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生爆改快穿大佬，惊呆全位面》 第58章 樊胜美奶奶（15） 不久前，照微看到灵泉终于攒到浅浅一层。 她就倒了一半用来浇地，试验灵泉对农场蔬菜的作用。剩下一半留着，到下个世界用。 那块被灵泉浇了的，是菠菜。 樊胜美不喜欢菠菜，照微就全都自己吃了。 莫非，这突如其来的怪力，是菠菜给的？ 灵泉教过的菠菜，有大力作用？ 这个神开展，真是让照微又无语又惊喜。 照微又反复试验摸索，最后得出了结论—— 灵泉浇灌后的菠菜，的确有让人力气大增的功效。 但维持时间只有3天。 照微起初觉得，这个功效很鸡肋。 但当她工作后，立马察觉出好处来。 托日行一善的福，照微找到了工作，在一个小区里当保洁。 每天天没亮，就要清扫小区内的道路，包括主干道、人行道等，还有楼道的地面和天花板。还要负责垃圾处理，收集小区内的生活垃圾，将其清运至指定地点。 照微来报到那天，小区的管理大叔很生气。 老太太还能干保洁？ 不用说了，肯定又是一个混日子的关系户。 没想到，照微一动起来，惊呆了大叔的下巴。 只见那个瘦小佝偻的老太太，二话不说，提起有她半人高的一麻袋垃圾，一手提一个，走路还能带风！ 大叔上手去试了下，好家伙，沉着呢！ 好一个怪力老太！ 有了菠菜的大力加持，照微做起活来，那叫一个手拿把掐。 保洁收入不高，但好歹有了份入账。 照微本来还想着，这份工作会不会让樊胜美觉得有些丢脸。 没想到樊胜美心疼得哭了，“要不是我，奶奶也不会这么大年纪了，还要辛苦干保洁。” 樊胜美哭着保证一定会考大学赚大钱，孝顺奶奶。 樊胜美开始抢着干家里的活，如果作业早早做完了，还会帮着照微扫小区。 日子一天天过着，照微的积蓄也一点点积累起来。 樊胜美一次都没有说起过那个家。 好似生来就和奶奶相依为命一样，左邻右舍的人都知道，那个住在出租屋里长得很漂亮的女孩子，成绩又好又孝顺。 —— 日子就这样，在温馨中细水长流。 “奶奶！奶奶！” “怎么啦？” 樊胜美像一阵风似地跑来，“奶奶，我比赛拿奖了！！！！” 这个比赛正是之前，樊胜美为了报名原学校的培训班偷拿妈妈耳环的那个比赛。 转入新学校后，樊胜美更加刻苦读书。 因为参赛名额有限，学校先进行了一轮考核选拔，校队又要在县里选一轮，才能参加市赛。市赛的前三名，才能去参加省赛。 樊胜美一路过五关斩六将，都顺利过关了。 尤其是市赛，她刚好是第三名，比第四名只高了0.5分，十分惊险。 正因如此，樊胜美对省赛没抱希望，觉得只能重在参与了。 没想到，给了她这么大的一个惊喜，她拿了省赛二等奖！ 樊胜美第一时间就来跟奶奶报喜。 照微将手在衣服上擦了两下，才接过奖状。 樊胜美骄傲地说：“奶奶，我们全县，就我一个人得奖呢！” 赵微喜出望外：“小美真厉害！” 照微对着奖状爱不释手，轻轻地抚摸奖状上“樊胜美”的名字，看着看着，眼眶就红了。 这些天，照微其实心里一直很忐忑。 她担心自己做错了。 樊胜美年纪这么小，就因为自己的到来，跟家里决裂。 会不会给樊胜美留下心理阴影？会不会反过来影响她的学业？ 照微不敢问也不敢说，只是埋头努力工作。 这份奖状，不仅是樊胜美的荣誉，也是在告诉照微：你没有错！ 樊胜美跟着你，是正确的！ 照微一把抹掉眼泪，豪情万丈：“今天下馆子，奶奶请你吃大餐！” 樊胜美蹦起老高，“好耶！！！” 下馆子时，樊胜美絮絮叨叨地，说着这次在省城的见闻。 这是她第一次去省城，那里的楼好高好高，那里的学校好漂亮好漂亮。 她还认识了一个新朋友，叫谢芯，是一个特别聪明的女孩子。 樊胜美说，她一直觉得自己是女孩里很聪明的了，但在谢芯面前自愧不如。 谢芯还请她吃了蟹黄汤包，鲜的她眉毛都要掉了。 “奶奶，下次再有去省城的比赛，我带你去吃蟹黄汤包！” “好嘞！” 一老一少，高兴地聊着。 没几天，祖孙俩的高兴劲还热乎着，又传来了好消息——省三中看上了樊胜美，想挖她过去，并承诺初升高可以直升本部。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这可太好了！我家小美真争气！” 照微本来就在发愁，这保洁只能糊口，赚不到钱，但县城机会少，没别的办法。 而且只要在县城一天，樊家总归是个定时炸弹。 没想到樊胜美自己争气，居然赢得了省城中学的青睐。 樊胜美小脸苦哈哈的：“奶奶，如果我去了，你一个人怎么办呀。” 照微：“我也去省城呀！” 樊胜美眼睛一亮：“那可太好啦！我原本还担心，奶奶会害怕去陌生的城市。” 照微：“放心，你奶奶可不是一般的奶奶。” 樊胜美张开手抱住奶奶，笑着把头埋进奶奶怀里：“就是，我奶奶是全天下最好的奶奶！” —— 既然准备要去省城，那有些事得做完。 比如转入口的手续问题。 照微回了趟樊家，却扑了个空，樊家没人。 奇怪，是周末，樊坚强不用上班呀，去哪了？ 找了半天，照微才在一个夜宵摊上找到了樊坚强。 樊坚强喝得有点儿小醉了，正在和几个同样的中年男人侃大山。 照微到时，樊坚强正在以身说法，“教育”兄弟。 “切，女人呐，头发长见识短，真不能听老婆的。 就拿我来说好了，家里头，什么都我做主，那叫顺风顺水，什么都灵。 就唯一一次，我犯了浑，看她求得可怜，答应了，结果啊，就那件事，做错了，现在后悔都来不及了！” 照微顿时好奇了，躲在后面，想听听看是什么事。 “老樊，是啥事？” “还能是啥事，就当初她怀那个丫头片子，我一听，生女儿有什么用啊，我说要去打掉，她非不肯。 又是说不让她生，她就去跳楼一尸两命。又是跪着求我，把头都给磕破了。 我心想，反正就是添双筷子的事，生就生吧，就随了她的意。 结果现在悔得肠子都青了！” 照微愣在原地。 樊胜美的出生背后，竟然还有一段这样的故事。 那个让观众恨到咬牙切齿的吸血鬼母亲，曾以生命为筹码，守护女儿出生。 这边，樊坚强还在喋喋不休地，说刘美兰每次想对樊胜美好，他就打，打一顿就好了。 他一口吃着花生米，一口喝着酒。 把打老婆当成是一件光荣的事，洋洋得意地说着。 用刘美兰的发抖和恐惧，彰显他的威武和神气。 无数画面，从照微脑海里闪过。 愣神几秒后，她突然泪流满面。一些过去想不明白的事情，她突然明白了。 第59章 樊胜美奶奶（16） 看剧的时候，照微十分不解，为什么樊胜美明明接受了高等教育，却在家庭上那么拎不清。 或许，这个家里唯一让她放不下的，只有刘美兰。 或许，刘美兰也曾想过要当一个好妈妈。但她实在被打怕了。 打了几十年，到最后被彻底洗了脑，把压榨樊胜美养成了习惯，成了一个人见人骂的“吸血鬼妈妈”。 然而，观众在被刘美兰气得咬牙切齿时，没有注意到，真正靠着吸樊胜美血生存的人，是那个隐身的爸，是那个荒唐的哥。 他们让刘美兰承受全部的指责和控诉，而他们只需要等，等刘美兰通过哭诉哀求，求来樊胜美的血汗钱，再生活、买房、娶妻…… 照微突然觉得很自责。 她也是重男轻女的受害者，所以在看剧时，下意识地就代入了个人情绪。 来到这个世界后，又先入为主地给刘美兰下了判断。 她不应该这样的，刘美兰不是NPC，而是活生生的人。 照微深吸口气，提醒自己，以后再做任务，一定要避免自己主观情绪的影响。 今天迟了，照微第二天又来了一趟。 趁着樊坚强在，约了个工作日时间，把转户口的事彻底了结了。 新鲜出炉的户口本上，户主是她，第二页就是樊胜美。 离开时，刘美兰欲言又止。 照微本想问她：你愿意跟我们一起走吗？ 但想了想，还是没有问出口。 她现在不过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高龄保洁员，负担不了这么多人的生计。 再说了，樊胜美愿意离家，是被樊家伤透了心。 但刘美兰……她被打了十几年了，不知道洗脑到了什么程度。 就这样，照微和樊胜美离开了县城。 小区的管理大叔还给照微一个电话，那是他兄弟陈大兵的联系方式。 这些天，管理大叔被照微的神力所震撼，又被樊胜美这个小丫头的孝顺懂事感动。 他知道，这一老一少的，生活不易，有心卖个好。 照微真情实意地道了个谢。 两人坐上了去省城的大巴。 樊胜美转入了省三中，让她惊喜的是，谢芯居然也在！ 这一下就让她有点忐忑的心，踏实了不少。 照微不急着联系陈大兵。 她先是在附近溜了一圈，了解了下市场行情。 省城果然发达先进多了，居然已经有了专门的物业公司。 还有很多大酒店、卡拉OK厅、歌舞厅。 但相同的是，这些场所都只招50岁以下的，有的甚至还要求长相不能太丑。 就照微这样的白发老太太，没有一个地方愿意要。 照微还想用自己的神力展示一下，结果他们并不在意：“保洁光力气大有什么用，你都这么大岁数了，万一哪里磕着碰着了，我们可赔不起！” 照微只好联系了陈大兵。 陈大兵看到照微第一眼，就下意识皱了眉。 但因为是多年好兄弟介绍的，只当给好兄弟帮个忙。 照微有了新工作，还是女保洁，但她现在有组织了。 这是一家物业公司，她还有另外三个女保洁，要负责整栋大厦和卡拉OK厅。 凌晨6点半的省城，已经亮得差不多了。但大厦里的光线还是昏暗的。 照微就开始和另外三个女保洁干活，弯腰、擦拭、拖地…… 一整栋大厦，就四个人。 凌花说，这算好的了，这栋大厦装了电梯，那可是稀罕物件。以前，她在另一栋大厦当保洁，所有的垃圾都得一袋袋提下去。光是爬楼梯，就得来回上下几十趟。 一天下来，其他三个人累得，眼睛都浑浊了，整个人恹恹的。 照微也累得不行，但因为她有灵泉水，所以看上去还是精神抖擞的。 叫她们大吃一惊：这个白发老太太，怎么浑身是劲？ 那是因为有灵泉水加持呀。 根据指南，对普通人来说，一滴灵泉水的效果太炸裂了，需要加水稀释。 现在是初级灵泉水，加十升水稀释，就可以达到恢复体力的效果。加五升水稀释，可以消除轻微小的病毒疾病。 照微本就有大力菠菜助阵，干起活来利落得很。 干累了，就躲起来，喝口灵泉水。瞬间毛孔舒张，神清气爽，什么疲累都没有了。 几人好不容易干完了活，连个休息间都没有。 凌花说，厕所里有个工具间，可以在里面，靠着墙壁打个盹。只要别被主管抓到就行。 大厦的厕所还算好，虽然有异味，但不至于难闻到吐。 照微靠着墙，神识进了灵泉农场，赶紧抿了一小口灵泉水，又吃了几口煮好后放在空间里的菠菜。 这才感觉毛孔都舒坦了，瞬间人活过来了！ 晚上，终于可以下班了。 照微都准备回家了，主管突然眼睛一亮。 他一看照微，哟嚯，精神抖擞的，还可以再干一场，便让照微去卡拉OK厅帮忙。 更要命的是，男厕所也归女保洁清理！！ 照微第一次进男厕所，差点吐出来。 浓重的烟味混着屎尿、呕吐物、烟味，还有廉价的厕所香水和潮湿的汗臭搅在一起。 照微边“yue”边清扫，后来实在忍不住，“哗啦啦”吐了一地。 干完第一天，照微就决定不干了。 她之前刷视频就刷到过，有营销号揭露女保洁生存困境，说保安和门卫都有休息室，就女保洁没有。 但她没想到，生存困境能恶劣到这种程度！ 上一个世界，她也算做了点事。 在这个世界，何不也做点事？ 只是这势必会用到那笔赔偿金，那是她作为保底的…… 照微有点担心，万一亏了，那她和樊胜美的未来怎么保证？她不担心自己吃苦，但她担心给不了樊胜美好日子。 但是，思来想去，照微还是想拼一把。 干之前，照微特地跟樊胜美打了声招呼：“小美，奶奶打算做生意，如果亏了，咱们可能得节衣缩食过日子了，你怕不怕？” 樊胜美：“不怕！跟着奶奶，再苦也比在家里好！” 照微揉了揉樊胜美的脑袋。 放心吧，大孙女，奶奶一定努力，让你过上好日子！ 第60章 樊胜美奶奶（17） 说干就干，照微第二天就去辞了工作。 接下来几天，照微都忙个不停。 白天就穿梭在城市各个角落。 她在省城没有认识的人，只能用笨方法，多走、多看。 街边的小贩、报刊亭的大叔、馄饨摊的摊主……照微利用一切机会，聊着天，在繁杂无序的信息中，提取有用部分。 晚上，就装模作样地翻字典认字，学习。 原身不识字，总归是个大BUG。樊胜美热心地想帮忙，照微借口别耽误她学习，婉拒了。她怕逆天的学习进度惹怀疑。 “大家，今天又出去转悠啊？”这天，看到照微又早早出门，隔壁的徐大娘实在好奇，忍不住问了出来。 这户人家搬来有一个多星期了。 孙女在省三中，那可是名校，读重本的苗子学校。 奶奶就奇怪了，天天往外面跑，也不知道跑什么。难道是工作？这么大年纪了，还有工作？ 徐大娘本来就是个八卦人，之前把她俩一老一少的误会她别有用心，一直忍着，今天终于忍不住了。 照微一愣，笑着回应：“是啊。” 徐大娘好奇问：“大姐出去，是干什么活么？” 照微 照微一聊才知道，徐大娘没有坏心思。 最近她家流连不利，先是儿媳下岗了，现在儿子的厂子据说效益不好，也可能要下岗。 徐大娘想着，如果照微有活干，能不能帮他儿子找个出路。 照微想了想，“有活是有活，但你儿子估计不行，你儿媳如果愿意，还差不多。” 徐大娘叹了口气：“嗐，行吧。有份活干就不错了，大姐你说说，是啥活？” 照微：“我这活，现在也不确定。如果你儿媳确定要做，再说吧。” 被婉拒了，徐大娘却并不在意。 能介绍工作就说明有门路，别看这大姐一头白发，看着像农民，但她那气质，瞧着就不简单呢。 不简单的照微告别了徐大娘，陷入沉思。 徐大娘的儿媳，并非个例，而是当下普遍情况。 这些日子，她初步了解了现在的市场环境： 一是国企改革下岗潮，大批工人下岗，下岗女工人数量不少。 二是个体经济已从萌芽进入发芽成长阶段，有一批个体户已经先富起来了。 三是家政保洁行业几乎是一片空白，除了大厦和商务娱乐会所有保洁外，几乎不存在家政业。 大量的劳动力，急需要找工作。 大量先富起来的人，肯定会需要家政服务。 这里头，绝对大有可为！ —— 过了半个月，照微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 她先是在一条小巷子里，租了一间房，简单地粉刷了一下。办好了手续后，挂上了一块牌子“夕阳红家政服务”。 有前台，有接待处，还有一两间办公室。每个地方都放了几盆小绿植，看上去很舒服。 简简单单的设计，在这个时代，却显得很清爽高级。 照微还斥巨资，牵了电话线，印了三折广告页，上面写了家政服务套餐，每个套餐对应不同的价格。 创业最忌讳没有单子就先租房子，但照微这次必须得这么做。 因为她的目标人群是刚富群体，不给自己整点行头，人家不信服，不买账。 办手续期间，她去图书馆翻阅了大量书籍，又四处询问，回家后做实验，梳理出了一些清洁的技巧。 这是她上一世开设绥麟堂得出的经验，越专业，外行人的信服感就越强。 照微还定做了几套工作服，从中码到大码、加大码都有。 工作服以灰色为主色，口袋边、袖边和缝线处是藏蓝色，整体朴素。 当然，她也给自己置办了一身行头，还去捯饬了一下发型。 原本有些凌乱的白发，经过梳理，服帖地并在脑后。 再加上穿越过来后，又是彩虹人参果去顽疾，又是“大力菠菜”和灵泉水的加持。 照微的皮肤渐渐褪去了因农作而晒出的黝黑。 穿上一身合体的套装后，竟显出几分优雅气韵。 穿上一双带点点小跟的小羊皮，全然不见从前农村老太的模样，像极了哪个书香门第的老太太。 徐大娘惊得合不拢嘴，要不是她每天都亲眼关注，绝对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优雅端庄高贵的老太太，是半个月前那个农村老太太！ “大姐，你有什么活，给我家儿媳干的？” 徐大娘可算是看明白了，眼前这个婶子绝非常人。 不管是什么事，只要儿媳能抱上这个大腿，家里就不愁断粮了。 要知道，儿子十天前就下岗了，两口子到处找活都找不到，前几天学着人家做生意，结果丢人不算，还亏了钱。 照微：“家政，愿意的话，以后应该不愁吃穿。” 徐大娘：“家政是啥玩意？” 照微：“你让你儿媳去我公司一趟吧。” “哟，还有公司呐。”徐大娘朝屋里头一喊：“桂花，出来！” 李桂花是个很豪爽的大妹子。 没错，四十三岁的李桂花，但在照微这具身体面前，只能是大妹子。 李桂花一看照微，眼睛就放了光。 她厂子里的女领导，都没眼前这位婶子来得有气质呢！ 李桂花跟着照微去了公司，说是公司，其实现在也就只有个店子在。 虽然里面一个员工都没有，但是李桂花还是被唬住了。 好家伙，这装修，这设计，还有这小册子，不是厂里印的那种粗糙的纸，这广告册子又光滑又鲜亮。 就是这工作…… 照微发现李桂花看着广告册，似是在犹豫，出声问：“怎么，是觉得干这行，不体面？” 李桂花憨笑两声，“实话说，是有点儿。 现在下岗就很不体面了，前几天，我和孩他爸去摆摊，婆婆都嫌丢人。 这个‘家政’，名字听着挺高级，但实际上就是干伺候人的脏累活。是不体面。” 照微挑眉，很是意外她的坦诚，问：“那你决定干不干呢？” 李桂花挠挠头，笑的时候，咧开了嘴，露出一口大白牙：“干！” 别说是伺候人的脏累活了，哪怕是掏粪，她都愿意。 至于婆婆那里，还是先瞒着吧。 第61章 樊胜美奶奶（18） “奶奶，你现在也太好看了吧！” 照微早出晚归。每次樊胜美回来，她都洗好头发，换好了家里穿的旧衣服。 这天还是樊胜美第一次看见“全副武装”的照微。 她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不敢置信的样子。 照微大大方方地张开双手，让樊胜美瞧清楚，“怎么样？奶奶漂亮吧？” 樊胜美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漂亮，漂亮！是最漂亮的老太太！” 她好奇问道：“奶奶，你是做什么去了？怎么变化这么大？” 照微神神秘秘地说：“搞事业，会让人变漂亮！” 这一幕，给小小的樊胜美留下了深深的印象。往后的日子里，对事业的追求就刻进了樊胜美的骨子里。 见樊胜美十分好奇的样子，照微便问：“你作业多吗？如果做完了，奶奶带你出去，见见奶奶的事业。” 樊胜美立马点头：“多，但是对我来说，小意思。奶奶，你就带我去吧，我还可以帮你忙呢。” 照微本就有意好好培养樊胜美，当然不愿意她当书呆子，早点接触这些事，对她有好处。 照微答应了：“作业做完了，我就带你去。” 樊胜美高兴地蹦起来：“好耶！” 樊胜美转身就回去写作业，照微则开始做最后的准备工作。 这两三天，照微给李桂花做了简单的培训。 例如，各种顽固污渍的科学清除方法，如小苏打、白醋、特定清洁剂的使用。虽然这个年代物资有限，但能找到替代品或利用现有物资更高效。 还包括设计高效的分区、分步骤清洁流程等。 李桂花很欣喜，这个时代，知识和技术就是金钱。 婶子不藏私，教她这么多，她很感恩，每天都会送东西给照微，有时是几把蔬菜，有时是两颗鸡蛋。 照微都接下了，她喜欢懂得感恩的人。 照微还去印刷了一些小卡片。 不同于放在前台的三折广告页，这些小卡片类似名片，“夕阳红家政”大字下面，只写了经营业务，公司地址和联系电话。其他什么都没写了。 现在正是下岗经商浪潮兴起，第一批个人名片已经小范围流行了。 而且，这种个人名片，只有简单粗暴的几行字，最多加一根绿色或红色的飘带。 但照微这种广告思维的商业名片，还有设计，对纸张也提要求的，印刷老板还是头一次见。 “大姐，你这名片，高级！”见到成品后，印刷老板黄大伟眼前一亮。 这东西好啊，他要是把这套列为最贵的那一类，那些有钱老板肯定愿意买单。 黄大伟不好意思地跟照微说了意图，然后问：“大姐，你看，八十块够不够？” 照微一惊，哟呵，这年头还有人有这意识，不容易啊。 见照微没说话，老板想了想，又说：“一百块，不能再多了。 大姐，我说老实话，你这东西，看一眼，大家都会的。” 照微点点头：“一百块可以。你说的我知道，你是个厚道人，我再送你几个设计。” 黄大伟一喜：“我就说嘛，大姐这一身富贵气度，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身！果然大气！那我就不客气，跟大姐应下啦！” 几个月前还吭哧吭哧从农村里坐着摩托进城的照微，不说话，深藏功与名。 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嘛。 照微根据后世她见过的名片样式，教了几个，多的她也不知道了。 但黄大伟却大喜过望。 他想，眼前这老太气度不凡、审美不俗，一定还知道更多。 他有意结交卖个好，又给了个二十的红包，还不收照微印刷的费用。 照微想了想，“这些放你这，如果介绍了老板在我这下单成功，我给你提成。” 这年头，能来印刷个人名片的，都是大老板，都是她的潜在客户。 黄大伟一口答应了，说句话的事，不费劲。 别看只是些小卡片，这么多摞在一起，重得很，黄大伟就眼睁睁看着，连他抬起都费劲的，被老太太轻轻松松提了起来。 看着照微离去的背影，黄大伟感叹：真是个神奇的老太啊。 照微要做的，是把这些广告卡片分发出去。 这个时代连广告传单都还没出现，照微的这个打广告手法，绝对让人耳目一新。 照微现在只有樊胜美和李桂花两个人手，但也够了。 “小美，你去车多的地方，像银行门口、大厦门口，还有一些市中心的步行街，把卡片塞在车窗上。” “桂花，你去卡拉OK厅、迪厅，还有卖手机的店，让业务员帮忙推销。” “记住了，我们的目标客户是大老板，你们要想办法把卡片让更多大老板看到。” “好！” 李桂花和樊胜美应下，樊胜美更是很兴奋，她感觉自己像个小大人一样。 照微则回了店里，现在她还没招电话员做客服，只能自己守着电话。 —— 几人干劲勃勃，但收效甚微。 几天过去，樊胜美的假期都结束了，照微还没有拿到一个单。 这几天，电话倒是接了不少，但一听报价，要么挂了，要么“再考虑考虑”，就没了下文。 看着樊胜美担忧的眼神，照微安慰：“不要紧，总会开单的。你去上学吧。” 樊胜美只好背起书包去学校。 李桂花心里也惴惴不安。 照微给她开的工资不算高。 当下的工人收入很透明，照微之前做了调查，根据厂子效益不同，普通工人一个月大概是200元-270元不等。 照微给李桂花每个月保底二十块钱，干一单按照时间来算，有五到十元不等的提成，一天如果能干个两三单，收入比普通工人还高。 李桂花已经入职好几天了，一直没开单，想到自己啥事都没做，还拿基本工资，她脸上臊得慌，发起广告卡片来，十分用心。 学校里，樊胜美闷闷不乐，谢芯凑过去：“小美，你怎么啦？一脸不开心。” 樊胜美：“我奶奶的事业遇到困难了，我不知道怎么帮她。” 谢芯惊讶：“你奶奶不是农村老太太吗，还有事业？好厉害呀！” 樊胜美就把照微的规划详细告诉了谢芯，谢芯听得津津有味。 听完后，谢芯认可道：“你奶奶这事有的做。 我爸说了，有钱人多了，以后肯定会出现，专门赚有钱人的钱的生意，我觉得你奶奶做的就是我爸爸说的这种。” 樊胜美垂头丧气：“可是一直没有人愿意。” 谢芯想了想，“你们要不去润谷山庄，我爸说全城最有钱的人，都买在那。” 润谷山庄？ 第62章 樊胜美奶奶（19） 谢芯家里不知做什么的，消息很灵通。 原来省城有所谓的富人区，不光有听起来很牛的高层住宅，还有好几个靠山别墅。 谢芯爸爸还说，润谷山庄就是豪宅中的豪宅，好多洋人都买了那的房子。 樊胜美眼睛都亮了，这不就是奶奶想找的客户吗！ 她一把抱住谢芯：“谢谢你，芯芯，你可帮了我大忙了！” 谢芯不好意思：“这算什么帮忙呀。” 樊胜美认真地说：“这是很大的忙，真的！等我从奶奶那拿了零花钱，请你吃好吃的！” “好嘞！”谢芯一口答应，她其实朋友也很少，而且她也很喜欢樊胜美，“我还想去你家玩，我挺好奇你奶奶的，感觉好神秘。” 樊胜美笑着说：“当然没问题，我跟你说，我奶奶真的是特别厉害、特别优秀的老太太，等你见到了你就知道了！” 谢芯：“那你什么时候去润谷？我可以送你去，我家顺路。” 樊胜美震惊了：“你住润谷？” 谢芯：“当然不了，但我家顺路。你可不准拒绝，那边挺远的，你坐公交车不方便。” 樊胜美下意识不想麻烦别人，但突然想起奶奶教过她，在需要别人帮助时，不要抗拒别人的善意，可以大大方方接受别人的帮助，日后再回报对方善意就行了。 樊胜美：“好呀，那就谢谢你了！等星期天下午放假，我再去，你有时间吗？” “有的有的，那我们就说好了！到时候我也帮你发广告卡。”看到樊胜美答应，谢芯果然更高兴了。 晚上，樊胜美将这个消息告诉了照微。 照微一愣，她立刻反应过来，之前她所谓的调研，只是口耳相传，但真正富贵人家的相关信息，市井居民是不太知道的。 是她疏漏了。 现在不比信息发达时代，有互联网，信息都扁平化了。 真正的有钱人住哪里，衣食住行等相关信息，都是普通的小老百姓看不到、摸不着、不知道的。 小美的这个同学，应该家里非富即贵。但小美显然还没有这方面认知，她只是单纯地觉得，自己的好朋友很厉害，还知道这些小道消息。 照微也不打算戳破，小女生纯洁的友谊，最好还是不要掺杂太多利益在里面。 该怎么相处当朋友，就怎么相处。 樊胜美兴奋地说：“星期天下午，放学后我就坐芯芯的车去润谷山庄，奶奶，你多给我一些广告卡片，我到时候给你带大客户回来！” 照微失笑，她虽然对初中生去揽单子不抱希望，但不会打击孙女。 她一口答应，鼓励道：“好！奶奶给你广告卡片，小美放心大胆地去做。 揽了单子，奶奶给你奖励。没有也不要紧，纯当练练胆量了。” “遵命！”樊胜美笑得灿烂。 —— 没多久，就到了周末。 樊胜美给谢芯带了照微做的小饼干。 “哇，又是奶奶做的小饼干。”谢芯一把接过。 她可喜欢了。 这个小饼干是照微做给樊胜美当课后零嘴的，年轻女生，正是长身体的年纪。 小饼干里滴了稀释了N倍的灵泉水，没有其他功效，就是很可口。 平时樊胜美就爱写完作业吃，觉得吃完后，像清凉油一样，脑子有一点点神清气爽的感觉。 后来分享给谢芯吃，谢芯也很喜欢。 樊胜美：“我奶奶还会做很多好吃的呢，改天你去我家尝尝。” “好呀好呀！”谢芯很期待。 两个女孩叽叽喳喳聊着天，樊胜美把广告卡片递给她看。 谢芯也是见过很多人的名片的，从来没见过这么精美好看的呢。 一时间，谢芯对照微的好奇达到了顶峰。 聊天的时候，时间过得很快。 一不留神，就到了这个所谓的富人区。 “哇——”樊胜美把头探出窗外，笔直干净的车道，两旁是绿油油的柏树。 崭新的高楼，只有在市中心的大厦才能看到，在这儿却是居住的房子。 一路上还路过了好几个别墅区，大门都是辉煌大气的。 车子一路开，越来越静谧，绿化越来越一丝不苟。 空气似乎都变得清冽安静起来，车子终于在一个气派的大铁门前停下。 樊胜美好奇地四处看看，没有房子呀。 谢芯小声说：“这是入口，外来车辆要登记才能进去。” 樊胜美：“原来如此。” 这是两扇巨大的、带有繁复卷草花纹的铸铁大门，漆成沉稳的墨绿色，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 小巧精致的岗亭里出来了一个藏青色挺括制服的年轻人，向车里敬一个标准利落的举手礼。 谢芯的司机下车，和对方交谈了两句。 樊胜美看到，对方居然有电话，奶奶当时装电话时，还嚷嚷着贵，只在店里装了一台，舍不得在家里装。 但就在这个小小的门卫岗亭里，也装着一台电话机。 那人跟电话里说了什么后，又走出来，递过一个皮质封面的访客登记簿和一支英雄牌钢笔。司机写了什么后，那人在做出放行的手势。 樊胜美真是大开眼界。 她的兴奋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沉默。 樊胜美突然没信心了，能住这么富贵地方的人，真的能被她搞定吗？ 谢芯仿佛读出了她的忐忑，用手握紧她的手鼓励。 樊胜美把忐忑吃进肚子里，她抓紧自己背包的带子，鼓励自己一定要勇敢、冷静。 然而樊胜美还是低估了。 这是一个靠山别墅，每一栋别墅与别墅之间，都隔着很远。 要不是谢芯有车，她还不知道要走多久呢。 而且那些人进出都是车接车送，她连上去送出广告卡片的机会都没有。 樊胜美只好鼓起勇气去敲门，谁知道里面的人竟然要打电话叫人赶走她。 要不是谢芯在，她三言两语，那人便没了火气，答应不跟她们一般计较。 一无所获的樊胜美垂头丧气，差一点眼泪就要砸下来了。 突然，旁边的对话，吸引了她的注意。 樊胜美竖起耳朵一听。 等她听清楚在聊什么后，她的眼睛一下亮了。 机会来了。 第63章 樊胜美奶奶（20） “滚！”“带着你的东西滚！” 一个外国女人扯着嗓子，尖叫着大喊。 一旁站着的是别墅的服务人员小陈，他眼神里满是茫然和无助，一个劲鞠躬道歉。 原来，润谷山庄有专门的物业经理和物业工作人员，今天物业经理去市区了。工作人员里，小陈英语最好，就派他前来给刚乔迁新居的西奥多·温莱特夫妇送乔迁礼。 考虑到这是一对夫妻，所以挑了寓意“百年好合”的百合花盆栽，还有一套标准的高档茶具礼盒。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艾格尼丝·温莱特却十分生气。 小陈自认英文不错，日常和洋人业主交流没有任何问题。但对方因为生气语速极快，再加上第一次处理和外国人的矛盾，有点紧张，小陈压根没听懂几句。 小陈都要急哭了，他到底哪里惹到这个洋人了？！ 正在小陈绝望之际，一道清脆的女孩声音传了过来。 “这位美丽的女士，能否听我说几句话？” 小陈抬头，是两个穿着中学校服、模样姣好的女孩。 正是樊胜美和谢芯。 其实，樊胜美也没听完全。但她听懂了一个词——lily，百合花。 刚好她前不久做过一道英语阅读理解题，那篇短文讲述的恰好是英国关于百合花忌讳。 百合花，尤其白色品种，在英国被视为?死亡符号?，常用于葬礼、追悼会等场合，表达对逝者的哀思。赠送百合花会被理解为诅咒对方，属于社交送礼的禁忌品类。 樊胜美推断，应当是这个文化差异，让外国女人产生了误会。但小陈的道歉在她看来只是敷衍，并没有承认错误。 樊胜美也没有和外国人说过话，她有点紧张，小手掌心都冒出了汗。但她想到小包里不曾发出去的广告卡片，深吸一口气，握紧拳头，勇敢地走了过去。 艾格尼丝·温莱特见到是个小女孩，怒火暂时平息了些，她语气不耐烦道：“你是谁？有什么事要说？” 樊胜美的英语很好，但是她没有说习惯，此时第一次和外国人交谈，磕磕绊绊地：“我想，美丽的女士，您可能产生了误会。 在中国传统文化中，人们表示祝福家庭和睦、生活美满，就会送上一束百合花。因为lily在中国的名字叫百合，与百年好合谐音，寓意一百年美好和谐。” 听到这，艾格尼丝·温莱特的面色已经好了很多，“你不会是为了让我不生气，故意这么说的吧？” 樊胜美表达越来越流利：“美丽的女士，当然不是。在中国，百合花被列为乔迁首选花卉之一，常与蝴蝶兰、富贵竹等吉祥植物并列。还有许多有名的历史文人写过百合的诗词，例如……” 樊胜美突然卡了壳，救命，她不知道古诗词用英语怎么说啊！ 但艾格尼丝·温莱特却噗嗤一笑：“行了，我相信你是真诚的，不是在骗人。百合花请你们拿回去，再也不要送过来了，我可以理解你们的寓意，但是请恕我无法接受！” 这些话语速正常了，小陈立马听懂了，鞠躬郑重道歉。 艾格尼丝·温莱特却翻了个白眼，不去看小陈。 转头夸奖樊胜美：“你很优秀，也很勇敢。谢谢你，让我本来不愉快的心情变得好了起来。” 艾格尼丝·温莱特转身又出来，是一束包扎很精美的鲜花，“你是一个美丽勇敢的小姑娘，送给你，谢谢你让我开心。” 樊胜美也很受鼓舞，她接过花，鞠躬：“谢谢您。”但却没有离去。 艾格尼丝·温莱特笑容很热烈：“你和其他孩子不一样，他们只会说……”她用蹩脚的中文说：‘哪里哪里’‘没有没有’” 樊胜美一下被逗笑了。 艾格尼丝·温莱特：“你很自信，我很喜欢你。但是你现在还在这儿，是有什么别的事情要跟我说吗？” 樊胜美手捧着鲜花，心里如鼓敲，她鼓起勇气，迈出小半步：“抱歉，打扰您时间，我的奶奶正在经营家政服务公司，如果您的别墅需要专业家政清洁服务，可以找我奶奶。” 樊胜美递出广告卡片。 艾格尼丝·温莱特看清卡片样式，眼睛一亮。她见过了很多丑丑的只有中国字的名片，眼前这张，倒是有设计感。 艾格尼丝·温莱特来了兴趣，她接了过来，“好的，有需要的话，我会考虑的。” —— 直到离开润谷山庄，樊胜美还在隐隐地心跳怦怦。 她在县城长大，学英语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跟活着的外国人说话呢！ 没想到，这个外国女人对那个陈先生很讨厌，却对她这么友善。 谢芯凑过来，“那个人身上是13号牌，他的工号应该是13。13在英国很不吉利。” 樊胜美反应过来谢芯说的是小陈，她惊讶道：“英国人也这么迷信吗？” 谢芯：“每个国家都有每个国家的忌讳嘛，那个人一下踩到两个大忌讳，也难怪对方被气成那样。” 樊胜美点点头：“那我可要跟奶奶说清楚，叫他们千万不要犯了英国人的忌讳。” 回到家，樊胜美兴高采烈地告诉照微这件事。 照微惊讶地挑眉，原剧里樊胜美就是在外企工作，那时英语好很正常，但现在她不过只是初中生，就能和外国人对话，相当了不起了。 照微竖起大拇指。 哪怕那劳什子外国人不来找她，她都足够为樊胜美感到骄傲了。 小县城限制了这颗明珠，你看，她不过只是换了个环境，就能够如此出彩了。 樊胜美还提出建议，既然有潜在的外国客户群体，广告册也需要与时俱进，必须出双语版本。 照微一听，有道理。 樊胜美边翻着词典，边把之前的三折广告页内容翻译成了英文，照微也在一旁跟着学。 后来樊胜美还专门请谢芯看了，谢芯英语特别好，谢芯还带回家请家里人帮忙看了。 最终照微才拿审后无误版拿去印刷。 黄大伟一看：“哟，都开始发展国际业务啦？” 照微内心汗颜，面上却不显，“还行，还行，混口饭吃。” 第64章 樊胜美奶奶（21） 一切准备就绪，还是没有来自艾格尼丝·温莱特的消息。 樊胜美有点失望，“可能是当时那张广告卡片不是双语的，她找不到地方。” 照微没有戳穿她。毕竟，可是，卡片上有电话，而且能来国内工作的，肯定有翻译。只要想找，肯定找得到。 既然没来，那就说明没那个意思。 好在广撒网，终究还是有几条小鱼。有几个刚做了生意赚了点钱的，买了当下最时兴的高层住宅，请“夕阳红”时，还肉疼太贵了。 有活干，李桂花就高兴，吭哧吭哧，效率极高，对方最后很满意，觉得虽然贵，但是值得。 就在照微和樊胜美把润谷山庄的事忘了时，艾格尼丝·温莱特突然出现了。 这天，樊胜美正在店里做作业时，李桂花突然过来：“小美，店里来了个女洋人，你奶奶叫你过去呢！” 樊胜美眼睛一亮，肯定是艾格尼丝·温莱特！ 放下钢笔，跑出去一看，果然是！ 艾格尼丝·温莱特今天穿着米色针织开衫里配真丝印花衬衫，下搭及膝亚麻裙，脚踏皮质乐福鞋。拎着一只黑色真皮手提包，包上还系着亮色丝巾，手腕戴简约金属表。 看上去又高级又干练，樊胜美眼睛都看直了，简直就是她梦想中长大后的样子！ 艾格尼丝·温莱特上下打量店里。 不同于上次在别墅前的友善，这次她一言不发，神色冷峻，像换了个人。 樊胜美递上前不久刚印好的双语版广告页。 艾格尼丝·温莱特接过，眼尖的她看到，一旁的小盒子里，眼熟的广告卡片也换成了双语的。 艾格尼丝·温莱特问了几个问题，樊胜美一时答不上来，她只好做翻译，翻给照微。 但照微用的词有些樊胜美没有学到过，她一时卡壳了，尴尬地愣在原地。 艾格尼丝·温莱特并没有责怪她，只是离开了。 看着艾格尼丝·温莱特离去的背影，樊胜美的眼眶一下就红了。 一定是她刚才没有表现好。 她真蠢，那天就卡壳了一次，回来后，就应该对可能碰到的问题提前准备啊。 怎么就没想到呢？ 照微安抚：“没事，小美。该是我们的跑不掉，不是我们的也强求不来。” 樊胜美擦干眼泪，却在心里坚定：以后一定不要犯这样的低级错误了。一定要学好英语，一定要在机会来临前，做充足准备。 李桂花一直躲在后面，她虽然干活麻利，但很怵洋人。 见洋人走了，才出来，看到樊胜美神色恹恹，“咋了，这是，人家不要咱？” 照微：“不一定。还是有希望的。” 不同于樊胜美，只是通过对方的表情去判断。 照微是从行为心理学分析的。 首先，如果她不感兴趣，她压根不会来。毕竟，当时的广告卡片是用中文写的。 其次，如果她没有意向，来了只会敷衍地问问价格，离开就好，没必要问那么多，尤其好几个还是针对性的清洁问题。 照微判断，艾格尼丝·温莱特大概率会再次找上门来。 —— “您好，请问是夕阳红家政服务公司吗？” 第二天下午，店里的电话突然响了。 照微接起：“是的，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 对面一愣，显然没想到是个老太太的声音，但很快反应过来。 “您好，我这边是艾格尼丝·温莱特女士的秘书，艾格尼丝·温莱特女士在润谷山庄的别墅需要定期专业家政服务。 需要您这边提供无偿试服务一次，我们验收后，没有问题，就签长期合作协议。” 无偿试服务啊，照微思考了片刻，立刻答应下来：“没问题，什么时候过来？” 照微记下对方告知的时间地点，挂断电话，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李桂花。 “给洋人的洋房搞保洁？”李桂花睁大了眼睛，“我滴个乖乖，那他们要求不会很高吧？” 照微：“有可能，咱们一定要全力以赴！” 李桂花：“必须的！” 虽然两人都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次，但照微好歹见过世面。 她把能想到的注意事项，都列了出来，包括豪宅保洁有哪些注意事项，有哪些主人的忌讳不要犯。 虽然只是保洁服务，但照微和李桂花全力以赴，最终通过了验收。 照微颤颤巍巍地在合同上签下名字。 终于开单了，不是之前那个做一单就没了的，而是长期稳定的优质合作对象！ 照微没有告诉李桂花的是，艾格尼丝·温莱特财大气粗，每周两次保洁服务，每月报酬是五百元。相当于一次是将近五十元！ 要知道，当下的钟点工市价是时薪三到五元，照微为了对标高端客户，给李桂花的提成是一单五到十元。那么照微每月净赚四百元。 洋人，果然是人傻钱多，哦不，是财大气粗！ 更让照微惊喜的是，艾格尼丝·温莱特的洋人效应，在持续发酵。 原来，这年头崇洋媚外思想还很严重，润谷山庄是那一片富人区最有钱的小区，但里头36栋独栋别墅，其实也就住了两户洋人。 艾格尼丝·温莱特雇了“夕阳红”家政之后，润谷山庄其他人看到了，也开始打听，这个连洋人都愿意长期雇佣的家政服务是哪一家，他们也要请！ 照微愣了，这是什么情况，爆单了？ 必须招人手！ 照微又紧急招了两个人，但因为她要求高，既要培训一些为人处世的礼节，又要教科学高效保洁的专业知识，导致最后只有一个人达标。 加上李桂花，店里就两个可以外勤的保洁员。 一时之间，供不应求，不小心造成了奇货可居的“饥饿营销”。 好事成双，黄大伟那也传来了喜讯：“大姐，我这边有个卖房的老板，有两栋楼需要开荒保洁，你接么？” 妈耶，两栋楼！ 必须招人，招人！！！！！ 开荒保洁对保洁员的要求没那么高，这年头下岗女工人又多，照微招人的消息传出去，虽然有人认为干这事不体面，但还是有不少人碍于生存前来应聘。 照微一边要排润谷山庄的单，一边要安排去开荒保洁的人手，一时之间，忙得团团转。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正红色西装裙套装、卷着大波浪的女人走进店里，她的嘴唇和西装一样的鲜艳。 她显得气势汹汹：“你们老板是谁？ 叫你们老板出来！” 第65章 樊胜美奶奶（22） 做生意很赚钱，尤其照微的生意客单价高。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照微的手下已经有了一个十几人的保洁队伍，外加前台兼业务员、财务会计和话务员兼业务员，俨然小有规模。 红衣女子来时，看上去气势汹汹，显得来者不善。 前台小姑娘有点紧张，“在，在的。请问您是……” 红衣女子斜嘴一笑，很是漂亮，“你还不够格知道我是谁，叫你们老板出来。” 前台给倒了杯热水，匆忙去叫照微。照微正在埋头整理下个星期的排单。 “有人来找茬？” 照微皱起眉，莫非是生意太好，碍了有些人的眼？ 照微把手里的事放下，正正衣领，走了出去。 一眼，她就看到了那个红衣女子。 “您好，我就是老板，您有什么事？” “你？” 红衣女子上下打量眼前的白发老太太，不夸张地说，她连惊讶都很好看，是那种张扬的热烈的漂亮。 “奶奶，我没跟你开玩笑，我找你们老板！”她把黑色小方包放在前台玻璃板上，四处环顾，“你们老板没在吗？没在的话，我改天再来。” 照微敏锐地察觉到，红衣女子虽然嚣张，但似乎并没有恶意。 她笑着走过去，递过自己的名片，“美女，我就是夕阳红的老板，如假包换，这是我的名片。” 红衣女子接过，笑出声：“哟，还真是，老太太宝刀未老啊！”她也递过名片。 照微接过，上面写着“谢任意”三个字，下面是一串号码，除此之外再无信息。 谢任意：“老太太，出去喝一杯如何？” 喝一杯？ 照微尬笑两声，有点高估我这老太婆了吧。 但照微还是答应了，嘱咐了店里几声，转身跟谢任意出了门。 等到了地方，照微才知道，她理解错了！ 谢任意的“喝一杯”，是指喝咖啡。 看到照微眼睛都不眨，熟练地端起咖啡杯，浅喝了一口。 谢任意有些诧异，“你出过国？” 照微：“没有，土生土长乡下人。” 谢任意挑眉，那就有意思了。 眼前这个老奶奶，还真是让她吃惊， 这两个多月来，“夕阳红”家政在省城富人圈里小火了一把。 谢任意刚回国，觉得这个商业现象很有意思。 “家政”这个词，在国外流行，但在国内似乎还未有过先例。 这个“夕阳红”家政，很是不简单。不管是拿下润谷山庄的英国客户，还是精准投放的广告卡片，还是一举拿下两栋新楼开荒保洁大单子…… 一桩桩一件件，都足以说明背后之人有资源、有人脉，更有创意、有头脑，是国内目前还没有的新路子。 谢任意猜测，应该是跟她一样的海归派，家境优渥，人脉不凡。 她拒绝了家里人帮忙调查的好意，单刀直入，找上门来。 是的，谢任意不是来找茬的，她是来找合作的！ 但是她万万没想到，“夕阳红”背后的人，居然是个老奶奶！ 难怪叫这么土的名字呢。 可是，这样一个“夕阳红”老奶奶，是怎么办到那么多事的？ 谢任意百思不得其解。 “谢女士，你找我来，所为何事？”照微开门见山，她要赶紧弄清楚对方来意，回去还有一摊子事要做呢！ 谢任意回过神来，“我们家住海滨花园，前不久你们‘夕阳红’家政到我家来，很专业，我爸妈都很满意。” 海滨花园也在那个富人片区，离润谷山庄三四公里左右。 谢任意话锋一转：“但是，你们的保洁员说，如果不走公司，私下请她，她可以打折。” 照微一听这话，眉头微微皱起。 任何服务业，都逃不了跳单的情况，但她给保洁员的福利待遇很好，没想到还是发生了。 照微神色一凛：“所以，谢女士将这件事告诉我，是想……？” 谢任意笑了，并不回答，只是问：“我听说，你给公司保洁员的福利待遇很好。不仅提供提成给的可观，清洁用具和耗材都是公司统一采购。还提供小食堂，包免费三餐。在省城，你这么善心的老板，可真少见。” 听到这话，照微有些羞愧了。 哪怕经历了上一世太后生涯，照微还是习惯性把自己代入“牛马”视角。 她给的提成比市场价略高一点，但客单价却远远高于市场价。中间利润差很大，让她觉得像是在剥削别人。 至于免费两餐，照微就更加羞愧了。 因为她种在灵泉农场里的粮食和蔬果都很多，家禽也养了不少，不费力气和饲料，基本上是免费供给。 更何况，她隔三差五加餐“大力菠菜”，可以让保洁们更有力气干活。 怎么想，都太资本家了！ 照微有些羞愧，却不可能去解释，只好应下，说：“她们辛苦，是她们应该的。” 谢任意问：可是她们却不领情呀！用着公司采购的材料去接私活，我想知道，你会怎么处理呢？ 我还想知道，你之后，还会善待她们吗？” 照微看着谢任意认真的表情，再扫过她手腕处价值不菲的名表，她随手放在一旁的小黑包。 这才发现，眼前的女人，是一个十足的白富美。她一身行头，按照现在的房价，可以买十几套房子了。 有钱，但利落，像是事业型大女主。 照微明白了，这个谢女士，怕是有备而来。 要么是同行，过来探口风。但是没有同行会这么大喇喇地摆在明面上吧。 那么只剩下另一种可能——谢女士有意和“夕阳红”合作，但想先考考创始人够不够格，所以才有了今天这一出。 照微她知道，自己的大机遇来了。 她稍微整理了一下思路，这才缓缓道来：“ 我先回答你第二个问题，我的答案是，对于跳单者，给予一次机会。 第二次还跳单，就扫地出门，好走不送。 但其他人，我会依然继续善待她们，但会同步完善公司的规章制度和奖惩措施。 任何服务业，都有跳单的可能，如果家政公司的保洁员人人都跳单，那么，只能说是管理者无能。” 谢任意面无表情，看不出来满意还是不满意，她点头：“所以，作为管理者，你会怎样做呢？” 第66章 樊胜美奶奶（23） 照微答道：“核心，威逼也利诱，治标也治本。 治标，从制度设计层面，增加保洁员跳单的难度和成本。例如，服务确认单制度，需要客户签字后带回；回访制度，定期对客户进行回访。 治本，从待遇福利方面，给保洁员单做达不到的好处。例如，设计阶梯式百分比提成，设置忠诚奖金，提供高端家政服务培训等。” 照微的话，言简意赅，一百字出头，却让谢任意的眼睛一亮又一亮。 既有以人为本的善良仁厚，又有管理者的智慧。 谢任意心中一喜，她果然没看错，“夕阳红”的创始人，真是个厉害角色。 虽然是个老太太，但，有本事，还管年纪？！ 谢任意当即拍板决定与照微合作。合作方式简单粗暴：她管出钱，一起把“夕阳红”做大做强，做出品牌，做出影响力。 至于利润分成，给她的那份不亏本就行。 照微惊呆了。 这货不该叫谢任意，该叫谢随意，也太随意了吧！ 谢任意摆摆手，表示无所谓。 嗐，她最不缺的就是钱了，最想干的就是一番大事业了。 之前她看走眼了几个项目，亏了她几十万，她眼睛都没眨一下呢。 这次她绝对不会看走眼，绝对！ —— 照微回到公司后，召集了现在空闲的所有人。 她扫视全场，眼神冷峻，一身的气度，压得大家把头低下，不敢直视。 “有客户向我反映，你们有人私下接单。 这件事，之前我不知道的就算了，从今天起， 如果再发现有类似情况，直接开除！ 近期，公司会完善奖惩制度，到时候人人都要看，都要记住。 别被开除了，跑过来哭说不知道。” 说完后，照微不给反应就回办公室了，天了噜，还有好多事要做呢！ 门外，保洁员炸开了锅。 李桂花第一个站出来：“是哪个没良心的？！ 老板又给钱又给吃，谁要是不方便，还给地方临时住，这么好的老板，去哪里找？” 旁边也有人议论起来： “就是，老板人真好，饭菜也好吃，我总觉得吃了食堂的饭菜，浑身都有力了。” “我之前在厂子里，偷懒虽然舒服，但是现在工资是以前两倍！” “我们家现在全靠我养，我男人以前吆五喝六的，拿鼻孔看人，现在屁都不敢放一个。” 也有不和谐的声音：“工资高，老板赚得更多，我听说单子价格可高咧，给我们才七八块的。” 李桂花看过去，说话的是王大娘。 李桂花直言不讳：“王大娘，话可不能这么说。要不是老板厉害，能拿下那些有钱人的单？ 现在保洁的市场价，一个小时才一块钱两块钱，你两个小时就有十几块了，知足吧！” 旁边人反应过来：“那个跳单的不会是你吧？” 王大娘被人正面怼了，立马息了声。 —— 没几天，新的规章制度出炉了。 照微还和专门负责别墅的保洁员签了合同，也算是增强了法律约束力。 虽然不能完全避免跳单，但大大降低了发生概率。 解决这个心腹之患后，又有了新的忙碌。 谢任意财大气粗。 她认为，公司地址离润谷山庄所在的那片富人区太远了，那边有三个高层小区，还有五个别墅小区。这个年代，高层和别墅一样，也是有钱人的象征。 谢任意建议开分店，以店面为圆心的辐射范围。富人区那边开一个，专营高端私人客户。跳马那边写字楼和大厦多，也开一个，分店专营大厦的商单。 这当然是好事，照微就和谢任意忙碌起来。 忙碌中，“夕阳红”迎来了一个特殊的客人。 一个让照微意想不到的客人。 前台哑着嗓子，把客人带到照微办公室。 公司又多了台电话，她除了当前台，偶尔也要接电话应急，嗓子都哑了。 照微一愣，“您好。” 不怪她愣神，因为公司一开始打出去的就是客单价高的服务，很少见穿着这么朴素的人来店里。 但照微不会看菜下碟，她一边倒茶，一边问：“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 来者一笑，“我叫许真理，是街道办主任，我来，是想跟你了解点情况。” 照微一惊，什么风把街道办主任吹过来了。 这年头，街道办主任的能量可不小，万万不能轻视的。 照微立马起身：“许主任，您要了解什么情况？” “哎，坐下坐下，您还是长辈呢，不用这么客气。”许主任很和善。 “我就开门见山了，不耽误你时间。 是这样的，你们公司接纳了这么多下岗女员工，想必你也清楚，现在这个下岗，全国各地，都很棘手。 现在呢，国家很重视下岗再就业。但大家谋生之路就这么多，我们做了很多动员工作，有的人脑子就是转不过弯来，宁可在厂里混吃等死，都不愿意下岗再就业。 我们也很头疼啊！非常棘手，解决不好，就是社会大问题！” 照微这下知道对方来找自己做什么了——树典型！ 果然，许主任说：“我们也是前不久在了解到，这街上居然出了个让洋人都满意的家政公司。 一打听，好家伙，所有员工几乎都是下岗工人。领导一听，这就是活生生的典型啊！ 所以我来呢，主要是想了解核实下真假，另外，也跟你透露下，你这段时间请人整理些汇报材料。我们争取把你作为‘自谋职业、互助合作’的正面典型向上汇报，未来可能争取到小额贷款、免税政策等。” 照微喜出望外，她做事很认真，所有员工的资料都分类整理好了。 她很快从资料柜里翻了出来，递过去：“许主任，你看，我们不骗人，实打实，几乎全是下岗女职工。” 照微有些服气，她是真的很欧。 传说中的金手指，除了给点大力菠菜还有点用之外，几乎没啥可用的。 闪着金光的代言人艾格尼丝·温莱特，是大孙女樊胜美拉来的。 财大气粗的合伙人谢任意，是跳单的保洁员误打误撞送来的。 这个要给自己树正面典型的，是自己送上门来的。 她能走到今天，真的，全靠自己欧！ 第67章 樊胜美奶奶（24） “老太太，你不简单呐。” 看完照微递过去的资料后，许真理由衷感叹。 一叶落知天下秋，单从这存档资料，就能看出整理之人，逻辑严密、条理清楚。 许真理还回去，公事公办道：“街道办和居委会都还会再调查一番，汇报资料你可以先准备起来，不会的话，来街道办找我，我给你范本。” 照微真心道：“许主任，谢谢您了。” 许真理起身：“现在还不急，等你的典型下来了，再谢我也不成。” 许真理抄下一串号码，“这是我的私人号码，若有什么紧急情况需要帮忙的，可以电话我。” 照微接过一看，才发现是手机号码。 这年头大哥大刚下市，手机可是个贵重家伙什，说明许主任家境不错，但她穿着如此低调朴素，看来是一个真心为民的好公仆。 照微送许主任出门，刚好樊胜美背着书包一蹦一跳地回来。 樊胜美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朴素的人来找家政服务，但礼貌的她并没有问，只是打了声招呼：“阿姨好！” 许真理：“这是你孙女？长得真漂亮！” 照微：“是我孙女，她像我，又聪明又漂亮，现在在省三中，成绩在全校前五十。” 许真理这下是真惊讶了，省三中是重点中学，前五十名，那都不只是靠重本，基本上是985保底了。 一番寒暄后，许真理离开了。 樊胜美这才从书包里掏出奖状，“奶奶，你看，英语演讲比赛第一名。” 照微捧过奖状，“小美太厉害了！” 自从之前在艾格尼丝·温莱特面前卡壳丢脸后，樊胜美就跟英语较上了劲。 照微现在腰包很鼓，底气很足。她大手一挥，给樊胜美请了一对一的英语名师。 价格很贵，但樊胜美想了想，接受了奶奶的好意。 她不想欠奶奶的，但一家人不用分那么清，而且，好好读书学本事，以后才能赚大钱回报孝顺奶奶。 樊胜美学习很刻苦，这么贵的名师，她更是舍不得浪费。每次都提前预习、课后复习，争取在短暂的一对一教学期间能够效率最大化。 看着眉飞色舞、越来越自信明媚的樊胜美，照微都回忆不起来，她第一次在巷子里见到樊胜美时，樊胜美当时灰扑扑的模样了。 照微心里很宽慰，当初她决定用那笔钱来冲一把，幸亏没做错。 如今，奶奶的生意红红火火，孙女的学业蒸蒸日上。 一老一少，在省城彻底站稳了脚跟。 但任何事，都不可能风平浪静，很快，照微就迎来了她本位面从业以来的最大难题—— 模仿者，出现了。 一开始，是接单量出现明显降低。 后来，一些老客户也不续约了。 照微察觉有异样，这时谢任意地头蛇的优势就发挥出来了，她稍微一查，就查出了河西新开了公司，叫“夕阳虹”。 一听这名，照微脸都黑了，“好不要脸啊！” 她的公司叫“夕阳红”，对方叫“夕阳虹”，这是明摆着照抄碰瓷。 谢任意翻了个美丽的白眼：“不要脸的事多着呢，你别打岔，听我说完。” 除了名字，还有发家史，也是照搬全抄。 之前不是说过么，润谷山庄一共有两户洋人业主，其中艾格尼丝·温莱特被“夕阳红”拿下了，于是另一个洋人，就被“夕阳虹”想方设法拿下了。 还有广告卡片、专业化服务……等等，全部照抄无误。 谢任意打趣：“嘿，前人都把路给走出来了，后面的人照葫芦画瓢，可不是简单多了么。” 谢任意本来就不喜欢长幼尊卑那一套，熟了后，更是觉得老太太跟老顽童似的，两人就成了忘年交，不像合伙人，更像闺蜜俩。 照微没好气地说：“别贫了。” 谢任意：“不贫了不贫了，说正事。人家的单价比我们更低，咋整，我们要降价吗？” “不降。” 照微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别人降价，你也降价，这不慢慢地就发展成内卷了么。 正确的思路从来都是把蛋糕做大，而不是对同一块蛋糕你争我抢。 当然，反击也是要的。不然岂不是把当她软柿子捏了？ 谢任意点头，她也认为不能降价，“那你打算怎么做？” 照微不着急，她先去仔细调查了一番，发现对方疏漏了一步，没有注册商标！ 当然，这本来也是照微的疏漏。她刚好查漏补缺，把夕阳红、夕阳虹、夕阳荭、西阳虹、西洋红、西阳红……注册了一个遍。 紧接着，照微打算进一步升级店内高端服务。 一是稳住存量。照微进行了一整套品牌视觉体系升级，包括设计LOGO、定制统一工具包等，同时对保洁员进行了专业考核和评级，只有考级通过的才能够服务高端客户。 二是开拓增量。照微聘用了专业的市场专员，依托前期的好基础，开拓商业订单。商业订单的客单价和稳定性比家庭订单高多了。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照微打算开一场家政产业大会！ “产业大会，那是什么？”饶是谢任意见多识广，只听过政府办的官方活动，也没听说过小企业就可以办产业大会了。 照微把事先准备好的策划书递过去：“你看看。” “邀请十家家政公司……” “发布家政行业标准……” 谢任意瞪大了眼睛，还能这么玩？ 她收起玩世不恭，又翻到第一页，认认真真开始看起来。 看完后，谢任意由衷叹服：“老大，你这是要玩一把大的啊！” 虽然初衷只是为了应对“夕阳虹”，但这套打法一出，任谁都不相信，你没有野心。 如果真的办成了，“夕阳红”不说在全市了，就在全省，那也是稳坐第一把交椅。 家政江湖的老大哥地位，从此奠定。 提起家政业，别人第一个会想到的就是那个能够代表行业开大会、指定行业标准的“夕阳红”！ 谢任意围着照微转圈圈，啧啧称奇： “你这脑子，怎么长得？这么妙的绝招都能想出来，你以前真的只是农村老太太？” “对了，万一人家不愿意来，怎么办？” 照微一笑，胸有成竹：“山人自有妙计。” 第68章 樊胜美奶奶（25） 照微分两步走，她让谢任意着手准备大会的相关事宜。 外界的聚焦基本着眼在她这个老太太身上，谢任意去准备，可以不走漏风声。 照微则拨通了许真理的电话，她提出了一个请求，希望对方的帮助。 没几天，几个扛着摄像机的大汉出现在“夕阳红”主店的门口。 “你们来了，快请进请进！”照微忙迎接他们进来，招呼道：“快倒水。” “不用客气，老太太。” 来者是省台、市台的记者，一同来的，还有省报和几家发行量极大的都市报。 这阵仗，有点吓到照微了。 许主任不是说，只请了市级媒体么？怎么来了这么多哦。 一时之间，这家店都显得有些小了。 店里，李桂花等人都激动起来，这可是上电视！她们纷纷进休息间，要把自己整理好，才出来。 出来后，一个个喜气洋洋的，眼睛里满是神采飞扬。 记者先是采访了照微，又采访了几个女员工。 女员工们争先恐后，“我来”“我来！” “记者同志，我是模范，我拿最高的提成比！” “我续约了二十个老客户，我是第一！” 这可是上电视、上报纸的事，谁都不让谁，争得面红耳赤。 还是照微出来镇场子，“都别挤了。” 照微点兵点将了，“你，来介绍公司创新的薪酬结构和阶梯式提成 你，你带记者同志去看看咱们的‘姐妹之家’ 还有你，介绍下咱们的培训体系和考核制度……” 一开始，记者们还是抱着完成领导交办任务的心理，采着采着，也来了神。 这个老太婆的保姆公司，哦不，是家政公司，太有看点了。 记者们摩拳擦掌，掏出小本本疯狂记录。 新闻报道，最怕的就是素材少，要生搬硬凑，强行升华。但照微的“夕阳红”，素材可太丰富了，可以切入的新闻点太多了。 回去后，记者们各个绞尽脑汁，一定要让自己的报道写得漂漂亮亮，一定要超过友媒！ 几天后，省报头版首发深度通讯报道《时代可以下岗，尊严永不失业》，整整3200字，分为三个部分。 “阵痛：下岗女工何去何从” “机会：家政服务风生水起” “思考：再就业的时代样板” 当然，在最后的“思考”部分，有一长段提到了出现模仿抄袭的竞争者“夕阳虹”一事。 照微不是用告状的口吻，她只是在讲述自己创业遇到的困难时，举了一个小小的例子。 遇到模仿的竞争者怎么办？照微给出了她的解决办法—— 高效专业的服务才是核心竞争力。（暗戳戳踩一脚对方，暗示对方不够专业） 客户满意是及格线，姐妹微笑是满分卷。（升华一下自己，我们不仅是一家商业公司，更有人情关怀的温度！） 不同于省报站在全省视角，格局大、有深度、有高度，报道是大而全，其他媒体的报道却多是小而美。 如《铁碗饭碎了，金抹布亮了》从员工的视角，讲述家政服务业给她们的新生。 《抹布与玫瑰》则是站在女性视角，讲述了创业者为女性、全体员工都是女性，下岗女工守望相助的温暖。 还有一家媒体从“夕阳红”切入，一篇《莫道桑榆晚，夕阳别样红》，写到“人人都道这是年轻人的天下，可夕阳红的故事，让我们看到了，老年人的智慧与创新，同样可以让事业红透半边天。” 都市晚报的《下岗浪潮里，她是逆流的船》，则是一篇聚焦照微本人的人物报道。 “她当过农民种过地，干过保洁擦过地，苦了累了一辈子，等到头发白了，可以颐养天年了，她却砸上全部身家，为那些发愁生计的姐妹们，去撑起一片天！” 里面用几个小故事，写了照微创业之初的艰辛、开拓客户的巧思、对员工的人情关怀。 其他员工们都红着眼，感动得泪眼汪汪。照微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还有一篇报道影响力最大，那就是另一家省级报刊的《三问夕阳红》 “一问：六旬老太，缘何折服英国大小姐？” “二问：下岗女工，因何笑颜如花满希望？” “三问：家政服务，如何出新出彩出成果？” 深度剖析夕阳红成功的奥秘，鞭辟入里，惹人深思。 电视台的报道也出来了。他们采访了艾格尼丝·温莱特，洋人一出，直接拉高收视率。 本来只在富人圈流传的夕阳红，一夜之间，家喻户晓。 有人感动于照微作为老人家创业的艰难，有人被下岗女工守望相助的温暖所打动。 看到文中女工下岗时的茫然、无助时，她们感同身受，泪流满面； 看到女工在夕阳红收获新生时，她们振臂叫好； 看到有模仿者“夕阳虹”出现时的危机，她们愤怒了，大骂太过分了！ 不少从商人士从中嗅到了别样的气息，将相关报道都搜集起来，认真研究照微夕阳红在薪酬管理、绩效考核、营销推广方面的巧思、妙思。 总之，夕阳红，彻彻底底火了！ 海量的信件涌向电视台和报社，信件得用麻袋装。 不仅如此，“夕阳虹”被大众鄙夷抵制了。谁都知道，“夕阳虹”是盗版、抄袭、模仿，不要脸！富人圈本来就更注重名声，这下，“夕阳虹”的订单流失率达到了90%。 “夕阳虹”的老板周虹一怒之下，冲到了“夕阳红”店里。 谢任意一看，“怎么是你？！！” 居然是她的死对头，周虹。 周虹从小跟谢任意是一个院子里长大的，小时候，谢任意是“别人家的孩子”，周虹爸妈总是拿谢任意跟她比。导致她发誓这辈子一定要超过谢任意。 因此，谢任意回国后干什么，周虹就跟着干什么。之前好几次，她都成功地干趴了谢任意，十分得意。 没想到这一次，遭遇了滑铁卢。 周虹撂下狠话：“谢任意，这一次，是我输了，但你别得意！ 不就是请媒体报道吗？我也会！” 谢任意气笑了：“会会会，会个屁，跟屁虫！” 谢任意这才知道，是自己拖累了照微。 很快她就收到消息，周虹在联系之前报道的那些媒体了。 靠，又模仿。 这可咋整？ 第69章 樊胜美奶奶（26） 学人精真的很烦，不光谢任意烦，照微也烦！ 但是照微不着急，毕竟她还有大招。她问：“产业大会，准备进度怎么样了？” 谢任意：“差不多了，筹备工作基本上都好了，只差发出邀请函了。” 提起这个，谢任意佩服极了。 她这才知道，原来照微当初打的竟是这个主意。 一环扣一环，周虹只能追着模仿，毫无招架之力。 照微：“那定个最近的日子，我们把大会开起来。对了，关于邀请嘉宾，我还想调整……” “奶奶奶奶——” 小旋风冲进了店里，背着书包的樊胜美，小脸红扑扑的。 “阿姨也在，你们又在策划什么大事啦？！” 樊胜美红光满面，这些天，她可是乐疯了。 以前做梦都不敢想，自己能上报纸，这次可是全市的省媒、党媒都聚焦，有的报道里还提到了她呢，说她小小年纪，妙语化矛盾，危机变转机。 照微把媒体的报道装裱挂在墙上展示，樊胜美也用零花钱买了好几份，她要收藏一辈子！ 谢任意很喜欢樊胜美：“是大事，小美要一起吗？” 樊胜美重重点头：“要啊要啊！我刚好放月假！” 照微不希望樊胜美成为书呆子，只要她学习时认真就够了，学习之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因此，照微从不会避开樊胜美，公司的一些大事务风向，樊胜美都有所了解。 照微跟谢任意继续商量：“之前的方案，我只打算请十家企业，但是现在媒体造了个这么大的声势，不如我们把大会的规模也扩大？” 谢任意想了想，认可道：“十家规模大点的公司，坐前排，再请二十家相关从业者？” 照微：“一是友商代表，三十家很够了。 二是专家学者，咱们高校那么多，找个院长教授之类的，发个言，显得咱多专业。 三是有关部门领导，能有领导站台，那档次截然不同了。 四是我想搞个颁奖，给模范保洁一个颁奖仪式” 谢任意倒吸一口凉气：“奶奶诶，你可真敢想！一会请院长教授，一会儿领导站台，你这个大动作，会引发行业地震咧！” 照微认真道：“家政产业是个新产业，也是朝阳产业。市场评价褒贬不一，有的人觉得干保洁不体面，有的人又觉得找不到行业良莠不齐。 我们要做的，就是成为第一个出来给行业立规矩的人，立标打样。” 谢任意摆摆手：“行了行了，奶奶诶，别倒书袋了，我听着头疼。” 照微笑了，“我做这么大调整，来得及吗？” 谢任意：“来不及也得来得及！这一仗，只准胜，不准败！” 一定要把周虹的嚣张气焰给她掐灭，彻底掐灭！谢任意恨恨地想。 两人一合计，要抢在周虹那边的新闻报道之前，把大会给办了，所以越快越好，初步时间定在三日后，周六上午。 商量好后，谢任意马不停蹄地去重新调整筹备工作。 樊胜美听完全部，这时才问：“奶奶，那我做什么呢？” 照微刮了下她鼻子：“你呀，你可重要了，你要帮奶奶去把艾格尼丝·温莱特请来，并在大会上全程陪同她。” 樊胜美小跳起来：“好耶！奶奶放心，这次我肯定做足准备，一定不会再卡壳啦！” 这个安排，照微除了想要培养樊胜美外，更重要的是她发现艾格尼丝·温莱特很喜欢樊胜美。 她去请，对方不一定会愿意来。 果不其然，樊胜美挂了电话，高兴地来汇报进度，艾格尼丝·温莱特不仅答应出席，还答应作为客户代表致辞。 —— 另一边，周虹正在紧锣密鼓策划新闻报道，她把之前报道“夕阳红”的媒体挨个联系了个遍。 周家在当地还算小有面子，新闻媒体也有意卖她一个好。 但这天，周虹突然接二连三接到更换记者来采访的通知，她有点生气，她想要跟谢任意同一批记者，那些人文笔不错，肯定能帮她挽回局势。 可当周虹去问时，得到的回答都是：“不好意思，那天她们有别的采访任务。” 周虹顿时起了疑心，怎么会这么巧，同一天有事呢？ 一调查，靠，夕阳红又有大动作了，这次是什么产业大会。 谢任意和那个老太婆怎么这么诡计多端，她的新闻报道都还没出呢！ 更过分的是，产业大会邀请了许多友商和从业者，有的甚至只是小个体户，都不邀请她周虹？太不把她看在眼里了吧！ 秘书见状，问：“周总，我们要不要做点手脚？” 周虹：“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要赢谢任意，也要堂堂正正地赢！” 秘书低下头，腹诽：你个学人精，还好意思说自己堂堂正正？ 不管周虹这边如何愤愤不平，照微这边的产业大会，如期而至。 深秋，温暖的太阳拉开崭新一天。市中心最负盛名的五星级大酒店名流云集，星光熠熠。 一楼摆放着巨型彩色喷绘背景板，据大堂主视觉位置的，上面是醒目的金色立体美术字会标——“江省家政产业大会暨行业标准发布会”。 下方同样清晰地印着一行字：“主办方：夕阳红家政有限公司”。 靠近入口处，铺设着红色绒布的长条签到台，签到簿是厚重的精装本。身着典雅旗袍的礼仪小姐，笑容甜美地做着引导。 “安心到府”的创始人、“贴心管家”的总经理、“金牌阿姨”的店长……全市的小有规模的家政企业除“夕阳虹”外悉数到场。 他们有的认识，彼此寒暄，有的则互相交换名片。但无一例外，都在不露声色地悄悄打量观察着这场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大会。 当在会务手册上，看到出席嘉宾上那一长串名字，相关政府部门负责人、知名投资机构代表、高校专家学者……他们的眼神里流露出叹服称赞，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 艾格尼丝·温莱特也在樊胜美的带领入场就座，从入口到座位，一路走来，她和樊胜美聊得很开心。 对于这场大会布置的一切，一向挑剔的艾格尼丝·温莱特也认可。 不愧是她看中的明珠。 不多时，主流财经和民生媒体的长枪短炮也出现了，无声地宣告着这场会议的超高规格和行业影响力。 上午九时整， 会场内低声交谈的嗡嗡声在主持人宣布会议开始后瞬间归于肃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舞台中央。 聚焦在那个身着利落套装、气质从容自信的身影——照微。 第70章 樊胜美奶奶（27） 镁光灯打在照微身上。 照微微微鞠躬，“今天，群贤毕至，少长咸集。我们汇聚于此，并非只为一场盛会，而是为了一项关乎千万家庭福祉、百万从业者尊严、一个古老行业焕发新生的伟大事业！ 感谢各位拨冗莅临本次江省家政产业大会暨行业标准发布会，共同见证江省家政服务业发展史上一个至关重要的里程碑。” 谢任意惊了，奶奶啊，你可真敢说！ 但台下的领导却面露肯定之色，眼尖的谢任意注意到了，立刻收起惊讶。 “莅临本次大会的领导又……”照微又逐一点名感谢重要的出席嘉宾，台下的同行听着一个个职务姓名，心都麻了。 这就是友商的实力吗，难怪他们比不过啊！ 台上，照微开始了她的致辞。 她先是回顾了家政行业从粗放走向规范化的艰辛历程，然后展望在人口结构变化和消费市场升级背景下，家政行业的巨大机遇与责任。 详尽的数据、深入的分析、前瞻的趋势预测，展示了照微对行业的深刻洞察和研究实力。 有的同行甚至掏出了纸笔，像小学生听课一样，“刷刷刷”做着记录。 这一刻，他们不再是夕阳红的竞争者，行业的后辈、学习者。 在大会结束后，这份纸质报告不仅被参会者争相传阅，成为后续讨论的权威依据，更被市领导点名要看，害得照微连夜加班，确定了没有问题，才于次日赶早送到了领导的办公桌上。 而此时，照微仍在继续发表演讲。她上了年纪，头发花白，眼神里却像是染着一团火，她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会场： “家政，关乎一粥一饭的温度，一室一隅的洁净，一老一小的安康。 它看似平凡琐碎，却正是这千千万万个平凡的日常，承载着亿万家庭对美好生活最朴素的向往。 然而，服务的非标化，让品质如雾里看花；信任的缺失，让连接如履薄冰；价值的模糊，让从业者的尊严与荣光，未能得到应有的加冕。 有人问：‘家政，也需要标准吗？’我的回答斩钉截铁：不仅需要，而且是时代赋予我们的紧迫使命！ 今天，我们齐聚一堂，不仅仅是为了发布一份文件，更重要的是代表家政行业，向时代交出的一份答卷！” 听到这里，台下坐在最中心位置的领导微微点头。 对夕阳红的大名，他早有耳闻。也正因好奇，才答应了好友谢某人的邀请前来一看。 没想到，还真给了他惊喜。 台上的这个老太太，了不得啊！ 照微的慷慨陈词，已经进入了最后一个部分，她举起拳头，掷地有声，清晰有力： “我们要告别无序竞争，转向以品质、效率和创新为核心的价值竞争。 我们要规范市场，让每一次服务，从预约、入户到完成、反馈，都有规可循，有矩可依。 我们要界定不同层级的技能与素养要求，为每一位勤恳付出的家政服务员，提供公平、透明的晋升通道和职业发展蓝图。 同仁们，朋友们，标准化、专业化、职业化，是家政服务走向高质量发展的必由之路。让我们一起，制定家政产业标准，赋予这份职业应有的专业尊严和社会认同，让‘阿姨’‘管家’‘保姆’‘护理师’这些称呼，闪耀着专业与价值的光芒。 愿我们不负时代所托，不负家庭所盼，不负从业者所望！ 让我们共同点亮家政行业的璀璨星河，让温暖，成为这个时代最可衡量、最可信赖的标准！” 话音一落，全场掌声雷动，久久不息。 一些同行眼睛都在充血了，马德，竞争对手强劲如斯！ 有人对着身边老友低声叹道：“以前只知她手段厉害，没想到格局至此…… 老友也叹了口气，不服不行，“是啊，居然发布行业标准，这是真正的执牛耳者。这江湖，以后得按她定的规矩来了。” 樊胜美在台下，把手掌都拍红了，奶奶太优秀了，她真为奶奶感到骄傲！ 艾格尼丝·温莱特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其貌不扬的白发老人，很有商业智慧。 接下来的议程，还有专家致辞、艾格尼丝·温莱特分享感言、行业标准发布、模范保洁颁奖，最后压轴是领导致辞。 一环扣一环，既有干货，又有看点，让人目不转睛。 活动结束后，不少人久久不肯离去。 领导们很满意，甚至有领导交代秘书，要把这一套大会的流程记下来。 之后政府办的官方活动，完全可以学一学嘛。 参加了活动，还接受了表彰的模范保洁，李桂花等三人，激动得手从上台前就开始颤抖，一直到现在。 这么多领导，这么多嘉宾，而她们，却上台接受颁奖！ 不夸张地说，李桂花她们三人，能把这一天记一辈子！别说跳单、跳槽了，她们还要在夕阳红干一辈子！ 夕阳红其他没有被表彰的员工也很激动，自家公司这么风光，与有荣焉。纷纷决定，明年一定撸起袖子加油干，争取也上台领个奖。 同行友商们久久不愿离去。有的司负责人纷纷主动走向照微，握手致意，释放交好善意。 还有一个人，心情十分复杂。 那就是花重金买了一个人的邀请函，溜进来又想偷师的周虹。 她看着那众星捧月般的白发老太，人麻了。 这次谢任意怎么抱了个这么粗壮的大腿啊，这一招招的，她偷都来不及偷！ 打不过，完全打不过啊！ 次日，《家政迎来标准化时代，“夕阳红”引领产业变革》再次被各大媒体报道。 而对照微本人和夕阳红而言，这绝非只是一场成功的会议。 能够成功举办并主导一场发布行业标准的产业年会，是一家企业江湖地位登顶、掌握行业话语权的最有力、最辉煌的象征。 所有人都清楚地知道，从今日起，夕阳红已立于浪潮之巅，已然成为行业规则的制定者和新标杆的树立者。 在未来的市场竞争、人才吸引、品牌溢价上，夕阳红已经拥有了绝对优势。 同时，“标准制定者”的头衔是任何广告都无法比拟的金字招牌。 这一局，照微大获全胜！ 而周虹呢？ 她叫人把“夕阳虹”的牌子撤下，对着桌上的新闻报纸，狠狠抽了三根烟。 然后像是下定了某个决心，走了出去。 她再一次踏进了“夕阳红”的地盘，只是这一次，她嚣张不起来了。 第71章 樊胜美奶奶（28） 谢任意做梦都没想到，有一天，周虹居然会跑来跟她道歉，握手言和。 她震惊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其实很简单，周虹是个慕强批，之前觉得谢任意跟自己也差不多，现在彻底认清了差距，认怂滑跪也非常快。 照微本来不想跟这种学人精合作。 但周虹诚意很足，不仅把夕阳虹全面关闭，还极度让利，前前后后争取合伙求了大半年。 照微自然没有把人民币往外推的道理。 就这样，在照微的掌舵和两座散财童子用钱开路之下，夕阳红在省城遍地开花。 家政服务从高端保洁到钟点工、居家保姆、大厦清洁、专业清洁一应俱全。 照微也聘请了更加专业的人，不仅跟着又学了不少，还因为有人帮衬，多出很多时间来陪樊胜美中考。 虽然对樊胜美来说，中考只是小意思，但是奶奶的关心和陪伴，还是让她很开心。 考完中考的暑假，在艾格尼丝·温莱特的牵线搭桥下，樊胜美和谢芯一起参加了英国剑桥大学对高中生开放的夏令营，是其中为数不多的中国人。 刚把樊胜美送上飞机，照微回到夕阳红。 门口怎么蹲了一个人？脏兮兮的，头发也凌乱着。 “你是？” 那人一抬头，竟是老熟人。 照微：“进来吧，先喝口水。” “好。”那人正是刘美兰。 她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因为蹲了太久，一时脚软，差点栽下去。 照微眼疾手快，搀住了她，忍不住埋怨：“嗐，你咋不进去坐，在这儿蹲着干嘛？” 刘美兰委屈巴巴地低着头。 这里头那么明亮，那么高级，她咋敢啊。 照微带刘美兰进了自己办公室。刘美兰抬起头，看着这间她形容不出来但是就感觉有点高级、有点叫人害怕的办公室，再看看婆婆那身气派的派头。 天啦，这婆婆不会是有了第二春吧？ 怎么突然这么有钱，这么气派啦？ 所以，她们说婆婆是什么企业家，也是真的？ 刘美兰胡思乱想之间，前台送了杯热茶进来。 “喝口水。”照微示意刘美兰坐下，问：“说吧，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突然来省城了？” 一听这话，刘美兰的眼泪飙出来了。 她断断续续地说着。 原来，是樊坚强发现他私藏的那笔钱不翼而飞了。 刚巧那几天前刘美兰给家里搞了一次大扫除，扔了很多东西，其中就有一些破袜子。 樊坚强觉得肯定是刘美兰当作垃圾给扔掉了。 关起门来，对着刘美兰就是一顿胖揍，还把刘美兰赶出门，要刘美兰去垃圾场找，必须找到。 刘美兰流着泪在臭烘烘的垃圾场里找，樊坚强也着急，顾不上臭，也冲进垃圾场。 两个人就在臭气熏天的垃圾场里，翻了一天，一无所获。 樊坚强不信邪，跟疯了一样，到处找。找不到就拿刘美兰撒气。 看不下去的邻居小声提醒：你还不如投奔你女儿和婆婆呢。 刘美兰本来还没这个想法，但被连着打了半个月，最后一次，差点被打死。 她实在受不来了，拿着证件，偷了樊坚强最后的一点钱，跑了。 “咳咳……”照微有点愧疚。 不好意思啊，这刘美兰纯纯是背锅侠了。 照微收留了刘美兰，她有钱了之后，在省三中旁买了个小房子，两室一厅加一个小书房，客厅外是翠绿的银杏树。 把小书房收拾收拾，可以给刘美兰住。 晚上，和樊胜美远洋通话时，照微说了这件事。 樊胜美很讶异，但转而有点开心，她其实，也很想妈妈。 “这，小美出国了？”刘美兰不敢相信。 照微点头：“嗯，一个英国的夏令营。” 刘美兰不懂什么鹰国鸟国的，她只知道，婆婆现在有钱了，连带着小美也出息了，竟然还能出国。 照微给刘美兰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自己正在干的事。 她故意说：“老板另有其人，只是不耐烦应对别人，把我推出来。实际上我也就看着光鲜，没什么钱。” 刘美兰轻易相信了。 “你做了那么多年家务，做家政绰绰有余，改天我求求老板，让你参加培训。 培训合格，你就可以自己赚钱了。” 刘美兰双手都不知道该放哪了，“自己赚钱……这……” 当晚刘美兰失眠了。 幸福来得太突然了，她还以为，女儿和婆婆会穷困潦倒，相依为命。 万万没想到，婆婆居然飞黄腾达了。 是不是婆婆的老板看上她了？那她要不要跟老樊说？ 另一边，照微也辗转反侧。 对她来说，刘美兰就是一个定时炸弹，万一让樊坚强知道了她现在有钱了，樊坚强肯定会黏上来。 可是，照微总在想着那年办户口时，她听到的话。 一个有了哥哥后，明知道腹中是女胎还拼死生下女儿的人，照微总觉得，还有得救。 第二天，照微变得冰冷：“我警告你，我这儿的任何事，你都不要透露给樊坚强，否则，你们什么都得不到，我既然能远走高飞第一次，就能有第二次。 还有，我在省城混了这两三年，不是白混的。 你被樊坚强打过，肯定不希望你男人和儿子也被打吧？” 照微的气场，让刘美兰吓得一哆嗦。 她低着头，怯弱地说：“我不说，我不说。我就说我在干保姆。” —— 刘美兰还是住下了，也成为了夕阳红的一名保洁员。 照微不想让她工资太高，免得飘了跟樊坚强说漏嘴，只给她派普通的单。 一个月过去，樊胜美也回来了。 照微带着刘美兰去机场接人。 这是刘美兰第一次去机场，洁白的大地仿佛能映出人影，她拘束地东张西望，看着人来人往的光鲜亮丽，自卑地捏着衣角。 “小美，在这儿！” “奶奶——” 樊胜美飞跑着扑过来，一头扎进照微怀里。 离开奶奶一个月，她想死奶奶了。 刘美兰震惊地张大了嘴。 这，这，这还是她的小美吗？ 穿着一条浅蓝色的小飞袖长裙，长长的秀发，头上戴着蓝色格纹发箍，脚上踩着一双白色小皮鞋。 又漂亮又明媚又张扬，像一个有钱人家的大小姐！ 刘美兰都不敢认了！ 第72章 樊胜美奶奶（29） 回家的路上，樊胜美叽叽喳喳，分享着在英国的见闻。 刘美兰听着，越听，心里越是五味杂陈。 既为女儿高兴，居然这么优秀，能够参加外国人的夏什么营。 又有点难受。樊胜英如果当初跟着婆婆出来，是不是也能出国？ 要让照微知道她的想法，只会无情地说：你想pich！！ 不管刘美兰心情如何低落，都影响不了照微和樊胜美的开心。 两人手挽着手，开开心心地去吃火锅。 刘美兰觉得自己像一个外人。 但几天后，刘美兰收到人生第一笔工资时，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妈呀，这，这真是她能赚到的钱？ 照微叹了口气，希望有钱了能让刘美兰自己立起吧。 店里的人得了照微的吩咐，不能把她是老板的身份透露。 所以刘美兰一直以为婆婆跟她一样，也是给老板打工。 拿到工资，狂喜过后，刘美兰犹豫许久，还是交了份生活费给照微。 虽然不多，也是心意。 女儿在婆婆这白吃白喝就算了，她也白吃白喝，说不过去。 照微挑眉，没想到刘美兰还来这一出。 虽然她现在已经是个有钱的老太婆了，但看到刘美兰能够明事理，还是心情很高兴。 三个女人的日子，一天天过去。 没多久，樊胜美开学了。 一个月后，照微发现了两件事，一件好事，一件坏事。 好事是，樊胜美在第一次月考时，命题作文《我最重要的人》，写的是奶奶。 虽然不是那种文采飞扬的文章，但语言质朴，感情真挚，被评了满分作文。 学校把作文复印，传送到其他班学习。 刘美兰有点吃醋，眼巴巴看着，不敢多说什么。 照微才不管她吃不吃醋呢！ “哎呀，小美，你这……”照微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绞尽脑汁，要再对樊胜美好点。 新衣服、新鞋子、吃大餐、游乐园…… 樊胜美高兴地像小鸟儿。 但月假结束的最后一天，这个家的欢乐氛围戛然而止。 照微发现了一件坏事—— 刘美兰，居然在偷偷打钱给樊胜英！ 照微先是吓了一跳，赶紧问，她怕被吸血鬼粘上啊。 当时媒体天翻地覆报道的时候，她还担心了好一阵。 照微这才想起，这俩蠢货在家的时候，既不看报也不看新闻，大概率是没看到。 后来刘美兰来了，照微还问了问情况。才得知，在县城，报道也没什么影响力，大概是非本地的事，所以大家不关注吧。 因此，照微发现刘美兰跟樊胜英联系，心中警铃大响。 “你跟樊胜英说了什么？” “我说我在做保姆，赚了点钱。” “其他呢，什么都没说？” “妈，其他我什么都没说，连在哪做事，都没说。” 照微冷哼了一声，“他也没问？” 刘美兰悻悻道：“他，他没问。” 照微嗤笑了一声，有的人总是把垃圾当个宝。 她有点受不了刘美兰了。 照微决定，改造刘美兰！ 反正现在公司蒸蒸日上，樊胜美那也不用担心，她正嫌日子无聊呢，给自己找点挑战。 但刘美兰被父权社会洗脑太深了，直接跟她讲道理，她是听不进去的，不可能改变。 那，该怎么改呢？ 照微陷入了沉思。 几天了，都想不到一个好办法。 刘美兰则看着照微的低气压，心里惴惴不安。 她害怕婆婆把自己的工资收走，更害怕婆婆把这事告诉樊胜美。 不知为什么，刘美兰不想让女儿知道此事。她总觉得，有点对不起女儿。 但刘美兰很快又扇了扇自己的脸。真是昏了头了，把钱给儿子不给女儿，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为什么要怕女儿知道呢？ 就在刘美兰天人交战时，照微想了个馊主意。 刘美兰被洗脑，是被重男轻女的环境给同化了。那么，换个重女轻男的环境，是不是可以达到中和？ 这重女轻男的地方，确实难找。 但重女不轻男的地方…… 照微突然想起，她曾看过一本 曾经看过一本书，叫《无父无夫的国度？重女不轻男的母系摩梭》，是一个香港学者写的。 书中的受访者说：“我有四个母亲，七个姐妹。”当时让照微很吃惊。 看了书她才知道，摩梭人的家庭，建立在多位母亲共同抚育的基础上。姐妹，广义上指代的是汉族人的兄弟姐妹，所谓手足同胞。 摩梭人，居住在云南的泸沽湖边。是中国唯一保存母系氏族特征的人群。 摩梭人认为，世界上人类所珍视的一切均源于一名女性，而不是男性。所有男性神灵都低于他们的守护女神。 她们说：“妇女是根种，缺了就断种。无男不愁儿，无女水不流。” 照微心想，如果把刘美兰扔到摩梭族生活一段时间，她会不会被同化呢？ 虽然这个法子有点儿离谱，但照微想试试。 说干就干，照微想办法联系到了摩梭族的人，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对方很讶异远在江省的人还听过她们的故事，在讨论清楚相关事宜后，双方达成了一致。 去摩梭族的事，照微告诉了樊胜美。 “小美，你不会怪奶奶吧？” 樊胜美水灵灵的杏眼却眨巴着问：“还有这种好地方？” 照微：好吧，白担心了。 樊胜美兴奋道：“奶奶，就让我妈妈去吧，等以后有空了，我也想去看看！” “行！” 刘美兰就这样被送去了摩梭族，她在云南多么惶恐不安，就不是照微该操心的事了。 最近樊胜美遇到了一个大麻烦。 她被校园霸凌了！ 起因是有个高年级的学长，觉得樊胜美长得漂亮成绩又好，就表白了。 樊胜美礼貌地婉拒了学长，学长却恼羞成怒了。 他不知从哪听到，樊胜美是县城人，爸妈都不在身边，只有奶奶在做保洁。就开始到处散布樊胜美家里穷的八卦。 樊胜美离开县城就是因为被校园造谣，结果到了省城的学校，又遇上了同样的事。 照微问：“需不需要奶奶去趟学校辟谣？” 樊胜美却摇摇头：“奶奶，这事我想自己解决。” 眼神里，是说不出的坚定。 她不会再冲动地去揍那个打人者，但是，她也不会要他好过！ 更重要的是，任何人都不能羞辱奶奶！ 照微虽然有点担心，但最终还是尊重樊胜美的决定，“好，如果你解决不了了，再跟奶奶说。” 可是，就连照微自己都没有料到，这次樊胜美的解决办法居然是这么大开大合，最后产生的影响竟然会那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