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美村花太卷!高考场上杀疯了》 第五章 新同桌是睡神 李美娟给自家男人夹了一筷子:“你尝尝,是真的好吃!” 大哥将信将疑,孙父孙母也夹了一筷子,纷纷惊喜地瞪圆了眼睛。 “闺女,你啥时候做饭这么好吃了!” 孙佳悦得意地绕了绕头发:“我跟书上学的。”说完,她又加了一句:“所以说啊,人要多读书才能进步,听到没海强?” 小豆丁似懂非懂地点头,库库往嘴里炫糖醋里脊。 孙佳悦笑着抚了抚侄子的发顶,给他夹了一筷子锅包肉:“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 嫂子吃得满嘴流油,啧啧惊叹:“妹啊,说真的,你有这手艺还念啥书啊,咱自家开个小饭馆,得赚死!要不你教嫂子吧,嫂子给你学费!” 孙佳悦笑眯眯答应:“行,等我明天报道回来就教你。” 翌日一早,孙佳悦背着新买的书包,骑着家里唯一的自行车去镇一中报道。 往常,她用车子李美娟总要摆脸色,这回她有求于人,不光没抱怨,还提前把车子擦得锃亮。 孙佳悦办好了入学手续,恰好赶上最后一堂课。 眼下是六月底,还差几天就要高考了,孙佳悦先跟着高二慢班学习,等期末考试成绩出来了,再重新分班。 孙佳悦进教室时,语文老师正在讲课,班主任让她坐到后排末尾的空位上。好在原主够高,看黑板并不费劲儿。 讲台上,老师正在讲鲁迅的文章,前世这些孙佳悦倒背如流就没听。 孙佳悦侧头看着自己呼呼大睡的同桌,眉头拧得死紧,他在这个年纪怎么能睡得着觉?作为卷王,她最见不得人摆烂。 下课铃声响起,男生抬头,乍然瞧见孙佳悦有些惊讶,皱眉问:“你谁啊?” 孙佳悦不紧不慢把书装好:“我是你的新同桌,以后请多多关照。” 男生撇了撇嘴:“关照?你还怪洋气的!明天不许再坐这儿了!” 孙佳悦瞪眼看他:“为啥,这是老师安排的!” “谁安排的你去找谁,我不喜欢被人打扰!”说完,把书包往背上一甩就走了。 孙佳悦看着他的背影,咽下还没来得及出口的怒怼。 “哼,我就座,看你能怎么对我!” 孙佳悦背着新发的课本,骑着自行车回家,刚进村口就遇见那对晦气的渣男贱女。 林建国看着她身上簇新的校服,嗤笑出声:“呦,你这是上学去了?加减乘除算明白了吗你,就敢上高中?” 孙佳悦刚好憋了一肚子火气没处撒,迫击炮似的发射:“谁家棉裤腰没系严,把你给露出来了?你这种货色都能上大学,我为啥不是能上高中?” “牙尖嘴利,我等着看你被学校开除!” 林建国目光跟淬了毒似的,一个村姑,也敢学人家念书,真是不知道轻重! 这年月大学生都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天之骄子,远不是后世被调侃的清澈愚蠢。 林建国跟楚小婉都打心底里觉得孙佳悦不配。 孙佳悦作为金融卷王,只把两人当跳梁小丑看,甚至还看出了几分商机。两人手里拎着满满登登的金贵货,一准是楚小婉这只金凤凰又有金币了。 她将自行车一横,挡住两人的去路:“两位天之骄子,敢不敢跟我赌一把?” 林建国轻蔑一笑:“赌什么?” “就赌我过两天的期末考试成绩。” 楚小婉听林建国讲过她的零分事迹,高高在上道:“我俩是大学生,跟你比考试,好像我们欺负人似的。” “谁让你考试了,你就是说敢不敢赌吧?” 林建国拍板定下:“赌,赌注是什么?” 孙佳悦摇了摇手指:“急什么,还没说怎么赌呢。这样,我要是各科都能及格,就算我赢怎么样?” 她不冒进,给两个人渣留出发挥空间。 果然,林建国反口说不行:“及格算什么?你要考年级第一才算赢!” 孙佳悦佯装为难:“这……”这就是她的顶级阳谋。 “就赌这个,你要是输了就给我一千块钱,反之我给你一千!” 孙佳悦就等他这句话,利索从包里掏出纸笔,唰唰写下一份契约,示意楚小婉跟林建国签字。 林建国写下自己的名字,递给楚小婉时她却犹豫了。 “怕什么,孙佳悦就是个半文盲,别说第一,她数学不考零分都算好的!” 楚小婉看着纸上俊秀的笔迹,对林建国的话产生怀疑,这比她爸的研究生写得都好,确定是个半文盲?内心还是有着一丝迟疑。 林建国切了一声,解释道:“这肯定是她为了讨好我练的!”楚小婉这才放心写上自己的名字。 林建国把契约递给孙佳悦,揽着楚小婉得意一笑:“看我给你赚回那一千块!” 孙佳悦装好契约,一脚油门窜出老远,徒留自行车轮卷起的烟尘,将两人呛得直咳嗽。 “什么人啊,没素质!” 林建国替楚小婉弹了弹肩膀上落下的灰,柔声安慰:“小婉不气,她嚣张不了几天了!” 孙佳悦回到家里,先是灌了几口凉水,接着就回自己屋子看课本。 她学的是新教材,对旧教材的熟悉度不够,这一看就看到天色蒙蒙黑。 李美娟已经在往她屋门口跑了好几次,就等着跟她请教厨艺。灵机一动,戳了戳自家儿子。 “去,你去找姑姑。” 小豆丁蹦蹦跳跳爬上土炕,趴在孙佳悦跟前:“姑姑,你在看什么呀?可以给我讲故事吗?” 孙佳悦笑着点了点侄子的额角:“差点忘了,姑姑也给你买书了。” 说着,从包里掏出簇新的绘本:“教育要从娃娃抓起,姑姑今天先教你拼音,咱不能输在起跑线上。” 李美娟在外头一阵无语,得了,非但没把人叫出来,还把儿子给赔进去了。 孙佳悦足足讲了五个拼音,才把小豆丁放走,她伸了个懒腰,侧头瞧见李美娟,这才想起要教她做饭。 孙佳悦知道自家嫂子那点小九九,找出昨晚没做完的猪下水。 李美娟欲言又止:“妹啊,那啥子血旺是好吃,但不是每个人都能吃辣啊,你教嫂子个家常菜吧。” 第六章 或许可以从他入手? 孙佳悦瞥了眼嫂子那点小心思,唇角一勾。 “行啊,嫂子想学什么家常菜?醋溜土豆丝还是酸辣白菜?” 李美娟眼睛一亮:“土豆丝!那个好,省钱又下饭!” “简单。”孙佳悦胸有成竹,“等我明天下学回来,手把手教你,保证你一学就会。” 她心里清楚,这年代物资匮乏,猪下水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反而是寻常人家改善伙食的好选择,成本低,做得好了一样美味。 嫂子那点厨艺,还是先从最基础的练起吧。 翌日,天刚蒙蒙亮,孙佳悦就着灶房昏暗的灯光温习了一遍昨晚的课本,这才骑上那辆被李美娟擦得锃亮的二八大杠,迎着晨曦出发了。 自行车铃铛清脆地响着,划破了清晨的宁静。 镇一中的高二(7)班,也就是所谓的慢班,此刻正弥漫着一股混杂着青春期躁动和高考前焦虑的奇特氛围。 孙佳悦到的时候,数学老师正唾沫横飞地讲着解析几何,台下大部分学生要么昏昏欲睡,要么眼神迷茫。 她的新同桌,沈耀阳,依旧是那个姿势,雷打不动地趴在桌上,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孙佳悦挑了挑眉,这家伙是把学校当旅馆了? 她轻手轻脚地坐下,翻开数学课本,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瞟向身旁。 阳光透过窗户,在他浓密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睡着的他,少了几分平日的痞气,多了几分安静。 “叮铃铃——” 直到下课铃声像救命稻草般响起,沈耀阳才慢悠悠地抬起头,鸡窝似的头发乱翘着,眼神还有些迷蒙。 他打了个哈欠,刚想伸个懒腰,就瞥见了旁边的孙佳悦。 “喂,新来的,”他皱起眉头,语气不善,“昨天跟你说了别坐这儿,耳朵不好使?” 孙佳悦头也不抬,笔尖在练习册上沙沙作响:“老师安排的,有意见你跟老师说去。” 沈耀阳被她这不咸不淡的态度噎了一下,嗤笑一声:“老师?老师算老几?” “那你算老几?”孙佳悦终于抬眼,目光清亮,带着几分戏谑,“这座位又没刻你名字。” “嘿,你这丫头片子还挺横!”沈耀阳来了劲,往椅背上一靠,双手抱胸,吊儿郎当地看着她,“想坐这儿也行,除非你赢得了我。” 孙佳悦放下笔,饶有兴致地问:“哦?怎么个赢法?” 沈耀阳下巴一扬,指向窗外操场上停着的几辆自行车:“简单,比骑车。从校门口到镇东头的老槐树,谁先到谁赢。你输了,以后离我三米远。” 他笃定这丫头不敢应。一个村姑,能有多大胆子?骑车技术能好到哪去? 孙佳悦唇角弯起一抹飒爽的笑:“奉陪到底。不过,你要是输了呢?” 沈耀阳一愣,显然没想过自己会输,随即嗤笑道:“我输?行啊,我要是输了,以后这座位,你随便坐,我绝不吭声!” “一言为定!”孙佳悦干脆利落。 放学铃一响,沈耀阳就跟脱缰的野马似的冲了出去,直奔车棚。 孙佳悦不紧不慢地收拾好书包,也跟着走了出去。 同学们见状,纷纷好奇地围了上来,窃窃私语。 “沈耀阳要跟新来的比骑车?” “那还用比吗?沈耀阳那辆永久牌可是新的,新来的那辆破二八大杠,除了铃铛不响哪儿都响!” “有好戏看了!” 校门口,沈耀阳跨上他那辆崭新锃亮的永久牌自行车,得意地朝孙佳悦挑了挑眉。 孙佳悦也扶住了自家那辆老旧的二八大杠,活动了一下手腕脚腕。 “预备——开始!”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沈耀阳猛地一蹬,自行车像箭一样窜了出去,嘴里还嚣张地喊着:“丫头,你就在后面吃土吧!” 孙佳悦不慌不忙,双腿猛地发力,那辆破旧的二八大杠像是突然注入了灵魂,稳稳当当地追了上去。 起初,沈耀阳还遥遥领先,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见孙佳悦不紧不慢地跟着,嘴角露出一丝轻蔑。 然而,过了镇中段的那个小坡,情况开始逆转。 沈耀阳仗着车好,上坡时有些吃力,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孙佳悦却像是没事人一样,调整了一下呼吸,双腿交错的频率越来越快,那辆老旧的自行车在她身下发出了“嘎吱嘎吱”的抗议声,却奇迹般地一点点缩短了与沈耀阳的距离。 “我靠!”沈耀阳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丫头骑车这么猛! 眼看就要到镇东头的老槐树,孙佳悦猛地一个加速,车轮卷起一阵尘土,从沈耀阳身边呼啸而过! “吱嘎——” 孙佳悦稳稳地停在老槐树下,单脚撑地,额角渗着细密的汗珠,呼吸略有些急促,但眼神却亮得惊人。 沈耀阳晚了几秒才到,他喘着粗气,一脸的难以置信。 他居然输给了一个女人?一个看起来细胳膊细腿…… “承让了,同桌。”孙佳悦笑眯眯地看着他,语气带着几分戏谑。 沈耀阳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瞪着孙佳悦,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算你狠!” 他活了十几年,打架没输过,飙车更是没对手,今天居然栽在了一个丫头片子手里! 孙佳悦心情愉悦地哼起了不成调的小曲儿,推着车往回走。 沈耀阳黑着脸,默默跟在她身后。 第二天上课,沈耀阳依旧趴着睡觉,但孙佳悦再坐到他旁边时,他只是眼皮动了动,没再吭声。 晚自习一贯的沉闷气氛。日照灯吊在头顶,风吹过摇摇晃晃。 孙佳悦满意地勾了勾唇,卷王的第一步,就是整顿周边环境,包括这个不省心的同桌。 她边转动着铅笔,边思考现在问题如何入手,她知道插班生都是不被待见的,所以人际交往必须从班级里最受欢迎的人入手。 八十年代的高考在七月初,她只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必须争分夺秒。 至于沈耀阳……孙佳悦瞥了他一眼,这家伙虽然混,但脑子应该不笨,就是没用到正道上。 或许,可以拉一把? 第七章 进入高强度学习 接下来的日子,孙佳悦彻底进入了战斗状态。 前世身为金融精英,高强度的工作压力和学习能力早已刻入骨髓。 如今重拾高中课本,那些曾经让她头疼的公式定理,在历经世事的大脑中,竟变得清晰明了起来。 她白天在课堂上看似不经意地听讲,实则将老师讲的每一个知识点与脑海中的记忆进行比对、梳理。 晚上回到家,灶房昏黄的灯光下,是她奋笔疾书的身影。 沈耀阳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上课睡觉,下课神游。 但他发现,孙佳悦这家伙,好像真的不一样了。 他觉得这家伙正念念叨叨地改着自己和他的英语试卷,千万别以为她有多投入,仔细一听,入耳全是正宗的中国话。 “什么破题……英语口语还说这些i am find thank you and you已经落后了,以后中国强大了,全是洋鬼子来中国学中国话……是他们一口流利的中国话说着我爱中国鬼话……”叨叨到这里,她头也没抬地甩来一句,“再看,再看我就要收钱了。” 她不再刻意找他麻烦,而是像个真正的学霸一样,埋首于书山题海。 他尴尬了,“你没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心灵感应啊你懂不懂?” 他脸上一赫,气急败坏地回:“谁跟你心灵感应?不要脸。”偏过脸继续睡,殊不知那红得像煮熟的虾的耳朵早已暴露了他。 偶尔,他睡眼惺忪地抬起头,会看到她紧蹙的眉头和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那股认真劲儿,让他心里莫名有些异样。 他甚至破天荒地,在她做题卡壳时,不自觉地也跟着皱了皱眉。 时间一晃,就到了期末考试的日子。 考场上,孙佳悦下笔如有神,那些题目对她而言,不过是前世记忆的重现,加上这半个月的强化,简直是手到擒来。 两天考试结束,同学们哀鸿遍野,孙佳悦却神清气爽。 几天后,成绩公布。 红榜前,挤满了伸长脖子的学生。 “第一名,孙佳悦,总分……”班主任拿着成绩单,声音都有些发飘。 “哗——”人群炸开了锅。 “孙佳悦?哪个孙佳悦?”周围全是如潮水般的讨论声。 “就是那个从村里转来的,以前成绩垫底的那个?”语气中满是不敢置信! “不可能吧!她怎么可能考第一!” 议论声像潮水般涌向孙佳悦,她却只是淡定地拨开人群,看了一眼红榜上高悬的名字,唇角微微扬起。 很好,一切尽在掌握。 沈耀阳倚在不远处的墙边,看着红榜上那个刺眼的名字,又看了看孙佳悦平静的侧脸,眼底闪过一丝复杂。 这丫头,还真他妈有点东西。 孙佳悦没理会周围的喧嚣,径直朝着校外走去。 她记得,楚小婉和林建国说过,只要她期末考了第一,那一千块钱就给她。 楚小婉家就在镇上,离学校不远。 孙佳悦站在楚小婉家门口,抬手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楚小婉的妈,看见孙佳悦,愣了一下:“你找谁?” “我找楚小婉和林建国。”孙佳悦声音清冷。 “小婉,建国,有人找!”楚母扬声喊道。 楚小婉和林建国从屋里一前一后走出来,看见孙佳悦,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 “孙佳悦?你来干什么?”楚小婉双手抱胸,语气不善。 孙佳悦挑眉:“我来干什么,你们不清楚?”她是不可能让她们过得那么安稳的,得剥下他们一层皮来,才算是给他们一份教训。 林建国梗着脖子,哼了一声:“我们清楚什么?” “期末考试成绩出来了。”孙佳悦淡淡道,“我期末考了第一。” 楚小婉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孙佳悦,你睡醒了没有?就你?考第一?” 林建国也跟着嗤笑:“别是做梦把脑子做糊涂了吧?” 孙佳悦眼神一冷:“所以,你们是打算赖账了?” “赖账?”楚小婉拔高了声音,“孙佳悦,我们凭什么给你钱?谁知道你那第一名是怎么来的!” “就是!”林建国附和道,“谁知道你是不是抄的!我们班上那么多尖子生,轮得到你?” 孙佳悦气笑了:“抄?考场上那么多老师监考,我抄谁的?我抄的抄得太狠抄了个全校第一?还是你们觉得,我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提前拿到了试卷?” 见到楚小婉和林建国的不爽,她就越开心。 她顿了顿,目光锐利地扫过两人:“一千块钱,对你们来说可能不算什么,但对我来说,是尊严。” “我凭本事考来的第一,你们当初的赌约,就该兑现。” 楚小婉被她看得有些心虚,但嘴上依旧不饶人:“谁知道你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反正我们不信你能考第一!” “对!我们不信!”林建国也跟着嚷嚷。 “不信?”孙佳悦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行啊,既然你们不信,那我们就去学校找老师评评理!” “看看这第一名,到底是不是我孙佳悦堂堂正正考来的!” 楚小婉和林建国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慌乱。 但事已至此,他们也不可能轻易低头认输。 “去就去!谁怕谁!”楚小婉一咬牙,“我们这就去学校,让老师查查你是不是作弊了!” 楚小婉还真就不信,这个以前的受气包,真能翻了天! 孙佳悦冷哼一声,转身就往学校走,想起原主那个懦弱的女生被迫成为他们的工具人,她们亲亲搂搂抱抱的时候替他们把风,她现在可不是原主,能量得自己去守护,不允许别人来伤害。 这次不给他们一个重重的教训,往后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给她穿小鞋的时候,她可是要烦恼的。 懊恼自己没能够及时反抗,怕自己吵架能力没发挥好。 楚小婉和林建国也连忙跟了上去,生怕孙佳悦跑了似的。 楚小婉和林建国都在快班,任他们怎么想都觉得这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觉得她绝对是作弊了。 一场关于成绩和赌约的风波,就这样浩浩荡荡地闹到了镇一中校长办公室。 第八章 卷子重做 校长办公室里,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王校长五十出头,戴着一副黑框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在三个学生身上来回打量。 他推了推眼镜,语气还算温和:“都说说吧,怎么回事?” 楚小婉抢先开了口,声音尖厉:“校长!孙佳悦她作弊!她以前成绩那么差,怎么可能一下子考全校第一!” 林建国在一旁帮腔:“就是!我们都怀疑她提前弄到答案了!” 孙佳悦站在一旁,神色平静,仿佛他们说的是别人。 她甚至还有闲心打量了一下校长办公室的陈设,嗯,一张办公桌,几个文件柜,墙上挂着锦旗,典型的八十年代领导办公室。 王校长看向孙佳悦:“孙同学,你怎么说?” 孙佳悦淡淡开口:“校长,各位老师,我没有作弊。”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空口无凭。”楚小婉不依不饶,“谁知道你私底下搞了什么小动作!” 孙佳悦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看向王校长:“校长,既然他们不相信我的实力,不如这样。” “我愿意当着各位老师的面,重新做一套同等难度的试卷。” “如果我还能拿到高分,那就证明我的清白。” “如果我失手了,那我甘愿受罚,这第一名的成绩,我也不要了。” 此言一出,办公室里顿时安静下来。 楚小婉和林建国都愣住了,显然没想到孙佳悦会这么刚。 王校长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点了点头:“好!有魄力!” 他转向旁边一直没说话的教导主任和几个主要科目的老师:“老张,你们看呢?” 教导主任是个干瘦的中年男人,扶了扶眼镜:“我觉得可行。正好,我们这里有备用卷。” 数学老师和语文老师也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一张空桌子很快被搬到了办公室中央。 教导主任从保险柜里取出一套密封的试卷,当着所有人的面拆开。 “这是我们为特殊情况准备的备用卷,难度和期末考试相当。” 孙佳悦坦然坐下,接过试卷和笔。 楚小婉和林建国站在不远处,眼神复杂地盯着她,既希望她出糗,又隐隐有些不安。 孙佳悦深吸一口气,垂眸看题。 这些题目,对她而言,确实不算难。 前世的底子,加上这段时间的魔鬼复习,足以应付。 她提笔,沙沙的写字声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王校长和几位老师站在一旁,看着孙佳悦行云流水般地答题,表情从最初的审视,渐渐变成了惊讶,再到一丝赞许。 这丫头,答题速度快,思路清晰,字迹也漂亮。 完全不像是个临时抱佛脚能达到的水平。 楚小婉的脸色越来越白,手心都捏出了汗。 林建国则是不停地吞咽口水,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终于,孙佳悦放下了笔。 “老师,我答完了。” 比预计的时间还要早。 数学老师第一个上前拿起数学卷,目光飞速扫过。 越看,他的眉头挑得越高。 “全对……”他喃喃自语,语气中带着不可思议。 接着是语文老师,物理老师…… 每一份卷子批改下来,结果都惊人的一致。 “语文,作文立意新颖,扣分点极少,接近满分!” “物理,全对!” “化学,全对!” 当最后一份英语试卷也被放下时,教导主任深吸一口气,看向王校长,又看了看面色如土的楚小婉和林建国。 “校长,孙佳悦同学,所有科目,几乎满分!” “比期末考试的成绩,还要略高一点。” “哗——” 办公室里响起一阵轻微的抽气声。 楚小婉的身体晃了晃,差点没站稳。 怎么可能! 她怎么可能这么厉害! 林建国更是张大了嘴巴,半天合不拢。 孙佳悦站起身,神色依旧平静,只是那双清亮的眸子里,多了一丝戏谑。 她看向楚小婉和林建国:“现在,你们相信了吗?” 王校长清了清嗓子,脸上露出了笑容:“孙同学,委屈你了。事实证明,你的成绩是真实的,是我们学校的骄傲!” 他转头看向楚小婉和林建国,脸色沉了下来:“楚小婉,林建国,你们无端质疑同学,还闹到这里来,该当何罪?” 楚小婉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孙佳悦适时开口:“校长,我相信他们也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时糊涂。” 她话锋一转,看向楚小婉:“不过,楚小婉同学,我们之间的赌约,你还记得吧?” 楚小婉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一千块! 那可不是小数目! 她咬着牙,从口袋里掏了半天,才不情不愿地掏出一叠皱巴巴的钱,数了又数,递给孙佳悦。 那钱像是烫手的山芋,让她浑身不自在。 “给你!”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孙佳悦接过钱,当着众人的面,慢条斯理地点了点,确认无误后,才揣进兜里。 “多谢。”她微微一笑,那笑容在楚小婉看来,刺眼极了。 事情解决,孙佳悦跟校长和老师们道了谢,便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楚小婉和林建国灰溜溜地跟在后面,接受着校长严厉的批评教育。 走出办公楼,楚小婉再也忍不住了,一把甩开林建国的手。 “都怪你!”她压低声音,却带着哭腔,“非要跟她打什么赌!现在好了,一千块没了!” “我回家怎么跟我爸妈交代啊!”她越想越气,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林建国被她吼得一愣,随即也有些恼怒:“我怎么知道她那么邪门!以前不就是个闷葫芦吗!”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就不会少说两句吗?”楚小婉气得跺脚,“现在好了,钱没了,脸也丢尽了!” 她看着林建国,越看越觉得他不顺眼。 以前觉得他高大帅气,家里条件又好,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遇事没担当,还连累自己。 “这钱,你得赔我一半!”楚小婉恶狠狠地说。 林建国瞪大了眼睛:“凭什么!赌约是你答应的!” “要不是你在一旁煽风点火,我会答应吗?”楚小婉不甘示弱。 两人在校园的角落里争吵起来,往日的甜蜜荡然无存。 楚小婉越想越觉得,为了这么个男人,不值得。 她对林建国的爱意,在这一刻,悄然褪去了几分。 林建国看着楚小婉那张写满埋怨的脸,心里也憋着一股火。 但他更忘不了的,是孙佳悦在办公室里那副淡定从容,却又带着强大压迫感的样子。 还有她那几乎满分的成绩单。 这个孙佳悦,变了。 变得他完全不认识了。 也变得……他再也不敢轻易招惹了。 林建国打了个寒噤,第一次对一个人产生了深深的忌惮。 第九章 声望值在唰唰飙升 孙佳悦洗过澡,把自己弄干,懒洋洋地盘腿坐在了床上,打开了那台老旧的风扇,还发出有年代感的咯吱声响。 苍白的吊灯映着四面空白的墙壁,显得十分冷清。 她一手插在的确良裤子的口袋里,指尖摩挲着那叠厚实的大团结。 一千块。 在这个猪肉七八毛一斤,普通工人月薪三四十块的年代,这无疑是一笔巨款。 更是她孙佳悦,在这个八零年代,堂堂正正赚来的第一桶金。 不,或者说,是“赢”来的第一桶金。 她唇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弯。 从校长办公室出来后,她能清晰感觉到,周围投向她的目光,变了。 那些目光里,有惊讶,有探究,有敬畏,甚至还有几分不易察觉的……羡慕。 “孙佳悦……” 她低声念着这个名字,这个身体原主的名字,也是她现在的名字。 从今天起,这个名字在镇一中,怕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这热度……”孙佳悦眯了眯眼,前世身为金融精英的敏锐嗅觉再次上线。 名气,有时候也是一种资源,一种杠杆。 她从不打无准备之仗。 那么,接下来,该如何利用这份突如其来的“知名度”呢? 是继续在学业上高歌猛进,用成绩碾压一切质疑,还是…… 她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能将这“名气”转化为实际利益的契机。 毕竟,高考固然重要,但口袋里的真金白银,才能让她在这个陌生的时代,更快地站稳脚跟。 正思忖间,一道咋咋呼呼的声音由远及近。 “佳悦!佳悦!” 孙佳悦抬眼,只见嫂子李美娟端着一个白底蓝花的搪瓷盘子,像一阵风似的朝她跑来。 李美娟跑到她跟前,献宝似的把盘子往前一递,额上还带着细密的汗珠,眼睛却亮得惊人。 “快!快尝尝!我新炒的醋溜土豆丝!” “你昨天教我的法子,我练了一下午,刚刚又炒了一盘,你快给嫂子品品!” 盘子里的土豆丝切得细细的,色泽金黄油亮,上面还点缀着几点鲜红的辣椒丝和碧绿的葱花,一股酸辣鲜香的味道直往鼻子里钻。 看着李美娟那满是期待和紧张的眼神,孙佳悦心中一暖。 她接过李美娟递来的筷子,夹起一缕土豆丝放进嘴里。 土豆丝入口,嘎嘣脆! 酸得开胃,辣得过瘾,咸鲜适中,还带着一丝丝若有若无的甜味提鲜。 火候掌握得极好,断生却不软烂,完美保留了土豆的清脆口感。 “唔!” 孙佳悦的眼睛猛地一亮,咀嚼的动作都顿了顿。 这味道…… 比她想象中还要好! 甚至比她前世在一些所谓“名厨主理”的餐馆里吃到的,都毫不逊色! 李美娟看她表情,心里七上八下的:“怎……怎么样啊佳悦?是不是……是不是不好吃?” 孙佳悦咽下口中的土豆丝,重重地点了点头,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嫂子!” “你这手艺,绝了!” 李美娟一听,顿时喜笑颜开,脸上的紧张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骄傲和喜悦。 “真的?那太好了!我就怕我学艺不精,糟蹋了你的好法子!” 孙佳悦看着盘子里那色香味俱全的土豆丝,又看了看李美娟那张朴实而满足的笑脸。 一个大胆的念头,如同拨云见日的阳光,瞬间照亮了她的脑海! 就是它了! 她一直苦苦思索的,如何利用现有资源,快速积累第一桶金的方法! 孙佳悦的眼神越来越亮,几乎能放出光来。 她一把抓住李美娟的手,语气带着一丝激动:“嫂子,你想不想……赚钱?” 李美娟激动地反手紧紧握住孙佳悦,眼睛瞪得溜圆,声音里满是压抑不住的狂喜,仿佛已经看到了金山银山。 “妹儿,你终于想通了不去考什么大学了,和我一起开了饭馆赚大钱了?” 孙佳悦:“……” 她看着嫂子那张因为兴奋而涨红的脸,一时竟有些哭笑不得。 开饭馆? 现在? 就凭这一盘土豆丝和她兜里那一千块“赌资”? 孙佳悦轻轻挑了挑眉,唇角勾起一抹无奈又带着点纵容的笑意。 “嫂子,”她开口,声音清亮,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大学,我肯定是要考的。” 李美娟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像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凉水。 “啊?” 她握着孙佳悦的手不由自主地松了松,眼里的光芒也黯淡了几分。 “那……那你刚才说赚钱……” 李美娟的语气里充满了失落,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孙佳悦看在眼里,心中暗叹一声这嫂子的实诚。 她反手拍了拍李美娟的手背,语气轻松却又带着一丝不容小觑的认真。 “嫂子,考大学和赚钱,不冲突。” “甚至,考上好大学,能让我以后赚更多的钱,更容易地赚钱,将来好好地孝敬你。” 这是她孙佳悦的人生信条,前世如此,今生亦然。 李美娟似懂非懂地眨了眨眼,眼睛感动得沁入一层雾水,被孙佳悦哄得团团转,她说什么都是可以。 “可是……那我们怎么赚钱啊?” 孙佳悦的目光再次落到那盘色香味俱全的醋溜土豆丝上,眼神晶亮。 “就凭它!” 她用下巴点了点那盘菜。 李美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一脸茫然。 “土豆丝?” “对!”孙佳悦斩钉截铁,“就凭嫂子你这手绝活醋溜土豆丝!” 她顿了顿,看着李美娟依旧困惑的眼神,耐心地解释起来。 “开大饭馆,我们现在本钱不够,经验也不足,风险太大了。”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嫂子,你想想,镇上,甚至县里,有谁家的醋溜土豆丝能比你炒得更好吃?” 李美娟被她这么一问,下意识地挺了挺胸脯,脸上又有了几分神采。 “那倒是……我不敢说大话,但这土豆丝,我还是有点信心的!” 这可是佳悦亲口认证过的“绝了”的手艺! 孙佳悦笑了,眼底闪烁着金融精英算计时的精光。 “所以,我们可以先从这道菜入手。” “少量,但是精致。” “我们甚至不需要门面。” 李美娟越听眼睛越亮,刚才的失落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好奇和期待。 “不要门面?那……那怎么卖啊?” 孙佳悦神秘一笑,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 “嫂子,你听我的就成。” 第十章 路遇该溜子 孙佳悦神秘一笑,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 “咱们先做熟客生意,再慢慢打响名气。口碑,才是最重要的。” 李美娟听得云里雾里,但看着孙佳悦那双亮得吓人的眸子,只觉得热血沸腾,仿佛已经看到了一条金光大道在脚下铺开。 “行!妹儿,嫂子都听你的!” 孙佳悦满意地点点头,心里已经有了初步的规划。 赚钱的路子有了着落,她心头的一块大石也算落了地。 但,这只是第一步。 —— 周末。 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青石板铺就的镇中心小路上,带着几分慵懒的暖意。 孙佳悦骑着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儿都响的二八大杠,在镇中心兜兜转转。 她额头上渗着细密的汗珠,呼吸微微有些急促。 终于,在一个几乎快被遗忘的巷子深处,她找到了目标。 一家门脸极小的书店,招牌上的红漆都有些斑驳了,歪歪扭扭地写着“新华书店”四个字。 孙佳悦推着车走近,往里探了探头。 光线有些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旧书特有的油墨和纸张混合的微尘气味。 这感觉,倒真应了那句话——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她唇角不自觉地弯了弯。 她这么着急想赚钱,除了改善家里的生活,还有一个更迫切的原因。 她需要钱。 需要钱去买那些她现在急需的辅导书。 高考,对她而言,不仅仅是一场考试,更是改变命运的跳板。 而辅导书,就是她通往成功的阶梯。 这里的书,可比她们村里那个只有几本《赤脚医生手册》和《毛选》的小小图书角丰富太多了。 不仅崭新,关键是,分门别类,排放得整整齐齐。 《数理化通解》高考作文精选、《英语语法一点通》…… 光是看着这些书名,孙佳悦就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开始加速流动。 她将洗得发白的帆布书包往身后一甩,那条乌黑油亮的麻花辫也跟着在空中划过一道俏皮的弧线。 找了个靠窗的角落,那里恰好有一张磨得发亮的小木桌和一条长凳。 她一屁股坐下,便迫不及待地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历年高考真题汇编》,如饥似渴地翻阅起来。 俗话说,知识就是力量。 这话,无论放在哪个时代,都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对孙佳悦而言,知识不仅仅是力量,更是她对抗一切未知的底气。 无论是前世在金融市场叱咤风云时的意气风发,还是如今穿越到这八零年代,面对一穷二白的窘境和渣男留下的烂摊子时的憋屈。 每一次,当她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她都习惯性地把自己埋进书本里,埋进那无穷无尽的公式和题目里。 她喜欢学习吗? 不,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不喜欢。 对她孙佳悦来说,学习,更像是一种工具,一种达成目的的手段。 她需要一个好成绩,一个能让她昂首挺胸走进顶尖大学的好成绩。 仅此而已。 书店里很安静,只有她翻动书页的沙沙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鸟鸣。 孙佳悦看得入神,眉头时而紧锁,时而又舒展开来,握着笔的手在草稿纸上飞快地演算着。 就在这时—— “哐当!” 书店那扇有些松垮的木门被人粗暴地推开,撞在墙上发出一声巨响。 紧接着,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哄笑声涌了进来。 “陆景哥你今天怎么没来学校?不是说要收拾这个沈耀阳的吗?”一个尖厉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不耐烦。 沈耀阳? 她的同桌? 揍他? 孙佳悦的眉头,瞬间蹙得死紧。她微微一瞥,他们人数众多,个个头发长得遮得住眼睛,穿着自己学校统一的校服。 在这之中只有位于众人中间的那个男生正常一些。 玻璃门清晰映出了陆景的轮廓。的确是个好看的男孩子,亚麻色的头发柔软地搭在眼前,五官长成亚洲人难得的深邃,端正挺拔的身材与周围的黄毛儿格格不入。 容貌果然也是林建国不能比的。 “急什么!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沈耀阳再横,还能飞出咱们镇不成?”另一个粗噶的声音应和道。 “就是!上次让他侥幸躲过去了,这次非得让他知道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喂,你是因为前女友跟他跑了,所以一直对沈耀阳这小子怀恨在心吧?” “要你管!” “哼,等会儿找到沈耀阳,对,最好揍得连他妈都不认识,看还有哪个女孩子喜欢他。……” 孙佳悦秉持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准备拿到《料理百科全书》就走人。 “喂,你。” “喂,叫你呢,麻花辫的大姐!” 孙佳悦缓缓转过身,清冷的目光扫向那个的男生。 大姐? 她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没什么表情。 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另一个尖嘴猴腮的男生眼尖,指着她身上的校服嚷嚷起来:“陆景哥,你看!她也是一中的!” 哦,原来是这身碍眼的校服惹的祸。 孙佳悦暗自撇撇嘴,心想下次出门,说什么也不穿这校服了,省得招惹这些不三不四的人。 那被称作陆景的男生,也就是之前玻璃门映出的那个轮廓好看的男生,此时才不紧不慢地踱了过来。 他上下打量了孙佳悦一眼,眼神带着几分审视,不像他那帮手下那么咋呼,但也透着一股子不好惹的劲儿。 “喂,大姐,”他开口,声音比那些小喽啰要沉稳些,“你认识沈耀阳吗?” 孙佳悦闻言,眼底闪过一丝了然。 原来是冲着沈耀阳来的。 她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带着点儿戏谑,又带着点儿挑衅。 “我认不认识他,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她顿了顿,目光直视着那个先开口喊她“大姐”的黄毛,慢悠悠地,却字字清晰地反问: “倒是你,张口闭口‘大姐’的,你怎么就知道我比你大?” “哈哈哈……林大嘴!你逊毙了!笑死了。” 这边的人闹哄哄的,惹得书店里的其他人都频频回头,但都鉴于他们嚣张模样不敢上前,就连坐在收银台上的阿姨也摇着头。 气急败坏的林大嘴正想要下一步威胁她,却被那个长得不错的男生制止了,他看着她的大麻花辫子,“大姐,你换个发型吧?这大麻花辫子真的好老气,明明长挺好的……” 孙佳悦见有台阶下,也不好与他们叫嚣,握着口袋里的发卡的手骨节发白。她忍着情绪径直地越过他们走向收银台,然后…… 她忽然发现她口袋里的是张还没找散的百元大钞!! 第十一章 好巧不巧 那张崭新的百元大钞,此刻在孙佳悦的口袋里,却像一块烧红的烙铁。 她甚至能感觉到陆景那帮人若有似无的目光,像芒刺一样扎在背上。 八十年代,一百块,对于这些街头混混来说,足够他们铤而走险了。 她可不想为了区区一本《料理百科全书》,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书,以后可以再买。 命,只有一条。 电光火石之间,孙佳悦已经做出了决定。 她捏着发卡的手指松了松,深吸一口气,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然后,在收银台大妈略带诧异的注视下,她一言不发,干脆利落地转过身。 走了。 对,就是这么直接的,头也不回地,朝着书店门口走去。 大妈摇摇头,看着孙佳悦那略显匆忙的背影,活像后面有狼撵狗追似的,嘀咕了一句:“真是,白瞎了这好书……” 孙佳悦自然听不见身后的嘀咕。 她此刻只想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外面的阳光似乎都明媚了几分。 她快步走到巷口,正准备推上那辆破旧的二八大杠。 书店旁边,紧挨着的,赫然是一家游戏厅。 门口挂着花花绿绿的彩灯,即便是白天也闪烁着,一股嘈杂的电子音乐声和少年们的喧哗,从里面断断续续地传出来,与书店的安静形成鲜明对比。 孙佳悦下意识地蹙了蹙眉,对这种地方,她向来敬而远之。 就在她弯腰,准备解开自行车锁链的时候—— “砰——!” 一声不大不小的闷响。 她只觉得肩膀被人狠狠撞了一下,整个人重心不稳,踉跄着往旁边退了两步。 “嘶……”孙佳悦揉着被撞疼的肩膀,火气“蹭”的一下就上来了。 哪个不长眼的? 她猛地抬起头,正要发作。 “走路不看路啊……嗯?” 一个带着几分懒洋洋,又透着点儿熟悉痞气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孙佳悦的动作,倏然顿住。 她抬眸,撞进了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里。 那双眼睛的主人,不是沈耀阳,又是谁? 他穿着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牛仔外套,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双手插在裤兜里,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正低头看着她。 阳光从他身后斜斜地照过来,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却更显得他眉眼深邃,鼻梁高挺。 好巧不巧。 孙佳悦心里“咯噔”一下,暗骂了句“晦气”。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她才刚甩开书店里那几个眼神不善的黄毛混混。 现在,巷子口,又撞上了他们口中那个“不好惹”的沈耀阳。 而且,看样子,他刚从那乌烟瘴气的游戏厅里出来。 孙佳悦捏了捏自行车把,只想赶紧蹬上车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她可没心情在这儿跟这位“校霸”叙旧。 “看什么看?”孙佳悦没好气地开口,揉着肩膀,语气冲得很,“是你撞得我!” 沈耀阳挑了挑眉,那双桃花眼带着惯有的戏谑,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这条路你走完?”他勾了勾唇角,声音懒洋洋的,带着点痞气地笑,“大清早的,火气这么旺?” 孙佳悦懒得跟他废话,只想快点解锁走人。 这地方,多待一秒都觉得麻烦。 她低头,手指摸向车锁,恨不得立刻消失。 就在这时—— “大姐!你的书——!” “沈耀阳!” 声音来者看清了孙佳悦身边的人的时候,声音戛然而止。 孙佳悦的动作,骤然僵住。 她感觉自己后背的脊梁骨,像是被无数根细密的钢针狠狠刺了一下。 汗毛,瞬间倒竖。 那一声“沈耀阳”,像是一块巨石投入了本就暗流涌动的池塘。 巷口那几个原本还带着几分看热闹不嫌事大表情的黄毛,脸色瞬间就变了。 “是沈耀阳?” “陆景哥,他们还真的认识……” 不认识啊! 不,认识是认识,但是不熟啊。 但孙佳悦敏锐地捕捉到,他身后一个小个子黄毛,已经悄悄往后缩了半步,手摸向了腰后。 那动作…… 孙佳悦前世在新闻里见得多了。 抄家伙的前兆! 她脑子里“嗡”的一声。 打架? 斗殴? 进局子? 开什么国际玩笑! 她孙佳悦,上辈子是金融精英,这辈子是要考大学,重回巅峰的三好学生预备役! 档案里要是留下一笔“聚众斗殴”的记录,那还考个屁的大学! 她的未来,绝不能断送在这群小混混手里! 不行! 必须立刻脱身!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她的脑海。 孙佳悦猛地扭头,看向身边依旧是一副懒洋洋、事不关己模样的沈耀阳。 他甚至还有闲心,冲那几个黄毛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喂!”孙佳悦压低声音,急促地开口。 沈耀阳眼尾扫了她一下,带着询问。 “上车!” 孙佳悦的下巴,朝着那辆破旧的二八大杠点了点。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果断。 沈耀阳微微一怔,似乎没想到她会来这么一句。 他那双桃花眼,饶有兴味地眯了起来,打量着她焦急却故作镇定的脸。 “你说什么?”他拖长了调子,有点明知故问的恶劣。 “我说,上车!”孙佳悦咬牙,又重复了一遍,眼神里带着警告,“想挨揍还是想进局子,你自己选!” 她可没时间跟他耗! 那边的黄毛们,已经开始窃窃私语,气氛越来越紧张。 隐约间,她似乎听到了“家伙”“弄他”之类的字眼。 不能再等了! 沈耀阳看着她那副炸毛又强装镇定的小模样,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 他忽然觉得,这丫头,越来越有意思了。 “行啊。”他嘴角一咧,露出一口白牙,倒是干脆。 长腿一迈,他没有坐后座,反而动作利落地跨坐在了自行车前面的大梁上。 一个对于二八大杠来说,极度考验骑车人技术的姿势。 孙佳悦:“……” 她想骂人。 她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深吸一口气,右脚猛地一蹬脚踏。 “坐稳了!” 伴随着她一声低喝,那辆饱经风霜的二八大杠,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然后,像是离弦的箭一般,猛地窜了出去! 孙佳悦几乎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车头因为前面突然多了一个人,晃了两下。 但她很快稳住了。 自行车轮子飞快转动,卷起地上的几片落叶。 沈耀阳好整以暇地坐在前面,甚至还伸出一只手,痞痞地挥了挥,像是告别。 那几个黄毛混混,眼睁睁看着目标人物,就这么被一个丫头片子用一辆破自行车给载走了。 一个个都傻眼了。 “x的!追啊!” 第十二章他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追什么追!黄花菜都凉了!" 陆景气的一脚踹在路边的电线杆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孙佳悦可听不见身后的咒骂。 她此刻只觉得自己的肺都快要炸了,两条腿蹬得像是上了发条的马达。 那辆破旧的二八大杠在她身下发出“咯吱咯吱”地呻吟,仿佛随时都要散架。 沈耀阳那一百多斤的重量,更是雪上加霜,沉甸甸地压在车头,让车把沉重得难以操控。 好在,巷子七拐八弯,身后那些杂乱的脚步声和叫骂声,渐渐被甩在了脑后。 又往前猛蹬了一段路,穿过了几条尘土飞扬的土路,孙佳悦估摸着应该是彻底安全了,才在一个相对僻静的河边小道旁,一个急刹车。 “呲——” 自行车后轮在地上划出一道歪歪扭扭的痕迹,总算停稳了。 她双脚撑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额前的碎发早被汗水打湿,一绺一绺地黏在皮肤上,狼狈不堪。 “呼……呼……累、累死我了……” 沈耀阳从车梁上跳下来,姿态倒是比她从容得多,只是呼吸也略微有些急促。 他拍了拍牛仔外套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孙佳悦缓过一口气,抬手胡乱抹了把脸上的汗,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我说,沈大少爷。” 她的声音因为剧烈运动还有些发颤,沙哑中却不减半分平日里的飒爽和此刻的嘲讽。 “您这一米八几的大个子,一百好几十斤的体重,就这么心安理得地让一姑娘家载着,还好意思大喇喇地坐在前面?”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想她孙佳悦,什么时候这么狼狈过! 沈耀阳挑了挑那双标志性的桃花眉,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声音带着他惯有的懒洋洋。 “不是你风风火火喊‘上车’的?” 他模仿着她刚才急促的语气,带着几分戏谑。 “我是让你上车,没让你像个菩萨似的杵在前面!”孙佳悦叉着腰,觉得自己快要被这个家伙气出内伤了。 她骑得累死累活,双腿发软,这家伙倒好,跟个观光大爷似的,除了贡献体重,啥也没干! “再说了,”她控诉道,越想越气,“你这么大一个人坨在我前面,我全程都在看你后脑勺!视线都给你挡得严严实实!” 她抱怨着,忽然想起刚才自行车急转弯时,他微侧过头,那一瞬间,鼻尖似乎擦过他发梢的感觉。 还有那股淡淡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清爽味道…… 孙佳悦的脸颊莫名有些发烫,她赶紧甩开这不合时宜的念头,故意皱了皱鼻子,嫌弃地开口:“我说,你多久没洗头了?” 她上下打量着他那一头略显凌乱却依旧有型的黑发。 “我这一路,鼻子前面晃来晃去的全是你头发丝儿,一股……一股……” 她本想说“还挺好闻”,但话到嘴边,零零后的傲娇劲儿上来了,硬生生转了个弯:“一股汗臭夹杂头油味儿!” 哼,让你得意! 沈耀阳闻言,那双深邃的桃花眼促狭地眯了起来,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猎物。 他忽然向前迈了一小步,微微低下头,那张俊朗的脸庞在她眼前放大。 “哦?是吗?” 他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喑哑的笑意,温热的呼吸像是羽毛般,轻轻拂过孙佳悦的耳廓和脸颊。 “那你再仔细闻闻,现在还有没有?” 他身上那股干净的皂角混合着阳光曝晒过的清爽味道,更加霸道地、清晰地钻入孙佳悦的鼻腔。 不像她说的汗臭头油,反而……该死的,有点好闻。 孙佳悦的心跳,毫无预兆地漏了一拍,脸颊“唰”地一下,像是被火烧云染红了。 这家伙! 登徒子! “滚开!”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伸出手,一把将他推开,自己也因为反作用力往后踉跄了一小步。 “流氓!”她咬牙切齿地骂道,耳根都红透了。 沈耀阳被她推得后退了半步,却也不生气,反而低低地笑了起来,胸腔发出愉悦的震动。 “我怎么流氓了?”他摊了摊手,俊朗的脸上露出一副“我好无辜”的表情,“是你自己说闻到味道,让我配合你验证一下而已。” 那眼神,分明写着“逗你玩呢”。 孙佳悦被他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样子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反驳。 她决定不跟这个混球一般见识,推着那辆破自行车,扭头就要走。 惹不起,她还躲不起吗! “喂,这就生气了?”沈耀阳迈开长腿,三两步跟了上来,在她刚要跨上自行车的时候,长腿一伸,又动作利落地坐回了车子前面的大梁上。 还是那个让她憋屈的姿势。 “你给我下去!”孙佳悦指着他,怒火中烧。 “不下。”沈耀阳双手抱在胸前,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嘴角那抹痞笑越发明显,“除非,你求我。” 孙佳悦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在心里默念三遍“莫生气,生气伤肝,考不上大学”。 她推着车,他也赖在上面,像块狗皮膏药。 推了大概十几米,她累得香汗淋漓,实在是推不动这外加一百多斤的“累赘”了。 最终,她只能认命的,带着满腔的憋屈,重新跨上了自行车座。 “坐稳了!再敢乱动一下,我保证把你连人带车一起踹到河里去!”她从牙缝里挤出恶狠狠的警告。 沈耀阳嘴角噙着压抑不住的笑意,意味深长地“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自行车再次晃晃悠悠地上了河边的小路。 孙佳悦还在为刚才的窘迫和被调戏生气,脚下蹬得飞快,车轮卷起一阵细小的尘土。 “我说,孙佳悦同学。”沈耀阳那带着磁性的嗓音,懒洋洋地从前面飘了过来。 他感觉自己报了之前输给她的仇,心情意外的好。 “干什么!”她没好气地回道,声音硬邦邦的。 “你刚才说,我坐前面,挡你视线了?”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不然呢?”孙佳悦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尽管他看不见,“你以为你多小巧玲珑,风吹就倒?” “哦——”沈耀阳故意拖长了调子,尾音微微上扬,“那我现在,就不挡你了。” 他说着,忽然毫无预兆地,微微侧过身子,然后整个上半身都扭了过来,面对着她! “你、你干什么!”孙佳悦吓了一大跳,手上一慌,车头猛地一歪。 沈耀阳那张放大了的俊脸,就这么直直地、毫无遮挡地撞进了她的视线。 他那双深邃的桃花眼,此刻正漾着戏谑而专注的笑意,鼻尖几乎要蹭到她的鼻尖。 他甚至能看清她因为惊慌而微微颤动的长睫毛。 “看清楚路啊,孙同桌。”他慢悠悠地,一字一句地说,温热的气息再次喷洒在她脸上。 “你看路!你看前面的路啊你这个疯子!”孙佳悦又急又气,声音都变调了,手忙脚乱地想稳住车把。 她眼前一片都是他放大的脸,和那双仿佛能吸走人魂魄的眼睛,哪里还看得到半点前方的路! “前面有什么好看的,”沈耀阳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蛊惑,“我觉得,看你……比较有意思。” “沈耀阳你——啊——!” 孙佳悦的尖叫声戛然而止。 她只觉得车头猛地一空,紧接着便是天旋地转,身体失去了平衡。 “扑通——!” 一声巨大的落水声伴随着四溅的水花,在寂静的河边显得格外响亮。 冰凉的河水瞬间将两人吞没,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凉。 好在这段河道并不深,水流也不急,河水只堪堪淹到成年人的腰部。 孙佳悦在最初的慌乱过后,狼狈不堪地从水里站了起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河水和糊在眼前的湿发。 她浑身湿透,那件洗得发白的校服衬衫紧紧地贴在身上,勾勒出少女纤细的腰肢,头发更是一缕一缕地滴着水,碎发狼狈地贴在额角和脸颊,让她看起来像一只刚从水里捞出来的可怜小猫。 再看始作俑者沈耀阳,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同样成了个彻头彻尾的落汤鸡,深色的牛仔外套湿哒哒地贴在身上,反而更显出他劲瘦有力的腰身和宽阔的肩膀。 黑色的短发湿漉漉地垂下来,几缕不羁地贴在饱满的额前,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桃花眼一滞。 他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第十三章金屋藏‘爷\’? 孙佳悦刚想骂他一句“神经病”,却见沈耀阳直愣愣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戏谑和慵懒的桃花眼,此刻却像是黏在了她身上一样,眼神直勾勾的,带着一种她从未见过的灼热。 孙佳悦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 湿透的碎花衬衫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少女刚刚开始发育的玲珑曲线,在乡下姑娘中,确实算是惹眼的。 但此刻,这种目光让她感到极度的不适和愤怒。 “看什么看!” “流氓!” 孙佳悦的火气“噌”的一下就上来了,声音都尖厉了几分。 沈耀阳像是没听见她的话,依旧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紧接着,孙佳悦就看到一丝殷红的液体,顺着他高挺的鼻梁,慢慢地、慢慢地淌了下来。 然后是第二滴,第三滴。 鼻血? 他竟然看着她流鼻血了? 孙佳悦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啪”的一声,彻底断了! “沈耀阳!你个臭流氓!死变态!” 她气得浑身发抖,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 简直是奇耻大辱! 她孙佳悦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怒火攻心之下,她也顾不上什么淑女形象了,随手抓起脚边的一把湿泥,就朝沈耀阳那张还带着几分懵懂和惊艳的俊脸狠狠砸了过去! “我让你看!我让你流鼻血!” “啪叽!”湿泥糊了沈耀阳半边脸。 他似乎这才反应过来,下意识地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泥和鼻子下面还在流淌的温热液体,眼神里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又带上了那股子痞劲儿。 “喂,孙佳悦,你讲不讲道理,这能怪我吗?” “怪你!就怪你!”孙佳悦此刻哪里还听得进任何解释,她只觉得胸腔里的怒火越烧越旺。 她弯腰又在地上摸索,摸到一块巴掌大的鹅卵石,冰凉坚硬的触感让她稍微冷静了一秒,但随即更汹涌的怒气淹没了她。 “你去死吧!人渣!” 她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的石头狠狠地朝着沈耀阳丢了过去! 这一次,沈耀阳没有躲。 或许是没反应过来,或许是没想到她会真的下这么狠的手。 那块石头带着破风声,不偏不倚,正中他的额角! “咚!”一声闷响。 “哎哟!” 沈耀阳痛呼一声,高大的身躯猛地晃了一下,随即像是失去了支撑一般,直挺挺地往后倒了下去。 那声闷响和沈耀阳倒地的身影,像一盆冰水,兜头浇熄了孙佳悦所有的怒火。 她站在原地,手里似乎还残留着鹅卵石冰凉坚硬的触感,脑子里却“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死了? 不会吧? 她……她杀人了? 这个念头如同惊雷一般在她脑海中炸开,吓得她浑身一个激灵,手脚冰凉。 前世身为金融精英,她叱咤风云,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可现在,她只是一个刚刚穿越过来,想要好好活下去的孙佳悦! 她不想惹事,更不想手上沾上人命! “喂!沈耀阳!” 孙佳悦的声音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河边寂静无声,只有潺潺的流水声,和她自己越来越响的心跳声。 他一动不动,像是真的…… 孙佳悦再也顾不上什么男女大防,也顾不上自己还湿淋淋的狼狈模样,几步就冲到了河边。 沈耀阳半个身子还浸在浅浅的河水里,额角上那抹刺眼的红,混着泥水,看起来格外骇人。 “沈耀阳,你别吓我!” 她蹲下身,伸手想去探他的鼻息,手指却抖得不成样子。 “你……你不会真被我砸死了吧?” 这要是真出了人命,她还考什么大学,还回什么巅峰!怕是下半辈子都得在牢里过了! 不行! 孙佳悦咬了咬牙,心一横,也顾不上他身上的泥水和湿透的衣服,双手抓住他的胳膊,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往岸上拖。 “起来!你给我起来!” 沈耀阳人高马大,浑身湿透了更是沉得像头死牛。 孙佳悦咬紧牙关,脸憋得通红,额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了。 脚下的河滩又湿又滑,她好几次都差点跟着滑倒。 “妈的,平时看着挺瘦,怎么这么沉!” 她一边骂骂咧咧,一边使劲。 也不知过了多久,大概是求生的本能激发了她身体里的潜能,她竟然真的硬生生将沈耀阳从河水里拖拽了上来,扔在了相对干爽的草地上。 “呼……呼……” 孙佳悦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感觉自己两条胳膊都快断了。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因为用力而微微发颤的双手,又看了看躺在一旁不省人事的沈耀阳。 这家伙,少说也有一百三四十斤吧? 她……她居然能把他拉上来? 孙佳悦有些不可思议。 她这副身体,好像比她想象的要强壮得多啊! 在孤儿院时,为了不被欺负,她也经常锻炼,但绝对没有这么大的力气。 看来,这原主虽然是个苦菜花,但这身板,倒是养得不错。 “啧,这力气,”孙佳悦喘匀了气,抹了把脸上的汗珠和水珠,心里默默嘀咕,“还真是得好好谢谢你啊,原主。” 要是搁在前世那副天天坐办公室、缺乏锻炼的身体,今天怕是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小子在水里泡着了。 孙佳悦喘匀了气,抹了把脸上的汗珠和水珠,低头看着昏迷不醒的沈耀阳。 这家伙,总不能就这么扔在这儿吧? 万一真出点什么毛病,她可担待不起。 “算我倒霉。” 她嘟囔一句,俯下身开始在他湿透的口袋里摸索。 “找找看有没有什么能证明身份的东西。” 很快,她从他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被水泡得有些发皱的深蓝色塑料皮小本子。 学生证。 翻开一看,照片上是沈耀阳,眼神桀骜,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痞笑,比现在这副死狗样可精神多了。 姓名:沈耀阳。 家庭住址:青溪镇建设路118号。 “建设路?”孙佳悦眼睛一亮。 那条路她知道,离这里不远,就在镇子中心那块儿,骑自行车也就十来分钟的事。 “算你小子运气好。” 她把学生证揣进自己兜里,心想着总得把人弄醒。 “喂!沈耀阳!”她推了推他。 没反应。 “沈耀阳,醒醒!”她又加重了力道。 还是没反应。 孙佳悦有点不耐烦了,这小子是猪吗?这么能睡! 她抬起手,对着他那张还算俊俏的脸—— “啪!” 清脆的一声响。 沈耀阳眉头皱了皱,似乎有了一点反应。 “有门儿!” 孙佳悦精神一振,扬手又是一巴掌。 “啪!” “唔……”沈耀阳终于发出了一声含糊的呻吟,眼皮颤动了几下。 “醒了没?没醒我再来几下!”孙佳悦威胁道,手已经高高扬起。 “别……别打了……”沈耀阳的声音沙哑虚弱,带着一丝刚睡醒的迷蒙,“头……头疼……” 他缓缓睁开眼,眼神还有些涣散,看到孙佳悦放大的脸,似乎愣了一下。 “孙佳悦?” “不然呢?你以为是哪个仙女姐姐下凡来救你了?”孙佳悦没好气地怼了一句。 沈耀阳费力地撑起半个身子,额头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他伸手摸了摸,嘶了一声。 “你……你打我?”他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一丝控诉和不敢置信。 “我不打你你现在还在水里泡着呢!赶紧起来,我送你回家!”孙佳悦不耐烦地催促。 “回家?”沈耀阳似乎还没完全清醒,“我……我自己能回。” 他摇摇晃晃地想站起来,结果腿一软,又差点摔倒。 孙佳悦眼疾手快地扶了他一把,眉头皱得更紧:“就你这样?走到半路再晕倒了,我还得回来捞你!” “我说了,我送你回去!”她语气强硬,不容置喙。 沈耀阳被她吼得一愣,看着她不容反驳的眼神,不知怎么的,那些反抗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哦。”他闷闷地应了一声。 孙佳悦把他的一条胳膊架在自己肩膀上,几乎是半拖半扶地带着他往自行车那边走。 “你家建设路118号,对吧?” “嗯。”沈耀阳的声音依旧没什么力气,大部分重量都压在了孙佳悦身上。 孙佳悦咬了咬牙,心想这小子看着瘦,怎么还是这么沉! “你自己也用点力行不行!” “头晕……”沈耀阳小声嘟囔。 孙佳悦翻了个白眼,但也只能认命地扶着他。 两人一瘸一拐,或者说,孙佳悦费力地支撑着摇摇欲坠的沈耀阳,终于挪到了建设路。 这条路孙佳悦有些印象,是镇上比较繁华的一条街道,两旁都是些店铺和单位的家属楼。 “118号……118号……”她一边走一边寻找门牌。 “前面,左拐。”沈耀阳有气无力地指了指。 孙佳悦依言扶着他拐进一个小巷子,巷子不深,走到头,眼前豁然开朗。 然后,她就愣住了。 眼前,赫然出现了一栋……小洋楼? 两层高,带着一个小巧的院子,院子里种着些花草,虽然此时天色已晚,看不太真切,但那精致的铁艺大门和在周围一片低矮平房衬托下显得格外“鹤立鸡群”的建筑,还是让孙佳悦目瞪口呆。 这……这是八零年代的小镇? 这……这是那个学校混子沈耀阳的家? 她以为会是什么破旧的小平房,或者最多是家属楼里的一个单元。 可眼前这个,分明就是个独门独院,带着花园的小——别——墅! 孙佳悦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她难以置信地扭头看向沈耀阳。 “这……这是你家?” 她声音都有些发飘。 沈耀阳似乎对她的惊讶习以为常,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然后从口袋里摸索着钥匙。 孙佳悦看着他熟练地打开那扇漂亮的铁艺大门,整个人都还是懵的。 她这是……把一个隐藏的富二代给打了? 不对,人设里说他是首富的私生子,被藏在这里…… 原来“藏”是这么个藏法? 这哪里是藏,这分明是金屋藏“娇”……呸,金屋藏“少爷”啊! 第十一章 好巧不巧 那张崭新的百元大钞,此刻在孙佳悦的口袋里,却像一块烧红的烙铁。 她甚至能感觉到陆景那帮人若有似无的目光,像芒刺一样扎在背上。 八十年代,一百块,对于这些街头混混来说,足够他们铤而走险了。 她可不想为了区区一本《料理百科全书》,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书,以后可以再买。 命,只有一条。 电光火石之间,孙佳悦已经做出了决定。 她捏着发卡的手指松了松,深吸一口气,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然后,在收银台大妈略带诧异的注视下,她一言不发,干脆利落地转过身。 走了。 对,就是这么直接的,头也不回地,朝着书店门口走去。 大妈摇摇头,看着孙佳悦那略显匆忙的背影,活像后面有狼撵狗追似的,嘀咕了一句:“真是,白瞎了这好书……” 孙佳悦自然听不见身后的嘀咕。 她此刻只想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外面的阳光似乎都明媚了几分。 她快步走到巷口,正准备推上那辆破旧的二八大杠。 书店旁边,紧挨着的,赫然是一家游戏厅。 门口挂着花花绿绿的彩灯,即便是白天也闪烁着,一股嘈杂的电子音乐声和少年们的喧哗,从里面断断续续地传出来,与书店的安静形成鲜明对比。 孙佳悦下意识地蹙了蹙眉,对这种地方,她向来敬而远之。 就在她弯腰,准备解开自行车锁链的时候—— “砰——!” 一声不大不小的闷响。 她只觉得肩膀被人狠狠撞了一下,整个人重心不稳,踉跄着往旁边退了两步。 “嘶……”孙佳悦揉着被撞疼的肩膀,火气“蹭”的一下就上来了。 哪个不长眼的? 她猛地抬起头,正要发作。 “走路不看路啊……嗯?” 一个带着几分懒洋洋,又透着点儿熟悉痞气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孙佳悦的动作,倏然顿住。 她抬眸,撞进了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里。 那双眼睛的主人,不是沈耀阳,又是谁? 他穿着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牛仔外套,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双手插在裤兜里,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正低头看着她。 阳光从他身后斜斜地照过来,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却更显得他眉眼深邃,鼻梁高挺。 好巧不巧。 孙佳悦心里“咯噔”一下,暗骂了句“晦气”。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她才刚甩开书店里那几个眼神不善的黄毛混混。 现在,巷子口,又撞上了他们口中那个“不好惹”的沈耀阳。 而且,看样子,他刚从那乌烟瘴气的游戏厅里出来。 孙佳悦捏了捏自行车把,只想赶紧蹬上车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她可没心情在这儿跟这位“校霸”叙旧。 “看什么看?”孙佳悦没好气地开口,揉着肩膀,语气冲得很,“是你撞得我!” 沈耀阳挑了挑眉,那双桃花眼带着惯有的戏谑,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这条路你走完?”他勾了勾唇角,声音懒洋洋的,带着点痞气地笑,“大清早的,火气这么旺?” 孙佳悦懒得跟他废话,只想快点解锁走人。 这地方,多待一秒都觉得麻烦。 她低头,手指摸向车锁,恨不得立刻消失。 就在这时—— “大姐!你的书——!” “沈耀阳!” 声音来者看清了孙佳悦身边的人的时候,声音戛然而止。 孙佳悦的动作,骤然僵住。 她感觉自己后背的脊梁骨,像是被无数根细密的钢针狠狠刺了一下。 汗毛,瞬间倒竖。 那一声“沈耀阳”,像是一块巨石投入了本就暗流涌动的池塘。 巷口那几个原本还带着几分看热闹不嫌事大表情的黄毛,脸色瞬间就变了。 “是沈耀阳?” “陆景哥,他们还真的认识……” 不认识啊! 不,认识是认识,但是不熟啊。 但孙佳悦敏锐地捕捉到,他身后一个小个子黄毛,已经悄悄往后缩了半步,手摸向了腰后。 那动作…… 孙佳悦前世在新闻里见得多了。 抄家伙的前兆! 她脑子里“嗡”的一声。 打架? 斗殴? 进局子? 开什么国际玩笑! 她孙佳悦,上辈子是金融精英,这辈子是要考大学,重回巅峰的三好学生预备役! 档案里要是留下一笔“聚众斗殴”的记录,那还考个屁的大学! 她的未来,绝不能断送在这群小混混手里! 不行! 必须立刻脱身!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她的脑海。 孙佳悦猛地扭头,看向身边依旧是一副懒洋洋、事不关己模样的沈耀阳。 他甚至还有闲心,冲那几个黄毛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喂!”孙佳悦压低声音,急促地开口。 沈耀阳眼尾扫了她一下,带着询问。 “上车!” 孙佳悦的下巴,朝着那辆破旧的二八大杠点了点。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果断。 沈耀阳微微一怔,似乎没想到她会来这么一句。 他那双桃花眼,饶有兴味地眯了起来,打量着她焦急却故作镇定的脸。 “你说什么?”他拖长了调子,有点明知故问的恶劣。 “我说,上车!”孙佳悦咬牙,又重复了一遍,眼神里带着警告,“想挨揍还是想进局子,你自己选!” 她可没时间跟他耗! 那边的黄毛们,已经开始窃窃私语,气氛越来越紧张。 隐约间,她似乎听到了“家伙”“弄他”之类的字眼。 不能再等了! 沈耀阳看着她那副炸毛又强装镇定的小模样,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 他忽然觉得,这丫头,越来越有意思了。 “行啊。”他嘴角一咧,露出一口白牙,倒是干脆。 长腿一迈,他没有坐后座,反而动作利落地跨坐在了自行车前面的大梁上。 一个对于二八大杠来说,极度考验骑车人技术的姿势。 孙佳悦:“……” 她想骂人。 她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深吸一口气,右脚猛地一蹬脚踏。 “坐稳了!” 伴随着她一声低喝,那辆饱经风霜的二八大杠,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然后,像是离弦的箭一般,猛地窜了出去! 孙佳悦几乎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车头因为前面突然多了一个人,晃了两下。 但她很快稳住了。 自行车轮子飞快转动,卷起地上的几片落叶。 沈耀阳好整以暇地坐在前面,甚至还伸出一只手,痞痞地挥了挥,像是告别。 那几个黄毛混混,眼睁睁看着目标人物,就这么被一个丫头片子用一辆破自行车给载走了。 一个个都傻眼了。 “x的!追啊!” 第十二章他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追什么追!黄花菜都凉了!" 陆景气的一脚踹在路边的电线杆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孙佳悦可听不见身后的咒骂。 她此刻只觉得自己的肺都快要炸了,两条腿蹬得像是上了发条的马达。 那辆破旧的二八大杠在她身下发出“咯吱咯吱”地呻吟,仿佛随时都要散架。 沈耀阳那一百多斤的重量,更是雪上加霜,沉甸甸地压在车头,让车把沉重得难以操控。 好在,巷子七拐八弯,身后那些杂乱的脚步声和叫骂声,渐渐被甩在了脑后。 又往前猛蹬了一段路,穿过了几条尘土飞扬的土路,孙佳悦估摸着应该是彻底安全了,才在一个相对僻静的河边小道旁,一个急刹车。 “呲——” 自行车后轮在地上划出一道歪歪扭扭的痕迹,总算停稳了。 她双脚撑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额前的碎发早被汗水打湿,一绺一绺地黏在皮肤上,狼狈不堪。 “呼……呼……累、累死我了……” 沈耀阳从车梁上跳下来,姿态倒是比她从容得多,只是呼吸也略微有些急促。 他拍了拍牛仔外套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孙佳悦缓过一口气,抬手胡乱抹了把脸上的汗,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我说,沈大少爷。” 她的声音因为剧烈运动还有些发颤,沙哑中却不减半分平日里的飒爽和此刻的嘲讽。 “您这一米八几的大个子,一百好几十斤的体重,就这么心安理得地让一姑娘家载着,还好意思大喇喇地坐在前面?”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想她孙佳悦,什么时候这么狼狈过! 沈耀阳挑了挑那双标志性的桃花眉,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声音带着他惯有的懒洋洋。 “不是你风风火火喊‘上车’的?” 他模仿着她刚才急促的语气,带着几分戏谑。 “我是让你上车,没让你像个菩萨似的杵在前面!”孙佳悦叉着腰,觉得自己快要被这个家伙气出内伤了。 她骑得累死累活,双腿发软,这家伙倒好,跟个观光大爷似的,除了贡献体重,啥也没干! “再说了,”她控诉道,越想越气,“你这么大一个人坨在我前面,我全程都在看你后脑勺!视线都给你挡得严严实实!” 她抱怨着,忽然想起刚才自行车急转弯时,他微侧过头,那一瞬间,鼻尖似乎擦过他发梢的感觉。 还有那股淡淡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清爽味道…… 孙佳悦的脸颊莫名有些发烫,她赶紧甩开这不合时宜的念头,故意皱了皱鼻子,嫌弃地开口:“我说,你多久没洗头了?” 她上下打量着他那一头略显凌乱却依旧有型的黑发。 “我这一路,鼻子前面晃来晃去的全是你头发丝儿,一股……一股……” 她本想说“还挺好闻”,但话到嘴边,零零后的傲娇劲儿上来了,硬生生转了个弯:“一股汗臭夹杂头油味儿!” 哼,让你得意! 沈耀阳闻言,那双深邃的桃花眼促狭地眯了起来,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猎物。 他忽然向前迈了一小步,微微低下头,那张俊朗的脸庞在她眼前放大。 “哦?是吗?” 他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喑哑的笑意,温热的呼吸像是羽毛般,轻轻拂过孙佳悦的耳廓和脸颊。 “那你再仔细闻闻,现在还有没有?” 他身上那股干净的皂角混合着阳光曝晒过的清爽味道,更加霸道地、清晰地钻入孙佳悦的鼻腔。 不像她说的汗臭头油,反而……该死的,有点好闻。 孙佳悦的心跳,毫无预兆地漏了一拍,脸颊“唰”地一下,像是被火烧云染红了。 这家伙! 登徒子! “滚开!”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伸出手,一把将他推开,自己也因为反作用力往后踉跄了一小步。 “流氓!”她咬牙切齿地骂道,耳根都红透了。 沈耀阳被她推得后退了半步,却也不生气,反而低低地笑了起来,胸腔发出愉悦的震动。 “我怎么流氓了?”他摊了摊手,俊朗的脸上露出一副“我好无辜”的表情,“是你自己说闻到味道,让我配合你验证一下而已。” 那眼神,分明写着“逗你玩呢”。 孙佳悦被他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样子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反驳。 她决定不跟这个混球一般见识,推着那辆破自行车,扭头就要走。 惹不起,她还躲不起吗! “喂,这就生气了?”沈耀阳迈开长腿,三两步跟了上来,在她刚要跨上自行车的时候,长腿一伸,又动作利落地坐回了车子前面的大梁上。 还是那个让她憋屈的姿势。 “你给我下去!”孙佳悦指着他,怒火中烧。 “不下。”沈耀阳双手抱在胸前,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嘴角那抹痞笑越发明显,“除非,你求我。” 孙佳悦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在心里默念三遍“莫生气,生气伤肝,考不上大学”。 她推着车,他也赖在上面,像块狗皮膏药。 推了大概十几米,她累得香汗淋漓,实在是推不动这外加一百多斤的“累赘”了。 最终,她只能认命的,带着满腔的憋屈,重新跨上了自行车座。 “坐稳了!再敢乱动一下,我保证把你连人带车一起踹到河里去!”她从牙缝里挤出恶狠狠的警告。 沈耀阳嘴角噙着压抑不住的笑意,意味深长地“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自行车再次晃晃悠悠地上了河边的小路。 孙佳悦还在为刚才的窘迫和被调戏生气,脚下蹬得飞快,车轮卷起一阵细小的尘土。 “我说,孙佳悦同学。”沈耀阳那带着磁性的嗓音,懒洋洋地从前面飘了过来。 他感觉自己报了之前输给她的仇,心情意外的好。 “干什么!”她没好气地回道,声音硬邦邦的。 “你刚才说,我坐前面,挡你视线了?”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不然呢?”孙佳悦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尽管他看不见,“你以为你多小巧玲珑,风吹就倒?” “哦——”沈耀阳故意拖长了调子,尾音微微上扬,“那我现在,就不挡你了。” 他说着,忽然毫无预兆地,微微侧过身子,然后整个上半身都扭了过来,面对着她! “你、你干什么!”孙佳悦吓了一大跳,手上一慌,车头猛地一歪。 沈耀阳那张放大了的俊脸,就这么直直地、毫无遮挡地撞进了她的视线。 他那双深邃的桃花眼,此刻正漾着戏谑而专注的笑意,鼻尖几乎要蹭到她的鼻尖。 他甚至能看清她因为惊慌而微微颤动的长睫毛。 “看清楚路啊,孙同桌。”他慢悠悠地,一字一句地说,温热的气息再次喷洒在她脸上。 “你看路!你看前面的路啊你这个疯子!”孙佳悦又急又气,声音都变调了,手忙脚乱地想稳住车把。 她眼前一片都是他放大的脸,和那双仿佛能吸走人魂魄的眼睛,哪里还看得到半点前方的路! “前面有什么好看的,”沈耀阳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蛊惑,“我觉得,看你……比较有意思。” “沈耀阳你——啊——!” 孙佳悦的尖叫声戛然而止。 她只觉得车头猛地一空,紧接着便是天旋地转,身体失去了平衡。 “扑通——!” 一声巨大的落水声伴随着四溅的水花,在寂静的河边显得格外响亮。 冰凉的河水瞬间将两人吞没,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凉。 好在这段河道并不深,水流也不急,河水只堪堪淹到成年人的腰部。 孙佳悦在最初的慌乱过后,狼狈不堪地从水里站了起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河水和糊在眼前的湿发。 她浑身湿透,那件洗得发白的校服衬衫紧紧地贴在身上,勾勒出少女纤细的腰肢,头发更是一缕一缕地滴着水,碎发狼狈地贴在额角和脸颊,让她看起来像一只刚从水里捞出来的可怜小猫。 再看始作俑者沈耀阳,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同样成了个彻头彻尾的落汤鸡,深色的牛仔外套湿哒哒地贴在身上,反而更显出他劲瘦有力的腰身和宽阔的肩膀。 黑色的短发湿漉漉地垂下来,几缕不羁地贴在饱满的额前,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桃花眼一滞。 他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第十三章金屋藏‘爷\’? 孙佳悦刚想骂他一句“神经病”,却见沈耀阳直愣愣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戏谑和慵懒的桃花眼,此刻却像是黏在了她身上一样,眼神直勾勾的,带着一种她从未见过的灼热。 孙佳悦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 湿透的碎花衬衫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少女刚刚开始发育的玲珑曲线,在乡下姑娘中,确实算是惹眼的。 但此刻,这种目光让她感到极度的不适和愤怒。 “看什么看!” “流氓!” 孙佳悦的火气“噌”的一下就上来了,声音都尖厉了几分。 沈耀阳像是没听见她的话,依旧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紧接着,孙佳悦就看到一丝殷红的液体,顺着他高挺的鼻梁,慢慢地、慢慢地淌了下来。 然后是第二滴,第三滴。 鼻血? 他竟然看着她流鼻血了? 孙佳悦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啪”的一声,彻底断了! “沈耀阳!你个臭流氓!死变态!” 她气得浑身发抖,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 简直是奇耻大辱! 她孙佳悦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怒火攻心之下,她也顾不上什么淑女形象了,随手抓起脚边的一把湿泥,就朝沈耀阳那张还带着几分懵懂和惊艳的俊脸狠狠砸了过去! “我让你看!我让你流鼻血!” “啪叽!”湿泥糊了沈耀阳半边脸。 他似乎这才反应过来,下意识地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泥和鼻子下面还在流淌的温热液体,眼神里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又带上了那股子痞劲儿。 “喂,孙佳悦,你讲不讲道理,这能怪我吗?” “怪你!就怪你!”孙佳悦此刻哪里还听得进任何解释,她只觉得胸腔里的怒火越烧越旺。 她弯腰又在地上摸索,摸到一块巴掌大的鹅卵石,冰凉坚硬的触感让她稍微冷静了一秒,但随即更汹涌的怒气淹没了她。 “你去死吧!人渣!” 她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的石头狠狠地朝着沈耀阳丢了过去! 这一次,沈耀阳没有躲。 或许是没反应过来,或许是没想到她会真的下这么狠的手。 那块石头带着破风声,不偏不倚,正中他的额角! “咚!”一声闷响。 “哎哟!” 沈耀阳痛呼一声,高大的身躯猛地晃了一下,随即像是失去了支撑一般,直挺挺地往后倒了下去。 那声闷响和沈耀阳倒地的身影,像一盆冰水,兜头浇熄了孙佳悦所有的怒火。 她站在原地,手里似乎还残留着鹅卵石冰凉坚硬的触感,脑子里却“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死了? 不会吧? 她……她杀人了? 这个念头如同惊雷一般在她脑海中炸开,吓得她浑身一个激灵,手脚冰凉。 前世身为金融精英,她叱咤风云,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可现在,她只是一个刚刚穿越过来,想要好好活下去的孙佳悦! 她不想惹事,更不想手上沾上人命! “喂!沈耀阳!” 孙佳悦的声音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河边寂静无声,只有潺潺的流水声,和她自己越来越响的心跳声。 他一动不动,像是真的…… 孙佳悦再也顾不上什么男女大防,也顾不上自己还湿淋淋的狼狈模样,几步就冲到了河边。 沈耀阳半个身子还浸在浅浅的河水里,额角上那抹刺眼的红,混着泥水,看起来格外骇人。 “沈耀阳,你别吓我!” 她蹲下身,伸手想去探他的鼻息,手指却抖得不成样子。 “你……你不会真被我砸死了吧?” 这要是真出了人命,她还考什么大学,还回什么巅峰!怕是下半辈子都得在牢里过了! 不行! 孙佳悦咬了咬牙,心一横,也顾不上他身上的泥水和湿透的衣服,双手抓住他的胳膊,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往岸上拖。 “起来!你给我起来!” 沈耀阳人高马大,浑身湿透了更是沉得像头死牛。 孙佳悦咬紧牙关,脸憋得通红,额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了。 脚下的河滩又湿又滑,她好几次都差点跟着滑倒。 “妈的,平时看着挺瘦,怎么这么沉!” 她一边骂骂咧咧,一边使劲。 也不知过了多久,大概是求生的本能激发了她身体里的潜能,她竟然真的硬生生将沈耀阳从河水里拖拽了上来,扔在了相对干爽的草地上。 “呼……呼……” 孙佳悦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感觉自己两条胳膊都快断了。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因为用力而微微发颤的双手,又看了看躺在一旁不省人事的沈耀阳。 这家伙,少说也有一百三四十斤吧? 她……她居然能把他拉上来? 孙佳悦有些不可思议。 她这副身体,好像比她想象的要强壮得多啊! 在孤儿院时,为了不被欺负,她也经常锻炼,但绝对没有这么大的力气。 看来,这原主虽然是个苦菜花,但这身板,倒是养得不错。 “啧,这力气,”孙佳悦喘匀了气,抹了把脸上的汗珠和水珠,心里默默嘀咕,“还真是得好好谢谢你啊,原主。” 要是搁在前世那副天天坐办公室、缺乏锻炼的身体,今天怕是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小子在水里泡着了。 孙佳悦喘匀了气,抹了把脸上的汗珠和水珠,低头看着昏迷不醒的沈耀阳。 这家伙,总不能就这么扔在这儿吧? 万一真出点什么毛病,她可担待不起。 “算我倒霉。” 她嘟囔一句,俯下身开始在他湿透的口袋里摸索。 “找找看有没有什么能证明身份的东西。” 很快,她从他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被水泡得有些发皱的深蓝色塑料皮小本子。 学生证。 翻开一看,照片上是沈耀阳,眼神桀骜,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痞笑,比现在这副死狗样可精神多了。 姓名:沈耀阳。 家庭住址:青溪镇建设路118号。 “建设路?”孙佳悦眼睛一亮。 那条路她知道,离这里不远,就在镇子中心那块儿,骑自行车也就十来分钟的事。 “算你小子运气好。” 她把学生证揣进自己兜里,心想着总得把人弄醒。 “喂!沈耀阳!”她推了推他。 没反应。 “沈耀阳,醒醒!”她又加重了力道。 还是没反应。 孙佳悦有点不耐烦了,这小子是猪吗?这么能睡! 她抬起手,对着他那张还算俊俏的脸—— “啪!” 清脆的一声响。 沈耀阳眉头皱了皱,似乎有了一点反应。 “有门儿!” 孙佳悦精神一振,扬手又是一巴掌。 “啪!” “唔……”沈耀阳终于发出了一声含糊的呻吟,眼皮颤动了几下。 “醒了没?没醒我再来几下!”孙佳悦威胁道,手已经高高扬起。 “别……别打了……”沈耀阳的声音沙哑虚弱,带着一丝刚睡醒的迷蒙,“头……头疼……” 他缓缓睁开眼,眼神还有些涣散,看到孙佳悦放大的脸,似乎愣了一下。 “孙佳悦?” “不然呢?你以为是哪个仙女姐姐下凡来救你了?”孙佳悦没好气地怼了一句。 沈耀阳费力地撑起半个身子,额头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他伸手摸了摸,嘶了一声。 “你……你打我?”他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一丝控诉和不敢置信。 “我不打你你现在还在水里泡着呢!赶紧起来,我送你回家!”孙佳悦不耐烦地催促。 “回家?”沈耀阳似乎还没完全清醒,“我……我自己能回。” 他摇摇晃晃地想站起来,结果腿一软,又差点摔倒。 孙佳悦眼疾手快地扶了他一把,眉头皱得更紧:“就你这样?走到半路再晕倒了,我还得回来捞你!” “我说了,我送你回去!”她语气强硬,不容置喙。 沈耀阳被她吼得一愣,看着她不容反驳的眼神,不知怎么的,那些反抗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哦。”他闷闷地应了一声。 孙佳悦把他的一条胳膊架在自己肩膀上,几乎是半拖半扶地带着他往自行车那边走。 “你家建设路118号,对吧?” “嗯。”沈耀阳的声音依旧没什么力气,大部分重量都压在了孙佳悦身上。 孙佳悦咬了咬牙,心想这小子看着瘦,怎么还是这么沉! “你自己也用点力行不行!” “头晕……”沈耀阳小声嘟囔。 孙佳悦翻了个白眼,但也只能认命地扶着他。 两人一瘸一拐,或者说,孙佳悦费力地支撑着摇摇欲坠的沈耀阳,终于挪到了建设路。 这条路孙佳悦有些印象,是镇上比较繁华的一条街道,两旁都是些店铺和单位的家属楼。 “118号……118号……”她一边走一边寻找门牌。 “前面,左拐。”沈耀阳有气无力地指了指。 孙佳悦依言扶着他拐进一个小巷子,巷子不深,走到头,眼前豁然开朗。 然后,她就愣住了。 眼前,赫然出现了一栋……小洋楼? 两层高,带着一个小巧的院子,院子里种着些花草,虽然此时天色已晚,看不太真切,但那精致的铁艺大门和在周围一片低矮平房衬托下显得格外“鹤立鸡群”的建筑,还是让孙佳悦目瞪口呆。 这……这是八零年代的小镇? 这……这是那个学校混子沈耀阳的家? 她以为会是什么破旧的小平房,或者最多是家属楼里的一个单元。 可眼前这个,分明就是个独门独院,带着花园的小——别——墅! 孙佳悦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她难以置信地扭头看向沈耀阳。 “这……这是你家?” 她声音都有些发飘。 沈耀阳似乎对她的惊讶习以为常,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然后从口袋里摸索着钥匙。 孙佳悦看着他熟练地打开那扇漂亮的铁艺大门,整个人都还是懵的。 她这是……把一个隐藏的富二代给打了? 不对,人设里说他是首富的私生子,被藏在这里…… 原来“藏”是这么个藏法? 这哪里是藏,这分明是金屋藏“娇”……呸,金屋藏“少爷”啊! 第十四章少爷住碉楼啊? 黄墙绿瓦,飞檐斗拱。 这碉楼立园是多层塔楼式建筑特有的风格。 棕榈树对称植于主道两侧。 孙佳悦正腹诽着这“金屋藏少爷”的离谱程度,院子里那栋碉楼的雕花木门“吱呀”一声,被人从里面拉开了。 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 孙佳悦抬眼望去,只见开门的是一个约莫四十岁上下的女人。 她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套裙,衬得她身姿挺拔,一丝不苟的短发梳得油光水滑,脸上画着精致的淡妆,显得神采奕奕,又透着几分不苟言笑的严肃。 这女人一看到门口湿淋淋、额头还带着伤的沈耀阳,原本平静的脸上瞬间划过一丝惊讶,随即快步走了出来,语气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紧绷:“耀阳?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孙佳悦眨了眨眼,心想这难道就是沈耀阳的妈妈? 看着不像啊,气质太干练凌厉了,倒像是……电视剧里那种大户人家的管家或者高级秘书? 不过,既然是长辈,礼数不能少。 孙佳悦露齿一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乖巧无害:“阿姨好。” 那女人这才注意到她,目光在她湿漉漉的衣服和略显狼狈的脸上停留了不到半秒,便直接略过,仿佛她只是个无关紧要的背景板,连个“嗯”声都欠奉。 孙佳悦暗自撇撇嘴,耸了耸肩。 得,热脸贴冷屁股。 她孙佳悦什么场面没见过,这点小阵仗,洒洒水啦,不在乎。 然而,当那女人的视线重新落回沈耀阳身上时,脸上的紧绷和严肃却迅速被一种……怎么说呢,一种刻意堆砌出来的关怀取代了。 她的声音也瞬间拔高了八度,带着点夸张的尖细:“哎哟,我的小祖宗!你怎么弄成这样了?” 女人说着,伸出手,就像逗弄不听话的小猫小狗似的,想去摸沈耀阳的头。 沈耀阳眉头一皱,不着痕迹地偏头躲开,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耐烦:“我没事,周姨。” “周姨?”孙佳悦挑了挑眉,果然不是妈。 被叫做周姨的女人手僵在半空,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很快又被更热切的表情覆盖。 她絮絮叨叨地开口,那语气,那叫一个嘘寒问暖,关怀备至:“耀阳啊,你今天早上是不是又没吃早饭就跑出去了?” “阿姨今天有空,特意给你准备了午饭,炖了你爱喝的鸽子汤,还有你喜欢的糖醋小排呢!” “你这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吃饭怎么行?瞧瞧你这脸色,都白了!” 周姨一边说着,一边就想去搀扶沈耀阳,嘴里还不停:“快进来,快进来换身干净衣服,别着凉了,饭菜都快凉了!” 孙佳悦在旁边听得直翻白眼。 这演技,也太浮夸了吧?她这旁人看着都觉得假。 那语气里透出来的虚情假意,简直快要溢出屏幕了。 这周姨,她怎么觉得哪里不对付呢。 沈耀阳对周姨那套浮夸的关心恍若未闻。 他甚至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懒得给。 他只是自顾自地,迈着那双沾满泥浆的球鞋,懒洋洋地朝那栋碉楼走去,背影带着几分少年人的桀骜不驯。 周姨脸上的笑容,还带着几分刻意的温柔,一直目送着沈耀阳的背影消失在门后。 那扇门“吱呀”一声合拢的瞬间,她脸上的表情,就像川剧变脸一样,唰地一下就变了。 之前那股子硬挤出来的热络和关切,顷刻间荡然无存。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刺骨的审视。 她的目光,像淬了毒的蛇信,带着毫不掩饰的警惕和敌意,直直地钉在孙佳悦身上。 孙佳悦迎着她的目光,心里冷笑一声。 呵,这变脸速度,不去演戏真是屈才了。 周姨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那眼神,仿佛在看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又像是在评估一件没有价值的废品。 她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弧度,终于开了尊口,声音又恢复了最初那种不苟言笑的平板无波:“小姑娘,我们家的情况你现在也知道,有些话我还是要说清楚,我们耀阳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好好学习,和你们这些毕业了就结婚的人不同。” 这称呼,带着一股子高高在上的施舍意味。 “我们耀阳已经到家了,这里没你什么事了。” 周姨的下巴微微抬起,语气不容置喙,带着逐客的意味。 “你可以……” 孙佳悦正准备回敬她几句,或者干脆翻个白眼直接走人,反正她对这虚伪的女人也没什么好感。 那周姨的“走”字,尾音刚拖出来,还没完全落下。 一个懒洋洋,却又带着几分不容置喙的少年声音,突兀地从门内传来,打断了周姨的话。 “周姨。” 沈耀阳不知何时去而复返,此刻正斜倚在门框上,湿漉漉的刘海下,一双黑眸深邃难辨,眼神带着几分戏谑,又带着几分不耐。 他目光扫过僵在原地的周姨,脸上那副精心维持的冷漠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痕。 最后,沈耀阳的视线落在孙佳悦身上,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 “喂,孙佳悦。” 他下巴朝屋里一扬,语气随意得像是邀请人去小卖部买根冰棍,却又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劲儿。 “吃了饭送你回去。” 她也不知道他们在搞哪样,懵懵懂懂地就点头了。 她的确饿了。 何况…… 她低头看见了自己湿透了的校服,湿哒哒地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少女已经开始发育的玲珑曲线,露出若隐若现的胸脯,这样走回去,实在不太……道德。 这时,沈耀阳折返回来,熟练地一边用拿着冰袋冰敷着自己的额头,一边把干净的校服很随意地递到她的面前,“换上吧。” 从外面看已经够气派,里面更是别有洞天。 红砖地板,黄花梨木的家具,整个楼梯地面铺设的都是意大利水磨石,在这个普遍还住着泥坯房的年代,简直是皇宫般的奢华。 孙佳悦目光飞快地扫过,心中了然。 难怪沈耀阳一身混不吝的痞气,却又透着一股子寻常人家孩子没有的矜贵,原来是这么个出身。 饭厅里,一张长长的西式餐桌已经摆好了碗筷。 菜色也远比孙佳悦想象的丰盛,四菜一汤,有荤有素,在这个年代,绝对是顶尖的待客标准了。 饭桌上女人微笑地问了一些她的家庭情况,她也不卑不亢地回答。周姨让她多吃点肉,说:“平时在家少肉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