 “还有一次，我在他私人住处的冰箱里……发现了一批冷冻的血袋，上面什么都没写，我问罗伯特家里怎么会有血袋，他说是什么血站被污染的血，需要处理掉……” 就在这时，温凉听到耳机里传来陆曜的声音，“罗伯特返回酒店，汽车目前进入酒店地下车库，温凉，请立刻离开房间。” 温凉心中一紧，面色平静道，“还有其他的吗？” 艾米丽想了想，摇摇头，“暂时只想到这些。” “好。” 温凉闪电般将小巧的银色录音笔滑入贴身口袋。 艾米丽见她要走，一步抢上前，声音急切而尖利：“等等！你答应我的！照片！视频！你说我告诉你，你就删掉！” 温凉道，“可以。”说着，温凉把手机微微向艾米丽的方向侧了一下，让她看到空白的文件夹。整个过程不到五秒，干脆利落。 当然，对面房间的电脑上还保存着一份，不过这就没必要告诉艾米丽了。 艾米丽松了口气， 却依然充满警惕：“你……你没有备份？云端呢？” 温凉没有任何废话，直接手腕一翻，将手机反手朝艾米丽的方向抛了过去，“自己查，罗伯特回来了，你也不想让他看到我们在一起吧？” 艾米丽慌忙接住温凉的手机，像是捧着一个烫手山芋。 她颤抖着手指，几乎是以平生最快的速度点开图库、所有分类文件夹、备份相册、甚至连接的网络云盘入口…… 屏幕的光芒映着她额头的冷汗和焦灼的眼神。她反复检查了几遍，确认所有能直观看到的位置都没有残余照片，这才像是耗尽力气般，将手机递还给已经站到门口的温凉。 温凉拿了手机，快步走到门口，打开门左右看了看，见走廊没人，赶紧回到对面房间。 就在这时，耳边忽然传来一道男声，用流利的英文道，“这位小姐，你为什么进了我的酒店房间？” 温凉魂都吓飞出来了。 她背靠房门，一瞬间以为罗伯特看到自己从对面出来了。 她赶紧反锁房门，透过猫眼往外看，却见门外空无一人。 可能罗伯特还在不远处的走廊上，往这边走。 等了几秒钟，温凉还是没看到人。 “小姐？你在看什么？”那低沉的声音竟然再度响起，带着一丝戏谑的好奇。 声音从身后传来。 温凉汗毛竖起，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霍然转身，就见傅铮站在卧室门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傅铮慵懒地斜倚在门框内侧，微微歪着头，英俊深邃的五官在顶灯下投下迷人的阴影。 他那双总是能洞察人心的眸子此刻正含着清浅的笑意，带着一丝得逞的狡黠。 温凉：“……” “傅！铮！” 一声怒吼从温凉牙缝里挤了出来，尾音甚至带上了点抓狂的颤音。 她反手抄起沙发上那个天鹅绒靠枕，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张笑得欠揍的俊脸狠狠砸了过去，“你特么吓死我了！！！”傅铮笑着，接住抱枕随手放到一边，慢慢走过来，“谁让你跟做贼似的。” 温凉依旧气得胸膛起伏，瞪着他：“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没告诉我一声？怎么进来的？！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想给你个惊喜，房卡从陆曜哪里拿的，我没让他说。” “我看是惊吓吧。”温凉没好气地看着他，“我差点被你吓出心脏病！” 傅铮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抱住她，赔罪道，“好好好，是我的错，阿凉，你罚我吧。” 温凉听到外面走廊似乎有动静，来到电脑屏幕前一看，果然看到罗伯特进门的背影。 “安安现在怎么样？” “挺好的，小家伙现在很省心，睡醒了也不闹，会自己玩。”傅铮靠着她在沙发上坐下，脸上浮现温柔地表情，“就是喜欢让人站着抱，只要坐下来就开始打雷不下雨。” 温凉脑海中浮现安安可爱的小模样，心里一片柔软。 第七百四十一章 有家室的男人 第七百四十一章 有家室的男人 瞥见旁边的男人，想到刚才被吓得不轻，温凉心里就来气，伸手在他腰上揪了一下。 可惜，他腰上都是紧实的肌肉，没揪起来。 傅铮转头看着她，一本正经：“摸我干什么？” 温凉：“……” 她皮笑肉不笑，“怎么，不给摸？” “我可是有家室的男人，怎么能给你随便乱摸，温小姐，你逾距了。”傅铮别过头。 “本小姐看你有点姿色，摸你那是抬举你，既然你这么不识相，本小姐也不强人所难，你走吧。”温凉淡淡地瞥他一眼。傅铮：“温小姐明知道，我老婆危在旦夕，需要钱治疗，嘴上说着放我走，其实还是在用钱要挟我。” 温凉：“……是，我就是这么卑鄙，所以，你答应我的条件，我就答应出钱救治你老婆。” “你要我做什么？” “取悦我。” 傅铮起身，在温凉面前单膝跪下。 “傅先生，你这技术不怎么……样啊……” “是吗？” 温凉咬住下唇，“嗯。” 就在这时，温凉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她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朝着傅铮竖起食指，接通电话。 电话内传来辛丰的声音，“回自己房间了吧？”“嗯。” “问出什么有用的消息了吗？” 温凉道，“卢卡斯·加西亚……艾米丽说……他的真是身份叫理查德·布朗，是XX大学心理学副教授……你去查查这个人。单凭他自己，做不到让我催眠失忆，去查查他和那四个M国心理学家中的哪个有关系。还有……” 温凉拿远手机，深吸一口气，手指插进傅铮的头发中，示意他停止，“KL集团旗下稀有血型互助协会，也查一查。对了……还有一个叫艾玛的女人，艾米丽说，以前有媒体报道过KL集团涉及人体实验，这个也查一查。” “好。” “注意安全，有什么问题啊……叫陆曜帮你。” “明白。” 挂断电话。温凉浑身紧绷，崩溃地叫出了声。 “温小姐，我的技术怎么样？” “……” “温小姐，刚才的男人是谁？” “辛丰。” “他就是陆曜说的侦探？” “嗯。” “霍东城推荐给你的？” “……” 傅铮笑了一声，忽然用力。 …… 两个小时后，温凉把设备装在行李箱中，和傅铮一起离开。 巧的是，他们一出门，就碰上了对面的罗伯特和艾米丽。他们似乎要下去吃晚饭。 温凉平静地扫过艾米丽，随即极其自然地伸手挽住身旁傅铮结实的手臂，侧头对他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亲爱的，走吧，我有点饿了。” 傅铮默契地点点头，手臂轻拍了一下她的手背，回以一个温和却充满保护意味的眼神。 他高大的身形和沉稳的气场形成一个天然的屏障。 两人相携，旁若无人地从罗伯特和艾米丽面前走过，步履从容地向电梯间行去。 罗伯特皱了下眉，瞥了一眼这对陌生而登对的亚洲面孔，视线在傅铮价值不菲的手表上略作停留，并未放在心上，只当是入住酒店的普通客人。 艾米丽则暗中松了口气，垂眸跟上罗伯特的脚步。 在前往餐厅的路上，温凉把这段时间查到的信息以及治疗情况都跟傅铮说了说。 傅氏集团在这边的势力自然比不过本地的KL集团，但傅铮在这边有些人脉，可以借合作的由头，查一查KL集团总部的事。 翌日，清晨的阳光慵懒地洒在威尔逊庄园修剪得一丝不苟的草坪上，巨大橡树的枝叶在微风中摇曳，投下斑驳的光影。 一辆黑色轿车平稳地驶过雕花的铸铁大门，沿着蜿蜒的私家车道，最终停在了气派的灰白色主楼前。 正在草坪上彩虹城堡中玩乐的傅诗凡看到从车上下来的人，双眼一亮。 “爸爸！” 傅诗凡从滑梯上滑下来，欢快地朝傅铮跑去，扑进他怀里。 她仰着小脸，红扑扑的脸上全是毫不掩饰的惊喜，“爸爸你怎么来了？是来接我的嘛？”傅铮顺势把她抱起来，托起女儿软嫩的脸颊，亲了亲她的额头，“爸爸来这边出差。凡凡，有没有想爸爸？” “想！超级想！” 傅诗凡用力点头。 这时，一声低沉而略带审视意味的咳嗽传来。 傅铮抬眼望去，只见老威尔逊拄着一根黑檀木手杖，正站在连接内厅的法式双开门旁。 “外祖父！” “傅先生。” 老威尔逊的声音平稳无波，听不出喜怒，“旅途还顺利？” 傅铮抱着凡凡，不失礼数地微微颔首：“多谢关心，威尔逊先生最近可还好，我听说，贵公司内部近来不顺？” “捕风捉影罢了。”老威尔逊笑了笑，将手中的报纸递给身旁侍立的管家，“里面坐。” 两大一小到客厅坐下，女佣送上待客的茶水、水果、糕点。 老威尔逊状似无意地问：“傅先生此行，是来接卡萝回国的吧？” 傅铮：“不完全是，威尔逊先生。我在费城还有点事需要处理，预计会在这边停留一段时间。” 老威尔逊脸上多了丝笑容，拿起茶几上的古巴雪茄剪，慢条斯理地修剪起一支雪茄，动作是这几天来从未有过的悠闲，“哦？是这样啊。既然傅先生有事，恐怕也顾不上卡萝，那就让卡萝继续在这边住着吧，等你忙完了再接卡萝离开。” 傅诗凡暗戳戳盯着傅铮，见傅铮点头答应，不开心地捏了捏他的手。 傅铮跟小丫头解释，“凡凡，爸爸和婶婶都很忙，没有精力照顾你，你再在这里住几天，等我们有空了，就来看你。”除此之外，还有安全问题。 他不想把凡凡牵扯进来，落入危险境地。 小丫头嘟着嘴，勉强应道，“好吧。” 一抬头，就见老威尔逊一脸伤心地看着她。 她立马挂起笑容，跑回姥爷身边，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手臂，“外祖父。” 傅铮环视着略显空旷奢华的大厅，想起了什么，“威尔逊先生，怎么不见威尔逊夫人？” 第七百四十二章 疗养院 第七百四十二章 疗养院 提到妻子，老威尔逊摩挲雪茄的手顿住，叹了口气：“舒……她最近身体不太好，在疗养院静养。” 傅铮闻言，表示关切，语气真诚：“真是遗憾，威尔逊夫人现在情况如何？方便探望吗？” 他低头看了看正眼巴巴望着他的傅诗凡，“凡凡也很想念外祖母吧？” 傅诗凡立刻用力点头，小脸上写满认真：“这几天没有外祖母给我讲故事，我都没睡好呢！” 傅铮抬起头，看向老威尔逊：“如果方便，我和凡凡可以去探望一下夫人吗？也替她兄长谢先生转达问候。”探访的理由合情合理，滴水不漏。 老威尔逊缓缓点头，“你有心了，傅先生。舒见到卡萝，心情一定会好很多。可惜下午我约了几位律师谈些投资上的事情，脱不开身，让卡萝她舅舅陪你过去吧。” 说着，他吩咐身边的管家，“少爷还没去公司吧？把他叫来。” “是。” 没多久，一个年轻挺拔的身影从外面走进来。 “爸，找我何事？” 看到傅铮也在，晏淮惊讶地挑了下眉，“傅先生也在？” 傅铮颔首。 老威尔逊：“你今天正好要去疗养院看望你母亲，顺便带傅先生和卡萝一起过去吧，他们想去探望你母亲。”“好的。” 威尔逊家族标志性的黑色迈巴赫平稳地驶向城郊。 车内，傅诗凡好奇地趴在车窗边看着外面陌生的风景。 她也还没有去过疗养院，听外祖母说那边地方有点偏僻，没什么好玩的。 傅铮则有一搭没一搭地同晏淮说话，话题礼貌地围绕着谢舒的病情和治疗进展。 晏淮：“母亲身体一向不好，尤其是最近快到换季，总是咳嗽，腿疼，疗养院那边温度舒适，空气清新，很适合养病。” 傅铮：“我听说，这疗养院，是令尊专门为令堂成立的？” 晏淮淡笑，“是，母亲早些年身体虚弱，父亲让人寻了块移居的地皮，买下来建了庄园，配备了医疗团队，本意是让母亲身体不舒服时去那边小住，后来就慢慢发展成了疗养院。不过里面病人不多，不至于吵吵嚷嚷，人来人往，还是很适合休养的。” “看来令尊和令堂的感情很好，真让人羡慕。” “傅先生和温小姐的感情也不错。” 片刻，“森林静语疗养中心”优雅的大门出现在眼前。 绿树掩映，环境清幽，中心大楼设计极具现代感，巨大的落地窗能引入充足阳光。 一切都显得宁静、专业、充满关怀。 傅铮透过窗户，不着痕迹地扫过每一个角落。 入口处有身穿制服的保安岗哨和严谨的门禁系统。 外来车辆需严格登记，或者刷卡，大概只有入住的病人和员工才有门禁卡。当然，晏淮可以刷脸。 晏淮的车甚至未完全停下，只滑到道闸前，那训练有素的保安便已认出了车牌，立刻立正敬礼，露出恭敬的笑容，在控制台娴熟地刷下一张特殊的通行卡，同时对着车内的晏淮连连点头示意。 “母亲平常住在 D 区静养，那边环境更好，还有温泉。” 司机心领神会地驶向左侧僻静的路径，避开了正门喧闹的访客区域。 傅铮不动声色地扫过沿途的布局。 进了大门，入眼的便是门诊楼。 傅铮查过，里面配置的各项仪器比一些医院来精密，可以做各项检查。 当然，重症病人这里不收，只收轻症慢性病的病人。 门口停着几辆专用厢式车，不知道是用来运送什么的。 B区和C区是住院疗养楼，几栋雅致的五层建筑，风格温馨，有宽阔的观景阳台。 一些病人在楼下草坪上散步、晒太阳或做轻缓的康复运动，一切都看起来平静祥和。 D区是谢舒和威尔逊家族的活动场地，老威尔逊年纪不小了，偶尔也会过来陪谢舒小住。 所以，为了休养，D区和B区C区中间有一道门禁，寻常病人不能随意出入。 D区建筑是一栋三层小楼，旁边还有一栋二层副楼，外表精致，和威尔逊庄园内的风格差不多。 迈巴赫平稳地驶入靠近 D 区的专用停车场。 傅铮抱着傅诗凡下车，清新的空气夹杂着淡淡的消毒水气味扑面而来。 他牵着傅诗凡，步履从容地跟随晏淮走向 D 区入口，一边暗暗注意周围环境。 目光掠过D区后方，傅铮发现，在D区尽头还有一栋三层小楼，所有窗户都做了特殊防反射处理，外面无法窥视内部。 那三层小楼前，还有一道门禁。 “那是什么地方？”傅铮问道。 晏淮顺着他的视线看了小楼一眼，推了下眼睛，眼底浮上了一层冰冷的探究和审视：“傅先生好像对疗养院很感兴趣？” 傅铮：“只是有些好奇罢了。” 晏淮：“我听闻，温小姐有个孩子在稀有血型，正好和我母亲的血型一样，温小姐一直在调查凯勒医院的事，该不会，傅先生怀疑我们疗养院里有见不得人的事吧？” “……” 傅铮这次过来，还真有探究的想法。贝拉觉得疗养院内应该有老威尔逊为谢舒养的“血包”。 这里地处偏僻，墙上都有监控，但凡有可疑人员靠近，都会被注意到。 只能光明正大的过来。 温凉的注意力都在凯勒医院，她心里觉得谢舒大概和她的事没关系，但也不能轻易漏掉。 不过她腾不出时间来调查疗养院，就让傅铮找机会来看看。 傅铮反问道，“梅森的身份很隐蔽，血型更是秘密，晏先生是怎么知道的？” 傅诗凡仰起头，看看傅铮，又看看晏淮。 晏淮：“只要留心，很容易就能查出来。” “你好像很关注阿凉的事？” “诗诗拜托我照看她的好朋友。” 晏淮不怎么喜欢温凉。但他知道，如果温凉一个不慎被人做掉，诗诗肯定会很难过。 “那这么说，我还得替阿凉谢谢你了？” “客气。” 晏淮一本正经，指向E区的小楼，“不瞒傅先生，那里面的确是一个实验室，是我父亲资助成立，专门聘请了几位研究员，研究治疗我母亲病症的药物，傅先生若是不信，可以进去参观一下。” 第七百四十三章 疗养院的环境 第七百四十三章 疗养院的环境 不等傅铮回答，傅诗凡便仰头，看着他们两个，惊喜道，“实验室？我也要去参观！” 她脑海中浮现出动画片里五彩斑斓、冒着泡泡、甚至会 “嘭” 一声爆炸的神奇药水，虽然她知道那是骗小朋友的，她已经是大朋友了，不会被骗到，但她还是想去看一看真正的实验室是什么样子。 傅铮笑了笑，看了晏淮一眼，轻轻揉了揉女儿的头顶，“凡凡，实验室很危险，小朋友不可以进去。” “真正的科学实验室里，只有冰冷的机器、危险的化学试剂瓶，一不小心碰到不该碰的东西，可能就会像被开水烫到一样疼，或者像被大针扎一下。所以，那里是小朋友绝对不可以进去的地方。” “我已经是大朋友了。”傅诗凡仰着脸，眨巴着大眼睛，企图蒙混过关。 “大朋友也不可以进。” “你跟舅舅都可以，我为什么不可以？” 小丫头眼睛瞪的圆圆的，嘴巴立刻不高兴地撅了起来，能挂个小油瓶。 “你舅舅只是说说而已，我们都不进去。” 傅诗凡转头看向晏淮，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舅舅……” 晏淮别开眼睛，“舅舅刚刚只是说说而已，实验室不可以随便进去的。” “哦……那好吧。”傅诗凡低下头，小脸露出失落的表情。 她垂着眼，清澈透亮的大眼睛充满了水汽，仿佛下一秒就会变成珍珠落下来。晏淮就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他给傅铮递眼色，让傅铮赶紧哄哄自己闺女。 傅铮俯身，用有力的双臂把傅诗凡抱起，“好了凡凡，爸爸知道凡凡想探险，但实验室真的一点也不好玩。我们去看外祖母好不好？你不是说没来过疗养院吗？这么风景多好，等会儿我们一起逛逛？” 傅诗凡依旧趴在她肩膀上，蔫蔫的。 傅铮只好道，“说吧，你想怎么样？” 傅诗凡双眼一亮，试探地问，“我说什么你都答应？” 傅铮就知道，这小丫头是装的，“不要让我太为难。” “今晚上我想跟你和婶婶住。” “好。”傅铮揉揉她的脑袋，一口答应下来。 谢舒正在二楼的露台上看书，得知有客人到来看望，便下去招待。 说实话，谢舒不怎么待见傅铮。 但人家专门来探望，还当着她疼爱的外孙女的面，谢舒不会直接冷脸，而是非常有温和地招待了傅铮。 就在这时，佣人来禀，谢舒的私人医生到了。 傅铮闻言，便不再叨扰，带着傅诗凡离开。 晏淮则留在这里，打算等谢舒检查完再走。 从客厅出来，傅铮就看到佣人引着两个穿白大褂的人从外面进来。 前者头发胡子花白，气质温和，看上去便像是学富五车的资深名医。 他身后之人年轻一些，提着药箱，应该是前者的助理。 两方相遇，虽不认识，但还是互相颔首，错身而过。 傅铮牵着女儿傅诗凡的小手，踏出 D 区主楼侧门，温煦的山谷之风立刻裹挟着草木的清新气息拂面而来。 森林静语疗养院名副其实，它的选址堪称精心构建的避世天堂。 整个院区沉落于一道狭长、南北走向的山谷盆地底部核心，地势得天独厚。 两侧绵延高耸、植被茂密的山脊将侵袭的寒流与喧嚣彻底挡在了山谷之外，东侧的山岭稍缓，承接住丰沛的晨光，阳光慷慨地洒落，却因谷地地形与山体的折光作用，减去了灼人的热度，只剩下足以驱散春寒的暖融。 空气干燥而洁净，带着高山特有的清冽，微风轻柔地穿过山谷，带着松针、新叶和远处隐秘绽放的野花香，丝丝缕缕萦绕在呼吸之间，沁人心脾。 不得不说，老威尔逊选址确实非常不错。 不远处，几位银发老人在缓坡顶的长椅上并肩而坐，眯着眼享受日光浴，轻声交谈，还有一位中年女士在护理员的陪同下，沿着草坪边缘铺就的鹅卵石小路做着舒缓的散步康复训练。 一切看起来平静、健康、秩序井然。 傅铮带着傅诗凡绕到靠近 B 区的外围步道，那里一侧是疏朗的花树，另一侧是人工景观湖。 湖水引自山上融雪溪流，如镜般清澈，湖周围点缀着朴拙的石亭，几只水鸟悠然掠过水面。 “爸爸，这里好漂亮好舒服鸭，” 傅诗凡打了个小哈欠， 阳光洒在她毛茸茸的头顶，让她整个人都显得无比柔软。 傅铮将女儿抱得更稳了些，声音温和：“嗯，喜欢的话我们多待一会儿。” 沿途遇到一位白发老者，精神矍铄。 “这里的空气真是新鲜啊，老先生在这里住多久了？”傅铮主动搭话，笑容温和无害。 老先生看起来七十左右，穿着考究的灯芯绒外套，见有人搭话，露出礼貌的笑容：“是啊，年轻人，自我老伴儿走后……肺气肿总好不利索，城里空气太糟，在这儿住了一个月，晚上睡觉呼吸顺畅多了。你呢？年纪轻轻有什么毛病？还是替家人来实地考察？” “听说这边环境好，替家人过来看看。” “那你是来对了。”老先生笑着夸赞，“那你是来对了。这地方啊，除了空气好，环境也清幽，你看那边的花园，还有这湖里的锦鲤，看着就让人心里舒坦。” “这里是医护人员怎么样？” “都很专业，尤其是院长，名牌大学教授，医术很厉害。” “我刚才在D区那边见到了一位穿白大褂的老医生，看着很有气质，身后跟着一位年轻的医生，提着药箱……” “那就是院长。”老先生指了指D区，说，“那边是威尔逊夫人居住休养的地方，院长是夫人的私人医生，哦，你知道威尔逊夫人是谁吗？就是威尔逊家族首领的夫人，这疗养院原本是威尔逊先生为其夫人寻找的休养之地，对了，威尔逊先生是华人，我看你也是华人？” 第七百四十四章 阿迪克斯 第七百四十四章 阿迪克斯 “是。”傅铮点头，“谢谢您的建议，我会考虑的。” “不客气。”老先生的视线随即落在傅铮身边的小人儿身上。 父亲跟别人说话，她一点都没有不耐烦，而是一个人观赏周围的景色。 阳光给傅诗凡柔软的发顶镀上一层浅浅的金边，老先生脸上的笑容更慈祥了些：“这孩子真可爱，瞧着就让人喜欢。” 傅诗凡听到夸奖，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瞧了瞧说话的老爷爷，脸上露出一个笑容。 没多久，晏淮从D区出来，来找傅铮。 傅铮：“检查完了？谢夫人身体如何？”“好多了，来之前有点咳，现在恢复不少。” “那就好，我们回去吧。” 到了市区，傅铮叫司机直接把他们送到宾大。 温凉这时正在宾大校园内闲逛拍照。 她找到了催眠中看到的林荫小路，几年过去，没有太大的变化。 温凉拿着相机寻找角度，小小的屏幕中不经意间闯入两个人影。 她放下相机一看，果然是傅铮和傅诗凡。 “你们来了。”温凉收起相机。 她跟傅铮早上约好，他先去威尔逊庄园接傅诗凡，然后来宾大一起逛逛。 “婶婶！”傅诗凡小跑着来到温凉身边，“我来了！想我不？”“想，婶婶想死你了！”温凉捏捏小丫头的脸蛋。 实在是她的身份有些尴尬，相当于傅诗凡的继母，傅诗凡在生母家里小住，她自然不好经常跟小丫头接触，好像她不想让凡凡跟生母相处似的。 “没等久吧？”傅铮走上前，从她手里接过相机。 “没有，我一个人逛也挺自在的。” 这时，一位看起来像大学生的白人男子快步走来，看到傅铮和傅诗凡时脚步一顿，若无其事地走上来，“女士，你的水。” “谢谢。”温凉微笑道谢。 大学生：“不客气，下次再见。” 看着男子离开的背影，傅铮笑了下，“有人送水，确实挺自在。” 温凉把水递给他，示意一个眼神：“没办法，谁让我太受欢迎了呢。” 其实是她找这位男生问路，得知她想买水，男生主动帮她去买了。 傅铮狠狠拧开瓶盖：“……” 吃过午饭，温凉和傅铮带着傅诗凡在市内好好玩了一下午。 小丫头一直乐乐呵呵的，谁知晚饭时便电量耗尽，睡了过去。 傅铮把她抱到床上，盖上被子，离开时小心掩上房门。 温凉坐在沙发上，“你们上午去疗养院，发现什么东西了吗？” 傅铮：“疗养院里有一处实验室，晏淮说，是他爸专门请人为谢夫人研究药物的，其余倒是没发现什么异常，那里环境是真的不错，等我们老了，也可以来这边休养。” “希望晏淮说的是真的吧。”“对了，晏淮知道你在调查什么，他说是唐小姐交代他照看你，以免你陷入危险。” 温凉诧异了一下，“那我跟诗诗道个谢。” 说着，她拿出手机，给唐诗诗发了条消息。 国内正是上午，忙完了正在刷手机唐诗诗内心OS：她什么时候交代晏淮了？ 她回复道：“跟我客气什么？晏淮要是这点事都办不好，就别回来了。” 温凉：“……” 翌日下午，把傅诗凡送回威尔逊庄园，傅铮驱车来了费城华埠。 还是上次的中餐馆，辛丰已在角落等待。 温凉介绍他和傅铮认识，简单寒暄了几句，两人在辛丰对面坐下。 点了餐后，辛丰和温凉分享了这几天的调查成果。首先是前几天温凉提供的四位M国顶级心理学家的名字和基本资料。 这四位心理学家目前分别在不同的大学和医院任职，也有各自的研究项目和成果，都和催眠有关。 “表面上，他们四位和KL集团并没有关系。但我深入调查发现，阿迪克斯·帕克，除了拥有大学和国家卫生研究院资助的重点项目，他还有个私人研究室，赞助企业的股东之一，是KL集团的董事。” 还有温凉从艾米丽那里得知的理查德·布朗。 像这样的名医，履历都会写在医生简介上，再用点手段，辛丰很轻易就查到了理查德的基本资料。 如温凉所说，理查德·布朗自己没有能力让温凉催眠失忆，所以他负责的是催眠后的善后事宜。负责催眠的心理学家，应该和理查德有些关系。 辛丰调查过之后就发现，“理查德目前和阿迪克斯在同一所大学任职，两人深度参与同一项名为‘海马体长期记忆编码的靶向弱化与重构’的尖端项目。” “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位心理学家丹尼尔·斯科特，他是理查德读硕士和博士时的导师，关系十分密切。丹尼尔很器重理查德，每次参加会议，他都会带理查德一起参加，毕业之后，理查德留校工作了一段时间，后来离职，被现在的大学聘请。” 傅铮挑眉，“也就是说，眼下还不能确定是谁对阿凉进行的催眠。” 辛丰：“我还查了查这两位心理学家六年前那个时候的行程，虽然时间久远，却还是能查到一点踪迹，当时，丹尼尔受邀在加州理工学院参加一个高级别神经科学研讨会，为期一周。而阿迪克斯，那时的行程是空白的。” “所以是阿迪克斯？”温凉道。 “我倾向于是他。”辛丰点头，“下一个问题，有媒体曾报道过，KL集团人体实验的事。我查到了当时的新闻原稿，你看一下。” 他打开身旁那个不起眼的公文包，动作谨慎地取出一份文件，推到了桌子中央。 温凉看了看，那文件印刷质量普通，明显是旧报纸的复印件。 时间是八年前，媒体是威明顿哨兵报，报道标题是《医疗巨兽的秘密牢笼：KL 旗下实验室疑进行高危药物活体实验》。 温凉和傅铮一起看报道内容。 文章披露，一名据称是 KL 集团子公司 “卡萨诺瓦生物实验室”的前安保人员匿名爆料，指控该实验室在外包公司协助下，诱骗患有重病的低收入群体签署含义模糊的“志愿参与协议”，实际进行药物实验。 除了安保人员的爆料，还有一位受害者家人的爆料。 受害者名叫艾玛。 温凉惊讶地看向辛丰。 辛丰道，“我认为，罗伯特醉酒时提到的艾玛，可能就是她。” 第七百四十五章 顶级心理学家 第七百四十五章 顶级心理学家 温凉继续看下去。 艾玛，去世时二十八岁，威明顿南区的单亲妈妈，在廉价洗衣房打工，独自抚养一个四岁的儿子。 爆料的人是艾玛的父亲，据他所说，八年前，艾玛被确诊为肝癌晚期。 对于没有医保、积蓄几乎为零的她来说，常规疗法是天价。 就在走投无路之际，她接到了一份威明顿凯勒医院的邀请，签了志愿者协议，参加一个听起来充满希望的“前沿生命延续计划”—— 承诺提供最先进的“靶向免疫疗法”，不仅免费，参与者还能获得一笔可观的“生活补偿金”。他们给她做了两次所谓的“病灶抑制性手术”，术后就开始大剂量注射一种连化学结构都没公开的灰色药物。 KL 的记录是初期反应良好。 而事实上，注射不到两周，艾玛的肝脏功能急剧受损，衰竭加速，黄疸指数飙升，没等到下一次手术就去世了。 因此，艾玛的父亲公开质疑凯勒医院志愿计划是骗人的。 “这篇报道并未引起太大的水花，警方表示会调查清楚，但并没有下文。”辛丰道。 “艾玛既然家境贫穷，应该不会到凯勒医院这样的私立医院就诊吧？凯勒医院是怎么知道她的病情的，邀请她参与志愿计划呢？” 辛丰默不作声，再次从黑色公文包中取出一份文件，推到温凉面前。 那是一张边缘泛黄、明显是原始登记表格的纸张，纸质粗糙，带着时光沉淀的脆弱感。 辛丰的声音低沉，“这是艾玛最初在社区登记的原始健康信息表。” 温凉的指尖触碰到冰凉的纸张，迅速掠过姓名、住址、职业、简陋的病史描述……视线如同被磁石吸引，瞬间锁定了“血型”一栏。 打印的字体清晰地标注着：O型。 然而，就在这行打印体下方，紧贴着一行用蓝色圆珠笔后加的、字迹略显潦草却异常刺目的备注： 特殊备注：Kidd阴性——JK(a-b-)。 那一瞬间，餐馆里喧嚣的背景音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温凉什么都明白了。 辛丰顿了顿，抛出一个更令人心寒的细节，“根据我回溯当年的零星报道和一些边缘证词，艾玛的父亲在事后接受过非正式询问。有人曾质疑，为什么艾玛会去凯勒医院这样的地方做检查？她根本负担不起。质疑者暗示艾玛父亲在炒作。” “艾玛父亲的回答是：艾玛在确诊前，曾收到过‘KL稀有血型互助关怀协会’一位成员的善意提醒。那人告诉她，作为稀有的Kidd阴性血型者，凯勒医院有特殊的人道关怀项目，可以为像她这样的特殊群体提供一次免费的、全面的健康体检和评估，在这一次体检中，艾玛查到了肝癌。就在艾玛一筹莫展之际，凯勒医院提出了志愿协议。” 傅铮：“互助关怀协会……只是一个冠冕堂皇的幌子，本质上是KL集团建立的一个‘稀有血型生物样本库’的招募前端，打着互助的旗号，精准定位‘实验资源’。” “不错。”辛丰嘴角勾起一丝毫无温度的弧度：“在艾玛事件后不久，这个协会的公开活动就大幅减少，变得极其低调，一直沉寂了两年，关注度过去，又重新开始活跃起来。” 温凉面色阴沉，“我怀疑，艾玛根本没有肝癌，体检报告是假的，他们就是冲着艾玛来的！” 那所谓的志愿协议，根本就是一场针对艾玛、针对她稀有血型的、精心策划的谋杀！ 他们需要她的身体，需要她的血，需要她的器官…… 辛丰：“我也有这个怀疑，但是这都是我们的猜测，当年只有威明顿的凯勒医院为艾玛检查过，只有这一家医院提供过体检报告，现在艾玛早已经去世，也没办法调查了。” 温凉：“我觉得，罗伯特肯定知道什么，要不然，他不会平白无故提起艾玛。另外，给艾玛做实验的实验室，肯定也保留着艾玛的真实数据。卡萨诺瓦生物实验室……这个实验室现在还存在吗？”“卡萨诺瓦生物实验室，”辛丰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它在艾玛事件曝光后的就宣布因‘战略调整’永久关闭了，有人去实地考察过，实验室已经被拆除了。” “但这只是表象。我通过一些非公开的渠道，追踪了它的资产转移和人员流向，尤其是其中的几名研究员，发现他们转移到了KL集团注册的另一家新成立的‘阿尔忒弥斯精准医疗研究中心’名下，换了个马甲，继续运作。” “也就是说，艾玛的实验数据，很可能还在这个‘阿尔忒弥斯’的数据库里？” “可能性极高。”辛丰肯定道，“这类涉及人体实验的核心原始数据，尤其是针对像艾玛这样拥有极端稀有表型的个体，具有不可估量的研究价值，KL绝不会轻易销毁，它们会被加密，被封存，但一定存在。” 傅铮看了温凉一眼，“要想办法拿到吗？” “我觉得很危险。”温凉迟疑了一下。傅铮略过这个，问辛丰道，“还有其他信息吗？” 辛丰又递过来一份纸质资料。 傅铮接过来，翻开封面，入眼的便是纸张右边一张彩色打印的一寸照片。 他认得这个人，Kevin。 曾经温凉的追求者。 这是Kevin的基本资料和这些年的履历。 在大学毕业后，凯文继续在本校攻读硕士，硕士毕业，凯文进入了一家证券公司，现任某基金经理。 看上去，他和KL集团没有任何关系。 但他的父亲一栏，写的是阿迪克斯·帕克。 温凉惊愕地看着这个名字，“这个阿迪克斯……”辛丰点头，“没错，就是我刚才提到的阿迪克斯·帕克，顶级心理学家。” 温凉：“……” 怎么会这么巧？ “是不是觉得很瞧？”辛丰挑眉，“刚查到的时候，我也很惊讶，但凯文的确是阿迪克斯的儿子，听闻阿迪克斯一直想让凯文学医，继承他的衣钵，但阿凯文对医学部感兴趣，坚持学了金融。” 第七百四十六章 做掉和毁掉 第七百四十六章 做掉和毁掉 晚饭后，温凉手里紧攥着一沓资料，与傅铮一起回到了公寓。 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城市的喧嚣，却关不住室内凝重的空气。 傅铮脱下外套，并未走向沙发，而是直接转身，深邃的目光锁住温凉，带着一种不容回避的审视。 “阿凉，”他的声音在安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清晰，“我有几个问题，需要你认真回答。” 温凉将资料放在玄关柜上，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示意他直接说。 “根据现有资料，几乎可以确认，当年你被催眠失忆，梅森被抱走，和凯勒医院有直接关系。” “是。” “艾玛的死也和KL集团有关，她的血型和梅森一样。” “嗯。”温凉的眼神暗沉下去，艾玛那张泛黄登记表上潦草的备注，仿佛又浮现在眼前。 “那么，”傅铮向前一步，无形的压迫感弥漫开来，“你现在是否清楚，KL集团为什么如此执着、甚至不惜用如此血腥的手段，针对拥有这种极端稀有血型的人？这背后必然有一个核心的驱动力。” 温凉抬起头，迎上他探究的目光，说出了那个盘旋在她心头已久的猜测：“我怀疑，KL集团的最高决策层里，或者与其利益深度绑定的某个至关重要的人物，他本人或他的直系亲属，就是这种Kidd阴性血型，并且患上了某种……极其凶险、常规手段难以治愈的重病。他们需要源源不断的‘活体样本’来进行研究和‘治疗’。” 傅铮缓缓点头，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你的推测很有逻辑。既然如此，为什么不顺着这条线直接查下去？揪出那个核心的病人，解决掉问题的根源？” 温凉顿了一下，眉头微蹙：“我担心打草惊蛇。KL的势力盘根错节，一旦我们动作过大，暴露意图，不仅查不到真相，反而会立刻引来灭顶之灾。” “阿凉，你深入调查此事，最终想要达成的诉求，到底是什么？”傅铮抛出了一个核心问题，“是为了将KL集团进行人体实验的滔天罪行彻底曝光，公之于众，让他们身败名裂，受到法律和道德的审判？还是……仅仅为了让梅森能安稳健康地生活下去，彻底摆脱KL的阴影，不再遭遇任何潜在的危险？” “……” 客厅里陷入一片死寂，只有墙上的挂钟发出规律的滴答声。 温凉的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 如果是刚来费城的温凉，肯定会回答是后者。 前者需要的证据链如同登天，需要的对抗力量远超她的想象，她自认没有那个能力，也承担不起失败的后果。 可现在，她犹豫了。 或许她可以让梅森安稳的生活，但如果KL集团的事不揭发出来，会有更多像艾玛一样的受害者。 艾玛八年前就已去世，八年前，有多少个和艾玛一样的受害者？ 这八年间，又有多少个和艾玛一样的受害者？ 以后，还会有多少个和艾玛一样的受害者？想到KL集团旗下医院的数量和分布，温凉不寒而栗。 无数个像艾玛一样在底层挣扎、被精准狩猎、被当作实验耗材消耗掉的生命，如同沉重的铅块，压在她的心上。 她犹豫了。 那份纯粹的、只为守护梅森一人的决心，被一种更沉重、更黑暗的责任感撕扯着。 看着她的沉默，傅铮的眸色更深：“如果是后者，那就找到那位关键的患病之人，把他做掉，不就行了。” 温凉：“？？？？” 她惊愕地看着傅铮，“你这也太简单粗暴了吧？” KL集团高层，他的亲人，朋友，他们是利益共同体，都不是普通人。 如果他被害，他身边的人肯定不会放过温凉他们，到时他们的生活更加不能安生。 还有可能的是，患病的不止一人，而是一个家族，一个携带有遗传病基因的家族，做掉一个人没有什么用处。 傅铮脸上并无波澜，似乎早已料到她的反应。 他顿了顿，仿佛刚才那惊悚的建议只是抛砖引玉，冷静地提出了第二种方案：“这个方法确实太过冒险，风险收益不成正比。那么，还有第二个方法。” “什么办法？” 温凉真怕傅铮再说出一条脑洞大开的办法。 “不用调查。”傅铮平静道，“直接毁掉。” 温凉瞳孔微缩：“毁掉？” “对，我们知道，艾玛的真正身体数据肯定保存在阿尔忒弥斯实验室，要想潜进去拿到数据，或者拿到他们人体实验的证据，难于登天，即便拿到了，于我们用处也不大，法律程序时间太长，变数太多。” 他停顿了一下，加重了语气：“不如，直接毁掉整个实验室。用最简单彻底的方式，让里面所有的数据、所有的样本、所有的研究成果，付之一炬，化为乌有。” 温凉呆住，下意识地问：“然后呢？他们……会善罢甘休？” 傅铮嘴角勾起一丝弧度：“他们或许会怀疑是我们做的，甚至能查到蛛丝马迹。但当务之急，KL集团和那个核心的病人，最迫切的需求是什么？是时间，是治病的药物，是实验数据和样本！” “实验室被毁，意味着他们多年心血瞬间清零，核心项目遭受毁灭性打击。他们必须立刻调动所有资源，争分夺秒地重建实验室，重新招募样本，重新开始实验！这个巨大的窟窿，会像黑洞一样吸走他们绝大部分的精力和怒火。在实验室重建完成、新的‘治疗方案’取得突破性进展之前，他们根本腾不出足够的手、也没有足够的动机，来全力对付我们。” “……可，有凯勒医院在，他们依旧会招募到更多的志愿者，进行实验。” 温凉眉头微蹙，面露不忍，“新的实验室很快就会建立起来，新的悲剧会不断上演，我们毁掉一个阿尔忒弥斯，不过是暂时打断他们的一条触手，治标不治本。反而会让更多像艾玛一样的人，被推进深渊……” 傅铮：“所以，你选择前者，对吗？” 第七百四十七章 重重困难 第七百四十七章 重重困难 把KL集团进行人体实验的滔天罪行公之于众，让他们身败名裂，彻底无法翻身。 温凉迟疑了下，沉重地点点头。 但她心里又非常清楚，太难了。 也不是没有受害者的家属反抗过，但毫无水花。 他们没有证据，即便经过重重困难拿到证据，但后面还要面对KL集团庞大的势力，能不能把证据公布出来，能不能让政府秉公执法，都是问题。 毕竟KL集团敢堂而皇之地做人体实验，被人举报也毫无用处，上面必然有保护伞。 傅铮捕捉到温凉眼中那份沉重的不忍，拦住她的肩膀，低声安慰道，“其实前者，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希望。” 闻言，温凉仰头看着他，眼睛亮亮的，仿佛看到了希望。 傅铮喉结上下一滚，抬手捂住她的眼睛，“别这么看着我。” 温凉：“……” 她把他的手扒拉下来，“你正经一点。” “我很正经。”傅铮把她打横抱起，走向浴室，“我们办完正事再说。” “……” 被从浴室抱出来时，温凉的腿酸酸，背被瓷砖咯的有点疼。 躺在床上，温凉舒服地打了个滚，昏昏欲睡。 冷不丁想起先前的话题，温凉又清醒了。她戳了戳傅铮胸前的肌肉，“你刚才说的，不是完全没有希望，怎么说？” 傅铮：“刚才？” “……两个小时前。” “只要盈利，就会有竞争。” 傅铮低沉的声音在寂静的卧室里流淌，带着一种洞悉商场规则的锐利：“KL集团在M国私立医疗领域，尤其是在尖端研究和高端服务板块，正形成垄断之势。它庞大的触角和雄厚的资本，压得下面无数中小型医院和医疗集团喘不过气，利润空间被极限压缩，市场份额被鲸吞蚕食。这些被压制者，对KL，早已怨声载道，只是敢怒不敢言。” 温凉的眼睛在黑暗中亮得惊人，她瞬间抓住了傅铮话语中的关键：“你是说……利用KL的竞争对手？” “可以这么说，”傅铮声音冷静得像在布局一盘棋，“我们为他们提供武器。人体实验，尤其是针对底层贫困人群的非法活体实验，这是突破人类道德底线的滔天罪行，一旦坐实，任何与之沾边的资本、机构、个人，都将被愤怒的公众指责和抵制，如果能直接将其瓦解，绳之以法最好。如果不能，其他企业也可以趁机瓜分市场份额，只要KL集团不再一家独大，那就不足为惧。” 他这么一说，温凉便听明白了。 “所以，我们需要拿到证据，拿到阿尔忒弥斯实验室的实验数据，受害者的经历记录，以及他们伪造体检报告、志愿协议作假的证据。” 证据一旦曝光，不知多少人要遭殃。 “没错，把这些证据交给那些早已虎视眈眈、恨不得KL集团立刻倒台的竞争对手们，他们自然会调动媒体资源、法律团队、政治游说力量，将KL的罪行彻底曝光、无限放大，届时，KL集团自顾不暇，哪里还有余力来管梅森？”温凉：“证据太重要了，不过，这也意味着，他们不会让我们轻易拿到。” 只要没有证据，KL集团就能转移公众视线，插科打诨混过去。 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事，因为没有证据，没多久事情便不了了之。 温凉完全相信，如果有人敢潜入实验室，拿到证据，KL集团真的会痛下杀手，抛尸荒野。 毕竟那是在要他们的命。 “我们可以从实验室内部人员入手，是人，就会有缺点或者软肋。”傅铮道。 他一直都坚信这个观念，从商业对手那里挖了不少人。 “而且，别忘了，你也是受害者。”他环着她的腰，继续道，“不止实验室那里，你这边也要继续查下去，找到你曾在凯勒医院医治的证据。KL高层也要继续调查，查清楚到底是Kidd阴性的病人到底是谁，如此才有说服力。” “要调查这么多，辛丰和陆曜只怕忙不过来，还容易有危险，我们需要人手……” “别担心，我这次带了人过来。实验室和KL总部都不在费城，这些事让我的人去查，至于辛丰，让他继续留在费城查你的事。” “好，还是你想得周到。”温凉抬头看着他，手指在他胸口画着圈圈。 傅铮捉住她的手，翻身压了过来。 结束后，傅铮把她抱去浴室冲洗，擦干后放到床上。 看着困得睁不开眼的温凉，傅铮亲了亲她的额头，道，“明天我要去洛杉矶，你自己小心，出门带着保镖。” 温凉的瞌睡虫瞬间没影，“去洛杉矶？” “嗯。”傅铮应道，“傅女士在那边还有些产业要处理，而且，她既然知道你怀孕的事，拍到过照片，说不定还留着什么有用的信息。” 温凉点头，“好，你去吧。其实我也想去威明顿一趟，见一见艾玛的父亲，了解更多的细节。” “可以，让陆曜跟保镖跟着你。” 周五这天，傅铮上午乘坐飞机前往洛杉矶。 威明顿位于宾夕法尼亚州南部的特拉华州，是特拉华州最大的城市，距离费城的距离不远，只有四十分钟车程。 清晨，费城的薄雾尚未完全散去，温凉在陆曜和两名保镖陪同下，驱车驶向威明顿。 威明顿曾是工业重镇，如今的旧工业区却有种迟暮感，部分街区可见空置商铺与斑驳墙面，金融区工作日西装人群涌动，白领步履匆匆，与老城区的缓慢形成鲜明的对比。 辛丰提供的地址位于威明顿南区边缘，一路走来，车窗外宏伟但空置的老式银行大楼与贴着招租广告的破败店铺交替闪过，宽阔的街道上行人不多，透着一股被时代甩在身后的萧索。 街道狭窄，路边停满了各式各样有些年头的车辆。 墙面上布满了涂鸦，垃圾桶歪斜着，散发出隔夜垃圾的气味。 温凉的车停在一栋看起来摇摇欲坠的三层公寓楼前，墙皮剥落，铁制防火梯锈迹斑斑。 根据辛丰的情报，艾玛的父亲，查理，在女儿遭遇不幸后，便独自一人住在这里，靠着微薄的救济金和打点零工度日，生活困顿。 第七百四十八章 艾玛的父亲 第七百四十八章 艾玛的父亲 温凉的心沉甸甸的，她让一名保镖留在车里，另一名保镖留在楼下警戒，带着陆曜走上旧楼梯。 楼道里光线昏暗，弥漫着油烟和灰尘的味道。 他们停在三楼尽头的一扇门前。 门上的绿漆已经斑驳，门框有些变形。 温凉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一阵缓慢的、带着咳嗽的脚步声，“谁？” “请问，是查理先生吗？”温凉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温和。接着门开了一条缝，露出一张布满深刻皱纹、写满沧桑与疲惫的脸，浑浊的眼睛警惕地打量着门外的陌生人。 “你们是谁？”老人的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本地口音，充满了戒备。 他佝偻着背，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夹克，袖口磨损得厉害。 “查理先生，我叫斐，”温凉目光诚恳，“我们……是为了艾玛的事来的。” 听到“艾玛”的名字，老人浑浊的眼睛猛地收缩了一下，身体瞬间绷紧，下意识地想关门，“你们走吧，我什么都不知道。” “查理先生，您先别急着拒绝。”温凉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我和艾玛一样，都是凯勒医院的受害者。” 她顿了顿，直视着老人充满血丝的眼睛，“我们相信她说的话，关于凯勒医院，关于KL集团，我们想揭穿他们的真面目，我知道您一直想为艾玛报仇，还请您帮助我。” 老人猛地咳嗽了几声，身体佝偻得更厉害，“这八年来，一波一波的人找上门，有人自称是记者，有人自称是警察，都说要来帮助我，却都没有后续消息，他们都是骗子，没有人想为艾玛讨回公道，只想拿艾玛博取眼球罢了。” 陆曜适时地开口，声音低沉稳定：“查理先生，我们不是记者，不是警察，是和艾玛一样的受害者，一样的立场。请给我们几分钟时间，也许，我们掌握的线索，能和你所知道的，拼凑出更完整的真相。” 老人顿了顿，缓缓拉开了门。 “进来吧。”他的声音嘶哑，充满了无力感，“就几分钟。” 门内是一个狭小、昏暗的单间公寓，家具陈旧简陋，一张折叠桌，两把椅子，一张单人床。唯一的窗户对着隔壁楼的后墙，光线很差。 空气里弥漫着药味和一种独居老人特有的、难以言喻的气味。 墙上挂着一张小小的、有些模糊的照片，上面是年轻的艾玛抱着一个大约三四岁、笑容灿烂的金发小男孩。 老查理颓然坐在桌边一张吱呀作响的椅子上，没有招呼他们坐，只是低着头，摩挲着布满老茧和老年斑的手。 “你们想知道什么？该说的，八年前我都说过了，没人信。” 温凉没有绕弯子，直接切入核心：“查理先生，关于那个‘KL稀有血型互助关怀协会’，您知道多少？艾玛是怎么加入的？那个联系她的‘成员’，您见过吗？” 老人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刻骨的恨意：“协会？呸！那就是个吃人的陷阱！艾玛……她是在社区健康中心做免费血糖测试时，被一个叫马克·汤普森的男人搭讪的。他说艾玛的血型非常宝贵，是什么‘万分之一’的‘天使血’，KL集团专门有个关怀项目，可以免费提供最好的健康检查……免费的！呵呵，免费的……” 他发出一串令人心碎的干笑。 “这个马克怎么会知道艾玛的血型？艾玛在何时检测出的稀有血型？” “是杰米三岁的时候，贪玩被摩托车撞了，需要输血，这时候我们才知道杰米的血型很特殊，艾玛的血型也很特殊。哦，杰米就是艾玛的孩子。” “在艾玛检查出肝癌之前，她有什么症状吗？” 这些问题，老查理回答过很多遍，不用想就道，“那段时候艾玛有些消瘦，所以查出肝癌的时候，我们深信不疑，乱了分寸，才会签下那个志愿协议。”“之后艾玛就去做药物实验了？您见过实验室的人吗？” “见过一个，艾玛第一次去做药物实验，是我送她去的，在那个实验室的接待区，我看到有好几个人在等待，都是来做药物实验的，就没有怀疑。接待我们的是个年轻男人，穿着白大褂，带着口罩，胸前铭牌上写着名字。但后来艾玛死后，我接受了采访，实验室连夜拆除，什么痕迹都没留下，这时候，我才想起去查接待我们的人，而却发现他铭牌上的名字也是假的。” 温凉痛心又无奈地摇了摇头。 同样的手法，真是让人防不胜防。 谁能想到，明明白白写在铭牌上的名字是假的呢？ 温凉和陆曜对视一眼，指了指墙上的照片，好奇地开口道，“那个孩子就是杰米吧？艾玛去世后，他去哪儿了？”按时间推算，杰米现在应该十二岁，是个小少年。 这间狭小的房间里，显然没有他生活的痕迹。 提到外孙，老查理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猛地捂住脸，发出压抑的、野兽般的呜咽。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勉强平复，声音支离破碎：“艾玛……走的时候，小杰米才四岁，他被……被儿童福利机构带走了。他们说我没有能力抚养……我申请过，想把他接回来……但没有用，我现在连他在哪里都不知道……” 温凉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杰米是不是遗传了艾玛的血型？” “是，是那个很稀有的……” 温凉和陆曜交换了一个极其凝重的眼神。 “我的孩子和艾玛是一样的血型，在凯勒医院出生后就被抱走了。”听到温凉的话，老查理的警惕松懈了一份，随即想到什么，脸色苍白，“你的意思是……杰米不是被福利机构带走，而是被凯勒医院……” “不……不可能……”老查理剧烈地摇头，身体抖得如同风中的枯叶，想否定这个令人窒息的推论，“福利机构……他们说是正规的……” “如果是正规的，您怎么可能连他在哪里都不知道呢？”陆曜道，“他们连艾玛一个成年人都能为她制定合适的陷阱，更何况是杰米一个无法反抗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