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二代的江湖路》 第1038章 他们，不敢杀我 听到向影竟然对苏家的秘密了如指掌，苏沉舟确实笑不出来了。 他快速扫着龙门商会的一众人，随即冷声说道：“既然知道苏家的厉害，还敢来这围攻，龙门商会是打算找死么？” 这句话是质问，也是试探。 向影当然明白他的意思，认认真真地回答道：“苏老爷子，龙门商会不是蠢货……我们既然敢来围攻，自然还是有把握的。今天晚上，你肯定是逃不出去了。” “你有什么把握？！”苏沉舟忍不住指着向影身后的人说道：“以为我不了解龙门商会的情况吗？你们的王牌也就二愣子、陈永生、易大川三人，怎么可能斗得过苏家啊？” 向影并不说话，脸上的笑容反而更灿烂了。 苏沉舟突然明白过来什么，咬牙切齿又小心翼翼地道：“你们该不会真把那几个大管家救出来了吧？” “苏老爷子果然聪明！”向影点了点头，“不错，我们是把几个大管家救出来了。” “不可能！”苏沉舟虽然猜到答案，却又本能地反驳起来：“苏家铜墙铁壁，没人能从里面逃出来！” 他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却又不放心地拿出手机，当场给苏茂打起电话来。 连打了好几遍，苏茂都没有接。 “……怎么回事？”苏沉舟的声音终于有些慌乱起来，“不会真出什么意外了吧？” 他一边说，一边往后退去，似乎想要逃离这个地方。 萧天阙伸出手，稳当当托住了他的身体，同时低声说道：“苏老爷子，别中了敌人的空城计，现场根本看不到那几个大管家的身影！但凡真的救出来了，怎么还不现身？苏管家没接电话，可能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咱们不要自乱阵脚！” “没错。”苏沉舟双腿站稳，沉着声道：“龙门商会一贯狡猾，不知道又在玩什么花招了！如果有本事救出几个大管家，早就迫不及待让他们亮相了，何必在这逞口舌之快……” “其实没你们想的那么复杂。”向影当然听得到二人的谈话，笑着说道：“只是救人的过程中出了一些意外，导致他们耽误了一点时间……喏，那不是来了吗？” 向影回头看去，众人也都纷纷翘首，苏沉舟也昂起头来。 机场的空地上果然又响起脚步声，一群人正往这边噼里啪啦地奔跑着，领头的果然是姜乐、彭凯旋、丁妙音和洪瑰宝，以及他们各自的保镖，白狐、叶荣光、林霸天、闻小天，隐约还能看到余英和裴勇的身影。 他们很快来到人群之中，站在了向影身后。 看到这几个人，萧天阙立刻不说话了，苏沉舟则是怒气冲冲，指着裴勇大声喝道：“你这个叛徒！” “苏老爷子，您好像搞错了吧？”裴勇波澜不惊地道：“我是龙门商会的人，一直效忠龙门商会，接触你是为了完成任务……怎么能说是叛徒啊？” 这番话十分有理，苏沉舟找不出反驳的借口来，只能又恶狠狠地瞪向几名大管家：“你们疯了吗，竟然站在龙门商会那边，是不是不把第七局放在眼里？” 姜乐大声笑了起来：“苏老爷子，不要扯虎皮做大旗了！像你这种国贼，人人得而诛之，第七局也是不会放过你的！” “生擒苏沉舟！”人都到齐了，向影也就不再废话，猛地大喝一声，手也高高举起，又劈下去。 “呼啦——” 众人等待已久，为的就是这个时刻，当即一窝蜂地朝苏沉舟涌了上去，黑压压的一大片人，宛若大河突然涨潮，手中闪烁着寒光的刀棍，则像是一条条激流中的鱼儿。 “拦住他们！”萧天阙从衣怀间抽出一柄锃亮的钢刀，同时高声喝着，“护送苏老爷子离开！” 沪城毕竟是苏家的地盘，即便是在这座偏僻的机场，也长时间备着不少的人。但没办法，这已经是龙门商会能够选择的最佳地点——这里毕竟远离市区，就算苏沉舟出尔反尔，临时想要动用关系对付我们，有关部门的人过来也要不少时间。 两边的人很快撞在一起，犹如两股洪流猛地交缠，嘶吼声、喊叫声、谩骂声、惨叫声瞬间响彻这片夜空，好端端的机场顷刻间便沦为了地狱般的修罗殿。 不过向影的准备毕竟更加充分，所以总得来说还是龙门商会占上风的，当即便呈摧枯拉朽之势狠狠碾压着苏家的人。 所以此时此刻，萧天阙的第二个指令，“护送苏老爷子”就起到了作用。 “无论如何也要挡住那群家伙！”萧天阙嘶吼着，手持一柄钢刀在前厮杀，纪地渊和“宇宙洪荒”四大顶级护卫也勇往直前，力图为苏沉舟争取一点点逃跑的时间。 这就是龙门商会一定要把几个大管家救出来的原因，即便黄堂堂、顾玄机都死了，苏家也还有六名顶级高手——这还没算庄园那位叫做苏茂的管家，他也是位顶级高手——不可谓不棘手！ 苏家之强，的确不容小觑；而苏沉舟，也确实担得起“沪上皇”的威名！ 只有借助几位大管家的力量，才能在沪城这块地盘上，勉强撼动苏家！ 二愣子、陈永生、易大川自然冲在最前，紧接着是白狐、叶荣光、林霸天和闻小天，他们很快就拥有了自己的对手。 其他不同级别的高手也是一样，很容易就遇上了旗鼓相当的对手，双方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苏家六名顶级高手出战，龙门商会则有七名顶级高手迎战，在一对一的基础上，龙门商会必有一人空闲。 这个人是向影特意安排的杀手锏，专门负责斩首行动，负责抓捕苏沉舟！ 这个人就是二愣子。 向影早已计算好了一切，每个环节都如齿轮一般咬紧，苏沉舟在几名保镖的陪同下，急匆匆想要逃离现场的时候，二愣子如同山间的一缕风，迅速窜出了庞大且混乱的人群，直勾勾朝着苏沉舟的方向去了。 几名保镖见状，立刻拔出刀来反击。 在萧天阙、纪地渊以及“宇宙洪荒”都被缠住的情况下，这几个小卡拉米哪可能是二愣子的对手，当即就被他三拳两脚踢飞出去，“咣当”“咣当”地滚了一地。 苏沉舟还在继续往前跑着，二愣子紧追两步，一脚踹在他后背上。 “骨碌碌——” 苏沉舟的身子滚了出去，二愣子又是一个箭步，直接踩在他的背上。 “苏老爷子！” “苏老爷子……” 萧天阙、纪地渊等人立刻红了眼，纷纷想要上来帮忙，但又被各自的对手缠着，根本出不了手。 “不要管我！”虽然被二愣子踩在脚下，但苏沉舟傲气不减，猛地抬起头来，冲着众人喊道：“他们不敢杀我！你们快逃，然后再想办法救我……” 苏沉舟看得清楚，自己就算落到龙门商会手里也不会死，但自己这群忠心耿耿的手下和兄弟就不一定了。 萧天阙也明白这个道理，当即大声喊道：“撤！撤！” 老大被抓，手下一哄而散，这种情况并不多见，但在苏家这里真实地发生了。萧天阙一声令下，众人立刻紧急撤退，短短一分钟时间里，能跑的都跑了，实在跑不了的，索性躺在地上装死，反正不会再动一下手了。 “我们也撤！”向影也立刻喊了一声。 苏沉舟既然已经到手，其他人根本就无所谓，更何况萧天阙等人一走，下一步百分百要动用苏家在沪城的关系，还留下来无异于找死，所以不仅是要撤退，更要彻底离开沪城！ 因为提前安排过撤离路线，所以龙门商会的速度也非常快，分分钟就撤离了这片位于郊区的机场，接着连夜驱车赶往金陵。 前往金陵的高速路上，数辆大巴疾驰而行，苏沉舟早就被击昏过去，浑身上下捆了绳子沉沉睡去。 向影之前就确定过，该上车的都上车了，但这时候还是通过手机，一个个确认是否遗留下了某人——领导真不是那么好当的，每天要负责多少人、操心多少事！ 她盘算来盘算去，赫然发现少了一个人。 裴勇。 “他不是上车了吗？！”向影非常惊讶，转头看向左右，“怎么回事，去哪里了？” “我好像知道他去哪了……”正和姜乐黏在一起的余英突然想起什么，立刻将之前发生在苏家庄园围墙外的事情讲了一遍。 “他真这么说的？！”向影一脸意外，“尘埃落定之后，找苏晴晴负荆请罪，要杀要剐随她的便？！” “是的！”余英也有点着急了，“之前太混乱了，没来得及告诉你们……他肯定是去找苏晴晴了！” 想到因为自己的疏忽，让裴勇置身于危险的境地中，余英急得站起身来，一脚踹在姜乐的大腿上，“都怪你，老粘着我，让我忘记汇报这件事了！” “关我啥事啊？！”姜乐捂着大腿哀嚎，“再返回去接裴勇不就行了！” “你脑瘫吗，这是高速啊，怎么返回去？”余英骂起人来。 “下个高速口出去呗！”姜乐立刻出着主意。 其他人听到了，也都纷纷说道：“是啊，返回去接裴勇吧！”“属他功劳最大，不能丢下他啊！”“对对对，返回去！” 向影并没有搭理任何人，只是默默给裴勇打着电话。 裴勇始终不接。 看来裴勇已经铁了心要去找苏晴晴了。 大巴仍旧平稳地行驶在高速路上，车厢里则是一片混乱，向影呼了口气，抬起头来。 这一瞬间，整个车厢像是按下了静音键，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直勾勾看着她。 “不回去了。”向影一字一句地说：“整个沪城的公检法部门肯定已经行动起来，这个时候回去就是死路一条……但裴勇也不能不救。” 向影转头，看向了二愣子：“下个高速路口，你下车吧，返回沪城……能救即救，不能救就算了，务必保证自己的安全！” “好！”二愣子立刻站起身来，接下了这个极度危险的任务。 车厢内始终一片寂静，只有“嗡嗡嗡”的引擎声不断响起，大家对向影的决定没有任何意见——能够派出二愣子这种龙门商会实质上的第一高手返回沪城，对裴勇真的已经仁至义尽，是死是活全看天意！ …… 沪城，苏家庄园。 夜已深了，一楼大厅之中，却没人有困意，苏茂、苏晴晴、萧天阙、纪地渊，以及“宇宙洪荒”四个顶级护卫均是一脸凝重。 该动用的关系都动用了，黑白两道几乎要把整个沪城都掀过来，但所有消息都显示龙门商会的人已经前往金陵。 那个地方，就不是他们能控制的了。 “我就想不通了，裴勇怎么把人救出去的！”萧天阙非常无语地道：“混进苏家也就算了，避开摄像头也不说了……瑞丽不是操纵机关的高手，号称苏家的最后一道防线么，怎么轻轻松松就让裴勇把人给救走了？” “不知道。”苏茂阴沉着脸回答：“瑞丽还在昏迷之中，具体发生了什么要等她醒来才行了。” 其实苏茂知道是苏晴晴干的，但他不可能当着众人的面出卖女儿，更不可能袒露之前在围墙外发生的所有事情。 ——苏茂醒过来后，通过大声呼救的方式，终于引来了庄园中的护卫，如此父女二人才脱了险。 此时此刻，苏晴晴低着头，连声大气都不敢出。 “苏姑娘！”可萧天阙还是把炮火转移到了她的身上：“你一直盯着裴勇，从来没发现他的异常么？” “你什么意思？”不等苏晴晴回答，苏茂便抢先道，“你是打算让我女儿负责？要照你这样说，没守住几个大管家的瑞丽怎么办，没护好苏老爷子的你们几个又该怎么办？！” “……我没有要让她负责，只是想从其中找出发生这一切的根源！”萧天阙叹了口气，“苏管家，事情闹成这样，那你说怎么办吧，总要想办法救苏老爷子吧？” “首先，苏老爷子肯定不会死，龙门商会没有那个胆子杀害他老人家！说到底，龙门商会肯定是有目的，安心等着他们的电话就可以了！”苏茂斩钉截铁地道。 “暂时只能这样子了！” “说得没错，老爷子肯定不会死，龙门商会真敢做什么，红楼就不会饶过他们的……” “老爷子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才让咱们先撤……” 众人七嘴八舌、谈论不休的时候，苏晴晴的手机突然“嗡”的震了一下。她摸出来一看屏幕，面色变得有些凝重起来。 她抬起头，看看左右，确定没人注意自己，遂悄悄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大家以为她去上卫生间，所以并没有人追问或跟上去。 出了客厅，又穿过整个院子，苏晴晴惴惴不安，却又步伐坚定，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苏家庄园。 第1039章 未免，太自信了 出了苏家庄园的地界，又跨过两条街区，来到一座小公园里，苏晴晴东张西望，终于听到了脚步声，猛地回头一看，果然是那个熟悉的身影。 此时已经深夜，公园里也没有路灯，只有淡淡的月光泼洒下来，照在那个人英俊帅气却又略显惆怅的面庞上。 “你还敢回来！”苏晴晴咬牙切齿，一张脸怒气冲冲。 “我说过，等尘埃落定，就会回来找你！”裴勇站定脚步，轻轻地吐着气：“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绝没有任何怨言。” “好，你有这个觉悟就行！”苏晴晴猛地拔出一柄匕首，“踏踏踏”朝裴勇走了过去，大步流星，风风火火，没有一丝犹豫。 裴勇直接闭上了眼，显然已经做好了下地狱的准备，脸上没有惊恐，只有平静。 看破生死的平静！ 但他等了半晌，却没发现任何变化，睁眼一看，就见苏晴晴站在自己身前，她一双眼睛泛着泪光，手里虽然举着匕首，却迟迟没有捅下来。 “我大伯会怎么样？”苏晴晴咬着牙问。 “我不知道。”裴勇摇了摇头，“他们没告诉我，但应该死不了。” “唰——” 苏晴晴手中的匕首突然迅速挥出，凌厉的寒光闪过，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朝裴勇的脖颈去了。 裴勇始终一动不动。 “我恨你！”匕首停留在裴勇的脖颈边上，没有再继续往下劈，苏晴晴眼中涌出大颗大颗的泪水，“这是我第一次栽在男人手上，以前都是我耍他们，没有人耍过我！” “……对不起。”裴勇低着头，默默地说了一句。 “混蛋，你去死吧！” “噗呲——” 苏晴晴这一刀终于还是捅了下来，但没有划过裴勇的脖颈，而是稍稍往下错了一些位置，捅在了他右边的肩膀上。 鲜血迅速弥漫而出，顷刻间便染红裴勇的大半衣裳。 很疼，血也流得很多，但没有生命危险。 裴勇愣愣地看着她。 “从今天起，恩断义绝！”苏晴晴快速擦干了脸上的泪，只留下一双凶狠果断的眼，“你救过我一命，我也回报你了……从此再无瓜葛，只有仇恨！” “……好！”裴勇的一颗心几乎都要碎了，但他只能忍痛答应下来。 “滚！滚出沪城，永远不要回来，不要让我再看到你！”苏晴晴恶狠狠地骂了一句，“否则的话，我必然杀了你！” “……好！”裴勇再次答应，随即转身离开，“踏踏踏”细碎的脚步声回荡在狭小的公园里。 走出去十几步后，裴勇终究还是没有忍住，悄悄回头看了一眼。 苏晴晴已经离开了，正朝相反的方向走去，只留下一个决绝的背影，走得坚定，走得果断，没有丝毫回头的意思。 裴勇的一颗心又在痛了，二人虽然相识不久，但确实深深地爱上了对方，也曾发誓一定要和对方结婚，现在看来却是镜花水月，一个是天上的鸟，一个是水中的鱼，永远不可能在一起的。 “即便你现在想投到苏家的阵营去，也不可能成功了。”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幽幽的声音，一个身形高大的汉子闪了出来，是二愣子，“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裴勇并没有觉得意外，他在见苏晴晴之前，就和二愣子汇合了。 ——二愣子要带他走，但他执意不肯，一定要和苏晴晴见面。二愣子拗不过他，只好同意，所以跟着一起来了。 “我不会背叛龙门商会的。”裴勇微微摇了摇头。 “那就走吧，苏家还在到处搜查龙门商会的人……咱们留在这很危险！”二愣子轻声劝了一句。 “嗯。”眼看苏晴晴的身影越走越远，裴勇知道二人不可能了，只能应了一声，转过身去，准备离开。 “啊——” 就在这时，一道凄厉的喊叫声突然响起，划破了整个小公园黑黢黢的夜空。 是苏晴晴的声音！ 裴勇震惊地回过头去，就见苏晴晴倒在地上，脖子、胸口、肚子满是鲜血，旁边站着一个黑衣男人，手里握着一柄匕首，正“噗呲”“噗呲”往她身上扎着，下手极其狠辣，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朱刚！”裴勇嘶吼一声，认出那个男人，正是苏晴晴的前男友，之前在某个天桥下出现过，那次就差点杀了苏晴晴。 此时此刻，苏晴晴至少挨了十多刀，浑身上下沾满了血迹，人也倒在地上不动弹了，刚才还能发出惨叫，现在彻底没了声息。 可即便如此，朱刚还是不断挥刀扎着，仿佛不这样做不足以湮灭心中的仇恨。 “啊——”裴勇疯了一样地奔过去。 但还没奔两步，后领就被二愣子一把抓住，因为公园附近正好有一辆巡逻车路过，一群装备齐全的特警听到呼喊声，已经迅速包抄过来，朱刚肯定是逃不掉的。 如果裴勇和二愣子也冲上去，百分百会被一并逮捕起来，带回局里审问，这里可是沪城，进了里面能有好么？ 所以二愣子毫不犹豫，迅速抓着裴勇往相反的方向撤去。 “苏姑娘……苏姑娘……”裴勇拼命挣扎，却始终挣脱不了二愣子的束缚。 “哈哈哈——贱婊子，让你背叛我……”朱刚已经被特警压倒在地，等待他的只有严厉的审判，但他反而猖狂地大笑起来，仿佛做了一件酣畅淋漓的快事。 一小时后，苏茂在医院的停尸间见到了女儿的尸体。 法医已经检查过了，中了十三刀，刀刀命中要害，根本救不回来。 凶手朱刚当场就落了网，死刑是肯定逃不掉的，但苏晴晴也永远回不来了。根据警方调查，苏晴晴本来是去见裴勇的——现场的监控，以及手机通话记录，都能够说明这一点——最后却死在了朱刚的手上。 掀开苏晴晴头上的白布，看到女儿的惨状，苏茂的身子晃了一下，脑中也嗡嗡直响，险些跌倒。 萧天阙及时伸手搀住了他，语气沉沉地说：“苏管家，节哀！凶手好歹是抓住了，苏老爷子还等着你去救啊！” “我知道！”苏茂站稳身形，咬牙切齿地道：“不光要救苏老爷子，还要杀掉裴勇，以及铲除整个龙门商会！” …… 龙门商会抵达金陵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 来到这里就不怕了，苏家的手再长，也伸不到金陵来，就算想方设法伸过来了，也不可能是龙门商会的对手。 尤其接到二愣子的电话，得知他已经带着裴勇返程了，向影更是长长地松了口气，吩咐大家都去休息，接着自己也睡觉了。 一直睡到第二天上午，向影元气满满地起了床，才进了办公室处理各种事情。 她先见了二愣子。 得知裴勇现在情绪低落，一个人守在房间里不肯出门，向影倒也没当回事，只是摆摆手道：“让他休息一下吧，近期别给他安排任务了。” “好。”二愣子点点头，又有些忧心忡忡地道：“但我担心他走不出来了……苏晴晴的死，显然对他打击很大！” “多找几个朋友陪陪他吧！”向影叹了口气，“当初派他到苏家去，怎么也没想到还有一场情劫……实在走不出来，就让他回老家休息，远离这片伤心地吧。” “行。”二愣子这才转身离开。 接着，向影又连续见了几个人，得知苏家一晚上都没闲着，找了金陵城许多大人物做中间人，试图和龙门商会谈判。 “不用搭理他们！”向影冷笑一声，直接全推掉了。 处理完了这些事情，向影才站起身，来到另外一个房间，和苏沉舟见了一面。 龙门商会给了这位“沪上皇”足够的尊重，没用绳子捆他，更不会打和骂，除了不能出门，吃饭、喝水、上厕所都由他自己完成，不受任何限制。 向影进去的时候，他正坐在沙发上抽着烟，一脸的淡定和从容，根本没把自己的处境当一回事。 “苏老爷子，昨晚睡得可好？”向影微笑着问了一句。 “还可以！”苏沉舟点点头，翘着二郎腿说：“龙门商会赢了，确实是有两把刷子！我认输了，你们想要什么，趁现在尽管开口吧！” 向影拉了一把椅子，坐在苏沉舟的身前，客客气气地说：“苏老爷子身为败军之将，还能这么优雅，我很佩服。” “不优雅又能怎么办？”苏沉舟磕了磕烟灰，轻轻地叹着气，“你们做这一切，无非是为了钱……而我正好有钱！一半生意就一半生意吧，我接受了。” “之前绑架你儿子的时候是一半生意，现在可不是这个价了。”向影摇了摇头。 “什么意思？”苏沉舟皱起眉，“难道想要七成？八成？” 向影没有说话，只是直勾勾盯着他。 “总不能是所有吧？！”苏沉舟惊呼一声，“劝你们差不多得了，别太过分！拿走我所有的钱，和要我的命没有区别！真的，你们不如杀了我！” 向影还是没有说话。 苏沉舟却冷笑起来：“你们敢杀我么？红楼不会袖手旁观的！劝你们把事情闹大前，赶紧接受交易得了，别人心不足蛇吞象！” “苏老爷子，你误会了。”向影终于开口：“我们并不要钱。” “不要钱？什么意思？”苏沉舟一脸迷茫。 “我们希望您把牢底坐穿。”向影认认真真地说：“像您这样的国之蛀虫，就应该到牢里坐着去。” “哈哈哈哈……”听到这话，苏沉舟反而大笑起来，“想不到啊，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的龙门商会，竟然变得这么有正义感了，竟然想把我送到牢里去……” 苏沉舟越想越好笑，以至于乐不可支起来，浑身上下抖个不停。 “不敢杀我，又不想放过我，所以寄希望于司法上？我看你们是想瞎了心吧？！”他一边笑，一边指着自己的鼻子，“出门打听一下，整个华国谁敢审判我啊？” “苏老爷子未免太自信了，想干掉你的人可不在少数啊！”向影冷笑一声，起身打开了房间的门。 几个西装革履的汉子走了进来，看他们挺拔的身形，钢铁般的气质，就不可能是江湖人士，那股子军人的气势，根本就遮不住。 “你们是谁，要干什么？！”苏沉舟当即瞪大了眼。 几个汉子却不说话，当即一左一右，将苏老爷子架了起来，又快步往外走去。 “你们要干什么……”苏沉舟大叫着，“我是沪上皇，我是苏老爷子，我是红楼里的贵客，警告你们不要胡作非为……” 但不管他怎么说，声音还是越来越远，直至彻底消失不见。 直到这时，向影才摸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老公，人带走了，接下来就看大司令的了……” …… 京城，某中档小区的出租屋内。 “好，好！”等了一上午的我，忍不住乐得手舞足蹈，“媳妇辛苦了，回头一定好好奖励你！” 虽然我在京城，但一直关注整个事情的进展，裴勇的经历让我无奈，苏晴晴的死亡让我叹息，但苏沉舟的最终落网，还是让我长长地呼了口气。 将近一个月的努力，终于画上了完美的句点。 按照宋尘的说法，苏沉舟会被带到藏区审判，全程都由那边的军队监管，不等红楼这边反应过来，直接办成铁案。 总之，接下来的事就不用我们操心了。 苏沉舟一垮，苏家必定彻底崩塌，剩下的人再强悍、再勇猛，也群龙无首，迟早树倒猕猴散。 至于苏家的生意，龙门商会一家肯定吃不下，我们也没有那么大的胃口，但没关系，到时候让几位大管家一起来吃，正德商会、盛世商会、华章商会都可以分到羹。 大家辛苦了这么久，终于有了不错的结果，当然要一起切蛋糕啦！ 我正美滋滋盘算着未来的美好生活，手机突然再度响起，看了一眼屏幕，是施国栋打来的。 对于他的来电，我一点都不惊讶，当即接了起来。 “哎，施局长！” “来第七局的总部一趟！” 施国栋气冲冲地说了一句，便挂掉了电话。 我也没当回事，简单收拾一下便出了门，半个多小时后来到第七局的总部，一进院子就见到了白狐、叶荣光、林霸天和闻小天。 “盛秘书！” “盛秘书……” 他们一看到我，便纷纷打起了招呼，一个个面色都忧心忡忡。 “哎，没事！”我一点都不意外，冲他们摆摆手，走向施国栋的办公室。 敲过门后，我便走了进去。 办公室里除了施国栋外，还有姜乐、彭凯旋、丁妙音和洪瑰宝；除了施国栋坐在老板桌后，其他人分坐在沙发上，气氛极其凝重，还透着一股肃杀。 我看看左右，便朝着一处空位走去。 “你别坐，站着就可以了！”施国栋厉声喝了一句。 “……”我没回话，稳当当地站在办公室中央。 第1040章 静候，王者归来 姜乐等人昨天晚上就乘坐私人飞机各自回到老家，不过没有意外，随着苏沉舟被擒的消息传开，今天自然又被施国栋叫到京城，一场肉眼可见的狂风暴雨正在等着大家。 几人都小心翼翼地看着我，而我眼观鼻、鼻观心，沉默不语。 办公室里气氛凝重，像是空中压着一座大山，众人几乎要喘不上气来了。好在施国栋很快打破沉默，劈头盖脸地冲我道：“苏沉舟昨晚被龙门商会的人抓了，你知道这件事么？” “我不知道。”我摇摇头，一脸意外地说：“没人告诉我啊！施局长，到底什么情况？” “你消息那么灵通，会不知道！”坐在办公桌后的施国栋怒气冲冲，伸出手掌拍着桌子说道：“你给我老实讲，到底有没有参与其中？” “没有。”我仍摇头，“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 “没有你的指使，他们几个会帮龙门商会？！”施国栋指着姜乐等人，怒不可遏地道：“盛力，你要装到什么时候，真把我当傻子了是么？！” “施局长，我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皱起眉，做出一副疑惑的样子来。 “施局长，这事确实和盛秘书无关！” “对，我们自愿帮助龙门商会，从头到尾没有盛秘书的指使！盛秘书确实不知道这件事，我们没有和他说过。” “昨天晚上龙门商会的裴勇闯进苏家地下室里，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阐述了干掉苏沉舟的必要性，我们被他的真诚打动，才决定帮忙的！” “是啊，龙门商会说了，他们不为私仇，就为铲除苏沉舟这样的国贼！这是大义之举，我们愿意帮忙，跟盛秘书没有关系！” 姜乐等人七嘴八舌地说着，言语之间将我排除在外，努力撇清我的责任。 “大义之举？”施国栋有点听不下去了，“怎么，他们要把苏沉舟扭送到公安局啊？” “公安局肯定是收拾不了苏沉舟的。”姜乐摇了摇头：“听龙门商会的意思，应该是大司令出手了，要把苏沉舟带到异地审判！” 施国栋终于听明白怎么回事了，一双眉毛也随之蹙了起来。 其他人看施国栋的情绪有缓，也纷纷附和道：“是啊施局长，龙门商会既然敢动手，肯定是有把握除掉苏沉舟的！”“像他那样的大蛀虫，早该有这么一天了！”“我们也算做了一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和咱们的对头合作，你们也真干得出来！”施国栋不耐烦地打断他们，“直接投靠大司令得了呗，等第七局被取缔了，看你们怎么享受特权！” 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说话。 众人受第七局的管辖，不被公检法制约，的确属于特权，想让他们放弃，肯定也是不可能的。 而大司令，就想灭掉第七局。 “施局长，我听明白怎么回事了。”沉默许久的我突然开口，“苏沉舟的恶行人尽皆知，大家出于朴素的正义感，才和龙门商会短暂合作了下，不代表他们就要投靠大司令了！苏沉舟嘛，典型的国贼，大家都知道的，人人得而诛之……” “你闭嘴吧！”施国栋不冷不热地撅了我一句。 于是我再次沉默下来。 “我只能告诉你们，苏沉舟没那么容易被干掉。”施国栋盯着几位大管家，一字一句地道：“为了你们的安全，先在京城住一段时间吧。” “也行！”姜乐点了点头，“反正我们在京城都有房子，正好想念这里的豆汁了，就喜欢那股子馊味，一天不喝浑身难受！” “不，我来给你们安排住处，吃穿用度也都由我负责。”施国栋面无表情。 “……”几位大管家再度面面相觑。 这是要软禁他们啊！ “相信我，这是为你们好。”施国栋呼了口气，“等苏沉舟找上门来，我就说你们涉嫌违纪，已经被第七局关起来了，他也没办法找你们的茬！” 说毕，他便拍了拍手。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几名警卫员走了进来，押着姜乐等人离开房间，院中的白狐、叶荣光、林霸天、闻小天也一并被带走了。 不到一分钟，整个第七局就干干净净，再也见不到他们半点身影了。 施国栋显然早就打算这么做了，否则不会有这么快的速度。 “这几个蠢货，真以为苏沉舟有那么好对付！”施国栋咬牙切齿，“希望能保住他们吧，否则等苏沉舟杀回来，肯定要第一个拿他们开刀！” “……施局长，您真觉得苏沉舟能回来？”我又忍不住蹙起眉头。 “苏沉舟不可能被干掉，‘沪上皇’的威名，直通红楼的关系，以为闹着玩呢？不信你就等着瞧吧！”施国栋看向我，再次问道：“盛力，这事真的和你没关系吧？” “……没有！”我立刻回答道。 “行，苏沉舟找上门来，希望你也这么嘴硬！”施国栋摆摆手，“行了，休息去吧，大休特休，没事不要出来乱晃！” “……施局长，还不恢复我的工作啊？” “恢复个屁，你先保住命吧！” 莫名其妙地挨了顿骂，我也挺委屈的，从第七局总部出来，越想越不对劲，忍不住给宋尘打了个电话，将刚才的情况原原本本给他说了一遍。 “没事，你们施局长就是个老顽固！”电话里，宋尘乐呵呵道：“还拿老眼光看人呢，以为苏沉舟不可能倒得掉！但你放心，苏沉舟既然落在我们手里，又有了翔实的犯罪证据，肯定不可能再让他回来的！哪怕是我想放，大司令都不许啊！” “真的？”我仍表示疑惑。 “真的！”宋尘斩钉截铁，“苏沉舟确实很难对付，这也是我以前不想让你得罪他的原因……但是龙门商会既然把他拿下来了，我们也不会糟蹋这份胜利果实！” “好，那我就信你了！”我总算松了口气。 施国栋和宋尘，这两个人说话，分量都非常重，但我肯定倾向于后者。 毕竟是我哥嘛。 如此一来，我便放了心，踏踏实实地回出租屋休息了。 昨天晚上为了等向影的消息，一直到后半夜才睡觉，今天一大早就爬了起来，还是非常累的，现在终于能安心地休息了。 这一觉睡得很长，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才醒过来，还是被一阵手机铃声给吵醒的。 拿起手机一看屏幕，是向影打来的。 “喂？”隐约有不好的预感，我赶紧按下了接听键。 “裴勇被苏家的人抓了！”电话那边迅速传来向影劈头盖脸的声音。 “怎么回事？！”我当然很吃惊，人都坐了起来，同时立刻询问。 向影便把整个过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自从苏晴晴死了后，裴勇整个人就浑浑噩噩，灵魂都像是被抽走了，不吃饭也不睡觉，如同行尸走肉，向影实在看不下去，就让几个兄弟送他回老家住一段时间。 没成想刚到高铁站，裴勇就消失了，再有他的消息，就是苏茂打来电话，说人已经在苏家了。 “裴勇去了沪城，想去找苏晴晴，送她最后一程……结果被苏家的人给抓到了！”我立刻就分析出了前因后果。 “就是这样。”电话里，向影沉沉说着：“据苏茂讲，裴勇本来是悄悄混入殡仪馆的，但在看到苏晴晴遗体的瞬间就绷不住了，整个人当场大哭起来，因此才暴露了……” 向影轻轻地叹着气：“也是个痴情的人啊！” “不知道为什么，龙门商会的痴情人总是很多！”我也没忍住叹了口气。 “你还好意思说，这不是一脉相承吗，大舔狗带着一群小舔狗……”向影幽幽地道。 “……”论戳我心窝子，向影的确是很拿手。 “行了，回正题吧。”向影继续说道：“苏茂给我打电话，说用裴勇换苏沉舟。” “他做梦吧！”我冷笑着，“真是想瞎了心！” “我也是这么说的。”向影淡淡地道：“苏茂也觉得自己的要求过分了，所以退而求其次，要求换回苏晨枫。” “苏公子啊，那可以！”我终于笑起来，“反正是个草包，换裴勇不亏！随后我给颜玉璞打电话，让他把人给你送过去。” “好。”向影答应下来。 我们又聊了点其他的，施国栋将几个大管家暂时软禁起来的消息自然也告诉她了。 “施国栋竟然这么笃定苏沉舟会回来么？”电话里，向影的声音忧心忡忡。 “宋尘则说苏沉舟肯定完蛋！”我大咧咧道。 “但愿如此吧……行了，等结果吧，现在着急也没有用！” “嗯。” 挂了电话，我便联系了颜玉璞，如此这般地交代了一下。 …… 锡城，郊外，两帮人马对峙，相隔大概二十米远，各自都是手握刀棍、杀气腾腾。 正值寒冬时节，锡城的天气虽不至于滴水成冰，但也让人冷得直打哆嗦，二愣子往手上哈了口气，接着一把拉开商务车的门，从中将五花大绑的苏晨枫拽了出来。 对面的萧天阙也是一样，拉开一辆白色SUV的车门，将裴勇拎在了自己的手里。 交换人质的流程很快就走完了，二愣子顺利将裴勇带了回来，苏晨枫也回到了对方的阵营里。 “愣子哥，对不起……”裴勇知道自己给龙门商会添了大麻烦，眼泪止不住地淌了下来。 “自己人，不用说这个！”二愣子拍拍他的肩膀，将他送进车里，然后冲着众人大手一挥，“撤了！” 其他人也纷纷上车，“嗡嗡嗡”地驶离现场，这次交易特地选在沪城和金陵中间的锡城，就是防止双方使坏或耍花招的。 另外一边，萧天阙也将苏晨枫送到了车上，一众人也迅速开车驶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苏公子，你的手……”萧天阙低头看了一眼苏晨枫包裹着绷带的左手，眼圈忍不住微微有些发红了。 “没事，习惯了！”苏晨枫笑着道：“随后找个科技公司问问，看能不能搞个仿真手或者机械手……哈哈哈，机械手吧，起码看着很酷，像是从赛博世界穿越来的！” 萧天阙没有说话，只是觉得苏晨枫似乎成熟很多，不再像之前那样浑身充满高傲和戾气了。 回到苏家庄园，苏茂等人当然早就站在车库门口迎接。 “苏公子，你回来了！”苏茂的眼睛微微泛红，又看向苏晨枫的断手，“苏公子，你……” “别管我的手了！”苏晨枫轻轻地叹着气，“听说你女儿遭遇不测了？” “……是！”提到这件事，苏茂仍旧心如刀割。 “节哀吧！”苏晨枫拍了拍他的肩，“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啊！” 苏晨枫迈步走进客厅，坐在了当中的沙发上。 一众人也纷纷坐下，将其围在中间，如同众星拱月。 “将之前发生的所有事，从头到尾、原原本本地讲一遍！”苏晨枫面色冰冷，父亲不在的时候，这位公子哥气场全开，俨然已经成为了一家之主！ 大家也瞬间觉得有了主心骨，一个都挺直了脊背，精神也都振作起来。 了解完来龙去脉之后，苏晨枫单手放在膝盖上，曲起一根手指轻轻敲着，同时喃喃说道：“裴勇的事就不提了，龙门商会一贯就是这么阴险，大家以后务必防着他们的花招！但那几位大管家很奇怪，怎么就站在龙门商会那边了……难道第七局真被龙门商会给渗透了？” “出事的第二天，我就联系了施国栋。”苏茂当即说道：“他说几位大管家涉嫌重大违规，已经被他关起来了。” “关起来？”苏晨枫冷哼一声：“施国栋是想保护他们吧？” 苏茂没有回话，这种说法没有经过验证，他肯定不会随随便便去附和的。 “无所谓了。”苏晨枫又说道：“等我爸回来了，自然会去收拾他们，到时候谁护着也没用！” “对！” “没错……” 萧天阙等人纷纷点头，大家都认为苏沉舟一定会回来的。 “好了，现在说一说吧，我爸什么情况？”苏晨枫幽幽地问了一句。 “据可靠消息，大司令出手了，还掌握了苏老爷子不少罪证……”苏茂顿了顿，继续说道：“苏老爷子被押到藏区了，还有专门的军人看管，显然是要异地审判，定成铁案。红楼那边，我找过人了，因为在外地，还有大司令押着，大家实在使不上劲、帮不上忙……” “不需要找他们。”苏晨枫仍旧轻轻地敲着腿，“知道我爸在哪就好办了，一定有办法救他出来的。” 苏晨枫环顾四周，盯着众人一字一句地道：“我说得没错吧？” 众人纷纷点头：“没错！” “那就休息去吧。”苏晨枫站起身来，单手背在身后说道：“静候我爸王者归来，将那些家伙一个个送上西天！” 第1041章 这个仇，我自己报 藏区，某拘留所。 “吱嘎——” 时值深冬，寒风凛冽，大地一片苍茫，一辆脏兮兮的军用吉普车停在拘留所门口，紧接着跳下来一个叼着烟卷的军人，看他两杠两星的军衔，至少也是个营长了。 “苏沉舟呢，叫他出来，我要带走！”踏着军靴走进拘留所内，军人大咧咧地说道。 “……不是马上要审判了，带去哪里？”听到这个名字，工作人员有些发懵。 “不该问的别问，交出来就完了！”军人仍旧叼着烟卷，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不过还是亮出证件，递了过去。 工作人员仔细检查过证件后，确定没有问题，也不再多嘴了，随即便让管教去将苏沉舟带出来。 当初就是军区送过来的，现在把人带走也无可厚非。 不一会儿，苏沉舟便在管教的押送下走了出来，他身上穿着橘黄色的囚服，气色看上去还可以，脸颊甚至有些红润，在里面显然过得不错。 好歹是沪上皇，走到哪都吃不了亏。 解开他身上的手铐和脚镣后，军人又在“押解单”上签了字，接着便拽着苏沉舟的后领将他给提走了。 出了门，军人打开吉普车的后门，让苏沉舟坐了上去，自己也上了主驾驶，开车往郊区的方向驶去。 一路上，军人没有说话，苏沉舟也没有说话，车厢里始终保持诡异的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两边的房屋越来越稀少，道路也越来越荒芜，一个人、一辆车也看不到的时候，前方的空地上竟然停着一辆巨大的直升机。 军人终于踩了刹车。 “吱嘎——” 车子停在路边，军人拉起手刹，解开安全带，从身上摸出一盒烟来，抽出一根，转过身去，恭恭敬敬地递给了苏沉舟。 苏沉舟打了个呵欠，伸手接过，叼在嘴里。 军人又打了火，帮他点着。 “呼——”苏沉舟深深地吸了一口，又吐出去，烟雾在车厢里缭绕，脸上露出享受的神情来。 “苏老爷子，我只能送您到这里了……”军人客客气气地说：“我得赶紧出境，司令员知道了，一定会当场毙了我！” 苏沉舟点点头：“辛苦你了！” 军人咧嘴笑了：“不辛苦，苏家养我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嘛！” “是啊……”苏沉舟轻轻地叹着气，“这些年来，不管有用没用，苏家在各个行业培养人脉，钞票大把大把地撒出去，就是想着万一有用上的时候……事实证明，这个策略没错！” “苏老爷子高瞻远瞩，沪城苏家永远屹立不倒！”军人举起一只拳头，贴在胸前，以示忠诚。 “远离京城和沪城，想在藏区把我判了，简直白日做梦！以为在这，我就没有人了？”苏沉舟冷笑一声，“行了，你出境吧，外面也有大把大把的钞票等着你赚，保证比你在国内过得还要好！” “好！谢谢苏老爷子！”军人的眼睛顿时一亮，声音都有些激动起来。 “放心，只要为我苏家做过贡献，一辈子锦衣玉食是没问题的！”说毕，苏沉舟便推开车门，朝不远处的直升机走了过去。 片刻的功夫后，他便坐在直升机里，并为自己系上了安全带。 “轰隆隆——” 直升机的引擎开始启动，头顶的螺旋桨也飞速旋转起来，戴着墨镜的飞行员转头大声问了一句：“苏老爷子，直接回沪城吗？” “去京城！”苏沉舟同样大声回应，声音里带着刺骨的仇恨：“我要先问问施国栋，到底什么意思！” …… 清晨的阳光再度洒进窗台时，我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吵醒。 “喂？”发现是宋尘的来电，我立刻接了起来。 “出事了！”宋尘的声音在电话里极其阴沉，“藏区的一个营长叛变，放走了苏沉舟，自己也出境了！” “什么？！”我当然非常吃惊，“怎么回事，不是说一定没问题么？” “这个营长之前从未表现出过任何的异常，一直忠心耿耿、竭诚尽节……根本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和苏沉舟搅在一起的！”宋尘同样非常愤怒，“你告诉宋渔，这事不用他管了，我们一定会把苏沉舟缉拿归案的！” “一起！”我立刻说：“龙门商会能抓他一次，就能抓他两次！” 说这话的时候，我都忘了自己是盛力，完全以宋渔的身份说这句话——还好身体存在本能，仍旧是盛力的声音。 宋尘并没察觉出不对来：“不说了，我先查一下苏沉舟跑哪去了！” “好！”我也挂了电话，第一时间联系向影，将这个消息告诉给她。 “知道了，我会让大家注意的！”向影的声音立刻凝重起来，毕竟大家都知道苏沉舟有多难对付。 再次挂掉电话，我轻轻挠着头，心想施国栋一语成谶，还真让他给说准了，苏沉舟果然要回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正是施国栋打过来的。 “哎，施局长！”我立刻接起来。 “第七局的总部，来吧！”施国栋只说了一句话，便挂掉了电话。 我几乎猜到怎么回事了，但还是抱着一丝侥幸，驱车前往第七局的总部。一进院子，就看到了萧天阙和纪地渊，头疼之余，又迈步走进施国栋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施国栋仍坐在老板桌后，旁边的沙发上还坐着一个人，正是苏沉舟。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在看到他的瞬间，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狗东西，命真大啊，这样都能逃得出来？ “盛秘书看到我好像很惊讶啊？”苏沉舟背靠在沙发上，穿一身老京城的衣服，马褂、套裤、懒汉鞋，笑呵呵地问道。 “确实惊讶！”我点点头，“听说龙门商会抓走您了，前几天还和施局长一起担忧呢……今天就看到您满血归来，真是可喜可贺！苏老爷子总能逢凶化吉，是天生的有福之人啊！” “那必须的，早就有人给我算过，活到一百岁是没问题的！”苏沉舟先笑呵呵地说了一句，一张脸很快却又阴沉下来，“单凭龙门商会，拿头来抓我么？不是那几位大管家帮忙，他们永远不要想有这个机会！” 我自然是沉默不语。 “盛秘书！”苏沉舟再次开口，眼神变得尖锐，声音也凌厉起来：“那几位大管家突然倒向龙门商会，是你的授意么？” “不是！”我立刻回答：“从头到尾，我都不知道这件事。” “没错，苏老爷子！”施国栋也跟着说道：“事情刚发生时，我就审问过他们了，确实和盛力没关系，是几位大管家自作主张。” 别看他平时训我、批我，甚至停了我的工作，关键时刻还是护着我的。 苏沉舟轻轻哼了一声：“施局长，知道盛力是你的人，但也不用这么急着护犊子……没有确凿的证据，我不可能对他下手。” 施国栋一脸平静：“主要这事确实和他没有关系……” “好，那我就不找他的麻烦了！”苏沉舟一摆手道：“施局长，叫那几位大管家过来吧，我要当面和他们谈谈了。” “是这样的，苏老爷子。”施国栋坐直了身体，“事情刚发生的时候，我就将他们几个叫到了京城……问过事情的原委后，判断他们涉嫌重大违规，已经将他们都关起来了，至少罚一年的禁闭！” “哎，一年太重了，不如罚酒三杯！”苏沉舟笑呵呵道。 “……”施国栋没有回话。 “施局长！”苏沉舟的声音再度凌厉起来，“我可差点死在藏区，就罚一年的禁闭，是不是太轻了？” “……苏老爷子，我一定会狠狠管教他们的！”施国栋面色诚恳地道。 “这个仇嘛，还是我自己报比较好！”苏沉舟寸步不让，“施局长，将他们叫来吧。” “几位大管家是归第七局管辖的。”施国栋继续做着努力，“苏老爷子，这件事情还是交给我吧，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施局长！”苏沉舟打断了他，轻轻地叹着气，“是要逼我给任先生打电话么？” 施国栋彻底不说话了，还有意无意地看了我一眼，似乎是说他尽力了，彻底没办法了。 我的眉头微微蹙起。 “施局长。”苏沉舟的声音再次响起：“把那几位大管家叫到这来，我要亲自和他们谈一谈。” 施国栋想了想，终究还是放弃继续抵抗，随即拿起了桌子上的固定电话。 “施局长，别打了，告诉我在哪里，让我的人过去提吧。”显然怕出什么意外，苏沉舟用下巴指了指窗户外的院子，“萧天阙和纪地渊正闲着呐！” “他们不在一个地方关着。”施国栋回答道。 “没事，一个一个提嘛！”苏沉舟笑呵呵道：“先说说梁乐吧，他在哪里？” “……乔家。”施国栋低声说道。 姜乐是梁无道的儿子，乔毅是梁家在京城的靠山，所以施国栋安排乔家“关押”了西北区的大管家。 合情合理。 “很好。”苏沉舟仰头冲着窗户说了一句：“萧天阙、纪地渊，去乔家将梁乐带过来！” “是！”院子里的萧天阙和纪地渊应了一声，转身就往门外走去。 “盛力，你也一起去吧，以防他们和乔家不熟悉！”施国栋立刻说了一句，同时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似乎在说只能帮我到这里了。 作为第七局的一把手，作为始终不愿意得罪苏家的一份子，他能做到这步，对我已经仁至义尽。 “好！”我呼了一口气，立刻急匆匆往外奔去，生怕苏沉舟将我给拦下来。 还好苏沉舟并没有这么干，大概是觉得我也坏不了什么事吧。 来到院中，又奔到门外，追上了萧天阙和纪地渊。 “施局长让我带你们去。”我说：“乔家是第七局管辖的，担心你们碰壁。” “好，那就请盛秘书带路吧。”二人爽快地答应下来。 我便在前领路，带着二人出了小巷，又上了我的车，朝乔家的方向开去。 乔家其实也在紫禁城的附近，拐两个弯就到了，但我欺负他们是外地人，故意在二环兜了几个圈子，同时悄悄摸出手机发消息求援。 在京城，龙门商会是起不到作用了，只能将现在的情况告诉宋尘。 宋尘迅速回复：收到，马上就到乔家。 看到这条消息，我稍稍松了口气，这才驱车前往乔家，把车停在了乔家的巷子口，接着又步行来到了乔家的院子门口。 ——随着高层不断争斗，大司令一再提出抗议，要求削减他们的特权，还是起到了一些作用的，这里已经没有警卫员把守了。 进入乔家的四合院，乔毅立刻面带笑意地迎出来：“盛秘书，哪阵风把您给吹来了？” 我们以前是有一些龃龉，但随着我升任第七局的副秘书长，那点不值一提的别扭早就成为了过去式——停了职的副秘书长也是副秘书长，更何况还是施国栋派我来的。 “乔先生，你好！”我握住乔毅的手，同时给他介绍，“这两位是沪城苏沉舟苏老爷子的人，苏家‘天地玄黄’四大顶级高手中的萧天阙、纪地渊，为苏家立下过汗马功劳，当世赫赫有名的大英雄……” 知道宋尘一会儿就来，我当然努力拖延时间，很详细地介绍二人。 “知道知道，久仰大名！”乔毅又去握他们的手，满面春风地说：“苏老爷子最近怎么样？我很久没有见到他老人家了！” 萧天阙冷冷地道：“苏老爷子很好！不要浪费时间了，我们是来提人的。” “提人？”乔毅一脸迷茫：“提谁？” “梁乐！白狐！” “哦哦哦，在我这！等一下，我叫他们出来。” 乔毅刚要转身进屋，我便往前凑了一步，低声说道：“不要把人交给他们！” 乔毅愣了一下，我又快速补充一句：“苏沉舟来报仇的，施局长的意思是，尽量护着梁乐和白狐，毕竟他俩是咱们的人……你尽量拖延时间吧，其他由我安排。” “好！”乔毅点了点头，走进屋中。 我和萧天阙、纪地渊三人便在院中等待。 过了一会儿，始终不见乔毅出来，萧天阙有些不耐烦了，向前走了一步，准备进屋，同时口中喊着：“怎么回事，人呢？” “哗啦——” 厚重的门帘一掀，走出来一个中年男人，正是常年驻守乔家的顶级高手段苍，之前第一次登场就被二愣子踩在地上摩擦的那个家伙。 段苍显然临危受命，出来一拱手说：“不好意思，再等一下，乔家的后院有好几进，梁乐和白狐在最后一院的地窖里……带过来需要一些时间！” “少废话，乔家就是皇宫，这时候也该把人带出来了！”萧天阙一脸烦躁，仍旧迈步进门。 “苏家‘天地玄黄’四大顶级高手之一的萧天阙是吧？久仰大名了，今天正好借这个机会领教一下！”段苍举起手掌，朝萧天阙拍了过去，身体力行地拖延时间。 第1042章 我不同意私了 我练过迷踪拳，这种拳法集百家之长，学了一门相当于熟悉百门，所以能一眼看出段苍打的是少林派的罗汉拳，且知道他用的是“力劈华山”这一招。 “力劈华山”顾名思义，就是以掌做刀，朝人的天灵盖狠狠劈下去，功夫使到深处，当场劈得人脑浆迸裂都有可能，是一招刚猛霸道的拳路，若非生死仇敌不会轻易使用。 但段苍这一掌并未劈向萧天阙的脑袋，而是偏了一些距离，朝他肩膀劈下去了，这就表明了“不是要命，而是切磋”的态度。 不过肩膀上挨一下也受不了，所以萧天阙脚尖一点，迅速往后退去，轻松避开了这一掌。 “好身法，再来看看这招！”段苍显然得到乔毅的指示，铁了心要拖延时间，又使了一手霸王开弓，同样朝萧天阙的肩膀去了，再次表明“只是切磋一下”的态度。 我正心想这样不错，既能拖延时间，又不伤了和气，段苍还是很聪明的，随后让乔毅好好奖励他，就在这时，旁边的纪地渊突然窜了出去，并从怀中摸出一支锋利的匕首，狠狠一刀捅在了段苍的后腰上。 “啊——”段苍正全身心地对付萧天阙，根本没想到纪地渊会突然动手，所以完全没有防范，这一刀挨了个结结实实，鲜血迅速染红他的腰部，一张脸瞬间失去血色，人也一屁股坐倒在地。 “你干什么？！”我惊呼着，立刻朝段苍扑了过去。 “说了来抓梁乐和白狐的，一直在这纠缠，烦不烦啊？”纪地渊甩了甩匕首上的鲜血，又摸出纸巾来擦拭干净，重新塞回怀中，始终一脸的无所谓，显然并不当一回事。 “就是，谁乐意跟你切磋，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和我切磋，你够格么？”萧天阙同样冷哼一声，背着双手站在一边，一张脸上满是不屑。 “怎么回事？！”乔毅听到动静，也迅速从屋子里奔了出来，看到躺在血泊中的段苍，自然一脸震惊地站住了。 “乔先生，你家这个护院总缠着我切磋……这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啦！”萧天阙随便解释了一句，便说：“梁乐和白狐呢，出来没有？” “你们……你们……真是太过分了！”看着凄惨的段苍，乔毅气得腮帮子都在哆嗦，一张脸也慢慢涨红起来，整个人仿佛要原地爆炸了。 “乔先生，我们在这，还能好好跟你说话……最好识点抬举，否则等苏老爷子来了，跟你可就不是这个态度了！你要知道，他老人家的脾气更加不好，动不动就是要人命的！”看到乔毅的变化，萧天阙蹙起眉头，冷声说道：“快把梁乐和白狐交出来！” “王八蛋，我跟你们拼了！”乔毅显然和段苍的关系非常好，并非只是普通的主仆，更像是对兄弟，自然气到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竟然直接朝着萧天阙扑了上去。 在京城，乔毅的身份也不简单，能让他亲自动手，可想而知气到了什么程度！ 但乔毅怎么可能是萧天阙的对手？ 他刚奔到萧天阙的身前，萧天阙伸出手来，只是轻轻一推，乔毅的身子便往后仰去，“咣当”一声摔倒在地，脑袋磕在身后的门槛上，登时流出血来，淌在地上，殷红一片。 “乔先生！”我正摸出随身携带的急救包，打算给段苍处理伤口，看到这幕，忍不住惊呼出声。 “乔先生……”段苍更加着急，不顾还在流血的后腰，立刻朝乔毅的方向爬了过去，便迅速查看起了他的脑袋。 乔毅则摇着头，喘着气道：“我没事，你怎么样？” “乔先生，我也没事！”段苍红着眼睛，面色却是愈发苍白，话都快说不利索了。 “找你们要个梁乐和白狐，真费劲，这不是自作自受吗？”萧天阙冷哼一声，不再搭理他们两个，自行朝屋子里去了。 纪地渊则站在院子里，冷笑地看着段苍和乔毅，眼神中始终是浓浓的不屑和轻蔑，作为苏沉舟的手下都能这么嚣张，可见“沪上皇”的含金量究竟到了什么程度！ 而我也是又急又气，心想宋尘啊宋尘，你怎么还不来？ 再不来，我就要动手了，打不过也要打，这俩家伙实在太张狂了！ “噼里啪啦——” 与此同时，门外突然传来大量的脚步声，至少十多个人冲了进来，个个都是身穿军装、手持钢枪。 终于来了！ 虽然没有看到宋尘，但一定是宋尘的人！ 看到这幕，萧天阙也不进屋了，蹙起眉头盯着这些军人，纪地渊则慢慢往后退去，似乎想逃。 “怎么回事？！”为首的军官冲过来，冲着倒在地上的乔毅和段苍询问，“我们拉练经过这边，听到有惨呼声，发生了什么事？” 乔毅也不管他们是什么人，立刻指着纪地渊和萧天阙说：“他们持械伤人！” 军官立刻一挥手：“拿下！” 纪地渊刚想跑，就被枪指住了，萧天阙则站在原地没动，眼睛轻轻上挑，仍旧一脸不屑。 “无法无天的家伙，敢在京城行凶！”军官先痛斥了二人一句，又冲乔毅说道：“现在送他们去附近的派出所，需要你们帮忙做个笔录……” “好！”乔毅立刻答应：“我们处理一下伤势，马上就过去了！” “行！”军官一摆手，一众军人便押着萧天阙和纪地渊出了院子。 耳听着他们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乔毅立刻回头冲着屋子喊了一句：“梁乐、白狐，趁现在，赶紧走！” “踏踏”的脚步声响起，接着厚重的门帘一掀，果然是姜乐和白狐奔了出来。 看到乔毅和段苍受了伤，二人刚想扑上来查看情况，我立刻说：“没事，你们赶紧走吧，待在西北不要出来，谁喊你们也不要来京城！” “好！”二人知道情况紧急，也不多说废话了，当即一跺脚，急匆匆离开了乔家的院子。 我则再度扑向乔毅和段苍，帮他们处理着身上的伤。 乔毅身上的伤轻一些，只是磕破了一点皮；段苍则重多了，一刀下去，直接爬不起来，哪怕是顶级高手，也得恢复个两三天了。 段苍肯定是走不动了，乔毅亲自将他送进卧室，出来以后便对我说：“盛秘书，这么做没毛病吧？” “没毛病？”我立刻冲他摇头。 “好，第七局的命令，我执行完了，现在要给段苍讨回公道！”乔毅咬牙切齿地道：“我要去派出所，亲自控告那两个人！” “行，你去，我和施局长随后就到。”我也希望萧天阙和纪地渊能得到严惩，自然答应下来。 乔毅便迅速往门外走去，行至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停下来，似乎想起什么，喃喃地道：“如果这里还有警卫员，能让他们这么嚣张？都怪大司令，要不是他执意要取缔第七局，执意要削减我们这些人的待遇……我们祖上有功，凭什么不让我们享受特权？” 说毕，他便出了门，朝派出所的方向去了。 我则迅速给施国栋打了个电话，把刚才的事讲了一遍——当然，知道苏沉舟就在旁边，自然是经过一番加工的，说段苍想找萧天阙切磋一下，结果被纪地渊捅成重伤，乔毅气不过想报仇，又被萧天阙打伤了头。 “一群军人在附近拉练，听到声音就奔过来，把人送到派出所了！”我叹着气，“我正忙着帮乔先生和段苍处理伤口，梁乐和白狐就趁乱跑了！” “……”施国栋沉默一阵，说道：“行了，一会儿派出所见。” “好！”我便挂了电话，也出门朝派出所去了，心想这回算是有好戏看了。 等到了派出所，发现那群军人还在，个个英姿飒爽、威武霸气，看来不等个结果是不走了；乔毅则还在做笔录，轮不到我操心。 我一转头，进了所长办公室。 介绍了自己的身份后，所长立刻站起身来，头上冒着冷汗，握住我的手说：“盛秘书您放心，我一定认真处理这个案子……” 涉事的几方都来头不小，所长不敢怠慢，亲自戴了帽子，要进审讯室里问话。 刚走出办公室，便听“噼里啪啦”的脚步声响起，正是施国栋和苏沉舟一起来了，身后还跟着几名西装革履的工作人员。 我和所长立刻迎了上去。 知道对方的身份后，所长吓得够呛，没想到自己小小的派出所，今天能来这么多的大人物，当场再次立下保证：“大家务必放心，我一定秉公处理此事……” “哎，不用那么严肃！”苏沉舟笑呵呵地说道：“不是什么大事，我们自己私了就行，你赶紧把人给放了吧！” “……”所长有些发懵，小心翼翼地看向施国栋。 “……私了吧！”施国栋同样点了点头。 “好！”二人都这么说，所长自然也不再废话，当即转头就要安排自己手下的人。 也就是在这时，又有一道声音幽幽响起：“我不同意私了。” 众人转头一看，一个身穿军装，肩膀上却无军衔的青年，像个流氓一样双手插兜慢慢走进了派出所。 “宋尘，关你什么事？！”看到他，施国栋立刻叫出了声，脸上更是浓浓的厌弃和烦躁。 苏沉舟也皱起了眉。 “宋队长！”“宋队长……”一众军人纷纷打着招呼，并冲他敬了礼。 宋尘虽然没有军衔，但在军区，地位是真的高。 “哎！”宋尘冲他们点着头，颇为赞赏地道：“见义勇为啊，真不错……以后继续保持！” 说着话，他已经来到我们几人身前。 “怎么不关我事？”宋尘用下巴指了指审讯室门口的一众军人，“他们救的人，他们报的警……再说，动了刀子，把人捅成那样，足够转成刑事案件，还说什么私了？” 宋尘说着，又抬起头，冲所长道：“这个案子，我们军区全程监督，你必须要公平、公正、公开处理，不允许有任何徇私枉法的行为！” “哦……哦……”所长嘴上应着，眼睛则瞥向施国栋和苏沉舟。 他的地位确实太低，现场全是他惹不起的人，已经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施国栋极其厌烦宋尘，但人家的诉求合情合理，这时候也说不出什么来，只能忧心忡忡地看向苏沉舟。 “那就秉公处理嘛！”苏沉舟微笑着道：“该怎么审就怎么审，一切按照流程来走！” “好！”所长如释重负，终于松了口气，“啪”地冲现场众人敬了个礼，“各位领导，请你们放心，我亲自审理这个案子，一定给大家交上一份满意的答卷！” 说毕，他便亲自走进审讯室中，并“啪”的一声把门给关上了。 “那就等着喽！”苏沉舟耸耸肩，坐在了旁边的排椅上，脸上始终带着淡定从容的笑。 施国栋和他坐在了一起，宋尘则靠墙站在对面，一副“奉陪到底”的样子。 我站在施国栋的身边，心里忍不住想，如果公平公正地处理，在京城这种地方动手，肯定是罪加一等的，纪地渊至少三年往上，苏沉舟到底哪里来的底气？ 宋尘和苏沉舟均是胜券在握，也不知道这次较量，到底鹿死谁手？ 约莫十几分钟后，审讯室的门便开了，所长迈步走了出来，乔毅低头跟在他的身后。 “问清楚了！”走到我们几人身前，所长先敬了个礼，认认真真地汇报道：“段苍是自己闹着玩，不小心捅了自己一刀，乔先生也是自己不小心摔倒，才磕到后脑勺的。” “你说什么？！”听到这话，本来自信满满的宋尘出离愤怒了，冲过来一把揪住了所长的领子，“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就是，你胡说什么呐？！”“现场不是这样子的！”那群军人也是一脸恼火，他们都是有血性的汉子，这时候纷纷包围上来质问着。 “不是我说的啊，是乔先生说的！”所长慌了神，立刻转身指着乔毅说道。 “怎么回事？！”宋尘瞪着眼睛，“乔先生，你不用怕苏沉舟，我们军区给你撑腰，必须让纪地渊和萧天阙付出代价！” “……宋队长，谢谢了，我没有怕，事实就是如此。”乔毅抬起头来，一字一句地说：“段苍不小心捅了自己一刀，我也不小心摔在地上……和纪地渊、萧天阙两个人没有关系。” 审讯室外的走廊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愣了、傻了、呆了。 施国栋轻轻地叹了口气，闭上眼睛揉起了自己的眉心。 苏沉舟慢悠悠站起身来，拍了拍宋尘的肩膀，笑眯眯道：“小伙子，有时候单凭一腔热血，未必就能办得成事！” 宋尘的一张脸阴沉、愤怒，脸颊都在微微颤抖，显然已经处在暴走的边缘。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样的表情。 第1043章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宋尘以前也生气过，也发飙过，但都处于可控制的范围内，这次似乎有点收不住了，我真担心他突然暴起杀了苏沉舟！ 但他并没有这么干，反而笑了起来，同样拍了拍苏沉舟的肩：“苏老爷子，你真厉害，咱们可以接着玩，看看谁能活到最后！” 随即，他又看向所长，同样笑着说道：“你也很好，一定善有善报，不信咱们走着瞧吧。” 他的脸上笑着，语气却很冰冷，像是一柄出鞘的利刃。 所长激灵灵地打了一个冷颤。 大家都能看得出来，一定是所长和乔毅说了什么，所以乔毅才不得不改了口供的。当然这不是重点，天下威胁人的手段千千万，乔毅又怎么了，头上一样有治他的人，所谓在京城横着走，只是没有碰到拦路的虎。 重点是这样一个小小的所长，竟然也是苏沉舟的人，这位“沪上皇”的布局简直堪称恐怖，不光是在沪城无敌，在京城也接近无敌了！ 这天底下，到底还有多少人是他的手下？ 宋尘不再废话，冷哼一声之后，便带着一众军人转身离开，“噼里啪啦”的脚步声逐渐消失在了门外。 “狗皮膏药！”盯着那些人的背影，苏沉舟恶狠狠道：“怎么都甩不掉！施局长，你得想想办法，赶紧除掉他了！明明连军衔都没有，还整天穿着军装，吓唬谁啊？” 一向对宋尘深恶痛绝的施国栋却保持了沉默，没有和他一起骂街，一双眉头始终蹙着，不知在想什么。 不知什么时候，萧天阙和纪地渊也从审讯室走出来了，并且站在了苏沉舟的身后，均是一脸无所谓的表情，仿佛刚才只是吃了个饭、洗了个脚，甚至有点困了，还打了个呵欠。 “你俩也真是的，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得在人家院子里动手啊……麻溜的，跟乔先生道歉吧！”苏沉舟冷冰冰地说道。 “乔先生，对不起！”二人一起冲着乔毅鞠躬，态度还算诚恳。 “没……没事……”乔毅赶紧摆手。 “好啦，乔先生原谅你们了，以后别犯这种错误了啊！”苏沉舟乐呵呵地说着，随即又看向乔毅，板着脸道：“你也是的，找你要梁乐和白狐，赶紧把人交出来就行了，拖拖拉拉的干嘛呢，现在好了，兄弟伤了，他俩跑了，还闹到派出所，引来了宋尘……你自己说，图了个啥？” 乔毅低着头不说话。 他虽然很害怕苏沉舟，但肯定不会出卖我和施国栋。 “行了，先出去吧，买点补品，去看一看段苍！”苏沉舟大手一摆，一众人便跟着他呼啦啦往外走去。 我特意错了几个身位，跟在人群的后方，刚才就感应到来了消息，随即摸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 是宋尘发来的：盛秘书，苏沉舟的确很难对付，但是我们不会放弃，咱俩随时互通消息吧。 我回复道：好。 回想刚开始接触苏沉舟的时候，身边所有人都在劝我别得罪他，其中也包括宋尘。那个时候，宋尘坚决反对招惹苏沉舟，后来也是被我一步步拖下水的。 但没办法，苏家欺人太甚，从苏晨枫到苏沉舟，根本没打算放过龙门商会，而且梁子越结越深，完全没有了和解的可能性。 收起手机，我往前追了几步，刚出派出所的大门，一辆橘黄色的兰博基尼突然驶了过来，接着一个衣着华丽的青年跳下车。 我认识他，正是乔毅的儿子乔飞扬，性格和他的名字一样张扬。 “爸，听说你和段叔被打了？！怎么回事，谁干的？！”乔飞扬急匆匆奔过来，一身的酒气和酒味，脸上还有几个红印子，不知道刚从哪个夜总会赶过来。 “跟你没有关系，不要多管闲事！”乔毅的一张脸迅速沉了下来。 “听说是苏沉舟那个老东西？”乔飞扬咆哮着：“他在哪，老子去干掉他！” “不要胡说！”乔毅的一张脸迅速变了，紧张地看了苏沉舟一眼。 苏沉舟本来站在一边乐呵呵看热闹，听到这话有些忍不住了，淡淡地道：“我就是那个老东西，小伙子，想怎样？！” “……你就是苏沉舟？！”乔飞扬立刻转头看向了他，两只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 “对，我就是。”苏沉舟脸上浮现笑容，显然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觉得好玩。 “不要这么没礼貌！”乔毅快速说道：“叫苏老爷子！” 乔飞扬置若罔闻，仍盯着苏沉舟，咬着牙问：“老东西，是你让人打伤我爸和段叔的？” “让你胡说！”乔毅终于忍不住了，“啪”的一个耳光扇在乔飞扬脸上。 乔飞扬的一张脸都被抽歪了，脑袋歪在半边，还有鼻血渗出来，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苏老爷子，真是对不住，犬子不知天高地厚，嘴巴里也没个把门的……”乔毅连连拱手，满脸诚惶诚恐地说：“望您见谅！” “没什么，小孩子嘛，轻狂一点也很正常！想当初我年轻的时候比他还狂！”苏沉舟乐呵呵地说着，脸上慈眉善目，一点都不计较。 “哎，哎，感谢苏老爷子……”乔毅感激涕零。 “爸，你怕他干什么？！”乔飞扬转过头来，用手背擦了一把鼻子下面的血，面色有些激动地说：“这是京城，不是沪城，咱家至于这么低三下四么？” “还敢胡说八道！”乔毅怒气冲冲，再次举起手来要扇他的耳光。 岂料乔飞扬一把将乔毅的手推开了，口中怒气冲冲地道：“爸，你不敢对付他，那我来就好了！咱家祖上流血牺牲，好不容易换来的地位，不是为了让他欺负的，尤其是一个外地人！” 随即，他又看向苏沉舟，口中仍在骂骂咧咧：“老东西，沪上皇怎么了，踏实在沪城待着得了，跑来京城嚣张个鸡毛啊？真以为这里没人能对付你？！” 乔飞扬一边说，一边把手伸进怀中，猛地抽出一支黑漆漆的枪来！ 在他抽枪之前，根本没人把他当一回事，无论他怎么骂街、怎么愤怒，大家只当他是小孩子胡作非为，这也是苏沉舟始终笑呵呵的缘故。 但他抽枪之后，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大家终于意识到这不是一个玩笑，乔飞扬真敢当街杀了苏沉舟！ 眼看乔飞扬的手指已经扣在了扳机上，苏沉舟面色惨白，迅速往后退去，萧天阙第一时间挡在他的身前，纪地渊则猛地撩起一脚，“砰”的一声，正踢在乔飞扬的手腕上。 乔飞扬到底是个没什么经验的二代，加上又喝了酒，握枪不稳，只一下，枪便飞了出去，“啪”的一声落在地上。 我迅速冲出去，一把将枪捡起，迅速检查枪膛，上面果然刻着“XY”的字母。 季伟峰早就被枪毙了，制枪的工厂也查封了，不可能继续造这玩意儿，显然是以前的存货。第七局三令五申，要求大家缴枪，但还有人私藏，简直视法律为无物。 要么大司令总想取缔第七局呢，这些家伙实在过分，特权玩上瘾了！ “砰砰砰——” 踢飞了乔飞扬手中的枪后，纪地渊仍旧没放过他，只是稍微注意影响，把他拖到附近的绿化带里，继续拳打脚踢，将他揍翻在地仍不罢手，还在一脚又一脚地踹着。 乔飞扬抱着头，“啊啊啊”地惨叫，身子也滚来滚去，很快就被打得半死不活。 即便这里就是派出所的门口，但也没有警察出来多管闲事，大家脸上的表情也很淡定，显然对这一切司空见惯。 除了乔毅。 “苏老爷子，我代我儿子认错……你就放过他吧！”乔毅面色激动，苦苦哀求。 “乔先生，你知道有多少年，没人用枪指我了么？”苏沉舟冷冷地道：“骂我两句也就算了，他是小孩子嘛，我不计较！但他用枪指我，我忍不了！换成别人，我肯定要他的命，但他是你儿子，只是挨一顿打，不过分吧？” 确实不过分。 乔毅无话可说了，只能忧心忡忡地看着儿子。 我也走进绿化带里，把枪交给了施国栋。 施国栋看了一眼枪膛，也知道怎么回事了，转头正想训斥乔毅几句，但看到他心急如焚的脸，只能把话咽了回去，显然打算随后再找他谈谈了。 相比要命，挨一顿打确实挺划算的，但纪地渊下起手来也确实太不留情，磨盘大的脚掌疯狂踹在乔飞扬的脸上，很快将他那张还算帅气的脸揍得血肉模糊，几乎要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 毕竟是亲儿子，乔毅又看不下去，再次转头低声哀求道：“苏老爷子，放过他吧，我代他认错，保证不会有下次了……” “爸，不要求他！”乔飞扬虽然被揍得嗷嗷惨叫，但还挺有骨气，一边在地上滚来滚去，一边嘶声吼叫，“有能耐让他杀了我，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苏老狗，杀我啊，你杀了我……” “好，那我就满足你！”之前一直当做小孩子玩闹的苏沉舟，在经历过被枪指头以后，所谓的好脾气也消失了，冷冷地道，“杀了他吧！” 纪地渊没有任何废话，直接摸出一支匕首，就要往乔飞扬的胸口上捅。 “苏老爷子，求你放过他吧！”乔毅终于扛不住了，屈膝跪倒在苏沉舟面前，“砰砰砰”地磕起头来，眼泪哗啦啦地流淌下来，鲜血也从他的额头渗了出来。 所有人都面色震惊地看着乔毅，显然没想到他能做到这个程度，纪地渊也忍不住停下手来，转头看着苏沉舟，等待他下一步的指令。 施国栋轻轻地叹了口气，把头转到一边。 浑身血迹斑斑，一张脸也血肉模糊的乔飞扬，躺在地上，目瞪口呆地看着乔毅。 毫无疑问，在他心里，父亲是京城的大人物，别说京城，就是放眼全国，能压住父亲的也没几个，这也是他一直以来在京城行事张扬、横行霸道的缘故。 在他心中如同神明一般高高在上的父亲，此时此刻却像狗一样跪在别人身前，摇尾乞怜、痛哭流涕！ 乔飞扬的世界观似乎都崩塌了，整个人一动不动，瞠目结舌地看着父亲。 “你该感谢你爸。”苏沉舟伸出手来，轻轻拍着乔毅的头，像在拍一条狗，同时眼睛看着乔飞扬，面色冰冷地道：“要不是他，你已经没命了。” “谢谢苏老爷子开恩，谢谢苏老爷子开恩……”乔毅泪流满面，再次“砰砰砰”地磕起头来。 “但是嘛，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苏沉舟幽幽地道：“剁他一只手吧。” “不要……”乔毅当场瞪大了眼。 我和施国栋也万分震惊，刚想帮忙求情，但是已经迟了，纪地渊手起刀落，直接斩下了乔飞扬的一只手，殷红的鲜血瞬间喷了一地。 “啊——”乔飞扬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整个人痛苦地在地上滚来滚去，但也就滚了两三下，便彻底昏死过去了。 在这点上，我觉得苏沉舟有点心理变态了，因为他儿子被人剁了一只手，所以也想剁别人儿子的手。 “这样一来，想必你儿子以后能吸取到教训了。”苏沉舟面色平静地道。 乔毅呆呆地看着儿子，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片刻之后，终于反应过来，哭嚎着奔了过去，哆哆嗦嗦地捡起那只断手，又一把将儿子抱起，踉踉跄跄、跌跌撞撞地奔出了绿化带。 说实话，看到这幕，我心里是非常难过的，虽然以前和乔家不对付，也没多么深的感情，但这一次，乔毅是接到我的命令，才故意拖延时间，以至于有了这场劫难…… “看到了吧，这就是我说的，千万不要得罪苏家……”站在我的身边，施国栋轻轻叹气，低声说道：“见识到苏家的恐怖了吧？” 我轻轻咬着牙，没有答话。 确实，我见到了苏家的恐怖，但我并没有被吓退，反而燃起了内心熊熊的斗志！ 我要这个人死，一定要这个人死！ “浪费太多时间了！”苏沉舟背起双手，淡淡地道：“本来是想抓梁乐和白狐的，结果因为乔家，耽误了这么多的事情……” 苏沉舟摇摇头，继续说道：“梁乐和白狐跑了是吧？” “对，他俩趁乱跑了！”我如实回答之前的情况。 “施局长，打电话叫他们回来呗！”苏沉舟转头看向施国栋。 “打过了，不接！”施国栋摇摇头。 “施局长，你不行啊，手底下的大管家，竟然不听你这个一把手的话了！”苏沉舟轻轻地叹着气。 “是啊，我这个一把手，也真是当到头了！”施国栋脸上露出苦笑。 “那没事，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不就在西北嘛，迟早过去收拾他们！”苏沉舟的脸上露出再度微笑，“行了，去找聂凯旋和叶荣光吧！” 苏沉舟再次看向施国栋：“施局长，他们在哪？” 施国栋认认真真地回答道：“岳家，京城岳家。” 第1044章 你们，真是废物 岳涛，聂家在京城的靠山。 彭凯旋继承了聂云峰的衣钵后，自然而然地和岳家走得近了——即便中间闹过些不愉快，也不影响他们继续走动，毕竟彼此都很需要对方，并且短时间内，谁也离不了对方。 彭凯旋需要岳涛的关照，岳涛需要彭凯旋的进贡。 一个要权，一个要钱，几十年了，配合相当默契。 若非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利益永远是维系感情最强的纽带，比拜把子兄弟的关系还要好，过往那点鸡毛蒜皮的纠葛根本不是问题。 施国栋将彭凯旋和叶荣光交给岳涛看管，本意是想保护他们，此刻却被苏沉舟精准锁定，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担心萧天阙和纪地渊冒冒失失地再出问题，苏沉舟决定亲自前往岳家。 一众人坐在商务车里，除了司机在前排外，施国栋和苏沉舟在第二排，我和萧天阙、纪地渊则在第三排。 第三排的空间略微窄些，这是所有商务车的通病。但是还好，我们仨的体型都偏瘦，属于虽然贴在一起，但不觉得拥挤的程度，彼此干些什么，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车刚开出去没多久，纪地渊似乎有些无聊，便摸出手机，并调出一张照片看了起来。 我瞥了一眼，发现是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扎着两个羊角辫，眼睛很大，咧嘴笑着，看上去很可爱。估摸着是纪地渊的女儿，因为他看向照片时，目光中满是慈爱和温暖，那是父亲才会有的神情。 “又想你闺女啦？”萧天阙笑呵呵地问了一句，也证实了我之前的猜测。 “是啊，这次回去，一定要好好陪陪她！以前总不让她吃冰淇淋，担心她会咳嗽……这次给她买俩，吃一个化一个！”纪地渊脸上的笑容更浓，显然很喜欢自己的女儿。 “你闺女确实长得好看！”萧天阙把头凑了过去，看着照片咂嘴说道：“咱俩结个娃娃亲吧，我儿子和你闺女差不多大，又在一个幼儿园里上学，平时又一起玩……” “你拉倒吧！”纪地渊迅速将手机锁屏，不让萧天阙再继续看了，气冲冲道：“你儿子长那么丑，凭什么娶我闺女，少在这做白日梦了，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呐……” “我儿子哪里丑了？”萧天阙也来了气：“也是英俊潇洒、一表人才好吧，在幼儿园异性缘多棒，配你闺女绰绰有余！” “你想都别想！”纪地渊嘁了一声，还把头扭到一边，以示不屑。 “这玩意儿是你禁止就可以的？我儿子先下手为强，迟早把你闺女拱了！”萧天阙嘻嘻笑着，仿佛已经看到那一幕了。 “放屁，让他拱一个试试，我当场打断他的腿……”纪地渊怒气冲冲。 “你敢！”萧天阙的眉毛拧了起来。 “呵呵，你看我敢不敢……”纪地渊冷笑着，开始掰自己手指的关节，当场发出“咔咔咔”的声响。 “行了行了，多大的人了，还天天吵这个，你俩有意思没？”苏沉舟回过头来骂了一句，二人这才消停下来，但仍恶狠狠瞪着对方，仿佛随时都要展开一场大战。 说话间，车子停了下来，原来已经到了岳家的巷子口。 众人便下了车，在施国栋和苏沉舟的率领下，慢悠悠朝岳家四合院的方向去了。 这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巷子里的路灯昏黄，将大家的影子拖长。来到岳家门口，我上前敲了敲门，发出“咚咚咚”的声响。 门很快开了，是岳子恒，他看了我们几个一眼，便立刻回头大声喊道：“爸，施局长和盛秘书来了……” 急匆匆的脚步声响起，岳涛很快奔了出来，正要冲我和施国栋打招呼，一抬头又看到了苏沉舟，当即惊讶地道：“苏老爷子！” 旁边的岳子恒一脸意外：“这位就是传说中的‘沪上皇’苏沉舟啊……” “有点礼貌，叫苏老爷子！”岳涛的一张脸迅速沉了下来。 我都为岳子恒捏了把汗，毕竟乔飞扬就是不尊重苏沉舟，叫他苏老狗、老东西，才最终把苏沉舟惹毛，并下了狠手的。 还好岳子恒反应很快，立刻说道：“苏老爷子，不好意思，我久仰您大名了，刚才没有反应过来……出言不逊啦，您老见谅！” 谁都喜欢有礼貌的孩子，苏沉舟当然也是如此，他微笑着说道：“没关系，一回生二回熟嘛！” 岳涛则看向我和施国栋：“施局长，盛秘书，怎么回事？” 施国栋说：“苏老爷子来找聂凯旋和叶荣光，你将他俩交出来吧！” “好！”岳涛立刻转头，“儿子，去把那俩人带出来！” “嗯！”岳子恒答应一声，立刻朝着屋子奔去。 岳涛则说：“各位进屋喝一杯茶？” 苏沉舟摇摇头：“不了，人出来了，我们就走！” “哎呀，好不容易来一次，就去屋里喝杯茶嘛……”岳涛做着“请”的手势。 苏沉舟还是摇头：“真的不了，下一次吧……” 话未说完，脚步声响起，岳子恒奔了出来，脸上满是焦急地道：“不好了爸，聂凯旋和叶荣光不见了！” 现场众人的脸均是一沉，岳涛则惊讶道：“怎么会不见的，不是在里屋吗？” “之前一直在的，但是现在不在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跑了！”岳子恒急得直跺脚。 “施局长，对不起，是我没有把人看住……”岳涛转头看向施国栋，“您罚我吧！” “连个人都看不住，你还能干得了什么！”施国栋雷霆大怒，狠狠一脚踹在岳涛的肚子上。 岳涛捂着肚子，“咣当”一声坐倒在地。 施国栋还要再上去踹，我连忙拦住了他，说道：“施局长，聂凯旋和叶荣光一贯狡猾，估摸着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所以提前跑了！与其为难岳先生，不如赶紧去找丁妙音和洪瑰宝，小心她们俩也提前跑了！” “对！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迟早把他们抓回来！”施国栋反应过来，立刻看向苏沉舟：“苏老爷子，咱们赶紧走吧！” “不急！”苏沉舟摆了摆手，“你先打个电话，问问他们跑了没有……没跑的话，咱们再过去吧！” “好！”施国栋立刻摸出手机开始拨号。 丁妙音和林霸天自然是在罗家，但施国栋拨通罗阳的电话，罗阳却说这两个人也不见了。 “怪了，明明刚才还在，一眨眼的功夫就没有了！”电话里，罗阳百思不得其解，“什么情况，我看得很紧啊，难道他们会穿墙术……” “肯定是趁着咱们刚才吃饭，才偷偷跑了的！”电话里还传来罗雪雁恼火的声音，“真不是东西啊，亏我平时对丁妙音那么好，说都不说一声就悄悄地跑了……” “你们真是废物，连个人都看不住！”施国栋怒气冲冲地挂了电话。 接着，又拨出下一个号码。 洪瑰宝和闻小天本来应该由董家看守的，但董秀早死了，董承平也被判刑，董家早没人了。因此，施国栋将他们放在人库，由人库的管理人员负责羁押。 但施国栋的电话打到人库，才知道洪瑰宝和闻小天也不见了。 “施局长，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人库里的管理人员满是委屈，在电话里叹着气说：“这里明明铜墙铁壁一样，根本不会有人逃出去的……但是我说这个，不是为了逃避责任，只是表达自己的疑惑！施局长，我无话可说，我没有看住人，随便您怎么惩罚吧！” “回头再狠狠收拾你！”施国栋怒气冲冲地挂了电话，随即摸着下巴说道：“真是邪门了啊，怎么突然全都跑了……消息是怎么泄露的？” 施国栋看向苏沉舟，面色严肃地道：“苏老爷子，肯定出了内鬼！不是你手下，就是我手下，咱俩要好好自查一番了！” 苏沉舟没有说话，慢慢抬起头来，看向繁星点点的夜空，脸上始终没有任何表情。 “苏老爷子，咱们先回去吧！”施国栋再次道：“他们跑不了的，除非出国、出境，否则绝对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不着急！”苏沉舟低下头，突然笑了起来：“岳先生，刚才不是要请我喝茶么？现在有时间了，那就麻烦你下？” “哦，不麻烦，苏老爷子请进！”岳涛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还给旁边的岳子恒使了个眼色。 岳子恒心领神会，立刻朝着屋子奔去。 “苏老爷子！”岳涛做了个请的手势，指向院子正中央的堂屋。 苏沉舟点点头，迈步往前走去，萧天阙和纪地渊紧随其后。 我和施国栋对视一眼，弄不清楚苏沉舟是什么意思，但也迈步跟了上去，一起进了岳家的堂屋。 屋子里，岳子恒已经整理好了茶具，且已经烧开了水，正为大家泡着茶，略显温馨的空间里满是茶香，让人心旷神怡。 岳涛自然请苏沉舟位于上座，其他人也按照身份呈两列排开。 岳子恒的茶艺非常熟练，当着我们的面还炫了个技，转茶杯、飞茶盖什么的，看着像是在耍杂技，不一会儿，他就泡好了茶，将茶碗挨个推到我们身前。 苏沉舟端起茶碗，轻轻抿了一口，点点头说：“茶不错。” 得到夸奖，岳涛笑了起来：“武夷山母树上的大红袍，一年都结不了多少！苏老爷子喜欢的话，回头打包一些给您带上。” “不用，我家不缺这个玩意儿。”苏沉舟淡淡地道。 “……”岳涛不说话了。 “令公子的手艺倒是不错，刚才那一阵子飞来飞去的，看着像是功夫片里的大侠！”苏沉舟抬头看向对面的岳子恒。 “谢谢苏老爷子夸奖！”岳子恒一脸骄傲。 “嘿，专门找人学的，其实没啥真本事，就是看着唬人而已！”岳涛嘴上虽这么说，嘴角却是微微翘起，显然很为儿子感到骄傲。 “哎，可不能这么说，能练出这一招还是很厉害的，这需要双手有很强的灵活性才可以！令公子的手，简直堪称完美啊！”苏沉舟意有所指，幽幽说道。 我和施国栋都听明白什么意思了，两张脸登时都沉下来。 岳涛却还不懂，仍以为是夸奖，连忙笑呵呵道：“苏老爷子过奖啦！我儿子的手确实挺巧，小时候做手工经常被老师表扬，长大了也喜欢自己动手修个机器之类……” “这么好的手……”苏沉舟叹了口气，“要是断了多可惜啊！” “……苏老爷子，什么意思？”岳涛一愣，当然听得出他话里有话，笑容随即也凝固在了嘴边。 岳子恒也是一脸迷茫。 “没事，看到令公子的手，突然想起乔飞扬了……他的手也非常不错，可惜断了！”苏沉舟笑呵呵道。 “断了？！”岳涛瞪大了眼：“怎么会断了的？！” 岳子恒也是一脸迷茫。 苏沉舟却没答话，用下巴指了指施国栋：“施局长，给乔毅打个电话，问问他儿子情况怎么样了！唉，咱们当大人的，总是要为孩子操心！” “好！”施国栋点点头，立刻摸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出去。 电话很快接通，施国栋迅速问道：“乔先生，你那边怎么样了……好，好，我知道了，等手术做完了，让你儿子好好休息……你放心吧，枪的问题不计较了，但你儿子以后也要注意一些言行，不要胡作非为，不要意气用事……嗯，嗯，那就这样……” 挂了电话，施国栋便转头道：“苏老爷子，乔飞扬还在做手术……京城的医疗水平还是很厉害的，把手接回去没问题，你就别操心了！” “医疗水平再好，肯定也比不上原装的手了！”苏沉舟仍旧叹气，“好好的一个人，手被人砍断过，听着多难受啊！” “是，是……”施国栋点着头，表示认同。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岳涛听得一头雾水，再次忍不住问道。 岳子恒也是一脸迷茫。 “施局长，你给他讲讲怎么回事吧！”苏沉舟微笑地说了一句。 “好。”施国栋答应了，便将之前发生的事，从头到尾、原原本本讲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啊……”岳涛轻轻地咂着嘴，“这个乔飞扬也真是的，无法无天习惯了吧，怎么能用枪指着苏老爷子……唉，被人剁了手也活该！” 岳子恒低头沉默不语，他和乔飞扬的关系很好，都是一个圈子里的朋友，自然听不得这种事。 “所以嘛，千万不要冲动！”苏沉舟伸出手来，轻轻敲着桌子：“像令公子，这么好的手，如果被人剁了多可惜啊……” “哈哈哈，那不会！”岳涛笑了起来：“我儿子一直都很尊重苏老爷子！” “是很尊重。”苏沉舟点了点头，“但我还是想剁他的手。” 言毕，纪地渊立刻站了起来，并从怀里抽出一柄匕首，朝岳子恒的方向走了过去。 （抖音和快手更新了一个《跳龙门》的宣传视频，大家可以去看看哈。直接搜索：抚琴的人） 第1045章 铁血三代 苏沉舟竟然要剁了岳子恒的手！ 现场众人均是大惊，岳子恒也慌了，哆哆嗦嗦地说：“为……为什么啊苏老爷子……” “没有为什么，就是想剁你！”苏沉舟微笑着，态度极其和蔼，犹如春风拂面，不像是剁人的手，反倒像是在唠家常。 眼看纪地渊就要走过来了，岳子恒反应也快，起身就往外跑。 但萧天阙拦住了他的去路。 萧天阙站起身来，轻轻伸腿一绊，岳子恒便重心不稳，“啪”的一声摔倒在地，纪地渊趁机一脚踩在他手臂上，手中的刀迅速向下劈去。 “啊啊啊——”还没挨刀，岳子恒就先惨叫起来，也算人之常情，整个身体也不断地挣扎着，可惜始终无法挣脱纪地渊的束缚。 “苏老爷子！”岳涛立刻惊叫出声：“我儿做错了什么，你跟我说行吗？！他有错的地方，我让他道歉，磕头都行……” 一边说，一边冲到岳子恒的身前，伸手阻拦纪地渊的同时，也回头看苏沉舟。 我和施国栋也纷纷站起，跟着问道：“是啊苏老爷子，到底怎么回事，岳子恒做错了什么事吗？” 之前没救下乔飞扬，现在一定要救下岳子恒！ 房间里，只有苏沉舟一人还坐着了，他的脊背往后一靠，双手交叉放在肚子上，脸上带着温和的笑，一条腿翘起来，脚上的懒汉鞋松松垮垮，越看越像个老京城：“岳子恒没有做错什么，错的是你啊岳先生！” 岳涛一愣：“我？我做错了什么？” 苏沉舟淡淡地道：“四个大管家提前得到消息，跑一两个我还能够理解，一瞬间全都跑了……嘿嘿，拿我当傻子吗，还是你们的防守就这么不堪一击，能让那几个人如此来去自如？岳先生，你最好跟我说实话，否则你儿子的手肯定保不住了……到医院去和乔飞扬作伴吧！” “苏老爷子，我说的就是实话啊，聂凯旋和叶荣光的确是自己跑了的……”岳涛明显有点急眼了，两只手还不断挥舞着。 “岳先生，我真的是太失望了。”苏沉舟轻轻地叹了口气，接着又摆了摆手：“剁吧。” 这两个字一出口，纪地渊再次手起刀落，岳子恒则惊慌失措地大叫起来，身子也挣扎地更厉害了，像是刚从河里钓上来的鱼。 岳涛继续阻拦着纪地渊，同时大声叫喊：“苏老爷子，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眼睛还瞥向我和施国栋，显然在向我们求援。 我当然是必须帮他的，因为向他下达命令，要求他放走彭凯旋和叶荣光的就是我。包括给罗阳和人库的管理员下命令，放走丁妙音、林霸天、洪瑰宝、闻小天，也都是我。 ——根据姜乐的线索，猜到其他人在哪里实在太容易了，刚从乔家出来那会儿就给他们发了消息。 但我刚要开口，施国栋已经先发话了：“苏老爷子，你放过岳子恒吧……是我下的命令，让他们把人放了的。” 苏沉舟当即举起手来，轻轻地摆了摆，纪地渊便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萧天阙却仍踩着岳子恒的脊背，显然一言不合还要动手。 屋子里一片寂静，几乎落针可闻。 我诧异地看向施国栋，但他根本不搭理我，仍旧一字一句地道：“苏老爷子，他们都是依照我的吩咐行事。” 之前施国栋让我和萧天阙、纪地渊一起到乔家，就是让我通风报信，但他这时候主动包揽下来，还是让我非常意外。 “施局长，你终于肯承认了，我早猜到是你了……但是，为什么？能说说么？”苏沉舟幽幽地问。 “我还指望他们对付龙门商会。”施国栋认真地说：“苏老爷子，这种时候就不要内讧了，团结大家才能有更好的发展啊！” “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指望他们对付龙门商会？”苏沉舟冷笑着道：“施局长，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幼稚了？他们明显和龙门商会是一伙的！” “不可能！”施国栋迅速摇头，“我问过了，他们和你作对，单纯就是看你不爽……苏老爷子，要么软禁他们，要么再给他们一次机会！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不要和他们计较了。” “施局长，我可差点死在藏区。”苏沉舟轻轻地叹着气，“要不是我这些年来广交人脉，几乎各行各业都有苏家的人……这一次就真的回不来了。” “不会的，苏老爷子福大命大，头上一贯吉星高照，绝不可能出问题的！”施国栋斩钉截铁地道，“苏老爷子，咱们枪口一致对外，一起对付龙门商会行吗，千万别做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龙门商会肯定是要对付的，但几个大管家也不能放过。”苏沉舟沉沉地道：“外敌固然可恨，内鬼更是该杀！” 苏沉舟咬牙切齿：“施局长，你赶紧叫他们过来吧！” “我也联系不上他们了！”施国栋摇了摇头。 “施局长，你这是在逼我请任先生出场么？”苏沉舟的眼睛沉了下来，“是不是在逼我给他打电话？” 任星野出马的话，这件事的走向就完全不同了。 所以施国栋沉默下来。 “施局长好像很为难的样子。”苏沉舟又端起茶杯来抿了一口，随即站起身来，拍了拍施国栋的肩膀，“这样，施局长，你考虑下，明天早上，还是这个地方，我来找你，这件事要有一个结果！” 毕竟是第七局的负责人，苏沉舟也不要逼得太紧，但话尾又补充了一句：“到时候，施局长如果还没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那我只能请任先生来处理这件事了！” 说毕，苏沉舟便迈步往外走去。 路过岳子恒身边的时候，苏沉舟蹲了下来，拍着他的肩膀说道：“小伙子，放心吧，你对我一直很尊重，我哪里舍得剁你的手？你看你，实在太不争气，怎么还尿裤子了？” 岳子恒的裤子果然一片湿润，空气中也飘浮着一些腥臊味道。 被点破后，岳子恒的脸当即红到了脖子根，身为京城的顶级二代之一，确实有够丢人。 “哈哈哈哈——”苏沉舟忍不住大笑起来，起身走出门去。 萧天阙和纪地渊紧随其后，一起离开了这个房间。 “儿，你怎么样？”岳涛立刻弯腰，将岳子恒搀扶起来。 “爸，我没事……我去换条裤子！”岳子恒红着脸，二十多岁的年纪，正是非常要面子的时候，当即急匆匆走出门去。 “施局长，盛秘书……”岳涛又转过头，看向我和施国栋。 “岳先生，这件事情和你没关系了。”施国栋面色严肃地说：“谢谢你之前的帮忙！” “施局长，我无所谓，举手之劳而已！”岳涛摇摇头，面色有些凝重地道：“但是你怎么办？苏沉舟如果真告到任先生那里去……” “没事，你别管了。”施国栋摇了摇头。 “可苏沉舟刚才说，明天早晨还在这见面啊……”岳涛轻轻地叹着气。 “在这见面，也和你没关系！”施国栋一字一句地说：“到时候你就负责斟好茶就行了。” “……好吧！”岳涛终于点了点头。 “咱们走吧，明天早晨再来！”施国栋转头看了我一眼。 “好。”我也点了点头。 我们二人便一起出了堂屋，穿过岳家的小院，又走出院门。 这时候夜已经很深了，好在没有刮风，并不是特别冷。明月高悬，泼洒下淡淡的月光，巷子里灯光昏黄，我和施国栋并肩而行，影子拖得很长很长。 “现在知道我的良苦用心了吧？”施国栋轻声说着：“不让你得罪苏沉舟，自然是有原因的。”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转移话题，“明天早上怎么办？” “到时候再说呗！”施国栋的嘴角泛起一丝苦意，“先去医院看望下乔飞扬吧……毕竟是因为咱们，人家才断了一只手的。” “好！”我点点头，答应了施国栋的建议。 出了巷子，我们便坐了车，前往乔飞扬所在的医院。没买东西，没拿红包，人家不需要这个，我俩亲自到场已经足够表示诚意。 到了病房门口，还没推门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乔飞扬的嘶吼声：“我要报仇！我一定要报仇！” “你报什么仇，你能惹得起苏沉舟吗？！”乔毅气得声音都哆嗦起来。 “我不管，反正我就是要报仇！苏沉舟怎么了，不也是一个鼻子两只眼？不也就一条命？我用我的一条命，去搏他的一条命！我们乔家祖上可是有战功的，这片土地的建立有乔家的一份功劳！苏沉舟算什么东西，有点臭钱，就能凌驾在我们之上了？！凭什么！我就让他看看，什么叫铁血三代！” “我让你铁！” “啪！” 一道清脆的耳光声响起，显然是乔毅扇了乔飞扬一巴掌。 不过很快，病房里又传来“稀里哗啦”的声音，似乎是乔飞扬正在摔东西，边摔还边骂着：“爸，咱们乔家的血性哪里去了？！咱家祖上用鲜血和战功才换来的地位，不能毁在你我父子的手上啊……” “吱呀——” 与此同时，施国栋终于推门进去。 病房里果然一片狼藉，床头柜、暖壶、茶缸、饭盆、摔了一地，乔飞扬的半个身子趴在床边，一只手上包着厚厚的绷带，另外一只手则扎着输液针，就这也不老实，眼看就要跳下床了。 乔毅则站在旁边，正死死按着他的肩膀，坚决不让他从床上跳下来。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不过随着我和施国栋的进入，病房里瞬间安静下来，乔飞扬立马不闹腾了，乖乖地躺回到床上去——毕竟我俩一个第七局的副秘书长，一个第七局的负责人，是真能处罚他的。 他敢和苏沉舟叫板，但不敢在我俩面前嚣张，类似于动物园里从小拴上铁链的大象，从他生下来起，脑子里就有了概念，自己是受第七局管辖的，这个思想早已根深蒂固，不会再发生改变了。 包括乔毅也是这样。 “施局长，盛秘书！”乔毅立刻站直身体打了声招呼。 “施局长，盛秘书！”乔飞扬同样怯生生喊了一句。 “哎！”我和施国栋应一声，走了过去。 来到床边，施国栋低下头去，询问乔飞扬的伤情怎么样，乔飞扬大大咧咧地说没事，现代医疗这么发达，断手已经接回去了，就是以后不能干重活了。 “真是可笑！”乔飞扬说着，真的哈哈大笑起来：“我需要干重活吗？” 趁他俩聊天的时候，我和乔毅一起动手，将摔在地上的东西清理干净，床头柜扶了起来，饭盆、茶缸什么的也摆了回去。 “盛秘书，你就不用忙了，在旁边坐着就好了！”乔毅不断劝我好好休息。 “没事，不费劲！”我确实心中有愧，所以手上不停忙活。 虽说乔飞扬有点“自作自受”的意思，明明没多大事，非要头铁地往前冲，甚至枪都掏出来了，最终落了个断手的下场。 但说一千道一万，事情的起因就是乔毅放走姜乐和白狐！ 施国栋也和乔飞扬继续聊着天。 “你这孩子也是，早让你们交枪，为什么不交？弄成现在这样，知道害怕了吧？”施国栋叹着气。 “施局长，我不害怕！”乔飞扬铁骨铮铮地道：“断手而已，没什么的！我不管他什么沪上皇，他们欺负我爸和我段叔就是不行！下次碰到他们，我还要报仇的！” “……你是不是还有枪呢？”施国栋皱着眉道：“你有的话，赶紧交出来啊！拿这玩意儿容易出事！” “那没有！”乔飞扬摇着头。 “真没有？”施国栋显然不信。 “真没有！”乔飞扬斩钉截铁。 “飞扬，你要知道，普通人拿这玩意儿，就算一枪没开，也是要抓起来判刑的！”施国栋面色严肃：“因为你爸的缘故，我才对你网开一面！” “那肯定的，咱家祖上有军功嘛，肯定要比普通老百姓享受的特权多啊！”乔飞扬笑嘻嘻道：“施局长，您放心吧，手上真没枪了……我打算拿刀去找苏沉舟报仇的！” “简直胡闹！”眼看说不通了，施国栋又回头冲乔毅说道：“老乔，看好你儿子啊，千万别让他去外面添乱！” “好！”乔毅立刻点头，“放心吧施局长，他肯定走不了。” “嗯。”施国栋转过头来，冲着乔飞扬说：“你不要再冲动了，连我都惹不起苏沉舟……你这样搞，迟早让你全家完蛋。” 乔飞扬不说话了，默默地低下头去，一双眼睛却充满桀骜，显然还是不服。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人推开，岳子恒、罗雪雁提着果篮走了进来。 几人既然是一个圈子里的好朋友，听说了乔飞扬的事情，就不可能不来看看，根本等不到明天早上。 第1046章 我儿子变成南瓜了 “施局长！盛秘书！”看到我俩也在病房里面，岳子恒和罗雪雁立刻毕恭毕敬地打了声招呼。 “哎！”我和施国栋一起点头。 二人走了过来，我和施国栋便稍稍让开一些。他俩将果篮放在床头柜上，同时查看乔飞扬手上的伤，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乔飞扬便把前因后果讲了一下。 岳子恒听后，咬牙切齿地道：“苏沉舟真是个混蛋，他还打算剁了我的手来着！什么狗屁沪上皇，凭什么在京城嚣张啊？”便把自己的经历，也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乔飞扬冷哼一声：“好一个沪上皇，真敢在京城撒野啊，搞不清楚这里是谁的地盘了吧？咱们祖上打下来的江山，凭什么让他张狂？等着瞧吧，我迟早要找他，让他看看京城这一块到底谁是爹。” 施国栋又听不下去了，皱着眉道：“老乔，管一下你儿子啊！” 乔毅立刻骂骂咧咧地道：“再敢胡说，断了你下个月的零花钱！” 一说没钱，乔飞扬立刻蔫了，一句话都不敢再说，果然被抓住了命脉。 事实证明，乔毅是爹。 早这样不就完了？ 几人正说着话，罗雪雁突然悄悄把我拉到角落。 “干嘛？”我疑惑地问她。 罗雪雁看看左右，确定没人注意我们，才忧心忡忡地问：“你最近还羊尾不？” “……”我一时竟无言以对。 “听说这个老中医非常灵，你可以去看看！”罗雪雁摸出一张名片递了过来，上面果然写着姓名、地址、联系方式，以及“专治疑难杂症，传承中医精髓”“男性不育”“前列腺炎”等等字样。 “……行吧，谢谢你了。”我只好接过来。 没办法，自己打碎的牙，只能自己咽进肚子里了。 “没事，不客气！”罗雪雁甜甜地笑了：“等你治好了，一定要找我啊，随时跟你谈恋爱的！” 嘿，真是个贴心的姑娘。 岳子恒和乔飞扬聊个没完，时间又太晚了，我和施国栋只能先走。 乔毅送了我们二人出来。 站在病房门口，施国栋再次警告道：“老乔，管好你儿子啊，千万别让他出来添乱了！真的，换成普通老百姓，就非法持枪那一条，就够他喝一壶的了，你们是有特权，但也要知足啊！” “明白！明白！”乔毅努力点头，随即又问：“刚才听岳子恒说，你们和苏沉舟明天早晨还在岳家见面？施局长，你打算怎么做，真的交出那几位大管家么？” 施国栋摇摇头：“ 不知道，明天早晨再说吧，现在只想回去睡觉。” 乔毅咬着牙道：“不行的话，咱们联起手来告他一状！沪上皇怎么了，在京城的地盘上，凭什么被他欺负啊，咱们在红楼也不是没有人！” 第七局和很多机构一样，别看平时内斗不休，一旦出现外敌，也会团结起来，尤其是涉及到几个大管家的安危，大家都挺紧张，毕竟是很多人的钱袋子。 施国栋叹着气说：“告不赢的，在这个以钱为王的年代，苏沉舟的后台比我们硬多了。” 乔毅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终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显然，他也认可施国栋的说法。 “不聊了啊，明天早上再说……反正，我是肯定不会把几个大管家交出去的！苏沉舟，总不至于把我的手也剁了吧？”施国栋打了个呵欠，摆摆手说：“我先回去睡了！盛力，告诉他们几个，一定要躲好了，千万别被苏沉舟找到了！” “知道了！”我立刻答应一声。 “嗯！”说毕，施国栋便迈步往前走去，很快便消失在医院浓浓的夜色里。 “盛秘书，施局长打算怎么做？”看着他渐渐远去，直至不见的背影，乔毅奇怪地问。 “我也不知道！”我摇摇头，“但他应该有办法吧，否则不会这么从容。” 以我对施国栋的了解，就是这样。 “好吧，希望他有应对的办法，否则被苏沉舟这么欺负真难受啊……”乔毅轻轻地咂着嘴，“盛秘书，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行。”我便迈步往前走去，一边走一边摸出手机，给几个大管家打电话。 得知他们已经回到自己的老家，我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便按照施国栋的吩咐，警告他们务必藏好，千万别被施国栋抓到了。 大家纷纷表示没有问题。 挂了电话，我转头看了一眼，发现乔毅还站在住院部的门口，我便冲他摆了摆手，示意他赶紧回去吧，自己也出了医院的大门，打了辆车回家休息。 也不知道明天早上什么情况，还是先养好精神吧。 …… 乔毅返回病房，乔飞扬、岳子恒、罗雪雁仍旧在叽叽喳喳地聊着天，年轻人在一起就是话多，似乎唠一晚上也没问题。 乔毅听了一会儿，觉得没啥意思，不是哪个会所的小姐姐多，就是哪个酒吧有帅哥出没，人到中年，不像他们精力旺盛，便躺在旁边的床上休息，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等他再醒来的时候，天空已经微微亮了，病房里一片寂静，岳子恒和罗雪雁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对面床上的被子里鼓囊囊的，乔飞扬还在睡着，脑袋歪在一边，只露出后脑勺。 想到儿子的一只手曾经断过，乔毅的心忍不住一阵揪痛，好在接回来了，就算有点不灵，总比没有的强，比苏沉舟的儿子强多了。 想到这里，乔毅的心里又舒坦起来，摸出一支烟来叼在嘴里，“啪嗒”一声点着，深深吸了一口。 待会儿，自然有人送来美味营养早餐，医生也会来检查儿子的身体状况，什么都不用自己这个做父亲的操心。 其实连陪床都不用，自然有专业的护工，但他放心不下，还是亲自来了。 谁的儿子谁心疼啊！ 吸完了一支烟，乔毅将烟头碾灭在床头柜上的烟灰缸里，起床喝了杯水，又去了趟卫生间。等再回来，儿子依然睡着。 睡就睡吧，年轻人觉多很正常，想当年自己二十多岁的时候，一口气睡个一天一夜都没问题！ 乔毅坐在床边，又点了一支烟，默默地抽了起来。 但他抽着抽着，突然想到有件事情不太对劲。 病房里这么安静，怎么一直没有听到儿子的呼吸声，这小子打起呼噜不是震天响的吗？！ 不会是死了吧？！ 乔毅心里一惊，立刻扑到对面床上，抓着乔飞扬的脑袋一掰，本意是想看看儿子怎么回事，结果却拽下来一团假发，再看枕头上面，赫然是个南瓜！ “我儿子变成南瓜了？！” 乔毅心中再度一惊，迅速撩起被子，发现里面还是南瓜，一个又一个的南瓜，足足有七八个。 “我儿子真的变成南瓜了！” “哪吒是藕做的，我儿子是南瓜做的！” “被剁了一刀后，精气不足，所以现原形了！” 乔毅有些慌张，本能地想给科学院打电话，他在那边有不少的朋友。但是号码刚刚拨到一半，乔毅便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我在想什么啊，儿子怎么可能变成南瓜，明明就是跟岳子恒、罗雪雁出去鬼混了，怕我骂他，才弄成这样子的！” “唉，年纪果然大了，竟然反应不过来了。” 乔毅重新坐了下来，刚呼了一口气，突然想到一件更可怕的事情，接着猛地站起身来，立刻摸出手机，分别给岳子恒和罗雪雁打电话，两人都迷迷糊糊的，还在睡觉，但也给出答案：他们昨晚十二点多就离开了，并没有和乔飞扬在一起！ 乔毅几乎要证实自己的猜测，哆哆嗦嗦地给儿子打了个电话。 手机铃声猝然从枕头下面传来。 乔飞扬根本就没有带手机！ 完了！ 乔毅的脑子嗡嗡直响，几乎已经猜到怎么回事了，转头看看窗外，天空又亮了几个度。他不敢再等了，立刻迈步奔出门去。 希望一切还来得及，千万别酿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 天空拂晓，我便起了床，简单的洗漱过后，便给施国栋打了个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到岳家去，用不用去接他之类的。 “不用接我，你先去吧，我一会儿就到了。”施国栋在电话里简单地交代着。 “好。”我挂了电话，出门去了。 自己开车来到岳家的巷子口，把车停在路边，迈步往里走的时候，有个清洁工正在胡同里打扫卫生，手持扫把“呼啦呼啦”地清理着。 天气很冷，他几乎全副武装，帽子、耳罩、围脖、手套一样不落，将自己浑身上下捂得严严实实。 怪不得紫禁城附近的巷子总是干净，这么早就起来打扫卫生，能脏了么？ 又往里走了几步，远远地就看到萧天阙和纪地渊站在岳家的四合院门口，同样也是全副武装，耳罩、围脖之类的都有，即便如此，看着也年轻了许多，因为冻得跟孙子似的。 南方人来到北方，不适应这里的天气实在太正常了。 二人站在岳家门前，各自都哆哆嗦嗦的，时不时吸一下鼻涕，看到我过来了，主动打了一声招呼：“盛秘书！” “哎！”我点点头，问道：“苏老爷子呢？” “去跑步了。”萧天阙用下巴指了指巷子的另一边，“他有晨跑的习惯，说这地方不错，四通八达的，还没有车，两边也都是树，很适合运动一下……一会儿就过来了！” “苏老爷子真是老当益壮！”我由衷地赞叹道，“这么大年纪了还每天跑啊？” “也不是每天跑，跑得多了膝盖承受不住！差不多两三天跑一次吧！”萧天阙随便聊着，又问：“施局长呢？” “早晨给他打了电话，说一会儿就来了，让我先来招待你们。”我如实回答道。 “好！好！”萧天阙点点头。 “进去等呗，外面多冷啊！”我往前迈了一步，准备敲门。 “不用了，我们在这等苏老爷子……盛秘书，你先进去暖和下吧！”萧天阙冻得浑身发抖，但仍坚持摇了摇头，纪地渊也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真是好忠心啊！ 他俩不进去，我也不好意思进去了，只好站在门口说道：“那就一起等吧！” 我穿得厚，秋衣、毛衣、羽绒服，全都裹在身上，暂时还不觉得寒冷，摸出烟来分别递给他们一支。 几个人点了烟，一边抽一边聊了起来。 男人的感情很简单，有时候抽支烟的功夫，就能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萧天阙一边抽烟一边说道：“盛秘书，施局长是怎么想的，肯不肯交出那几位大管家啊？” “我不知道！”我摇摇头，“他没跟我讲，只说一会儿过来。” “好吧！”萧天阙咂了咂嘴。 二人之中，明显是萧天阙更健谈些，纪地渊站在一边像是个透明人，一双眼睛始终盯着左右，像是随时狩猎的豹。 “其实吧，施局长没必要那么轴，苏老爷子还能把那几个大管家杀了啊？说白了就是咽不下这口气，要找他们发泄一下呗！挨打站稳、道歉立正就完了，哪来那么多的事啊！”萧天阙继续说着。 “是，是……”我点着头，心里却想，想打他们，门也没有。 而且以苏沉舟的行事风格，哪可能仅仅打一顿，没准要剁他们的手！ 自己儿子没了手，就总想剁别人的手，典型的心理变态嘛。 我正乱七八糟地想着，一串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我和萧天阙刚要低头查看手机，纪地渊已经摸出手机来了，显然等待这个电话已久，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哎，闺女，起床啦！” 原来是个视频，纪地渊接了起来，手机屏幕上很快出现一个扎着两只羊角辫的小女孩，正是昨天见过的那张照片的真人版，果然非常好看，唇红齿白，一双眼睛水汪汪的，又可爱又漂亮。 难怪萧天阙要给自己儿子惦记着了！ “对呀，爸爸！”手机屏幕里，小女孩奶声奶气地说着：“我准备上幼儿园了，拿妈妈的手机给你打个电话……爸爸，大早上的你在哪里呀？” “我在外面办点事情！”纪地渊笑呵呵的，拿着手机往左右晃了一下，“吃饭了没？” “吃过啦，准备出发了！”小女孩笑嘻嘻的：“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过几天就回去！”纪地渊平时极其冰冷，甚至可以说是不苟言笑，剁起人的手来更是面不改色，是位极其标准的保镖、杀手，但他面对女儿，却是极尽温柔，脸上的笑容多了，连眼睛都眯了起来，“等回去了，带你吃烤肉啊，再去游乐园玩！” “好呀好呀！”小女孩开心地笑着：“爸爸，我等你哦！” “嗯啊！”纪地渊不仅笑着，声音都轻了许多，像是生怕吓到女儿。 “哗啦——哗啦——” 不知不觉间，正在巷子里打扫卫生的清洁工，距离我们几个越来越近了，扫帚清理地面的声音近在耳畔。 第1047章 老子一家，满门忠烈 就在这时，手机里又传来一个女人软软糯糯的声音：“老公，你别和她聊了，我要送她去上学了！”哪怕没有见到真人，也知道对方一定非常漂亮，还是那种典型的江南水乡女子。 小女孩便笑眯眯道：“爸爸，那挂了啊，这个礼拜五放学，我一定要见到你！” “好！好！一定！”纪地渊也笑呵呵的，表情始终温暖慈祥。 视频切断，纪地渊依依不舍地收起手机。 萧天阙在旁边一直看着，这时候叹气道：“咱闺女是漂亮啊，果然便宜我儿子那个傻小子了！唉，不知道修了多少辈子，才有今天这个福气。” 纪地渊的表情一秒冰冷：“你去死吧，你儿子想都别想，这辈子都不要想，让他去吃猪饲料吧！” “哈哈哈，想想还是可以的，万一真的实现了呐？”萧天阙乐呵呵道：“不过你怎么敢答应闺女礼拜五回去的，你确定到时候一定可以到沪城啊？” “应该没问题吧，这才礼拜二，就京城这点事，三天处理不完？”纪地渊皱起眉头。 “那谁知道……”萧天阙摇摇头，“关键是还有龙门商会啊！处理完几个大管家，接下来就是宋渔！” “那我不管，反正我礼拜五一定要回去，答应了闺女的事必须要做到啊！大不了到时候请假呗，老爷子总不至于一天假都不准吧？嘿嘿，干啥也不能耽误我和闺女约会！”说到自己女儿，纪地渊忍不住叉起了腰，表情别提多骄傲了。 “踏踏踏——” 也就是在这时，巷子里响起奔跑的声音，正是苏沉舟“晨跑”返了回来，他五十多岁的年纪，头发也半白了，身体素质却非常好，穿一身专业的运动衣，不知跑了多远，仍旧脸不红气不喘，只是额头微微有些冒汗。 “苏老爷子！”萧天阙和纪地渊不再打趣，立刻站直了身体，主动招呼。 “苏老爷子……”我也马上问候一声。 “哎。”来到我们身前，苏沉舟停住脚步。 萧天阙立刻递过去一条早就准备好的白色毛巾。 苏沉舟接过毛巾，一边擦汗一边问道：“盛秘书，施局长呢？” “说是一会儿就来，让我先过来招待你们几个！”我连忙说：“苏老爷子，先进岳家休息下吧，这个点他们应该起床了。” “好。”苏沉舟点了点头，转头看向岳家的门。 我正要上去敲门，“滴滴答”的声音传来，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 摸出手机一看，竟然是乔毅打来的。 这么早打电话干嘛啊……我很奇怪，但还是接了起来，问他有什么事。 “盛秘书，你在哪里？”乔毅火急火燎地问着，听声音似乎正在开车，不断传来“嘀嘀嘀”的喇叭声，这个点正是上班早高峰，不堵车才有鬼了，还不如坐地铁呐。 “在岳家这里啊，昨天不是说了吗，今天要和苏老爷子继续谈！”我如实道。 “我知道，我刚给施局长打了电话，他说你先来了，所以我才给你打的……”乔毅的语气明显有些紧张，甚至微微颤抖：“盛秘书，你见到苏老爷子了么？” “见到了，就在我身边啊！”我瞥了旁边的苏沉舟一眼。 “哦……他老人家没有事吧？”乔毅的声音更紧张了。 “没事啊，刚刚晨跑回来，身体棒得很呐……乔先生，你到底有什么事？”我愈发奇怪了。 “盛秘书，是这样的，我一大早醒来，发现我儿子不见了……”电话里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乔毅明显咬了咬牙，继续说道：“我怀疑这小子不死心，又去找苏老爷子报仇了！如果见到他，务必第一时间把他拿下……千万别让他一错再错！拜托了，盛秘书，一定要拦住他，我马上就到了！” “好，我知道了！”我挂掉电话，面色变得凝重起来，同时迅速看向胡同两边。 我明白乔毅的意思，希望我能制止乔飞扬，别在苏沉舟的手上出了事情。 说白了，就是“照顾”乔飞扬！ 人家昨天帮忙放走姜乐和白狐，儿子还断了只手，我肯定要全力以赴。 “盛秘书，怎么了？”苏沉舟奇怪地问。 我便把乔毅刚才的电话内容讲了一下，萧天阙和纪地渊也立刻紧张地看向胡同左右，但除了正在卖力工作的清洁工外，根本没有乔飞扬的影子。 苏沉舟则爽朗地大笑起来：“乔家这个小子有点意思，昨天被我剁了一只手，今天就敢找我报仇！可以可以，倒是有点血性，和他祖上有一拼了，据说他家祖上打起仗来也不要命……” 我连忙说：“苏老爷子，您先进去，我在门口守着，乔飞扬来了就制住他！” “是啊苏老爷子，您先进去！”萧天阙和纪地渊也纷纷劝着，他们担心乔飞扬手上还有枪。 “没事，让他来呗，我倒看看他打算怎么报仇！”苏沉舟站在岳家门口，双手背在身后，一脸从容淡定，显然没把乔飞扬当一回事，反而饶有兴致地看向胡同两边。 这也正常，身边两个顶级高手，一个优秀高手，就这配置，怎么着也不会害怕。 但我担心苏沉舟会对乔飞扬不利，再次劝道：“苏老爷子，您先进去吧，我对付他就可以了！” 苏沉舟似乎明白我的意思，笑呵呵道：“你放心吧，我这么大的人了，怎么会和一个年轻人计较？我就看看他打算怎么做，不会干什么的。” 苏沉舟不肯进去，我和萧天阙、纪地渊只好紧紧盯着巷子左右，看看乔飞扬到底什么时候才来。 但是巷子两边始终没人，倒是清洁工距离我们越来越近，“哗啦哗啦”不断响动的扫帚几乎到了我们几个人的脚下，腾起的灰尘在空中漂浮着、晃动着。 萧天阙皱着眉说：“没看到这里有人吗，到那边去扫！” “哦……哦……”戴着帽子、耳罩、围脖、手套，几乎全副武装的清洁工低着头，含糊不清地说着，同时扫帚调了下头，准备到旁边去扫了。 我们几人的注意力也再次回归到巷子两边，观察有没有乔飞扬的踪迹。 但也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看似准备离开的清洁工，突然猛地扬起扫帚，接着迅速在地上一荡，大片灰尘迅速朝我们这边飞了过来。 “咳咳咳——” 我们几人均被呛得眼泪直流，一边用手扇一边往后退，萧天阙更是骂了起来：“搞什么，要死啊……” “唰——” 清洁工手中的扫帚突然落地，出现在他掌中的是一支匕首，在荡起的灰尘中闪烁寒芒，径直朝苏沉舟的胸口去了。 “苏老狗，这是京城，我们祖上打下来的江山，轮不到一条外地狗在这里狂吠！”清洁工恶狠狠地骂着，手中的刀又快又狠。 竟然是乔飞扬的声音！ 无论萧天阙还是纪地渊这样的顶级高手，还是我这个纵横江湖已久的优秀高手，社会经验绝对是不差的，但是我们怎么都没想到，乔飞扬这样的一个二代，竟然会伪装成一名清洁工！ 谁教他的！ 我们几人的反应都非常快，第一时间去阻拦乔飞扬的动作，但他的刀更快，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就是奔着苏沉舟而来的！ 从接近到扬灰，再从抽刀到杀人，每一步都在他的计划之内，不知在脑中预演了多少遍，哪怕下一秒就死在我们手上，这一秒也必须要苏沉舟的命！ “飕——” 围脖挡着他的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那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啊，冷酷、嗜血、残暴、狠毒，像是雪原上的孤狼，一旦锁定目标，就绝不罢休！ 杀！ 这一刀极其精准，径直朝着苏沉舟的心口而去，一个普通人是绝对不可能避开的。 但苏沉舟不是普通人。 年轻的时候，他也曾征战沙场、纵横南北，打过不知道多少次的恶仗；如今，他的年纪虽然大了，但每天坚持锻炼，身体反应很快，四肢尤其灵活，这一刀虽然很难躲避，但他硬生生扭了一下脊背。 “噗呲——” 乔飞扬手中的刀最终扎在他肩膀上，殷红的鲜血当场弥漫出来，迅速染红了整个上身。 “啊——”苏沉舟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多久没有受过伤了，就是之前落在龙门商会手里，大家也对他毕恭毕敬的，没有人敢伤他一根手指！ 而乔飞扬，上来就捅穿了他的肩膀！ 乔飞扬发现一刀没要了他的命，又迅速抽出刀来，要捅第二刀。 这次苏沉舟躲不开了，脊背已经顶在岳家的铁门上，无处可退、无路可逃，眼睁睁看着乔飞扬的刀朝自己胸口捅来。 只要再给他一秒钟，一定能够杀掉苏沉舟！ 可惜还是迟了。 “砰——” 我和萧天阙、纪地渊一起出手，最终是萧天阙占了先机，他一脚侧踢在乔飞扬的胸口，乔飞扬一个普通人哪里能扛得住，整个人当场飞了出去，“啪”一声落在巷子中间的地板上。 “哇——” 这一脚踢得够狠，乔飞扬当场吐出一口鲜血，上半身也完全不能动了，一只手却还努力地握着刀。 “噔噔噔——” 与此同时，纪地渊奔了出去，一脚踩在了乔飞扬的胸口，无论乔飞扬怎么挣扎都脱离不了束缚。 刺杀行动戛然而止。 坦白说，对一个普通人来讲，能做到这一步已经非常牛了，要知道我们可是三个高手在这里啊，乔飞扬能突破层层封锁，还真的伤到了苏沉舟，简直堪称今天的MVP了！ 苏沉舟没有死，乔飞扬也被制服了，我长长地呼了口气，还好没有酿成什么恶果，否则真对不起乔毅的嘱托。 但我万万没有想到，这件事并没有结束。 苏沉舟肩膀淌血，靠着岳家的门板，慢慢坐了下来，他呼哧呼哧地喘着气，额头上也满是冷汗，面色更是无比苍白——哪怕昨天被枪指着，也没这么狼狈！ 昨天的他气定神闲，今天的他距离死亡只有一线，整个人惊魂未定也是很正常的。 “苏老爷子，您没事吧？！”萧天阙立刻蹲下身来，从身上摸出随身携带的伤药和绷带来帮他处理。 我则迅速朝乔飞扬走过去，一边走还一边骂着：“乔少，你有病吧，竟然还敢过来偷袭，回头看你爸怎么收拾你，不把你打出屎来才有鬼了……” 我行走的速度很快，生怕迟了一会儿，苏沉舟又下什么神经兮兮的令。 果然，怕什么来什么，我刚走到一半，苏沉舟充满愤怒的声音便响起来：“给我杀了他！王八蛋，第二次了，不给他点教训，真就不把我这个‘沪上皇’当回事！” “不要！”我立刻变走为跑，一边跑一边大叫着：“乔少，赶紧给苏老爷子承认错误！” 纪地渊只是摸出刀来，并未立刻动手。 显然他也清楚乔飞扬的身份，若非万不得已，不会杀人。 “没门！”一番挣扎中，乔飞扬的帽子、耳罩、围脖早就跌落下来，露出了他那张桀骜不驯的脸，人如其名，果然飞扬，一双眼睛赤红，满面狰狞，歇斯底里地大吼着：“苏老狗，要杀就杀，别指望我道歉！老子一家三代满门忠烈，是为这片土地做出过大贡献的！你算什么东西，一个破商人，臭二道贩子，赚了一点烂钱，凭什么凌驾在我们头上……” “杀了他！”苏沉舟再次嘶声吼道。 纪地渊不再犹豫，手起刀落，恶狠狠朝乔飞扬的脖子割去。 “不——”与此同时，我奔到纪地渊身前，试图阻拦他的手臂，终究还是迟了一步。 “噗呲——” 乔飞扬的喉咙当场裂开，大量殷红的鲜血喷涌出来，溅了我和纪地渊一身，旁边的地面上也满是鲜红。 “哈哈哈——”乔飞扬竟然还继续大笑着：“好啊，好啊，苏老狗，你真的敢杀我……可以，我倒要在地下看一看，杀掉我这个功臣后代，红楼会怎么处置你！用我一个人的命，换取这个天下的安宁，送你这条老狗一起上西天，值了！这个天下，终究还是我们的啊！” 说毕，乔飞扬脑袋一歪，彻底气绝身亡。 我呆呆地看着这一幕，不敢相信乔飞扬就这么死了，随即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愤怒和悲伤。我和乔飞扬当然没有什么感情，可人家父亲刚刚给我打过电话，让我帮忙“照顾”乔飞扬的，结果人却死在我的身前！ “吱呀——” 门外的动静太大，岳家的门终于开了，岳涛和岳子恒一起探出头来张望。 “乔少！”看到乔飞扬的尸体，岳子恒当然非常吃惊，立刻“噔噔噔”地奔了过来，双手颤抖地蹲下来，声音颤抖地道：“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人回复他的话，众人都沉默不语。 岳涛站在原地，瞠目结舌。 第1048章 不灭苏家，誓不为人 乔飞扬已经断气了，但脖子上的鲜血还在缓缓流淌，岳子恒的双手按在他肩膀上，似乎还想把他叫醒。我站在一边，身子抖个不停，不是害怕，而是愤怒。 极端的愤怒！ 明明可以不杀人的，完全可以不杀人的！ “踏踏”的脚步声突然响起，打破了巷子中暂时的沉寂。 众人回过头去，就见施国栋正走过来，这时候朝阳正慢慢升起，万道金光洒到了胡同里，刺得人眼睛有些泛花。 施国栋终于来到了这条小巷，刚开始还缓慢地走着，面色坚定、表情凝重，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后来发现地上似乎躺着个人，而且鲜血溅得到处都是，才“噔噔噔”地奔了过来。 当他看清楚地上躺着的人是乔飞扬，且脖子都被人切开，人也已经气绝的时候，当即又惊又怒地问：“怎么回事？！” “他杀的！”我迅速伸手指向旁边的纪地渊，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为乔飞扬伸冤的机会。 施国栋也看到了纪地渊手中的匕首，刀尖上还滴着血。 他出离地愤怒了，一把揪住纪地渊的领子，面色狰狞地嘶声吼道：“你为什么杀掉他？！” “施局长，我们是正当防卫！”苏沉舟的声音再度幽幽响起。 他慢慢从地上爬起来，萧天阙已经帮他包扎好了肩膀，但还是有殷红的血迹渗透出来。经过刚才短暂的休息，苏沉舟的面色已经恢复如常，这时候语气平静地讲述了刚才发生的事情经过。 “乔飞扬杀了我一次不够，还要杀第二次……我没辙了，才让人反击的。”苏沉舟始终表情淡定，“施局长，我的生命受到威胁，正当防卫没问题吧？” “纪地渊刚才已经把人制服了！”我恼火地道：“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苏沉舟饶有兴致地看了我一眼，缓缓说道：“是这样吗？那看来有分歧啊，随后到派出所或者公安局解决一下吧！” “……”我一时无言以对，心里清楚去了这种地方，到头来还是他占上风。 关键乔飞扬确实是来杀他的，一次没杀死，还杀第二次，临死前还在叫嚣，非得要苏沉舟的命。有这些因素在，再加上苏沉舟的强硬后台，他最终百分百会平安无事的。 施国栋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放开了纪地渊的衣领，迅速转头冲我说道：“乔先生一会儿就来，先收殓乔少的尸体，别让他看到了……” 我明白他的意思，不是要遮掩乔飞扬的死亡，而是担心乔毅看到儿子的尸体，接受不了当场崩溃，最好事后再告诉他——不用担心破坏现场，反正报警是没用的，就省去那些步骤吧。 “好！” 我答应了，立刻蹲下身去，正要处理乔飞扬的尸体，巷子里突然又传来了声音。 “怎……怎么回事……” 听到这个声音，我的头皮瞬间麻了，慢慢转过头去，果然就是乔毅，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了，就站在巷子中央，正呆呆地朝这边看着。 “老乔，你冷静点！”看他来了，施国栋立刻说道：“这件事情有点复杂，随后我慢慢跟你讲……” “有什么复杂的？”苏沉舟冷笑一声，打断了他，“乔先生，你儿子来杀我，被我给反杀了！正当防卫，就是这么回事，你明白就好了！趁着年轻，再生一个吧，这种儿子留着也是祸害，就当我为你们乔家免费清理门户了！” 乔毅没有搭理任何人，他面色呆滞，慢慢地走过来，然后蹲下，仔细端详儿子的尸体，还伸出手去，抚摸乔飞扬的脸颊。 这可不是昨天，断了手还能接回去，现在脖子割开了，人也气绝身亡，华佗重生也救不了。 我和他们父子明明没什么感情，此时此刻却心如刀绞，忍不住轻声呢喃了一句：“乔先生，对不起，我没能制止住……” 乔毅没有理我，仍旧轻轻抚摸着儿子的面颊。 岳子恒终于撑不住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他平时也不是什么好人，没少做欺男霸女的事，可看到好兄弟死在眼前，不知道是伤心还是害怕，当场痛哭流涕起来。 岳涛慢慢走了过来，也蹲下身，拍了拍乔毅的肩：“兄弟，先把尸体收殓了吧！” 乔毅仍不说话，只是不断摸着乔飞扬的脸、胳膊和手，仿佛是在感受儿子身体的变化，试图抓到那么一点点的余温。 施国栋看不下去了，忍不住道：“老乔，这事，你看怎么处理，报警还是申请红楼介入？” “……有用么？”乔毅终于开口，缓缓说道：“施局长，你觉得哪个有用？” 施国栋不说话了。 乔毅慢慢站起身来，眼角微微有些湿润，一双眼也渐渐红了，似乎不想被人发现，他仰头看向天空，喃喃地说：“人人都说我是大佬，在京城是横着走的，身份、背景堪称无敌，不知有多少人羡慕……可是啊，我连自己儿子的命都保不住！” “老乔……”施国栋嘴巴微动，显然想安慰他，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闭上了嘴。 “施局长，对不起了。”乔毅突然喃喃地道。 “？？？”施国栋一脸迷茫：“什么对不起？” “之前季伟峰落网，秀山岛的那个制枪工厂查封，你让我们把枪都交出来，我儿子没有交，还悄悄私藏了一把！”乔毅轻轻地叹着气。 “……没事，已经都过去了！”施国栋摇摇头。 “其实不止是他，我也藏了一把。”乔毅声音呢喃。 “什么？！”施国栋当即瞪大了眼。 乔毅猛地伸手入怀，真的摸出一支黑漆漆的枪来，迅速对准了身边的纪地渊，根本没有给他任何的反应时间，“砰”一声打中了他的胸口。 纪地渊整个人都被掀翻出去，身子“咣当”一声栽倒在地，鲜血迅速染红了他的上衣，这名顶级高手经验极其丰富，但在子弹的威慑下毫无还手之力。 乔毅的速度实在太快，快到所有人都还在发愣，他就已经完成了第一杀。 一枪干掉纪地渊后，乔毅没有丝毫停留，又迅速持枪对准了站在岳家门口的苏沉舟。 “砰——”乔毅又开下了第二枪。 但从第一枪到第二枪，有人已经反应过来，这个人就是萧天阙。这位在“天地玄黄”中排名头把交椅的顶级杀手果然有两把刷子，第一时间便把苏沉舟扑倒在地，又抱着苏沉舟滚到了岳家的院子里。 子弹打在岳家的铁门上，发出“铛”的一声脆响。 “王八蛋，你躲什么？！”乔毅咆哮着，持枪追了过去，“杀我儿子的时候不是很威风吗，让我看看你这个沪上皇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老乔！不要！”施国栋立刻拔步追了上去。 “老乔！”岳涛也紧随其后。 我和岳子恒也奔了过去。 乔毅第一个奔到岳家的院子里，当即又传来“砰砰砰”几声枪响，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等我们几个匆匆奔进去的时候，就见乔毅已经躺在地上，手枪也早就滚到了一边。 而萧天阙手里拿着柄刀，正往乔毅胸口上扎着，一边扎还一边疯狂辱骂：“这么想和你儿子作伴，那就一起登上黄泉路吧！” 苏沉舟则跌坐在院子的角落里，呼哧呼哧地喘着气，一张脸惨白如纸，显然吓得不轻。 看到这幕，我既忧伤又失望，忧伤的是乔毅也活不成了，失望的是苏沉舟竟然没死。乔毅豁出命去，还拿了众生平等器，却只干掉了纪地渊，苏沉舟仍旧好端端地活着。 真是祸害遗千年啊！ “够了！”施国栋大吼一声，立刻扑了上去，一把推开了萧天阙。 萧天阙也没有继续动手，因为乔毅已经死的不能再死。 他迅速奔出门去，门外很快传来他的喊声：“老纪！老纪！你醒醒啊，你他妈闭上眼干什么……” 纪地渊不可能醒过来了，刚才我看得清清楚楚，那一枪正中在他胸口，神仙也救不回来。 于是喊声很快成了哭声：“你在搞什么鬼，不是说这个礼拜五，要回沪城和你女闺女见面的吗……你再不醒过来，我儿子真拱你闺女了啊，水灵灵的白菜肯定落到我家野猪手里了……你他妈醒醒啊！醒醒啊！” 萧天阙的嘶吼声肝肠寸断、泣不成声。 苏沉舟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踉踉跄跄地穿过小院，也出了门。 其他人则一动不动，呆呆地看着乔毅的尸体。 乔毅当然也死了，胸前被扎了好几刀，以萧天阙的手法，当然刀刀致命，早就没了呼吸。然而，乔毅还睁着眼，呆呆地看着天空，似乎死不瞑目，眼神中还有些懊恼，显然在后悔自己没杀了苏沉舟。 施国栋慢慢蹲下身去，用手拂上了乔毅的眼，口中喃喃说着：“老乔，安息吧，你做得够好了，起码杀了纪地渊……是个爷们，没给乔家祖上丢脸，不愧是能打天下的血脉啊！第七局为你们感到骄傲！” 说到最后，施国栋的眼泪淌了下来。 我也蹲下身去，满面悲伤地看着乔毅的尸体，始终想不明白事情怎么发展到现在这步的。 但我肯定记得源头，为了掩护姜乐和白狐逃走，乔家才惹上了苏沉舟，才有了今天的这场劫难！ 我的拳头忍不住握紧，指节发出“咔咔咔”的声音，和苏家的梁子是越结越深了，绝不可能原谅他们。 绝不！ 不灭苏家，誓不为人！ 我在心里暗暗地发着誓，牙齿也咬得咯咯直响。 “施局长，就这么算了么？”站在旁边的岳涛激动道：“乔家父子，就这么白死了么？” “是啊施局长，这样搞，我们还有什么安全感？”岳子恒也声音颤抖。 “不然怎么办？”施国栋缓缓站起身来，红着眼睛说道：“乔飞扬杀人在先，乔毅开枪在后，两次都是他们先动手！人家正当防卫，一点问题都没有啊！” “苏沉舟就没有错么？”岳涛仍旧非常激动：“一点错都没有么？施局长，就算惹不起他，总要做些努力的吧？！” “是啊施局长！”我也跟着说道：“乔家惹上苏沉舟，是为了维护第七局的利益！” “我知道！”施国栋咬牙切齿，“单单报警是没用的，还要红楼施压！只有红楼，才能收拾苏沉舟！我一个人的力量太渺小了……” “再加上我！”岳涛立刻说道：“我和乔毅是多年的好哥们了，在这件事情上，岳家当仁不让！” “对！”岳子恒跟着道：“岳家不会后退半步！” 施国栋仍旧摇头，“只有你我，还是太少，分量不足以和苏沉舟抗衡……” “还有罗家！”我果断道，“我现在就给他们打电话！” 我当即摸出手机，拨通了罗阳的电话号码。 之前我帮过罗阳和罗雪雁很多次了，只要是我开口，罗家没有什么不同意的，得知乔家父子都死掉了，也是非常震惊，当即就答应下来，和我们一起去红楼告状。 挂掉电话，我便冲施国栋说：“搞定！” “还是不够。”施国栋却仍摇头：“我、岳家、罗家，全加起来还是分量不足！” 第七局其实掌管着不少权贵，但真正有分量的也就那么几家，季伟峰和董秀之前就被干掉了，乔毅也死在了我们脚下…… 还有谁能和苏沉舟抗衡？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人，当即立刻冲施国栋说：“施局长，有位大佬如果出手的话，肯定能借此机会干掉苏沉舟的！” “谁？！”施国栋立刻问道。 岳涛和岳子恒也齐刷刷看向了我。 “大司令！”我脱口而出了三个字。 “……”施国栋的面色立刻变了，岳涛和岳子恒也满脸震惊。 “大司令和苏沉舟也不对付，之前还把他弄到藏区，准备异地审判了他！”生怕他们打断，我像机关枪一样快速说着：“大司令在红楼之中地位极高，愿意和咱们联手的话，借助这次机会，一定能干掉苏沉舟！” “他一直想取缔第七局！”施国栋红着眼，“两边是死对头，让我跟他合作？！” “大司令是想取缔第七局，但不是一直没成功吗？施局长，现在的目标是苏沉舟！敌人的敌人是朋友啊，这是永恒的真理，先联手干掉苏沉舟再说！”我仍快速说着，“你看魏蜀吴三国，经常两两联合对付另外一家，就是悟透了这个道理，只要有共同的利益，和曾经的敌人合作没什么的！等苏沉舟垮了，咱们再继续斗大司令，完全不影响以后的局势啊！” 显然被我给说通了，施国栋沉默一阵，转头看向岳涛：“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盛秘书说得没问题。”岳涛立刻回答：“可以先和大司令合作！” “……好！”施国栋长长地呼了口气，“那就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