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美村花太卷!高考场上杀疯了》 第五章 新同桌是睡神 李美娟给自家男人夹了一筷子:“你尝尝,是真的好吃!” 大哥将信将疑,孙父孙母也夹了一筷子,纷纷惊喜地瞪圆了眼睛。 “闺女,你啥时候做饭这么好吃了!” 孙佳悦得意地绕了绕头发:“我跟书上学的。”说完,她又加了一句:“所以说啊,人要多读书才能进步,听到没海强?” 小豆丁似懂非懂地点头,库库往嘴里炫糖醋里脊。 孙佳悦笑着抚了抚侄子的发顶,给他夹了一筷子锅包肉:“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 嫂子吃得满嘴流油,啧啧惊叹:“妹啊,说真的,你有这手艺还念啥书啊,咱自家开个小饭馆,得赚死!要不你教嫂子吧,嫂子给你学费!” 孙佳悦笑眯眯答应:“行,等我明天报道回来就教你。” 翌日一早,孙佳悦背着新买的书包,骑着家里唯一的自行车去镇一中报道。 往常,她用车子李美娟总要摆脸色,这回她有求于人,不光没抱怨,还提前把车子擦得锃亮。 孙佳悦办好了入学手续,恰好赶上最后一堂课。 眼下是六月底,还差几天就要高考了,孙佳悦先跟着高二慢班学习,等期末考试成绩出来了,再重新分班。 孙佳悦进教室时,语文老师正在讲课,班主任让她坐到后排末尾的空位上。好在原主够高,看黑板并不费劲儿。 讲台上,老师正在讲鲁迅的文章,前世这些孙佳悦倒背如流就没听。 孙佳悦侧头看着自己呼呼大睡的同桌,眉头拧得死紧,他在这个年纪怎么能睡得着觉?作为卷王,她最见不得人摆烂。 下课铃声响起,男生抬头,乍然瞧见孙佳悦有些惊讶,皱眉问:“你谁啊?” 孙佳悦不紧不慢把书装好:“我是你的新同桌,以后请多多关照。” 男生撇了撇嘴:“关照?你还怪洋气的!明天不许再坐这儿了!” 孙佳悦瞪眼看他:“为啥,这是老师安排的!” “谁安排的你去找谁,我不喜欢被人打扰!”说完,把书包往背上一甩就走了。 孙佳悦看着他的背影,咽下还没来得及出口的怒怼。 “哼,我就座,看你能怎么对我!” 孙佳悦背着新发的课本,骑着自行车回家,刚进村口就遇见那对晦气的渣男贱女。 林建国看着她身上簇新的校服,嗤笑出声:“呦,你这是上学去了?加减乘除算明白了吗你,就敢上高中?” 孙佳悦刚好憋了一肚子火气没处撒,迫击炮似的发射:“谁家棉裤腰没系严,把你给露出来了?你这种货色都能上大学,我为啥不是能上高中?” “牙尖嘴利,我等着看你被学校开除!” 林建国目光跟淬了毒似的,一个村姑,也敢学人家念书,真是不知道轻重! 这年月大学生都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天之骄子,远不是后世被调侃的清澈愚蠢。 林建国跟楚小婉都打心底里觉得孙佳悦不配。 孙佳悦作为金融卷王,只把两人当跳梁小丑看,甚至还看出了几分商机。两人手里拎着满满登登的金贵货,一准是楚小婉这只金凤凰又有金币了。 她将自行车一横,挡住两人的去路:“两位天之骄子,敢不敢跟我赌一把?” 林建国轻蔑一笑:“赌什么?” “就赌我过两天的期末考试成绩。” 楚小婉听林建国讲过她的零分事迹,高高在上道:“我俩是大学生,跟你比考试,好像我们欺负人似的。” “谁让你考试了,你就是说敢不敢赌吧?” 林建国拍板定下:“赌,赌注是什么?” 孙佳悦摇了摇手指:“急什么,还没说怎么赌呢。这样,我要是各科都能及格,就算我赢怎么样?” 她不冒进,给两个人渣留出发挥空间。 果然,林建国反口说不行:“及格算什么?你要考年级第一才算赢!” 孙佳悦佯装为难:“这……”这就是她的顶级阳谋。 “就赌这个,你要是输了就给我一千块钱,反之我给你一千!” 孙佳悦就等他这句话,利索从包里掏出纸笔,唰唰写下一份契约,示意楚小婉跟林建国签字。 林建国写下自己的名字,递给楚小婉时她却犹豫了。 “怕什么,孙佳悦就是个半文盲,别说第一,她数学不考零分都算好的!” 楚小婉看着纸上俊秀的笔迹,对林建国的话产生怀疑,这比她爸的研究生写得都好,确定是个半文盲?内心还是有着一丝迟疑。 林建国切了一声,解释道:“这肯定是她为了讨好我练的!”楚小婉这才放心写上自己的名字。 林建国把契约递给孙佳悦,揽着楚小婉得意一笑:“看我给你赚回那一千块!” 孙佳悦装好契约,一脚油门窜出老远,徒留自行车轮卷起的烟尘,将两人呛得直咳嗽。 “什么人啊,没素质!” 林建国替楚小婉弹了弹肩膀上落下的灰,柔声安慰:“小婉不气,她嚣张不了几天了!” 孙佳悦回到家里,先是灌了几口凉水,接着就回自己屋子看课本。 她学的是新教材,对旧教材的熟悉度不够,这一看就看到天色蒙蒙黑。 李美娟已经在往她屋门口跑了好几次,就等着跟她请教厨艺。灵机一动,戳了戳自家儿子。 “去,你去找姑姑。” 小豆丁蹦蹦跳跳爬上土炕,趴在孙佳悦跟前:“姑姑,你在看什么呀?可以给我讲故事吗?” 孙佳悦笑着点了点侄子的额角:“差点忘了,姑姑也给你买书了。” 说着,从包里掏出簇新的绘本:“教育要从娃娃抓起,姑姑今天先教你拼音,咱不能输在起跑线上。” 李美娟在外头一阵无语,得了,非但没把人叫出来,还把儿子给赔进去了。 孙佳悦足足讲了五个拼音,才把小豆丁放走,她伸了个懒腰,侧头瞧见李美娟,这才想起要教她做饭。 孙佳悦知道自家嫂子那点小九九,找出昨晚没做完的猪下水。 李美娟欲言又止:“妹啊,那啥子血旺是好吃,但不是每个人都能吃辣啊,你教嫂子个家常菜吧。” 第六章 或许可以从他入手? 孙佳悦瞥了眼嫂子那点小心思,唇角一勾。 “行啊,嫂子想学什么家常菜?醋溜土豆丝还是酸辣白菜?” 李美娟眼睛一亮:“土豆丝!那个好,省钱又下饭!” “简单。”孙佳悦胸有成竹,“等我明天下学回来,手把手教你,保证你一学就会。” 她心里清楚,这年代物资匮乏,猪下水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反而是寻常人家改善伙食的好选择,成本低,做得好了一样美味。 嫂子那点厨艺,还是先从最基础的练起吧。 翌日,天刚蒙蒙亮,孙佳悦就着灶房昏暗的灯光温习了一遍昨晚的课本,这才骑上那辆被李美娟擦得锃亮的二八大杠,迎着晨曦出发了。 自行车铃铛清脆地响着,划破了清晨的宁静。 镇一中的高二(7)班,也就是所谓的慢班,此刻正弥漫着一股混杂着青春期躁动和高考前焦虑的奇特氛围。 孙佳悦到的时候,数学老师正唾沫横飞地讲着解析几何,台下大部分学生要么昏昏欲睡,要么眼神迷茫。 她的新同桌,沈耀阳,依旧是那个姿势,雷打不动地趴在桌上,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孙佳悦挑了挑眉,这家伙是把学校当旅馆了? 她轻手轻脚地坐下,翻开数学课本,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瞟向身旁。 阳光透过窗户,在他浓密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睡着的他,少了几分平日的痞气,多了几分安静。 “叮铃铃——” 直到下课铃声像救命稻草般响起,沈耀阳才慢悠悠地抬起头,鸡窝似的头发乱翘着,眼神还有些迷蒙。 他打了个哈欠,刚想伸个懒腰,就瞥见了旁边的孙佳悦。 “喂,新来的,”他皱起眉头,语气不善,“昨天跟你说了别坐这儿,耳朵不好使?” 孙佳悦头也不抬,笔尖在练习册上沙沙作响:“老师安排的,有意见你跟老师说去。” 沈耀阳被她这不咸不淡的态度噎了一下,嗤笑一声:“老师?老师算老几?” “那你算老几?”孙佳悦终于抬眼,目光清亮,带着几分戏谑,“这座位又没刻你名字。” “嘿,你这丫头片子还挺横!”沈耀阳来了劲,往椅背上一靠,双手抱胸,吊儿郎当地看着她,“想坐这儿也行,除非你赢得了我。” 孙佳悦放下笔,饶有兴致地问:“哦?怎么个赢法?” 沈耀阳下巴一扬,指向窗外操场上停着的几辆自行车:“简单,比骑车。从校门口到镇东头的老槐树,谁先到谁赢。你输了,以后离我三米远。” 他笃定这丫头不敢应。一个村姑,能有多大胆子?骑车技术能好到哪去? 孙佳悦唇角弯起一抹飒爽的笑:“奉陪到底。不过,你要是输了呢?” 沈耀阳一愣,显然没想过自己会输,随即嗤笑道:“我输?行啊,我要是输了,以后这座位,你随便坐,我绝不吭声!” “一言为定!”孙佳悦干脆利落。 放学铃一响,沈耀阳就跟脱缰的野马似的冲了出去,直奔车棚。 孙佳悦不紧不慢地收拾好书包,也跟着走了出去。 同学们见状,纷纷好奇地围了上来,窃窃私语。 “沈耀阳要跟新来的比骑车?” “那还用比吗?沈耀阳那辆永久牌可是新的,新来的那辆破二八大杠,除了铃铛不响哪儿都响!” “有好戏看了!” 校门口,沈耀阳跨上他那辆崭新锃亮的永久牌自行车,得意地朝孙佳悦挑了挑眉。 孙佳悦也扶住了自家那辆老旧的二八大杠,活动了一下手腕脚腕。 “预备——开始!”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沈耀阳猛地一蹬,自行车像箭一样窜了出去,嘴里还嚣张地喊着:“丫头,你就在后面吃土吧!” 孙佳悦不慌不忙,双腿猛地发力,那辆破旧的二八大杠像是突然注入了灵魂,稳稳当当地追了上去。 起初,沈耀阳还遥遥领先,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见孙佳悦不紧不慢地跟着,嘴角露出一丝轻蔑。 然而,过了镇中段的那个小坡,情况开始逆转。 沈耀阳仗着车好,上坡时有些吃力,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孙佳悦却像是没事人一样,调整了一下呼吸,双腿交错的频率越来越快,那辆老旧的自行车在她身下发出了“嘎吱嘎吱”的抗议声,却奇迹般地一点点缩短了与沈耀阳的距离。 “我靠!”沈耀阳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丫头骑车这么猛! 眼看就要到镇东头的老槐树,孙佳悦猛地一个加速,车轮卷起一阵尘土,从沈耀阳身边呼啸而过! “吱嘎——” 孙佳悦稳稳地停在老槐树下,单脚撑地,额角渗着细密的汗珠,呼吸略有些急促,但眼神却亮得惊人。 沈耀阳晚了几秒才到,他喘着粗气,一脸的难以置信。 他居然输给了一个女人?一个看起来细胳膊细腿…… “承让了,同桌。”孙佳悦笑眯眯地看着他,语气带着几分戏谑。 沈耀阳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瞪着孙佳悦,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算你狠!” 他活了十几年,打架没输过,飙车更是没对手,今天居然栽在了一个丫头片子手里! 孙佳悦心情愉悦地哼起了不成调的小曲儿,推着车往回走。 沈耀阳黑着脸,默默跟在她身后。 第二天上课,沈耀阳依旧趴着睡觉,但孙佳悦再坐到他旁边时,他只是眼皮动了动,没再吭声。 晚自习一贯的沉闷气氛。日照灯吊在头顶,风吹过摇摇晃晃。 孙佳悦满意地勾了勾唇,卷王的第一步,就是整顿周边环境,包括这个不省心的同桌。 她边转动着铅笔,边思考现在问题如何入手,她知道插班生都是不被待见的,所以人际交往必须从班级里最受欢迎的人入手。 八十年代的高考在七月初,她只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必须争分夺秒。 至于沈耀阳……孙佳悦瞥了他一眼,这家伙虽然混,但脑子应该不笨,就是没用到正道上。 或许,可以拉一把? 第七章 进入高强度学习 接下来的日子,孙佳悦彻底进入了战斗状态。 前世身为金融精英,高强度的工作压力和学习能力早已刻入骨髓。 如今重拾高中课本,那些曾经让她头疼的公式定理,在历经世事的大脑中,竟变得清晰明了起来。 她白天在课堂上看似不经意地听讲,实则将老师讲的每一个知识点与脑海中的记忆进行比对、梳理。 晚上回到家,灶房昏黄的灯光下,是她奋笔疾书的身影。 沈耀阳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上课睡觉,下课神游。 但他发现,孙佳悦这家伙,好像真的不一样了。 他觉得这家伙正念念叨叨地改着自己和他的英语试卷,千万别以为她有多投入,仔细一听,入耳全是正宗的中国话。 “什么破题……英语口语还说这些i am find thank you and you已经落后了,以后中国强大了,全是洋鬼子来中国学中国话……是他们一口流利的中国话说着我爱中国鬼话……”叨叨到这里,她头也没抬地甩来一句,“再看,再看我就要收钱了。” 她不再刻意找他麻烦,而是像个真正的学霸一样,埋首于书山题海。 他尴尬了,“你没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心灵感应啊你懂不懂?” 他脸上一赫,气急败坏地回:“谁跟你心灵感应?不要脸。”偏过脸继续睡,殊不知那红得像煮熟的虾的耳朵早已暴露了他。 偶尔,他睡眼惺忪地抬起头,会看到她紧蹙的眉头和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那股认真劲儿,让他心里莫名有些异样。 他甚至破天荒地,在她做题卡壳时,不自觉地也跟着皱了皱眉。 时间一晃,就到了期末考试的日子。 考场上,孙佳悦下笔如有神,那些题目对她而言,不过是前世记忆的重现,加上这半个月的强化,简直是手到擒来。 两天考试结束,同学们哀鸿遍野,孙佳悦却神清气爽。 几天后,成绩公布。 红榜前,挤满了伸长脖子的学生。 “第一名,孙佳悦,总分……”班主任拿着成绩单,声音都有些发飘。 “哗——”人群炸开了锅。 “孙佳悦?哪个孙佳悦?”周围全是如潮水般的讨论声。 “就是那个从村里转来的,以前成绩垫底的那个?”语气中满是不敢置信! “不可能吧!她怎么可能考第一!” 议论声像潮水般涌向孙佳悦,她却只是淡定地拨开人群,看了一眼红榜上高悬的名字,唇角微微扬起。 很好,一切尽在掌握。 沈耀阳倚在不远处的墙边,看着红榜上那个刺眼的名字,又看了看孙佳悦平静的侧脸,眼底闪过一丝复杂。 这丫头,还真他妈有点东西。 孙佳悦没理会周围的喧嚣,径直朝着校外走去。 她记得,楚小婉和林建国说过,只要她期末考了第一,那一千块钱就给她。 楚小婉家就在镇上,离学校不远。 孙佳悦站在楚小婉家门口,抬手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楚小婉的妈,看见孙佳悦,愣了一下:“你找谁?” “我找楚小婉和林建国。”孙佳悦声音清冷。 “小婉,建国,有人找!”楚母扬声喊道。 楚小婉和林建国从屋里一前一后走出来,看见孙佳悦,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 “孙佳悦?你来干什么?”楚小婉双手抱胸,语气不善。 孙佳悦挑眉:“我来干什么,你们不清楚?”她是不可能让她们过得那么安稳的,得剥下他们一层皮来,才算是给他们一份教训。 林建国梗着脖子,哼了一声:“我们清楚什么?” “期末考试成绩出来了。”孙佳悦淡淡道,“我期末考了第一。” 楚小婉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孙佳悦,你睡醒了没有?就你?考第一?” 林建国也跟着嗤笑:“别是做梦把脑子做糊涂了吧?” 孙佳悦眼神一冷:“所以,你们是打算赖账了?” “赖账?”楚小婉拔高了声音,“孙佳悦,我们凭什么给你钱?谁知道你那第一名是怎么来的!” “就是!”林建国附和道,“谁知道你是不是抄的!我们班上那么多尖子生,轮得到你?” 孙佳悦气笑了:“抄?考场上那么多老师监考,我抄谁的?我抄的抄得太狠抄了个全校第一?还是你们觉得,我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提前拿到了试卷?” 见到楚小婉和林建国的不爽,她就越开心。 她顿了顿,目光锐利地扫过两人:“一千块钱,对你们来说可能不算什么,但对我来说,是尊严。” “我凭本事考来的第一,你们当初的赌约,就该兑现。” 楚小婉被她看得有些心虚,但嘴上依旧不饶人:“谁知道你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反正我们不信你能考第一!” “对!我们不信!”林建国也跟着嚷嚷。 “不信?”孙佳悦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行啊,既然你们不信,那我们就去学校找老师评评理!” “看看这第一名,到底是不是我孙佳悦堂堂正正考来的!” 楚小婉和林建国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慌乱。 但事已至此,他们也不可能轻易低头认输。 “去就去!谁怕谁!”楚小婉一咬牙,“我们这就去学校,让老师查查你是不是作弊了!” 楚小婉还真就不信,这个以前的受气包,真能翻了天! 孙佳悦冷哼一声,转身就往学校走,想起原主那个懦弱的女生被迫成为他们的工具人,她们亲亲搂搂抱抱的时候替他们把风,她现在可不是原主,能量得自己去守护,不允许别人来伤害。 这次不给他们一个重重的教训,往后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给她穿小鞋的时候,她可是要烦恼的。 懊恼自己没能够及时反抗,怕自己吵架能力没发挥好。 楚小婉和林建国也连忙跟了上去,生怕孙佳悦跑了似的。 楚小婉和林建国都在快班,任他们怎么想都觉得这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觉得她绝对是作弊了。 一场关于成绩和赌约的风波,就这样浩浩荡荡地闹到了镇一中校长办公室。 第八章 卷子重做 校长办公室里,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王校长五十出头,戴着一副黑框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在三个学生身上来回打量。 他推了推眼镜,语气还算温和:“都说说吧,怎么回事?” 楚小婉抢先开了口,声音尖厉:“校长!孙佳悦她作弊!她以前成绩那么差,怎么可能一下子考全校第一!” 林建国在一旁帮腔:“就是!我们都怀疑她提前弄到答案了!” 孙佳悦站在一旁,神色平静,仿佛他们说的是别人。 她甚至还有闲心打量了一下校长办公室的陈设,嗯,一张办公桌,几个文件柜,墙上挂着锦旗,典型的八十年代领导办公室。 王校长看向孙佳悦:“孙同学,你怎么说?” 孙佳悦淡淡开口:“校长,各位老师,我没有作弊。”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空口无凭。”楚小婉不依不饶,“谁知道你私底下搞了什么小动作!” 孙佳悦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看向王校长:“校长,既然他们不相信我的实力,不如这样。” “我愿意当着各位老师的面,重新做一套同等难度的试卷。” “如果我还能拿到高分,那就证明我的清白。” “如果我失手了,那我甘愿受罚,这第一名的成绩,我也不要了。” 此言一出,办公室里顿时安静下来。 楚小婉和林建国都愣住了,显然没想到孙佳悦会这么刚。 王校长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点了点头:“好!有魄力!” 他转向旁边一直没说话的教导主任和几个主要科目的老师:“老张,你们看呢?” 教导主任是个干瘦的中年男人,扶了扶眼镜:“我觉得可行。正好,我们这里有备用卷。” 数学老师和语文老师也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一张空桌子很快被搬到了办公室中央。 教导主任从保险柜里取出一套密封的试卷,当着所有人的面拆开。 “这是我们为特殊情况准备的备用卷,难度和期末考试相当。” 孙佳悦坦然坐下,接过试卷和笔。 楚小婉和林建国站在不远处,眼神复杂地盯着她,既希望她出糗,又隐隐有些不安。 孙佳悦深吸一口气,垂眸看题。 这些题目,对她而言,确实不算难。 前世的底子,加上这段时间的魔鬼复习,足以应付。 她提笔,沙沙的写字声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王校长和几位老师站在一旁,看着孙佳悦行云流水般地答题,表情从最初的审视,渐渐变成了惊讶,再到一丝赞许。 这丫头,答题速度快,思路清晰,字迹也漂亮。 完全不像是个临时抱佛脚能达到的水平。 楚小婉的脸色越来越白,手心都捏出了汗。 林建国则是不停地吞咽口水,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终于,孙佳悦放下了笔。 “老师,我答完了。” 比预计的时间还要早。 数学老师第一个上前拿起数学卷,目光飞速扫过。 越看,他的眉头挑得越高。 “全对……”他喃喃自语,语气中带着不可思议。 接着是语文老师,物理老师…… 每一份卷子批改下来,结果都惊人的一致。 “语文,作文立意新颖,扣分点极少,接近满分!” “物理,全对!” “化学,全对!” 当最后一份英语试卷也被放下时,教导主任深吸一口气,看向王校长,又看了看面色如土的楚小婉和林建国。 “校长,孙佳悦同学,所有科目,几乎满分!” “比期末考试的成绩,还要略高一点。” “哗——” 办公室里响起一阵轻微的抽气声。 楚小婉的身体晃了晃,差点没站稳。 怎么可能! 她怎么可能这么厉害! 林建国更是张大了嘴巴,半天合不拢。 孙佳悦站起身,神色依旧平静,只是那双清亮的眸子里,多了一丝戏谑。 她看向楚小婉和林建国:“现在,你们相信了吗?” 王校长清了清嗓子,脸上露出了笑容:“孙同学,委屈你了。事实证明,你的成绩是真实的,是我们学校的骄傲!” 他转头看向楚小婉和林建国,脸色沉了下来:“楚小婉,林建国,你们无端质疑同学,还闹到这里来,该当何罪?” 楚小婉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孙佳悦适时开口:“校长,我相信他们也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时糊涂。” 她话锋一转,看向楚小婉:“不过,楚小婉同学,我们之间的赌约,你还记得吧?” 楚小婉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一千块! 那可不是小数目! 她咬着牙,从口袋里掏了半天,才不情不愿地掏出一叠皱巴巴的钱,数了又数,递给孙佳悦。 那钱像是烫手的山芋,让她浑身不自在。 “给你!”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孙佳悦接过钱,当着众人的面,慢条斯理地点了点,确认无误后,才揣进兜里。 “多谢。”她微微一笑,那笑容在楚小婉看来,刺眼极了。 事情解决,孙佳悦跟校长和老师们道了谢,便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楚小婉和林建国灰溜溜地跟在后面,接受着校长严厉的批评教育。 走出办公楼,楚小婉再也忍不住了,一把甩开林建国的手。 “都怪你!”她压低声音,却带着哭腔,“非要跟她打什么赌!现在好了,一千块没了!” “我回家怎么跟我爸妈交代啊!”她越想越气,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林建国被她吼得一愣,随即也有些恼怒:“我怎么知道她那么邪门!以前不就是个闷葫芦吗!”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就不会少说两句吗?”楚小婉气得跺脚,“现在好了,钱没了,脸也丢尽了!” 她看着林建国,越看越觉得他不顺眼。 以前觉得他高大帅气,家里条件又好,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遇事没担当,还连累自己。 “这钱,你得赔我一半!”楚小婉恶狠狠地说。 林建国瞪大了眼睛:“凭什么!赌约是你答应的!” “要不是你在一旁煽风点火,我会答应吗?”楚小婉不甘示弱。 两人在校园的角落里争吵起来,往日的甜蜜荡然无存。 楚小婉越想越觉得,为了这么个男人,不值得。 她对林建国的爱意,在这一刻,悄然褪去了几分。 林建国看着楚小婉那张写满埋怨的脸,心里也憋着一股火。 但他更忘不了的,是孙佳悦在办公室里那副淡定从容,却又带着强大压迫感的样子。 还有她那几乎满分的成绩单。 这个孙佳悦,变了。 变得他完全不认识了。 也变得……他再也不敢轻易招惹了。 林建国打了个寒噤,第一次对一个人产生了深深的忌惮。 第九章 声望值在唰唰飙升 孙佳悦洗过澡,把自己弄干,懒洋洋地盘腿坐在了床上,打开了那台老旧的风扇,还发出有年代感的咯吱声响。 苍白的吊灯映着四面空白的墙壁,显得十分冷清。 她一手插在的确良裤子的口袋里,指尖摩挲着那叠厚实的大团结。 一千块。 在这个猪肉七八毛一斤,普通工人月薪三四十块的年代,这无疑是一笔巨款。 更是她孙佳悦,在这个八零年代,堂堂正正赚来的第一桶金。 不,或者说,是“赢”来的第一桶金。 她唇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弯。 从校长办公室出来后,她能清晰感觉到,周围投向她的目光,变了。 那些目光里,有惊讶,有探究,有敬畏,甚至还有几分不易察觉的……羡慕。 “孙佳悦……” 她低声念着这个名字,这个身体原主的名字,也是她现在的名字。 从今天起,这个名字在镇一中,怕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这热度……”孙佳悦眯了眯眼,前世身为金融精英的敏锐嗅觉再次上线。 名气,有时候也是一种资源,一种杠杆。 她从不打无准备之仗。 那么,接下来,该如何利用这份突如其来的“知名度”呢? 是继续在学业上高歌猛进,用成绩碾压一切质疑,还是…… 她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能将这“名气”转化为实际利益的契机。 毕竟,高考固然重要,但口袋里的真金白银,才能让她在这个陌生的时代,更快地站稳脚跟。 正思忖间,一道咋咋呼呼的声音由远及近。 “佳悦!佳悦!” 孙佳悦抬眼,只见嫂子李美娟端着一个白底蓝花的搪瓷盘子,像一阵风似的朝她跑来。 李美娟跑到她跟前,献宝似的把盘子往前一递,额上还带着细密的汗珠,眼睛却亮得惊人。 “快!快尝尝!我新炒的醋溜土豆丝!” “你昨天教我的法子,我练了一下午,刚刚又炒了一盘,你快给嫂子品品!” 盘子里的土豆丝切得细细的,色泽金黄油亮,上面还点缀着几点鲜红的辣椒丝和碧绿的葱花,一股酸辣鲜香的味道直往鼻子里钻。 看着李美娟那满是期待和紧张的眼神,孙佳悦心中一暖。 她接过李美娟递来的筷子,夹起一缕土豆丝放进嘴里。 土豆丝入口,嘎嘣脆! 酸得开胃,辣得过瘾,咸鲜适中,还带着一丝丝若有若无的甜味提鲜。 火候掌握得极好,断生却不软烂,完美保留了土豆的清脆口感。 “唔!” 孙佳悦的眼睛猛地一亮,咀嚼的动作都顿了顿。 这味道…… 比她想象中还要好! 甚至比她前世在一些所谓“名厨主理”的餐馆里吃到的,都毫不逊色! 李美娟看她表情,心里七上八下的:“怎……怎么样啊佳悦?是不是……是不是不好吃?” 孙佳悦咽下口中的土豆丝,重重地点了点头,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嫂子!” “你这手艺,绝了!” 李美娟一听,顿时喜笑颜开,脸上的紧张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骄傲和喜悦。 “真的?那太好了!我就怕我学艺不精,糟蹋了你的好法子!” 孙佳悦看着盘子里那色香味俱全的土豆丝,又看了看李美娟那张朴实而满足的笑脸。 一个大胆的念头,如同拨云见日的阳光,瞬间照亮了她的脑海! 就是它了! 她一直苦苦思索的,如何利用现有资源,快速积累第一桶金的方法! 孙佳悦的眼神越来越亮,几乎能放出光来。 她一把抓住李美娟的手,语气带着一丝激动:“嫂子,你想不想……赚钱?” 李美娟激动地反手紧紧握住孙佳悦,眼睛瞪得溜圆,声音里满是压抑不住的狂喜,仿佛已经看到了金山银山。 “妹儿,你终于想通了不去考什么大学了,和我一起开了饭馆赚大钱了?” 孙佳悦:“……” 她看着嫂子那张因为兴奋而涨红的脸,一时竟有些哭笑不得。 开饭馆? 现在? 就凭这一盘土豆丝和她兜里那一千块“赌资”? 孙佳悦轻轻挑了挑眉,唇角勾起一抹无奈又带着点纵容的笑意。 “嫂子,”她开口,声音清亮,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大学,我肯定是要考的。” 李美娟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像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凉水。 “啊?” 她握着孙佳悦的手不由自主地松了松,眼里的光芒也黯淡了几分。 “那……那你刚才说赚钱……” 李美娟的语气里充满了失落,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孙佳悦看在眼里,心中暗叹一声这嫂子的实诚。 她反手拍了拍李美娟的手背,语气轻松却又带着一丝不容小觑的认真。 “嫂子,考大学和赚钱,不冲突。” “甚至,考上好大学,能让我以后赚更多的钱,更容易地赚钱,将来好好地孝敬你。” 这是她孙佳悦的人生信条,前世如此,今生亦然。 李美娟似懂非懂地眨了眨眼,眼睛感动得沁入一层雾水,被孙佳悦哄得团团转,她说什么都是可以。 “可是……那我们怎么赚钱啊?” 孙佳悦的目光再次落到那盘色香味俱全的醋溜土豆丝上,眼神晶亮。 “就凭它!” 她用下巴点了点那盘菜。 李美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一脸茫然。 “土豆丝?” “对!”孙佳悦斩钉截铁,“就凭嫂子你这手绝活醋溜土豆丝!” 她顿了顿,看着李美娟依旧困惑的眼神,耐心地解释起来。 “开大饭馆,我们现在本钱不够,经验也不足,风险太大了。”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嫂子,你想想,镇上,甚至县里,有谁家的醋溜土豆丝能比你炒得更好吃?” 李美娟被她这么一问,下意识地挺了挺胸脯,脸上又有了几分神采。 “那倒是……我不敢说大话,但这土豆丝,我还是有点信心的!” 这可是佳悦亲口认证过的“绝了”的手艺! 孙佳悦笑了,眼底闪烁着金融精英算计时的精光。 “所以,我们可以先从这道菜入手。” “少量,但是精致。” “我们甚至不需要门面。” 李美娟越听眼睛越亮,刚才的失落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好奇和期待。 “不要门面?那……那怎么卖啊?” 孙佳悦神秘一笑,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 “嫂子,你听我的就成。” 第十章 路遇该溜子 孙佳悦神秘一笑,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 “咱们先做熟客生意,再慢慢打响名气。口碑,才是最重要的。” 李美娟听得云里雾里,但看着孙佳悦那双亮得吓人的眸子,只觉得热血沸腾,仿佛已经看到了一条金光大道在脚下铺开。 “行!妹儿,嫂子都听你的!” 孙佳悦满意地点点头,心里已经有了初步的规划。 赚钱的路子有了着落,她心头的一块大石也算落了地。 但,这只是第一步。 —— 周末。 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青石板铺就的镇中心小路上,带着几分慵懒的暖意。 孙佳悦骑着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儿都响的二八大杠,在镇中心兜兜转转。 她额头上渗着细密的汗珠,呼吸微微有些急促。 终于,在一个几乎快被遗忘的巷子深处,她找到了目标。 一家门脸极小的书店,招牌上的红漆都有些斑驳了,歪歪扭扭地写着“新华书店”四个字。 孙佳悦推着车走近,往里探了探头。 光线有些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旧书特有的油墨和纸张混合的微尘气味。 这感觉,倒真应了那句话——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她唇角不自觉地弯了弯。 她这么着急想赚钱,除了改善家里的生活,还有一个更迫切的原因。 她需要钱。 需要钱去买那些她现在急需的辅导书。 高考,对她而言,不仅仅是一场考试,更是改变命运的跳板。 而辅导书,就是她通往成功的阶梯。 这里的书,可比她们村里那个只有几本《赤脚医生手册》和《毛选》的小小图书角丰富太多了。 不仅崭新,关键是,分门别类,排放得整整齐齐。 《数理化通解》高考作文精选、《英语语法一点通》…… 光是看着这些书名,孙佳悦就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开始加速流动。 她将洗得发白的帆布书包往身后一甩,那条乌黑油亮的麻花辫也跟着在空中划过一道俏皮的弧线。 找了个靠窗的角落,那里恰好有一张磨得发亮的小木桌和一条长凳。 她一屁股坐下,便迫不及待地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历年高考真题汇编》,如饥似渴地翻阅起来。 俗话说,知识就是力量。 这话,无论放在哪个时代,都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对孙佳悦而言,知识不仅仅是力量,更是她对抗一切未知的底气。 无论是前世在金融市场叱咤风云时的意气风发,还是如今穿越到这八零年代,面对一穷二白的窘境和渣男留下的烂摊子时的憋屈。 每一次,当她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她都习惯性地把自己埋进书本里,埋进那无穷无尽的公式和题目里。 她喜欢学习吗? 不,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不喜欢。 对她孙佳悦来说,学习,更像是一种工具,一种达成目的的手段。 她需要一个好成绩,一个能让她昂首挺胸走进顶尖大学的好成绩。 仅此而已。 书店里很安静,只有她翻动书页的沙沙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鸟鸣。 孙佳悦看得入神,眉头时而紧锁,时而又舒展开来,握着笔的手在草稿纸上飞快地演算着。 就在这时—— “哐当!” 书店那扇有些松垮的木门被人粗暴地推开,撞在墙上发出一声巨响。 紧接着,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哄笑声涌了进来。 “陆景哥你今天怎么没来学校?不是说要收拾这个沈耀阳的吗?”一个尖厉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不耐烦。 沈耀阳? 她的同桌? 揍他? 孙佳悦的眉头,瞬间蹙得死紧。她微微一瞥,他们人数众多,个个头发长得遮得住眼睛,穿着自己学校统一的校服。 在这之中只有位于众人中间的那个男生正常一些。 玻璃门清晰映出了陆景的轮廓。的确是个好看的男孩子,亚麻色的头发柔软地搭在眼前,五官长成亚洲人难得的深邃,端正挺拔的身材与周围的黄毛儿格格不入。 容貌果然也是林建国不能比的。 “急什么!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沈耀阳再横,还能飞出咱们镇不成?”另一个粗噶的声音应和道。 “就是!上次让他侥幸躲过去了,这次非得让他知道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喂,你是因为前女友跟他跑了,所以一直对沈耀阳这小子怀恨在心吧?” “要你管!” “哼,等会儿找到沈耀阳,对,最好揍得连他妈都不认识,看还有哪个女孩子喜欢他。……” 孙佳悦秉持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准备拿到《料理百科全书》就走人。 “喂,你。” “喂,叫你呢,麻花辫的大姐!” 孙佳悦缓缓转过身,清冷的目光扫向那个的男生。 大姐? 她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没什么表情。 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另一个尖嘴猴腮的男生眼尖,指着她身上的校服嚷嚷起来:“陆景哥,你看!她也是一中的!” 哦,原来是这身碍眼的校服惹的祸。 孙佳悦暗自撇撇嘴,心想下次出门,说什么也不穿这校服了,省得招惹这些不三不四的人。 那被称作陆景的男生,也就是之前玻璃门映出的那个轮廓好看的男生,此时才不紧不慢地踱了过来。 他上下打量了孙佳悦一眼,眼神带着几分审视,不像他那帮手下那么咋呼,但也透着一股子不好惹的劲儿。 “喂,大姐,”他开口,声音比那些小喽啰要沉稳些,“你认识沈耀阳吗?” 孙佳悦闻言,眼底闪过一丝了然。 原来是冲着沈耀阳来的。 她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带着点儿戏谑,又带着点儿挑衅。 “我认不认识他,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她顿了顿,目光直视着那个先开口喊她“大姐”的黄毛,慢悠悠地,却字字清晰地反问: “倒是你,张口闭口‘大姐’的,你怎么就知道我比你大?” “哈哈哈……林大嘴!你逊毙了!笑死了。” 这边的人闹哄哄的,惹得书店里的其他人都频频回头,但都鉴于他们嚣张模样不敢上前,就连坐在收银台上的阿姨也摇着头。 气急败坏的林大嘴正想要下一步威胁她,却被那个长得不错的男生制止了,他看着她的大麻花辫子,“大姐,你换个发型吧?这大麻花辫子真的好老气,明明长挺好的……” 孙佳悦见有台阶下,也不好与他们叫嚣,握着口袋里的发卡的手骨节发白。她忍着情绪径直地越过他们走向收银台,然后…… 她忽然发现她口袋里的是张还没找散的百元大钞!! 第十一章 好巧不巧 那张崭新的百元大钞,此刻在孙佳悦的口袋里,却像一块烧红的烙铁。 她甚至能感觉到陆景那帮人若有似无的目光,像芒刺一样扎在背上。 八十年代,一百块,对于这些街头混混来说,足够他们铤而走险了。 她可不想为了区区一本《料理百科全书》,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书,以后可以再买。 命,只有一条。 电光火石之间,孙佳悦已经做出了决定。 她捏着发卡的手指松了松,深吸一口气,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然后,在收银台大妈略带诧异的注视下,她一言不发,干脆利落地转过身。 走了。 对,就是这么直接的,头也不回地,朝着书店门口走去。 大妈摇摇头,看着孙佳悦那略显匆忙的背影,活像后面有狼撵狗追似的,嘀咕了一句:“真是,白瞎了这好书……” 孙佳悦自然听不见身后的嘀咕。 她此刻只想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外面的阳光似乎都明媚了几分。 她快步走到巷口,正准备推上那辆破旧的二八大杠。 书店旁边,紧挨着的,赫然是一家游戏厅。 门口挂着花花绿绿的彩灯,即便是白天也闪烁着,一股嘈杂的电子音乐声和少年们的喧哗,从里面断断续续地传出来,与书店的安静形成鲜明对比。 孙佳悦下意识地蹙了蹙眉,对这种地方,她向来敬而远之。 就在她弯腰,准备解开自行车锁链的时候—— “砰——!” 一声不大不小的闷响。 她只觉得肩膀被人狠狠撞了一下,整个人重心不稳,踉跄着往旁边退了两步。 “嘶……”孙佳悦揉着被撞疼的肩膀,火气“蹭”的一下就上来了。 哪个不长眼的? 她猛地抬起头,正要发作。 “走路不看路啊……嗯?” 一个带着几分懒洋洋,又透着点儿熟悉痞气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孙佳悦的动作,倏然顿住。 她抬眸,撞进了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里。 那双眼睛的主人,不是沈耀阳,又是谁? 他穿着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牛仔外套,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双手插在裤兜里,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正低头看着她。 阳光从他身后斜斜地照过来,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却更显得他眉眼深邃,鼻梁高挺。 好巧不巧。 孙佳悦心里“咯噔”一下,暗骂了句“晦气”。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她才刚甩开书店里那几个眼神不善的黄毛混混。 现在,巷子口,又撞上了他们口中那个“不好惹”的沈耀阳。 而且,看样子,他刚从那乌烟瘴气的游戏厅里出来。 孙佳悦捏了捏自行车把,只想赶紧蹬上车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她可没心情在这儿跟这位“校霸”叙旧。 “看什么看?”孙佳悦没好气地开口,揉着肩膀,语气冲得很,“是你撞得我!” 沈耀阳挑了挑眉,那双桃花眼带着惯有的戏谑,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这条路你走完?”他勾了勾唇角,声音懒洋洋的,带着点痞气地笑,“大清早的,火气这么旺?” 孙佳悦懒得跟他废话,只想快点解锁走人。 这地方,多待一秒都觉得麻烦。 她低头,手指摸向车锁,恨不得立刻消失。 就在这时—— “大姐!你的书——!” “沈耀阳!” 声音来者看清了孙佳悦身边的人的时候,声音戛然而止。 孙佳悦的动作,骤然僵住。 她感觉自己后背的脊梁骨,像是被无数根细密的钢针狠狠刺了一下。 汗毛,瞬间倒竖。 那一声“沈耀阳”,像是一块巨石投入了本就暗流涌动的池塘。 巷口那几个原本还带着几分看热闹不嫌事大表情的黄毛,脸色瞬间就变了。 “是沈耀阳?” “陆景哥,他们还真的认识……” 不认识啊! 不,认识是认识,但是不熟啊。 但孙佳悦敏锐地捕捉到,他身后一个小个子黄毛,已经悄悄往后缩了半步,手摸向了腰后。 那动作…… 孙佳悦前世在新闻里见得多了。 抄家伙的前兆! 她脑子里“嗡”的一声。 打架? 斗殴? 进局子? 开什么国际玩笑! 她孙佳悦,上辈子是金融精英,这辈子是要考大学,重回巅峰的三好学生预备役! 档案里要是留下一笔“聚众斗殴”的记录,那还考个屁的大学! 她的未来,绝不能断送在这群小混混手里! 不行! 必须立刻脱身!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她的脑海。 孙佳悦猛地扭头,看向身边依旧是一副懒洋洋、事不关己模样的沈耀阳。 他甚至还有闲心,冲那几个黄毛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喂!”孙佳悦压低声音,急促地开口。 沈耀阳眼尾扫了她一下,带着询问。 “上车!” 孙佳悦的下巴,朝着那辆破旧的二八大杠点了点。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果断。 沈耀阳微微一怔,似乎没想到她会来这么一句。 他那双桃花眼,饶有兴味地眯了起来,打量着她焦急却故作镇定的脸。 “你说什么?”他拖长了调子,有点明知故问的恶劣。 “我说,上车!”孙佳悦咬牙,又重复了一遍,眼神里带着警告,“想挨揍还是想进局子,你自己选!” 她可没时间跟他耗! 那边的黄毛们,已经开始窃窃私语,气氛越来越紧张。 隐约间,她似乎听到了“家伙”“弄他”之类的字眼。 不能再等了! 沈耀阳看着她那副炸毛又强装镇定的小模样,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 他忽然觉得,这丫头,越来越有意思了。 “行啊。”他嘴角一咧,露出一口白牙,倒是干脆。 长腿一迈,他没有坐后座,反而动作利落地跨坐在了自行车前面的大梁上。 一个对于二八大杠来说,极度考验骑车人技术的姿势。 孙佳悦:“……” 她想骂人。 她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深吸一口气,右脚猛地一蹬脚踏。 “坐稳了!” 伴随着她一声低喝,那辆饱经风霜的二八大杠,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然后,像是离弦的箭一般,猛地窜了出去! 孙佳悦几乎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车头因为前面突然多了一个人,晃了两下。 但她很快稳住了。 自行车轮子飞快转动,卷起地上的几片落叶。 沈耀阳好整以暇地坐在前面,甚至还伸出一只手,痞痞地挥了挥,像是告别。 那几个黄毛混混,眼睁睁看着目标人物,就这么被一个丫头片子用一辆破自行车给载走了。 一个个都傻眼了。 “x的!追啊!” 第十二章他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追什么追!黄花菜都凉了!" 陆景气的一脚踹在路边的电线杆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孙佳悦可听不见身后的咒骂。 她此刻只觉得自己的肺都快要炸了,两条腿蹬得像是上了发条的马达。 那辆破旧的二八大杠在她身下发出“咯吱咯吱”地呻吟,仿佛随时都要散架。 沈耀阳那一百多斤的重量,更是雪上加霜,沉甸甸地压在车头,让车把沉重得难以操控。 好在,巷子七拐八弯,身后那些杂乱的脚步声和叫骂声,渐渐被甩在了脑后。 又往前猛蹬了一段路,穿过了几条尘土飞扬的土路,孙佳悦估摸着应该是彻底安全了,才在一个相对僻静的河边小道旁,一个急刹车。 “呲——” 自行车后轮在地上划出一道歪歪扭扭的痕迹,总算停稳了。 她双脚撑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额前的碎发早被汗水打湿,一绺一绺地黏在皮肤上,狼狈不堪。 “呼……呼……累、累死我了……” 沈耀阳从车梁上跳下来,姿态倒是比她从容得多,只是呼吸也略微有些急促。 他拍了拍牛仔外套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孙佳悦缓过一口气,抬手胡乱抹了把脸上的汗,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我说,沈大少爷。” 她的声音因为剧烈运动还有些发颤,沙哑中却不减半分平日里的飒爽和此刻的嘲讽。 “您这一米八几的大个子,一百好几十斤的体重,就这么心安理得地让一姑娘家载着,还好意思大喇喇地坐在前面?”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想她孙佳悦,什么时候这么狼狈过! 沈耀阳挑了挑那双标志性的桃花眉,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声音带着他惯有的懒洋洋。 “不是你风风火火喊‘上车’的?” 他模仿着她刚才急促的语气,带着几分戏谑。 “我是让你上车,没让你像个菩萨似的杵在前面!”孙佳悦叉着腰,觉得自己快要被这个家伙气出内伤了。 她骑得累死累活,双腿发软,这家伙倒好,跟个观光大爷似的,除了贡献体重,啥也没干! “再说了,”她控诉道,越想越气,“你这么大一个人坨在我前面,我全程都在看你后脑勺!视线都给你挡得严严实实!” 她抱怨着,忽然想起刚才自行车急转弯时,他微侧过头,那一瞬间,鼻尖似乎擦过他发梢的感觉。 还有那股淡淡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清爽味道…… 孙佳悦的脸颊莫名有些发烫,她赶紧甩开这不合时宜的念头,故意皱了皱鼻子,嫌弃地开口:“我说,你多久没洗头了?” 她上下打量着他那一头略显凌乱却依旧有型的黑发。 “我这一路,鼻子前面晃来晃去的全是你头发丝儿,一股……一股……” 她本想说“还挺好闻”,但话到嘴边,零零后的傲娇劲儿上来了,硬生生转了个弯:“一股汗臭夹杂头油味儿!” 哼,让你得意! 沈耀阳闻言,那双深邃的桃花眼促狭地眯了起来,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猎物。 他忽然向前迈了一小步,微微低下头,那张俊朗的脸庞在她眼前放大。 “哦?是吗?” 他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喑哑的笑意,温热的呼吸像是羽毛般,轻轻拂过孙佳悦的耳廓和脸颊。 “那你再仔细闻闻,现在还有没有?” 他身上那股干净的皂角混合着阳光曝晒过的清爽味道,更加霸道地、清晰地钻入孙佳悦的鼻腔。 不像她说的汗臭头油,反而……该死的,有点好闻。 孙佳悦的心跳,毫无预兆地漏了一拍,脸颊“唰”地一下,像是被火烧云染红了。 这家伙! 登徒子! “滚开!”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伸出手,一把将他推开,自己也因为反作用力往后踉跄了一小步。 “流氓!”她咬牙切齿地骂道,耳根都红透了。 沈耀阳被她推得后退了半步,却也不生气,反而低低地笑了起来,胸腔发出愉悦的震动。 “我怎么流氓了?”他摊了摊手,俊朗的脸上露出一副“我好无辜”的表情,“是你自己说闻到味道,让我配合你验证一下而已。” 那眼神,分明写着“逗你玩呢”。 孙佳悦被他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样子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反驳。 她决定不跟这个混球一般见识,推着那辆破自行车,扭头就要走。 惹不起,她还躲不起吗! “喂,这就生气了?”沈耀阳迈开长腿,三两步跟了上来,在她刚要跨上自行车的时候,长腿一伸,又动作利落地坐回了车子前面的大梁上。 还是那个让她憋屈的姿势。 “你给我下去!”孙佳悦指着他,怒火中烧。 “不下。”沈耀阳双手抱在胸前,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嘴角那抹痞笑越发明显,“除非,你求我。” 孙佳悦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在心里默念三遍“莫生气,生气伤肝,考不上大学”。 她推着车,他也赖在上面,像块狗皮膏药。 推了大概十几米,她累得香汗淋漓,实在是推不动这外加一百多斤的“累赘”了。 最终,她只能认命的,带着满腔的憋屈,重新跨上了自行车座。 “坐稳了!再敢乱动一下,我保证把你连人带车一起踹到河里去!”她从牙缝里挤出恶狠狠的警告。 沈耀阳嘴角噙着压抑不住的笑意,意味深长地“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自行车再次晃晃悠悠地上了河边的小路。 孙佳悦还在为刚才的窘迫和被调戏生气,脚下蹬得飞快,车轮卷起一阵细小的尘土。 “我说,孙佳悦同学。”沈耀阳那带着磁性的嗓音,懒洋洋地从前面飘了过来。 他感觉自己报了之前输给她的仇,心情意外的好。 “干什么!”她没好气地回道,声音硬邦邦的。 “你刚才说,我坐前面,挡你视线了?”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不然呢?”孙佳悦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尽管他看不见,“你以为你多小巧玲珑,风吹就倒?” “哦——”沈耀阳故意拖长了调子,尾音微微上扬,“那我现在,就不挡你了。” 他说着,忽然毫无预兆地,微微侧过身子,然后整个上半身都扭了过来,面对着她! “你、你干什么!”孙佳悦吓了一大跳,手上一慌,车头猛地一歪。 沈耀阳那张放大了的俊脸,就这么直直地、毫无遮挡地撞进了她的视线。 他那双深邃的桃花眼,此刻正漾着戏谑而专注的笑意,鼻尖几乎要蹭到她的鼻尖。 他甚至能看清她因为惊慌而微微颤动的长睫毛。 “看清楚路啊,孙同桌。”他慢悠悠地,一字一句地说,温热的气息再次喷洒在她脸上。 “你看路!你看前面的路啊你这个疯子!”孙佳悦又急又气,声音都变调了,手忙脚乱地想稳住车把。 她眼前一片都是他放大的脸,和那双仿佛能吸走人魂魄的眼睛,哪里还看得到半点前方的路! “前面有什么好看的,”沈耀阳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蛊惑,“我觉得,看你……比较有意思。” “沈耀阳你——啊——!” 孙佳悦的尖叫声戛然而止。 她只觉得车头猛地一空,紧接着便是天旋地转,身体失去了平衡。 “扑通——!” 一声巨大的落水声伴随着四溅的水花,在寂静的河边显得格外响亮。 冰凉的河水瞬间将两人吞没,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凉。 好在这段河道并不深,水流也不急,河水只堪堪淹到成年人的腰部。 孙佳悦在最初的慌乱过后,狼狈不堪地从水里站了起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河水和糊在眼前的湿发。 她浑身湿透,那件洗得发白的校服衬衫紧紧地贴在身上,勾勒出少女纤细的腰肢,头发更是一缕一缕地滴着水,碎发狼狈地贴在额角和脸颊,让她看起来像一只刚从水里捞出来的可怜小猫。 再看始作俑者沈耀阳,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同样成了个彻头彻尾的落汤鸡,深色的牛仔外套湿哒哒地贴在身上,反而更显出他劲瘦有力的腰身和宽阔的肩膀。 黑色的短发湿漉漉地垂下来,几缕不羁地贴在饱满的额前,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桃花眼一滞。 他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第十三章金屋藏‘爷\’? 孙佳悦刚想骂他一句“神经病”,却见沈耀阳直愣愣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戏谑和慵懒的桃花眼,此刻却像是黏在了她身上一样,眼神直勾勾的,带着一种她从未见过的灼热。 孙佳悦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 湿透的碎花衬衫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少女刚刚开始发育的玲珑曲线,在乡下姑娘中,确实算是惹眼的。 但此刻,这种目光让她感到极度的不适和愤怒。 “看什么看!” “流氓!” 孙佳悦的火气“噌”的一下就上来了,声音都尖厉了几分。 沈耀阳像是没听见她的话,依旧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紧接着,孙佳悦就看到一丝殷红的液体,顺着他高挺的鼻梁,慢慢地、慢慢地淌了下来。 然后是第二滴,第三滴。 鼻血? 他竟然看着她流鼻血了? 孙佳悦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啪”的一声,彻底断了! “沈耀阳!你个臭流氓!死变态!” 她气得浑身发抖,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 简直是奇耻大辱! 她孙佳悦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怒火攻心之下,她也顾不上什么淑女形象了,随手抓起脚边的一把湿泥,就朝沈耀阳那张还带着几分懵懂和惊艳的俊脸狠狠砸了过去! “我让你看!我让你流鼻血!” “啪叽!”湿泥糊了沈耀阳半边脸。 他似乎这才反应过来,下意识地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泥和鼻子下面还在流淌的温热液体,眼神里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又带上了那股子痞劲儿。 “喂,孙佳悦,你讲不讲道理,这能怪我吗?” “怪你!就怪你!”孙佳悦此刻哪里还听得进任何解释,她只觉得胸腔里的怒火越烧越旺。 她弯腰又在地上摸索,摸到一块巴掌大的鹅卵石,冰凉坚硬的触感让她稍微冷静了一秒,但随即更汹涌的怒气淹没了她。 “你去死吧!人渣!” 她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的石头狠狠地朝着沈耀阳丢了过去! 这一次,沈耀阳没有躲。 或许是没反应过来,或许是没想到她会真的下这么狠的手。 那块石头带着破风声,不偏不倚,正中他的额角! “咚!”一声闷响。 “哎哟!” 沈耀阳痛呼一声,高大的身躯猛地晃了一下,随即像是失去了支撑一般,直挺挺地往后倒了下去。 那声闷响和沈耀阳倒地的身影,像一盆冰水,兜头浇熄了孙佳悦所有的怒火。 她站在原地,手里似乎还残留着鹅卵石冰凉坚硬的触感,脑子里却“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死了? 不会吧? 她……她杀人了? 这个念头如同惊雷一般在她脑海中炸开,吓得她浑身一个激灵,手脚冰凉。 前世身为金融精英,她叱咤风云,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可现在,她只是一个刚刚穿越过来,想要好好活下去的孙佳悦! 她不想惹事,更不想手上沾上人命! “喂!沈耀阳!” 孙佳悦的声音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河边寂静无声,只有潺潺的流水声,和她自己越来越响的心跳声。 他一动不动,像是真的…… 孙佳悦再也顾不上什么男女大防,也顾不上自己还湿淋淋的狼狈模样,几步就冲到了河边。 沈耀阳半个身子还浸在浅浅的河水里,额角上那抹刺眼的红,混着泥水,看起来格外骇人。 “沈耀阳,你别吓我!” 她蹲下身,伸手想去探他的鼻息,手指却抖得不成样子。 “你……你不会真被我砸死了吧?” 这要是真出了人命,她还考什么大学,还回什么巅峰!怕是下半辈子都得在牢里过了! 不行! 孙佳悦咬了咬牙,心一横,也顾不上他身上的泥水和湿透的衣服,双手抓住他的胳膊,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往岸上拖。 “起来!你给我起来!” 沈耀阳人高马大,浑身湿透了更是沉得像头死牛。 孙佳悦咬紧牙关,脸憋得通红,额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了。 脚下的河滩又湿又滑,她好几次都差点跟着滑倒。 “妈的,平时看着挺瘦,怎么这么沉!” 她一边骂骂咧咧,一边使劲。 也不知过了多久,大概是求生的本能激发了她身体里的潜能,她竟然真的硬生生将沈耀阳从河水里拖拽了上来,扔在了相对干爽的草地上。 “呼……呼……” 孙佳悦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感觉自己两条胳膊都快断了。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因为用力而微微发颤的双手,又看了看躺在一旁不省人事的沈耀阳。 这家伙,少说也有一百三四十斤吧? 她……她居然能把他拉上来? 孙佳悦有些不可思议。 她这副身体,好像比她想象的要强壮得多啊! 在孤儿院时,为了不被欺负,她也经常锻炼,但绝对没有这么大的力气。 看来,这原主虽然是个苦菜花,但这身板,倒是养得不错。 “啧,这力气,”孙佳悦喘匀了气,抹了把脸上的汗珠和水珠,心里默默嘀咕,“还真是得好好谢谢你啊,原主。” 要是搁在前世那副天天坐办公室、缺乏锻炼的身体,今天怕是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小子在水里泡着了。 孙佳悦喘匀了气,抹了把脸上的汗珠和水珠,低头看着昏迷不醒的沈耀阳。 这家伙,总不能就这么扔在这儿吧? 万一真出点什么毛病,她可担待不起。 “算我倒霉。” 她嘟囔一句,俯下身开始在他湿透的口袋里摸索。 “找找看有没有什么能证明身份的东西。” 很快,她从他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被水泡得有些发皱的深蓝色塑料皮小本子。 学生证。 翻开一看,照片上是沈耀阳,眼神桀骜,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痞笑,比现在这副死狗样可精神多了。 姓名:沈耀阳。 家庭住址:青溪镇建设路118号。 “建设路?”孙佳悦眼睛一亮。 那条路她知道,离这里不远,就在镇子中心那块儿,骑自行车也就十来分钟的事。 “算你小子运气好。” 她把学生证揣进自己兜里,心想着总得把人弄醒。 “喂!沈耀阳!”她推了推他。 没反应。 “沈耀阳,醒醒!”她又加重了力道。 还是没反应。 孙佳悦有点不耐烦了,这小子是猪吗?这么能睡! 她抬起手,对着他那张还算俊俏的脸—— “啪!” 清脆的一声响。 沈耀阳眉头皱了皱,似乎有了一点反应。 “有门儿!” 孙佳悦精神一振,扬手又是一巴掌。 “啪!” “唔……”沈耀阳终于发出了一声含糊的呻吟,眼皮颤动了几下。 “醒了没?没醒我再来几下!”孙佳悦威胁道,手已经高高扬起。 “别……别打了……”沈耀阳的声音沙哑虚弱,带着一丝刚睡醒的迷蒙,“头……头疼……” 他缓缓睁开眼,眼神还有些涣散,看到孙佳悦放大的脸,似乎愣了一下。 “孙佳悦?” “不然呢?你以为是哪个仙女姐姐下凡来救你了?”孙佳悦没好气地怼了一句。 沈耀阳费力地撑起半个身子,额头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他伸手摸了摸,嘶了一声。 “你……你打我?”他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一丝控诉和不敢置信。 “我不打你你现在还在水里泡着呢!赶紧起来,我送你回家!”孙佳悦不耐烦地催促。 “回家?”沈耀阳似乎还没完全清醒,“我……我自己能回。” 他摇摇晃晃地想站起来,结果腿一软,又差点摔倒。 孙佳悦眼疾手快地扶了他一把,眉头皱得更紧:“就你这样?走到半路再晕倒了,我还得回来捞你!” “我说了,我送你回去!”她语气强硬,不容置喙。 沈耀阳被她吼得一愣,看着她不容反驳的眼神,不知怎么的,那些反抗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哦。”他闷闷地应了一声。 孙佳悦把他的一条胳膊架在自己肩膀上,几乎是半拖半扶地带着他往自行车那边走。 “你家建设路118号,对吧?” “嗯。”沈耀阳的声音依旧没什么力气,大部分重量都压在了孙佳悦身上。 孙佳悦咬了咬牙,心想这小子看着瘦,怎么还是这么沉! “你自己也用点力行不行!” “头晕……”沈耀阳小声嘟囔。 孙佳悦翻了个白眼,但也只能认命地扶着他。 两人一瘸一拐,或者说,孙佳悦费力地支撑着摇摇欲坠的沈耀阳,终于挪到了建设路。 这条路孙佳悦有些印象,是镇上比较繁华的一条街道,两旁都是些店铺和单位的家属楼。 “118号……118号……”她一边走一边寻找门牌。 “前面,左拐。”沈耀阳有气无力地指了指。 孙佳悦依言扶着他拐进一个小巷子,巷子不深,走到头,眼前豁然开朗。 然后,她就愣住了。 眼前,赫然出现了一栋……小洋楼? 两层高,带着一个小巧的院子,院子里种着些花草,虽然此时天色已晚,看不太真切,但那精致的铁艺大门和在周围一片低矮平房衬托下显得格外“鹤立鸡群”的建筑,还是让孙佳悦目瞪口呆。 这……这是八零年代的小镇? 这……这是那个学校混子沈耀阳的家? 她以为会是什么破旧的小平房,或者最多是家属楼里的一个单元。 可眼前这个,分明就是个独门独院,带着花园的小——别——墅! 孙佳悦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她难以置信地扭头看向沈耀阳。 “这……这是你家?” 她声音都有些发飘。 沈耀阳似乎对她的惊讶习以为常,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然后从口袋里摸索着钥匙。 孙佳悦看着他熟练地打开那扇漂亮的铁艺大门,整个人都还是懵的。 她这是……把一个隐藏的富二代给打了? 不对,人设里说他是首富的私生子,被藏在这里…… 原来“藏”是这么个藏法? 这哪里是藏,这分明是金屋藏“娇”……呸,金屋藏“少爷”啊! 第十一章 好巧不巧 那张崭新的百元大钞,此刻在孙佳悦的口袋里,却像一块烧红的烙铁。 她甚至能感觉到陆景那帮人若有似无的目光,像芒刺一样扎在背上。 八十年代,一百块,对于这些街头混混来说,足够他们铤而走险了。 她可不想为了区区一本《料理百科全书》,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书,以后可以再买。 命,只有一条。 电光火石之间,孙佳悦已经做出了决定。 她捏着发卡的手指松了松,深吸一口气,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然后,在收银台大妈略带诧异的注视下,她一言不发,干脆利落地转过身。 走了。 对,就是这么直接的,头也不回地,朝着书店门口走去。 大妈摇摇头,看着孙佳悦那略显匆忙的背影,活像后面有狼撵狗追似的,嘀咕了一句:“真是,白瞎了这好书……” 孙佳悦自然听不见身后的嘀咕。 她此刻只想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外面的阳光似乎都明媚了几分。 她快步走到巷口,正准备推上那辆破旧的二八大杠。 书店旁边,紧挨着的,赫然是一家游戏厅。 门口挂着花花绿绿的彩灯,即便是白天也闪烁着,一股嘈杂的电子音乐声和少年们的喧哗,从里面断断续续地传出来,与书店的安静形成鲜明对比。 孙佳悦下意识地蹙了蹙眉,对这种地方,她向来敬而远之。 就在她弯腰,准备解开自行车锁链的时候—— “砰——!” 一声不大不小的闷响。 她只觉得肩膀被人狠狠撞了一下,整个人重心不稳,踉跄着往旁边退了两步。 “嘶……”孙佳悦揉着被撞疼的肩膀,火气“蹭”的一下就上来了。 哪个不长眼的? 她猛地抬起头,正要发作。 “走路不看路啊……嗯?” 一个带着几分懒洋洋,又透着点儿熟悉痞气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孙佳悦的动作,倏然顿住。 她抬眸,撞进了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里。 那双眼睛的主人,不是沈耀阳,又是谁? 他穿着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牛仔外套,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双手插在裤兜里,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正低头看着她。 阳光从他身后斜斜地照过来,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却更显得他眉眼深邃,鼻梁高挺。 好巧不巧。 孙佳悦心里“咯噔”一下,暗骂了句“晦气”。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她才刚甩开书店里那几个眼神不善的黄毛混混。 现在,巷子口,又撞上了他们口中那个“不好惹”的沈耀阳。 而且,看样子,他刚从那乌烟瘴气的游戏厅里出来。 孙佳悦捏了捏自行车把,只想赶紧蹬上车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她可没心情在这儿跟这位“校霸”叙旧。 “看什么看?”孙佳悦没好气地开口,揉着肩膀,语气冲得很,“是你撞得我!” 沈耀阳挑了挑眉,那双桃花眼带着惯有的戏谑,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这条路你走完?”他勾了勾唇角,声音懒洋洋的,带着点痞气地笑,“大清早的,火气这么旺?” 孙佳悦懒得跟他废话,只想快点解锁走人。 这地方,多待一秒都觉得麻烦。 她低头,手指摸向车锁,恨不得立刻消失。 就在这时—— “大姐!你的书——!” “沈耀阳!” 声音来者看清了孙佳悦身边的人的时候,声音戛然而止。 孙佳悦的动作,骤然僵住。 她感觉自己后背的脊梁骨,像是被无数根细密的钢针狠狠刺了一下。 汗毛,瞬间倒竖。 那一声“沈耀阳”,像是一块巨石投入了本就暗流涌动的池塘。 巷口那几个原本还带着几分看热闹不嫌事大表情的黄毛,脸色瞬间就变了。 “是沈耀阳?” “陆景哥,他们还真的认识……” 不认识啊! 不,认识是认识,但是不熟啊。 但孙佳悦敏锐地捕捉到,他身后一个小个子黄毛,已经悄悄往后缩了半步,手摸向了腰后。 那动作…… 孙佳悦前世在新闻里见得多了。 抄家伙的前兆! 她脑子里“嗡”的一声。 打架? 斗殴? 进局子? 开什么国际玩笑! 她孙佳悦,上辈子是金融精英,这辈子是要考大学,重回巅峰的三好学生预备役! 档案里要是留下一笔“聚众斗殴”的记录,那还考个屁的大学! 她的未来,绝不能断送在这群小混混手里! 不行! 必须立刻脱身!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她的脑海。 孙佳悦猛地扭头,看向身边依旧是一副懒洋洋、事不关己模样的沈耀阳。 他甚至还有闲心,冲那几个黄毛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喂!”孙佳悦压低声音,急促地开口。 沈耀阳眼尾扫了她一下,带着询问。 “上车!” 孙佳悦的下巴,朝着那辆破旧的二八大杠点了点。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果断。 沈耀阳微微一怔,似乎没想到她会来这么一句。 他那双桃花眼,饶有兴味地眯了起来,打量着她焦急却故作镇定的脸。 “你说什么?”他拖长了调子,有点明知故问的恶劣。 “我说,上车!”孙佳悦咬牙,又重复了一遍,眼神里带着警告,“想挨揍还是想进局子,你自己选!” 她可没时间跟他耗! 那边的黄毛们,已经开始窃窃私语,气氛越来越紧张。 隐约间,她似乎听到了“家伙”“弄他”之类的字眼。 不能再等了! 沈耀阳看着她那副炸毛又强装镇定的小模样,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 他忽然觉得,这丫头,越来越有意思了。 “行啊。”他嘴角一咧,露出一口白牙,倒是干脆。 长腿一迈,他没有坐后座,反而动作利落地跨坐在了自行车前面的大梁上。 一个对于二八大杠来说,极度考验骑车人技术的姿势。 孙佳悦:“……” 她想骂人。 她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深吸一口气,右脚猛地一蹬脚踏。 “坐稳了!” 伴随着她一声低喝,那辆饱经风霜的二八大杠,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然后,像是离弦的箭一般,猛地窜了出去! 孙佳悦几乎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车头因为前面突然多了一个人,晃了两下。 但她很快稳住了。 自行车轮子飞快转动,卷起地上的几片落叶。 沈耀阳好整以暇地坐在前面,甚至还伸出一只手,痞痞地挥了挥,像是告别。 那几个黄毛混混,眼睁睁看着目标人物,就这么被一个丫头片子用一辆破自行车给载走了。 一个个都傻眼了。 “x的!追啊!” 第十二章他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追什么追!黄花菜都凉了!" 陆景气的一脚踹在路边的电线杆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孙佳悦可听不见身后的咒骂。 她此刻只觉得自己的肺都快要炸了,两条腿蹬得像是上了发条的马达。 那辆破旧的二八大杠在她身下发出“咯吱咯吱”地呻吟,仿佛随时都要散架。 沈耀阳那一百多斤的重量,更是雪上加霜,沉甸甸地压在车头,让车把沉重得难以操控。 好在,巷子七拐八弯,身后那些杂乱的脚步声和叫骂声,渐渐被甩在了脑后。 又往前猛蹬了一段路,穿过了几条尘土飞扬的土路,孙佳悦估摸着应该是彻底安全了,才在一个相对僻静的河边小道旁,一个急刹车。 “呲——” 自行车后轮在地上划出一道歪歪扭扭的痕迹,总算停稳了。 她双脚撑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额前的碎发早被汗水打湿,一绺一绺地黏在皮肤上,狼狈不堪。 “呼……呼……累、累死我了……” 沈耀阳从车梁上跳下来,姿态倒是比她从容得多,只是呼吸也略微有些急促。 他拍了拍牛仔外套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孙佳悦缓过一口气,抬手胡乱抹了把脸上的汗,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我说,沈大少爷。” 她的声音因为剧烈运动还有些发颤,沙哑中却不减半分平日里的飒爽和此刻的嘲讽。 “您这一米八几的大个子,一百好几十斤的体重,就这么心安理得地让一姑娘家载着,还好意思大喇喇地坐在前面?”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想她孙佳悦,什么时候这么狼狈过! 沈耀阳挑了挑那双标志性的桃花眉,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声音带着他惯有的懒洋洋。 “不是你风风火火喊‘上车’的?” 他模仿着她刚才急促的语气,带着几分戏谑。 “我是让你上车,没让你像个菩萨似的杵在前面!”孙佳悦叉着腰,觉得自己快要被这个家伙气出内伤了。 她骑得累死累活,双腿发软,这家伙倒好,跟个观光大爷似的,除了贡献体重,啥也没干! “再说了,”她控诉道,越想越气,“你这么大一个人坨在我前面,我全程都在看你后脑勺!视线都给你挡得严严实实!” 她抱怨着,忽然想起刚才自行车急转弯时,他微侧过头,那一瞬间,鼻尖似乎擦过他发梢的感觉。 还有那股淡淡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清爽味道…… 孙佳悦的脸颊莫名有些发烫,她赶紧甩开这不合时宜的念头,故意皱了皱鼻子,嫌弃地开口:“我说,你多久没洗头了?” 她上下打量着他那一头略显凌乱却依旧有型的黑发。 “我这一路,鼻子前面晃来晃去的全是你头发丝儿,一股……一股……” 她本想说“还挺好闻”,但话到嘴边,零零后的傲娇劲儿上来了,硬生生转了个弯:“一股汗臭夹杂头油味儿!” 哼,让你得意! 沈耀阳闻言,那双深邃的桃花眼促狭地眯了起来,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猎物。 他忽然向前迈了一小步,微微低下头,那张俊朗的脸庞在她眼前放大。 “哦?是吗?” 他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喑哑的笑意,温热的呼吸像是羽毛般,轻轻拂过孙佳悦的耳廓和脸颊。 “那你再仔细闻闻,现在还有没有?” 他身上那股干净的皂角混合着阳光曝晒过的清爽味道,更加霸道地、清晰地钻入孙佳悦的鼻腔。 不像她说的汗臭头油,反而……该死的,有点好闻。 孙佳悦的心跳,毫无预兆地漏了一拍,脸颊“唰”地一下,像是被火烧云染红了。 这家伙! 登徒子! “滚开!”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伸出手,一把将他推开,自己也因为反作用力往后踉跄了一小步。 “流氓!”她咬牙切齿地骂道,耳根都红透了。 沈耀阳被她推得后退了半步,却也不生气,反而低低地笑了起来,胸腔发出愉悦的震动。 “我怎么流氓了?”他摊了摊手,俊朗的脸上露出一副“我好无辜”的表情,“是你自己说闻到味道,让我配合你验证一下而已。” 那眼神,分明写着“逗你玩呢”。 孙佳悦被他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样子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反驳。 她决定不跟这个混球一般见识,推着那辆破自行车,扭头就要走。 惹不起,她还躲不起吗! “喂,这就生气了?”沈耀阳迈开长腿,三两步跟了上来,在她刚要跨上自行车的时候,长腿一伸,又动作利落地坐回了车子前面的大梁上。 还是那个让她憋屈的姿势。 “你给我下去!”孙佳悦指着他,怒火中烧。 “不下。”沈耀阳双手抱在胸前,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嘴角那抹痞笑越发明显,“除非,你求我。” 孙佳悦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在心里默念三遍“莫生气,生气伤肝,考不上大学”。 她推着车,他也赖在上面,像块狗皮膏药。 推了大概十几米,她累得香汗淋漓,实在是推不动这外加一百多斤的“累赘”了。 最终,她只能认命的,带着满腔的憋屈,重新跨上了自行车座。 “坐稳了!再敢乱动一下,我保证把你连人带车一起踹到河里去!”她从牙缝里挤出恶狠狠的警告。 沈耀阳嘴角噙着压抑不住的笑意,意味深长地“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自行车再次晃晃悠悠地上了河边的小路。 孙佳悦还在为刚才的窘迫和被调戏生气,脚下蹬得飞快,车轮卷起一阵细小的尘土。 “我说,孙佳悦同学。”沈耀阳那带着磁性的嗓音,懒洋洋地从前面飘了过来。 他感觉自己报了之前输给她的仇,心情意外的好。 “干什么!”她没好气地回道,声音硬邦邦的。 “你刚才说,我坐前面,挡你视线了?”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不然呢?”孙佳悦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尽管他看不见,“你以为你多小巧玲珑,风吹就倒?” “哦——”沈耀阳故意拖长了调子,尾音微微上扬,“那我现在,就不挡你了。” 他说着,忽然毫无预兆地,微微侧过身子,然后整个上半身都扭了过来,面对着她! “你、你干什么!”孙佳悦吓了一大跳,手上一慌,车头猛地一歪。 沈耀阳那张放大了的俊脸,就这么直直地、毫无遮挡地撞进了她的视线。 他那双深邃的桃花眼,此刻正漾着戏谑而专注的笑意,鼻尖几乎要蹭到她的鼻尖。 他甚至能看清她因为惊慌而微微颤动的长睫毛。 “看清楚路啊,孙同桌。”他慢悠悠地,一字一句地说,温热的气息再次喷洒在她脸上。 “你看路!你看前面的路啊你这个疯子!”孙佳悦又急又气,声音都变调了,手忙脚乱地想稳住车把。 她眼前一片都是他放大的脸,和那双仿佛能吸走人魂魄的眼睛,哪里还看得到半点前方的路! “前面有什么好看的,”沈耀阳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蛊惑,“我觉得,看你……比较有意思。” “沈耀阳你——啊——!” 孙佳悦的尖叫声戛然而止。 她只觉得车头猛地一空,紧接着便是天旋地转,身体失去了平衡。 “扑通——!” 一声巨大的落水声伴随着四溅的水花,在寂静的河边显得格外响亮。 冰凉的河水瞬间将两人吞没,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凉。 好在这段河道并不深,水流也不急,河水只堪堪淹到成年人的腰部。 孙佳悦在最初的慌乱过后,狼狈不堪地从水里站了起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河水和糊在眼前的湿发。 她浑身湿透,那件洗得发白的校服衬衫紧紧地贴在身上,勾勒出少女纤细的腰肢,头发更是一缕一缕地滴着水,碎发狼狈地贴在额角和脸颊,让她看起来像一只刚从水里捞出来的可怜小猫。 再看始作俑者沈耀阳,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同样成了个彻头彻尾的落汤鸡,深色的牛仔外套湿哒哒地贴在身上,反而更显出他劲瘦有力的腰身和宽阔的肩膀。 黑色的短发湿漉漉地垂下来,几缕不羁地贴在饱满的额前,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桃花眼一滞。 他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第十三章金屋藏‘爷\’? 孙佳悦刚想骂他一句“神经病”,却见沈耀阳直愣愣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戏谑和慵懒的桃花眼,此刻却像是黏在了她身上一样,眼神直勾勾的,带着一种她从未见过的灼热。 孙佳悦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 湿透的碎花衬衫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少女刚刚开始发育的玲珑曲线,在乡下姑娘中,确实算是惹眼的。 但此刻,这种目光让她感到极度的不适和愤怒。 “看什么看!” “流氓!” 孙佳悦的火气“噌”的一下就上来了,声音都尖厉了几分。 沈耀阳像是没听见她的话,依旧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紧接着,孙佳悦就看到一丝殷红的液体,顺着他高挺的鼻梁,慢慢地、慢慢地淌了下来。 然后是第二滴,第三滴。 鼻血? 他竟然看着她流鼻血了? 孙佳悦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啪”的一声,彻底断了! “沈耀阳!你个臭流氓!死变态!” 她气得浑身发抖,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 简直是奇耻大辱! 她孙佳悦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怒火攻心之下,她也顾不上什么淑女形象了,随手抓起脚边的一把湿泥,就朝沈耀阳那张还带着几分懵懂和惊艳的俊脸狠狠砸了过去! “我让你看!我让你流鼻血!” “啪叽!”湿泥糊了沈耀阳半边脸。 他似乎这才反应过来,下意识地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泥和鼻子下面还在流淌的温热液体,眼神里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又带上了那股子痞劲儿。 “喂,孙佳悦,你讲不讲道理,这能怪我吗?” “怪你!就怪你!”孙佳悦此刻哪里还听得进任何解释,她只觉得胸腔里的怒火越烧越旺。 她弯腰又在地上摸索,摸到一块巴掌大的鹅卵石,冰凉坚硬的触感让她稍微冷静了一秒,但随即更汹涌的怒气淹没了她。 “你去死吧!人渣!” 她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的石头狠狠地朝着沈耀阳丢了过去! 这一次,沈耀阳没有躲。 或许是没反应过来,或许是没想到她会真的下这么狠的手。 那块石头带着破风声,不偏不倚,正中他的额角! “咚!”一声闷响。 “哎哟!” 沈耀阳痛呼一声,高大的身躯猛地晃了一下,随即像是失去了支撑一般,直挺挺地往后倒了下去。 那声闷响和沈耀阳倒地的身影,像一盆冰水,兜头浇熄了孙佳悦所有的怒火。 她站在原地,手里似乎还残留着鹅卵石冰凉坚硬的触感,脑子里却“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死了? 不会吧? 她……她杀人了? 这个念头如同惊雷一般在她脑海中炸开,吓得她浑身一个激灵,手脚冰凉。 前世身为金融精英,她叱咤风云,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可现在,她只是一个刚刚穿越过来,想要好好活下去的孙佳悦! 她不想惹事,更不想手上沾上人命! “喂!沈耀阳!” 孙佳悦的声音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河边寂静无声,只有潺潺的流水声,和她自己越来越响的心跳声。 他一动不动,像是真的…… 孙佳悦再也顾不上什么男女大防,也顾不上自己还湿淋淋的狼狈模样,几步就冲到了河边。 沈耀阳半个身子还浸在浅浅的河水里,额角上那抹刺眼的红,混着泥水,看起来格外骇人。 “沈耀阳,你别吓我!” 她蹲下身,伸手想去探他的鼻息,手指却抖得不成样子。 “你……你不会真被我砸死了吧?” 这要是真出了人命,她还考什么大学,还回什么巅峰!怕是下半辈子都得在牢里过了! 不行! 孙佳悦咬了咬牙,心一横,也顾不上他身上的泥水和湿透的衣服,双手抓住他的胳膊,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往岸上拖。 “起来!你给我起来!” 沈耀阳人高马大,浑身湿透了更是沉得像头死牛。 孙佳悦咬紧牙关,脸憋得通红,额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了。 脚下的河滩又湿又滑,她好几次都差点跟着滑倒。 “妈的,平时看着挺瘦,怎么这么沉!” 她一边骂骂咧咧,一边使劲。 也不知过了多久,大概是求生的本能激发了她身体里的潜能,她竟然真的硬生生将沈耀阳从河水里拖拽了上来,扔在了相对干爽的草地上。 “呼……呼……” 孙佳悦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感觉自己两条胳膊都快断了。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因为用力而微微发颤的双手,又看了看躺在一旁不省人事的沈耀阳。 这家伙,少说也有一百三四十斤吧? 她……她居然能把他拉上来? 孙佳悦有些不可思议。 她这副身体,好像比她想象的要强壮得多啊! 在孤儿院时,为了不被欺负,她也经常锻炼,但绝对没有这么大的力气。 看来,这原主虽然是个苦菜花,但这身板,倒是养得不错。 “啧,这力气,”孙佳悦喘匀了气,抹了把脸上的汗珠和水珠,心里默默嘀咕,“还真是得好好谢谢你啊,原主。” 要是搁在前世那副天天坐办公室、缺乏锻炼的身体,今天怕是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小子在水里泡着了。 孙佳悦喘匀了气,抹了把脸上的汗珠和水珠,低头看着昏迷不醒的沈耀阳。 这家伙,总不能就这么扔在这儿吧? 万一真出点什么毛病,她可担待不起。 “算我倒霉。” 她嘟囔一句,俯下身开始在他湿透的口袋里摸索。 “找找看有没有什么能证明身份的东西。” 很快,她从他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被水泡得有些发皱的深蓝色塑料皮小本子。 学生证。 翻开一看,照片上是沈耀阳,眼神桀骜,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痞笑,比现在这副死狗样可精神多了。 姓名:沈耀阳。 家庭住址:青溪镇建设路118号。 “建设路?”孙佳悦眼睛一亮。 那条路她知道,离这里不远,就在镇子中心那块儿,骑自行车也就十来分钟的事。 “算你小子运气好。” 她把学生证揣进自己兜里,心想着总得把人弄醒。 “喂!沈耀阳!”她推了推他。 没反应。 “沈耀阳,醒醒!”她又加重了力道。 还是没反应。 孙佳悦有点不耐烦了,这小子是猪吗?这么能睡! 她抬起手,对着他那张还算俊俏的脸—— “啪!” 清脆的一声响。 沈耀阳眉头皱了皱,似乎有了一点反应。 “有门儿!” 孙佳悦精神一振,扬手又是一巴掌。 “啪!” “唔……”沈耀阳终于发出了一声含糊的呻吟,眼皮颤动了几下。 “醒了没?没醒我再来几下!”孙佳悦威胁道,手已经高高扬起。 “别……别打了……”沈耀阳的声音沙哑虚弱,带着一丝刚睡醒的迷蒙,“头……头疼……” 他缓缓睁开眼,眼神还有些涣散,看到孙佳悦放大的脸,似乎愣了一下。 “孙佳悦?” “不然呢?你以为是哪个仙女姐姐下凡来救你了?”孙佳悦没好气地怼了一句。 沈耀阳费力地撑起半个身子,额头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他伸手摸了摸,嘶了一声。 “你……你打我?”他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一丝控诉和不敢置信。 “我不打你你现在还在水里泡着呢!赶紧起来,我送你回家!”孙佳悦不耐烦地催促。 “回家?”沈耀阳似乎还没完全清醒,“我……我自己能回。” 他摇摇晃晃地想站起来,结果腿一软,又差点摔倒。 孙佳悦眼疾手快地扶了他一把,眉头皱得更紧:“就你这样?走到半路再晕倒了,我还得回来捞你!” “我说了,我送你回去!”她语气强硬,不容置喙。 沈耀阳被她吼得一愣,看着她不容反驳的眼神,不知怎么的,那些反抗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哦。”他闷闷地应了一声。 孙佳悦把他的一条胳膊架在自己肩膀上,几乎是半拖半扶地带着他往自行车那边走。 “你家建设路118号,对吧?” “嗯。”沈耀阳的声音依旧没什么力气,大部分重量都压在了孙佳悦身上。 孙佳悦咬了咬牙,心想这小子看着瘦,怎么还是这么沉! “你自己也用点力行不行!” “头晕……”沈耀阳小声嘟囔。 孙佳悦翻了个白眼,但也只能认命地扶着他。 两人一瘸一拐,或者说,孙佳悦费力地支撑着摇摇欲坠的沈耀阳,终于挪到了建设路。 这条路孙佳悦有些印象,是镇上比较繁华的一条街道,两旁都是些店铺和单位的家属楼。 “118号……118号……”她一边走一边寻找门牌。 “前面,左拐。”沈耀阳有气无力地指了指。 孙佳悦依言扶着他拐进一个小巷子,巷子不深,走到头,眼前豁然开朗。 然后,她就愣住了。 眼前,赫然出现了一栋……小洋楼? 两层高,带着一个小巧的院子,院子里种着些花草,虽然此时天色已晚,看不太真切,但那精致的铁艺大门和在周围一片低矮平房衬托下显得格外“鹤立鸡群”的建筑,还是让孙佳悦目瞪口呆。 这……这是八零年代的小镇? 这……这是那个学校混子沈耀阳的家? 她以为会是什么破旧的小平房,或者最多是家属楼里的一个单元。 可眼前这个,分明就是个独门独院,带着花园的小——别——墅! 孙佳悦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她难以置信地扭头看向沈耀阳。 “这……这是你家?” 她声音都有些发飘。 沈耀阳似乎对她的惊讶习以为常,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然后从口袋里摸索着钥匙。 孙佳悦看着他熟练地打开那扇漂亮的铁艺大门,整个人都还是懵的。 她这是……把一个隐藏的富二代给打了? 不对,人设里说他是首富的私生子,被藏在这里…… 原来“藏”是这么个藏法? 这哪里是藏,这分明是金屋藏“娇”……呸,金屋藏“少爷”啊! 第十四章少爷住碉楼啊? 黄墙绿瓦,飞檐斗拱。 这碉楼立园是多层塔楼式建筑特有的风格。 棕榈树对称植于主道两侧。 孙佳悦正腹诽着这“金屋藏少爷”的离谱程度,院子里那栋碉楼的雕花木门“吱呀”一声,被人从里面拉开了。 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 孙佳悦抬眼望去,只见开门的是一个约莫四十岁上下的女人。 她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套裙,衬得她身姿挺拔,一丝不苟的短发梳得油光水滑,脸上画着精致的淡妆,显得神采奕奕,又透着几分不苟言笑的严肃。 这女人一看到门口湿淋淋、额头还带着伤的沈耀阳,原本平静的脸上瞬间划过一丝惊讶,随即快步走了出来,语气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紧绷:“耀阳?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孙佳悦眨了眨眼,心想这难道就是沈耀阳的妈妈? 看着不像啊,气质太干练凌厉了,倒像是……电视剧里那种大户人家的管家或者高级秘书? 不过,既然是长辈,礼数不能少。 孙佳悦露齿一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乖巧无害:“阿姨好。” 那女人这才注意到她,目光在她湿漉漉的衣服和略显狼狈的脸上停留了不到半秒,便直接略过,仿佛她只是个无关紧要的背景板,连个“嗯”声都欠奉。 孙佳悦暗自撇撇嘴,耸了耸肩。 得,热脸贴冷屁股。 她孙佳悦什么场面没见过,这点小阵仗,洒洒水啦,不在乎。 然而,当那女人的视线重新落回沈耀阳身上时,脸上的紧绷和严肃却迅速被一种……怎么说呢,一种刻意堆砌出来的关怀取代了。 她的声音也瞬间拔高了八度,带着点夸张的尖细:“哎哟,我的小祖宗!你怎么弄成这样了?” 女人说着,伸出手,就像逗弄不听话的小猫小狗似的,想去摸沈耀阳的头。 沈耀阳眉头一皱,不着痕迹地偏头躲开,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耐烦:“我没事,周姨。” “周姨?”孙佳悦挑了挑眉,果然不是妈。 被叫做周姨的女人手僵在半空,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很快又被更热切的表情覆盖。 她絮絮叨叨地开口,那语气,那叫一个嘘寒问暖,关怀备至:“耀阳啊,你今天早上是不是又没吃早饭就跑出去了?” “阿姨今天有空,特意给你准备了午饭,炖了你爱喝的鸽子汤,还有你喜欢的糖醋小排呢!” “你这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吃饭怎么行?瞧瞧你这脸色,都白了!” 周姨一边说着,一边就想去搀扶沈耀阳,嘴里还不停:“快进来,快进来换身干净衣服,别着凉了,饭菜都快凉了!” 孙佳悦在旁边听得直翻白眼。 这演技,也太浮夸了吧?她这旁人看着都觉得假。 那语气里透出来的虚情假意,简直快要溢出屏幕了。 这周姨,她怎么觉得哪里不对付呢。 沈耀阳对周姨那套浮夸的关心恍若未闻。 他甚至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懒得给。 他只是自顾自地,迈着那双沾满泥浆的球鞋,懒洋洋地朝那栋碉楼走去,背影带着几分少年人的桀骜不驯。 周姨脸上的笑容,还带着几分刻意的温柔,一直目送着沈耀阳的背影消失在门后。 那扇门“吱呀”一声合拢的瞬间,她脸上的表情,就像川剧变脸一样,唰地一下就变了。 之前那股子硬挤出来的热络和关切,顷刻间荡然无存。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刺骨的审视。 她的目光,像淬了毒的蛇信,带着毫不掩饰的警惕和敌意,直直地钉在孙佳悦身上。 孙佳悦迎着她的目光,心里冷笑一声。 呵,这变脸速度,不去演戏真是屈才了。 周姨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那眼神,仿佛在看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又像是在评估一件没有价值的废品。 她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弧度,终于开了尊口,声音又恢复了最初那种不苟言笑的平板无波:“小姑娘,我们家的情况你现在也知道,有些话我还是要说清楚,我们耀阳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好好学习,和你们这些毕业了就结婚的人不同。” 这称呼,带着一股子高高在上的施舍意味。 “我们耀阳已经到家了,这里没你什么事了。” 周姨的下巴微微抬起,语气不容置喙,带着逐客的意味。 “你可以……” 孙佳悦正准备回敬她几句,或者干脆翻个白眼直接走人,反正她对这虚伪的女人也没什么好感。 那周姨的“走”字,尾音刚拖出来,还没完全落下。 一个懒洋洋,却又带着几分不容置喙的少年声音,突兀地从门内传来,打断了周姨的话。 “周姨。” 沈耀阳不知何时去而复返,此刻正斜倚在门框上,湿漉漉的刘海下,一双黑眸深邃难辨,眼神带着几分戏谑,又带着几分不耐。 他目光扫过僵在原地的周姨,脸上那副精心维持的冷漠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痕。 最后,沈耀阳的视线落在孙佳悦身上,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 “喂,孙佳悦。” 他下巴朝屋里一扬,语气随意得像是邀请人去小卖部买根冰棍,却又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劲儿。 “吃了饭送你回去。” 她也不知道他们在搞哪样,懵懵懂懂地就点头了。 她的确饿了。 何况…… 她低头看见了自己湿透了的校服,湿哒哒地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少女已经开始发育的玲珑曲线,露出若隐若现的胸脯,这样走回去,实在不太……道德。 这时,沈耀阳折返回来,熟练地一边用拿着冰袋冰敷着自己的额头,一边把干净的校服很随意地递到她的面前,“换上吧。” 从外面看已经够气派,里面更是别有洞天。 红砖地板,黄花梨木的家具,整个楼梯地面铺设的都是意大利水磨石,在这个普遍还住着泥坯房的年代,简直是皇宫般的奢华。 孙佳悦目光飞快地扫过,心中了然。 难怪沈耀阳一身混不吝的痞气,却又透着一股子寻常人家孩子没有的矜贵,原来是这么个出身。 饭厅里,一张长长的西式餐桌已经摆好了碗筷。 菜色也远比孙佳悦想象的丰盛,四菜一汤,有荤有素,在这个年代,绝对是顶尖的待客标准了。 饭桌上女人微笑地问了一些她的家庭情况,她也不卑不亢地回答。周姨让她多吃点肉,说:“平时在家少肉吃吧?” 第十五章路遇‘前夫哥\’ 周姨脸上已经重新堆砌起那种职业化的,带着几分虚假热情的微笑。 她也拉开椅子,热情地给她夹菜,目光却若有似无地在孙佳悦身上打转。 “小姑娘,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周姨先开了口,声音柔和得像是在哄孩子,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 孙佳悦放下手中的筷子,看向她,神色坦然:“我叫孙佳悦。” “哦,佳悦啊,挺可爱的名字,听着便让人心里愉悦,女孩子家家还是多读书好,别整体想些乱七八糟的。”周姨点点头,笑容又深了几分,只是那眼神,依旧带着晦暗不明的味道。 沈耀阳脸色一沉。 “你没事跟人家说这个干嘛?” 女人瞪大了双眼,“当然要说清楚啦,现在的小女孩也不像我们以前的那么矜持了,耀阳你以后可是承载着你爸的希望的,以后还要出国留学,不要跟着学坏了。” 谁带坏谁? 说话间,有意无意地瞟她几眼。 她当即反应就是想跟她吵一架,但很快意识到,遇到这种自己既世界的人,和她吵架无疑是对牛弹琴。 于是她将一口气咽了下去,收碗筷,离开。 不料,一只手忽然伸过来,拉住了我的手,身体一僵,脑后传来男生平静而缓慢的声音,“我就要跟她在一起,你有意见吗?” 诶?问过她了吗谁允许你在一起的? 孙佳悦脸上的笑容依旧挂着,只是那笑意,像是凝固的蜡,当场石化。 周姨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耀阳,这件事要是被你爸爸知道了,恐怕不太好吧?” 那语气,与其说是疑问,不如说是一种不容置喙的警告。 沈耀阳闻言,原本斜倚着门框的身体微微直了直,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哦?是吗?” 他拉长了语调,声音里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痞气。 “那又怎样?” 周姨脸上的肌肉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声音却冷了几分:“你爸爸对你寄予厚望,耀阳,你应该明白,什么人该交,什么人不该交。” 她的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孙佳悦,那眼神,像是在打量一件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物品。 沈耀阳嗤笑一声,眼神却骤然冷了下来,像淬了冰的刀子。 “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他来管了?” “他除了每个月按时打钱,什么时候问过我一句?” “他知道我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吗?他知道我上次打架断了肋骨,在医院躺了半个月吗?” 一连串的反问,如同连珠炮一般砸向周姨,也砸向这个华丽却冰冷的家。 周姨的脸色终于有些挂不住了,那层职业化的面具似乎出现了一丝裂痕。 “耀阳,你怎么能这么说你爸爸?他也是为了你好,为了让你将来能有出息!” “有出息?”沈耀阳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把我扔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自生自灭,就是为了我有出息?” 孙佳悦站在一旁,只觉得这饭桌上的气氛比西伯利亚的寒流还要冻人。 她看看沈耀阳紧绷的下颌线,再看看周姨那张努力维持镇定却隐隐有些扭曲的脸。 这小子,平时看着吊儿郎当,怼起人来还真是一点不含糊,而且句句都戳在要害上。 她原本想说“我吃饱了,我先走了”的话,此刻也堵在了喉咙里。 走?现在走,倒像是她怕了周姨似的。 而且,沈耀阳这副炸毛的样子,一半也是因为她。 周姨深吸一口气,语气又缓和下来,带着几分语重心长:“耀阳,你祖母临终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你爸爸也是希望你能静心学习,将来能出国深造,将来有出息。” 她又搬出了沈耀阳的母亲。 沈耀阳眼底的讥诮更深,却没再接话,只是转头看向孙佳悦。 那眼神,在一瞬间褪去了所有尖锐和戾气,只剩下一种近乎固执的平静。 “不是说走吗?” 孙佳悦还没回答就被拉着走了。 这时候,周姨还在后面客气地询问:“佳悦啊,要不要让管家送你?” 她连忙摆手摇头示意。 夜风微凉,吹散了些许屋内的紧张气氛。 刚出这别墅大门,还没走上几步。 一道略显熟悉的声音伴随着自行车清脆的铃声,从不远处的路灯下传来。 “小婉,路滑,慢点,我扶着你。” 孙佳悦脚步一顿,循声望去。 路灯昏黄的光线下,楚小婉正小心翼翼地从一辆二八大杠自行车上下来。 旁边扶着她的,赫然是林建国。 林建国今日穿着一件熨烫妥帖的白衬衫,外面是深色外套,鼻梁上架着副细框眼镜,头发梳得整整齐齐。 整个人透着一股子京市大学生的书卷气,以及几分自视甚高的矜持。 他正低头,嘴角含笑,温柔地叮嘱着楚小婉。 楚小婉则仰着脸,目光盈盈,满是依赖与娇羞。 路灯的光晕柔和地洒在两人身上,看上去倒真有几分岁月静好的味道。 孙佳悦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冷嘲。 林建国安顿好楚小婉,一抬眼,目光便直直撞上了站在不远处的孙佳悦和她身边的沈耀阳。 他脸上的温柔笑意,瞬间凝固。 孙佳悦? 她怎么会从这里出来? 而且,她旁边那个高大挺拔的男生是谁? 两人并肩而立,在夜色中显得异常亲近。 尤其是孙佳悦,她脸上那份不加掩饰的坦然与放松,是林建国从未在她身上见过的。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郁气,猛地从林建国胸腔升腾起来。 这个被他退掉婚事的女人,这个在他看来应该自卑消沉的村姑,转眼就和别的男人出双入对了? 而且还是从这种一看就非富即贵的地方出来! 那男人一身校服也掩不住的桀骜不驯,一看就不是什么安分守己的“好学生”。 孙佳悦,她怎么敢! 她凭什么! 林建国只觉得一股火烧得他面皮发烫,既有被人打脸的难堪,也有一种自己东西被染指的恼怒。 尽管他早已声明,他和孙佳悦之间清清白白,那所谓的“夫妻名分”不过是村里人的一厢情愿。 可在潜意识里,孙佳悦似乎仍是打着他林建国标签的女人。 他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火气。 楚小婉见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与看好戏的神色,连忙跟了上去。 林建国在孙佳悦面前两步远站定,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在她和沈耀阳身上来回扫射。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着自己“京大学生”的风度,但语气里的酸意和怒火却怎么也藏不住。 “孙佳悦!”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 “你可真是越来越出息了啊!” 他眼神轻蔑地瞟了沈耀阳一眼,又回到孙佳悦身上。 “这才几天功夫,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勾搭上新的了?” 这话说得又尖酸又刻薄,充满了高高在上的审判意味。 孙佳悦闻言,不怒反笑,眉梢轻轻一挑。 她好整以暇地看着眼前这个气急败坏的“前夫哥”。 “林建国,”她声音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戏谑,“我们已经两清了,我的事,好像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吧?” “还有,”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他因愤怒而略显扭曲的脸,“‘勾搭’这种词,从你一个饱读诗书的京大高才生嘴里说出来,你不觉得有失身份,很掉价吗?” 第十六章吃点好的吧! 林建国先前被孙佳悦用一份赌约气得够呛,回去越想越不是滋味,尤其那“半文盲”写出的漂亮字迹,像根刺似的扎在他心里。 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只觉得不能就这么让孙佳悦得意下去。 林建国一副吃定了孙佳悦的模样,嘴角带着一丝讥讽的优越感:“孙佳悦,你别忘了,我们之间还有婚约。” 这话一出,现场的气氛瞬间凝固。 楚小婉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林建国。 孙佳悦的脸色也沉了下来,眸光冷冽。 一直沉默旁观的沈耀阳,此刻懒洋洋地迈出半步。 他身形高大,这不经意的一步,便将孙佳悦大半个身子护在了身后。 一股淡淡的烟草混合着皂角的清洌气息,若有若无地飘入孙佳悦的鼻尖。 他的目光淡淡地落在林建国身上,没什么温度。 沈耀阳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眼神却冷了三分,“你又是哪位?” 他的目光淡淡地落在林建国身上,没什么温度,像是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物件。 林建国被他看得心头一跳,莫名生出一股寒意,但嘴上依旧强硬:“你看什么看?这是我跟她的事!” 空气,本就因那一句“婚约”而凝滞,此刻更是紧绷得仿佛一触即断。 剑拔弩张。 孙佳悦却在沈耀阳那句“你又是哪位”之后,心头莫名一松,又有些好笑。 这家伙,还挺会噎人的。 但她孙佳悦,从来不是那种躲在男人背后,等着别人帮她摆平事情的人。 尤其是在这种恶心人的“婚约”面前。 她轻轻抬手,覆在沈耀阳挡在她身前的小臂上,那手臂肌肉紧绷,带着灼人的温度。 沈耀阳微微一顿,垂眸看她,眼神中的冷冽在触及她时,稍稍融化了几分。 目光先是淡淡扫过脸色铁青的林建国,随即,若有似无地掠过一旁早已手足无措、脸色煞白的楚小婉。 很好,就是要这个效果。 孙佳悦唇角勾起一抹极浅的弧度,带着几分戏谑,几分漫不经心。 “嗯,”她轻轻启唇,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那双清亮的眸子在林建国身上打了个转,带着点儿故作恍然的意味。 “你说这位啊……”她微微歪了歪头,像是在努力回忆一个不重要的人。 孙佳悦拖长了语调,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光。 紧接着,她用一种既随意又带着点儿微妙亲昵的语气,一字一句地说道: “这个,算是我的‘前夫哥’。” “前夫哥”三个字,像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扑通一声砸进了平静的湖面,激起千层浪。 尤其是那个“前”字,咬得格外清晰,带着一股子现代人才懂的戏谑和撇清。 孙佳悦就是要用这种听起来荒诞又带着点暧昧不清的称呼,刺激楚小婉。 与此同时,同样被刺激着的是站在她身边的沈耀阳。 孙佳悦微微侧目,眼底划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玩味。 她倒要看看,这场闹剧打算怎么收场。 就在这剑拔弩张,或者说,林建国单方面剑拔弩张的时刻。 一直在林建国身后的楚小婉,是真的坐不住了。 “噌!” 她猛地从那辆半旧的二八大杠自行车后座上跳了下来。 动作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怒气,连带着车子都晃荡了一下。 先前那副勉强维持的温柔笑意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 楚小婉三两步冲上前,站到了林建国和孙佳悦之间,目标明确地对准了孙佳悦。 她伸出手指,几乎要戳到孙佳悦的鼻梁。 “孙佳悦!” 声音尖厉,像是指甲划过玻璃,刺得人耳膜生疼。 “你这个臭不要脸的贱货!” 唾沫星子随着她的怒吼喷薄而出,在傍晚昏黄的光线下依稀可见。 “当初是谁说的跟建国哥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的?” 楚小婉的胸脯剧烈起伏着,显然是气到了极点。 “又是谁,当初从建国哥这里,不对,是从我这里,拿走了一千六百块钱当退婚金的?” “一千六百块!你当我们家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 她越说越激动,声音也拔高了八度。 “现在钱你拿了,婚也退了,你又跑回来勾搭建国哥是什么意思?” “啊?!” “你还要不要脸了?” “想攀什么关系?想反悔了是不是?” 楚小婉一口气骂完,犹不解气,狠狠地瞪着孙佳悦,仿佛要用眼神将她凌迟。 楚小婉这一连串的指责,像是机关枪似的,突突突地扫射过来。 孙佳悦却连眉梢都没动一下,甚至还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 她好整以暇地看着楚小婉,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只上蹿下跳的猴子。 “哦?” 孙佳悦轻轻扬了扬尾音,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慵懒。 “说完了?” 楚小婉被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胸口堵得慌。 “你……” “楚小婉。”孙佳悦打断她,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穿透力,“你这想象力,不去写话本子可惜了。” 她顿了顿,目光转向林建国,眼神里带着一丝嘲弄。 “一千六百块,退婚金,白纸黑字,我孙佳悦收得光明正大。” “倒是你们,挡着我们道了,谁要来跟踪你们了?呸。即使是离婚了,也可以二嫁,你凭什么觉得我被你退婚了就该不近男色?况且你还真比不上耀阳的年轻,壮!”怕她没听到,瞄了他裤子一眼,严谨地重复了一遍,“还真是一丢丢都不了的。” 楚小婉听懂了,耳朵气压往外一喷,脸像个烧水壶一样热辣滚烫。 “孙佳悦,你不要脸!” 孙佳悦依然面不改色地嗤笑,“楚小婉是你把他当宝而已,你是没见过更好的吧,我奉劝你一句,吃点好的吧。” 她明显感觉到身边的人形一僵。 林建国只能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你……” 她的声音清脆果断,不带一丝犹豫。 “你要是再敢拿这事来纠缠,我不介意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一刀两断’。” 说到最后几个字,孙佳悦的眼神陡然变得凌厉起来,像一把出鞘的利剑,寒光闪闪。 楚小婉被她这气势吓得往后缩了缩,下意识地抓住了林建国的手臂。 啊! 这该死的压迫感。 林建国也是心头一颤,孙佳悦此刻的眼神,是他从未见过的陌生和强硬。 他印象中的孙佳悦,虽然偶尔也会顶嘴,但骨子里还是个逆来顺受的村姑。 可眼前的这个孙佳悦,却像是脱胎换骨了一般,浑身散发着一种让他心惊的压迫感。 第十七章请和我订婚吧 这一天,日头都快晒到屁股了,她才慢悠悠地醒转。 阳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点。 她打了个哈欠,身上还穿着那件棉布睡裙,就这么晃晃悠悠地进了厨房。 肚子里空空如也,急需填补。 李美娟嫂子正在灶台边忙活,见她进来,憨厚一笑:“妹儿,醒啦?” “嗯,饿了。”孙佳悦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眼神却已经开始在厨房里巡视。 今天心情不错,她决定传授李美娟一道“硬菜”。 “嫂子,我跟你说个菜干肉饼的做法,保管你家男人孩子都爱吃。” 她一边说着,一边熟门熟路地从旁边温着的大蒸笼里摸出个白胖暄软的大馒头。 “菜干要先泡发,切碎,五花肉也剁成糜……” 孙佳悦毫不客气,张口就啃了一大口馒头,腮帮子鼓鼓囊囊的,说话略微有些含糊,却条理清晰。 “……肥瘦三七开最好,加点姜末、葱白、生抽、一点点糖提鲜,再摔打上劲……” 李美娟听得认真,眼睛里闪着光,手里的活计都慢了下来。 这阵子跟着孙佳悦,她厨艺见长,家里人都夸她。 “那,那菜干和肉的比例呢?”李美娟正准备细问,揣摩着这道菜的精髓。 “还有那个火候……” 话音未落。 “噔噔噔——”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院外传来。 紧接着,一个小脑袋探了进来,是侄儿的小豆丁,虎头虎脑的,脸上还挂着两道泥印子。 小豆丁跑进来拿了点馒头碎喂给他手里的蟋蟀: “佳悦姑姑!” “外头有人找你!” 李美娟已经擦了擦手,好奇地问:“谁啊小豆丁?你佳悦姑姑的同学?” 小豆丁歪着脑袋:“不知道,是个不认识的哥哥,长得可好看了!” 她怔了怔,仰起头,往外面瞧去。 楼道口,沈耀阳那张随时都很生动的脸,此刻竟意外的严肃。 外头听到了些风声,院子外早就蹲满了三姑六婆。 就在她犹豫要不要假装不认识他,让小豆丁去打发他走的时候,院子里外又响起一阵脚步声,熟悉的面孔出现,她松了一口气,“阿爸,阿哥。” 哥哥孙建勇狐疑的目光放在了沈耀阳的身上。 考虑到一般小偷不会身穿如此身光颈靓,暂时信任了他的身份。 “你找谁?” 沈耀阳的目光越过孙建勇,似乎想直接看到院内,声音清朗:“我找孙佳悦的父母。” 厨房里还咬着半个馒头的孙佳悦听见自己的名字,认命地叹了口气。 找她就找她啊, 怎么滴? 要和她爸妈告状啊? 她只好硬着头皮,就这么穿着睡裙走了出去,一边还不忘瞪了小豆丁一眼。 都怪这小家伙,也不先通报一声! 孙佳悦刚走到门口,就对上了哥哥审视的目光。 “哥,我同桌。” 孙佳悦眼睛都看直了。 没想到啊,这小子人模狗样的时候如此之帅气。 沈耀阳显然也注意到了她的打量,以及她身上那件略显宽松的棉布睡裙。 他嘴角微微上扬,平日里那点痞气被阳光柔化,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真心的笑容,干净又带着点少年人的羞涩。 “同桌。”他开口,声音比平日里低沉了些,也温柔了些。 “有屁就放” 沈耀阳听了孙佳悦这句带着起床气的语气,非但没有丝毫恼怒,反而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戏谑的桃花眼,此刻弯成了好看的月牙。 他嘴角的弧度更深了,那笑容,在晨曦中竟有几分颠倒众生的味道。 孙佳悦心里“咯噔”一下,一股极其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这小子,又要作什么妖? 只见沈耀阳不紧不慢地转过身,不再看孙佳悦,而是将目光投向了站在门口,一脸严肃打量他的孙家阿爸。 “叔叔。” 沈耀阳开口,声音清朗,带着一种与他平日里混不吝气质截然不同的郑重。 院子里瞬间安静下来,连院外那些伸长了脖子、竖起了耳朵的三姑六婆们,都屏住了呼吸。 孙爸吸了口筒烟,眉头紧锁,看着眼前这个衣着光鲜、样貌出众的年轻人,心里琢磨着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沈耀阳微微一笑,那笑容却像一把淬了蜜的利刃,直接插向了孙家人的心窝子。 “我听说……”他顿了顿,目光在孙爸和刚刚从厨房闻声走出来的孙母脸上一扫而过。 孙母手里还拿着擀面杖,一脸茫然地看着院子里的阵仗。 “……令爱孙佳悦,和林家那边的婚约,已经解除了?” 这话一出,像一颗炸雷在孙家小院炸响! 孙爸的脸“唰”的一下就沉了下来,眼神变得锐利。 孙母手里的擀面杖“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她捂住了嘴,满脸的不可置信。 这事儿都是不可外传的家事,怎么今天一大早,就被一个外人知道了? 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街坊邻居的面说了出来! 孙建勇更是往前一步,挡在了父母和妹妹身前,警惕地盯着沈耀阳。 院外的议论声像被点燃的炮仗,瞬间炸开了锅。 “哎哟!真的退婚了?” “我就说嘛,林家那小子可能真看不上孙家姑娘。” “可这……也太快了吧?” 沈耀阳对周围的喧哗充耳不闻,仿佛那些议论声不过是夏日的蝉鸣。 他依旧看着孙爸和孙母,眼神诚恳,语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坚决。 “既然如此……” 他微微躬了躬身,这是一个晚辈对长辈的礼节。 然后,他投下了第二颗,也是更具毁灭性的炸弹。 “请让孙佳悦,和我订婚吧。” “轰——!” 听到这里,可怜了淳朴善良的父母还处于目瞪口呆的状态中,她再也忍不住了,大声冲沈耀阳吼过去:“你究竟在发什么疯?” 不是? 你问过她的意见了吗? 沈耀阳表情很诚恳,很平静地看着她,“我很认真的。” “还是孙家姑娘抢手啊,这头被退婚,那头就有帅伙子来订婚了。”门口的嬢嬢磕着瓜子,聊得比当事人还起劲。 “我就说,孙家姑娘长得不差的,要前面有后面的。” 第十八章我是认真的 话说完她人就想跑,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想跑,运动能让自己的心情冷静下来,她也没想到啊,不过是被一个小屁孩说订婚,说说而已,她跑个鸟啊跑。 刚才那一幕,仿佛在做梦一样。 沈耀阳,他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学校里公认的帅哥。 老师和校导主任头疼的问题学生,大家,旷课,上课睡觉,渣,样样精通。 她也没把他列入自己可狩猎的范围,她内心还是慕强的好吧。 就他那些破事,她才不想与他有一丁点关系,但是想着他家那么有钱,留着成为以后潜在的客户,多一条生路也不错啊。 她在学校期间也没有刻意去打扮,原主是什么土样,她也就穿着她的衣服,免得节外生枝,连发型都不带改变的。 现在也没成想没事招惹到她头上来了。 怎么? 听到她被退婚了,觉得更好拿捏是不? 觉得她是个男的贴上来,就会选? 耳边的风吹得她脸颊疼。 头脑也清醒了几分。 像这样的玩玩的,不务正业的男生,她是绝对不能接受的,虽然他长得几分秀色可餐,但她招惹不起。 惹不起,还躲不起嘛。 等过一段时间,也许就忘了她这个人了吧。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准备好下学期高三的学习任务,然后读大学,赚大钱,发家致富。 虽然她以前一直是个人尽皆知的美女,但是她也没空谈恋爱,以为赚到钱了,要什么男人没有。 赚到钱了,青春没有了。 虽然她不是乖乖女类型,但她直觉告诉她,沈耀阳这号人物很危险,她还是避而远之好了。 她跑完了一圈,琢磨着这时间他应该识趣离开了吧。 孙佳悦回到家里。 屋外的喧嚣似乎被隔开了一些,但那一声声惊叹和议论,个个都在添盐加醋的描述中传开了。 哎!农村就是江湖。 真受不了她们。 李美娟这时磕着挂着,笑嘻嘻地撞了下她手臂,“妹儿,你最近红鸾星挺旺哦,神婆说你这一两年有紫微星,听嫂子的,没错!还考什么劳什子大学啊,多费劲!眼前这个,我看就不错!有钱,长得也俊,你赶紧的,扒拉住他,生米煮成熟饭!” 李美娟拍了拍她的肩膀,一副“我都是为你好”的表情:“这不,你后半辈子,可就有着落啦!” “嫂子,你就别来捣乱了,我要是嫁人了,谁带你发家致富去?到时候你可别哭着求我后悔。” 李美娟嗑瓜子的手一顿,她看着孙佳悦,脸上的戏谑渐渐收敛了些,眼神也认真了许多。 “赚钱那是小事,”她把手里的瓜子往旁边的小桌上一放,难得正色道,“你要是真能找到一个知冷知热、家底殷实的好头家,嫂子我也替你高兴,也认了。” 孙佳悦心头微微一暖。 她知道,这个平日里咋咋呼呼、爱占小便宜的嫂子,心底里其实是真的关心她。 “呜呜呜,嫂子,你真的是我亲生的好嫂嫂,对我真好。”她抹了把虚假的眼泪,“你把我感动坏了,我决定,今天我来做顿好的,来孝敬您。” 话说完,她便撸起袖子准备往厨房里冲。 一只手,快如闪电,攥住了她的胳膊。 孙佳悦回头,对上李美娟那张挤出菊花褶子的笑脸。 “哎哟,我的姑奶奶,做什么饭啊!今天让妈去做就行。”李美娟用力把她往外拉,“今天嫂子还想问问你那道菜干蒸肉饼的细节。” 孙佳悦狐疑地眯起眼,“我该说的都说完了,重点的腌制肉的时候一定要用上豆粉,这样肉才会嫩……”接着她还是往厨房里走去,“渴死我了,等我先去喝口水解解渴。” 李美娟嘿嘿干笑:“你先去饭厅坐一坐,我去帮你拿。” 她说着,身子还往厨房门口挪了挪,像座山似的堵住了去路。 嗯? 她感觉李美娟这掩饰得太明显了。 厨房肯定有诈! 孙佳悦挑眉:“妈在厨房?那我去帮帮忙!” 平日里嫂子巴不得她多干点活,今天怎么转性了? 她试探着又往厨房挪了一步。 “哎呀,我的小姑奶奶!”李美娟立刻紧张地把她往后推,“真不用你!嫂子今天心情好,什么都不让你干!” 孙佳悦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她猛地一拍大腿,声音拔高了八度,满脸惊慌:“嫂子!不好了!” 李美娟被她吓了一跳:“咋了咋了?一惊一乍的!魂儿都快被你吓飞了!” 孙佳悦压低声音,凑到她耳边,神神秘秘地说:“刚才跑回来经过小卖部,看见、看见孙海成那小子,又从你枕头底下摸钱了!说是要去小卖部买大汽水!” “什么?!” 李美娟一听“钱”字,眼睛瞬间瞪得溜圆,那可是她的命根子!再听到“孙海成”“偷钱”、“小卖部”,简直是火上浇油! “这个败家玩意儿!反了天了他!”李美娟气得脸都红了,撸起袖子就要往外冲,“又偷老娘的钱买那些垃圾零嘴!看我不打断他的狗腿!” 她也顾不上再拦着孙佳悦了,像一阵旋风似的刮出了院门,嘴里还中气十足地嚷嚷着:“孙海成你个小兔崽子给老娘站住!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 孙佳悦看着她嫂子那风风火火、杀气腾腾的背影,在心里默默对自家小侄子说了声:“小豆丁,对不住了,嫂子先牺牲你一下,回头给你买糖吃。” 总算清净了。 她带着几分探究,几分警惕,推开了厨房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 灶膛里的火光跳跃着,映着一抹夕阳的余晖,将厨房染上了一层暖橘色。 一个颀长而略显笨拙的身影,正背对着门口,站在灶台前。 那人穿着一件干净的白衬衫,袖子随意地挽到了手肘,露出一截麦色结实的小臂。 此时的桃花眼被前面的发丝微微盖过眼眸,那片薄薄的嘴唇透出性感的气息。 他微微弓着腰,一手拿着锅铲,一手扶着锅柄,姿势……怎么看怎么透着一股新手上路的生疏和僵硬。 锅里滋啦滋啦地响着,伴随着一阵阵……嗯,有点难以形容的焦糊气。 孙佳悦不敢相信地眨了眨眼睛。 又使劲眨了眨。 她不是眼花了吧? 还是昨晚没睡好,出现幻觉了? 那熟悉的宽肩窄腰,那微微侧过来时,线条分明、带着点桀骜不驯的下颌线…… 她试探着,轻轻喊了一声:“……沈耀阳?” 那人闻声,拿着锅铲的手微微一顿,然后,慢慢地转过身来。 一张俊朗却沾了几分烟火气的脸,赫然出现在孙佳悦面前。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了几缕,贴在光洁的额头上,鼻尖上还沾了一点黑乎乎的锅灰,让他平日里那股子不好惹的痞气,此刻看起来……竟然有几分莫名的狼狈和可爱。 沈耀阳看着她,嘴角不自然地扯了扯,露出一抹带着点尴尬和不自在的笑:“呃……嗨?” 孙佳悦彻底傻眼了。 她她她……她不是看错了吧? 沈耀阳? 在她家厨房? 做饭? 太阳这是从西边出来,顺便还拐了个弯,砸到她家屋顶了? 第十九章沈耀阳,你在毁尸灭迹吗? 孙佳悦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不是幻觉。 那股浓郁的焦糊味,真实得不能再真实。 她指着那口锅,眉头拧成了疙瘩:“沈耀阳,你在毁尸灭迹吗?” 浪费粮食可耻。 沈耀阳脸上的尴尬更浓了,耳根不自觉地泛起一丝红晕。 他抓了抓后脑勺,试图解释:“我……我就是想给你们家……做个饭。” “做饭?”孙佳悦简直要气笑了,“你这是想把我家厨房给点了,顺便把我毒死,好继承我那一百六十块钱的巨额遗产?” 沈耀阳被她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那双桃花眼,此刻却亮晶晶地看着她,带着点委屈,又带着点莫名的期待。 “你……”孙佳悦看着他那副小狗似的表情,心头莫名一软,语气也缓和了些,“谁让你进来的?” “周姨不让我在家开火,说危险。”沈耀阳小声嘟囔,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孙佳悦:“……” 她合理怀疑周姨是为了保护自家别墅不被他炸了。 “那你跑我家来炸厨房?” 沈耀阳眼神飘了飘,声音更低了:“我……我想给你们做顿饭,好让你们都接受我。”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嫂子说你早上没怎么吃。” 还嫂子? 叫得还挺顺口。 孙佳悦的心,像是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 她看着眼前这个鼻尖沾着锅灰,白衬衫袖子卷得乱七八糟,一脸窘迫却又带着几分执拗的大男孩。 这还是那个在学校里呼风唤雨,打架斗殴从不手软的混世魔王沈耀阳吗? 简直判若两人。 灶膛里的火苗还在噼啪作响,锅里的东西……已经不能称之为食物了,正散发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气味。 孙佳悦叹了口气,认命似的走上前。 “起开。” 她推了推沈耀阳。 沈耀阳愣愣地看着她,没动。 “让开啊,祖宗!”孙佳悦没好气地说,“你想熏死我,然后明天全村都知道孙家被陌生男子一顿饭给送走了?” 他乖乖地往旁边挪了一大步,像个等待老师指令的小学生。 孙佳悦熟练地拿起锅盖,一股更浓烈的焦黑气味扑面而来,呛得她连连咳嗽。 “咳咳咳……你到底放了什么进去?” 沈耀阳凑过来看了一眼,不太确定地说:“鸡蛋……还有……肉?” 孙佳悦面无表情地把锅里那坨黑乎乎的不明物体铲了出来,直接倒进了旁边的猪食桶。 “暴殄天物。”她评价道。 沈耀阳摸了摸鼻子,没敢吭声。 孙佳悦麻利地刷锅,重新起火。 “还有什么菜?”她问。 沈耀阳指了指旁边案板上放着的一堆东西:“青菜,豆腐,还有一条鱼。” 孙佳悦看了一眼,还好,这些食材还保持着它们原有的纯真,没有遭到沈耀阳的荼毒。 “你会洗菜吗?”孙佳悦斜睨着他。 沈耀阳立刻挺直了腰板:“会!” “那去,把青菜洗干净,豆腐切块,鱼……鱼你别动了,我怕你把它剁成十八段。” 沈耀阳被嫌弃了,也不生气,反而屁颠屁颠地跑到水缸边,开始笨拙地洗菜。 孙佳悦看着他高大的身影挤在小小的灶台边,时不时因为水溅到身上而手忙脚乱,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这家伙,也不是那么讨厌嘛。 至少,这份心意……挺难得的。 厨房里,一时之间只有水流声,切菜声,和灶膛里柴火燃烧的噼啪声。 孙佳悦动作娴熟,很快就将鱼处理干净,打了花刀,准备做个红烧鱼。 沈耀阳洗完了青菜,又被指挥着去切豆腐。 他拿着菜刀,对着那块白嫩的豆腐,半天没敢下手,生怕一刀下去,豆腐就碎成了渣。 “你当这是绣花呢?”孙佳悦忍不住开口,“大胆切,切坏了算我的。” 沈耀阳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落刀。 第一块,歪歪扭扭。 第二块,厚薄不均。 孙佳悦摇了摇头,放下手里的活儿,走到他身边。 “手给我。” 沈耀阳一愣,下意识地把手背到身后。 “想什么呢?”孙佳悦白了他一眼,“我教你怎么切。” 她拉过他的手,将他的手指掰开,调整好握刀的姿势,然后用自己的手覆在他的手背上。 “看好了,刀下去的时候要稳,要果断。” 她的声音很近,温热的呼吸轻轻拂过他的耳廓。 沈耀阳只觉得一股电流从手背窜起,瞬间蔓延到四肢百骸。 她的手很小,却很有力,带着一丝凉意,覆在他的手上,奇异地让他原本有些慌乱的心安定下来。 他甚至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皂角清香。 锅里油已经烧热,发出滋滋的声响。 孙佳悦却浑然不觉,认真地带着他的手,一刀,一刀,将豆腐切成均匀的小块。 “看,这样不就好了?”她松开手,满意地看着案板上的豆腐块。 沈耀阳却像是被抽走了魂魄,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傻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 上面仿佛还残留着她指尖的温度和触感。 他低下头,不敢去看孙佳悦的眼睛。 孙佳悦也没多想,转身开始往锅里下鱼。 油锅爆响,香气渐渐取代了之前的焦糊味。 沈耀阳站在一旁,看着她熟练地颠勺,放调料,火光映着她专注的侧脸,额角的碎发被汗水微微濡湿,贴在光洁的皮肤上。 这一刻,他觉得眼前的孙佳悦,比他在画报上见过的任何明星都要好看。 原来,一个女孩子认真做饭的样子,可以这么有魅力。 他以前怎么从来没发现? “看什么看?过来帮忙烧火!”孙佳悦感觉到他的注视,头也不回地命令道。 “哦,好!”沈耀阳立刻应声,蹲到灶膛前,笨手笨脚地往里面添柴。 他从来没干过这种活,不是把柴火塞得太满,就是不小心被火星烫到。 孙佳悦一边炒菜,一边还要分神指导他:“火小一点!……哎,那根柴抽出来一点!……你想把锅底烧穿吗?” 尽管手忙脚乱,厨房里却弥漫着一种奇异的和谐。 一个指点江山,一个努力配合。 指哪打哪。 饭菜的香气越来越浓郁。 李美娟提着个鸡毛掸子,骂骂咧咧地揪着小豆丁的耳朵从外面回来,刚到院门口,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饭菜香。 对于吃的,小豆丁孙海成绝对是第一个坐到饭桌上,已经忘了刚被老妈用鸡毛掸子揍了一顿的伤心事。 “哎?这么香!准备吃饭了。” 第二十章其乐融融 小豆丁孙海成早就挣脱了老妈的“魔爪”,像只小馋猫似的,哧溜一下就钻到了饭桌边,两眼放光地盯着盆里那条色泽诱人的红烧鱼。 “鱼!我要吃鱼!”他奶声奶气地嚷嚷,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李美娟看看鱼,又看看沈耀阳,再看看自家小姑子,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沈耀阳立刻从灶膛前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草木灰,冲着李美娟露齿一笑,阳光又带着点儿痞气:“嫂子好。” 这一声“嫂子”,叫得李美娟眉开眼笑。 “哎,你好你好!”她连忙应着,心里对这小伙子的印象又好了几分。 长得俊,嘴巴甜,还会帮着下厨,不错不错。 这时,院子里传来脚步声,却是孙父和孙母也闻着味儿过来了。 老两口早上被沈耀阳那石破天惊的“求订婚”给震得不轻,这会儿看见他还赖在自家厨房,表情都有些复杂。 沈耀阳不慌不忙,上前一步,对着孙父和孙母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 “叔叔,阿姨,早上是我唐突了。” 他态度诚恳,眼神清澈,丝毫没有了在学校时的那种桀骜不驯。 “我留下,是想给叔叔阿姨,给哥哥嫂子,也给佳悦,做顿饭,赔个不是。” 孙佳悦在旁边听得嘴角直抽抽。 做饭?明明是她力挽狂澜好吗! 不过,看他这副乖巧认错的模样,她又莫名觉得有点好笑。 李美娟赶紧打圆场:“爸,妈,快来尝尝,这鱼闻着就香!” 她麻利地摆好碗筷,招呼大家坐下。 歪着脖子看着这儿子不懂礼貌先吃,一把打下他手中的筷子,小声说:“别人还没上桌呢,你就吃。” 孙海成“哼”了一声,没说话,但还是被李美娟拉着桌边坐下了。 孙佳悦自己夹了一块鱼肚子上最嫩的肉,放进孙母的碗里。 “妈,你尝尝这个。” 然后又夹了一块,放到孙父碗里:“爸,您也吃。” 最后才轮到李美娟和小豆丁。 沈耀阳也不生气,嘿嘿一笑,自己盛了饭,默默拿起筷子。 孙母尝了一口鱼,眼睛顿时一亮。 “哎呀,这鱼烧得可真好!外酥里嫩,味道也足!” 李美娟也跟着点头:“是啊是啊,佳悦这手艺,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小豆丁埋头苦吃,嘴里含糊不清地附和:“好吃!比妈做的好吃!” 李美娟作势要打他:“小兔崽子,会不会说话!” 沈耀阳看准时机,也夹了一筷子鱼,细细品尝了一下。 他放下筷子,由衷地赞叹道:“阿姨,佳悦这手艺,肯定是跟您学的,太厉害了!” 孙母一听这话,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哪里哪里,是她自己爱琢磨。”嘴上谦虚着,眼角的皱纹都笑开了。 哪个当妈的不爱听别人夸自己女儿,顺带着还把自己也给奉承了。 沈耀阳见孙父伸手拿杯子,非常有眼界力地给他满上。 孙父虽然没说话,但紧锁的眉头也渐渐舒展开来。 这小子,虽然早上混账了点,但这会儿看着,倒还算懂事。 沈耀阳又给孙母夹了块豆腐:“阿姨,您尝尝这个豆腐,佳悦说您喜欢吃嫩的,特意让我切小块一点,好入味。” 孙佳悦:“……” 她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了?这人真是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一流。 但孙母显然很受用,夹起豆腐尝了尝,满意地点头:“嗯,是不错,火候刚刚好。” 她看向沈耀阳的眼神,已经从最初的审视,带上了一丝温度。 “小沈是吧?听佳悦说,你们在一个班读书?”孙母主动开口问道。 沈耀阳立刻放下筷子,坐直了身体:“是的,阿姨。我和佳悦是同桌。” “哦,同桌好啊,能互相帮助学习。”孙母随口道。 沈耀阳赶紧接话:“是,佳悦学习特别好,经常帮我补习功课。我以前……以前比较贪玩,成绩不好,现在跟着佳悦,我也想好好学习,争取考个好大学。” 这话一出,孙父也抬起了头,镜片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讶异。 考大学? 这年头,村里能出个高中生都不容易,考大学更是光宗耀祖的事。 如果这小子真能上进,倒也不是…… 孙母更是心动,她看了看自家女儿,又看了看沈耀阳,越看越觉得这小伙子眉清目秀,一表人才。 “有志气!”孙母赞许道,“年轻人就该有上进心。” 沈耀阳谦虚地笑了笑:“主要还是佳悦带得好。她跟我说,知识改变命运。” 孙佳悦默默扒饭,感觉自己脸颊发烫。 这家伙,太能说了,死的都能让他说成活的。 李美娟在一旁看得直乐,时不时帮腔几句。 “是啊妈,佳悦现在可懂事了,门门功课都拔尖,老师都夸呢!” “沈同学看着也是个聪明的,肯努力肯定没问题。” 一顿饭的功夫,沈耀阳凭着他那张巧嘴,还有那股子机灵劲儿,硬是把孙父和孙母哄得眉开眼笑。 尤其是孙母,看沈耀阳的眼神,已经快赶上看未来女婿了。 “小沈啊,多吃点,多吃点,这鱼是你和佳悦一起做的,味道就是不一样。”孙母热情地给沈耀阳夹菜。 孙父虽然依旧板着脸,但嘴角那微微上扬的弧度,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他端起桌上的酒盅,抿了一口,破天荒地对沈耀阳说了一句:“年轻人,想考大学是好事,得下苦功夫。” 沈耀阳受宠若惊,连忙点头:“是,叔叔,我一定努力!” 孙佳悦看着这和谐的一幕,心里五味杂陈。 这家伙,简直是个天生的社交牛逼症患者。 不过…… 她偷偷瞄了一眼沈耀阳,他正咧着嘴笑,眼里的光彩,比灶膛里的火苗还要亮。 好像,也没那么讨厌了。 至少,他让她那个一向严肃的父亲,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也不排斥她去读大学了呢。 饭桌上的气氛,前所未有的热络。 小豆丁吃得肚皮滚圆,打了个饱嗝。 李美娟收拾着碗筷,嘴里还不停地夸着沈耀阳懂事能干。 孙母拉着沈耀阳问东问西,从学习问到家里,虽然沈耀阳都含糊其辞地带过家庭情况,只说父母忙,但孙母已经被他那副诚恳上进的模样给彻底打动了。 孙父则默默地抽着旱烟,时不时看一眼沈耀阳,眼神里多了几分考量,少了几分排斥。 一顿饭,硬是让沈耀阳从“不受欢迎的陌生男子”,一跃成为了孙家二老眼中“有上进心的好青年”。 孙佳悦扶额,她知道,这家伙恐怕是要赖上她家了。 第二十一章你是不是讨厌我 酒足饭饱,碗盘狼藉。 李美娟刚要起身收拾,孙母却一把按住了她的手。 “美娟啊,你今天也忙了一天了,歇歇,歇歇。”孙母笑容可掬地说。 孙父咳了一声,站起身,背着手,慢悠悠地踱步出去了:“我去看看我的烟叶子干了没。” 小豆丁孙海成揉着圆滚滚的肚子,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妈,我困了,要睡觉觉。” 李美娟一听儿子困了,也顾不上别的了:“哎哟,我的小祖宗,走,妈带你睡午觉去。”转头跟李建勇说:“你也走。” 她抱起小豆丁揪着李建勇,一阵风似的也进了屋。 转眼间,饭桌旁就只剩下孙佳悦和沈耀阳,还有一桌子的杯盘狼藉。 孙佳悦傻眼了。 不是,这都什么奇葩借口? 烟叶子大中午的看什么干不干? 小豆丁刚还嚷嚷着要再吃一块肉呢,秒睡? 还有她妈,什么时候这么体贴嫂子了? 合着就她一个闲人呗! 她欲哭无泪地看着那堆油腻腻的碗碟,感觉自己像是被全世界抛弃了。 静! 旁边传来衣料摩擦的窸窣声。 沈耀阳站起身,慢条斯理地开始卷起他那件白衬衫的袖子,露出结实的小臂。 “我来陪你一起洗碗吧。” 他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眼神却难得的温柔,和平时那副吊儿郎当的痞气判若两人。 孙佳悦一愣,手里的抹布差点掉地上。 她狐疑地打量着他:“你?大少爷洗碗?”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沈耀阳不以为意,已经走到了水缸边,拿起葫芦瓢舀水:“我可以学的,不是么。” “再说,”他顿了顿,回头冲她眨了下眼,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蛊惑,“怎么能让未来的……媳妇儿一个人辛苦呢?” 阳光透过堂屋的窗棂照进来,在他身上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他低头认真倒水的侧脸,竟然有那么几分……好看。 她心跳急速地活跃了几个八拍。 她故意不正面直视他,然后说:“没事的话,你先回去吧,这些我能搞定。”说完,手里拿着盆哐哐当当地把碗放进盆里,迈开矫健的步伐往水龙头走去。 没想到沈耀阳立马跟了上来,手里拿着她拿剩下的碟子与她并排行走,她蹲下,他也跟着蹲下然后对她说:“你很讨厌我?” 她本来准备好一句“嗯是的”,在触到男生那副看上去很真诚的表情时,不自觉地软弱了,“额……嗯,没有吧。” 孙佳悦心里嘀咕:这家伙,干活不行,撩人倒是一套一套的。 不过,有人分担,总比她一个人强。 她撇撇嘴,也拿起碗筷,加入了洗碗的行列。 突然,沈耀阳快速地走到她的面前,又是那副脸皮厚的笑容,玩味地说,“那不讨厌我,就是喜欢我了。” 好。 沈耀阳那双桃花眼弯成了月牙,眼底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 孙佳悦只觉得一股热气从脚底板“噌”地一下蹿到了天灵盖。 这家伙! 脸皮比城墙拐角还厚!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嘴角却忍不住抽了抽。 “沈耀阳,我发现你语文没学好,但这逻辑自洽能力倒是堪比哲学家啊?” “不讨厌就等于喜欢?” “那我还不讨厌供销社的王阿姨呢,按你这说法,我是不是也该对她芳心暗许啊?” 孙佳悦双手环胸,下巴微抬,一副“我看你怎么狡辩”的表情。 沈耀阳闻言,非但没生气,反而笑得更欢了。 他往前又凑近了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啧。” 他伸出食指,轻轻摇了摇。 “孙佳悦同学,此言差矣。” “王阿姨能给你洗碗,做菜,端洗脚水吗?” 诶?不是?! 这你能? 他声音压低,带着一丝蛊惑,热气喷洒在孙佳悦的耳廓。 “王阿姨能让你……” 他故意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心跳加速,脸红耳赤吗?” 轰! 孙佳悦觉得自己的脸颊瞬间烧成了红富士苹果。 这家伙! 绝对是故意的! 她猛地后退一步,试图拉开安全距离,脚后跟却不小心磕到了门槛。 “哎哟!” 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仰去。 完蛋! 要摔个四脚朝天了!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 一只强有力的手臂及时揽住了她的腰,将她稳稳地带回。 鼻尖撞上一个坚硬温热的胸膛,带着淡淡的皂角清香和少年独有的荷尔蒙气息。 孙佳悦的心,在这一刻,漏跳了不止一拍。 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也能感觉到对方胸腔里沉稳有力的搏动。 “投怀送抱?” 沈耀阳低沉带笑的嗓音在头顶响起,胸腔微微震动。 “就算你这么喜欢我,也用不着这么着急吧?” 孙佳悦猛地抬起头,撞进他那双含笑的桃花眼里,眼底深处,是她看不懂的浓烈情绪。 她一把推开他,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 “谁……谁投怀送抱了!” “我是不小心的!” “解释就是掩饰。” 她指着那堆碗碟,强行转移话题:“你还洗不洗碗了?不洗赶紧走,别在这儿碍事!” 沈耀阳看着她炸毛的样子,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他慢悠悠地走到水槽边,拿起一个油乎乎的盘子,又拿起丝瓜瓤,笨拙地擦拭起来。 “洗,当然洗。” “未来媳妇儿的命令,怎么敢不听?” 他一边洗,一边侧头看她,嘴角勾着一抹痞痞的笑。 “不过,你刚才还没回答我呢。” “到底,喜不喜欢?” 水声哗啦啦地响着,盖不住他那带着戏谑却又莫名认真的问话。 孙佳悦感觉自己的耳朵尖都烧起来了。 她气愤,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语回应,表情扭曲着,最后竟然还对他笑了笑。 抓起另一个盆,狠狠地将剩下的碗筷丢进去,发出哐当哐当的巨响,表达自己的反抗。 良久。 “喜欢你个大头鬼!” “赶紧洗你的碗!” 她背对着他,不敢再看他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 阳光下,少女泛红的耳垂,晶莹剔透,像一颗熟透了的樱桃。 沈耀阳看着她的背影,嘴角的弧度越扬越高。 嗯,今天的碗,洗得值了。 第二十二章你好土 阳光炙热,像不小心打翻了的火炉,女生的后背都湿透了。 沈耀阳低低地笑出声。 那笑声,像羽毛一样,轻轻搔刮着孙佳悦的耳膜。 痒痒的,麻麻的。 她头也不回,加快了洗碗的速度,水花四溅。 安静并没有持续太久。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突然伸过来,拿走了她手里的油腻盘子。 “我来。”沈耀阳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就在她耳边。 孙佳悦一僵,差点把盘子掉水里。 他离得太近了。 近到她能闻到他身上好闻的皂角味和烟草味,混合着他独有的、清洌的少年气息。 那气息像一张无形的网,将她密密实实地包裹住。 她甚至能感觉到他说话时,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垂。 “你……你洗你的,我洗我的。”孙佳悦的声音有些发紧,带着不易察觉的轻颤。 沈耀阳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接过她洗了一半的碗,仔仔细细地冲洗干净。 他的动作依旧有些笨拙,但却异常认真。 阳光照在他低垂的侧脸上,长长的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 孙佳悦偷偷觑了他一眼,心跳又不争气地漏了半拍。 这家伙,认真起来的样子,还真……挺勾人的。 “哎呀!”孙佳悦低呼一声。 一捧带着泡沫的水珠,不偏不倚地溅到了她的脸颊上。 凉凉的,带着一丝滑腻。 她下意识地抬手去擦。 “别动。”沈耀阳突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霸道。 他的手指,带着丝瓜瓤残留的粗糙感,轻轻擦过她的脸颊。 指尖温热,触感却像电流一般,瞬间窜遍孙佳悦的全身。 她整个人都僵住了,忘了呼吸,也忘了反抗。 沈耀阳的动作很轻柔,眼神专注地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他擦得很慢,慢到孙佳悦觉得时间都快要静止了。 那双深邃的桃花眼里,此刻没有了平日的痞气和戏谑,只剩下满满的……温柔。 孙佳悦的心,砰砰砰,跳得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她能清晰地看到他漆黑瞳仁里,映出的自己那张红得快要滴血的脸。 还有……那个同样不知所措的自己。 “好了。”沈耀阳终于收回手,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他的目光依旧锁着她,像是要将她吸进去一般。 孙佳悦猛地回过神,像被烫到一样,往后退了一小步。 “谢……谢谢。”她磕磕巴巴地说,眼神躲闪,不敢再看他。 沈耀阳看着她慌乱的样子,嘴角又控制不住地上扬。 “不客气。”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未来媳妇儿的事,就是我的事。” 孙佳悦:“……” 这家伙,还真是三句话不离这个! 她深吸一口气,决定不再跟他计较称呼问题,只想赶紧结束这场“酷刑”。 “碗……碗快洗完了。”她指着盆里最后几个碗,试图转移话题。 沈耀阳从善如流,拿起最后一个盘子。 两人并肩,默默地将最后几个碗碟清洗干净,码放整齐。 厨房里只剩下水滴落下的声音,和两人之间,那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气息。 终于,一切搞定。 孙佳悦擦了擦手,如释重负地吁了口气。 她转头看向沈耀阳,想说声“你可以走了”,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他倚在门框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嘴角带着那抹招牌式的坏笑。 “怎么?舍不得我走?”他挑眉,语气戏谑。 孙佳悦脸颊一热,脱口而出:“谁舍不得你了!我是怕你待久了,影响我下午学习!” “哦?”沈耀阳眼睛一亮,“正好,我也要学习。不如……一起?” 她微微偏过头,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像是要在他那张帅得人神共愤的脸上盯出个洞来。 这个上课睡觉,下课尿尿。 作业本干净的能当镜子照的沈耀阳? 他说要学习? 还说……和她一起学习? 沈耀阳被她看得心里发毛,却依旧维持着那副懒洋洋的腔调,只是嘴角那抹坏笑,莫名地收敛了几分。 “怎么?”他好整以暇地开口,尾音微微上挑,“未来媳妇儿不相信我的学习能力?” 孙佳悦嗤笑一声,毫不留情地戳穿他:“就你?沈大少爷,你上一次认真听课是什么时候的事,还记得吗?” 沈耀阳难得地摸了摸鼻子,眼神有些飘忽,似乎真的在认真回忆。 “呃……” “这个嘛……” 他沉吟片刻,“好像……还真不记得了。” 孙佳悦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差点没忍住直接把他从门口踹出去。 “那你还说一起学习?” 沈耀阳被她看得心里发毛,却依旧维持着那副懒洋洋的腔调,只是嘴角那抹坏笑,莫名地收敛了几分。 “怎么?”他好整以暇地开口,尾音微微上挑,“未来媳妇儿不相信我的学习能力?” 孙佳悦嗤笑一声,毫不留情地戳穿他:“就你?沈大少爷,你上一次认真听课是什么时候的事,还记得吗?” 沈耀阳难得地摸了摸鼻子,眼神有些飘忽,似乎真的在认真回忆。 “呃……” “这个嘛……” 他沉吟片刻,然后一脸诚恳地看向她:“好像……还真不记得了。” 孙佳悦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差点没忍住直接把他从门口踹出去。 “那你还说一起学习?” “消遣我呢?” 沈耀阳忽然往前一步,逼近她,那双深邃的桃花眼直勾勾地锁住她的。 他身上那股清洌的皂角味,再次霸道地充斥着她的鼻腔。 “我是不记得上次认真听课是什么时候了。” “但是,”他顿了顿,声音压低,带着一丝蛊惑,“我想记得,从今天开始,每一次跟你一起学习的时刻。”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认真,和平日里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判若两人。 孙佳悦的心,又不争气地漏跳了一下。 这家伙…… 又来这套! 她暗骂一声,试图用冷漠来掩饰自己瞬间的慌乱。 “你好土。” 第二十三章她倾国倾城 她有些狼狈地移开视线,看向厨房角落里堆着的柴火,耳根子却不自觉地又热了起来。 “谁……谁要跟你一起学习了。”她嘴硬道,声音却比蚊子哼哼大不了多少。 沈耀阳看着她泛红的耳垂,嘴角的笑意加深,却不再逼她。 他退后一步,重新倚在门框上,姿态慵懒。 “行,你不跟我一起学,那我跟着你学,总行了吧?” “就当……提前感受一下,给未来媳妇儿当书童的乐趣?” 孙佳悦:“……” 这家伙的脸皮,是城墙拐角做的吗? 她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不能被他带偏。 高考才是正经事! “行……行吧。”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不过我可先说好,你要是敢打扰我,或者拖我后腿……” 她抬眼,恶狠狠地瞪着他,试图用眼神杀死他。 沈耀阳立刻举起三根手指,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放心,保证完成任务,绝不拖你后腿,说不定……还能给你帮上点忙呢!” “还有,不准喊我未来媳妇。” “孙佳悦。” 孙佳悦:“……” 她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冷静,冷静。 为了高考,为了重回巅峰,暂时忍了! 话又说回来了,为什么要忍他呢? 院子里,风铃木树下。 一张小木桌,两条长板凳,就是他们简陋的“学习角”。 八零年代的夏天,蝉鸣聒噪,空气闷热得像个蒸笼。 孙佳悦从屋里抱出一摞书,往桌上一放,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喏,高一到高三的课本,还有我整理的笔记。” 沈耀阳随意地翻开一本英语课本,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那些扭成虫子一样的字母,在他眼里,跟天书没什么两样。 他合上书,懒洋洋地往后一靠,双手枕在脑后。 “未来媳妇儿。” “有事说事,别动不动就占我便宜。”孙佳悦头也不抬地摊开自己的习题册。 沈耀阳轻笑一声,从善如流:“孙同桌。” “说。” “你打算怎么帮我这个‘差生’补习?”他语气里带着几分玩味。 孙佳悦笔尖一顿,抬眸看他。 “从最基础的开始。” “比如?” “比如,先默写一百个英语单词。”她面无表情地说。 沈耀阳:“……” 他坐直了身子,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一定要这么……惨无人道吗?” 孙佳悦冷哼一声:“不然你以为呢?指望我给你划重点,然后你临阵磨枪?” “那倒也不是。”沈耀阳摸了摸鼻子,“我只是觉得,我们可以从更有趣的部分开始。” “比如?”孙佳悦挑眉,学着他刚才的语气。 沈耀阳忽然凑近了些,压低声音:“比如,你先教我,怎么才能让你叫我‘老公’?”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孙佳悦拿着笔的手微微一紧。 这家伙,又不正经了!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沈耀阳同学,请你端正学习态度。” “我很端正啊。”他一脸无辜,“学习如何讨未来媳妇儿欢心,难道不是最重要的课题吗?” 孙佳悦:“……” 额际的青筋若隐若现。 她觉得自己的拳头有点痒。 “你要是不想学,现在就可以走。”她沉下脸,下了逐客令。 沈耀阳看着她微恼的模样,眼底却闪过一丝笑意。 “别啊。”他立刻收起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拿起一支笔,“我学,我学还不行吗?” 他顿了顿,眼神忽然变得认真起来,直视着她的眼睛。 “孙佳悦。”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清晰而郑重地叫她的全名。 没有戏谑,没有调侃。 孙佳悦微微一怔。 “我认真的。”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郑重,“我想学,我想跟你一起考大学。” 阳光透过风铃木叶的缝隙,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漆黑的眸子,此刻亮得惊人。 孙佳悦的心,莫名地漏跳了一拍。 这家伙……认真起来的样子,好像也不是那么讨厌。 她清了清嗓子,掩饰住那一瞬间的异样。 “那就从单词开始。” 她推过去一个崭新的笔记本和一支钢笔。 “写吧。” 沈耀阳看着眼前的笔记本,又看看她,嘴角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她低头,开始做自己的习题。 沈耀阳也难得地安静下来,拿起笔,一笔一划地在笔记本上写着。 他的字,跟他的人一样,带着几分不羁的张扬。 但此刻,却写得异常认真。 蝉鸣依旧,微风拂过,带来一丝若有若无的燥热。 孙佳悦偶尔抬眼,看到他专注的侧脸,阳光下根根分明的睫毛,还有额角渗出的细密汗珠。 她忽然觉得,这样的午后,似乎……也挺不错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一支烟的工夫,也许是更久。 院子里的蝉鸣声渐渐弱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傍晚时分特有的宁静。 沈耀阳终于放下了笔,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呼——总算写完了。” 他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腕,抬头看向孙佳悦,脸上带着一丝邀功似的笑容。 “孙老师,检查检查?” 孙佳悦从自己的习题中抬起头,夕阳的余晖恰好从风铃木树的缝隙中漏下来,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柔和了他硬朗的轮廓。 她接过他的笔记本,目光落在那些歪歪扭扭,却又努力写得工整的字母上。 他写出了一篇英语作文。 “字好像……是有点丑。”他摸了摸鼻子,难得有些不好意思。 “不是有点,是很丑。”孙佳悦纠正道,但嘴角却几不可察地微微上扬了一下。 “不过,”她话锋一转,“态度可嘉。” “至少都写出来了,没有缺斤短两。” 沈耀阳眼睛一亮:“那……有奖励吗?”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像只等待投喂的大型犬。 孙佳悦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移开视线。 “奖励你明天继续默写两百个。” 沈耀阳:“……” 他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哀嚎一声:“孙佳悦,你这是虐待!” “学习哪有不苦的?”孙佳悦挑眉严肃,“想考大学,就得下苦功。” 当年为了考金融系,一天只睡四个小时,习题册堆起来比人都高。 但是看着他那副哭丧的脸,她忍不住乐了起来。 眉眼如画的脸,钻石雕刻的鼻梁,因为太阳晒得有点伤而泛红的肌肤,那眼波流转间倾国倾城,照亮了整个宇宙,万物瞬间失去了光彩。 沈耀阳怔怔地看着她,心头某处,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他以前觉得,读书是世界上最无聊的事情。 现在,他忽然觉得,或许,和她一起,做这件无聊的事,也并不是那么难以忍受。 甚至……还有点期待。 第二十四章难道他是天才?! “行。”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什么重大决定,“两百个就两百个!” “不过,”他话锋一转,脸上又露出了那种痞痞的笑,“要是下次我写得好,你是不是该给点实质性的奖励?” 孙佳悦警惕地看着他:“你想怎么样?” 沈耀阳忽然凑近,压低声音,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 “比如……亲我一下?” 孙佳悦的脸“唰”地一下红了,从脸颊蔓延到耳根。 她猛地推开他,有些恼羞成怒:“沈耀阳!你正经点!” 这家伙,三句话不离调戏! 沈耀阳被她推得往后踉跄了一下,却笑得更开心了。 “我很正经啊。”他摊摊手,一脸无辜,“这是我学习的最大动力。” 孙佳悦:“……” 她觉得自己的血压又开始往上飙了。 一道阴影忽然笼罩下来。 沈耀阳转了个贴近她的轨道,正俯身凑过来看她的习题册。 他的呼吸带着独有的少年热气,喷洒在她的颈侧。 孙佳悦身子一僵。 “这道题,”他低沉的嗓音在头顶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还没解出来?” 孙佳悦猛地抬头,撞进他带着笑意的眼眸里。 那双眸子漆黑深邃,此刻映着她的身影,还有一丝……戏谑? “要我教你吗?”他挑了挑眉,语气随意得像是问她要不要喝水。 教她? 孙佳悦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他一个连英语单词都要从头开始默写的学渣,教她这个未来的金融精英做数学题? 开什么国际玩笑! “不用了。”她几乎是立刻回绝,语气生硬。 脸颊却有些发烫,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 被一个‘差生’看到自己解不出题,还扬言要教自己,太丢人了! 沈耀阳却像是没听出她的拒绝。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径直点在了她草稿纸上的某个公式上。 “这里,思路偏了。” 孙佳悦一愣。 “应该用参数方程转换。”他拿起她手边的铅笔,在空白处飞快地写下一串符号。 他的字迹,不像写单词时那么刻意工整,反而带着一种行云流水般的潇洒。 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清晰的思路随着他的演算过程一点点展现。 孙佳悦彻底呆住了。 她看着那行云流水的演算过程,再看看旁边一脸“你看我多厉害”表情的沈耀阳,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这还是那个上课睡觉、考试交白卷的混子沈耀阳吗? 他数学……这么好? 骗人的吧! 短短几行,一个清晰的解题思路跃然纸上,甚至比她之前想到的几种方法都要简洁明了。 他难道是理科天才? 偏科不是没有,但偏成他那样的,真的很罕见。 “怎么样?”沈耀阳放下笔,懒洋洋地往后靠回椅背,嘴角勾着一抹痞笑, 孙佳悦:“……”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震惊,拿起草稿纸仔细核对。 没错,思路清晰,步骤简洁,答案……也呼之欲出。 “你……你怎么会?”她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颤抖。 沈耀阳轻笑一声,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快得让她抓不住。 “说了你可能不信,”他顿了顿,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散漫,“我……数学还行。” “还行?”孙佳悦挑眉,这叫还行?这明明是学霸级别了好吗! “那为什么……”她想问他为什么以前不好好学,为什么自甘堕落。 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那是他的过去,她好像……没有资格过问。 而且,他现在不是开始认真了吗? 沈耀阳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 “想知道?”他凑近了些,声音压低,带着蛊惑。 这家伙,又开始不正经了! 她猛地别开脸,强装镇定:“不想。” “哦?”沈耀阳拖长了语调,“那这道题,还要不要我继续讲讲具体步骤?或者,帮你检查一下你其他的错题?” 孙佳悦:“……” 可恶!竟然被他拿捏住了! 她咬了咬下唇,脸颊泛起可疑的红晕。 一方面是卷王的骄傲让她不愿低头,另一方面,她确实需要有人点拨一下,而且……他讲得似乎真的很好。 最终,对知识的渴望战胜了一切。 她转回头,眼神有些飘忽,声音细若蚊蚋:“……讲。” 沈耀阳嘴角的弧度越咧越大,像只偷腥成功的猫。 “好嘞,孙同桌,”他刻意拉长了语调,带着愉悦的笑意,“包教包会!” 孙佳悦瞪了他一眼,却没再反驳。 阳光透过风铃木叶子的缝隙,在他带着笑意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那双总是带着几分不羁的眸子,此刻亮得惊人。 她忽然觉得,这个“混子同桌”,好像……也没那么一无是处。 “那……”他顿了顿,声音低了几分,“如果我努力了,是不是也能成为……你喜欢的样子?” 孙佳悦的心,毫无预兆地漏跳了一拍。 这家伙…… “咳。”她清了清嗓子,试图掩饰那瞬间的失态,眼神却不由自主地飘向别处。 “那要看你……努不努力了。”声音细细的,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期待。 沈耀阳闻言,眼底的笑意瞬间漾开,像是投入石子的湖面,一圈圈荡漾。 “那就是能了?”他得寸进尺地追问。 “我怎么知道!”她嘴硬道。 “行,孙同桌,”沈耀阳拉长了语调,嘴角那抹痞笑又回来了,却比平时多了几分真切,“为了你,我一定努力。” 为了她? 孙佳悦的心尖像是被什么轻轻蛰了一下,麻麻的,痒痒的。 她猛地站起身,“不早了,我……我去喂鸡了。” 她随便找个借口。 “哦,好。” “明天……”他顿了顿,眼神落在她的脸上,“还一起学习吗?” 孙佳悦的心跳又开始不听使唤。 她想说,当然,她这个卷王怎么可能放过任何一个提升自己的机会,更何况,他讲题确实有一套。 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轻轻的一个字。 “……好。” 沈耀阳嘴角的弧度更大了,那双总是带着不羁的眸子里,此刻盛满了笑意,亮得惊人。 “那我明天继续来找你。” “你明天想吃什么肉?我带过来……” 他说完,直起身,似乎准备离开。 “都可以。” 孙佳悦松了口气,刚想说再见。 沈耀阳却突然又转了回来,一步就逼近了她。 孙佳悦呼吸一窒,下意识地往后退,后背却抵在了冰凉的门板上,退无可退。 他低下头,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额发。 “孙佳悦。”他叫她的名字,声音低哑,带着一丝蛊惑。 她的心跳得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这家伙……想干嘛? 就在她以为他要做什么出格举动的时候,他却只是微微侧过头,嘴唇几乎贴着她的耳朵。 “别忘了,”他压低了声音,气息带着独有的少年清洌,“我们的约定。” 第二十五章我们的约定 我们的约定…… 月光下,少女的脸颊泛着可疑的红晕,那双总是清明冷静的眸子里,此刻却像是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闪动着异样的光彩。 孙佳悦脑子里嗡的一声,昨天那家伙贴在耳边低语的温热气息,似乎又一次拂过。 在感情的世界里她几乎是落荒而逃。 第二天一大早,孙佳悦是被院子外的一阵喧闹吵醒的。 “耀阳小子,又来找我们佳悦补课啊?”是隔壁王大娘爽朗的嗓门。 孙佳悦一愣,这家伙,这么快就跟村里人混熟了? 晨光熹微,洒在院子里的那棵风铃木树上,也洒在……沈耀阳的身上。 他正被一群小萝卜头围在中间,笑得像个……地主家的傻儿子。 “耀阳哥,再来一个!再来一个老鹰捉小鸡!”一个虎头虎脑的小豆丁扯着他的衣角,仰着黑黝黝的小脸喊。 旁边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也不甘示弱:“耀阳哥,我要骑大马!我要骑大马!” 沈耀阳满头大汗,额前的碎发湿漉漉地贴着,脸上却洋溢着孙佳悦从未见过的灿烂笑容。 他一手拎着一个兴奋尖叫的小丫头,作势要放到自己脖子上,另一只手作势要去抓那个满地乱窜的小豆丁。 “别跑!抓住你小子,今儿个早饭的窝窝头就归我了!”他笑骂着,声音爽朗。 阳光下,他那身洗得发白的旧T恤勾勒出少年劲瘦的腰身,充满了蓬勃的朝气。 这家伙……还真是自来熟。孙佳悦腹诽。 活脱脱是个‘孩子王’。 阳光落在他微扬的嘴角,那笑容,不似平日里的痞气,倒多了几分爽朗。 “哟,佳悦醒了?起来准备喂鸡了吗?”沈耀阳看见她,眼睛一亮,长腿一蹬,自行车就滑到了她面前。 喂鸡…… 她看了看快要顶在天空正中央的日头。 等她喂鸡的话,鸡都要饿死。 她肩膀一滞。 “给,”他把手里的肉递过来,“五花肉,肥瘦相间,中午让你露一手。” 孙佳悦接过,入手沉甸甸的,带着一丝冰凉。 “你……怎么跟村里的人那么熟了?”她忍不住问。 沈耀阳挑眉,笑得得意:“人格魅力,没办法。” 王大娘在旁边插话:“可不是嘛!耀阳这孩子,嘴甜,还会说话,不像有些闷葫芦!” 孙佳悦:“……” 她怀疑王大娘在内涵她。 “行了王大娘,我跟佳悦还要学习呢,您先忙。”沈耀阳笑着打发了王大娘。 还佳悦…… 什么时候和你那么熟了? 佳悦佳悦的叫。 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汗珠顺着他俊朗的脸颊滑落,滴在他的锁骨上,有种说不出的野性不羁。 “鸡我替你喂了。”他开口,嗓音因为刚刚的追逐带着一丝微喘,却依旧清亮。 孙佳悦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拢了拢睡的有些凌乱的头发。 “你到了很久了吗?怎么不叫醒我?”她打着哈欠双手环着胸,依靠在门框上。 “也不是很久,才到。” 孙佳悦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弯。 这家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倒是不小。 他话音刚落,旁边那个虎头虎脑的小豆丁就嚷嚷起来。 “不对不对!耀阳哥哥撒谎!” 小豆丁小手指着沈耀阳,一脸的义正辞严。 “他天没亮就来了!” 另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也跟着起哄:“对!太阳公公还在睡觉的时候,耀阳哥哥就在这里等姐姐了!” “嗯?”孙佳悦挑眉,视线在沈耀阳和那小丫头片子之间转了个来回。 沈耀阳的脸瞬间就有点绷不住了。 他飞快地瞪了一眼那两个多嘴的小家伙,眼神里带着一丝“杀气”。 可惜,小孩子根本不懂什么叫“秋后算账”。 那个虎头虎脑的小豆丁还不知死活地补充:“耀阳哥哥还给我们分了糖呢!” “说要我们乖乖的,不要吵到姑姑睡觉!” 这下,人证物证俱全。 孙佳悦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清亮的眸子里全是促狭的笑意,快要溢出来了。 “哦?才到?”她故意拉长了语调,每个字都像小钩子似的。 沈耀阳轻咳一声,俊朗的脸颊上浮起一丝可疑的红晕,连耳根都悄悄地红了。 这在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魔王脸上,可是难得一见的景象。 “这不是……这不是怕打扰你休息嘛。”他梗着脖子,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尖,声音都弱了几分。 “所以就在外面陪全村的小萝卜头玩老鹰捉小鸡,顺便把全村的鸡都喂了?”孙佳悦似笑非笑,一步步瓦解他的防线。 沈耀阳脖子一横,试图挽回一点面子:“我乐于助人,风格高尚,不行啊?” “行,那太行了。”孙佳悦憋着笑,一本正经地点头,“雷锋同志见了你都得鞠躬。” 她顿了顿,看着他那副明明心虚却还要嘴硬的别扭样子,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甜意在心尖上挠了一下。 “那……‘才到’的沈同学,”她特意加重了“才到”两个字的发音,“你吃早餐了吗?要吃面条吗?” 沈耀阳眼睛倏地一亮,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我吃!”他忙不迭地点头,如蒙大赦。 孙佳悦跟在后面,看着他略显狼狈又带着点孩子气的背影,嘴角的弧度怎么也压不下去。 这家伙,还真是…… 她轻轻摇了摇头,把脑海里那个不合时宜冒出来的词——“可爱”,给甩了出去。 孙佳悦转身进了灶房。 沈耀阳像条小尾巴似的跟了进去,亦步亦趋。 小豆丁也跟了上去,喊着,“姑姑,我也要吃,我也要吃……” “你不是吃了早饭了吗孙海成……”是不远处李美娟的吼叫。 八十年代的农村灶房,一口大铁锅,一个土灶台,旁边堆着柴火,墙壁被熏得有些发黑。 但孙佳悦收拾得很利索,灶台擦得锃亮,柴火也码得整整齐齐。 她熟练地系上围裙,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与这略显粗陋的环境形成鲜明对比。 只见孙佳悦利落地划着火柴,引燃枯草,再小心地塞进灶膛,调整着柴火的空隙。 不一会儿,火苗就欢快地舔舐着锅底。 “看清楚了?下次你来。”孙佳悦拍了拍手,站起身。 “好。”沈耀阳应得飞快,眼神亮晶晶的,像是学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技能,他是非常乐意给她效劳的。 第二十六章我们学校全包了 她开始和面,动作娴熟,白皙的手指在面盆里翻飞。 很快,一个光滑的面团就在她手中成型。 “擀面杖。”她头也不抬地吩咐。 沈耀阳立刻殷勤地递上。 孙佳悦接过,开始擀面,薄厚均匀,一看就是练过的。 小豆丁仰着头,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姑姑,我也要吃,我要吃有肉肉的面条!” 小豆丁与她当初第一眼看到的瘦瘦小小的孙海成不一样了。 现在的他被她投喂成功了。 白白胖胖的。 沈耀阳揉了揉小豆丁的脑袋:“都有,都有,你姑姑做的面条,肯定香!” 灶膛里的火噼啪作响,锅里的水也开始冒起细密的水泡。 香味渐渐弥漫开来,是柴火饭特有的焦香混合着面粉的清甜。 就在这时,院子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还夹杂着几声刻意压低的询问。 “请问,这里是孙佳悦同学家吗?”一个略显威严又带着点小心翼翼的男声响起。 孙佳悦擀面的动作一顿。 沈耀阳也挑了挑眉,朝门口看去。 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戴着黑框眼镜,穿着在这个年代略显正式的白衬衫和深色长裤。 是镇一中学的李校长。 他身后,还跟着好几个眼熟的面孔,都是学校的老师。 李校长一眼就看到了灶房门口,系着围裙,一手拿着擀面杖,一手还沾着些许面粉的孙佳悦。 他脸上立刻堆起了菊花般的笑容:“哎呀,孙佳悦同学,可算找到你了!” 孙佳悦挑了下眉。 终于是来了。 “校长好,老师们好。”孙佳悦放下擀面杖,把面条下了进去,擦了擦手。 “等五到八分钟捞起来即可。” “嗯。” 她侧头叮嘱了一声。 李校长快步走过来,热情得让孙佳悦有点招架不住。 “孙同学啊,你可真是让我们学校大吃一惊,大吃一惊啊!” 他身后一个教语文的王老师也跟着附和:“是啊是啊,这次摸底考,全年级第一,甩开第二名几十分!我们都没想到!” 另一个教数学的张老师推了推眼镜,一脸的赞赏:“尤其是数学,满分!这可是我们学校多少年没出过的满分了!” 孙佳悦礼貌地笑了笑:“运气好。” “不不不,这不是运气!”李校长摆摆手,神情严肃起来,“这是实力!绝对的实力!”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孙佳悦,仿佛在看一块稀世珍宝。 “孙同学,你就是我们学校明年的希望啊!” “明年的高考状元,我看非你莫属!” 孙佳悦只笑不语。 沈耀阳在一旁抱臂倚着门框,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出“校长惜才图”。 李校长这才注意到沈耀阳,眉头微微一蹙。 这不是学校里那个有名的刺头,沈耀阳吗? 他怎么会在这里?还跟孙佳悦同学……看样子很熟? “沈耀阳同学,你……”李校长有些迟疑地开口。 沈耀阳懒洋洋地应了一声:“校长,有事?” 那态度,跟面对孙佳悦时判若两人。 李校长被他噎了一下,心想这混小子果然还是这副德行。 但他今天的重点是孙佳悦,也顾不上敲打沈耀阳。 “孙同学啊,”李校长又把注意力转回孙佳悦身上,语气语重心长,“我们这次来,主要是想了解一下你的学习和生活情况。” “这么好的苗子,我们学校一定要重点培养,重点保护!” 他大手一挥,斩钉截铁。 “从今天起,你的一切学习资料,学校全包了!” “生活上有什么困难,尽管跟学校提!” “我们绝不能让未来的高考状元,因为任何外在因素影响了学习!” 孙佳悦看着校长激动的样子,又看了看旁边一脸“与有荣焉”的老师们,再瞥了一眼旁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沈耀阳。 她深吸一口气。 得,看来这八零年代的高中生活,注定是不能低调了。 “说到生活上的困难,我还真的有一求。” 李美娟清了清嗓子,叉着腰,往前一步,声音陡然拔高了八度,中气十足地嚷嚷起来: “我说校长,老师们,你们就死了这条心吧!” “我们家佳悦,可不去考什么劳什子大学!” “女孩子家家的,读那么多书有啥用?难道还能当饭吃?” “依我看,就该早点嫁人,生儿育女,那才是正经事!” 李美娟唾沫横飞,那架势,活像个坚决捍卫封建糟粕的顽固派。 孙佳悦垂下眼眸,掩去唇边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 嫂子这演技,不去拿个奥斯卡都屈才了。 李校长的笑容彻底僵在了脸上。 他带来的几个老师也是面面相觑,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整懵了。 “这……这位是?”李校长看向孙佳悦,语气有些迟疑。 孙佳悦适时地露出一点为难和尴尬:“这是我嫂子。” 李美娟哼了一声,下巴抬得老高:“咋的?我说得不对?” “女娃子大了,就该说婆家!我家小姑子模样周正,十里八乡想求娶得踏破门槛!” “读大学?那得花多少钱?读出来都成老姑娘了,谁还要?” 孙父在一旁连连点头,附和道:“是啊是啊,校长,俺们庄稼人,见识短,就觉得女娃子有个好人家就成了。” 孙母也抹着眼泪帮腔:“校长啊,不是我们不让她读,实在是……实在是家里也供不起啊!” 她说着,还偷偷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眼泪流得更凶了。 李校长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他预想过孙佳悦家境可能贫寒,却没料到是这种思想上的“贫困”。 “这……这都什么年代了!读书改变命运啊!”李校长急得直跺脚。 “孙佳悦同学这么好的苗子,不读书,那不是耽误了吗?”王老师也忍不住开口。 张老师推了推眼镜:“知识就是力量,怎么能说没用呢?” 沈耀阳抱臂倚在门框上,好整以暇地看着这场闹剧。 他嘴角勾着一抹玩味的笑,目光落在孙佳悦身上,带着几分探究,几分了然。 孙佳悦感受到他的目光,微微侧头,与他对视一眼,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然后她又迅速低下头,摆出一副受了委屈,却又不敢反抗的可怜模样。 “校长,老师们,我……我听我爹妈的。”她声音细弱蚊蚋,带着哭腔。 李校长一看这情况,更是心急如焚。 多好的孩子啊!怎么就摊上这么不开明的家人! 他一咬牙,语气变得无比坚定:“孙同学的学费、资料费,我们学校全包了!” “那不够。” 第二十七章致富第一步 “总之,绝对不能让孙佳悦同学这样的好苗子,因为这些原因被埋没!还有什么事情我们学校可以帮得上忙的,一定都会帮。” 孙父和孙母对视一眼,脸上依旧是愁云惨淡,但眼底深处,却悄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松动。 李美娟见状,还想再加把火,被孙佳悦暗暗拉了一下衣角。 孙佳悦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李校长:“校长……真的……真的可以吗?” 那眼神,充满了对知识的渴望,和对现实的无力。 李校长心头一软,语气也放缓了些:“当然可以!佳悦同学,你放心,有学校给你做主!” 他拍着胸脯保证。 “学校就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孙佳悦吸了吸鼻子,重重地点了点头。 一旁的沈耀阳,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嘴角的弧度更深了。 孙佳悦这手釜底抽薪,玩得漂亮。 李校长的话音刚落,院子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只有李美娟,眼睛里闪过一丝精明的光,但她没有立刻开口,而是看向了孙佳悦。 孙佳悦抬起那张梨花带雨的脸,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却异常清晰:“校长,您刚才说,学校会帮我解决生活上的困难,这话……当真吗?” 李校长看着她那双清澈见底,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和对现实的无助的眼睛,心又软了几分:“当然当真!学校一言九鼎!有什么困难,你尽管提!” 孙佳悦吸了吸鼻子,像是下定了极大的决心:“那……校长,我斗胆,想求您一件事。” 孙父一听,脸都白了,赶紧想拉孙佳悦:“佳悦!别给校长添麻烦!校长肯让你安心读书就天大的恩情了!” 孙母也小声附和:“是啊是啊,佳悦,咱不能得寸进尺……” 孙佳悦却像是没听见父母的劝阻,目光坚定地看着李校长。 “校长,我听说……咱们镇中学的食堂,最近是不是要重新招标了?” 此话一出,不仅孙父孙母,连李校长身后的王老师和张老师都愣住了。 这丫头,胆子也忒大了!刚得了学校的重点培养承诺,转头就要承包食堂? 李校长眉头微蹙,显然没想到她会提出这个。 这食堂承包,可不是小事。 沈耀阳一直抱臂倚在灶房门框边,饶有兴致地看着孙佳悦,听到这话,他挑了挑眉,眼底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 这丫头,果然不是省油的灯。 孙佳悦迎着李校长审视的目光,不卑不亢地继续说道:“校长,您也看到了,我家里这个情况……我姑姑李美娟,以前在县城饭店做过几年帮厨,掂勺配菜都是一把好手。” 李校长看向李美娟,李美娟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挺直了腰杆:“校长,佳悦说得没错,我以前是在饭店干过,家常菜、大锅饭,我都能做。保证让学生们吃得饱,吃得好,还吃得干净!” 孙佳悦接着说:“校长,如果学校能给我们家一个机会,承包食堂,不仅能解决我的学费和生活费,让我安心读书,也能让我爸妈有个正经的营生。我们一定尽心尽力,把食堂办好,让同学们吃上物美价廉的热乎饭,绝对不会给学校添麻烦,更不会耽误我的学习!” 她语气诚恳,眼神坚定,完全不像一个十几岁的村姑,倒像个经验老到的生意人。 李校长沉吟起来。 镇中学的食堂,确实是个老大难问题。之前的承包商是镇上一个亲戚套亲戚的关系户,饭菜质量差,价格还高,学生和老师们怨声载道。学校早就想换人了,只是碍于情面,一直拖着。 现在孙佳悦提出来,倒像是个契机。 “食堂承包可不是儿戏,”李校长看着孙佳悦,语气严肃了几分,“关系到全校几百号师生的饮食安全和营养问题。” 孙佳悦立刻接口:“校长放心!卫生问题我们绝对放在第一位!食材采购、清洗、制作,每一步我们都会严格把关!如果学校不放心,可以随时派人监督检查!” “而且,”她话锋一转,带着一丝狡黠,“我们家底子薄,没什么靠山,只能靠口碑吃饭。要是做得不好,砸了招牌,我们一家人就更没活路了。所以,我们只会比别人更用心,更实在!” 这话说的,倒是实在。 李校长看了一眼孙佳悦身后那两个老实巴交的庄稼人,又看了看旁边精明能干的李美娟,最后目光落在孙佳悦那张写满“我能行”的脸上。 他心里那杆秤,开始慢慢倾斜。 沈耀阳懒洋洋地倚在门框上,突然不咸不淡地插了一句:“李校长,她做的面,确实还行。” 虽然语气平淡,但这话从学校“小霸王”沈耀阳嘴里说出来,分量却不轻。 李校长瞥了沈耀阳一眼,这小子如果他要帮忙拿下,那不是比他还来得快吗? 他清了清嗓子,终于做了决定:“行吧,孙佳悦同学,既然你提出来了,学校也不能完全不考虑。” 孙佳悦眼睛一亮。 “不过,食堂承包关系重大,不可能直接就定给你们。”李校长话锋一转。 孙佳悦的心又提了起来。 “这样,”李校长一锤定音,“学校的食堂招标,我可以给你们家一个参与投标的名额。你们准备一份详细的方案,包括菜品计划、定价策略、卫生保障措施等等,和其他有意向的承包方一起,公平竞争。” “能不能拿下,就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了。” 孙佳悦紧绷的神经瞬间松了下来,脸上绽放出大大的笑容,那笑容灿烂地晃眼。 “谢谢校长!谢谢校长!”她激动地连连鞠躬,“我们一定好好准备!绝不辜负您的信任!” 李校长一行人把手中的礼物一放一走,院子里的空气才真正活泛起来。 孙父搓着手,看看孙母,又看看李美娟,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话。 “这……这就……同意了?” 李美娟激动得脸都红了,一把抓住孙佳悦的胳膊。 “佳悦!你听见没!校长说给咱名额了!” 孙佳悦重重点头,眼里的泪花早已拭去,只剩下亮晶晶的光。 “嗯,我听见了。” “机会,是自己争来的。” 孙母拉着孙父的衣角,声音还有点飘。 “佳悦她爸,这……这能行吗?咱……咱家从来没干过这个啊。” 孙父一拍大腿:“怕啥!有佳悦在呢!” 他看向女儿,眼神里全是信任和希望。 “佳悦,你说咋办,爸妈都听你的!” 一向透明的哥哥孙建勇自信地道:“妹儿说行,肯定能行。” 李美娟也连连点头:“对!佳悦,你拿主意!嫂子给你打下手!” 孙佳悦环视了一圈家人,脸上露出了来到这个时代后,最轻松也最自信的笑容。 “行!那我们就干他一场大的!” 第二十八章比光速还快的是六婆的嘴 院子里,孙家人的热情还没散去。 孙父搓着手,脸上是掩不住的兴奋和一丝茫然。 “佳悦,这……这食堂,真能让咱家包了?” 李美娟也凑过来,眼睛亮得像淬了火星子:“是啊小姑子,我这心里头,咋跟做梦似的!” 沈耀阳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孙佳悦身边,懒洋洋地倚着墙根,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哟,未来大老板娘,这就开始运筹帷幄了?” “去你的,别贫。” “不过,”她话锋一转,语气认真起来,“投标方案,确实得好好琢磨琢磨。” 她看向父母和姑姑,眼神清亮而坚定。 “爸,妈,嫂嫂,校长说了,是公平竞争。” “所以,咱们的方案,必须做得比别人都好,才有机会。” 孙父抽了一口焊烟,脸色有些凝重。 “佳悦,你说,咱听你的。”孙父率先表态。 李美娟也用力点头:“对,你脑子活,我们都听你的指挥!” 孙佳悦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带着金融精英特有的冷静和自信。 “首先,是菜品。” “姑姑,你拿手的菜,学生们爱吃的,咱们都列出来。” “既要有荤有素,营养搭配,又得考虑成本。” 李美娟立刻来了精神:“没问题!红烧肉、土豆炖鸡块、番茄炒蛋、麻婆豆腐……我都能做!保证不重样还好吃!” “其次,是定价。”孙佳悦伸出第二根手指。 “咱们不能太高,要让学生们觉得实惠,但也不能太低,得有利润。” “这个度,我要好好算算。” 她的眼神里闪烁着前世做项目预算时的精明。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卫生!”她语气加重,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从买菜、洗菜、切菜到做菜、打饭,每一个环节都不能马虎。” “咱们要让学校和家长都放心!这一点,必须写进方案里,还要有具体的措施。” 孙父孙母听得一愣一愣的,他们从没想过做个饭还有这么多道道。 李美娟却是越听眼睛越亮,连连点头:“对对对!小姑子说得太对了!卫生是顶顶重要的!” 沈耀阳在一旁听着,看着孙佳悦条理清晰地分析着,眼底的欣赏几乎要溢出来。 但是此时的孙佳悦也陷入了一阵沉思,普通的干净她可不放进眼里的,她要的是极其严格的严厉。 “爸妈,哥嫂,这两天咱们就分头行动。” “嫂嫂你负责琢磨菜谱,把一周七天,每天早中晚的菜单都详细列出来,写清楚用料和大概成本。” “我呢,负责把这些东西汇总起来,再把我们的优势、卫生保障措施、管理方法都写清楚,做成一份漂亮的计划书。” 她顿了顿,眼中闪着志在必得的光芒。 争取用最大的努力,得到最好的结果。 孙父孙母和哥嫂被她说得热血沸腾,仿佛已经看到了食堂开张大吉的场面。 “好!就这么办!”孙父一拍大腿。 “佳悦,你放心,我们一定好好干!”孙母也跟着表态。 李美娟更是摩拳擦掌:“我这就去列菜单去!保证让那些老师学生们吃得眉开眼笑!” 夕阳的余晖洒在小院里,给每个人身上都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 她的新生活,她的事业版图,才刚刚开始。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 孙父惦记着地里的活儿,扛着锄头就出了门。 刚走到村口,就碰上了隔壁的王婶。 王婶篮子里挎着几个鸡蛋,一见孙父,眼睛就亮了。 “哟,他爹,今儿个起这么早啊?” 孙父憨厚一笑,心里还揣着昨天食堂的事儿,眉眼间带着压不住的喜气。 “嗨,瞎忙活。” 王婶是什么人,火眼金睛,立刻瞧出了不对劲。 “他爹,你这可是有喜事啊?这脸笑得跟朵花儿似的。” 孙父被她一说,嘿嘿一笑,嘴就有点把不住门了。 “哪有啥喜事,就是……就是佳悦那丫头,琢磨着……” 他话还没说完,王婶眼睛更亮了,凑近一步,压低了声音。 “琢磨啥?是不是那高考的事儿?哎哟,你家佳悦可是出息了!全年级第一呢!” 这事儿村里早传遍了,孙父听了更是得意,腰杆都挺直了几分。 “那丫头是争气。” “不过,”他话音一转,带了点神秘,“还有个更大的事儿。” 王婶的好奇心彻底被勾起来了:“啥事儿啊?快跟我说说!” 孙父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几乎是耳语。 “镇一中学……要招人承包食堂,佳悦想试试。” 王婶猛地倒吸一口凉气,篮子里的鸡蛋都晃了晃。 “啥?承包食堂?!” 她声音没收住,尖着嗓子喊了出来。 孙父吓了一跳,赶紧摆手:“小声点!小声点!八字还没一撇呢!” 王婶哪里还顾得上小声,她一把拉住孙父的胳膊,眼睛瞪得溜圆。 “我的老天爷!孙大哥!你们家这是要发啊!” “要是真包下来,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一天得有多少学生吃饭呐!” “啧啧啧,这得挣多少钱啊!” 王婶越说越激动,仿佛已经看到孙家金山银山堆满屋了。 孙父被她说得脸红一阵白一阵,心里既有点飘飘然,又有点发虚。 “还没定呢,就是去投个标,公平竞争。”他赶紧解释。 王婶哪里听得进去,她脑子里已经开始盘算了。 “孙大哥,你看我家那口子,别的不会,力气有的是,到时候食堂缺不缺个择菜洗碗的?” 孙父一愣,这才明白过来。 “这……这还早着呢。”他含糊道。 王婶却是不依不饶:“不早不早!孙大哥,你可得先念着我们点儿!咱两家可是老邻居了!” 孙父被缠得没办法,只能连连点头:“行行行,知道了知道了。” 好不容易打发了王婶,孙父擦了把汗,心里嘀咕,这事儿可得瞒紧点,不然门槛都要被踏破了。 谁知道,王婶那张嘴,比广播还快。 一个上午的功夫,孙家要承包学校食堂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了整个孙家村。 日头刚过晌午,孙家小院的门槛,就真的开始热闹起来了。 第一个上门的是村东头的赵寡妇,提着一小篮子刚从自家鸡窝里摸出来的热乎鸡蛋。 “佳悦她娘!在家吗?”刘寡妇嗓门敞亮。 孙母李秀莲正在院子里择菜,闻声抬头,有些诧异。 “哟,是桂香啊,快进来坐。” 在大厅学习的孙佳悦眼皮一直在跳。 内心有点不好的预感。 第二十九章免费的东西总是最贵的 赵寡妇一进院子,眼神就四下里瞟,最后落在李秀莲身上,脸上堆满了笑。 “嫂子,我这也没啥好东西,几个土鸡蛋,给佳悦补补脑子,那孩子学习辛苦。” 李秀莲心里门儿清,这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但伸手不打笑脸人,她还是客气地接过。 “桂香你太客气了,快坐下喝口水。” 赵寡妇挨着小板凳坐下,搓着手,一脸讨好。 “嫂子,我可听说了,你们家佳悦出息了,要承包学校食堂?” 李秀莲心里咯噔一下,暗道这风声怎么走漏得这么快。 她不动声色:“哪儿的事儿,就是孩子瞎琢磨,还没影儿呢。” 赵寡妇哪信这个,笑得更殷勤了。 “嫂子,你就别瞒我了,王姐都跟我说了。”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你们家这是要奔小康,不,是要奔大康了!” 她顿了顿,话锋一转,带上了点期盼。 “嫂子,你看我家那小子,虎头虎脑的,就是不爱念书,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要是食堂真开起来了,能不能……给他在里头找个跑腿的活儿干干?” 李秀莲眼皮跳了跳,果然是冲着这个来的。 她刚想开口,院门口又传来声音。 “秀莲嫂子!在家不?” 是村西头的张屠户和他媳妇,张屠户手里拎着一块油光锃亮的猪头肉,他媳妇挎着一篮子自家种的新鲜青菜。 “哎哟,张哥张嫂,你们咋也来了?”李秀莲连忙起身。 张屠户咧着嘴笑,露出两排黄牙。 “听说佳悦侄女有大出息了,我们两口子过来给道声喜!” 他媳妇也跟着凑趣:“是啊是啊,这孩子,从小就聪明,我就说她将来肯定有大造化!” 一时间,小小的院子挤满了人,七嘴八舌,全是恭维讨好的话。 这个说自家闺女手脚麻利能帮忙,那个说自家亲戚在镇上有门路能弄到便宜食材。 孙父从屋里出来,看到这阵仗,吓了一跳。 孙佳悦和沈耀阳从里屋写完作业出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众星捧月”的热闹景象。 孙佳悦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咋回事? 为什么那么热闹? 她内心跳起了什么不好的预感。 但她心里清楚,这只是开始。 一旦食堂真的承包下来,这样的场面只会更多。 她目光扫过院子里一张张热切的脸,那些毫不掩饰的羡慕和期盼,像一团火,烤得人心里发慌。 李秀莲被众人围在中间,有些招架不住,求助似的看向女儿。 孙佳悦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声音清亮。 “各位叔叔婶婶,大娘大伯,谢谢大家的好意。” 她这话一出,院子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学校食堂承包的事情,现在还只是有个意向,八字还没一撇呢。” “如果真的中了,需要到各位的地方绝对会优先考虑大家的,放心。” 她现在头都大了。 她语气不卑不亢,既有礼貌,又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疏离。 众人听了,脸上的热络稍稍降了些温。 事情还没办好之前,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而泄了气。 现在这个事,只好顶着压力上了。 赵寡妇不死心:“佳悦啊,话是这么说,但你这么能干,肯定没问题的!” 孙佳悦微微一笑:“借您吉言。不过,就算真承包下来了,用人方面,也得按规矩来,看能力,不是看关系。” 这话一出,院子里好些人脸色都变了变。 张屠户最先反应过来,爽朗一笑,打破了僵局。 “佳悦侄女说得在理!” “做买卖嘛,就得讲究个货真价实,童叟无欺!” 他拍着胸脯保证:“要是食堂真办起来了,我老张家的猪肉,保证给你们最新鲜,价格也最公道!” 有他带头,其他人也纷纷回过神来。 “是这个理,是这个理。” “佳悦考虑得周全。” 虽然心里还有些小九九,但面上都过得去了。 毕竟孙佳悦把话说到这份上,再胡搅蛮缠,就显得太不懂事了。 又说了几句场面话,众人便陆陆续续地散了。 赵寡妇走的时候,脸色依旧不太好看,但也只敢小声嘟囔几句“死丫头片子,翅膀硬了”之类的话,不敢再大声嚷嚷。 院子里终于恢复了清静。 李秀莲长出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小板凳上,拍着胸口。 “哎哟我的妈呀,可算是走了!这些人,真是……” 她看向孙佳悦,眼神里满是骄傲和心疼:“佳悦啊,今天多亏了你,不然你爸跟我都不知道怎么应付呢!” 孙父也连连点头:“是啊是啊,还是我们佳悦有办法!” 不一会儿,喧闹的院子就恢复了先前的宁静。 只剩下地上摆着的一堆“贺礼”。 还有孙家人。 以及站在一旁,始终没怎么说话的沈耀阳。 沈耀阳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看着孙佳悦。 这丫头,果然不是一般的村姑。 处理起事情来,有章法,有气势。 孙佳悦深吸一口气。 她转过身。 凌厉的目光扫向家里的三位“长辈”。 “说吧。” 她的声音不大。 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压力。 “谁把这事儿捅出去的?” 孙父猛地咳嗽了一声。 眼神飘向别处。 假装研究院墙上的裂缝。 李秀莲则是低下头。 手指紧张地抠着衣角。 嘴唇嗫嚅着。 半天挤不出一个字。 嫂嫂李美娟更是心虚。 直接往后缩了缩。 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 “妈?” 孙佳悦的视线定格在李秀莲身上。 那眼神,像探照灯一样。 李秀莲被女儿这么一看,更是慌了神。 “我……” “我就是跟王家嫂子提了一嘴……” 她的声音细若蚊蚋。 充满了底气不足。 “就那么高兴?” 孙佳悦的声调扬了起来。 “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就嚷嚷得全村都知道?” 李秀莲缩了缩脖子。 “我这不是……这不是替你高兴嘛……” 她小声辩解。 “高兴就能坏事?” 孙佳悦眉头拧得更紧。 像个小疙瘩。 “枪打出头鸟,这个道理不懂吗?” “现在好了!” “全村人都盯着!” “万一这事儿黄了,我们家成什么了?” “全村的笑话?” 李秀莲被女儿一连串的话堵得哑口无言。 眼圈微微泛红。 委屈得快要掉下泪来。 孙父见状,忍不住开口。 “佳悦,你妈也是好意……” “好意就能不顾后果?” 孙佳悦毫不客气地打断。 她眼神转向她爹。 “爸,这事儿您就没说?” 孙父老脸一红。 支支吾吾。 “我……我就跟村长提了提……” “想着他路子广……” “村长?” 孙佳悦气笑了。 “他那张嘴,比喇叭还响,您不知道?” 嫂嫂李美娟见火烧到自己这边,知道也逃不掉。 她小声嘟囔。 “我也就……也就跟我几个牌搭子说了说……” “谁知道她们嘴那么快……” 孙佳悦简直要被这家人气得倒仰。 一个。 两个。 三个。 全是猪队友! 她伸出手指,虚虚地点了点他们。 “行,你们可真行!” “这下全镇都知道我们家要发大财了!” “这要是标没中,你们说,那些送了礼的,得要双倍还回去的。” 免费的东西总是最贵的! 第三十章精品皂致富经 “那些指望进食堂干活的,又会怎么传我们家?” “说我们家拿了东西不办事?” “还是说我们家吹牛皮,没那本事?” 三人被她说得头都抬不起来。 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沈耀阳在一旁看得清楚。 孙佳悦是真的动了气。 小脸都气红了。 他上前一步。 轻轻拉了拉孙佳悦的胳膊。 那纤细的胳膊,在他掌心微微颤抖。 “好了。” 他的声音低沉。 带着一丝安抚。 “我知道你难受,别气了。” 很神奇,一下子被沈耀阳共鸣到,她反而不生气了。 “我能不气吗?” 虽然这么说,但是气也下了。 “煮熟的鸭子都可能因为他们这张嘴飞了!” 沈耀阳轻笑一声。 “没事的。” …… 与此同时,这股关于孙家要承包学校食堂的风,也像长了翅膀似的,飞快地传遍了整个村镇。 自然也传到了林家人的耳朵里。 林父林母一听,眼睛都瞪圆了。 “啥?孙佳悦那死丫头,要承包学校食堂?”林母尖着嗓子叫道,满脸的不可置信。 “千真万确!校长都亲自上门了!”报信的邻居说得唾沫横飞。 林父一拍大腿:“这死丫头,什么时候这么有本事了?” 他印象里的孙佳悦,还是那个唯唯诺诺,见了他们大气都不敢喘的受气包。 林母眼珠子一转,恶狠狠地说:“不行!这事儿得告诉建国去!” 两人一合计,也顾不上地里的活了,急匆匆就往镇上林建国的学校赶。 这时的孙佳悦已无暇顾及林家那边的鸡飞狗跳。 这个暑假,她过得可真的是不要太充实了。 她就像上了发条的陀螺,一头扎进了自己的赚钱大计里。 对她而言,这八零年代的暑假,可不是用来虚度的。 前世在孤儿院,那种寄人篱下的日子,让她早就学会了察言观色,更学会了如何抓住一切商机提升自己和填饱肚子。 每一个假期,她不是在餐厅端盘子洗碗,就是在美妆店里当学徒。 餐厅的后厨,让她摸透了各种食材的脾性,练就了一手不算顶级但也绝对拿得出手的厨艺。 美妆店的姐姐们看她机灵手巧,也乐意教她些瓶瓶罐罐的门道,什么精油、纯露、口脂眉黛,她都耳濡目染,略知一二。 这些在二十一世纪烂大街的技能,放在这八零年代,那可就是降维打击。 她当然不会把投标饭堂这件事作为唯一的致富通道。 她连夜给自己写几个计划书。 孙佳悦便先从家里的厨房开始“改革”。 孙家嫂嫂李美娟的厨艺,应付家常尚可,但若想靠食堂抓住学生们的胃,还差那么点意思。 “嫂子,这鱼不能直接下锅,得先用姜片、料酒腌渍去腥,这样做出来才鲜嫩。”孙佳悦挽起袖子,一边麻利地处理着一条活蹦乱跳的草鱼,一边对旁边有些手足无措的年轻媳妇李美娟说。 李美娟瞪大了眼睛,看着孙佳悦熟练的刀工,鱼鳞片片飞落,内脏迅速被清理干净。 孙佳悦头也不抬,嘴角噙着一抹自信的笑:“以前瞎琢磨的,嫂子,你看着,这红烧鱼啊,得先煸炒出香味,糖色要炒到恰到好处……” 她不仅说,还手把手地教。 从简单的青菜如何保持翠绿,到复杂的肉菜如何入味提鲜,不过几天功夫,李美娟的厨艺便肉眼可见地精进不少。 解决了“内教”问题,孙佳悦便开始琢磨她的“外快”生意。 她盯上了后山那些无人问津的野玫瑰、野菊花,还有村里人习以为常的薄荷、艾草。 “这些可都是宝贝。”孙佳悦对着沈耀阳神秘兮兮地眨眨眼。 沈耀阳正帮她劈木柴,闻言挑了挑眉:“哦?怎么个宝贝?” 这个人几乎整个暑假都和她上山下山的。 她秉着免费劳动力不用白不用的道理,让他跟着算了。 “等着瞧!” 她弄来最便宜的猪油,反复熬煮提纯,去除异味,又采摘了大量的花草,用最原始的土办法,又是蒸煮又是浸泡,折腾了好几天。 院子里,一口大锅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奇异的香气弥漫开来。 几天后,一块块颜色各异、带着天然花草香气的“胰子”便整整齐齐地摆在了堂屋的桌上。 有粉红的玫瑰皂,淡黄的菊花皂,还有浅绿的薄荷皂。 “这……这是你做的胰子?”李美娟拿起一块玫瑰皂,凑到鼻子前闻了闻,“真香!比供销社卖的香皂好闻多了!” 孙佳悦得意一笑:“这叫精油皂,不仅香,洗脸洗澡对皮肤还好呢!一人一块,都试试看。” 李美娟将信将疑地接过那块粉红的玫瑰皂,入手温润,不像供销社卖的胰子那样干硬。 “这……能洗干净吗?”她嘀咕着,眼睛却离不开那漂亮的颜色和诱人的香气。 孙佳悦莞尔一笑:“嫂子,你试试不就知道了?去,打盆水,我给你搓搓看。” 李美娟半推半就地端来一盆清水。 孙佳悦将玫瑰皂在她微湿的手背上轻轻一抹,再沾了点水,双手揉搓起来。 细腻的泡沫肉眼可见地丰富起来,带着一股浓郁却不刺鼻的玫瑰甜香,瞬间弥漫在小小的堂屋。 “呀!”李美娟惊呼一声,眼睛瞪得溜圆,“这泡沫……真细!” 比她用过的所有胰子都要细密,像打发的蛋清,又像天上的云朵。 孙佳悦拉过她的手,用清水冲洗干净。 “嫂子,你摸摸看。” 李美娟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背,又摸了摸另一只没洗的手背。 “滑了!真的滑了!”她惊喜地叫道,“而且一点都不干!香喷喷的,这香味,比花露水还好闻!” 孙秀莲也凑了过来,拿起一块淡黄的菊花皂闻了闻,又看看李美娟那明显变得细嫩的手背,眼里满是惊奇。 “佳悦,你这……真是你自己做的?” 孙佳悦扬起下巴,带着几分小得意:“那当然!妈,嫂子,这叫精油皂,不仅清洁力好,里面的花草精华还能滋养皮肤呢!长期用,皮肤会越来越好。” “那……那可以用来洗脸吗?” 在这个化妆品是奢侈品的年代里,能洗澡能当洗面奶的肥皂是一件多么奢侈的事。 “那当然可以啦,纯天然手工作坊,就是用完脸会有点干,补个水没有问题的。” 接着她碰了碰李美娟的手肘,压低着声音说: “嫂嫂,能帮我去市场问问这个精品皂最高多少钱卖出去。” 接着把一筐的肥皂挂在李美娟的手臂上。 “卖出去多少算你的家用。” 一听到这话的李美娟双眼放光。 “一切包在我的身上,保证完成任务。” 第三十一章致富第二步打开市场 天色擦黑,灶房的灯光昏黄而温暖。 孙佳悦刚帮着孙母孙秀莲收拾完碗筷,正坐在小马扎上,就着煤油灯的光晕,在一本破旧的练习册上写着什么。 是关于食堂的初步构想,还有一些化学公式。 沈耀阳?他吃过饭就被她打发回去“预习功课”了。 院门“吱呀”一声,像是被人猛地推开。 李美娟几乎是撞进来的,脚步踉跄,差点被门槛绊倒。 她满脸通红,额角的碎发被汗水濡湿,紧贴在皮肤上。 但那双眼睛,亮得像刚用井水洗过的黑曜石,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妹儿,妹儿。” 她的声音因为急促的奔跑而微微发颤,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狂喜。 引起孙母孙秀莲也从灶间探出头:“美娟,你这是怎么了?火烧眉毛似的。” 孙佳悦放下手中的笔,看向她,嘴角习惯性地勾起一抹浅笑:“嫂子,看你这样子,是遇上大好事了?” 李美娟大口喘着气,跑到孙佳悦面前,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手都在抖。 她将一直紧紧抱在怀里的竹篮子往桌上一放,发出“哐当”一声轻响。 空的! 篮子几乎是空的,只孤零零地躺着一两块用油纸包好的香皂,大概是她特意留下来的。 “小妹……你……你猜怎么着?” 李美娟的脸颊因为激动而泛着不正常的红晕,笑得嘴都合不拢,眼角的细纹都舒展开了,真像一朵怒放的红菊花。 “卖……卖光了!全都卖光了!” 她终于把这句话完整地说了出来,带着哭腔的喜悦。 孙佳悦挑了挑眉,故作惊讶:“哦?这么快?” 心里却在想:意料之中。 “何止是快啊!”李美娟一拍大腿,声音都高了八度,“我跟你说,我这篮子都还没拎到菜市场口呢!” “刚走到镇子口那棵大槐树底下,就被几个人围住了!” “她们问我这篮子里是什么,香喷喷的。” “我就打开给她们看了看,说了是你做的精油皂,能洗脸能洗澡,比供销社的好用。” “结果你猜怎么着?”她又卖了个关子,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孙佳悦。 孙佳悦配合地问:“怎么着?” “抢!她们直接就上手抢了!”李美娟激动地比画着,“这个要两块,那个要三块的!” “我本来想着,听你的,先探探价,看能不能卖个三毛五毛的。” “结果一个婶子直接就问,‘这好东西,得卖个七毛八毛吧?’” “我当时心都跳到嗓子眼了!想着你说的,往高了报。” “我就说,‘婶儿,这可是好东西,又是玫瑰又是菊花的,得……得五毛八毛!’”她还有点不好意思自己当时没敢报太高。 她伸出五个手指头,又比画了一个八。 “结果旁边一个嫂子直接就说:‘五毛八毛?行!给我来块试试!’” 嫂嫂讲故事像唱歌一样好听。 孙佳悦耐心地听着。 “五毛八!足足五毛八分钱一块!而且是她们抢着要的!” “乖乖!五毛八!”孙母孙秀莲在一旁听得倒吸一口凉气,“供销社的上海香皂才多少钱一块?最便宜三毛六的。” 李美娟得意扬扬:“妈,这可比上海香皂金贵!那些人说了,这泡沫又细又香,洗完手滑溜溜的,一点不干,比供销社那干巴巴的强多了!” 孙佳悦唇边的笑意加深。 五毛八,在这个猪肉才七八毛一斤的年代,一块手工皂能卖这个价,确实是高价了。 而且是市场自发形成的抢购价,意义非凡。 “嫂子,辛苦你了。”孙佳悦真心实意地说。 “不辛苦!不辛苦!”李美娟连连摆手,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佳悦,你是没瞧见那些人抢的那个劲儿,我这心肝儿啊,扑通扑通的,就怕篮子给她们挤翻了!”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手帕仔细包好的小包。 一层层打开。 里面是叠得整整齐齐的毛票和几张大团结。 “你数数,一共是……我算算啊……”李美娟掰着指头,“三十多块香皂,一块五毛八……哎呀,我这脑子,你快算算!” 孙佳悦接过钱,入手沉甸甸的。 她快速心算了一下:“如果按三十块算,就是十七块四毛。嫂子,你这筐里不止三十块吧?” “差不多四十块呢!”李美娟补充道。 孙佳悦微微一笑:“那就是二十三块两毛钱。” 二十三块两毛! 李美娟和孙秀莲都倒抽一口冷气。 一个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也就三十出头。 这一篮子香皂,就快赶上一个人一个月的工资了! “嫂子,按我们说好的,这钱……”孙佳悦想把钱递过去。 李美娟连忙推了回去,脸涨得通红:“不行不行!妹儿,这都是你的本事,我就是跑个腿,怎么能要这么多!” “当初说好了,卖出去的钱算你的家用。”孙佳悦坚持。 “那……那也不能全要啊!”李美娟急了,“这样,我拿……我拿五块钱,剩下的你收着,你还要高考,还要承包食堂,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孙秀莲也点头:“美娟说得对,囡囡,你正是要用钱的时候。” 孙佳悦看着她们真诚的眼神,心里一暖。 她还是塞了一大半给嫂子。 “这钱是我给嫂子买菜的。”孙佳悦从中抽出五块钱递给李美娟,“这十块,是我这次的利润。剩下的,嫂子就帮我收着,往后还是有很多拜托嫂嫂的地方。”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嫂子,这香皂生意,咱们还得继续做。下次,我教你一起做,你学会了,以后这就是咱们家一个稳定的进项。” 李美娟眼睛更亮了:“真的?我……我也能学?” “当然。”孙佳悦肯定地点头,“嫂子这么能干,肯定一学就会。” 李美娟激动地直搓手,仿佛已经看到了源源不断的票子在向她招手。 孙秀莲也笑得合不拢嘴:“好!好!我们家佳悦就是有本事!” “回头我给原材料的信息,这次你们可得把嘴巴紧着些,可别给人透露出风声。” “那肯定,肯定的。” 李美娟怀里数着钱,笑得见牙不见眼。 第三十二章变美大作战1 李美娟揣着那沉甸甸的十块钱“利润”和五块“买菜钱”,被孙佳悦描绘的未来撑得心满意足,晕乎乎地走了。 院子门终于合上,隔绝了喧嚣。 孙佳悦没点煤油灯,径直走向灶房墙上那面边缘模糊的旧镜子。 镜中人影轮廓年轻,皮肤却是麦色里透着粗糙暗沉,枯黄发辫搭在打补丁的粗布衣裳上。五官清秀耐看,却被眉宇间驱不散的疲惫和一股子实实在在的土气给深深埋没。 “土气……”孙佳悦指尖拂过有些扎手的粗糙脸颊,扯出一个嘲讽的冷笑。 就凭这副样子,难怪那个“大学生”渣男林建国能拍拍屁股走得毫无负担。前世叱咤风云的金融精英,精致的妆发配饰是门面,更是对自己的要求。 如今顶着这张“苦菜花”脸?尤其一想到沈耀阳那张过分好看的脸,和他打量自己时眼底那抹若有似无的戏谑…… 不行!绝对不行! 她孙佳悦重生一趟,岂能继续灰头土脸? 卷完钱袋子,就该好好投资这副“不差”的底子!护肤、护发、改穿衣……中英街那些进口货才是她的目标! “阿爸,”晚饭时,孙佳悦状似无意地开口,“我要去趟中英街买点东西,听说要办那个……边境通行证?” “噗——咳咳……”孙父差点被旱烟呛住,“中英街?那老远去干甚?办证工本费就要十块!” 大哥孙建勇眼睛瞪得溜圆:“啥?十块?!小妹,咱村里谁家拿得出十块办那玩意儿?顶人家俩月嚼用了!” 十块而已。 她才不敢说她要花多少钱呢,不然得吓到他们要和她断绝关系呢。 “囡囡,”孙母放下择菜的篮子,满是担忧,“你去那地方干甚?听说是外边地方和我们这不一样……”“买点好东西。”孙佳悦声音平静,眼神却异常坚定,捏着口袋里的一千多钱。 那沉甸甸的通行证费和镜子里亟待改换的容颜,瞬间成了她下一个要跨越的高峰。“有些东西,只有那里能买到。” 孙母也停下了夹菜的手,忧心忡忡地看着女儿:“佳悦,听人说那地方龙蛇混杂,都是些倒腾洋玩意儿的,咱老百姓去那儿干啥呀?” “就是。”孙父缓过气来,烟杆重重磕在桌沿,“安安分分在家待着!女孩子家家的,成天往外跑,像什么样子!” “为了食堂。”孙佳悦不急不缓地抛出理由,“我想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新奇的调料或者经营方式,能学回来的。” 这话一出,屋里安静了一瞬。 孙父狐疑的眯起眼:“就为这个?” “嗯。”孙佳悦点头,“李校长不是说了吗?要创新,要有特色。咱们镇上食堂都一个样,我想做出点不一样的东西。” 她捏着衣角,心底那点小九九藏得严严实实。买化妆品是真,考察市场也是顺带。 孙母有些松动:“要是真为了食堂……” “那也用不着你一个女娃去!”孙父打断她,语气却不像刚才那么强硬了,“让你哥去!” 孙建勇立刻挺起胸膛:“对!我去!”随即又垮下脸,“可我……我也不认得路啊,再说,那些洋玩意儿我也看不懂。” 孙佳悦垂下眼帘,声音低了几分:“大哥去了也问不出个所以然。还是我亲自去看看心里才有底。再说,办证的钱,我自己有。” 她盘算着,那笔香皂钱,除去给家里的,剩下的足够了。至于买东西的钱……她口袋里那厚厚一叠,才是她真正的底气。 饭桌上的气氛再次凝滞。 良久,孙父闷闷地抽了口烟:“要去也行,让你哥陪你去!” “不用了阿爸,”孙佳悦摇头,“我自己可以。人多了反而不方便。” 她知道,大哥跟着,她想买那些“不务正业”的东西,肯定束手束脚。 “你一个人我们不放心,那就让那个姓沈的陪你去。”孙母停下手中的动作。 “不用……” 第二天一早,孙佳悦揣着钱和户口本,就去了镇上的派出所。 八十年代的派出所,简单朴素,几个穿着制服的公安同志正在忙碌。 她深吸一口气,走到一个窗口前:“同志,你好,我想咨询一下,办理去中英街的边境通行证,需要什么手续?” 负责登记的公安抬起头,打量了她一眼:“小姑娘,你去中英街干什么?” “我……我想去采购点东西。”孙佳悦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坦然。 “户口本带了吗?介绍信呢?” “户口本带了,介绍信……我们村里没开。”孙佳悦心里咯噔一下。 那公安眉头一皱:“没介绍信可不好办。你是什么成分?去那边做什么生意?” 一连串的问题让孙佳悦有些招架不住,她没想到这么麻烦。 就在她急得额头冒汗的时候,一道带着点戏谑的熟悉声音从旁边传来。 “哟,这不是我们孙学霸吗?这么巧?” 公安问道:“你们俩一起的?” 她下意识想摇头起身,但是被沈耀阳按住想起来的肩膀,愕然望着他那白皙的下巴。 沈耀阳清咳一声,朝孙佳悦挤挤眼:“不好意思,我来迟了,对公安,我们是一起的。李校长介绍的人。” 瞪了他一眼。这人,嘴上就没个把门的! 当沈耀阳拿出了各种证件,还有地方介绍信的时候,她乖乖地闭嘴了。 小嘴巴,不说话。 公安听说是李校长看重的人,态度又缓和了不少:“既然有介绍信这事就算了。填个表,交十块钱工本费,七到十天来取。” 孙佳悦松了口气,连忙道谢,从口袋里掏出二十块钱和户口本递过去。 办完手续,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派出所。 “你怎么会在这里?”孙佳悦忍不住问。 “路过,不行啊?”沈耀阳双手插兜,吊儿郎当地说。 鬼才信他路过!这镇子就这么大,派出所也不是随便路过的地方。 孙佳悦撇撇嘴:“谢了。” “一句谢就完了?”沈耀阳凑近她,压低声音,热气喷在她耳廓,“未来媳妇,这人情可不小啊。” 往旁边躲了躲:“你正经点!谁是你未来媳妇!” “啧,刚帮了你,就翻脸不认人?”沈耀阳挑眉,眼里却满是笑意,“说吧,去中英街到底买什么?那么神秘。” “不告诉你。”孙佳悦加快脚步。 “小气。”沈耀阳几步追上她,与她并肩而行,“什么时候去?我陪你。” 孙佳悦脚步一顿,侧头看他:“你陪我?” “怎么,不乐意?”沈耀阳扬眉,“那地方可不怎么太平,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万一被人骗了,或者……被人拐了,我上哪儿再找个这么会做红烧肉的未来媳妇?” 前面半句还算正经,后面半句又开始不正经了。 孙佳悦心里却莫名地安定了几分。中英街她前世去过,但这个年代,多个熟悉的人总是好的,何况还是沈耀阳。 “你要是闲得没事干,就一起吧。”她语气故作轻松。 沈耀阳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行,听你的。下星期?” 第三十三章变美大作战2 下周一,七点。 沈耀阳的自行车横在村口土路上,长腿支地,影子在晨雾里割开一道锋利的线,“我载你去。” 孙佳悦攥紧缝在内衬里的通行证,十块钱工本费烫得心口发疼:“我自己能走。” “怕人瞧见?”他忽然倾身,带着皂角味的呼吸扫过她耳际,“未来媳妇收了我的好处,转头就想划清界限?” 她猛地后退,却被他攥住手腕。 掌心粗糙的茧磨着她昨晚用淘米水泡软的指节——他连她藏起来的改变都看得一清二楚。 二八大杠碾过坑洼,她不得不搂住他的腰。 少年脊背骤然绷直,蹬车的节奏乱了一拍。 “沈耀阳!” “坐稳。”他哑声笑,喉结滚动,“路还长。” 长途车上人挤得像沙丁鱼罐头。 沈耀阳用肩膀扛出一个空隙,把她按进靠窗座位。 每一次颠簸,她都撞进他怀里。 他手臂横在她腰后,像一道滚烫的栏杆。 “闭眼歇会儿。”他声音擦着头顶,“到了叫你。” 她假装睡着,睫毛却止不住地颤。 他的心跳贴着太阳穴,一声声敲打着车窗外的稻田。 中英街的人潮黏稠得像刚熬化的麦芽糖。 沈耀阳紧扣她的手穿行,直到一家挂满洋文玻璃瓶的小铺撞进视线。 “等着。”孙佳悦甩开他钻进去,目光扫过货架——雅霜、蛤蜊油、铁盒装的鸭蛋粉……最终停在一支银色管状物上。 “同志,要这个。” 她指尖点向标签,“万紫千红润肤脂。” 老板娘掀开眼皮:“进口货,八块五。”她咬牙掏钱,却被沈耀阳按住。“再加盒那个。”他下巴朝玻璃柜一扬,“桃红香粉。” 孙佳悦愕然瞪他,他却捻起她一缕枯黄发尾,低声笑:“不是说……要改头换面?” 回程车上,她靠着沈耀阳假寐,衣兜里新买的润肤脂散出淡淡茉莉香。 “到了。”他轻拍她肩膀。 她惺忪睁眼,却浑身冰凉——村口歪脖子柳树下,林建国正死死盯着沈耀阳扶在她腰间的手。 而他身侧站着的旗袍女人,赫然是前世害死孙佳悦的楚小婉! “孙佳悦?”林建国推了推金丝眼镜,笑意淬毒。 沈耀阳的手骤然收紧。孙佳悦咽下喉间的血腥气,仰头绽出一个前所未有的甜笑:“介绍一下,我未婚夫。” 她踮脚,在沈耀阳绷紧的唇角印下一个带茉莉香味的吻。 唇瓣相触的瞬间,带着茉莉的清甜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沈耀阳的身子明显僵了一下,随即,一股灼热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开。 他揽在她腰间的手,下意识地收得更紧,几乎要将她揉进怀里。 空气仿佛凝固了。 歪脖子柳树下,只剩下晨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几人粗重的呼吸。 林建国推金丝眼镜的动作顿住,脸上的假笑彻底碎裂,化为惊愕与不可置信。 “未婚夫?”他拔高了声音,尖锐得有些失真,“孙佳悦,你又发什么疯!” 他没想到她这么的饥不择食,被抛弃了,又赶着上订婚了。 楚小婉也掩着嘴,杏眼圆睁,那张精心描画过的脸上,瞬间褪尽血色,又涌上一抹妒红。 “呀,佳悦妹妹,”她故作惊讶地低呼,声音却带着不易察觉的刻薄,“你这……什么时候订的亲?我们怎么都不知道?” 孙佳悦却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身子微微后仰,更深地靠进沈耀阳坚实的怀里。 她仰头,迎上林建国那双几乎要喷出火的眼睛,笑意更深,却冰冷刺骨。 “我的事,需要向你们汇报吗?” 她顿了顿,红唇勾起一抹戏谑,转向沈耀阳,声音瞬间甜了好几个度:“亲爱的,他们是谁啊?看着有点眼生。” 沈耀阳低头看她,黑眸里翻涌着莫测的光,嘴角却勾起一抹痞气的笑,配合得天衣无缝。 “不重要的人。”他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带着不容置喙的霸道。 然后他抬眼,目光如刀,直直射向林建国:“我媳妇说不认识你们,那你们就赶紧滚。” “你!”林建国气得手指发抖,指着沈耀阳,“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这么跟我说话!” 他又转向孙佳悦,语气痛心疾首:“佳悦,你清醒一点!别被这种不三不四的小混混给骗了!你还有大好的前途,不是说好要考大学的?” “小混混?”孙佳悦挑眉,轻笑出声,“他是不是小混混,就不劳林大知青费心了。” 她发现这个林建国越不搭理他。 管得还越多。 现在居然还道德绑架她了起来。 林建国脸色一变,像是被人狠狠抽了一巴掌。 他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孙佳悦,你给我等着!” 又恶狠狠地瞪了沈耀阳一眼:“我们走着瞧!” 说完,他一把拉过脸色同样难看的楚小婉,几乎是落荒而逃。 “慢走不送。”孙佳悦声音清脆,带着胜利者的愉悦。 她扬声补充,“下次见面,记得绕路走哦!” 直到那两道狼狈的身影消失在晨雾弥漫的村道尽头,孙佳悦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骤然松懈,身子微微有些发软。 沈耀阳依旧紧紧地搂着她,下巴轻轻抵在她柔软的发顶,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皂角香和新买的润肤脂的茉莉味。 “刚才……”他声音有些低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演得不错。” 孙佳悦从他怀里微微挣开些,仰头看他,晨曦勾勒出他分明的下颌线,黑眸里似乎还残留着刚才的戾气,却又深不见底。 “他们欺负我,你帮我出头,不是应该的吗?” 她眨了眨眼,突然凑近他,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再说,你现在可是我‘未婚夫’。” 那三个字,她说得格外清晰。 沈耀阳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黑眸深深地看着她,那目光,像是要把她吸进去,又带着几分探究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期盼。 “这个‘未婚夫’,”他声音更哑了,几乎是贴着她的耳廓问道,“还算数吗?” 温热的呼吸拂过耳垂,带起一阵酥麻的痒。 孙佳悦的心,漏跳了一拍。 第三十四章沈耀阳,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孙佳悦的心,漏跳了一拍。 温热的呼吸拂过耳垂,带起一阵酥麻的痒。 她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耳廓上细小的绒毛,根根竖起。 沈耀阳那双深邃的黑眸,像带着钩子,紧紧锁着她。 “还算数吗?” 这三个字,低沉,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又像是一把火,点燃了空气中暧昧的因子。 趁着这个时候,秦楚楚仰头去亲他的唇瓣,结果陆战南头一偏,避过了她的这个吻。 不过让李斯感到意外的是,局面并不是太理想,地狱大军居然被挡住了。 冯嫣然一步三回头地走了,搞什么明堂,相公莫不是想睡在孟非屋里吧?一想到这,冯嫣然赶紧把嘴捂了起来,相公大概是疯了,不行,一会儿她还要偷偷地去看一下。 吸血鬼的手中一股散发着血腥味道的能量用处,化作一柄利刃,就要破开这防御。 詹姆斯收回了手,他不想与裴俊争执,人已经没了,还有什么可争的,他现在只想把害死梅儿的凶手绳之以法。 “唉,艾莉丝,我们走。”无奈的谈了一口气,被从隐藏的位置逼出来,克拉米当机立断的带着召唤主跳进了四海之水中。 主要是村子里的人都来了,就算张旺家的院子再大,也不可能坐得下村子里的所有人。 他看了看手机上的日历,10月8号,中国十一长假结束的第一天,但愿夏柠萌没有回美国。 “那个单保派来的单重,说要买下你许叔的那一块地,用来盖庙用!”顾长平说这,又揉了揉眉心。 这也是某位简家后代出资建的,每年五湖四海的简家人回乡过节,才会捞池塘的鱼虾款待。 想到此处的林雨豁然开朗,但却不知该如何去除这多余没用的部分,而别人炼丹又是如何解决这一难题的? ”恭迎尊者!“白马寺石狮子之处,两位狱空门之徒当即礼道。显然狱空门自此显然不把自派当外人,已是入官随朝了。 突然程欣对俞美夕说:“姐,哪一个是秦明的房间?我想去看一下。”俞美夕把程欣领到了秦明的房间。 给了自己这么一个借口后,迅速逃离的孔承广的内心又多了几分底气。 ”摩达提尊者,何不留步?“狂风再落,一位白衣少年身影惊显。 既然陆缜都这么说了,如今其实都算不得锦衣卫的清格勒自不好再作坚持。至于林烈他们几个,对此自然是更不会有什么异议了。 大石球终于飞出纷乱的陨石海,蒲砣星已经遥遥在望,所谓“看山跑死马”,真正要飞抵那颗星球,起码还要捱上数月时光。 闰城主听他如此说道,哈哈一笑暗道自家糊涂,同时也自松一口气,终于不用让这个神出鬼没的麦道友走出府门,因为暗地还有很是隐晦的困阵布设在府邸之内,是用以防止有人强闯出去的,只是他和汀大人谁都没说而已。 猫冬立时被震得一激灵,眼见外边一层护罩瞬间消失,里层护罩也只是颤悠一下也自破碎无踪,所幸的是,劫雷电光随着两层护罩的相继破碎,也已渐次消散。 “亲爱的,我真的想让你有个名分。”秦明有些痛苦的抱住了自己的头,显然这个事情让他很是纠结。可以说是钻进了牛角尖当中,并且不太能够轻易的抽离出来。 第三十五章难道他退学了? 后半个暑假,沈耀阳真的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出现过。 孙佳悦嘴上不说,心里却像是压了块小石头,时不时硌得她有点不自在。 不过既然要留宿,陆成甫洗完澡同成甫一起躺床上的那会儿还是给他妈打了一个电话,告知这事。 苏锦瞅他一眼,凌厉的目光让容云竟还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看着我。”苏锦冷声。 祁家二叔和二婶见状刚要说话,被祁老爷子直接支开两人,让两人上楼,客厅只留下他们两人。 季师傅会心一笑,继续盯着卜旭的动作。其实季师傅也累了,早就坐在一把椅子上休息。而对于卜旭持续解石的这份定力和体力,季师傅还是很欣赏的。 迟姝颜看着爸爸笑的合不拢嘴,嘴唇都要裂到耳后根的激动模样,也就更加确定自己应该是考得不错了。 而安妮还是没有说话,只是抿着唇,一副很难过的样子,顿时让场中的气氛,变得有些紧张,陈枫不舒服的转了转头,发现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盯着安妮。 她不能接受今晚的事实,很显然,自己的行踪被老妈锁定了,所以她才会及时的出现在夜市,而提供消息的人,极有可能就是钱响。 赤融狼不来,夜南山也不着急再升一阶,这样的对峙,他希望越级越好,多磨蹭一会儿,他能多恢复一些源力,还能多杀两头。 武阳将刀从张艾宇的脖子移开,转而对准刘松,刘松也是举着刀冲着武阳。 没人看到,同一时间,白洪毅和墨千寒松了口气,云曳也埋头逝去额前冷汗,颇为感激的瞧了眼祝思云,幸好她会仰慕苏将军,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我这把下品仙器是在东域的拍卖会竞拍下来的,从那时候到现在就未曾使用过,我也不知道威力如何,狂灭兄弟,你可要当心了!”苏凡冷笑道,祭出仙器,苏凡的气势变得更强大了。 “呃……羽灵姐……哎呀,在外面我会记得啦!不过这是在家里,就不要那么叫了啦!人家感觉很别扭的啦!”唐怡雯一脸纠结的抱怨着唐雨灵的暴行。 抹杀了暗十,江维再将领域扩大,直接笼罩了整个青州府,并细细地扫描了一番。 “敢抢我万家寨的神位,给老子去死!”万家寨的高手也出手了。 “那秦公子觉得,你们阳魂武者如何?是不是比起我们邪魂武者就要光明磊落,正义很多?”天血长老再次问道,他似乎是在试探秦峰的心态和想法一般。 这个男人就是戚妈妈的同事想要介绍给戚琪认识的“杰出”男青年。 医疗人员上前查看了一下,葛成的鼻子在流血,反应也有点迟钝,他们马上向场下做出了换人的手势。 其实他自己也知道下不了这个手。倒不是说不敢,他现在能感觉到,虽然陆璐还是嘴上不饶人,但其实心里已经接受他是“烂人”这个事实了。如果现在他强推的话,成功率绝对在九成以上。 在得知威特身份后,卓云心头也产生了一丝疑惑,不是他对楚媚儿有什么看法,实在是在他看来以楚媚儿的身份地位,除了长相身材没的说之外,其他的方面与摩根家族继承人之一的威特相比,实在是没有什么可比性。 第三十六章村花VS校花 这学期已经过了好几个星期。 她与沈耀阳之间那道裂痕被拙劣地修补了起来,但两人永远隔着一条山河。 八十年代的学校,所有游乐设施都是土墙风。 十年后,终于有机会可以看到那抹红色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了。柳爷大手一挥,这十几二十人重装武装下慢慢向前靠近,没有人敢掉以轻心,十年前,那抹红色曾经让这些铁血军人们闻风丧胆,它就是死神的代名词。 徐帆在前往黄家之前,是通过取巧的方式,引寒粹灵气入体,淬炼过一遍身体的,但毕竟只是取巧,境界根本就没上去,而且效果也不大。 张夫人刚才在屋里喝茶吃点心,坐了一路马车,忽然有点内急,她不好意思地让贺氏在这里等着,自己如厕去了。 拍卖会出售的不仅仅是卡牌,还有各种各样在市场上不容易买到的商品。 这一通话虽说不是直接冲着孙世宁来的,她却觉着有股飘忽的气萦绕在嗓子口,想吐又吐不出来,很不舒服。 何夕提前换好了唯一称号【玩具总动员】和盾牌“钢盾[可恶的]”。 见张姑娘有些不自在,金金对自己反应迟钝有些抱歉,其实他只是下意识地随口一句,为什么他还是清楚的,不就是那几个纨绔门第高又霸道,没人敢惹呗。 皇上没有直接召见他们,莫公公出来的时候,沈念一知道事态甚至更加严重了,皇上根本都不想见到这个儿子,只让莫公公出来回话。 看到绿川正尚弯着腰在那里道歉,相原堀夫连忙伸手把他扶起来——他来学校是解决自己儿子闯祸的,又不是来得罪老师的。 西游记中,便可以看出,降服后的妖怪们的日子,过的都不是很好。而且西游记,也是一部降妖伏魔记。 道人皱眉,眯起眼看那突然出现的几团金光。瞬间,他眉头又舒展开来,面色又复归平静。 绪方家在目黑区,离这儿有一个半区的距离,不算远可也不算近,再驮着李如海,估计绪方杏骑到了家不说累成死狗,那也得像牛一样喘上大气。 “至于那五位妹妹,就等她们洗经伐髓过后,由夫君为你们介绍吧!”云青婉笑着一指游泳池,别有深意的看了申羽一眼。 鬼气四溢,化成黑气细线,如刀如剑,五个鬼兵稍微触碰,已经死无葬身之地。 轩辕凤莹有些嘲讽的说道,说实话他真的没想到自己竟然要用这种卑鄙的手段来得到一个男人,不过这个时候他却他也不在乎了,这情蛊果然是霸道,内心对苏轩其实是很感激的。 方敖那狰狞的面容满是痛苦,不过看着一触及分的恶犬,他的嘴角终于扬起了一丝狞笑。 “我现在执掌杏林,又怎么能弱了我杏林的名头,武三哥,我也跟你一起去。”熊玉仙扬了扬手腕上的九花银针。代表着杏林的当代掌针,决意加入。 距离发布会开始的时间也越来越近了,出席发布会的两大集团代表开始陆续从后台走上展示台,并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若是有人在此,一定会惊讶,一个金丹期的剑修,怎么会有如此强的剑气? 第三十七章村花VS校花2 车载着他们來到了越南老街,隔南溪河与华夏云南省河口市相望。 神识的感知同样变得敏锐了许多的叶君泽,在察觉到林欣回来以后,便缓缓睁开了眼睛。 这是一个漂亮的木属性花篮,花篮中还有十几朵炼成武器的花木,花篮中的花草枝木可以飞叶伤人、飞花取命,花篮还是个极好的防御灵器。 现在龙剑飞和叶灵坐在胖子的右侧,阿朵和纳亚则坐在胖子的后排,这到让胖子很不爽。 方月想到了七捌玖大人的那封烈火宗信件,如果与烈火宗真的到了对立面,这信可能就要用上一用,试探一二了。 凌雨晴虽然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是至少现在知道了,他们是误会自己是什么身份厉害的人物了。 好在现在是炎热之际,云柒柒不但没觉察出来难受,还带着丝丝的舒服。 食用后会出现浑身抽搐,恶心呕吐,腐蚀内脏器官,进而会出现器官衰竭。 众人便互相搀扶着起来,向深道行去。此时李知尘体中灌入了风敛子,离寒子两大绝世高手的修为,经无形流溢珠转化后,已和体中元力融为一体,身体上伤势也都恢复过来,便在最前面行去。 换而言之,李熙他们能够这般轻易的就放任他们离开,已经是莫大的仁慈了。 “师姐不必生气,那天魔谷主这一自爆所产生的威力,极为可怕,那个陆家世子等人就算不死,现在恐怕也不好过吧。”易秋嘴角一弯,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祁老大低头一看自己的右手已经又黑又紫,整个手都扭曲变形了,血不停的流着,不由自主的抖着,祁老大用左手紧紧攥着右手腕跪倒在地,十指连心那。祁老大看到一双迷彩色的胶鞋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太简单了,我给你个你们人类现在没有的东西,你做好了拿出去卖不就行了,保证畅销。”魅轻松的说道。 其实苏晓苓之前将自己的计划如实告诉了周春红和江月儿,三人早已经商量好了对策。 楚天秋进到殿里,先向老祖见礼,其他人也只略略点头示意后,便扑在苏卿床边,见她星眸紧闭,面无人色,直如死人一般,抑制不住心里的悲痛,泪水潸然而下。 “剑灵?我的天,这居然是已经成形的剑灵?”众多护卫纷纷一惊,难以置信的看着剑灵。 于是,子萝此时更是坚定了要继续锻炼子树他们的身体的决心,当然,除了子树他们,她们这些不考科举也需要多锻炼,毕竟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 楚萧二人听多宝道人既如此说,反倒不便再避去了,当下坐在一旁,静听多宝道人传阮玉香通天尺的用法和口诀。 二话没说的她,直接从蝶翼里取出了许许多多的玉瓶,然后,开始行动。 这里和平常的酒吧一样,昏暗的空间中有很多佣兵模样的人在舞池中乱舞,嘈杂的环境让张然感到很不习惯,而舞池两旁的雅座中,很多佣兵团正在低头吸食着毒品,烟幕缭绕的空间弥漫着毒品燃烧的味道。 按照武丹进阶的规律,此时的李海琪应该早已破开元丹,形成武人。但她的元丹却没有朝着这样的姿态转换,反而出现了不曾见过的狂暴气流。而且,这气流不同寻常,楚星寒明显感受到了一种狂,乱,疯的味道。 南柯睿一眼便瞧见了正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万贯和狗屠,此刻他们浑身焦黑,看来刚才在雷电林中受了不轻的折磨,不过他却极度欣慰。 林星辰望着渐渐散去的迷雾,发现眼前是一座四面环绕的奇峰之地,地面凹凸不平好像阿里木的盆地。 白胡子老头乐得嗷唠一声就蹦起来多高,这个牛逼在外,装逼无限的黑暗先知,终于被沈珈蓝给诈的不敢硬敌了,只要他一出手,就算破了赌局。 也见证了那句:花叶生生两不见,相念相惜永相失的生死情缘,天地再见。 裴尽忠一脸懵逼,力大无穷的他,累的呼哧带喘,竟举不动这盘龙重锤? 楚阳悄悄起身,轻轻的迈着步子走出了病房,刚要反手关门的时候,便看到白海军和周洋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正在讨论着什么。 伴着狂妄的声音一落,就见十几道人影,席卷着阵阵气浪,出现在金属牢笼的四周。 只见云浩的周身之上,一道道蛮横霸道之力,冲天而起,而他的双掌之上,崩溅出一道道夺目耀眼的金光。 “坦克六辆,山炮八门,野炮、反坦克炮、高射炮各四门,步兵全装备列队。如果有人想动歪脑筋,也得好好掂量掂量。”李有财盘算了一下。 天边出现一个黑点。冲昕凝望着那黑点,看着他踏着罡风,转瞬间就来到了跟前。三十年的时间,灰灰体型长大了不少,看起来愈发的雄壮矫健,威风堂堂。 第三十八章天天夜战成绩下滑 同时,在石洞边缘的石壁上刻着不同的图腾,散发出古老的气息。 站立在湖泊边修士,脸上浮现看热闹的神色,不少人感觉出沈风身上只是圣者的气息。 “表面上凌云宗的长老没有动身,可谁知道他们有没有其它的安排?”北辰枫眸光一沉说道。 也是蛮国人少的缘由吧,毕竟中土物资矿产丰富,他们却没有足够的人力去统治。 唯有花云,董娘子说不上什么感觉。说乖又好像不是,但真的很安静。可明明很安静的人,看着她的眼睛,董娘子就不知该说什么话了,内心总有些发怯。这可真是奇了怪了。 李察德失魂落魄的走出去,今天本来是想震慑一下王子凡,谁想到反被对方震撼,不但没有寻回戴安娜,还接到一个烫手山芋。 云歌回到了爹娘身边,虽然多日不见想念的紧,但云歌的心里,却有些想孟栩苒了,按照他走的日子算,已经整整一个月了,也不知道这一个月他走到哪里去了,不过想来,现在肯定还在路上,毕竟黄沙关太过远了。 箫若元和程龙一起开口,然后各自看了对方一眼,同时停了下来。 对于日本人这么明显的准bèi 战争的行为,俄国人的应对措施居然是毫无反应。这种让人大跌眼镜的行为,就让陈诚对俄国人的评价再往下调了一个级别。沙俄帝国现在看来,就是一个加强版的满清王朝。 不过终于不用再面对威势日渐加重的燕国公,荆国公等人总算能松了口气,暗藏的雄心也在蠢蠢欲动。被燕国公压了这么多年,是时候打个漂亮的翻身仗了,荆国公暗暗想着。 她环着他的粗壮的颈子,细白的手指不自觉在他后颈上乱摸着,摸着摸着感觉有些不对。她将他推开,问道:“你后背怎么了?”她昨天便感觉到有些不对,只可惜根本没功夫去细想,此时倒是想出几分不对劲。 楚南星知道那个穿越者的脑子很聪明,这个穿越者则是很能打,所以二人才会合作。 秦艽是仙人,法术对她不管用,因此二人的对话还是飘进了她的耳朵里。 姚静刚刚扎针才感觉有些吃力,第二次使用幻影,姚静就已经琢磨到了,这幻影极为耗费心神。 洛雨稍微后退两步,有些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尽管身为男人的直觉告诉他,他现在应该服软,毕竟连人都还没完全哄好,居然又想跑。 苏茉非似乎没察觉到房间的异样,叮嘱秦艽可以在仙门自由活动,并且许诺说自己会想办法调查,让她不用担心。 邵家只占了几分清名,又因为陈年旧事与陈愿生了嫌隙, 两位舅舅巴不得跟陈愿交好, 趁早把邵家从风波里摘出去。 谢茂没什么耐心授徒又要在蓝星留下道统,还得辛辛苦苦做出那么多玉简,把徒弟们从入门到精通再登天的所有细节都考虑清楚,可见“看一眼就会、偷学了就跑”的事情,在修士的世界里根本不可能实现。 不亲眼所见谁能相信在商场上叱咤风云说一不二的谢父在家里是这个德行? 董宣是光武帝时的洛阳令,曾经格杀公主家犯法的家奴,并且宁死不向公主谢罪,因为他不畏权贵,被光武皇帝称之为“强项令。”。 看着城关上的“杨”字大旗,孙坚忍不住感叹道。最后还是把那句“难怪可以把持朝政,废立天子,迁都长安,大权在握,政由己出,生杀予夺。”的话咽进了肚子,谁也不知道,孙坚心里面究竟是怎么想的。 沈勇正在观看胖仔这货的直播,胖仔这货深入盘龙山的丛林深处玩直播。 掀开了帐帘,茵茵先出去,然后端着食盒跟门口的侍卫聊了起来。 见大势已定,因为刘备先是有提醒之功,后有护卫之情,何进便想提拔刘备为后将军,以顶替袁隗原来的位置。 酒水倒是不错,马瑞先沾了下唇舌,品到馥郁的沁香,加上清淡的酒味,仰头便灌了一大口。 “云硕…你怎么了?云硕…你怎么了?”安雨落瞧着云硕隐忍的脸色有些害怕。 汉献帝不敢对付李傕,是因为他知道李傕是个粗货,发起飙来后果很严重。他敢对付曹操,是知道曹操再怎么样不会杀了自己。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那也是分场合,分地点,他们的老大值得他们去掉眼泪,去悲伤。 “期间她会不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池容戈问出心中的担忧。 还有一些,是灵受损,灵会陷入沉睡,当某一天,器物被修复,或者受到某种特殊物质的滋养,灵就会苏醒。 团团正在下落中,突然听到上方传来一声绳子的断裂声,接着便感觉到背后再没了支撑,顿时直直的摔倒地上。 刹那间,极致的寒冰,就从唐烈的身上蔓延开来,将他直接冻成一个冰雕。 就在白筱离盯着桌子上的东西万分纠结的时候,桌子上的东西都被一只垃圾桶收纳了。 雷默原本以为说服钟豫会是个问题,没想到片刻之间就把人说服了,反而在信任这条上僵持了。 明明是男子,却美得夺目摄魂,若非在座皆是神尊,恐怕只一眼就要被迷了魂魄。 秦穆然和李成轩等人并不知道此时海皇殿已经悄悄来到了寒国,这一次的战斗似乎有些超过了他们的想象。 “我包里的卡,是别人送给我的,才不是你呢!”说着,白筱离从包里抽出一张卡。 十三眼底也有了笑意,十五就不会再活在自己的歉意里,终日消沉了。 她不知道的是,周晟敏不是一般的富二代,他可以说是集合了所有纨绔和盲流该有的特点而一身。 就连自己的呼吸起伏,都能听得一清二楚。于是,在这样的空间里,所有的感官,都会被无限放大。 第三十九章村姑抢夺白芷柔家食堂的经营权 卫生间那只鬼应该有关键线索提供,之前陆裴易专门把她揪出来过。 这房间里简直安静得尴尬,我缓了一会见她们就这么坐着也不是个事。 当着叶云的面,骆养性开始将自己头顶乌纱帽一把拿下,甚至更是腰间的雁翎刀微微放于一旁。 作为灵石储备银行的元老之一,李青阳在货币改革中得罪了很多修士。 如果自己需要什么东西的话,肯定需要一个有地位还有人脉广的人在城池里帮他。 而韩三自身实力或许在中等阳士中数一数二,但对于师长或高等阳士来说也不算什么,也不敢在紫月会中太过肆无忌惮。 但比之原本的天子仪态,委实差的太多,不过幸好谁让他现在是昏君呢,也不必在乎那么多,。 如果是出世派修士随随便便被人打断闭关,那绝对是要找人秋后算账的。 那浑身上下一道风范仿佛再次而起,更何况处在这风口浪尖之上。 等到他们两个带着大批人手走出学院大门的时候西多克也带着一批军部直属的高阶骑士赶到了三个老家伙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了几句神情微妙的看了看卡里被欧一眼相互间使了几个眼色马上分道扬镳分成三路向着皇宫赶去。 屠杀发生之后,军情局抓获了几名从蒙蒂霍镇逃难的嫌犯,经过一番拷问,他们中有人供认,是一名叫做吉布森的联军情报上尉,策划并实施了针对五名士兵与随军神父的暗杀阴谋,继而挑动后来的屠杀事件。 光是这个村里的除妖师就够让他们喝一壶,而且这村里的除妖师还都不弱,四星的存在相当不少。 雷疯狂的咆哮了起来:“滚开滚开让开道让开。。。”他气急败坏的一拳轰飞了面前的十几个梵特新兵。 得知罗琳娜说服赫鲁纳公爵,要从战俘营搭救他那父异母哥哥的义举,信奉上帝的克鲁兹显得很格外高兴。 而保险公司也专门推出了新的业务——扫荡者专项保险,为他们提供保障。钱这东西,真的是令人疯狂。 中环的各个交通要塞地段都被占中的人给堵了起来,中环的交通立刻就瘫痪了大半,很多商店的生意立马就遭受到了严重波及,很多店主更是关门回家,不打算在这几天开门做生意了。 然而,上至沙皇亚历山大,下到俄国农奴,所有人都轻视了导致1811年土豆减产的真正原因,从而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致命错误:让腐烂的土豆继续留在地里,充当来年肥料。 “干嘛这么一副丢钱了的表情。”黄泉不解的看着满脸纠结的郑易,撩翻了雷王,这说出去的话。足以让郑易自傲了,哪怕他自己也被打的近乎残废。 当沐灵曦落地,演绎彻底死亡的一刹那,周围的剧场老师已经再也发不出一点儿声音,这就好像是已经被带入角色和感觉,身临其境一样,这正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忽然倒在了他们的面前,根本没有一丝反抗。 江俏耳以为自己的耳朵,出现了幻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当她再一次发现抱着她的人,正是那个她思念的男人时,竟然无语凝噎,满眼的泪水夺眶而出。 进门后,她没有开灯,就那么靠在门板上,黑暗中急促的呼吸有一阵子不受控制地发沉。 我一定会把风云国打败,收为翎帝国的附属国,到时候去村子找你。 老马这时大叫了一声:“天地无极,乾坤借法!”直接闪着金光朝着那个傀儡冲了过去。 那个傀儡不停的在地上滚动,老马则是越来越劲儿,不停的追打那个傀儡。 风傲看着帝筱寒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筱寒,此次去我们风云国若是有什么不方便还要多担待些。 夜晚,薄煜寒离开医院之前,对赶来的邱智远进行了几句交代,之后才离开了医院。 沥川的眼泪又汹涌而下,他不好意思,撇开了头,假装去看两位士兵。 留下这句话,凯琳拉着莉迪娅离开了会议室,空气中隐隐有晶莹的水花溅落。 楚泱不免有些奇怪,她怎么觉得自从下了山,她就不断的招惹麻烦?难道她是天生的带衰体质? 到了老胡家……现在应该说是袁家,宋元清与在院中的柳氏和袁珲打了招呼后直接就进了袁玮的屋子。 而景国公府满门武将,她爹向来也不会关心人,而她娘,原来是对谢怀锦有几分疼惜的,可自陛下下了那旨意后,她就多有不待见了。 再加上,当年寒珏的事情,她其实也在其中做了点手脚,她也怕楚泱会查到她的头上来。所以这段时间她一直都暗中监视着楚泱的一举一动,今天她也是跟着一起来的。 宋元清得见奚云敬在听了这一句话之后,面上的轻松逐渐收紧,不过瞬间又重新变回了一如既往的嬉皮笑脸。 第四十章给自己树立对手,制衡小人 第二天,学校的公告栏前就围满了人,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热闹。 一张用红纸黑字书写的海报,工工整整,格外醒目。 午夜时分!当整个学院的学员们,已经大多安寝时,学院的议事厅里,却灯火通明,全院几乎所有高层,尽数到齐,大家全都一副心情沉重的模样,整个大厅里,气氛十分的凝重。 黑云杀气腾腾的目光盯向黑虎长老和黑火长老二人,眼皮不自觉的跳动了一下,即便是自己是虚境地仙,但面对龙虎圣地和火云圣地两个庞然大物,那也是送菜。 端木礼一阵安排,月乘风他们立刻被两两围住,战斗马上就打了起来,大块头那边,更是斗的不可开交,被围攻的大家伙,吼声连连。 在黑市拳坛上,西卡拉多可是一个传说,即便自知不敌这血腥菲特,也不可能引颈待戮,马上戴上一对金属拳套一拳抡了过去。 他这刻的样子充满着无限的悠闲,从李皓延住院那刻就开始这样,恍若回复了往日运筹帷幄的精气神。 “伤之神通?”玄天佛祖和黄风大仙等人对伤之神通越加的渴望和羡慕嫉妒恨了。 唐烧香此刻再次一拳,那拳头轰出霎那,暴冲而去的气息,瞬即在身前凝成实质,化作了一条长达数十米的手臂。 这只是个笑话,高峻听听就算了,高审行退居鸿胪寺任正卿,这才算件好事。他的品阶虽未动,但将埋身于那些繁琐、而又涉关着国体的具体事务中,即便有闲情、也没那个闲功夫搞事了。 大罹天册吞噬了百花谷的功德天册,顿时百花谷的五百多里功德气运轰隆隆地流向了大罹仙门的功德池。 过了差不多有一个多时辰的时候,村口突地热闹起来,闹哄哄的,被孩子们叫过来的老村长,刚开始还不相信,等看到了眼前的情形,算是傻了眼。 按照他们的行事风格,他们一出马,向来就只有他们欺负别人的份,哪有人敢反抗? “不好!”就在这时,项风看到了前面的路上出现了一支百人的部队,这些部队刚一看到他们的车,立即就开火了。 自己说的话被笑了,虽然不是嘲笑但也不是那么好接受的,不过伊古力的心理承受能力好着呢,并没有半点不好意思的样子,反而笑得更加真诚了,这绝对也是伊古力心里面最真实的想法。 牧场现在每年需要举办的活动有很多,有的可以在室外举办,有的活动在室内就会更好一些,就比如眼前的比赛。 远处看来犹如一把巨梭,奇异独特的地形地貌中,蕴含的是大理千百年来的种种风情。 让人漫山遍野的搜了一个遍,除了那几具尸体并没找到别的线索,唯一知道的就是暂时封敬亭并没有死。 这些侍卫们自然不知道云若惜心中的想法,得到了领主的吩咐之后,就将她背去了后院,并且请来了炼丹师为她治疗。 “我们回去!”刘危安很干脆,没有半点拖泥带水。他揽着妍儿,石云苔跟在身后,犹如影子一般。闻人离殇忍不住看了三人的背影一眼,脸上掠过一丝诧异,竟然能够不受秘境的吸引,此人的意志当真坚定。 第四十一章作弊能考全校第一么? 其实她还和校长赌上了郑琬琬和沈耀阳的成绩。 这件事不告诉他们俩,是为了让他们没有压力地往前冲。 前世的金融女王,怎么可能甘于平庸? 不过这已是枝枝末末的琐碎事了,无论太子的生母是何人,只要是由帝尊的亲生儿,那便是下一任的诸君,这件困扰了幽冥宫阙百年之久的大事,今日终于有了一个圆满的结果。 就连他身上的九尾模式也起了一丝并不明显的变化,自然对于别人来说是无法发现这种细微的变化的。 开学的生活还是不想来临的,毕竟觉得放假的生活比较舒服,开学第一天,学校就安排了初三的动员大会,因为初三马上面临中考。 回到病房我拿出手机给何连成拨过去,那边传来了你好,你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第二天我又四处打听,也没打听到关于他的任何消息,他就像凭空消失一样。 现在全场最醒目的就是德川康家的十字弓兵,与他们对峙的武田信玄家的只是普通的武士。他们来的人最多,霸占的战区最大,足足把大半个庭院都占了去。 “哼,那个恶心的家伙,我早就觉得他会死在别人手上。”角都轻哼一声,发出了嘲讽道。 辛天就上来问我怎么回事,怎么我和章鱼第一天就被人给干了!你看你那头上都是血。 单单炼金术师四个字,就让许多人为止震颤,而刚才姬蕾所说,接下来所卖的竟然会跟炼金术师有关系。 沒想到南宫井辰也有贪玩的一面,百里岚不由觉得莞尔。再次看着这张地图,百里岚就像是在看着童年南宫井辰的游乐园,每个地方都充满了回忆,还有……宝藏。 宸妃是自己先过來的,皇帝今日答应陪她过來,不过她却故意说先过去,让皇帝一会再來,楚坤十分配合,命人送她先过去。 至于后面的地方稍大,地面还算整洁,但是锅碗瓢盆都比较粗糙,那是专门给下人做饭的地方。 孤星深吸一口气。驱散了内心的紧张。低沉地发布了行动的命令。 他这么问是很有底气的,因为再明溪没有人跟他有仇,就算跟他有矛盾或者看不惯他,那也没有能力和胆量去报复他。 可唯独这个新来的班主任,第1天来就拿他立威,而且他可以百分百确定,这是尹南非在背后支持了的。 “白马骑,飞燕军,三哥,君候麾下并州军王牌乃是陷阵先登,看了眼前我真想一见这两大精锐厉害到什么程度!”陈安连连颔首,对当日没有随兄长出击显得十分后悔。 “王爷,刘青云在家里自杀了,可能是畏罪自杀吧。”陪同杨家家丁一起前去刘府的清风,一回来便向君世诺说明,她说的是,可能是畏罪自杀,言外之意是,也认定,刘青云也是带罪之身。 林逸风望着张子琪渐行渐远的背影发了半天的呆,这才重新将车子开动了起来。 国汉与侍卫已经追了上去,大街上,空荡荡的只剩下她一人隅隅独行。 老爷子脸色陡变,这件事情每日每时每刻都让他忧心如焚,皇帝临走的时候,说了要让龙尹乐入宫。且不说他是否有私心想留住龙尹乐,皇帝残暴不仁,生性恶毒凉薄,就算他真的把龙尹乐送入宫中,龙尹乐也不会过得幸福。 第四十二章重考好了,全部重考更好了。 孙佳悦冷笑一声,眼神锐利如刀:“哦?就凭这些毫无根据的猜测,就能给我们定罪?” 几个可怜人,或许在外横行霸道,但是在燕京,却根本没什么用处,白白送了姓名。 没有预期的效果产生,曲幽面子严重受伤,俏脸有些发热。于是她伸手招呼朱盈盈,叫她过来帮忙。 果然,晨曦一听到帝释天有可能会在最近返回南蛮的话时,脸上莫名的浮现出一丝异样的神情,轻轻转身,道:“好了,我有点累了。想要独自走走。有什么事情下次再说吧?”说完,转身向瀑布边上款款离去。 “你不怕他醒了跟你急?”易观离好奇的问,那一掌拍的可是不轻。 眼看光头强就要对那赵太太和自己的那个同事动手,林若兮急忙拦住了他们:“光头别动手,这次是我的不对,做事的时候出神了。”林若兮忍住没让自己的泪水掉下来。 朱盈盈一怔,心里泛起了浓浓的苦涩,也不再挣扎了,只眼巴巴瞧着那边的情形。 就在张老话音刚落,英俊就从外面走了进来:“张老我回来了哈哈哈想我了吗,我可是很想你呢。”英俊说着伸出手臂就向张老抱了过去。 黄芸眼见如此,禁不住一声惊呼出口。呼声未毕,但见岳如山将兵刃一撤,与此同时,黄夔出掌在前端的麒麟面上一按,借力一个后翻落下地来。黄芸禁不住又是一声惊呼,虽是惊呼,但这两次前后的心境已然不同。 花添香瞧着对方颇为碍眼的笑容,心中怒火更甚。她以一谷之尊,已经放下了身段示好,可对方非但不领情,得寸进尺,简直就是找死。突然,她猛地伸手扣住他的脖子,把他地按倒在了床板上动弹不得。 苏沐打量着楼烨的举动,她没从对方眼里看出一丝欣喜,偏偏语气里真诚得让觉得他是真的很开心。 丹王的脸颊上凸起的青筋,肉眼清晰可见,秦镇岳瞳孔一缩,往前一步,将司鸿护在身后。 稍后,她找到了布依无序门,交了一些积分,当做他们搭在自己一程的报酬就定下了。 她舔了舔嘴唇,看向不远处的茶生与麻衣,有些疑惑,有些害怕,当然还有些好奇,这些来回在她心头晃荡,晃荡得她久久不知该如何开口。 rn被逼无奈,联系教练风哥,让风哥让牧尘发微博解释一下自己为什么不登场的原因。 幸亏成王不点头,要不然,铁先还没进成王府,真有可能被李子恒干掉了。 当晚,顾渊三人和“天罪五霸”分别见面,进行了友好亲切的交流。 这个席位的位置特别好,可以清晰看到台上选手,以及比赛画面。 周晓想了想,还是去了,因为她真的很好奇,对李平家的那只黑玉三足蟾,以及那天那个似有若无的诡异笑容,于是她坐上了去李平家的出租车。 “好吧,大家都退一步,你想去哪都可以,但你要带我一起。”麻衣说道。 区区巫师,即便是圆满巫师,他能够杀掉张扬,那也是一件极其了不得的事。 第四十三章是情书吗? 办公室内,校长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眼神复杂。 青风巨狼周身散发出强烈地气息,加上其右眼上那醒目的疤痕,在其一吼之下,顿时将距离它较近的部分武者震慑住,不由连连后退,面露惊恐之色。 郭颖浑身慢慢软了下来,身后一具身体贴了过来,慢慢将她娇躯搂入了怀里。 罗昊心中暗自想着,他不揭穿并不意味着服软,而是寻找最佳地报复时机。 二楼阳台处的窗户破碎不堪,就像是被人用什么东西砸碎的一般,一名一名的黑衣男子从外边透过窗户爬入客厅内。 而我到没有感觉到有一丝的心急,因为我很清楚学校里面的混混,一般都喜欢迟到或者是踩着上课的点到学校,这对于我们来说其实并不是什么坏事情。 心中想着,我大步走上前去,身后张猛,张宇航,火焰,狼牙,流沙,魔影,刘成龙等人疯狂的跟了上来。 就在刚刚准备出发的时候,魔影突然急匆匆的朝着我跑了过来,看样子是有什么事情,而且还非常着急的样子。 也就是说,这个号码在我手机里是有存档的,想到这里我忙是将目光看向了弹出来的名字,在看见名字的时候,我心中不由猛的一颤。 看到这一幕,胖子不由得愣住了,原本他还以为江良今天还要做缩头乌龟了,结果没有想到的是,江良居然主动攻击。 我和卢毅一前一后出了教室,因为现在离中午还早,食堂还没有开饭,所以我们便在教学楼外面的操场上找了个位置坐下闲聊了起来。 在杨家,只有达到皇者境才算是高手,而王者境,最多算是中坚力量,在家族之中根本就算不得强大。 同气连枝?守望相助?众人一听这话都神色一凛,心里盘算开来。 接了,有了避水珠,林天可以前往朱雀湖中央区看看,而且任务上说明朱雀湖中怪兽很凶残,看样子坐船去基本上不用想,除非是坚硬的b级船只。 随后众人一同前行,虽然主墓内隐藏着无数的凶险,但他们这批人实力何等之强,就是第五境霸主也不能保证完全横扫,自然是横行无忌,无所顾忌。 唐果心领神会,知道秦沧指的是什么,既然确定了死者就是孔晓彤,那走访调查自然也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展开了。 阎寒震惊失色,他感觉到了一股无法抵抗的力量,便是一道又一道防御加持到自身,就连那只手掌都化为了魔纹,重回体内。 毛老鬼那干枯如树皮的脸上布满阴郁,对着身后一个身穿紫袍的男子低声说道。 “大爷,大妈,你们是这附近的居民吧?”秦沧难得态度还算平和,虽然远远谈不上亲切,但对于他来说,淡然的态度恐怕就是最温柔的状态了。 不过好在当初侵入他们体内的魔气被宗主摇光消去,所以现在即使情况不佳时,生命并没有什么危险。 听说邪神族就有一尊古圣被斩杀在此,才让这条界河发生了如此诡异的变化,形成了这圣人都有危险的死域。 第四十四章你别开玩笑了。我们……不合适。 李老师面无表情地走下讲台,一张张收走试卷。 待李老师走远,孙佳悦终于忍不住,戳了戳沈耀阳的胳膊。 “喂,沈大少爷,气消了没有?” 薛那笙走出几步,蓦地发出了一声尖叫。紧接着,她的人影矮了下去。 时间流逝,在不知不觉间,幽冥宝船穿梭过三千世界,终于来到东方雾海。 李镜花对她虽然没用残酷的方式,但萧九娘的脸上却已现出了痛苦之色,深深的痛苦。 陆远桥向来不是情绪化的人,就算是遇见了麻烦事,也都能自己一一的解决,调理有序,并且从来不慌乱。 刚才李天辰就发现,有不少大头魔婴藏在暗处,在一旁偷偷观战。 那一道痕迹虽然强横无匹,其中蕴含着的威能极强,任何罡风或者是空间乱流,都会被轰散,但是,李天辰还是发现这一招攻击并未将三足金乌的气息完全磨灭。 “在想怎么对付我?你没有机会的。”闻心澜打算和他多聊两句,能多拖延一句话时间,就多拖延一点。 弄不清楚,想不明白,也许有一天会突然明白,也许永远也不明白,那又能怎样,聪明人的做法就是不去想,风无双不但漂亮人也聪明,所以她已不再去想! 其实我长安人,两千年前就住这附近,可是不能说出来,不然怕吓到你们。 为首的黑衣人带着面具,声音嘶哑,用一柄独角铜人,其余几人或用刀剑! 易鸣抓住皮格罗的左耳,往下一掼,将皮格罗的脑袋狠狠在砸在茶几上。 这孩子半夜的时候总是会发出一种奇怪的嚎叫声,而且奇怪的是,这个孩子半夜三更的时候有时候会隐隐约约的发出一阵,黑色的光芒,那种黑色的光芒,大牛好几次都给撞见了。 维托里奥·伊曼纽尔三世是个聪明人,他不会因为拼命而送命。否者的话,他也不会在墨索里尼这个心胸狭隘的首相卧榻之侧,安然度过到现在。 “这个……”秦歌听到这里,心咯噔一下,他想起了在进入这精神病院内之前,在五楼上那个黑影,现在一联想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秦歌心里慢慢萌芽。 大家切勿自乱阵脚,该干什么干什么,以后好好给朝廷军队一点颜色看看,让他们见识一下我们的厉害。 如今,他自己的身体全都暴漏在连云城的刀影中,而他的手上又没有任何的兵刃。眼看着,连云城的那把大刀就要砍在他的身上,他本来极度冷静的大心脏,开始慌了。 “银票一共十三万两,金砖四块,现在怎么办?”赵逊清点完毕,问李无常如何处理。 “叫他们都打起精神,此地妖魔频出,不要让人坏了兴致。”噶孜说道。 有一次,王儒的同学魏明,忽然想起了问王儒:“你现在是不是还打桥牌?”王儒回答,经常玩。 不过战场上,看重的是战绩而不是职位。只推进了90公里左右的铁木辛哥等人,在约瑟夫这位带领党卫军完成远超苏军推进距离的师长面前,多多少少是有些中气不足的。 这样的场景在进入中阶魔兽区域后几乎夜夜出现,队伍里的人都习惯了,只要它们不敢踏入一步,马洛罗等人都佯装不知。 第四十五章你可真会折磨人。 “但是。” 孙佳悦话锋一转。 语气也变得郑重。 “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高考。” “我不想因为任何事情分心。” “你明白吗?” 他眼里的光黯淡了几分。 但没有熄灭。 “所以,你的意思是……” “高考之后?” 他追问。 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孙佳悦垂下眼帘。 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 “我不知道。” 她轻声说。 这是实话。 “你先去找安德森要一份保密条例看看,如果能遵守保密规定,我是非常欢迎你们的加入的。”秦戈那是巴不得像莱特兄弟这样的人才道他手下做事,不过必须遵守保密条例才行。 高第的作为,等于放弃了孙承宗经营多年的军事防线,将已经恢复的关外四百余里土地拱手让人。不过有这些便宜金国显然还不满意,比起土地,他们更喜欢粮食。 这也是中国市场半开放状态的好处,中国并不是西方发达国家,许多领域的发展,要比西方国家落后许多,如果真的彻底开放市场,本国企业就只能任人宰割了。 忙活了半天,东西收拾好之后。修剑推开阳台的门,落水做出的叮咚旋律立刻从外面传到室内,修剑来到阳台上。 弗朗茨显然是个基督徒,见林恩作出这样的动作,他立即跟着照做,并且在口中念念有词。 听到月影枫这样说的宋慧乔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那梨花带雨的样子别是一番美态。只见宋慧乔眼里写着吃惊地看着月影枫,她真的没想到月影枫竟然会这样说,因为一般都是安慰之类的。 辰天找到一个安静的角落,便释放出鬼将、能量兵守护在周围,然后开始吞噬聚魂石。 但是不参战,就等于直接将那几个长老的命抹杀了,不管怎么说,那几个可是长老,可是林天都多年的朋友。 无非就是听领导讲话,待所有有资格露面的领导都做了一番演讲之后,校长宣布本届新生军训正式开始,随即,体育馆内的新生在教官的带领下,很有秩序的逐个班级离场,回到各自的军训场地。 大圌会有半个月的赏传时间,之后再用五天来准备资料。鳌拜相信,只要礼部宣圌传得当,一定能吸引很多人参加。虽然现在的婚姻制圌度是封闭的,但是谁不向往自圌由的恋爱呢? 一众匈人举起手中的弓箭,奔腾的战马卷起漫天的尘土,一个个匈人挽起马弓对着远处的一众流贼。 并州军校尉肖烈闻听杨易准备去并州帮助王飞将,极为高兴,可是其身为并州将领,王家的旧臣,自然不可能与杨易同道前往并州。 对于化液初境武者而言,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比液初丹更有吸引力了,化液中境高手,不仅代表着进一步的强大实力,而且能够突增十年寿元。 当看到灵液的瞬间,即使是欧阳倩,也是眼睛瞪圆了,有着不可以思议之色。 毕竟,能得徐铭允下势力附属,蓝鲸帮也算属有了一杆背靠的大旗,寻常的势力再要挑衅,怕需得掂量再三了。 可以说青丶并二州就是杨杰的一个心病,无论这二州之地是在王家手里还是在凶狄人手里,都如在杨杰卧榻之前潜伏着一只猛虎,让其寝食难安。 宠物们轰的一声都围上来,发出各式各样的叫声,争着抢着要好吃的。 身边的千蓝,也是神情凝重的样子,盯着远处犹如沙尘包裹的天空。 第四十六章我有时候觉得你成熟得不像是这个 他晃了晃手里的信纸。 “你的竞争对手找上来了。” 她望着他,乌溜溜的眼珠子里有促狭的光。 “我知道,这些都是你的……” 她从抽屉里抱出来一堆信件,她只看了十几份,从中抽了几份家里有饭馆的。 后知后觉的沈耀阳才醒悟过来:“你耍我?” “我哪敢耍你这位沈家大少爷呀。” “是你自己又在这里胡乱猜测,脑补出一场年度苦情大戏!” 沈耀阳的视线从她气鼓鼓却又带着几分得意的小脸,缓缓下移,落在那张薄薄的信纸上。 确认过眼神,她就是在耍他。 沈耀阳也没有和她计较。 他伸手接过。 眉头依然习惯性地微蹙着,但眼底的审视似乎淡了些。 信纸上的字迹工整,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尊敬的孙佳悦同学:听闻您有意在学校组织‘博爱食堂’,我们赵家小馆诚挚希望能参与明天的试菜,我们家愿意承担四菜一汤的供应……” 沈耀阳一字一句地念了出来。 他的声音,从最初的低沉冷冽,到后面,渐渐染上了一丝……难以置信的错愕。 他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向孙佳悦。 那里面,刚才的怀疑、占有欲和隐隐的怒火,此刻都变成了纯粹的……茫然和不解。 “赵家小馆?” 他确认似的又问了一句。 “你让这个的饭馆都参与竞争?” “不仅仅的赵家饭馆,还有我手上的这家镇东头王婶家的酱菜铺,说能提供开胃小菜。” “有街口李伯的面点摊,说能做各种口味的馒头花卷。” “还有学校后门刘嫂的小饭桌,她说她家的红烧肉是一绝。” 她每说一个,就用手指轻轻点一下那堆信。 “都是听说了我想在暑假后,联合大家一起,在学校里筹备一个学生食堂。” “想给同学们提供干净卫生、价格实惠的一日三餐。” “也给他们自己家的营生,多找一条出路。” 树叶在傍晚的风中沙沙作响。 “那你不是大大减少了你们家中标的概率了吗?”按照他对她片面的了解,她不是那种让自己陷于不义的人。 “是呀。”她眼睛亮晶晶的。 沈耀阳怔怔地望着她,欲言又止。 良久,他站在她的面前,他点头说: “嗯,我听不懂。” 孙佳悦挑了挑眉,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有此一问,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 “你不明白什么?” “你图什么?”沈耀阳终于问出了口,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困惑,“把这些潜在的竞争对手都招来,对你、对你嫂子家的小饭馆,有什么好处?” 他顿了顿,语气更低沉了些:“你不是最会算计的吗?把自己家的生意往外推?” 她眼波流转,带着一丝狡黠,又有着不容置疑的认真。 “我的目标,是建立一个可持续的、多方共赢的模式。” “引入竞争,才能保证品质和价格,让同学们用最少的钱,吃到最放心、最可口的饭菜。” “让更多人参与进来,这个食堂才能真正办好、办长久。” 她顿了顿,看着他依然紧蹙的眉头,补充道:“而且,谁说我们家就不能中标了?有竞争才有动力,我们家也可以拿出最好的方案来争取。” 饭堂阿姨抖勺这些问题,绝对不允许发生在她的饭堂里。 一直以来,饭堂的一家独大的行为她是非常不屑的。 晚霞满天,山路上尽是灿烂的霞光,路边的树木在傍晚的风中轻声沙响。 霞光把她半边脸的容貌照得清晰。 他忽然觉得,自己以前对她的了解,可能真的只是冰山一角。 这个女人,心里装的东西,远比他想象的要多,要大。 “你这些都是你计划里的一环?”他张了张嘴,发现自己那点混不吝的心思,在她这番话面前,显得有些渺小,“想得真远。” 他猛然惊觉,她是故意让自己成绩滑坡,然后校长主动去找她谈话,也是她计划里的一环吗? 孙佳悦哼了一声,却没反驳。 真有趣,实在是太有趣了。 “所以,”他缓缓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了几分,“连成绩下滑,引得校长亲自找你谈话,都在你的算计之中?” 孙佳悦扬了扬下巴,夕阳的余晖给她镀上了一层金边,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既耀眼又带着几分不真实的朦胧。 “不然呢?”她轻笑一声,带着几分小狐狸般的狡黠,“你以为我真的那么无聊,每天琢磨着怎么跟白芷柔那种货色周旋?” 沈耀阳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他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孙佳悦,”他往前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几乎将她完全笼罩在阴影之下,语气里带着一丝危险的探究,“在你这盘大棋里,我,又算什么?” “你,算沈耀阳呀?” 她眨了眨自己无辜的眼睛。 沈耀阳嗤笑一声,那笑声在傍晚寂静的山路上显得格外清晰。 “孙佳悦,你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过奖!” 她现在还不能告诉他,任何时候都要给自己留有后手。 他把书包往后背一甩,硌得生疼。 她深吸一口气,追上他的步伐,声音沉稳而坦诚:“沈耀阳,我承认,一开始,我确实有利用你的成分。” “但,”她话锋一转,“这个食堂,不仅仅是为了我自己,更是为了学校里那些家境普通的同学。” “你也是从苦日子过来的,你应该明白,能吃上一顿饱饭,对很多人来说,有多重要。” 沈耀阳沉默了。 他想起自己小时候,母亲还在世时,那些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 想起那些被父亲塞钱打发,却无人问津的孤独岁月。 眼前的孙佳悦,明明现在也不愁吃不愁穿,却活得如此……热烈而清醒。 她有她的算计,却也有她的底线和坚持。 他忽然觉得,自己之前那些自以为是的揣测,显得那么可笑。 “我有时候觉得你成熟得不像是这个年龄段的人。” 听到这话的孙佳悦心脏都跳到嗓子眼了。 沈耀阳的直觉很敏感。 第四十七章你!随我到校长办公室去。 她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面上却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 “我这叫早熟,不行吗?” 她语气带了点戏谑,眼底却飞快地闪过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慌乱。 沈耀阳定定地看着她,那双深邃的眸子仿佛要将她看穿。 她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率先移开了视线,声音也轻快了几分:“行了,天快黑了,赶紧回家吧,沈耀阳。” 最后几个字,她特意咬重了些,带着几分调侃。 沈耀阳没再追问,只是那眼神,却像是在她心上烙下了一个印记。 他知道,她还有秘密。 很多很多的秘密。 但他不急,他有的是耐心。 这条山路,两人走得比平时沉默了些。 晚风吹过,带着一丝凉意,也吹散了些许白日的燥热和两人间那点微妙的紧张。 到了岔路口,孙佳悦停下脚步。 “我到了。” 沈耀阳“嗯”了一声,视线落在她被霞光映照的有些模糊的侧脸上。 “明天,”他顿了顿,“在学校布告栏等我。” 孙佳悦挑眉:“好。” 第二天一早,学校的布告栏前已经围了不少人。 新的月份,意味着新的成绩排名张贴出来了。 孙佳悦挤进人群,一眼就看到了最上面的红色标题——高三年级最新月考成绩排名。 她的目光迅速在名单上搜寻。 “孙佳悦,年级第1名,总分比上次提升25分。” 她满意地勾了勾唇,视线继续下移。 “沈耀阳,年级第11名,总分比上次提升41分。” “郑琬琬,年级第22名,总分比上次又提升了13分” 这些家伙们,可以啊! 她正想着,旁边传来一声不敢置信的尖叫。 “怎么可能?我的排名怎么会掉这么多?” 孙佳悦侧目,正是白芷柔。 她此刻脸色煞白,死死盯着布告栏,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 原本稳居年级前二十的她,这次直接掉到了五十名开外。 而她最恨的孙佳悦,还有那个小混混沈耀阳,竟然都大幅度前进了! 尤其是沈耀阳,简直是坐了火箭! “肯定是哪里搞错了!我不信!”白芷柔喃喃自语,眼神里充满了不甘和怨毒。 旁边有同学小声议论。 “孙佳悦也太猛了吧,次次都进步这么多。” “沈耀阳才是黑马,以前不是说他吊车尾吗?” “看来快班就是不一样,学习氛围好。” 这些议论声像针一样扎进白芷柔的耳朵里。 郑琬琬刚和孙佳悦击掌,激动地把她抱起来转了个圈。 就被沈耀阳手动制止了。 “你摔到她的话,后果自负。” 郑琬琬酸的五官都扭曲在一起:“哟哟哟,真是有守护者就是不一样,真的是含在嘴里怕化掉,你又不想,我和她碰一下,碎的是谁。” 这时候的郑琬琬不甘心地吐槽道:“我的守护者什么时候也出现一下,让我享受一下这样的福利。” 孙佳悦被郑琬琬这夸张的语气逗得噗嗤一笑。 她脸上飞起一抹浅浅的红晕,用胳膊肘轻轻捣了捣郑琬琬。 “行了你,差不多得了啊。” 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羞赧和甜蜜。 沈耀阳在一旁,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他那双深邃的眸子,懒洋洋地落在孙佳悦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占有欲。 “这种福利,”他慢悠悠地开口,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周围竖着耳朵的人听清,“可不是谁都能有的。” 周围的同学早就被这边的动静吸引,此刻更是议论纷纷,羡慕嫉妒的目光在三人身上来回扫射。 “听见没,孙佳悦,独一份儿的!”郑琬琬挤眉弄眼,继续起哄。 就在这时,一个尖利而不和谐的声音猛地插了进来。 “你们吵死人了,能不能小声一点。” 众人循声望去,正是脸色铁青、死死攥着拳头的白芷柔。 她双目赤红,死死瞪着孙佳悦和沈耀阳,仿佛要将他们生吞活剥。 布告栏前的气氛瞬间凝固。 “吵到你,我还真的是……”郑琬琬做了个很欠揍的表情。“太快乐了。” 白芷柔气的浑身发抖,指着郑琬琬的手指都在哆嗦。 “你……你们!” 她猛地转向孙佳悦,那眼神像是淬了毒的刀子。 “孙佳悦,你还要不要脸!” 孙佳悦抱着手臂,闲闲地瞥了她一眼,语气平淡却带着刺。 “我怎么不要脸了?是抢你男人了,还是刨你家祖坟了?” 周围的同学发出一阵压抑的低笑。 白芷柔被她堵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脸涨得通红。 “你勾引沈耀阳!你这个从乡下来的狐狸精,不知廉耻!” 沈耀阳上前一步,不着痕迹地将孙佳悦挡在身后。 他眼神一凛,周身散发出一种生人勿近的戾气,和平日里那副懒散样判若两人。 “白芷柔是我缠的孙佳悦……咳学习的。”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沈耀阳,你清醒一点!她就是个乡下来的村丫头,她图的肯定是你的钱,你的家世!” “她根本不爱你,她只是利用你!” 这话一出,孙佳悦自己都愣了一下,这不正是她之前对沈耀阳的“坦白”吗? 沈耀阳的脊背似乎僵硬了一瞬。 孙佳悦深吸一口气,从沈耀阳身后探出头,嘴角噙着一抹冷笑。 “利用?” 她挑眉,眼神锐利如刀,直刺白芷柔。 “就算我利用他,那也是我们之间的事,用得着你在这里狗拿耗子?” “还是说,你也想被他利用,可惜啊,”孙佳悦故作惋惜地啧啧两声,“人家看不上你。” “噗——” 郑琬琬第一个没忍住笑出声,周围的同学也跟着窃笑起来。 白芷柔的脸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像是开了染坊。 “你……你!”却再也想不出什么话骂回去。 就在这时,教导主任黑着一张脸,拨开人群走了进来。 “都围在这里干什么!布告栏有什么好看的,快要上课了不知道吗?” 他威严的目光扫过众人。 白芷柔看到教导主任,像是找到了救星,哭得更凶了,指着孙佳悦就要告状。 孙佳悦却抢先一步,一脸无辜。 “主任,我们就是看看分班结果,白芷柔同学可能太激动了,看到自己分数到了这个位置,喜极而泣吧。”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也可能是看到我和沈耀阳同学都在进步,替我们高兴。” 郑琬琬在旁边憋笑憋得脸都红了。 沈耀阳嘴角那抹弧度更深了。 教导主任半信半疑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行了行了,都散了!回教室去!” 他挥挥手,不耐烦地驱散人群,随即拿着戒尺,指了指孙佳悦的鼻子:“你!” “和我到校长办公室去。” 白芷柔还想说什么,被教导主任一个“还不快走”的眼神瞪了回去,只能含着泪,怨毒地剜了孙佳悦一眼,捂着脸跑开了。 人群作鸟兽散。 第四十八章饭堂致富计划 校长办公室里,气氛比外面的秋老虎还要沉闷几分。 教导主任板着脸,像一块冻了三九天的猪肉。 孙佳悦站在办公桌前,脊背挺得笔直,脸上没什么表情。 “孙佳悦同学,”校长先开了口,声音温和,却透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威严,“这次叫你来,是想了解一些情况。” 孙佳悦微微颔首:“校长请说。” 校长十指交叉,搁在宽大的办公桌上,目光锐利地审视着她。 “你的暑假过得很充实啊。” 他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不单是学习成绩,还有你在镇上做的那些小生意,我都听说了。” 孙佳悦心头微动,面上依旧平静:“校长过奖了,只是想为家里减轻些负担。” “嗯,是个有想法,也有能力的孩子。”校长点了点头,话锋一转,“关于学校食堂承包的事情,我也看到了你的申请报告。” 他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正是孙佳悦洋洋洒洒写了好几页的食堂改革计划书。 “写得很详细,很有见地,看得出来是下了功夫的。” 糟糕,她心里怎么有不好的预感发生? 校长轻轻叹了口气,身体往后靠向椅背,发出轻微的“嘎吱”声。 “佳悦啊,”他换了个称呼,语气也变得语重心长起来,“我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很多事情一点就透。” 他的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轻叩着,一下,又一下,像敲在孙佳悦的心上。 “学校食堂这块,里面的水……很深。” 他顿了顿,眼神复杂地看着她,像是在斟酌每一个字眼。 “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也不是光有热情和能力就能办好的。” “这里面牵扯到的利益方方面面,盘根错节。” “很明确地告诉你,即使你这次去投标,百分之九十都被刷。” 孙佳悦垂在身侧的手指几不可查地蜷了蜷。 她听出来了。 校长这番话,句句不离“肯定”,却字字透着“劝退”。 “你现在是高三,最重要的任务是学习,是高考。” “这些杂事,会牵扯你太多的精力,影响你复习。” “而且,有些关系,有些人,不是你一个学生能轻易撼动的。” “校长,您的意思我明白。” “但如果我能想到办法能解你的” 孙佳悦坦然迎上校长的目光,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我明白,凭借我个人,或者说我家里的这点微末力量,想撬动这块大蛋糕,无异于痴人说梦。” 教导主任的脸色更黑了,几乎要滴出墨来,这学生怎么还顶嘴? 校长摆了摆手,示意教导主任稍安勿躁,他倒是对孙佳悦接下来的话生出了几分兴趣:“哦?那你还……” “所以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一个人单干。”孙佳悦语气平静,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自信。 她不慌不忙地从自己那个洗得发白的帆布包里,又掏出几页纸,纸张边缘有些卷曲,显然是经过了反复的摩挲和修改。 “校长,您手上那份,是我基于学校完全放权,进行彻底市场化改革的方案,我称之为A方案。” “我知道,这在目前的环境下,推行难度极大,甚至可以说是异想天开。” “所以,我还准备了B方案,也就是我现在要给您看的这份。” 孙佳悦将手中的几页纸恭敬地递了过去。 校长接过,眼神里带着一丝审视,也有一丝被这女孩层出不穷的“后手”勾起的探究。 他低头翻阅,办公室里再次陷入一片沉寂,只有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和窗外隐约传来的蝉鸣。 教导主任伸长了脖子,想看又不敢凑得太近,表情古怪。 越看,校长的眉头就蹙得越紧,但那不是不耐烦,而是一种深度思考的专注。 渐渐地,他蹙起的眉头舒展开来,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惊讶,然后是浓厚的兴趣,最后,那份兴趣陡然放大,变成了难以置信的——震撼! “这……”校长猛地抬起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指着那份计划书上的几个大字,“公私合并?食堂股份制改革?” 孙佳悦微微颔首,清亮的眸子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是的,校长。” “我们允许饭堂继续保持其公有制的主导地位,确保学生最基本的就餐福利和价格稳定不受大的影响。” “这一点,是底线,也是我们学校食堂作为公益性机构的根本。” “但是,”她话锋一转,语气带上了几分商人的精明,“我们也可以引入活水,盘活现有资源。” “允许其他有特色、有卫生保障、有经营能力的小本经营者,以档口或者合作的形式,加入到食堂的运营中来。” “比如,镇上那家李记的馄饨,张嫂的杂粮煎饼,甚至可以开辟一个专门的窗口,售卖时令水果和酸奶。” “学生们有了更多选择,不再是千篇一律的大锅饭,口味和营养都能得到改善。” “而学校,则可以通过收取合理的摊位费、管理费,或者进行利润分成,增加收入,用于改善食堂硬件,补贴教职工餐食,甚至设立奖学金。” “这……这简直是……”校长激动地站了起来,在小小的办公室内来回踱步,手里的计划书被他捏得微微发紧。 他之前只想着怎么拒绝这个学生,怎么让她知难而退,却万万没想到,她竟然能提出这样一个石破天惊的方案! “这个‘公私合并’,‘股份制’,你是怎么想到的?”校长停下脚步,目光灼灼地盯着孙佳悦,仿佛要将她看穿。 这小丫头,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 孙佳悦浅浅一笑,带着几分零零后特有的坦然和“我早就知道了”的淡定:“报告里有更详细的阐述,校长。我们可以成立一个由学校控股,吸纳部分优质社会资本,甚至允许优秀教职工和学生代表以技术或管理入股的食堂运营管理公司。” “学校掌握绝对话语权,确保公益性不变。” “引入的社会资本和个体经营者,则能带来更灵活的经营方式和更丰富的菜品选择,形成良性竞争。” “至于您担心的‘水深’和‘利益盘根错节’,新的模式会打破原有的利益格局,在阳光下操作,一切按规章制度来,反而更容易管理。” 教导主任已经听傻了,张着嘴,半天合不拢。 这……这是一个高中生能想出来的东西?什么股份,什么资本,他听着都头大! 校长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波涛汹涌。 他看着孙佳悦,眼神复杂至极,有欣赏,有惊叹,也有一丝后生可畏的感慨。 “孙佳悦同学,”他郑重地开口,“你这份计划……非常具有前瞻性,也……非常具有可行性!” “它不仅解决了食堂口味单一、经营僵化的问题,还为学校创收提供了新的思路,甚至,为解决部分待业人员的就业都提供了一个小小的窗口!” 孙佳悦唇角微扬:“校长过奖了,我只是纸上谈兵,具体操作起来,肯定还有很多细节需要完善。” “不,不!”校长连连摆手,“这个大方向,是绝对没问题的!” 他将那份“公私合并”的计划书小心翼翼地放在办公桌上,仿佛那是什么稀世珍宝。 “佳悦啊,”校长再次换了称呼,语气也变得亲近了不少,“你让我想起一句话——英雄出少年啊!” “但是……我还有一个条件!” 第四十九章饭堂的致富计划2 周五转眼即到。 学校的小礼堂里,人声鼎沸,香气四溢。 二十几家报名摊主,将自家压箱底的绝活都亮了出来。 煎炒烹炸,各显神通。 校长和教导主任也陪在一旁,不时交换着眼神,对孙佳悦的专业和认真暗暗点头。 沈耀阳不知何时也溜达了进来,斜倚在礼堂的门框上。 “叶栗,只要我不放手,阎王都不可能把你从我手里带走。”陆柏庭说的霸道。 在她眼里,林子里一团黑气弥漫,但是那种黑气偏偏又夹着奇怪的生机。 在场之人种完誓印之后,凉枂便将结界壁障给撤了去。而后慕容渊轻车熟路的上前,按照顺序清点了一些在场的人数,以及按照实力高低,重新安排了一遍职务。 而后叶峻伊就不再看现场的记者,颔首示意后,就匆匆上车离开。 江岳撇了撇嘴,这次缴税,江家交了最起码价值二两银子的东西出去,他还心疼着呢。 再一次审视自己的这段感情,就像是一个笑话,她也不知道自己从中得到了什么,拥有了什么,还在畅想什么。 更不用说,叶尽欢还在外面虎视眈眈的。真的让人这么把自己给碰了,指不定叶尽欢要看见了,还能闹出什么事。 他不喜欢二皇子,但也说不出来为什么。要是能让二皇子出丑,他心情还挺好的。 明淮解开了领口扣子,扯了扯衣领,挽起了袖子,姿态肆意,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去打架的。 江岳内心毫无波澜,王五妹自杀也好,根本没什么可说的,王家人该死,王五妹也该死。 他们都知道,她很崇拜慕少,后来得知慕少差点被一个少年掰弯,是愤怒得要杀人。 白七夏懒羊羊的开始洗漱穿衣服磨蹭了好长时间才下楼吃饭,“哇……”桌子上都是自己喜欢吃的东西三明治、煎蛋、牛排、火龙果酸奶、还有披萨,看的差点口水都滴了出来。 两人再次又异口同声了起来,非常的默契,这两人炯炯有神的目光都看向白七夏,没有再看对方一样。 战昊天吻着她的脖子答:“医生说运动运动对孩子好!”解释完继续。 已经是日落十分,秋珞雪五人白日的行进速度慢了点,以至于现在距离落脚处还有很远。于是决定在一片林子中停下,晚上在这里露宿。这对秋珞雪完全是新奇的体验,一直表现出兴致勃勃的样子。 刘金荣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拉过慕蓉蓉到一边,现在他们所有人的下场,可都掌握在乔南峰手里呢。 只是比较疑惑的是,九幽城哪怕是要试探自己,我不应该派杨岐山来吧? 他从很早之前就想打这些死孩子了,一直没机会,直到上次高飞他们触怒了赵云翔的底线,才拿这些死孩子当人肉沙包,其实他的主要意图是拿高飞等人当炮灰。 尽管上官秀秀的态度不太明晰,但只要能够讨好上官璟,一切都好说。 “江姨,刚才的那位公子又让人送来很多药和补品,您的病终于有着落了。”灵儿看着桌上的药,很高兴的说道。 只要吞噬掉对方,那么对方的经脉自然也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但是这种吞噬的法子太过残忍,北无仕现在这昏迷的状态也不可能配合她完成融合术。 原本她对赵默笙所说的话全部不感冒,并不能引起她的情绪波动。 第五十章一不小心抄成全年级前20而已 分解完一具尸体,又是一具。那速度看得沈飞飞眼皮直跳,总觉得这些人不像是科学研究工作者,称之为杀猪分肉的屠夫更合适一些。 叶天点点头,还当这王大胡子是个硬汉,却没想到原来也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听得王大胡子这话,叶天也是停止了手中的动作,那手中的匕首,距离王大胡子还有三指的距离。 “我们虎班原先和宏成签约定的是的8%的利润,鉴于这一次时间的紧迫性与工作强度等各方面的因素,我们已经将利润提至13%,如果你们还是不满意这个价位,恐怕我们的合作会谈只能到此结束。”华声说厉声道。 “你还是那么固执,哪怕赔上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唉,这也不能怪你,你有这样的性格都是因为像青荷。”电话那边的伯恩忽然柔和起来。 正写着手机却响了起来,在这样有些紧张的气氛下显得格外的突兀,其他人已经抬起头看过来,杨希若脸一红,赶紧把手机拿出来关掉,只是看到应该是魏俊生的来电,可是现在她有重要的事情,也就顾不得了。 看着夏微微的那张脸,孟平总是会想起夏琪琪,她们姐妹俩真的越长越像了。 “好的,这是五万块钱,你先拿着,证件到手了,自然给你另一半。”沈飞飞从包里拿出几沓钱,递给那个戴帽子的男人。心里却肉疼得要死。 “靠!破枪。”一个猎尸队员将打空子弹的枪狠狠砸在一个丧尸头上,回身抽出一把军用刺刀。凶狠地扎到一个丧尸脑袋里,迅速抽出了,不要命的又朝另一个丧尸捅去。 “今晚我们打算约几个组织的领导者聚一下,尝试从他们口中打探陈静宜的下落。”雷少晨忽然转了话题。 “我说二少爷,你昨晚在陶花家都干嘛了?没睡吗?”孟平带着嘲讽的口吻走到床边,却发现皇子昊已经趴在床上睡着了。 随着便携且大威力的攻坚武器出现,制定战术和战略的指导思想,就要从“避、绕城池”,变成“专挑聚落、据点去打”了!而这种思考模式上的转变,正是没有亲手打过炮的诸侯们所欠缺和一时间无法适应的。 说话的是哪个筑基中期,脸上还一副不屑的表情,本来秦羽挖灵草挖的正开心,心情大好,结果对方一来就把他的好心情完全给破坏了。 “难道说,是你?”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变得怪异了起来,孙腾看着看着自己笑的秦羽,瞬间就疑惑的问道。 叶蝶不满地白了一眼叶重,但又无可奈何,叶天见叶明这么兴奋,似乎对打赢自己这件事情很有信心,便也跟着跳上了演武台。 车夫点头应下,帅气中年人随后转身走进了车厢,黑色的马车重新出发驶进了城门。 “下次还有机会,你现在都不到二十四,下一届恒华会我敢保证你能进八强。”庄剑说道。 仅瞬间它就再一次腾飞而且,众人可见其脚下好似抓了什么,有眼里较好的同学顿时就惊呼道“是大象~。。”顿时所有人惊讶不止。 而且狗子和雷哥都是属于那种比较仗义的类型,对自己手底下的兄弟都特别好,没有一点大哥的架子,这样的人要么没有任何交集,要么就会成为一辈子的兄弟。 “噗呲!”但众人还未来得及感叹,便是脸庞僵硬,因为陈凡没有一丝犹豫,右手轻轻一点,整个漩涡顿时疯狂涌动,竟使得众多火焰如被水浇灭般熄灭。 道胎元石太过完美,握在手中就有强烈生命精华,感觉就如强者生命精华酝酿而成。 现在轮到黑衣人惊讶了,他不知道这里的人为什么像是约好的一样一下子变得这么匆忙,这么慌乱,是因为他的样子很吓人吗?显然并不是,他只是穿的与别人不一样罢了。这个突然出现的黑衣人,正是初到姑苏城的无心。 金圣晗苦笑着点了点头,这家狎鸥亭的韩牛肉点之所以生意不错,就有一个因素是相比较方圆几百米内其他的韩牛肉点都要便宜些许,而且服务上也是比较周到的,公司附近蹲点的粉丝们的青睐。 石天口中大笑,他早就在一开始这黑衣男喊那句“有刀”的时候,就识破了来人身份,正是那日刺杀他并被他杀伤击退的黑杀,而那天晚上因为黑白双杀都蒙着脸,这才让他在一开始没有辨认出来。 眼前,他最重要的事情是救回新红龙的队员,将他们平安的带回到华夏去。 看着虚空中陈凡那仿佛能镇压一切的身影,他忍不住心生感慨,看了看一旁的姜瑶。 第五十一章由始至终,她的目标都不是饭堂 而他沈耀阳却成为了沈国栋的私生子,被丢在这个名不经传的高中上学。 “好,好得很!”沈国栋怒极反笑,指着沈耀阳的手指都在发抖。 “翅膀硬了是吧?” 耀眼的银发依旧飞扬,可那双幽蓝魅惑的瞳眸却溢满了疲惫,一张精致妖冶的脸上沾满了尘土和血污,那模样虽然有些狼狈却气势不减,反而更多了分血性和野性。 原来他对自己国家的实力还是相当自信的,认为和珈蓝国比起来,大概是猫与老虎的距离。老虎固然强大,但只要操作得当的话,也是可以虎口拔牙的。 她这一去,去的时间有点长。等回来的时候,面前一字排开摆着3碗姜母鸭汤,也不怕凉了。 至于网络上吹嘘的什么荣耀之城第一公会的口号,水军在其中至少出了百分之六十的力。 得到肯定的回答,永明帝并没有变的轻松,反而更加的彷徨和内疚。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琳琅感觉屋里面冷飕飕的,抬头一看发现窗户破了一个大洞,冷风不断往里面吹着,摸了摸身上盖的衣物,又僵又硬,上面还有着一些不知名的污渍。 花园假山的亭子里,居高临走观察布局的慕容雪,并没有看见一闪而过的二姑奶奶。 应毛信然要求,许清妍把大家一一提到附近的树上埋伏好,这才来到火堆旁,把火灭了,然后找了一颗颇为隐秘的大树藏好。 “今天晚上睡过一觉之后,我明天就搬出去,绝对不会和你住在一起!”琳琅说完之后,便用被子盖上头。 凭心而论,妖族之中,能成就如此地位的男人,哪一个不是性格坚毅,霸道独裁,也就是所谓的有些大男子主义。 如今状况不妙,自己受伤不清,实力剩下不到五成,方通海战力全失已经几乎昏迷过去了,看他那软绵绵的样子,也不知道身上还剩下几根完好的骨头。 关于这件事,因为夏秀才刚回来,田氏还没有时间完全说服夏秀才。刚才在前院的时候,她只是提了个头儿,夏秀才也没有明确表态。 也就是这时,他的意识终究是回到了夜帝令牌内,而就在他不知所措的时候,看到了两团光芒向他走来,隐约间能辨认那是朦胧的人形,有纯粹的光芒笼罩,却又看不真切。 “哼!我让刘二去查。”黎漱才不相信,凤公子会不记得他那堂姨母嫁到北晋谁家。 嗖的一声破空之响,赫连崇手中一柄长剑露出寒芒,如同天外陨石一般落下,直冲陆老那边而去。 顿时所有战士职业就都红了眼,因为这件可是史诗的套装,现在就算是他们的席战士mt止水也只是有两件史诗,还有一件被喵呜噜禁止在副本使用。 不过饶是如此,还是让蒋公子鼻青脸肿,真的是被打得连他老娘都认不出他是谁了。 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等到张青再次回过神来,已经看到有士兵抬着两具妖族的躯体过来了。 当然,这只是个比喻,无底深渊不可能因此而毁灭,但一番持续不断的动荡是不可避免的。 李常威就死在他的面前,他从未想过李仙师会有一天会死的这么惨,而眼前的这个男子又是此次之强,跟李仙师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 第五十二章一切的不合时宜的安静都是反常的 沈玥不知道怎么说好,对她来说,明天的荷包大赛,她来不来还真无所谓,今天的必须要到。 “简单来说就是,喝咖啡会长不高,甚至对肝肾等内脏也有不理的影响,特别是未满十二岁的孩子,危害更大。”宁柔并没有看着坐在对面的凌馨。 一把扯过新词,愤愤地上楼去了。倒是忘了问问唐奕,为什么写这样一首词。 他松动了一些心防,想着,如果暗地里,派人去瞧瞧,倒也不是不可能。哪个猫儿不贪腥。不贪腥的猫,一世也只能拎个瘪肚子。 “咿呀!”凌馨再次娇喝一声,向后用力跃起,但是抱在胸前的篮球却双手发力推出。 当中洲队众人从舷梯上走下来时,在场的各国政要一阵骚动,所有人都在努力探出身子,但却被迎宾护栏拦在了后面,只能站在那里眼巴巴的看着。 鸣棋在她耳边说,“我不会放开你,始终不会。”除了这句话,她还感觉到了那种十指相扣时清爽舒服的触觉,但她不记得那到底是梦的开始,还是梦的最后。也许到了明日她都会忘记这一切。 合周知道大公主在点他,刚刚,用意不纯。合周清楚,刚刚的自己,确实是有些蓄意太明,操之过急。 临走之前,李谭氏只能狠狠的对自家娘子说,“学学你阿婆的心眼子,你看看,这不是她生的都能偏向她,还偏得这样厉害。”。 像是感受到王家众人的怒火,林方和灵珊这才停止交谈,一同向楼下望去。 说罢,云晨、秦昊和凤一鸣便施展轻身之术,朝巨鹿城东面狂奔而去。 云点头,开始继续重复刚才话来。又喊了好几遍,云宗主觉得有点累了。 “要是这一战胜了,我就嫁给他。”梦无情同样激动的说道,妩媚的玉颜看上去更加的动人,就连她都没想到刑宇竟然这么霸道。 王祥宁也是笑着点头,他们两个的心里已经认定他们是在谈恋爱了。 说罢,六大明王再次出手,同时攻向了场中的玉无明,可是此时的玉无明脸上再也露出不半点情绪波动,只有一双冰冷的眼睛,冷冷注视着场中的六人。 “我得回去了,要不然的话,夏媛醒过来看不到人,会害怕的”柳萱说道。 如果按照辈分来说,战皇确实算是苏林的前辈,被一个晚辈这么的调戏,换一个的人,早就大嘴巴朝着苏林脸上招呼了。 其实不然,此时的三人正在进行激烈的争吵,争吵的原因,自然是为了确定虚灵境开启的时间,只不是他们没有开口,而是使用了特殊的方法交流。 两人的拳头交叠在一起,几秒钟之内,不知道打出了多少拳,让人看的眼花缭乱,瞬息后,两人各自退开,若有细心之人,能够发现二者拳头上都已经无限发红,而且,郑毅更是略微颤抖了两下。 “不久是二十天嘛,又不是生离死别,苦哈哈的一张脸做什么。”凌风看着幻灵儿皱着鼻子的样子好笑的说道。 这一幕把所有弟子吓的三魂丢了七魄,一个个汗毛直竖,后背发凉。 孔木今日的收获不仅仅是领悟了‘不朽生命’,还悟透了十大混沌法则的基本概念。 巴黎,攻守双方发生转换,数以万计的法国士兵『潮』水般向巴黎发起进攻,这是他们自己的首都,却不得不亲手破坏。 除此外,他们的装备也是华国最为先进的,比如巴雷特阻击枪,mp5冲锋枪,榴弹炮等等。 这是一个修真学的老师,从国外来,专门研究这个很长时间,得到了不少学位。 叶白坐在中间实现不明显,坐在前面的几个大家族,知道叶白底细的不免都在奇怪,叶白怎么没来? 雷峰塔下,导演交代了几人剧本的基本要求之后,跑男的第一组正式画面开始录制。 此时她目光所及之处横尸遍野,密密麻麻的躺满了各种各样的尸体,看他们死亡时的表情和方向,更多地都是想要逃离这里的姿势,但无一例外,他们肯定都失败了。 若不是临安离大禹偏近,她还真想让晋苍陵以后建都临安,把皇城给改迁到此处来。 南栀没回答,因为他开始迈动舞步,她没有心理准备,跌跌撞撞的跟着他的节奏迈动脚步,好几次踩到了他的皮鞋上。 而先前遭到波动波及受伤的人,则是暗恨连连,恨不得城主当即出手,将林萧击杀。 不过,当他看到林枫脸上的淡然神情时,瞬间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苏雅楠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脸上的冷漠再一次挂着笑容,转身的瞬间,就与琪思娜拥抱在一起,就好像多年未见的好姐妹那样,完完把我晾在一旁。 第五十三章他是继子? 刚想转身离去,便看见那个去议事的男人,竟然出现在了自己身后不远处的地方。 好在赵晨不仅没有把黄金饰品给摘下来,而且还公然向他索要更多的好处费,这顿时让他对接下来的谈判更有把握了。 “转过去!”穆君昊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阴骘,仿佛地狱爬上来的索命恶鬼一般。 谁知一转过去,张孝恒遇到了另一个“自己”,另一个张孝恒嘿嘿邪笑着,轻轻一推,将本体推到了大地蛮熊脸上。 大手就轻轻按压住了秦筝的腿,好似有一股轻微的电流窜到了秦筝的腿上。 看着那秒回的信息,洛璃烟塞进口里的饭瞬间喷了出来,喷了满床。 从上次的事件以后我一直跟幻在磨合,在空中飞来飞去是挺爽但是爽到后面就不是很爽了。 朝韩联军可以袭击神鹰军的补给线,神鹰军也同样可以袭击他们的补给线。 在解决了一路上的安全问题之后,白泽将手下的银飞马骑士团分成了三部分。 凌逸天把手机塞到了兜里,转头看向秦筝,他深邃的眸子里好像散落进了漫天的星辰,让人沉浸,没办法抵抗。 “童掌柜,弟子最近有所收获,前来兑换贡献点。”林尘解开手中的包裹,不卑不亢的说道。 “靳海,到了吗?这里四处都是山,到底那座才是宝山?”老歪喘息着问道。三人一路的爬山,稍弱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了,好在老歪兄弟两人都不是凡人,来到这里也是上气不接下气。 第一重天的面积何等庞大,比之尘世的神英界都要胜于,用来做储物空间再多的宝物都装得下。 此刻,他已经是心生退意。眼看这真龙神通已是无缘,他也不想再浪费时间了。况且他身上的伤势有些严重,就连神海,都微微有些受损。若是再战下去,恐怕会造成难以磨灭的伤痕,落下永久性的创伤。 还以为有什么结界,什么突袭呢,原来来到山脚下那么多天,一点危险都没有!这些都是龙阳大声说的话,不屑的话。其实,他一直没有放松警惕,只是他确实不知此处山峰的深浅,只好采取最原始的方法,问路。 “你不用问,我知道你心里想问什么。这样,我一个个和你说,有不明白的再问我。我不知道的,你问也没用。”看来有些事情张所长也所知有限,他现在就要将他知道的内容告诉龙阳。 而且,龙阳扬起了自己的右手,对准空间的那处漆黑的角落,拍击而下。这是龙阳计划好的,这角落里最大可能就是隐藏了一道鬼魂,不然不会发出如此多的声音来。 玉虚子和觉寂两人好似商量过一般,在这一刻竟是一齐抿唇不语,面对木婉蓉的质问,一言不发。 两剑樱锋,迸发出层层火花,一下子竟是不相伯仲各自折回,与此同时,荆叶和李嘉远二人几乎同一时间长身飞起,揽剑在手,各自向着彼此杀去。 “什么!”夜天寻吃了一惊,以江阳区的标准,一流势力都是有高阶至魂境坐镇的,如此庞大的势力在江阳区屈指可数,竟然说覆灭就覆灭了。 林峰让李广志上前扶起孙骁禹,李广志哼了一声走到孙骁禹旁边,将她扶了起来道。 郝志回头看了一眼驾驶舱的大‘门’那里,李惟攻披着一件衣服,已经站在那里听他说话了,看郝志手忙脚‘乱’的样子,他的脸上却带出一丝幸灾乐祸的表情。 “呵呵呵,懒丫头,老想着偷懒可不成,国内的投资你也管着吧,林卓说得对,咱们这一支是帝支,人太少了,你也得出力帮衬”李太后乐呵呵地把做好事刷声望地事儿也交给了宁安,这事情她已经做了一段儿,颇有收效。 柳叶也感觉这样有点对不住兄弟,这孟飞扬恐怕又生气了,焦急的喊了一声,道。 王迎春就像个木偶一样,任随着苏驰摆布,苏驰递来茶杯的时候,又下意识的捧在手里。 “巧你妹,给伯母直接服下就行!”李云枫白了白眼,对着孟阳说道。 其中一个叫做孤狼的家伙,无奈的耸了耸肩,其实,他们也没有发现叶开的来临,现在这么说只是在掩饰自己的失职罢了。 萱萱拐弯抹角的给他顺心,话里话外都是哥哥是大英雄,哥哥是大宗师,萱萱最崇拜哥哥了,那个会做模型的张维贤只能排第二。 士武脸色一变,叫道:“范圣,你去南门,黎方去北门,黎圆随我去东门,范召去西门!”众人依令而行,纷纷行动。 一阵震耳欲聋的巨响从门后传来,有东西正在撞门,看来是青鸾兽摆脱了门板的束缚,追了过来。 厉醉枫俏脸霞烧,死死捂着坏丫头的嘴,绝不让她有机会吐出剩下的字。 此石凹凸不平,内隐无尽灵光,通体幽紫灵纹,石身所在十步之内寒霜处处。别说灭神师,便是普通人也是一看就知绝非凡物。 洪峰则是完全装作没看到他,依旧笑眯眯的坐在椅子上,目光始终在看着欧亚菲,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春了呢。 林青玄和上官魅呆在飞舟之中,两人相顾默默无言,只得各自打坐修炼。突然察觉那江逸枫冲出了飞舟,在外面大喊大叫地求见四海商会的少会长。 “主子,你可真是厉害!现在整个京都的产业已经有七八成在你手上了!”莺歌还在她身边伺候,帮忙做做账目之类的,瞧着那么多的资产,也是震撼不已。 阎云立刻拍板让胖子拿上一个一阶和一个零阶的,然后众人都各自拿了一个吃了下去。 第五十四章孙佳悦,我该拿你怎么办? 孙佳悦看着他,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斜长,带着一种挥之不去的孤寂与落寞。 残血貂蝉从塔里侥幸逃生,干将莫邪也在恢复状态的时候稍作休整。这次出击,两边都没落着好。但干将莫邪用掉了闪现,总体还是很亏的。 只是让孔兴没想到的是,付晓云在看到孔兴之后立马就转过身去想要离开。这一下子可把孔兴给急坏了,忙是跑过去抓住了付晓云的胳膊。 尤其是在他们心情不好的时候,而现在韩一航的心情就特别的不好。 到了地方后,冯无让关唯馨先把车停下,然后他暗自念咒,一掌拍向了从车顶,顿时车顶被他的掌力打的飞了出去,与此同时一个黑影也被击飞了出去。 玉衡子可是有些着急了,魔气好找,可是无命无运的命格让他去哪找呀? 一阵拳打脚踢的声音,立即响遍了酒吧,把酒吧里播放的轻音乐声音都盖了过去。 “他人的婚姻,而我又不是新娘,有什么高兴的。”芙蕾雅叹了口气,看着台上的那对新人相拥在一起。 在去吃饭的时候马素素提议去马家吃,孔兴也没拒绝,正好他还有些事情想要请教马惊风呢。 而在围观的那帮学生当中自然也有高一7班和14班的学生。看着自己班的大姐头面子这么大,保安都给让路了,纷纷昂首挺胸的挤了上去,跟在大姐头的身后出了校门。 早死在御灵宗各种灵兽之下了,要知道他每次都是暗中动手的,失手了可是很惨的。 “唐清橙,你把司墨害成那个样子,他的命差点都丢了,你怎么还有脸堂而皇之的在他住的地方出现?!你要是有点良心,有点愧疚,就应该离司墨远点!”师安琪愤愤的道。 回了城堡,这里早已摆上宴席,有歌舞团队演练节目,也有下属们的诚心献艺。 整个天地都好像在颤抖,山峰摇晃不止,四周都开裂了,恐怕声音再大上一点,也许山峰都会倒塌。 师安琪受邀参加一颁奖典礼,这颁奖典礼是针对上半年播出的热剧进行总结性质的一个颁奖典礼。 若说对着归元寂灭,感受最为清楚的,无疑是半空中,两名眯着双眼的李家长老了,他们甚至觉得叶无尘所发的不是剑芒,而是从天而降的一把不可抗拒的神剑。 “为了向你证明,我的智慧和能力。”现在,林婉梦都开始出狠招了,假如她不能让纳兰彻帮她的话,她迟早都会败在林婉梦的手中。 花轿停下,喜乐停下,一炷香时间已经过去,仍不见传说中的淮南王来踢轿门,一时间,公主花嫁,成了个大笑话,沈卿坐在轿中,能清晰听得到周围人的嘲讽和数落。 爬上巨石,入眼的便是两名躺在地上的士兵,身旁各有一摊血迹。 姬无欢并没有解释,只让人去做,所有的一切都自己默默放在了心上。以前卿儿在时,他慢慢习惯了与人说出自己的想法,现在她不在,他反倒又好似回到了以前一般。 她们这才收下慕容金塞给她们的金子,一个个在庆幸之余,也都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第五十五章高考填报志愿 被生硬的体育课,转眼间变成了数学试卷讲评课。 满教室的同学都挂着一副昏昏欲睡的表情。 李老师讲评完所有的试卷,已经过了正常的放学时间,远处传来学校广播台隐隐约约的声音。 因为赶着上晚自习,人走得特别快。 数学老师叫住她去办公室拿一份参考资料,晚自习的时候发下去。 等她回到教室的时候,准备和郑琬琬他们一起离开学校。 发现白芷柔孤单地趴在桌子上。 “靓女?” 她探过身子去。 “怎么还不放学?” 她一张脸呈现出生理性的通红,她摸了摸她的额头,“哎呀,发烧了。” “滚开!不用你管。”白芷柔勉强地撑起脑袋,并不买她的帐。 “咱们别管她了吧,帮这种人吃力不讨好。”郑琬琬双手叉腰,十分不爽。 她转身就往外走。 “我去找李老师。” 刚走到门口,就撞上一个坚实的胸膛。 “唔。”孙佳悦捂着额头后退一步。 “怎么这么晚?” 沈耀阳斜倚在门框上,单肩挎着书包,夕阳的余晖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边,越发显得眉眼深邃。 他身上带着外面傍晚微凉的空气和淡淡的花香味,意外地好闻。 诶?这人还真的戒烟了? 孙佳悦指了指教室里:“白芷柔发烧了,我去叫老师。” 沈耀阳往教室里瞥了一眼,没什么表情。 “死不了就行。” 没办法,只好喊来了今晚的看自习课的数学老师,李老师也被眼前这个顽固的学生模样给吓坏了,当时急急忙忙地命令她和沈耀阳送白芷柔回家。 夕阳的余晖将三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白芷柔烧得迷迷糊糊,却依旧不肯让孙佳悦碰她一下。 “我自己能走!”她甩开孙佳悦搀扶的手,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沈耀阳冷眼在旁边看着,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却没说话。 孙佳悦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火气,这人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白芷柔,你要是再耽误,我可就把你扔这儿了。”孙佳悦语气不善。 许是她的威胁起了作用,或许是烧得实在难受,白芷柔哼唧了两声,没再挣扎。 李老师不放心,又嘱咐了几句注意安全,这才忧心忡忡地回办公室去了。 出了校门,晚风带着一丝凉意拂过。 沈耀阳推过他的二八大杠自行车:“让她坐后座,你扶着。” 孙佳悦挑眉,这倒是个好主意。 夕阳的痕迹越来越浓。 白芷柔却不乐意了,尖声道:“我才不坐他的车!我要上自习。” “爱坐不坐。”沈耀阳长腿一跨,作势要骑车走人。 孙佳悦一把按住他的车后座,对她很火大:“要么自己走,要么坐车,选一个。” 白芷柔家住在镇子另一头,一栋二层小楼,在普遍还是平房的镇上显得颇为扎眼。 “咚咚咚。”孙佳悦上前敲门。 开门的是一个四十多的中年妇女,穿着时髦,烫着卷发,正是白芷柔的母亲。 孙佳悦和她礼貌地说明原因,却被她打断了。 “又在这里装病,都准备高考了,还在这里和这些五三五四的人来往,考不上丢了你爸的脸……” 瞠目结舌! 孙佳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当妈的,眼睛是瞎了吗? 白芷柔烧得脸都快滴出血了,她居然还说装病? 还什么“五三五四的人”? 这话也太难听了! 沈耀阳在一旁抱臂,嘴角那抹讥诮毫不掩饰,显然是在看好戏。 白芷柔本就虚弱不堪,被母亲当着外人的面如此呵斥,一张惨白的小脸瞬间涨得通红,又转为煞白。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摇摇欲坠。 “妈……我没有……我真的发烧了……”她声音细若蚊蚋,带着委屈的哭腔。 白母柳眉倒竖,正要发作,孙佳悦却忍无可忍地踏前一步。 她不着痕迹地将白芷柔往身后挡了挡。 “阿姨,您女儿病得很重,我们是她的同学,老师特意让我们送她回来的。” 孙佳悦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冷意。 “您还是先让她进屋休息吃药吧,有什么话,等她病好了再说也不迟。” 白母这才将目光从女儿身上挪开,不悦地打量着孙佳悦和沈耀阳。 当看到沈耀阳那一身掩不住的痞气时,眉头皱得更紧了。 “好,我知道了。” 在这个过程里。 白芷柔的妈妈风风火火地夺过她手上的书包。 正准备关上门的时候,楚小婉刚好来找白芷柔的妈妈。 楚小婉探头探脑地出现在门口,脸上堆着讨好的笑。 “我是来找您商量芷柔报考大学志愿的事儿。” 这话像是一道开关。 白母脸上的不耐烦和刻薄瞬间烟消云散,像是川剧变脸一般。 眼睛倏地亮了,堆满了菊花似的笑容。 “哎哟!是小婉啊!” 她一把拉开差点合上的门,热情得像是见到了失散多年的亲人。 “快进来!快进来!” 那副殷勤劲儿,简直能滴出蜜来。 和刚才对待孙佳悦她们那副爱答不理、冷嘲热讽的样子,判若两人。 孙佳悦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眼底却结了一层薄冰。 这变脸速度,不去唱戏都屈才了。 沈耀阳抱臂的姿势未变,只是那双桃花眼里兴味更浓,像是在欣赏一出精彩绝伦的滑稽剧。 白芷柔本就摇摇欲坠,此刻更是被母亲这巨大的反差刺得心口发凉。 她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病痛和委屈交织,让她眼前阵阵发黑。 “哎呀,小婉你真是太有心了!” 白母拉着楚小婉的手,亲热得像是自家亲闺女。 “我们家芷柔啊,就是让人操心,这填志愿的事儿,我正愁呢!你来了可真是帮大忙了!” 她完全无视了门口还站着的孙佳悦和沈耀阳。 也无视了自己那个烧得糊里糊涂的亲生女儿。 仿佛她们俩是透明的空气,根本不存在。 白芷柔就那么孤零零地杵在门口,像一株被遗弃的枯草。 “芷柔,你杵在门口干什么?还不快让开!别挡着小婉的路!她这次来就是替你把把关,S大教授的女儿肯定有好消息来了。” 白母终于注意到了挡路的女儿,语气又恢复了先前的不耐烦和嫌恶。 她甚至还伸手推了白芷柔一把,力道不小。 “哎呀!” 白芷柔本就站不稳,被这么一推,惊呼一声,身子一歪,眼看就要摔倒。 她都要替她捏一把汗呢。 这时候的楚小婉也注意到了孙佳悦的存在,满脸鄙夷地问: “咦。你们怎么也在这儿?” 第五十六章顶替她 孙佳悦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怒意。 她可以不在乎白母对自己的态度,但白芷柔现在这个样子,她不能不管。 “阿姨,白芷柔同学高烧不退,我们建议还是尽快送她去医院看看。” 孙佳悦的声音依旧平静,但字字清晰,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力量。 她直视着白母,不卑不亢。 “或者至少,让她吃点退烧药,好好休息。” 沈耀阳松开扶着白芷柔的手,让她勉强自己站稳,然后懒洋洋地补充了一句。 “是啊,大小姐就该待在大小姐的地方,别拖着个病原体惹得全班都是。” “知道了知道了,我们家芷柔的事,不用你们操心!” 她不耐烦地摆手,脸上又堆起对楚小婉的笑容。 “小婉啊,快进来,我们好好合计合计志愿的事,这可是头等大事!” 她拉着楚小婉,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往屋里走。 楚小婉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孙佳悦和沈耀阳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喂!孙佳悦!” 楚小婉在身后叫她,转过头对上一张笑眯眯的脸。 昏黄的路灯太老旧的原因,一闪一闪。 她总觉得楚小婉那个明明笑得很真诚的笑容,忽然就渲染上明暗不定的味道。 “高考,加油哦!” 然后,她便亲热地挽着白母的胳膊,头也不回地进了屋。 “砰!” 大门在孙佳悦和沈耀阳面前重重关上。 接着门又开了。 白芷柔的母亲把白芷柔拽了进去。 这一刻,她觉得白芷柔比她这个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孤儿还要可怜。 至少,她没有这样一个名义上存在,却比陌生人还冷漠的“亲妈”。 沈耀阳双手插着裤兜,慢悠悠地跟在她们身后,舌尖抵了抵上颚。 “啧,真是大开眼界。” 他低声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嘲弄,又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屋内,白母一甩开白芷柔的手,脸上的嫌恶毫不掩饰。 “杵在这儿干什么?还不赶紧回屋躺着去!病歪歪的,晦气!” 白芷柔踉跄了一下,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默默地转身,拖着沉重的步子回了自己的房间。 客厅里,白母立刻换上一副热络的笑脸,拉着楚小婉在沙发上坐下。 “小婉啊,还是你贴心,不像某些人,就知道往我们家芷柔身上泼脏水!” 她意有所指,显然还在为刚才孙佳悦和沈耀阳的话生气。 楚小婉乖巧地笑了笑,眼神却不易察觉地闪烁了一下。 “阿姨,您别生气了。孙佳悦她……她也是关心则乱。” 话是这么说,但她的语气里可没有半点为孙佳悦开脱的意思。 白母冷哼一声:“她那是关心?我看她是巴不得我们芷柔考不上大学,好看我们笑话!” “芷柔这孩子,从小就没让人省心过,成绩也是不上不下的,这高考……” 白母叹了口气,脸上的愁云又聚拢起来。 楚小婉眼珠一转,凑近了白母,声音压低了几分。 “阿姨,芷柔妹妹的目标不是S大吗?” 白母一怔:“S大?那可是全国顶尖的学府,就她那成绩……” 她没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 楚小婉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 “阿姨,事在人为嘛。” 她的声音更低了,带着一丝诱惑。 “镇一中每年高考状元的分数,那可是实打实的硬通货。” 白母心头一跳,有些不确定地看着楚小婉。 “小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楚小婉轻轻一笑,眼底闪过一丝精光。 “按照你们白家的实力,顶替掉一些没有家境的优秀学生成绩,不是你们把白芷柔安插进镇一中的原因吗?” 这边的白母打着哈哈,话虽如此,但是话不可说得太白。 “就刚刚就有最好的人选了。” “谁?” “孙佳悦。” 白母眼睛倏地一亮,像是饿狼闻到了血腥味。 “孙佳悦?” 她的声音拔高,带着一丝贪婪的颤音。 “刚刚那个女生?她成绩很好么?” 楚小婉得意地笑了,声音压得更低,像毒蛇吐信。 “好,好极了,这次月考估计也是全年级第一吧,不信你问问芷柔表妹。” 白芷柔瑟缩了一下,在母亲锐利的目光下,不得不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嗯……妈,孙佳悦她……她确实很厉害,次次考试都……都名列前茅。” 她的声音细小,却像一把火,彻底点燃了白母心中的贪念。 “那太好了。”白母仿佛看见那优秀的成绩单写着白芷柔的名字了。 白母脸上的横肉兴奋地抖动着,眼睛眯成一条缝,闪烁着算计的光芒。 她转向楚小婉,声音压得更低,却透着一股迫不及待的火热:“小婉,你父亲能帮我们家芷柔搞定?” 楚小婉的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弧度,眼神像淬了毒的匕首:“姑妈,你就瞧好吧。没有十成都有九成的把握!” 白母一听这话,脸上的笑容越发狰狞,干瘪的嘴唇咧开,露出泛黄的牙齿:“好!好!就这么办!让她知道,抢了我们芷柔风头的人,是什么下场!” 两人交换了一个阴毒的眼神,仿佛已经预见了孙佳悦跌入泥潭的凄惨模样。 第二天上午的课间,班主任王老师脸色铁青地站在教室门口,目光如电般扫过教室。 “孙佳悦,你出来一下!”声音里裹着冰碴子,不带一丝温度。 整个教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孙佳悦身上。 孙佳悦的心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迅速在心头蔓延开来。 她平静地站起身,在同学们各异的目光中,跟着王老师走向办公室。 沈耀阳也皱起了眉头,眼神里充满了担忧,下意识地想要跟上去,却被王老师凌厉的眼神制止了。 办公室里,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教导主任李主任,一个五十多岁、带着黑框眼镜的男人,正黑着脸坐在办公桌后。 见孙佳悦进来,他“啪”的一声,将几张揉得皱巴巴的纸条狠狠摔在桌上。 “孙佳悦!”李主任的声音严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你看看,这是不是你的东西?” 孙佳悦垂眸,看向桌上的纸条。 纸条上是密密麻麻的字迹,粗略一看,确实有几分像她的笔迹,上面写着一些数学公式和英语单词片段。 她抬起头,眼神平静无波,有些无奈:“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李主任猛地一拍桌子,怒气冲冲地站了起来,指着她的鼻子,“有人亲眼看见你考试的时候用这个作弊!你还敢狡辩!” 第五十七章苍蝇不叮无缝蛋 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几次了? 这个李主任很奇怪,非常的奇怪。 明明知道她有能力可以考得快班的全班第一,他偏偏老是在班级上批评她,老是说收到匿名举报她作弊的谣言,他不过脑子就来兴师问罪。 很奇怪好吧。 李主任作为权威人物,说多了,又经过别人的嘴,不知情的人是会信的好么? “李主任!” 王老师终于忍不住开口,语气焦急,“孙佳悦同学平时成绩优异,这次可能有什么误会,是不是再调查一下……” “误会?王老师,你是在质疑我的判断,还是在包庇作弊的学生?” 李主任眼神一厉,毫不客气地打断了王老师。 王老师脸色一白,不敢再说话。 孙佳悦看着眼前这出闹剧,心中一片冰冷。 她算是看明白了,这个李主任,从一开始就认定了她作弊,根本不给她任何辩解的机会。 或者说,他根本不在乎真相是什么。 李主任见她不说话,只当她是心虚,越发得意起来,挺了挺他那本就不明显的胸膛。 “怎么不说话了?” 他居高临下地睨着孙佳悦,语气带着一丝施舍般的“宽容”。 “孙佳悦同学,你要是现在承认错误,态度好一点,我还可以考虑从轻处理。” “毕竟嘛,”他话锋一转,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公允”,“为什么举报信,那么多人不举报,偏偏老是举报你?” 他顿了顿,似乎在给众人思考的时间,然后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地说, “俗话说得好,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你自己要是有那个觉悟,就该明白问题出在哪里!” 这话一出,教室里一片死寂。 连王老师都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最终颓然地垂下了头。 这顶帽子扣下来,谁还敢说话? “噗嗤——” 一声极轻的,像是没忍住的笑声,突兀地在寂静的办公室里响起。 孙佳悦肩膀微微抖动,一开始还试图用手掩住嘴,但那笑意像是止不住的泉水,咕咚咕咚往外冒。 终于,她不再压抑,清脆的笑声在压抑的空间里回荡,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嘲讽。 “哈哈……哈哈哈……” 李主任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得意洋洋转为错愕,再从错愕转为铁青。 “你笑什么?”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唾沫星子都快喷到孙佳悦脸上。 “孙佳悦!你这是什么态度!不知悔改!还敢嘲笑师长?” 孙佳悦终于止住了笑,那双漂亮的杏眼里,此刻却像淬了冰,清凌凌的,不带一丝温度。 “李主任,”她的声音平静,却字字清晰,“您这话说的可真有意思。” 她微微歪了歪头,嘴角勾起一抹凉薄的弧度。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她重复了一遍,尾音微微上扬,带着浓浓的讥诮。 “您是读书少,还是常识不懂?苍蝇哪里不叮?它连您的地中海也叮呢。” “还是说,”她眼神陡然一厉,像出鞘的利剑,直刺李主任,“您是苍蝇?您说了算。” 办公室响起一阵憋笑的声音。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李主任被她这番话噎得脸色涨红,指着孙佳悦的手指都在发抖。 他没想到,这个在他看来柔弱可欺的村姑,竟然敢如此尖锐地反驳他! “你这是污蔑!是对老师的污蔑!” “污蔑?”孙佳悦冷笑一声,上前一步,目光毫不退缩地迎上李主任。 “李主任,从我转学过来第一次月考,您就开始了。” “匿名举报信,是吧?” “一次可以说是巧合,两次可以说是意外,这个月,这已经是第几次了?”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小锤,一下下敲在李主任的心上,也敲在办公室里每一个人的心上。 “您次次都说有匿名举报,次次都把我叫来盘问,却从来没有拿出过任何实质性的证据。” “您不觉得,这本身就很可笑吗?” 王老师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几次想开口,都被孙佳悦那不容置喙的气场给压了回去。 她看着眼前这个平日里虽然努力却也算温和的女生,此刻却像一头发怒的小狮子,浑身散发着让人不敢逼视的锋芒。 “我……我这是对学生负责!”李主任色厉内荏地辩解,“收到举报,我当然要调查!” “调查?”孙佳悦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您的调查,就是不分青红皂白地给我定罪吗?” “您这是无能呢还是无能?”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李主任,您今天这番‘苍蝇不叮无缝蛋’的高论,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你……你给我闭嘴!”李主任终于恼羞成怒,猛地一拍桌子,“目无尊长!信不信我让你写检查,全校通报批评!” 孙佳悦眼神更冷:“通报批评?可以。” “但在这之前,”她一字一顿,声音不大,却带着千钧之力,“请您,拿出我作弊的证据。” 李主任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太阳穴突突地跳。 他被孙佳悦这不软不硬的话顶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证据? 他哪儿有什么证据! 不过是看她不顺眼,想给她个下马威罢了。 谁知道这丫头片子这么难缠! “好!好!好!”李主任气得连说三个好字,手指几乎戳到孙佳悦的鼻尖。 “就算你没作弊,你顶撞老师,目无尊长,这条总是跑不了的吧!” 他找到了新的发力点,声音陡然拔高。 “今天,这检查,你写也得写,不写也得写!” “不然,就给我回家反省去!” 孙佳悦嗤笑一声,那笑声里淬着冰碴子,冻得李主任一个哆嗦。 “回家反省?” 她微微歪头,眼神里全是嘲讽。 “李主任,您这官威可真大啊。” “一句话就能决定一个学生的未来?” “您这是滥用职权,公报私仇!” “你你你……不写不给发放毕业证。”李主任气得话都说不利索了,指着孙佳悦的手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其他几个老师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被殃及池鱼。 “OK,我写。” 欠着先,欠到高考完。 第五十八章断人财路,就会遭人眼红 孙佳悦没再理他,转身,干脆利落地拉开办公室的门,走了出去。 门“砰”的一声在她身后关上,震得李主任心肝一颤。 高三(一)班的教室里,此刻正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氛。 “别一脸惊讶,本座巅峰时连万物神都不惧。”血狸说的很轻松,像是回忆陈年往事。 看来,在对颜羽落的评价中,还要加上一条面冷心热,本性善良。 整个万灵山中,除了石青松外,也无人炼丹。那些‘药’材虽然不属石青松,但九成九都归石青松一人运用。 方才伏龙灵尊返回,还未来的及言语,便被那‘阴’厉鬼道施展手段,要擒杀元神,炼成自己的法宝。 巅峰之战!这种最耀眼夺目的对决,自然是要在最大的舞台上举行。 因为他在存真殿上,亲耳听他们说了其中各种细节,知道单单凭借这些证据,也不能完全就定下他的罪名。 其余六人见这情形,一个个面‘色’如入,身如筛糠,脑海里一片空白。 突然,天空一声长鸣,恐怖的灼热挥洒下来,李云尘感觉到自己的血液都要被蒸干。 虽说有两颗神丹保护,生命不会受到威胁,但一次次被摧毁轰成血雾,还是十分痛苦,这和吞噬赤炎界完全是两个概念。 不会是真的被老爷子带坏了吧,我猜想老爷子不可能只和我说过这些事情。 王翠花母子是从牛金来家开始不见了的,调查对象明显应该是牛金来一家,他们在自己家里杀了人,能不留半丝痕迹? 三天后,三叔公和隔壁王大妈坐上游轮,开始了他们几个月的环球旅行。 彭浩明不知道说什么好,低头喝茶,这是这么多天来他喝到的第一口热的饮料。 而从非现实的超自然角度来说,因果报应这一回事可能的确真的存在。 伊莉娜见状有些吃惊,想着翔龙他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平常他根本就不是这样,想着难道是他们所隐瞒的那件事情? 我在医院住了十天,然后康复出院。出院那天曾义来看我,慕灵和杨寻没来,我也没问原因。 打架先不提,他们将老人遗弃在猪圈里十几年不奉养,就是不道德。 “正常,在幕后支持超腾科技的势力明显是不希望太多的人知道他们在背后操纵。”龙升说道。 “希望在座的各位也能加入进来,像之前对付烁天集团在华夏的公司那样的对付烁天集团旗下的其他公司。”汪彦宏说道。 “反正谢天华什么时候抛售股票,我就跟着抛售。”绿叶笑嘻嘻地说。 这场天界帝君之会,紫微大帝是主角吗?庄万古哑然失笑,一切未知,也许此时隐有天帝当中第一高手之称的紫微大帝,便是主角,也许不是,这些都说不清,也没有必要去说清。 赵政策则是和蒋老先生的顾问团一起前来考察伟人故居的旅游价值,算是赶上了日子。 “这个事情我知道了,我找个时间向黄副市长汇报一下。”赵政策就不动声色地说了一句,却也足够让刘光斗和常输光明白,人家的关系在市里呢。 毕竟被魔化的精灵有一千名左右,这样的数量让无敌亲自动手来医治那也得话漫长地事情。 第五十九章遇到骗子了 而且,孙佳悦还给了提成。 随着一声惊天巨响,萧炎从石塔中破关而出,说起来好像每一次他出关的时候都非得闹出点大动静。 安之夏越想越不对劲,觉得这其中肯定有隐情,只是之秋死前还没来得及告诉她。 被秦军攻占的几座城池,守军尽皆战死。秦军每攻下一座城池,皆屠城三日。余下的尽被充为奴隶,顿时哀鸿遍野,妻离子散者,不计其数。 没等多久冯老魔就回来了,冯老魔得了个校尉的官职。他原本就出自军中,在军中也有点人脉。 这好像是苏玖雅对张凌轩说出的第一个请求,说出这句话后,苏玖雅之前朦胧的意向才变得清晰:原来,自己对张凌轩是有好感的。 听了嫪毐的话,美丽的脸蛋上顿时露出明艳的笑容来,纤纤玉手拿起嫪毐面前酒杯,直接将酒水含入口中,随即凑了过来,将那香唇奉上。 刘博士倒也没隐瞒——这毕竟只是一种猜测,并不是什么需要保密的东西。 到了下半场,恰尔汗奥卢和队长尼科洛-巴雷拉一起协防李明宇。 他看向箭矢来的方向,此刻一只数丈大的飞禽正向着这边飞来,飞禽的背上迎风立着一名青年。 说罢, 那人便举起一柄寒芒闪烁的鬼头大刀, 狠狠冲着自己的肚子来了两下,那皮肤上,仅留下了数道印子,旋即又消失不见。 这不是欠的,又是什么?水青心想,他要真搞清楚自己对她的心情其实跟爱情毫无干系,以后她就不用再听他说历史遗留问题了吧?那么,他说什么都行。 秦扬呵呵一笑,捏了下楚晓佳的鼻子,责怪道:“你这丫头,说的是什么话呀,走,咱们上车看礼物去!”秦扬大手一挥,将楚晓佳揽入怀中,往车上走去。 最低级的一柄长剑也是下品仙器,难怪吴杰心里会老大不乐意了。 顾大娘见吴杰终于将话题转到自己最关心的问题上来,有几分感慨,更像有一分兴慰。 若是说别的岗位可能会有类似于“父荫”之类的人物的话,那国安之中,却是一个也无的,当然,烈士的后代自然比别人拥有更多的机遇加入国安而已,毕竟,国安是要保证国家的安全的,在忠诚度上的要求,可是比较高的。 我这才发现自己的衬衫皱皱巴巴,上面还有很多血迹和泥土,柳云朝着我笑了笑然后跑道隔壁卖衣服的大婶那里。 他伸开了双臂,这次并不是要压在沐一一的肩上,而是直接抓住了她的肩膀,而且扣的紧紧的,那力度,让沐一一觉得一阵疼痛,本就不结实的手臂被那样的两只手攥着,真就如同一个玩偶一样,有种被戏谑的厌恶。 李庆福与侯跃东感悟着秦扬话语中的激动与激昂,正色的点着头。 周道一挥手一颗雷霆果实落在手中,神识一查探就感觉这一颗雷霆果实其中蕴含的雷电之力足够一些金丹期武者炼化数天,周围的雷电之力狂暴狂野,但是这个果实中的雷电之力却中正平稳,便于武者服用炼化。 第六十章很忙碌的生活 个个因为生活忙得不可开交,自从那次被退婚后受到的刺激,大家都以为孙佳悦在他们没有察觉的时间里成长得如此的聪慧。 孙建勇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被汗浸得有些发皱的收据,递了过去。 上面的字迹潦草,只有一个模糊的签名和“冰箱一台”的字样。 老爷已经叫夫人去祠堂罚跪了,这会儿送什么东西都不好,准备些夫人爱喝的茶水过去是最好的。 可她死了已经有数千年,世间这么久的变化,已经不是她所熟悉的年代了。 其实,这个现象解释起来并不难,疯三爷的惊堂木和水元素异能,都算是变异之后的产物,加上他的体力和精力,本就有些混乱了,老年人,身体出现突发情况,那属于是正常。 张宁宁却像得到了信号似的,三步并作两步地上前,满脸的游刃有余。 裴静秋早就知道自己的弟弟会问出这句话,想来也只是一个影子,归根到底想问的还是为何会活着吧。 夜北冥在宫里长大,什么样的货色没有见过,眼前这个还是第一份的入了他的眼。 众人的视线放在王卉身上,一脸得意,似乎王卉就要给他们钱了一样。 “好了,不要说了,赶紧休息吧。”安然似乎不怎么会安慰人,只是让玲珑赶紧休息。 “刚才看见你们有说有笑的样子,倒像不像没事的样子。”同学道。 猛烈的风雪继续抽打在陆天翔的身上,此时的他身上已经有几处是被利如刀锋的风雪所刮的伤痕,这很难想像连风雪都有伤人的能力,在这么待下去恐怕陆天翔除了死不了之外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山洞中的路并不太长,经过短暂的在微弱的光线中穿行,叶风背着风悦菱出现在了外边。 楚航集团总裁楚莫寒及夫人虽然不认识连思雅,不过介于与万顺集团的合作关系,邀请万顺集团总裁连亦城的妹妹一同聚会,也是说得过去的事儿。 苏涵微微一愣,在她刚才恍惚的片刻,他就已经和她这么亲近了。他这是在关心她吗?他还是舍不得她的,对不对? 当下耶莫逊根本不知道如何是好,差点被取消的十几道刀痕幸存了下来,等待着陆天翔出现的时候再次发动攻势。 “前辈执意如此,晚辈就不客气了!”黑夜魔尊长戟指向太乙狮吼。 “果然是好东西!哈哈哈……”叶风哈哈大笑起来,由于修为上的巨大差距,刚刚强势的攻击虽然被护卫给逼退了,但是在刚刚,叶风体内的气机却是非常平稳,完全没有受到震荡的征兆。 叶俊轩随意瞥了一眼。看到苏涵已经打开电脑了。正在对着那个密码系统。 事情回到第一代历史之中,陆天翔和归延风的决战,在那次的决战中陆天翔勉强获胜,归延风也是自爆了。只不过那次陆天翔并没有断臂,所以也没有去找卢达恢复右臂,更加没有遇到时空执法队。 正所谓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凡事有果皆有因,欲知究竟谁是这名刺客的母亲,且听下回接着继续。 不得已,猥琐低声的在胖子的耳边说了两句。胖子这才罢休。又很是不忿的给了夏流一个白眼,当然这次连独孤鸿也没捞到好,也给了他一个白眼。独孤鸿只是笑笑。 第六十一章你报考哪个大学? 窗外的月光清清冷冷地洒进来,勾勒出他沉默的轮廓,和她安静的睡颜。 不知过了多久,孙佳悦终于动了一下。 她迷迷糊糊地抬起头,眼神还有些涣散。 入目是空无一人的桌椅,和一片深沉的黑暗。 除了他。 如此真实不虚,如此感人,如果大厨本人没有类似的体会,没有极其深刻的感触,根本是不可能将这样一个凄美而又感人的故事呈现出来的!”评委老崔摇头晃脑的评价道。 只是不知道这最后一枚现在到底在哪,只是不知道,即使是得到了最后一枚,缺少了那碎裂的那块玉块,还能不能重现这玲珑玉。 “黛无粉长老?说来也是巧合了,当初他们两人的确交手过,不过是两败俱伤,那个时候,蒋元龙还在天圣后期,并未进入皇境。”聂天想了想说道。 “大雕,我们去那里休息一下。”竹儿这时拍了拍大雕的脖子,然后指了指不远处那个最大的建筑说到。 见自己学生不去上学,反而在这打工,叶凡心里隐隐有些不是滋味。 龙傲天在一旁一脸懵逼地看着我俩,他根本看不出为什么我俩刚一见面,就跟失散多年的兄弟一样,每一句交流的话语当中无不透露出想要深交的意思。 此时,正面攻击单雨辰的那名黑衣修者,身形恰好闪到单雨辰的左侧上方,眼见长枪如怒龙般刚好冲来,这名黑衣修者脸色一变,被迫闪避。 “玄石长老,一百回灵丹,拿出来吧。”玄石长老不由自主的退后了数步,当即被一声唳喝喝到,不知何时,朗天长老已经出现在玄石长老的身前,满脸冷笑的望着玄石长老。 他与武林四大家族有仇,那仇恨可以称得上不共戴天。但。他现在没有心情和武林四大家族的人计较,神之子队的实力太强。 毕竟现在刘源的状态也是非常的不对,他 不可能继续进行酒店的生意。 说完,张山深呼吸一下,慢慢放松身体,以预备在危险到来时,能够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一个个已经怂了,看看周围的其他人,反应都差不多,谁也不能依靠。 “放下吧,你做的一切本来就没有意义,何必呢?”林楚看着谢碧玉说道。 顿时就见到宇智波富岳缓缓拔出一把苦无,下一刻猛地对着眼前袭来的藤蔓斩去,哗啦一声藤蔓被搅碎,断裂的地方还带着火星,看来宇智波富岳已经将火遁的性质变化加入了招数中。 “别说了。”袁萱一声厉喝,道“大白天的,那么多人竟然让一个重伤之人溜走了!”说着便就要往堂外走。 虽然他答应过胡彪,要将杜三远远的带走,但他从来没有想过要遵守承诺,就如同后世人说的那样,所有的协议都是用来撕毁的,所有的诺言都是用来违背的。再说了,他并没有答应不把杜三弄死。 华艺娱乐在国内的实力也是非常的雄厚,能够和它相媲美的只有香港的英煌娱乐和华夏星娱乐公司。 门外围着五六个山贼戒备着,就在此时突然间一道黑影从门里倒飞了出来,身体被几根木钎贯穿,鲜血哗啦一声撒了满地。 艾丽卡可是将这场属于众神的游戏,不,只属于洛修一人的游戏从头看到了尾,不论是这黑暗压抑中带着绝望的冥界,还是那些在洛修手中如同玩偶一般的同僚,现在的她更是对这个男人有了深刻的了解。 第六十二章你的本事可不止是一个S大 早晨,轮到了他们全班给学校值日。 今天本来就不是沈耀阳的值日,但是却强迫别人和他换位置,为了调换过来帮她的忙。 “我去吧,不然你丢个垃圾迷路了,我还得去找你。”从她手里接过几大包的垃圾后,沈耀阳就往教学楼的偏僻地方走去。 “到食堂后面来一下。”比自己高出一大截的女生,双手交叉在胸前,趾高气扬的语调和之前柔柔弱弱的性格截然不同。点点细节拼凑起来,怎么看都是来者不善。 从发型和身材都可以认出是白芷柔。 孙佳悦的目光变得冰冷,依然没停止把手头的工作干完,“好,我知道了。”不卑不亢的态度好像让对方高涨的气势变得有点索然无趣。 把最后一点垃圾装进垃圾袋后,她跟着白芷柔走了。 风风火火赶回来的沈耀阳并没有发现她的身影,随机问了一个同学,“孙佳悦呢?” “好像被白芷柔叫去食堂那边吧。” “食堂……”他眉头一戚,推回刚拉开的凳子,抬脚就往食堂走去。 “你换个学校吧。”面前这个高出自己半个头的女生开门见山地说,扬起下巴,双手交叉在胸前。 孙佳悦还以为是什么八零行为,又看到白芷柔敢一个人叫她,还以为她准备和她‘单挑’呢。 孙佳悦缓慢地眨了眨眼睛,“为什么?” “不然你在这个学校会不停地受到伤害和举报,并且最后连你想要考的大学也会失败。” 她安静地听白芷柔说下去。 这段话,她怎么就品出来别样的味道,像是可怜她的感觉。 孙佳悦注意到白芷柔脸上的表情是很认真的。 “所以这就是我救了你一命的报答。”扫了白芷柔脸上僵硬的表情,“把我赶出这学校?” 她果断地拒绝。 孙佳悦缓慢地眨了眨眼睛,头也不回地离开原地,只是在经过白芷柔身边的时候特意放慢了速度。 果不其然,白芷柔喊住了她,“我这次让你离开这个学校并不是针对你……” 她停住了脚步,低垂眼眉,继续听她说下去。 “你认识楚小婉吧。” 她斟酌了须臾:“嗯,认识。” 楚小婉也是S大的学生,她爸爸是S大的副教授,也是‘前夫哥’的现任未婚妻。 “你知道她靠什么考上S大么?” “她的平时成绩不足以让S大保送。” “而你无论考到这个学校前几名,而我是这个名额的保送者。” “即使你平时考到了全校第一她会让你大学落榜……” 她的脑中的思路前所未有地清晰了起来。 “你告诉了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说完完迈开脚步就离开原地。 转角处,与沈耀阳撞了个满怀。 他扶正了她,问到,“没事吧?” “她这胳膊这细腿的,怎么打得过我。”她秀了秀自己有力量的胳膊。 “哦。”男生没有怀疑,越过她的肩膀看向神色不明的白芷柔。 白芷柔外表柔柔弱弱的,平时说话柔声细语的,如果你有心发现,她虽然性格偏执不自信,但是思路清晰有条理。 孙佳悦意识到在这个时代里,夹缝生存的人不仅仅是她。 回到座位上早自习的时候,咬着笔头,孙佳悦脑袋里对白芷柔那一番话做出一些总结。 这个世界的人并非是非黑即白。 就连一向不友好的白芷柔,也会因为她释放出来的善意而做出回应。 夏天的风轻轻穿过。 头顶上六个发出些陈旧声响的电风扇努力地转动着。 她想起白芷柔的那句话‘即使你平时考到了全校第一她会让你大学落榜……’但此刻孙佳悦却感到刺骨的凉意掠过了背脊。 无论在那个时代,班级里总会被分割成许多无形的圈子,到处都是关于她的窃窃私语,可她走到哪里,议论就戛然而止。 不留半点回击的余地。 那股寒意,像一条毒蛇,顺着她的脊椎骨寸寸往上爬。 她握着笔的手指,微微泛白。 在这个权力大于规则的年代,楚小婉的威胁,并非空穴来风。 她必须未雨绸缪。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过来,抽走了她手里的笔。 沈耀阳低沉的嗓音在头顶响起:“想什么呢,魂都丢了。” 孙佳悦抬起头,扯出一个勉强的笑:“没什么,思考一道难题。” “哦?” 他拖长了音调,慵懒地靠在椅背上,眼底却没什么笑意。 “什么难题,能让你脸白得跟刚从面粉缸里捞出来似的?” 他的话糙,却带着暖暖的关心。 孙佳悦沉默了。 她看着他,那双总是带着点玩世不恭的桃花眼里,此刻写满了认真。 她忽然觉得,或许可以告诉他。 在这个陌生的时代,他是唯一一个让她感觉到一丝同类气息的人。 “有人告诉我,我的高考志愿或者成绩,可能会被人动手脚。” 她说得很轻,像在陈述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 但那微微颤抖的睫毛,还是出卖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沈耀阳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良久他嗤笑一声,那笑声里满是轻蔑与不屑。 “就为这点事?” 孙佳悦一愣,这点事?这可是足以毁掉一个人前程的大事。 他倾身向前,压低了声音,气息几乎拂过她的耳廓。 “不想考S大了?” “什么意思?” “换个目标,京大,或者华清。”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颗惊雷,在孙佳悦的脑海里轰然炸开。 “她家的手,还没那么长。” 孙佳悦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京大,华大。 那是这个时代所有学子梦寐以求的顶峰,是遥不可及的圣殿。 她从未想过。 前世她拼尽全力,也只是进了一流的财经院校。 她看着沈耀阳,他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篤定和张狂,仿佛那两个名字于他而言,不过是寻常。 “怎么,怕了?”沈耀阳挑眉,激将法用得明目张胆。 “你的本事,不止一个S大。” 这句话,像一道光,瞬间劈开了孙佳悦心头的迷雾。 对吼! 她怎么没想到呢? 果然是在自己的舒适圈太久了,她可以冲出去。 跳起来去触摸他们迄今为止都没法触碰到的高度不就好了吗? 是啊,她是谁? 她是孙佳悦,是那个在二十一世纪的金融圈杀伐果断,从不畏惧任何挑战的孙佳悦。 她能从孤儿院一路拼杀到行业精英,靠的从来不是退缩。 一个楚小婉,一个不入流的盘外招,凭什么让她畏缩? 她忽然笑了,是那种发自内心的,张扬又自信的笑。 “好。” 她看着他,眼睛亮得惊人。 窗外,夏日的蝉鸣依旧聒噪。 但孙佳悦心里的那股寒意,却被他这句话,这一个动作,彻底驱散。 取而代之的,是滚烫的,汹涌的战意。 第六十三章不要乱立flag!重要的事说三 日子过得非常快。 时间都消耗在成斤的卷子里。 沈耀阳不知道是旷课,还是迟到,总之现在还没出现在座位上。 孙佳悦心里有些发空。 她手里的笔转得飞快,心却怎么也静不下来。 明明昨天还信誓旦旦地说要和她一起冲击京大华清。 今天就玩起了失踪。 这家伙,又跑哪儿野去了? 她微微蹙眉,笔尖在草稿纸上划下一道重重的印记。 放学的铃声响起,依旧没见到他的人影。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从孙佳悦心底升起。 孙佳悦心不在焉地收拾着书包,每一本书塞进去,都像是加重了一分心里的烦闷。 身后,一个身影怯生生地凑了过来。 “佳悦……” 是郑琬琬。 孙佳悦没回头,脸上没什么表情:“有事?” 郑琬琬被她冷淡的语气吓得缩了一下,但还是鼓起勇气,脸颊红扑扑地说:“你……你放学有事吗?” “有事。”孙佳悦言简意赅,她得回家,还得想想沈耀阳那家伙到底死哪儿去了。 “就……就一小会儿!”郑琬琬急了,一把拉住她的袖子,眼睛亮晶晶的,满是祈求,“陪我吃顿饭吧,就一顿!我跟我对象约好了,在国营饭店,我……我一个人有点紧张。” 孙佳悦挑了挑眉。 国营饭店?这年头,能在国营饭店请客吃饭的,可不是一般人。 郑琬琬见她似乎有些松动,赶紧补充道:“我跟食堂的嫂子打过招呼了,说你跟我一块儿,晚点回去也没事。” 她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几乎成了耳语,脸上却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梦幻般的幸福:“他……他说今晚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我宣布。” 郑琬琬双手在胸前交握,眼里全是星星:“佳悦,你说……他会不会是想跟我求婚啊?” 求婚? “那就恭喜你。”她心不在焉地回答。 高中还没毕业,就谈求婚? 她见过太多包装在“为你好”糖衣下的骗局。 孙佳悦定定地看了她两秒,把刚塞进书包的课本又抽了出来。 “走吧。” “啊?”郑琬琬没反应过来。 “不是要去吃饭吗?”孙佳悦把书本往桌上一扔,语气淡淡的,“我去跟我嫂嫂打个招呼就陪你去。” 国营饭店里人声鼎沸,空气中弥漫着饭菜和肉的香气。 郑琬琬的男朋友早就到了,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 男人叫高远,穿着一件时兴的夹克衫,头发梳得油光锃亮,手腕上还戴着一块上海牌手表。看到她们,他站起来,脸上挂着热络却不达眼底的笑。 “琬琬,你来了。这位是?” “这是我最好的朋友,孙佳悦。”郑琬琬幸福地介绍道。 孙佳悦只是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目光如炬,像一把手术刀,不动声色地将高远从头到脚剖析了一遍。 高远很“大方”地点了四菜一汤,有鱼有肉,引得邻桌频频侧目。 席间,几乎都是郑琬琬在叽叽喳喳地说话,说他们是怎么认识的,说高远对她有多好。 高远只是笑着,偶尔附和一句,眼神却一次都没在郑琬琬的脸上停留超过三秒。 孙佳悦一言不发,慢条斯理地吃着饭。 终于,高远放下了筷子,清了清嗓子。 来了。 孙佳悦也停下了动作,抬眼看他。 郑琬琬立刻正襟危坐,双手紧张地放在膝盖上,满怀期待地望着他,像是在等待一场宣判。 高远没有看她,反而看向了窗外:“琬琬,我……我要去深市工作了。” 郑琬琬的眼睛“唰”地一下亮了,激动得脱口而出:“真的吗?太好了!那我……” “我一个人去。”高远打断了她。 郑琬琬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高远叹了口气,摆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琬琬,我跟你不一样。你天天吃喝玩乐,我是想努力上进,然后结婚生子的……” 孙佳悦差点没笑出声。 多么经典的渣男语录。 郑琬琬的脸色一点点变得惨白,她嘴唇哆嗦着:“高远……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高远终于看向她,眼神里带着一丝怜悯,“我们不合适。我们……还是算了吧。” 郑琬琬如遭雷击,整个人都懵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为什么……我们不是说好了……” 高远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推到郑琬琬面前。 “这些钱你拿着,算是我的一点补偿。以后,找个好人嫁了吧。” 郑琬琬看着那个信封,像是看着什么肮脏的东西,哭得泣不成声。 孙佳悦再也看不下去了。 她伸出手端起酒杯,兜头给他淋了下去。 她从来没见过郑琬琬这个乐观的女孩子哭成这个样子。 郑琬琬抬起泪眼婆娑的脸,茫然地看着她。 孙佳悦拿起那个信封,当着高远的面,慢悠悠地打开,抽出里面的“大团结”。 她一张一张地点了点。 “三百块。” 孙佳悦抬起眼,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直视着高远:“买断我们琬琬一年多的感情,外加一个差点就要出口的‘我愿意’。高先生,你这笔买卖,做得可真划算。” 高远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孙佳悦“啪”的一声,将那叠钱拍在桌上,声音不大,却震得所有人的心都跟着一跳。 “就是我们琬琬的感情,”她一字一顿,眼神凌厉如刀,“你,买不起!” 话音未落,她抓起那叠钱,猛地朝高远脸上砸了过去! “拿着你的钱,滚!” 毛爷爷的钞票像一只只染了血的蝴蝶,纷纷扬扬地散落下来,糊了高远一脸。 整个饭店,霎时一片死寂。 孙佳悦看都没再看那个狼狈不堪的男人一眼,拉起还呆滞着的郑琬琬。 “我们走。” 走出饭店,晚风一吹,郑琬琬“哇”的一声,扑在孙佳悦怀里,哭得撕心裂肺。 孙佳悦没有说话,只是任由她抱着,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她抬起头,看向墨蓝色的夜空。 这一刻,她忽然有点想那个一天没见人影的沈耀阳了。 那个家伙虽然又痞又混,但至少,他应该不会让她哭成这样的。 但很快,她觉得自己该打自己嘴巴了。 不要乱立flag! 不要乱立flag! 不要乱立flag!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第六十四章霍先生,钱就不必了。 孙佳悦把情绪低落的郑琬琬送回了家后,便沿着山坡往下走,这顿饭的结果,她其实也预测了百分之八九十,并没有什么意料之外。 饭要吃饱。 该想想自己的事情了。 她接下来的计划可能要往前冲,只有冲到他们手触摸不到的地方,冲到成绩足以被屏蔽的分数线,那么她才能够化解这个危机。 即便,她不清楚他们能用什么手段换走她的成绩单。 “不是吧,翻译居然临时放我的鸽子?赶紧给我安排一个翻译来,今天晚上的这笔生意是我们公司后半年的保障,你们到底是怎么办事的?”一个穿着西装革履的中年大叔对着手里拿着的‘手机’狂怒。 哇塞,这个年代的大哥大! 这大叔一定是非常有钱。 当她小心翼翼地从他身边路过的时候心中暗想。 这时候一辆黑色的奔驰W140的轿车在他招手示意的时候挺在了他的面前,方才气得喷火的大叔立马换上了另一幅和蔼可亲的笑容,拉开了车门。 用孙母的话说:那是洋果子耶! 一个金发碧眼的男人,高鼻深目,穿着一身笔挺的灰色西装,神情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 紧随其后的是一位同样有着耀眼金发的女士,姿态优雅,但眉宇间也流露着几分困惑。 方才还怒气冲冲的中年大叔,此刻脸上堆满了商业化的笑容,用蹩脚的、仅限于单词的英文热情地打着招呼。 “Hello!Wee!” “Mr. HUO, I hope our trip wasn''t in vain.” 金发男人开口,一串流利的英文直接让霍先生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他显然一个字都没听懂。 霍先生的额角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只能尴尬地笑着,用手比划着,试图将他们引向车内。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名为“鸡同鸭讲”的绝望。 孙佳悦的脚步顿住了。 她听懂了,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就像前世在华尔街的会议室里听过无数遍那样。 那个外国男人在说:“霍先生,我希望我们此行没有白来。” 这显然是一场即将崩盘的商业谈判。 而那个叫“霍先生”的男人,就是那个握着大哥大,能决定公司后半年命运的人。 一个大胆的念头,像一颗火星,瞬间在孙佳悦的脑海里引爆。 她觉得她需要把握住机遇,压下心头的狂跳,迈步上前。 “Excuse me, sir.” 她的声音清亮而沉稳,带着一种与她这身朴素衣着格格不入的自信。 “Perhaps I can be of some assistance?” 刹那间,所有人的动作都停滞了。 霍先生、金发男人、金发女士,三双眼睛齐刷刷地投向了她。 那眼神里充满了震惊、怀疑,以及一丝不可思议。 仿佛在这个偏僻的山坡上,凭空出现了一个会说话的珍稀动物。 金发男人最先反应过来,他湛蓝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喜。 “Oh? Young lady, you speak English?” “Yes, I do.”孙佳悦微微颔首,目光平静地迎向他,“I believe you''re having some  munication issues.” 她转过头,望向已经目瞪口呆的霍先生,换上了一口流利的双语。 “先生,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可以暂时担任您的翻译。” 霍先生的嘴巴张成了“O”型,几乎能塞进一个鸡蛋。 他看着眼前这个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布衫,扎着麻花辫的乡下姑娘,不禁死马当活马医。 “那就有劳你了!” 这已经不是选择,这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请您放心。” “见到你们很??兴,我叫孙佳悦,这位大叔的翻译有事不能来了,我可以为你们翻译一下。” 这不仅仅是客套话。 而是她来了那么久,整个环境的不允许,很久她都没有像这样大放异彩了。 接下来的画面,充满了诡异的和谐感。 孙佳悦被带去了附近的五星级的酒店。 她坐在了他们的中间,脊背挺直。 孙佳悦站在中间,像一座精准无误的桥梁。 “Mr. Smith is concerned about the payment terms, specifically the 30% upfront deposit and the logistics for the first shipment of machine tools.” 她将外国人的疑虑,清晰地转述给霍先生。 “霍先生,史密斯先生担心的是付款方式,特别是百分之三十的预付定金,以及第一批机床的运输问题。” 她的翻译,不止是字面意思的转换,甚至连对方语气中的强硬和试探都完美传达。 霍先生听完,急忙解释着自己的方案和诚意。 孙佳悦听着他有些急切慌乱的措辞,在心里迅速重组,然后用沉稳而专业的商务口吻复述出去。 “Mr. Zhong assures you that the deposit is standard practice for ensuring production scheduling. As for logistics, his  pany will cover all domestic transportation to the port, with full insurance coverage.” 她甚至主动补充了一些细节,让霍先生的承诺听起来更具说服力。 霍先生震惊地发现,从这个小姑娘嘴里说出的话,似乎比自己的原话更有分量,更有逻辑。 谈判的氛围,竟然奇迹般地缓和了下来。 就在双方即将达成初步共识时,孙佳悦忽然轻轻地皱了下眉。 “If I may,”她礼貌地打断了他们,“There seems to be a slight ambiguity in clause 7b regarding the quality inspection standards. Clarifying it now could prevent potential disputes later.” “恕我冒昧,第七条B款中关于质检标准的描述似乎有些模糊,现在明确它,可以避免日后潜在的纠纷。” 这一句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彻底愣住了。 史密斯先生和他的女伴对视一眼,眼神里满是惊叹。 她不是在翻译。 她是在用一个资深商业顾问的视角,审视这份口头协议。 这姑娘在促成他这几百个的大单,并且非常顺滑。 霍先生更是倒吸一口凉气,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 那个条款,是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的一个漏洞。 这姑娘可是帮了大忙了。 最终,双方协议达成了。 史密斯先生热情地握住孙佳悦的手,盛赞她的专业,并表示期待与霍先生的合作。 送走心满意足的外国人后,霍先生站在原地,看着孙佳悦,眼神复杂得像在看一件稀世珍宝。 “小……不,这位……同志。” 他从口袋里掏出厚厚一沓大团结,想也不想地就往孙佳悦手里塞。 “今天,你真是我的救命恩人!这是你的报酬,你一定要收下!” 孙佳悦看着那沓钱,目光闪了闪,却轻轻地推了回去。 “霍先生,钱就不必了。” 她抬起头,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闪烁着一种不属于这个年纪的通透和冷静。 第六十五章抓住机遇,把握人脉。 霍先生看着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一瞬间竟有些失神。 他眼中的惊愕,缓缓变成了深不见底的审视。 “那你想要什么?” 霍齐林觉得这个时代居然还有人能拒绝那么多的钱。 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放低了,带着一丝警惕,也带着一丝欣赏。 孙佳悦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足够一个农村家庭盖一栋新房了。 “霍先生,今天我帮您,只是举手之劳。” 孙佳悦的语气很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可对我来说,是救了我的公司,救了上百号工人的饭碗!” 霍先生的情绪有些激动,他无法理解眼前这个姑娘的想法。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是规矩!” 孙佳悦笑了,那笑容在夜色下,显得格外清澈。 “那不如,霍先生换一种报答的方式。” 霍先生眼睛一亮,以为她终于开窍了。 “你说!只要我霍齐林办得到!” 他拍着胸脯,豪气干云。 “你想要什么?进我的公司?我给你一个最好的职位!” 孙佳悦摇了摇头。 霍齐林脸上的豪情凝固了,眉头紧锁。 “职位不满意?那你开个价!姑娘,做人不能太贪心。” 他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商人的审视和警惕。 孙佳悦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她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觉得眼前的男人很真实。 “霍先生,您误会了。”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我想请您……将来我大学毕业了可否给我一司半职。”空气,仿佛凝固了。 霍先生在商场沉浮多年,还是第一次被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乡下丫头用这样的口气说话。 她不是在恭维,也不是在讨好。 她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一个她和他都心知肚明的事实。 相对于面前厚厚的那一沓毛爷爷来说,她更希望这个霍先生能成为她的人脉。 霍先生看着那只推回来的手,纤细,却带着温柔而坚定的力量。 “你是……学生?”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孙佳悦。 “嗯,高三。” 孙佳悦的回答轻描淡写。 霍齐林感觉自己的脑子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嗡嗡作响。 一个高三学生? 一个高三学生,拥有这样一口流利的英文,这样老辣的商业谈判技巧,还有这样远超同龄人的心智和胆识?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她不要钱。 钱,对一个普通农家女是巨款。 可对一个胸有丘壑、志在云霄的天才来说,不过是脚下的尘埃。 “我当是什么事。” 霍齐林忽然笑了,笑声爽朗,驱散了方才的紧绷。 “就这?太简单了!” 他看着孙佳悦,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欣赏。 “你这样的人才,要是肯留在我的公司,那一定是我公司的荣幸!” 他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皮夹,抽出一张名片递过去。 “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办公室的电话。” 孙佳悦看着名片上“霍氏实业董事长,霍齐林”的字样,郑重地接了过来。 “谢谢您,霍先生。” 这比那一沓钱,贵重万倍。 “别叫我霍先生了,太生分。” 霍齐林摆了摆手,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小孙同志,我还是觉得,让你去参加高考,实在是太屈才了!” “以你的能力,根本不需要那张大学文凭!” “来我的公司,我直接给你开外贸部总经理的职位!薪水、配车、住房,你随便提!” 他终究还是忍不住,再次抛出了橄榄枝。 这一次,不是报恩,而是惜才。 是一个商人,对一块无价璞玉的渴望。 孙佳悦的心猛地一跳。 外贸总经理。 在八零年代,这几乎是一步登天的许诺。 若是原主,恐怕会激动地晕过去。 可她是孙佳悦。 她抬起头,迎上霍齐林炙热的目光,眸子里没有丝毫的贪婪和犹豫,只有一片澄澈的坚定。 “霍董,您的好意我心领了。” 她的称呼变了,从“先生”变成了“霍董”,既是尊重,也是界限。 “但我还是要去参加高考。” “读大学四年,出来你未必有现在这个位置好!” 孙佳悦笑了。 “霍董,您觉得,我的目标,仅仅是当一个外贸总经理吗?” 霍齐林再次愣住。 “我的理想,不是成为您公司里最得力的干将。” 孙佳悦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石子,在霍齐林的心湖里激起千层巨浪。 “而是有朝一日,能作为您的合作伙伴,和您坐在同一张谈判桌上。” 夜风吹起她的发梢,她瘦削的身体里,仿佛蕴藏着撼动山岳的力量。 “为此,我需要一个最高的平台,最扎实的知识,最广阔的视野。” “高考,是我通往那个平台的第一步。” “京大,华大,才是我想要的起点。” 霍齐林彻底说不出话了。 他看着眼前的女孩,忽然觉得,自己刚才用金钱和职位去“收买”她的想法,是多么的可笑和浅薄。 她的野心,比他想象的,要大得多。 她的世界,也远比他能给的,要广阔得多。 良久,他重重地吐出一口气,脸上露出了发自内心的,混杂着惊叹与敬佩的笑容。 “好!” “你有什么困难尽管开口,我能帮得上的都会为你打开大门。” “小孙同志,我霍齐林今天算是开了眼了!” 他收起了所有招揽的心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平等的欣赏。 能让他佩服的人真的不多,一个是S市的首富沈国栋,另一个是这个小孙同志。 “期待以后的‘合作’!” 孙佳悦不卑不亢地与之握手。 孙佳悦目送着那辆黑色的轿车汇入夜色,直到尾灯都再也看不见。 夜风微凉,吹散了空气里最后一点属于高级轿车的尾气,也吹散了她心头那点因为巨大机遇而掀起的波澜。 她把这张明信片背下来,转身离开。 隔壁班的女生还特地蹑手蹑脚跑来后门张望,叽叽喳喳的聒噪声中夹杂着“真少见”“高三转学”、“从外地”“原因”、“神秘”等关键词。 “欢迎新同学,陆景……” 第六十六章你昨天一天都没来学校,担心你 陆景这人她根本就不想要搭理,甚至还希望他会远离她的世界,当时她以为这不过是一个从你世界路过的路人之一。 “怎么,你也中暑了?”陆景拖过旁边的空椅子坐下,自来熟地说道。 旁边的谣言四起。 “诶?今天转来的这个靓仔居然也认识孙佳悦?” “这孙佳悦到底是犯了什么桃花运?这又黑又丑的玩意,不过是读书好一些,壮了些……” “你还别说,我总觉得孙佳悦好像比以前看着要顺眼很多,也没有那么丑啦。” “啧!怎么你们男生都中了她的蛊了啊?” 孙佳悦对周围的议论充耳不闻,只觉得身边骤然降下的气压,冻得她汗毛倒竖。 她甚至不用回头,都能感觉到身后那道几乎要将她和陆景一同洞穿的视线。 是沈耀阳。 他没说话,只是“咔哒”一声,将手里的圆珠笔按得清脆作响,一下,又一下,像踩在人心尖上的鼓点。 全场寂静了。 陆景显然也感觉到了这股莫名的敌意,他有些不解地朝孙佳悦身后看了一眼,正对上沈耀阳那双漆黑沉沉的眸子。 那眼神,不像个高中生,倒像是头被侵犯了领地的狼。 陆景愣了愣,随即对孙佳悦笑得更灿烂了:“上次在派出所多亏了你,不然我家的冰箱钱可就打水漂了。我爸妈让我一定得好好谢谢你。” 孙佳悦点点头,想开口说“不用”,却被一个冷淡的声音截断。 “哦?你怎么让老头给你转到这里来了?京城也待不下去了吗狸猫爷?” 沈耀阳的身子微微前倾,手臂越过孙佳悦的肩膀,搭在了她的课桌上,形成一个极具压迫感的包围圈。 他看着陆景,嘴角勾起一抹痞气的笑,眼底却毫无温度。 孙佳悦蹙眉,伸手不轻不重地拍掉他横在自己桌上的胳膊。 “沈耀阳,手不想要了?” 他非但不收回,反而变本加厉,指尖轻轻敲了敲她的书本,发出“笃笃”的声响。 她也生气了啊,这人来不来学校也没给她吱一声。 干什么呀。 人与人之间最好的羁绊不是挂念吗? 这算个什么? 当方面失踪? “嗯,不想要了,你要就给你。” 沈耀阳的声音不高,却让整个教室后排瞬间噤若寒蝉,连那些窃窃私语都消失了。 陆景假装不认识他,礼貌地伸出手:“你好,我叫陆景,刚转来。” 沈耀阳看都没看他伸出的手。 他只是垂眸,视线落在孙佳悦脸上,像是情人间的呢喃。 “孙佳悦,他是谁?” 孙佳悦心里又好气又好笑。 “新同学。” 沈耀阳眼里的墨色瞬间又深了几分。 他缓缓直起身子,居高临下地扫了陆景一眼,那眼神里的审视和占有欲,几乎要化为实质。 “新来的?” “那最好懂点规矩。” 他说完,没再给任何人反应的机会,转身,一脚踹开自己后座的椅子,发出刺耳的噪音,然后径直摔门而出。 整个教室,一片死寂。 孙佳悦的视线还追随着那个消失在门口的背影,心里叹了口气。 浑蛋。 上课铃声响起,老师走了进来,可孙佳悦一整节课都心不在焉。 沈耀阳的位置,一直空着。 直到下午放学,他才慢悠悠地晃回来,身上带着淡淡的烟草味和户外的风尘气。 他一言不发地收拾书包,自始至终没再看孙佳悦一眼,仿佛她是个透明人。 孙佳悦知道,这头倔驴是在等她低头。 她偏不。 两人就这么沉默地一前一后走出校门,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像两只互相赌气的刺猬。 走到镇子口的小巷前,孙佳悦忽然停下脚步,转身。 沈耀阳猝不及防,差点撞到她身上,他猛地刹住脚,眼神依旧冷漠地撇向一边。 “干什么?”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孙佳悦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不说话。 巷口的风吹起她的发丝,拂过他坚毅的下颌。 明明两人在生气。 但是他依然不远不近地跟在身后。 孙佳悦终于先开了口。 “沈耀阳。” 他喉结滚动,没应声,眼神却不自觉地飘了过来。 “你吃醋了?” 她问得直接,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他伪装的硬壳。 沈耀阳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声音都拔高了。 “我有什么醋好吃?” 他偏过头,嘴硬道:“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转学生而已。” 孙佳悦往前一步,逼近他。 “那你今天在教室里发什么疯?” 她学着他当时的样子,歪着头,眼神里带着一丝挑衅。 “又是按笔,又是踹椅子,还摔门。” 她每说一句,沈耀阳的脸色就更黑一分。 “你很有能耐啊,沈同学。” 沈耀阳被她堵得哑口无言,胸膛剧烈起伏着,像一头困兽。 半晌,他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那你呢?” 他的声音嘶哑,带着浓重的委屈。 “跟别的男人有说有笑,很高兴?” 孙佳悦愣住了。 她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她看着他那双漆黑的眸子,里面翻涌的不是愤怒,而是……不安。 像个快要被抢走心爱玩具的孩子。 心,忽然就软了。 那点因为他无故失联和幼稚行为燃起的火气,瞬间熄灭得一干二净。 她叹了口气,语气放缓了些。 “是他先来打个招呼,我总不能不理吧?” “那也不用笑得那么好看。”他闷闷地说,像是在抱怨。 孙佳悦被他这孩子气的逻辑气笑了。 “我笑得好不好看,关你什么事?”她再次无奈道。 “当然关我的事!”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吼完,他自己也愣住了,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红色。 巷子里再次陷入了死寂。 风声都好像变得小心翼翼。 她忽然抬手,伸向他。 沈耀阳下意识地一僵,以为她要打他。 可她的手只是轻轻落在他敞开的衣领上,帮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领口。 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动作。 却让沈耀阳浑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 他的呼吸骤然停滞,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 他能闻到她指尖传来的、淡淡的、像青草一样的皂角香气。 “沈耀阳。” 她的声音很轻,像羽毛拂过心尖。 “你昨天一天没来学校,我很担心。” 第六十七章我不想高考了 沈耀阳感觉自己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担心? 她担心他? 这两个字像带着滚烫温度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他心上,留下一个让他无所适从的印记。 他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半天,才从嗓子眼里挤出几个字。 “有什么好担心的。” 声音沙哑得不像他自己的。 那股子蛮横的痞气,被她一句话就撞得七零八落。 孙佳悦看着他泛红的耳廓,一直蔓延到脖颈,忽然就笑了。 她收回手,好整以暇地抱在胸前。 “怕你被人套了麻袋,扔进河里喂鱼。” 她故意说得轻松。 “毕竟,你这张嘴,挺招人恨的。” “恶魔吗你!?” 他默默地提起自己的书包,和她并肩走在一起。 巷口的风吹过来,带着初秋的凉意。 两人的影子在昏黄的路灯下被拉得很长,很长,偶尔会短暂地交叠在一起。 谁都没有再说话。 但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第二天,英语早自修。 孙佳悦难得地有些心不在焉。 后座那人今天来得格外早,没趴着睡觉,也没转笔,就那么安安静静地坐着。 存在感却比任何时候都强。 像一团火,在她身后无声地燃烧。 她的笔尖停留在‘倒流’这个个英语单词上。 笔尖停得久了,一滴小小的墨点,就那么毫无预兆地,“啪嗒”一下,晕在了干净的纸页上。 像一个突兀的句号。 又像一声无奈的叹息。 孙佳悦索性放下了笔。 她侧过头,无聊地望向窗外。 大部分梧桐树叶还都绿得耀眼,像盛夏不肯离去的倔强。 但仔细看,会发现有那么一两片叶子的边缘,已经悄悄染上了浅浅的、焦灼的黄色。 秋风一过,那点黄色就倏地一下,藏进了密不透风的绿海里,再也找不到了。 就像她此刻的心情。 就在这时,一张练习本,从旁边悄无声息地滑到了她的桌上。 字迹龙飞凤舞,带着一股不耐烦的潦草。 但每一个单词,都精准地对应着前面的中文。 “交默写作业了科代表。” 孙佳悦一怔,缓缓转过头。 沈耀阳没有看她。 他单手撑着下巴,侧着脸,直勾勾地盯着黑板的方向,好像上面有什么绝世风景。 一直以来,也许是她身世地缘故,孙佳悦是一名非常要强的女生,什么都想争第一,什么都想要做得完美。 上课的时候陆景一直朝着孙佳悦在做着口型,全然不顾沈耀阳黑着一张脸“你当我是空气啊”的脸,可能是距离太远了,没等孙佳悦搞清楚他到底在说些什么,陆景就不幸地被老师点名了。 陆景被点名了。 数学老师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姓王,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戴着一副厚厚的黑框眼镜。 他扶了扶眼镜,镜片上闪过一道严厉的冷光。 “陆景同学,既然你这么有精神,就来回答一下黑板上这道附加题的解题思路。” 李老师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小锤子,重重地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全班的目光“唰”地一下,全都聚焦在了陆景身上。 有看好戏的,有同情的,但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陆景两手一摊,不会! “站着听课!” 李老师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说完便转过身去,继续讲题。 教室里响起一片压抑着的,细细碎碎的窃笑声。 孙佳悦始终没有回头。 她甚至连眼角的余光,都没有分给身后那个窘迫的男生一分一毫。 她只是将背挺得更直,仿佛想用这种方式,隔绝掉所有不必要的麻烦。 就在这时,她感觉自己的后背被什么东西轻轻戳了一下。 是笔尖。 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力道。 她没理。 那笔尖又固执地戳了一下,比刚才更用力。 孙佳悦不耐烦地微微侧过身。 一张从练习本上撕下来的纸条,被揉得皱巴巴的,正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固执地推到她的手边。 她眼角的余光扫到沈耀阳那张没什么表情的侧脸。 他依旧看着黑板,下颌线绷得紧紧的,仿佛那个幼稚地传纸条的人根本不是他。 孙佳悦犹豫了一下,还是将纸条拿了过来,悄悄在课桌下展开。 上面只有三个字,笔锋凌厉,力透纸背,带着一股扑面而来的蛮横。 【离他远点。】 她拿起笔,在纸条的空白处,同样写了几个字,然后看也不看,反手将纸条朝后递了过去。 沈耀阳几乎是立刻就抢了过去,迫不及待地展开。 当看清上面的字时,他握着纸条的手指猛然收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纸条上,是孙佳悦清秀又带着锋芒的字迹。 【无聊。】 沈耀阳感觉一股无名火,“蹭”地一下从胸口烧到了天灵盖,几乎要把他的理智都烧成灰烬。 他死死地盯着孙佳悦挺直的背影,几乎想把她身上那件蓝白相间的校服盯出两个洞来。 “咔嚓”一声。 他手里的自动铅笔,笔芯被他硬生生按断了。 声音在安静的课堂上格外清晰。 孙佳悦的肩膀几不可察地瑟缩了一下。 但她依然没有回头。 直到下课铃声响彻整个校园。 她慢条斯理地收拾着书本,动作优雅,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疏离感。 就在这时,一套桌椅被拖动的声音在她面前响起。 孙佳悦抬起头。 一个女生正把自己的桌子,费力地搬到她前面的空位上。 是郑琬琬。 她眼睛红肿得像两个核桃,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整个人都透着一股被全世界抛弃的颓丧。 “孙佳悦……” 郑琬琬一坐下,就趴在了桌子上,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像一只被人丢弃的小猫。 “我还是很不甘心。” 孙佳悦收拾书包的动作顿了顿。 她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郑琬琬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全是泪水和不甘。 “他说我们不合适,说我耽误他学习。他要去很出名的翔羽,将来当挖掘机师傅很赚钱……” “凭什么啊?” 她一拳捶在桌子上,压抑着声音嘶吼。 “当初追我的时候,他说我是他生命里唯一的光!现在高考近了,我就成了耽误他学习的绊脚石?” “我不想高考了。” 第六十八章我是他爸的继子 教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所有人的目光,有意无意的,都落在了孙佳悦和郑琬琬身上。 以及,后排那个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沈耀阳。 孙佳悦终于动了。 她将收拾好的书包重新放回桌洞里,拉开椅子,坐下。 动作不疾不徐,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镇定。 她看着郑琬琬,眼神清澈又冷静,没有同情,也没有嘲讽。 “所以呢?” 她淡淡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安静的教室。 郑琬琬猛地一愣,泪眼婆娑地看着她:“什么所以?” “所以,为了一个要去开挖掘机的男人,你打算放弃自己的大学?” 孙佳悦的语气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个事实。 “挖掘机”三个字,被她咬得格外清晰。 “他不是……”郑琬琬下意识地想反驳,声音却弱了下去,“他说当师傅很赚钱的……” “他说的。” 孙佳悦轻轻重复了一遍,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讥诮。 “他说你是光,你就发亮。他说你是绊脚石,你就躺在地上不走了?”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剖开郑琬琬自我感动的悲伤。 “我……” 郑琬琬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后排,沈耀阳原本紧绷的背脊,几不可察地松弛了一瞬。 他握着那张写着“无聊”的纸条,指节依然泛白,但胸口那股焚心的火,却诡异地退去了一些。 他看着孙佳悦的侧脸。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给她镀上了一层金色的轮廓,清冷,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郑琬琬。” 孙佳悦身体微微前倾,盯着她的眼睛。 “你告诉我,你的未来和这些东西相比,哪个更重要?你清醒一点。” 郑琬琬的身体剧烈地一颤。 她脸上的悲恸,渐渐被一种茫然和震惊所取代。 而且,你的未来,比他的挖掘机值钱多了。 “男人的嘴,就是四月的天,说变就变。” 孙佳悦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却也更具穿透力。 “唯一能抓在手里的,是你写在卷子上的每一个字,是你脑子里的知识,是你自己拼出来的前程。” “他今天能为了翔羽技校踹了你,明天就能为了别的女人踹了挖掘机。” “你为了这么个人,连大学都不要了?” 孙佳悦靠回椅背,总结陈词。 “你不是蠢,你是又蠢又瞎。” 话音落下。 郑琬琬的眼泪,停住了。 她只是呆呆地看着孙佳悦,像第一次认识她一样。 周围的同学也都大气不敢出。 “那么,我们再换个思维方式来看看……”她扶着她的脑袋,认真地道:“你嫁给了他,又能怎么样,你生到了孩子,然后就像现在一样哭天抢地的,谁来可怜你?那时候的你没得选,只能在自己选的沼泽里越走越远……” “而你现在,至少还有得选!” 别怪她说话难听。 将来人间清醒的女孩子比比皆是。 狠。 孙佳悦这张嘴,太狠了。 骂人都不带一个脏字,却比巴掌扇在脸上还疼。 沈耀阳喉结滚动了一下,她不会是指桑骂槐吧? 上课铃声尖锐地响起,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 郑琬琬像是被惊醒了,她胡乱地抹了把脸,拿起桌上的书,翻开。 虽然,她的眼睛根本没有对焦在书本上。 但郑琬琬没有再哭了。 孙佳悦也拿出了下节课的课本,神情自若。 仿佛所有的阻碍都只能成为她的垫脚石。 沈耀阳有时候真的想要敲开她脑袋看看,是不是脑子里只有学习,没有一丁点情感的机器人。 她到底受了多少的苦,才让她变成一个只需要往上爬的机器人呢。 沈耀阳想起她有时候冷冰冰的的脸,偶尔又突然对你温柔,心中涌出一丝心疼的感觉。 等到大课间的时候,她去便利店买了零食上教学楼天台吃。 她本来就想找个地方安静一会,没成想就遇见了不太想搭理的人。 陆景看见了刚上来的她,愣了一下,摆出招牌式的笑容。 她点点头算是回应他了。 两人沉默了许久。 “你和沈耀阳关系很好么?” 陆景后背一僵,闷闷地说。 “你哪里看到我和他关系很好了?” 他指了指楼下教室的方向。 “他上课时,眼睛就没离开过你。” “还有……”他顿了顿,“他看我的眼神,像要杀人。” 孙佳悦觉得有些好笑。 “那是他的问题,不是我的。” 她撕开一包薯片,嘎吱一声咬了一口。 清脆的声音在这里格外安静。 “是么?”陆景讪笑,“我和他曾经是很好的朋友……” 诶?有故事。 正在吃薯片的她停了下来,竖起耳朵听。 “幼儿园就相识,小学又是在一起,初中也很好……”男生趴在栏杆上,似乎有着淡淡的惆怅,“嗯?怎么这样看着我……” “我只听他说过,你是他爸的继子。” “呵呵!”陆景笑得勉强,“他就这样介绍我呀。” “是,我是他爸的继子。” 他一字一顿,像是要把这几个字嚼碎了咽下去。 “但在那之前,我是沈耀阳最好的朋友。” 孙佳悦没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像一个没有感情的判官,在审视着一份尘封的卷宗。 陆景的视线飘向远方,陷入了回忆。 “我们一起掏鸟窝,一起下河摸鱼,他打架,我给他递砖头。” “他妈妈还在的时候,总是给我们做好吃的。”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像是浸了水。 “后来,我妈嫁给了他爸。” 孙佳悦咬薯片的动作慢了下来。 原来如此。 “一切都变了。”陆景的声音里透着一股无力感。 “他成了见不得光的私生子,我成了名正言顺的少爷。” “他爸把他藏到这个小镇,眼不见为净。” “而我,跟着我妈住进了大宅。” 孙佳悦心头一动。 这和沈耀阳零星透露出的信息对上了。 “那之后呢?”她终于开口,声音清冷。 她想知道,那根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什么。 陆景的肩膀垮了下来,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又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他妈妈病得很重,需要很多钱。” “他去找他爸,跪在书房门口求他。” “然后他妈妈就去世了……” 第六十九章战斗公鸡似的 怪不得沈耀阳眼里的对他的怨恨那么重。 “我情愿他恨的人是我。” 她将手里剩下的半包薯片,“咔嚓”一声,捏得粉碎。 “他现在变得不一样了。” “遇见你后,他眼里有光了。” 塑料包装的刺耳声响,像是对陆景苍白辩解的一记耳光。 她走到垃圾桶旁,将那包碎屑精准地扔了进去。 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一丝犹豫。 飘蒙忍了又忍,想不到现在的这些后生如此嚣张跋扈,火麒麟是难得,可是那也是人家找到的宝贝,凭什么叫有才者据之? 杨青顿时明白,今晚的主宾到了,只是不知谁有如此大的面子,让身份高贵的淳王殿下亲自去到门口相迎? “北帝他们已经好好的呆在原界了!”元通用心语告诉了李强这个秘密,“这是北帝他们耍的一招障眼法,为的是迷糊仙宗那些人的眼睛。 东方茹雪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慢慢的走到楼梯口,抚了抚自己眼睛上面的眼镜,然后从电梯里面下来,走进了会议室里面。 “叮铃铃……”就在这时,北无忧的手机响了,拿出手机一看,居然是东方茹雪打来的。 很多客户都为迈旗的未来合作担心,甚至连银行都要求他们提供财务报告,确保不会有破产的风险。 “好了,我们应该想想怎么来炼丹才是最要紧的。”元通知道时间不多了,不再抓紧时间,等到八面埋伏的时候再来着手准备就有些措手不及了。 因为,这个孩子注定是不能生下来的,即使现在没有人怀疑孩子的身份,可是,当孩子生下来后当墨家发现孩子根本就不像墨希泽的时候,他们一定会去做dna亲子鉴定,会去查孩子的亲生父亲是谁。 豆雨起身将整个屋子里里外外都搜了一遍才出来,手里却已经拿着一堆的东西了。 他今天在她的面前穿成这样,脸上露出那样的微笑,用那样的眼神看着她,他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一大早,王大奎就带着人,敲响了胡建军家的院门,也迎来三只狗叫声。 可他却突然在这时抬起了头,清幽幽的目光,看得木宁手一抖,枪从手中掉落。 想当年,为了玩原石,他师傅可是特地跑到了缅缅,玩的那叫一个明白。 夫妻两人两双眸子死死的盯着灵芝表面,他们倒要看看,这灵芝究竟会不会发生变化。 就在这时,入口处对面的车厢门打开,一个苍白瘦削、长发及肩且平直油腻的黑袍男人带着习以为常的严肃表情走了进来。 两方人马汇合后,增援部队没有再前进,不一会儿,都撤退了。现在再去已经无用,还讨不到好。 顾知胤把她摁在床上,从唇瓣到脖颈,在这个位置辗转吮吸了好久。 她浑身软绵绵的,坐起来都很费劲,刚撑起上半身,摇摇晃晃就要往一边栽倒。 全国各大学校的优秀老师团体都到了,包括华清、京大、沪大等在国内享有盛誉的超级大牛,以及从国外学习回来的高端人才。 万万不可让家里人知道,这次她就是偷偷跑出来的,要是被发现,以后就更没自由了。 但是,她的那几位出生入死多年的兄弟,却必须要她亲自去医治。 慕灵口干的厉害,起身摸索着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北冥渊还未归来,但是慕灵这会儿是不管如何都睡不着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都睡不着。 第七十章高三最后一届校运会 “我问你话呢!”孙佳悦的怒火烧到了顶点。 终于,他动了。 不是靠近,而是靠在了她身侧的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我看见了。” 他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透着一股浓浓的疲惫和败意。 “你和他站在一起。” “你对他笑。” 孙佳悦气得发笑,胸口剧烈起伏。 “所以呢?” “所以你就发疯?” 卸了车,连芳洲便叫连泽将驴子牵到后院去拴着,连芳清和连澈也都叽叽喳喳的跟着一起去了。 方耀气急败坏,四处寻了一圈无果,只得急急忙忙的去苏府向方晴禀报。 徐亦云呆了呆,微微冷笑:这可真是难得便带着吕嬷嬷和冰绿、冰梅迎了出去。 那是个连名字都不曾取的婴孩,事后,那孩子被丢在了狼葬岗,早已成了一具枯骨。 而就在这个时候,洞窟外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脚步声越来越响也越来越急促。没多时两人便看到了一名穿着破破烂烂衣服的男子惊慌地跑了进来。 此为水箭箓,此箓化为的水箭,其威力不下于一般的神弓利箭,朝着七班的那名新人学员扑杀而去。 “鹫国皇帝,已经将鹫国所有的疆土,分别赔偿给了戚国和荞国,日后这鹫国便是没有了,你们也不用担心他会继续祸害你们,现在你们可以各自回国了,一切都结束了。”非烟笑着开口。 不过,他们在伊景福和林莲芝的眼神提醒下想起自己刚才答应的,只能先压下满腹疑问,继续听伊景福和林莲芝往下讲。 竹屋内一片安静,尹言铁青着脸一言不发,宁馨脸上的笑容也随之凝固。 他知道在c国,孩子的名字都要长辈来取,康宸这样的人,能同意他自己做主,已经是非常开明了。 张弛也倍感意外,凌晨时分,明明看见于素熙急匆匆的往她家的方向跑。 朱宗宝路过二房,二房的院门紧闭,至于里面什么样子,他不知道。 “他们是秦家的下人,秦老夫人要去京城,只是天气凉了,老太太年纪大了,要在县城休息些日子,等来年暖和些再继续去京城!”官差头子解释道。 虽然他也知道自己跟着孙局长没有干过什么好事儿,但也不是他愿意的!要是不跟着干,他于三宝在县里就无法立足,都是这世道逼的。 虽然没有都在这一片区域,但数量依旧庞大,想要将这片区域完全控制住,还需要一点时间。 在准备了一个月的时间之后,终于到了施展魔法建造城堡的那一天。 随着战事越来越紧,拖的时间越来越长,伤兵自然也就越来越多,而边关到底地方有限,每日又要忙于打仗,没有那么多工夫安置这么多重伤员。 她是最不喜欢听人说‘求’那些话了,特别是最害怕面前这个妹妹求她。 虽说他并未用力,然而少商依旧觉得浑身麻痛,头晕目眩,眼前飞过一片五光十色,男人镶嵌着夜明珠的玉带,散着幽幽沉香的织金衣襟,晃着幽幽宝石绿光的腕扣,最后落在她视线中的是他垂下袍裾上的金银纹绣。 另一边,冯穆等人也带兵闯进了关押姚钰芝的地方,拉起他便要离开。 原本想着楚南笙会回答自己的话,谁知道楚南笙喝了一杯酒之后,什么话也不说。 而这些黑影在做完这一切后也没有迟疑,以超乎人想象的速度瞬间刺入星海一方的舰队之中,刹那间火光四起,数艘战舰便遭到了重创。 第七十一章她扛起了快班的尊严 孙佳悦能感受到的,只有他指腹上粗糙的薄茧,和那滚烫的几乎要灼伤她皮肤的温度。 这一下,比冲过终点线时心脏的撞击还要猛烈。 “哟,这是干什么呢?” 据李家村村民所说,那李宝儿在二十日前不知所踪,与林仵作所言半个多月时间,倒是相近。 剩下围观的五人看着师徒两人的行为,当真是不耻至极。这个时候,他们倒是忘了自己干下的不耻之事了。 佛光乃纯净之光,而此地则是充满邪异,尸魔浑身更是充满了邪恶的力量。 那九颗舍利,与酆都大帝而言,只是一件宝物,但是与唐墨而言,是九世因果。 “仙子可还有事?”应诺很耐心的询问,看上去是一个性子很好的人。 他既是不明白自家大人为何会跟老板娘说这些,更想不通自家大人此话从何说起。 毕竟这里边的照片并不是谁都可以模仿出来的,就算是现在最牛逼的特效,也根本就无法拍出这么好的效果。 于是乎,同瀛国接洽之事,悉数交给了丞相和关太师,薄云岫执政这么多年,头一回固执的不理朝政。 她看见他的唇角一点点的上扬,逐渐扯出邪凉的弧度,即便隔了距离,也能看到他眼睛里的寒凉,他就这么看着她,笑得如同午夜里的鬼魅般,令人心惊胆战。 帝天情轻哼一声开口说道:“不同意也得同意,这是朕的天下还轮不到他们来指手画脚。 报纸上还说,原陆军总司令因为自己被叛国者蒙蔽,感到有愧与国家,自愿卸任陆军总司令一职,戴罪接任陆军总参谋长。 我住的地方不大,只有四十一平米,一室一厅一厨一卫,标准的单身公寓。 所以,在巴尔博这位能人眼里,即便意大利的陆军不怎么样,他也有把握保证,空军那边是可以压制法国人的。即便,他已经很多年没有接触过意大利空军了。 程倚天视死如归,即便脸颊要被烫出洞来,那句“我再也不要和瑞祥郡主有所牵连”也没法说出来。 约好了晚上6点上线,我发现没啥胃口,随便扒拉了一下就上线了,比计划提早了5分钟。 而秦羽生没有练过武术的,他当然不知道这一点,这时候的韩雪依闭气凝神,感受四周空气的流动。 从背包里拿出赤灵鉴之后,赤灵鉴就变成了一个红色的箭头出现在我的一米开外。 听我这么说,杨波他们吓了一大跳,问我为啥,我就给他们说了一下李德龙李德海两兄弟有个表哥,靠得上分管公安口的副市长,他们肯定要报复勾毛,通过这层关系,勾毛肯定要挨蹲监狱的。 时间一长,华淑琪就只能主动开口:“倚天哥哥,分别数日,我……很想你呢。”稍稍抬起头,忐忑不安的眼神试探性瞧上去。 据说因为古时的工匠地位低微,很多无良雇主会对其肆意欺压,克扣工钱,当他们感到深深不忿时便会在施工期间以“厌胜”术进行报复,在屋内埋藏一些称之为“镇物”的物品。 谭天一句话,让这些天武师精神大振,虽然身上的疲惫未去,但一个个如同打了兴奋剂,显得格外精神。 第七十二章男女篮球友谊赛 校运会的项目上。 潘周莲默默地拧开保温杯,喝了一口滚烫的枸杞茶。 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这帮小兔崽子……” 她低声嘟囔了一句,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欣慰。 也许,今年的校运会,会有点不一样。 校运会的篮球赛,我们快班1班正在与4班之间男女生篮球友谊赛,女孩们的加油呐喊的声音如潮水一波一波地传来,时不时地会爆发出更高一阶的欢呼声。 队伍分别是两女三男一队。 “三分!” 是陆景。 他额发被汗水浸湿,几缕黑发贴在光洁的额角,眼底是少年人独有的意气风发。 周围女生的尖叫声几乎要掀翻顶棚。 孙佳悦只是礼貌性地跟着班级队伍拍了拍手。 她的视线无意识地扫过全场,却在篮球场另一端的香樟树下,与一道灼人的目光猝然相撞。 沈耀阳倚着树干,双手插在裤兜里,明明离得那么远,孙佳悦却能清晰的感觉到他目光里的寒意。 他没看篮球,也没看任何人。 他在看她。 中场休息的哨声响起。 孙佳悦收回视线,拿起毛巾擦了擦额角的汗。 陆景递过来一瓶橘子汽水,瓶身上还挂着冰凉的水珠。 “喝点水,下半场看我的。” 他的笑容干净又温和,像夏日里的一阵清风。 “谢谢。” 孙佳悦礼貌地接过,却没有拧开。 她能感觉到,那道来自香樟树下的目光,温度又降了几度,几乎要将她的后背灼穿。 下半场开始。 快班的气势明显被陆景的三分球带动了起来,攻势越发猛烈。 球传到了孙佳悦手里。 她个子不算高,但胜在灵活,速度极快。 一个虚晃的假动作,轻松骗过防守她的4班女生。 她带球冲向篮下,三步上篮,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拖沓。 篮球在篮筐上转了两圈,稳稳落袋。 “好球!” 快班的阵地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 孙佳悦刚落地,还没来得及喘口气。 两道身影,一左一右,瞬间将她夹在了中间,为了防守她。 是4班的那两个女队员。 她们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 “同学,打得不错啊。” 其中一个女生阴阳怪气地说着,手上的小动作却没停。 还没等孙佳悦反应过来,一股巨力猛地撞向她的肋骨。 是左边那个女生的手肘。 孙佳悦闷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右侧倒去。 而右边那个女生,像是早就预判了她的轨迹。 她抬起手肘,精准地,狠狠地,撞向了孙佳悦的面门。 “砰!”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 整个世界仿佛瞬间静音,只剩下耳内尖锐的嗡鸣。 一股剧痛从鼻梁处炸开,酸涩感直冲天灵盖,眼泪瞬间涌了上来。 她踉跄着后退两步,勉强站稳。 抬手抹了一把鼻子。 满手的温热,黏腻。 指缝间,是刺目的鲜红。 全场的欢呼和嘈杂,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看到了她脸上的血。 “哔——”裁判的黄牌警报。 另一个女生红牌下场。 陆景脸色一变跑了过来。 “孙佳悦!你怎么样?” 他的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焦急和愤怒。 可有道身影比他更快。 一道黑色的,裹胁着滔天怒意的身影。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不知何时沈耀阳已经冲到了球场中央。 沈耀阳一把推开挡在孙佳悦身前的陆景,力道大得让陆景都踉跄了一下。 他看都没看陆景一眼,仿佛那只是个无关紧要的障碍物。 少年的下颌线绷得死紧,平日里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戏谑和散漫的桃花眼,此刻沉得像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 可当他抬起头,望向那两个肇事的女生时,眼神却瞬间变得狠厉如刀。 “谁干的。” 他的声音很低,很沉,像淬了冰的砂纸,磨得人耳膜生疼。 两个女生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却还想嘴硬。 “我们说了,不是故意的……” 沈耀阳忽然笑了。 那笑容里没有一丝温度,只有无尽的森然和残忍。 “我没问你们是不是故意的。” 他向前一步,巨大的压迫感让那两个女生下意识地后退。 “我再问一遍。” 少年的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哔——!” 又一声尖锐的哨响划破了凝滞的空气。 裁判举着黄牌,冲沈耀阳严肃地警告:“场外人员,立刻离场!黄牌警告一次!” 快班的班主任潘周莲也终于反应过来,一边朝裁判台跑,一边高喊:“暂停!我们班请求暂停!” 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又低又沉,带着压抑到极致的怒火。 “走,去医务室。” 孙佳悦被他攥得生疼,鼻梁的剧痛和眩晕感一阵阵袭来,但她的意识却无比清醒。 她用力,想从他的钳制中挣脱出来。 “我没事。” 这三个字,轻飘飘的,却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沈耀阳紧绷的神经上。 他猛地转头,那双赤红的眼睛死死地瞪着她。 “没事?” 可孙佳悦只是迎着他的目光,一字一顿。 “比赛,还没结束。” “放手。” 空气仿佛在他们对视的瞬间凝固了。 全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两个人的身上。焦急的陆景,错愕的同学,紧张的老师。 沈耀阳忽然笑了。 那笑意却比哭还难看,透着一股子凉薄的狠劲。 他缓缓松开了她的手腕。 孙佳悦以为他妥协了,刚要转身。 他却先她一步,转向了旁边已经吓傻了的班长李哲。 他的声音很平,平地没有一丝波澜,却让李哲狠狠打了个哆嗦。 “李哲。” “啊?在!沈哥?” “换人。” 李哲懵了,下意识地问:“换谁?我们男生名额满了啊,陆景刚上……” 沈耀阳没让他说完。 他转过身,重新看向孙佳悦,也看向那两个恶意犯规后,正被裁判驱离出场的4班女生。 他的目光像刀子,一寸寸刮过她们的脸。 然后,他一字一句,清晰的,掷地有声地,对着整个球场宣布。 “速战速决。” 死寂。 整个篮球场,落针可闻。 所有快班的学生都石化了。 李哲的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沈哥……你不是说,打篮球是小孩子过家家,没意思吗?我、我之前求了你三次……” 沈耀阳没理他。 他脱下身上那件碍事的校服外套,随手扔在地上,露出了里面纯黑色的T恤。 少年身形挺拔,宽肩窄腰,手臂线条流畅而充满力量感。 他活动了一下手腕,骨节发出清脆的“咔哒”声。 然后,他抬起眼,目光越过所有人,落回到孙佳悦那张错愕的脸上。 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弧度。 “现在。” “有意思了。” 第七十三章男生打篮球是真的帅 接下来李哲班长只好把陆景换了下去。 在沈耀阳与陆景路过的瞬间,像是定格的某个小说画面。 在孙佳悦错愕的目光中,在全场死一般的寂静里,裁判终于吹响了比赛继续的哨声。 哨声尖锐,却被另一道更迅猛的声音盖过。 是风声。 沈耀阳动了。 像一道离弦的黑箭,他的身影撕裂了空气。 4班的男生刚接到发球,还没来得及传出去,眼前一花。 球,没了。 沈耀阳断球的动作快得像个幻影,手腕一抖,篮球已经驯服地贴在他掌心。 他甚至没有看防守他的对手。 带球,转身,过人。 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野蛮生长的、毫不讲理的压迫感。 他不是在打球。 他是在狩猎。 快班的队员们都愣在原地,完全插不上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一个人,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直冲对方篮下。 起跳。 身体在空中舒展成一张蓄满力量的弓。 “哐——!” 一个势大力沉的灌篮,篮球架发出痛苦的呻吟,仿佛随时都会散架。 整个世界,仿佛都被这一声巨响震得暂停了。 那个之前恶意撞倒孙佳悦的女生,脸色瞬间惨白,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李哲的下巴已经合不上了,他喃喃自语:“疯了……沈哥他妈的绝对是疯了……” 这哪里是打球? 这分明是单方面的屠杀。 沈耀阳落地,黑色的T恤下,背脊的线条绷得死紧。 他没有丝毫庆祝的动作,只是冷冷地瞥了一眼记分牌。 然后,他回头,目光精准地锁定了刚刚那个后退的女生。 那眼神,像在看一个死物。 比赛继续。 不。 应该说,沈耀阳的个人表演,继续。 抢断。 快攻。 投篮。 每一次得分,他都会用那种冰冷的、不带一丝感情的眼神,扫过4班的那两个女生。 像酷刑。 比分被迅速拉开。 10分。 20分。 30分。 4班的队员彻底崩溃了,她们的斗志被碾得粉碎,甚至开始躲避着沈耀阳的视线,只想比赛快点结束。 场边的喧哗声早已变成了山呼海啸般的尖叫。 “沈耀阳!沈耀阳!” “卧槽!太帅了!” 她站在那里,手里还攥着那张写着“无聊”的纸条。 鼻梁上的刺痛,好像已经感觉不到了。 她的眼里,心里,只剩下那个在球场上横冲直撞的身影。 那个说着“打篮球是小孩子过家家”的少年。 那个上课睡觉,写字龙飞凤舞的同桌。 那个总用痞坏的语气跟她说话,却又偷偷给她塞大白兔奶糖的混子。 原来…… 可以这么帅! 哎哟喂! 孙佳悦难得发起了花痴。 她站在场内鼻孔里堵住两条纸巾,偶尔给沈耀阳传一下球。 下半场几乎就是沈耀阳的主场进攻。 孙佳悦的心跳,乱得不成样子,一下一下,重重地砸在胸口。 一种滚烫的,陌生的情绪,从心底最深处涌出来,瞬间淹没了她的四肢百骸。 她看着他为她每一次得分,看着他为她每一次凶狠的逼抢。 那不是在打球。 那是在替她出气。 在这个场上,他不管你是女生还是男生,一点情面也不留,对面4班那个女生刚准备投篮,他直接身高压制性盖帽。 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对方。 终场的哨声终于响起。 比分定格在一个极为悬殊的数字上。 全场沸腾。 沈耀阳却像是屏蔽了所有声音。 他停下脚步,汗水顺着他轮廓分明的下颌线滑落,滴在他纯黑的T恤上,洇开一小块深色的痕迹。 他没去看欢呼的队友,也没去看记分牌。 他转过身。 一步一步,朝着4班那两个脸色煞白的女生走去。 人群自动为他分开一条路。 他走到她们面前,微微低下头,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球,不是这么打的。”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讥诮。 “记住了吗?垃圾。” 说完,他再也没看她们一眼,转身,径直朝着孙佳悦走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跟随着他移动。 孙佳悦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 他穿过人群,停在她面前,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 他身上带着运动后的灼热气息,混着少年独有的清洌味道,霸道地侵占了她所有的感官。 沈耀阳低头看着她。 黑眸里翻涌着还未平息的风暴,却又死死地克制着。 他没说话。 只是抬起了手。 孙佳悦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下。 他的指尖,带着薄茧,滚烫的,轻轻碰了碰她鼻梁上的伤口。 动作轻得像一片羽毛。 “还疼吗?” 他的声音,是剧烈运动后的沙哑,每个字都像砂纸,磨过她的耳膜。 孙佳悦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忘了疼,也忘了思考,只能木然地摇了摇头。 一个大写的“疼”字明明就写在她紧蹙的眉头上。 沈耀阳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蠢死了。” 他骂她,语气里却听不出一丝一毫的责备。 下一秒,他攥住了她的手腕。 不是之前在场上那种带着怒气的力道,而是不容拒绝的、滚烫的禁锢。 “走了。” 他说。 两个字,没有主语,没有目的的,却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蛮横。 他拉着她,转身就走。 身后,是死寂过后轰然炸开的议论声。 “卧槽……什么情况?我没看错吧?” “沈耀阳拉着孙佳悦的手走了!” “他们俩……什么时候搞到一起的?” 孙佳悦被他拽着,机械地迈着步子,穿过自动为他们分开的人潮。 她的脑子里什么都想不了。 只剩下手腕上,他掌心传来的,几乎要将她灼伤的温度。 眼角的余光里,她瞥见了场边脸色复杂的陆景,他一贯温和的笑容消失了,眼神晦暗不明。 她还看见了好友郑琬琬,正张大嘴巴,一副能吞下一个鸡蛋的震惊模样。 可沈耀阳谁也没看。 他的目标明确得可怕。 校医室。 门关着,里面没有人。 他看都没看,抬脚,对着门锁的位置,利落地一踹。 “砰——!” 一声巨响。 门开了。 他拉着她进去,反手又将门重重关上,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声音和视线。 一室寂静。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清冷的味道。 他终于松开了她的手。 孙佳悦下意识地握住自己发烫的手腕,仿佛那里还残留着他的体温和力度。 沈耀阳一言不发,转身在药柜里翻找。 他汗湿的黑色T恤紧贴着宽阔的脊背,勾勒出少年充满爆发力的身体线条。 很快,他找到了碘伏和棉签。 他转过身,对上她还有些发懵的视线。 “坐下。” 是命令。 孙佳悦鬼使神差地听从了,在靠墙的白色病床边沿坐下。 他单膝在她面前蹲下,高大的身躯瞬间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孙佳悦甚至能看清他额角滑落的汗珠,和他漆黑瞳孔里,自己小小的、惊慌的倒影。 “校医,她刚打篮球撞到了肋骨了,给她检查一下……” 第七十四章他给了他一耳光 校医室。 她摸了摸自己的鼻梁,小声说:“谢谢。” 沈耀阳“嗯”了一声,背对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孙佳悦清了清嗓子,试图找回自己的节奏:“我的肋骨没事,就是被创了一下而已,缓一缓就好了。” 沈耀阳猛地转过身,黑沉的眸子死死锁住她。 “别动。” 他的声音很低,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 他朝她走近一步,少年高大的身影瞬间笼罩下来,带着一股干净的皂角和淡淡汗味的气息,将她整个人包裹。 “把衣服撩起来,我看看。” 孙佳悦的呼吸骤然一滞。 “啊?” 她感觉自己的脸颊瞬间烫得能煎熟鸡蛋。 他的眼神幽暗,像深夜里不见底的潭水,直直地望进她心里去。 “我只是不想你硬撑。” 孙佳悦的心跳漏了一拍,正想伸手将这个不知分寸的男人推开,校医室的门却被人用一种近乎野蛮的力道“砰”的一声撞开。 郑琬琬扶着门框,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一张小脸因为跑得太急而涨得通红。 “佳悦!沈耀阳!可算、可算找到你们了!” 她一头扎进来,完全没察觉到两人之间几乎凝固的、暧昧又紧张的气氛。 “出大事了!外面都快打起来了!” 沈耀阳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眼底那抹为她而生的焦灼,迅速被一种被打扰的、冰冷的戾气所取代。 孙佳悦触电般地整了整自己的衣角,一半是得救的庆幸,一半是莫名的烦躁。 “怎么回事?慢慢说。” “还不是因为你!”郑琬琬缓过气来,一句话就把矛头直指孙佳悦。 孙佳悦愣住了。 “七班那个队长,非说我们班换人上场不合规矩,说……说你一个女的,是故意上来勾引人的!” 诶?不是,她怎么都不相信自己有这么大的魅力了? 孙佳悦的眼神倏地变冷。 郑琬琬越说越气:“他话说得可难听了!说你是狐狸精,把咱们学校最有名的两个男生都迷得神魂颠倒的!” 她深吸一口气,抛出了最重磅的炸弹。 “然后陆景不知道干嘛就先冲上去了。” “班长李哲去拉架,拉着拉着……” 一直沉默不语的沈耀阳,眼底蓦地闪过一丝危险至极的光。 郑琬琬擦了擦额头的汗。 “拉着拉着,就跟七班那帮人打起来了!” 沈耀阳那双幽深如潭的眸子,瞬间掀起滔天巨浪,却又在下一秒被他强行压下,化作一片死寂的冰海。 他没看郑琬琬,也没看孙佳悦,只是声音低沉的,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问了一句。 “谁跟谁?” “陆景跟七班那个班长先动的手!然后我们班长李哲去拉架,也挨了一拳!” 郑琬琬的话音刚落。 沈耀阳什么都没说,转身就往外走。 他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让人心慌。 “在这里等我。” 话音落下,他头也不回地大步跨出了校医室的门。 孙佳悦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再看看门口消失的身影。 不行。 她得跟过去看看。 那个疯子,打起架来是不要命的。 孙佳悦心里一紧,刚一站起身,肋骨处就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让她倒抽一口凉气。 她咬着牙,扶着桌沿,刚迈出一步,校医室的门又被推开了。 这一次,是一个戴着眼镜、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女医生。 “哎哟,同学,你这是要去哪儿?”校医快步走进来,看到孙佳悦鼻子里还塞着棉花,一副要往外冲的架势,连忙按住她的肩膀。 “我刚去仓库领了点新棉花和纱布,你怎么就要走了?快坐下,我看看你这鼻子。” 孙佳悦心里急得像火烧。 “医生,我没事,就是流了点血,已经止住了。” “止住了?”校医扶了扶眼镜,凑近了仔细看她鼻孔里那团棉花,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这哪里是止住了?都渗出来了。” 她不由分说地将孙佳悦按回到椅子上,用镊子夹出那团被血浸透的棉花。 鲜红的血,又一次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 校医“哎呀”了一声,手脚麻利地用新的棉球去堵,嘴里开始念叨。 “怎么还流呢?这都换第二回了吧?” 孙佳悦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耳朵却使劲往外伸,试图捕捉操场方向的动静。 校医一边帮她处理,一边狐疑地打量着她。 “同学,你这凝血功能是不是有点问题?” 孙佳悦的思绪被这句话猛地拉了回来。 “什么?” “我问你,”校医的表情严肃起来,“以前有没有受个小伤就流血不止的情况?” 孙佳悦怔住了。 她下意识地想说没有。在前世,她身体好得能连续熬三个大夜,从没听说过自己有什么凝血障碍。 “可能最近熬夜熬的多……” “有空让你家里人带你去大医院查查血常规,看看血小板。这不是小事,得重视起来。” 她的心思并不在这里。 “可能就是今天撞得有点狠。”她随口敷衍道。 “好的医生,我记下了。” 校医还在絮絮叨叨地分析着各种可能性。 孙佳悦已经没心思听了。 她的脑海里,全是沈耀阳离开时那双沉得像冰海的眼睛,和那句“在这里等我”。 等他? 她怎么可能等得下去。 校医利落地替换掉鼻子里又快被浸透的那一团。 “没什么事我先走了医生。” 话刚说完就拉着郑琬琬往事发中心赶去。 “哎,你这孩子——” 校医的喊声被她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初秋的风带着一丝凉意,灌进她单薄的衣领,让她滚烫的头脑清醒了几分。 远远的,已经能听到操场方向传来沸沸扬扬的声音,像一锅烧开了的沸水。 人潮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墙,将整个篮球场围得水泄不通。 孙佳悦的心跳得像战鼓,肋骨的钝痛被她彻底忽略。 她拨开身前的人,硬生生挤了进去,视线穿过攒动的人头,猛地定格在球场中央。 孙佳悦和郑琬琬逆着人流,几乎是冲进了骚乱的中心。 篮球场上,已经不是比赛,而是审判。 陆景的校服被扯得歪七扭八,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还挂着血丝,狼狈不堪。 双方都被教导主任请来了家长。 沈国栋气哼哼地给了沈耀阳一个耳光,整个操场都寂静了。 “是不是你又惹事了?老是三天两头地给我惹事,陆景脸上的伤是你干的吧……” 第七十五章佳悦!你是不是那个来了? 那一记耳光清脆响亮。 响得让整个喧闹的操场,瞬间死寂。 时间仿佛被这一巴掌打得凝固了。 沈耀阳没动。 他甚至没眨一下眼。 只是非常、非常缓慢的,将脸转了回来,那半边俊朗的脸颊上,迅速浮起一个清晰的五指红印。 他的眼神,却平静得可怕。 是一种荒芜地,死寂的,像是冰封千尺的湖面,不起一丝波澜。 沈国栋看着他那副油盐不进的叛逆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这个孽障!还敢瞪我?” “你看他像什么样子!我们沈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他指着被同学扶着的陆景。 “陆景是你叔叔的客人,你把他打成这样,我怎么跟你美兰姨交代?” 每一个字,都像一颗钉子,要把沈耀阳钉在耻辱柱上。 可沈耀阳就那么站着,任由他钉。 不解释。 不辩驳。 用一种沉默的、笔直的姿态,对抗着一切。 孙佳悦的心,骤然揪紧,比肋骨的钝痛还要尖锐。 不。 不能这样。 她深吸一口气,那口气带着秋日的凉意,呛得她肺管生疼。她推开郑琬琬,径直走了出去。 “叔叔您好,我是沈耀阳的同学孙佳悦,在学校怎能乱打人呢?”孙佳悦静静地凝视着沈国栋。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她。 那个鼻子里塞着棉花,脸色苍白,眼神却亮得惊人的女孩。 “我是来感谢陆景同学的。”孙佳悦的背挺得笔直,像一杆绝不弯折的标枪。 “七班的队长,当众用最肮脏的话辱骂我。” 孙佳悦深呼吸,尽量用平静的语气叙述事实: “陆景同学听不下去,替我出头。” 沈国栋梗了一下,怔住了。 沈国栋的脸色,瞬间从铁青转为煞白,又从煞白,转为一种难堪的酱紫。 他打了沈耀阳。 为了一个他儿子根本没有挑起的争端。 沈国栋看向沈耀阳,那个少年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可眼底那片寒冰,却仿佛在悄然融化,化作一道汹涌的、深不见底的暗流,只朝着孙佳悦一个人的方向。 那不是愤怒。 是某种,被狠狠撼动后,激烈又滚烫的东西。 “胡闹!” 半晌,沈国栋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是对着所有人,又像是在对着自己。 他甚至没再看沈耀阳一眼,仿佛多看一眼都是对自己的羞辱。 他猛地一甩手,对身后的司机冷冷道:“陆景,走,我先带你去医院看看伤口。” 陆景在同学的搀扶下,目光复杂地看着孙佳悦,又看了一眼她身边的沈耀阳,嘴唇动了动,终究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 人群渐渐散去。 操场上只剩下秋风卷着落叶的萧瑟。 还有他们三个人。 孙佳悦,沈耀阳,和一旁手足无措的郑琬琬。 “孙佳悦。”沈耀阳忽然叫她的名字,声音哑得厉害。 教导主任轻咳了几声,揉着太阳穴,“各位家长事情已经很清楚了,就是这样……” “所有参与斗殴的学生,三千字检讨,周一升旗仪式,当着全校的面念!” 沈国栋的脸火辣辣地烧。 他一把拽住沈耀阳的胳膊,声音压得极低,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回家再说!” 沈耀阳被他拽着,这一次,没有反抗。 就在他即将被拖出人群的瞬间,他猛地回过头。 他的目光,穿过攒动的人头,精准地锁住了孙佳悦。 没有言语。 她对他安慰地笑了笑。 然后,他的身影消失在了人群尽头。 看热闹的人群议论着最新的剧情,渐渐散去。 直到这时,孙佳悦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肋下那阵尖锐的,几乎让她无法呼吸的刺痛。 她身子一晃,眼前阵阵发黑。 郑琬琬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佳悦!你没事吧?你的脸白得像纸一样!” 郑琬琬的声音带着哭腔,几乎要将她晃散架。 “佳悦!你别吓我!” 孙佳悦的意识像沉入深海,四周是巨大的水压,挤得她胸口发闷,耳朵里嗡嗡作响。 她想说“我没事”,可连张开嘴的力气都没有。 就在她身体彻底失去支撑,向下滑去的瞬间,一双有力的手臂稳稳地接住了她。 是沈耀阳。 他不知何时去而复返。 “我先送她去校医室看看。” 他的声音很低,不带情绪,却有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果断。 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将孙佳悦打横抱了起来。 沈耀阳抱着孙佳悦,大步流星地朝着校医室的方向走去。 他的背影挺拔,步伐沉稳,像风雨中屹立不倒的青松。 校医室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消毒水的气味。 校医是个五十多岁的阿姨,戴着老花镜,检查完孙佳悦的肋骨,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骨头没事,万幸。” 校医的声音将沈耀阳紧绷的神经稍稍拉回了一点。 “就是撞得狠了,软组织挫伤,得养一阵子。” “这姑娘有点贫血,还营养不良,平时没好好吃饭吧?” “现在的年轻人啊,仗着自己年轻就瞎折腾。” “我没事。” 孙佳悦终于找回了点力气,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就是老毛病了。” 沈耀阳像是没听见她的话,径直问校医:“那现在怎么办?” 校医加重了语气,“多吃点好的,补补血。红糖水、猪肝、红枣,都行。” 沈耀阳“嗯”了一声,像是把每个字都刻进了脑子里。 他垂下眼,视线落在孙佳悦毫无血色的嘴唇上。 “老毛病?” 他忽然开口,打破了这短暂的沉默,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审问。 孙佳悦眼皮一跳,心里暗骂,这人属狗的吗?咬住就不放了? 她偏过头,不想看他。 “跟你没关系。” 沈耀阳却像是没听见,往前逼近一步,居高临下地盯着她,那眼神锐利得像要把她看穿。 “什么老毛病能让你突然贫血?” “你昨天还活蹦乱跳,我看能打死一头牛。”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嘲弄,更多的却是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刨根问底的焦灼。 一旁的校医都听不下去了,推了推老花镜。 “小伙子,你怎么说话呢?人家姑娘不舒服,你还在这儿审犯人呢?” 孙佳悦被他问得心头火起,仅存的力气都用来瞪他了。 “我今天也能拆了你,信不信?” 她声音还是哑的,气势却一点不输。 就在两人剑拔弩张之际,校医室的门“砰”的一声被人从外面撞开。 郑琬琬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脸上挂着泪,头发都跑乱了。 “佳悦!你怎么样了?你好点了吗?” 她扑到病床边,抓着孙佳悦的手,上下打量她,看到她苍白的脸色,心疼的眼泪又开始掉。 “医生怎么说?严重吗?怎么会突然晕倒?” 校医叹了口气,重复了一遍诊断:“软组织挫伤,加上贫血和营养不良,得好好养着,多补补血。” “补血?” 郑琬琬念叨着这两个字,忽然,她像是被一道雷劈中,整个人都定住了。 她的目光在孙佳悦惨白的脸上和校医“补血”的叮嘱上来回扫视。 一个念头,石破天惊地冒了出来。 她猛地一拍大腿,恍然大悟。 “哦!” 这一声“哦”又响又长,充满了茅塞顿开的喜悦。 校医室里,三个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了她身上。 郑琬琬完全没察觉到气氛的诡异,她凑到孙佳悦耳边,用一种自以为很小声,但全屋子都能听见的音量说: “佳悦,你是不是……来那个生理期了?” 第七十六章一个村姑……懂法? 校门口,一辆黑色的,锃光瓦亮的小轿车突兀地停在那里。 在这个自行车都算大件的年代,这辆车像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怪物,引得所有路过的学生都伸长了脖子。 车门打开,一个穿着深色夹克,身形挺拔的中年男人走了下来。 他约莫四十多岁,面容与沈耀阳有几分相似,但眉宇间满是久居上位的威严和精明。 男人环视了一圈,目光在喧闹的人群中精准地锁定了走在前面的孙佳悦。 那一瞬间,跟在后面的沈耀阳,身体倏然绷紧,原本散漫的眼神瞬间变得警惕而冰冷。 中年男人朝他们走了过来,脚步沉稳,皮鞋踩在泥土路上,发出笃笃的声响,每一下都像是踩在人的心上。 周围的议论声渐渐小了下去。 他停在孙佳悦面前,隔着一步的距离。 他的目光带着审视,却没有恶意,只是纯粹的打量。 “你就是孙佳悦是吧?”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穿透力。 孙佳悦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不动声色。 她不认识这个人,可这个人显然是冲着她来的。 没等她回答,一个身影已经闪到了她的身前,将她牢牢护在身后。 是沈耀阳。 他像一堵墙,隔开了中年男人的视线。 “你来干什么?” 沈耀阳的声音冷得像冰碴子,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敌意和厌恶。 中年男人——沈国栋,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目光依旧越过儿子的肩膀,看着孙佳悦。 “我不是来找你的。”他淡淡地说。 这句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进了沈耀阳最痛的地方。 沈耀阳的拳头瞬间攥紧了,手背上青筋暴起。 沈国栋这才将视线转向孙佳悦,嘴角甚至勾起一丝极淡的,可以称之为“和善”的笑意。 “孙小姐,赏个脸,明天晚上一起吃顿便饭?” 这不是询问,是通知。 周围的同学已经看傻了,这是什么阵仗? 孙佳悦身后,沈耀阳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她不去。” 沈国栋终于正眼看向自己的儿子,眼神里带着一丝轻蔑的嘲弄。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 “我说了,她不去!”沈耀阳往前又站了一步,几乎要撞上沈国栋的胸膛,“听不懂人话?” 空气仿佛凝固了。 剑拔弩张。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一场大战即将爆发时,一只手轻轻地从后面拉了拉沈耀阳的衣角。 是孙佳悦。 她从沈耀阳的身后探出头,迎上沈国栋探究的目光,神色平静,甚至还笑了笑。 “好啊。”对着沈国栋微微颔首。 一个字,清脆利落。 他回头看向她。 她用嘴型说了句:“相信我。” 她很清楚,这种人,你越是拒绝,他越是会用更强硬的手段。她也想知道,这位京市首富,到底想干什么。 沈国栋似乎很高兴,只说了句“明晚我让老方来接你。”摆摆手就坐车离开了。 沈耀阳非常排斥,他的声音很低。 “你根本就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我知道,”她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他是你父亲。” “他不是。” “沈耀阳,那你想我怎么做?让我永远躲着?对付他那种人,最愚蠢的办法,就是正面硬碰硬。”她目光清澈而不含一丝杂质。 “我……我怕你被欺负。” 孙佳悦唇边笑容淡淡的,好像没把这件事挂在心上,“那你在我受到实质性伤害前,保护我就行了呀。” 周六只需要上完上午的课,下午就放学了。 上一次社交聚会的时候,她在华尔街参与的晚宴,作为桌上唯一一个学生,其他都是白发苍苍的老外。 而她当时创造了社交圈最不凡的一则神话。 八月的天没想到就已经是这么热。 幸好在他们中暑前,接她的司机已经到了。 她今天穿得比较得体的一素白长裙。 “您好孙小姐沈少爷,我是今天接送您的司机老方。”根据司机老方刚刚的自我介绍,他是沈国栋的私人司机,在这个家干了有近十年了。 沈耀阳只哼了一声。 “是的。”孙佳悦保持着礼貌的微笑,虽然她明明就看到老方在看到沈耀阳和她后掺杂了多种耐人寻味的表情,她还是很有礼貌地假装没看见。 司机老方不礼貌的表情分析起来约莫是这样的———这姑娘这么年轻?你这黄毛丫头估计还是年轻了,真以为个个都那么容易嫁入豪门?这是下马威。 上车后果不其然,老方就开始倚老卖老说教起来了。 后视镜里,司机老方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轻蔑和审视一闪而过。 孙佳悦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像是没看见,又像是在欣赏一场无声的独角戏。 她不开口,沈耀阳也懒得说话,只用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敲着车窗,那单调的声响,像是在给老方刚刚的内心戏伴奏。 终于,老方忍不住了。 “孙小姐还在上学吧?”他语气里带着长辈式的关切,眼底却毫无温度,“现在的小姑娘啊,还是得以学业为重,外面的世界……复杂得很。” 这话里的敲打,几乎不加掩饰。 他声音不大,甚至带着点刚睡醒的慵懒,暗地里诅咒了一声。。 “方叔。” “我爸让你来接人,没让你来查户口。” 一句话,车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老方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一紧,从后视镜里飞快地瞥了沈耀阳一眼,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油门,却是不自觉地踩深了些。 孙佳悦依然在微笑。 看来这位司机对沈耀阳相当不满啊。 “你得罪他了么?”孙佳悦微笑着当着司机老方的面问了出来。 “没有。” 孙佳悦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另外,司机,您刚才的行为,用法律定义……” 孙佳悦的声音不轻不重,像一颗石子投入死寂的湖面。 “……叫做诽谤。” 她顿了顿,视线透过后视镜,精准地捕捉到老方那瞬间僵硬的眼神。 “在公共交通工具内,无端揣测并言语攻击乘客,侵犯他人名誉权。” “根据情节严重程度,我可以要求您公开道歉,并赔偿我的精神损失。” 车厢内,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引擎在单调地轰鸣。 老方握着方向盘的手背上,青筋一根根爆起。 他活了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被一个黄毛丫头用这种他听不懂却又觉得无比厉害的话堵得哑口无言。 一个村姑……懂法? 这比沈家那个混世魔王少爷突然考了第一名还让他觉得惊悚。 “噗。” 一声极轻的笑,从旁边传来。 第七十七章你要多少钱 沈耀阳看着孙佳悦,那张永远冷静自持的脸上,此刻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你还懂这个?”他压低了声音,气息几乎拂过她的耳廓。 孙佳悦目不斜视,淡淡道:“略懂。” “毕竟是文明社会。” 文明社会…… 老方听着这四个字,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当众甩了几个耳光。 他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只把油门踩得更深,只想快点结束这趟让他颜面尽失的差使。 车子平稳地驶入一座占地极广的庄园。 铁艺大门在身后缓缓合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喷泉,草坪,欧式风格的主楼在夕阳下泛着金色的光。 孙佳悦的眼神扫过这一切,平静得像是在看一张普通的风景明信片。 她看了眼调过时间的手表,已经接近五点了,却还没看到太阳下山。 孙佳悦亦步亦趋地跟着沈耀阳进去准没出错。 客厅里,一个气势沉凝的中年男人坐在真皮沙发的正中央,手里端着一杯清茶。 他穿着一身熨贴的中山装,眉眼间和沈耀阳有三分相似,但那份冷硬和威严,却是沈耀阳身上没有的。 他就是沈耀阳的父亲,京市首富,沈国栋。 他没看进门的沈耀阳,目光像两把精准的手术刀,直直地落在孙佳悦身上。 审视,估量,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你就是孙佳悦?”沈国栋开口,声音和他的人一样,没有温度。 孙佳悦不卑不亢地迎上他的视线,微微颔首。 “沈先生,您好。” 沈国栋将茶杯轻轻放在红木茶几上,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 “坐。” 他指了指对面的沙发。 沈耀阳皱着眉,正要拉着孙佳悦在自己身边坐下,却被沈国栋一个眼神制止了。 “耀阳,你去换身衣服来等会就吃饭了。” 这是命令。 沈耀阳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浑身的痞气和叛逆在这一刻尽数爆发。 “我哪儿也不去。” 沈国栋的眼神冷了下去。 “我的话,你听不懂?” 空气中,父子间的紧张气氛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一只柔软的手,轻轻按住了沈耀阳紧握的拳头。 孙佳悦对他摇了摇头。 劝走了沈耀阳。 然后,她独自一人,从容地走到那张象征着审判席的沙发前,坐下。 她背脊挺直,下颌微扬,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骄傲。 她刚准备说些什么,一名穿着长裙,带着黑胶框眼镜的东方妇女热情地与她握手,“你就是佳悦吧?我听说过你的事情,欢迎你来。” “我是陆景的妈妈张美兰,你遇到什么问题尽管告诉我。” “我是孙佳悦,请多指教。” “这个丑女是谁……”旁边还有个小男孩,和她家外甥豆丁差不多大的样子,就这嘴巴,真欠揍。 张美兰身旁那个穿着小西装、梳着油头的小男孩,用一种被惯坏了的挑剔眼神上下打量着孙佳悦,毫不掩饰地撇了撇嘴。 “妈,她就是你说的那个乡下来的?长得真丑。” 童言无忌,有时候却是最锋利的刀。 空气瞬间凝固。 张美兰的脸“唰”地一下涨得通红,尴尬得几乎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沈耀祖!不许胡说八道!快给姐姐道歉!”她急忙去捂儿子的嘴。 被叫做沈耀祖的小男孩却一把推开她的手,梗着脖子,一脸不服。 孙佳悦的目光,从始至终都未曾离开过主位上那个男人——沈国栋。 她看到,在沈耀祖说出那句话时,沈国栋的眉心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那不是对她的维护,而是一种对失控场面的不悦。 孙佳悦忽然笑了。 耀祖? 家里的确是有公司要继承。 她没看那个熊孩子,甚至没再多看一眼满脸歉意的张美兰。 “佳悦我们坐着聊。”张美兰开门见山地说:“不瞒你说,我与过世的沈耀阳的生母是感情很好的朋友,听闻你学习成绩很好,我希望你能对耀阳这孩子多担待些,他只是个可怜的孩子……”说着便拿着手帕擦拭着没有存在的眼泪。 孙佳悦呷了口女佣送上来的茶水,低垂着眼眸,听着。 自从她来到了这栋别墅里遇到的人。 都在默默地诋毁着沈耀阳。 难怪他性格如此乖张。 张美兰还在继续她声情并茂的表演,手帕在眼角沾了又沾,却始终干爽如初。 “耀阳这孩子,命苦,从小就没了妈……” “又不懂事,在学校里净惹麻烦。” “我就想着,你是个好孩子,又是他的同桌,能不能……帮阿姨劝劝他,让他走上正途?” 话音落下,孙佳悦终于抬起了眼。 她的目光清凌凌的,像淬了冰,直直地看进张美兰的眼睛里。 张美兰的哭声一滞。 孙佳悦放下茶杯,白瓷与红木桌面相碰,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张阿姨,你说完了么?” 你说完了到我说了。 她的声音很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孙佳悦没理她,转头看向一直沉默的沈国栋。 “沈先生,令郎沈耀阳的成绩,的确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这话一出,客厅里一片死寂。 沈国栋终于正眼看她,那双在商场上翻云覆雨的深邃眼眸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 “张阿姨的意思,是想让我给沈耀阳同学当家庭教师,对吗?” 她又把问题抛了回去,语气却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既然是家庭教师,那我们是不是应该谈谈报酬?” “你——!”张美兰气得差点站起来,声音尖厉,“你钻钱眼里去了?我们是让你帮忙,是看得起你!” “妈妈!她就是个贪财的乡巴佬!”沈耀祖在一旁尖叫附和。 孙佳悦连眼角都没扫向那对母子。 她的视线,像一枚钉子,牢牢锁在沈国栋身上。 “沈先生,我是个村姑,学费生活费都要自己挣。” “我的时间很宝贵,一分一秒都要用来学习,或者赚钱。”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个道理,相信沈先生比我更懂。” 她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干脆利落地剖开了张美兰温情脉脉的伪装,露出底下不堪的算计。 沈国栋的嘴角,竟然勾起了一抹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你想要多少?”他开口了,声音低沉而有磁性,带着久居上位的压迫感。 第七十八章他那些年发烂发臭的人生 沈国栋的声音在偌大的客厅里回响,像一颗石子投进死寂的湖面。 “你想要多少?” 空气仿佛凝固了。 张美兰和沈耀祖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鄙夷和看好戏的幸灾乐祸。 他们等着她狮子大开口,等着她暴露贪婪的嘴脸,然后被沈国栋毫不留情地碾碎。 然而,孙佳悦却笑了。 那笑容很淡,像清晨的薄雾,却带着洞穿一切的力量。 她没有回答那个问题。 “沈先生,我们不谈‘多少’。” 她的声音清脆,像玉石相击。 “我们谈谈‘价值’。” 价值? 沈国栋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第一次浮现出真正的好奇。 这个乡下女孩,有点意思。 “沈耀阳同学现在的基础很差,这一点,我想我们达成了共识。” 孙佳悦的目光扫过一直沉默的沈耀阳,语气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份市场分析报告。 “但他脑子不笨,只是没人告诉他,该往哪条路上走。” “离高考,还有不到六个月。” 满室死寂。 连呼吸声都消失了。 张美兰的嘴巴张成了O型,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沈耀祖更是嗤笑出声,那笑声尖利而刻薄。 唯有沈国栋,身体微微前倾,那是一种捕食者发现猎物时,下意识的专注。 孙佳悦无视了所有杂音,视线始终锁定在唯一的决策者身上。 “现在,我们可以谈谈报酬了。” “每个月,辅导费一万块。” “嘶——!”张美兰倒吸一口凉气。 一万块!在八零年代,一个普通工人的月工资也不过几十块! 她还真敢要! “另外,”孙佳悦竖起一根手指,眼神锐利如刀,“我需要一个承诺。” “如果他考上了我刚才说的任何一所大学。” “我需要一笔奖金。” 她微微一笑,红唇轻启,吐出一个足以让这座别墅震动的数字。 她伸出了五根手指。 “天!”张美兰再也忍不住,尖叫着站了起来,“你怎么不去抢!” “一万块?!你真敢开口!你当沈家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 沈耀祖也跟着叫嚣:“你这个女骗子!骗人精。” 客厅里乱成一锅粥。 孙佳悦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沈国栋,等着他的回答。 她知道,这个家里,只有这个男人的话,才算话。 沈国栋没有看他歇斯底里的张美兰,也没有理他上蹿下跳的儿子。 她知道比起制止,用补习这个借口,对他们习惯权衡利弊的人来说,实在是最好不过的结局。 沈国栋锐利的目光,商人的直觉一样锁定了孙佳悦,仿佛要将她整个人看穿。 他缓缓地抬起一只手。 客厅里尖利的叫嚣声戛然而止。 张美兰和沈耀祖就像被按下了静音键,满脸不甘,却一个字也不敢再多说。 “五根手指……” 沈国栋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常年身居高位的压迫感。 “五十万?” 他轻轻吐出这个数字,像是在试探。 孙佳悦的脊背挺得笔直,迎着那道几乎能将人压垮的视线,神色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不对,是五百万。” 她回答得干脆利落,没有半分心虚。 沈国栋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温度,只有算计。 “你倒是很看得起我这个不成器的儿子。” 孙佳悦却轻轻摇了摇头。 “不。”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客厅的每一个角落。 “我看中的,是我的个人能力。” 餐厅处。 这是一间足以容纳二十多个人坐下的餐厅,几乎是每分每秒的,她都能察觉到沈耀阳被恶意包围的感觉。 他也听从了孙佳悦的意思,这里他才是这里的老大。 而且他以前就做过类似的事情,他会突然踹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女佣和男佣的大屁股一大脚,然后把手上的烧鹅往他们的头上一砸,让他们回去吃自己。 导致的后果就是他们所有‘鬣狗’抱团了,总是背后用语言诋毁他,背后绝对有人兜底,那个人就是张美兰,那个恶毒的女人。 沈耀阳压根不想让沈国栋把他寻回来。 自从母亲去世后,她非常走运地被一对普通的夫妇领养,他们很好,给与他关怀,给他报补习班,没想到好景不长,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接着家庭破产了,他被送到了另一对夫妇手中。 在第二对夫妇因为感情不和而离婚之后,他谁也不跟,最后结果他还是被遗弃了。 第三对夫妻里面的女主人是个变态,在她企图对他图谋不轨的那一个晚上,他逃出了那间看似华丽又爬满虱子的公寓。 从此他并不相信任何人了。 他开始混迹街头。 惹是生非。 他当时觉得他那烂到发臭的人生已经到底了,他的生命过程一片灰暗,都已经一而再三地被遗弃了,这还能更坏吗? 接着就是沈国栋的爸爸,也就是他的爷爷说血脉还是得认祖归宗。 于是他想着摊开手就有钱的世界终于是轮到他了,这何乐而不为呢? 他不好过,也让那个沈国栋也不好过,这一石二鸟的事,实在是更好不过了。 后来的日子,他吃得好,穿得好,就是有点命中犯贱,太过于优渥的生活会让他这个人内心底感受到了不安,他非常不习惯连洗澡这等事情都有人为他去做,出浴缸都有人在旁边等着,吃饭的厨子几天不同一个。 他的人生根本就没有学习二字。 不学无术一直以来都是搜索他的关键词。 除了没读过多少书的他,晚上夜夜笙歌,他在他们那个圈子也算是个小有名气的哥儿,爱慕他的女人虽然都不三不四的,但是加起来都是按一打一打来算,尽管他脑子清楚地知道,她们看中的都是他的‘富家子弟’这个名号。 沈耀阳也认为他一辈子就那样摆烂。 当一个烂人也不错的时候,她出现了。 耀眼夺目。 “我不喜欢看到有价值的东西,被当成垃圾一样扔掉。” 她抬起眼,清亮的眸子直直地望进他的眼底。 “你很有价值,沈耀阳。” 轰的一声。 沈耀阳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有价值…… 这是他活了十七年,第一次有人对他说这句话。 而这个人,是孙佳悦。 第七十九章她是纯白的天使 沈耀阳感觉自己像是被扔进寒冬冰河里快要溺死的人,突然被一双手拽了上来,还披上了一件温暖干燥的外套。 原来,被人肯定的滋味,是这样的。 又甜,又酸,涨得他胸口发疼。 就在他沉浸在这种陌生的情绪中时,一道带着恶意和稚气的声音,像一根针,狠狠戳破了他周身的暖意。 “嗞——” 一道冰冷的水柱,精准地射向他的脸。 沈耀阳的思绪被拉回。 眼前是沈家华丽的过分的饭厅,长长的餐桌上摆满了精致的菜肴,而他对面,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沈耀祖,正举着一把亮蓝色的塑料水枪,枪口对准了他。 沈耀阳下意识地偏过头,但已经晚了。 冰凉的液体顺着他的额发、鼻梁、下颌,滴滴答答地往下淌。 他刚换上的干净衬衫,瞬间湿透了一大片,紧紧地贴在胸口,狼狈得像一只落汤鸡。 “落汤鸡,落汤鸡,霸王龙现在变成落汤鸡……”沈耀祖咯咯地笑起来,脸上是恶作剧得逞的得意。稚嫩的声音在这个空旷的饭厅回响着。 沈耀阳缓缓抬起眼。 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没有丝毫温度,像淬了冰的深渊。 他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看着沈耀祖。 沈耀祖被他看得心里发毛,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你看什么看?又不是故意的!” 沈耀阳扯了扯嘴角,那笑意却比冰还冷。 旁边的张美兰连忙打圆场:“哎呀,孩子闹着玩呢。耀阳,你也是,跟弟弟计较什么?快去楼上把衣服换了,别着凉了。” 她的话听似关心,实则是在拉偏架。 计较? 沈耀阳心底冷笑一声。 在这个家里,他永远是那个“外人”,永远是那个“不该计较”的。 他慢慢站起身。 椅子腿与光洁的大理石地面摩擦,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声响。 “刺啦——” 这声音像一道鞭子,抽在每个人虚伪的笑脸上。 沈耀阳看都没看他那个所谓的父亲和张美兰一眼。 他看都没看他那个所谓的继母张美兰一眼,转身,决绝地就要离开这个令人作呕的地方。 就在这时—— “吱呀——” 饭厅那扇厚重的雕花木门,被一只纤细的手推开了一条缝。 一道身影逆着走廊的光,就这么闯了进来。 沈耀阳的脚步猛地顿住。 他僵硬地回过头。 那双刚刚还盛满冰霜与死寂的眸子,在看清来人的一瞬间,像是被点燃的引线。 灰暗的深渊里,骤然炸开一捧星光。 是孙佳悦。 她穿着一袭白裙,美得像个天使。 神圣的气质与这间俗气金碧辉煌的餐厅格格不入。 他像是被施了魔法,愣神地凝视着她。 她朝着他微微颔首,清澈的眼眸直视着他,嘴角带着笑意。 她的目光像最精准的扫描仪,飞快地扫过全场。 那个举着水枪的孩子。 沈耀阳胸口湿透的衬衫。 张美兰脸上来不及收起的虚伪笑容。 还有主位上,那个神情阴沉的中年男人。 最后,她的视线落回到沈耀阳身上,那双清亮的眸子里,漾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她径直朝他走过来。 无视了餐桌上所有人的目光。 “刺啦——” 又是一声椅子摩擦地面的声音,但这次,没有半分尖锐。 孙佳悦拉开他身边的椅子,坦然坐下。 仿佛她天生就该坐在这里。 “你好!”陆景也终于从讶然中回过神来,没想到孙佳悦也在这里,兴冲冲地对她伸出了手。 她望着那只纤细的手,礼貌地一握,随即毫不领情地抽出了手,“你好!” 快到像幻觉。 “你怎么还在这儿?快滚出去,这是我家!” 对面的耀祖见自己被无视,顿时不高兴了,举起水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孙佳悦。 沈耀阳的眼神骤然变冷,刚要起身—— 孙佳悦却轻轻按住了他的手。 她的手很暖,很稳。 她甚至没有看那个孩子,目光轻飘飘地落在张美兰的脸上,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 “阿姨,这就是沈家的家教?” 张美兰的脸色“唰”地一下变了。 孙佳悦继续道,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地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拿水枪指着客人?” “你!”张美兰气结。 “还是说,”孙佳悦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剖开这家人的虚伪,“在沈家,只有一部分孩子需要懂礼貌?” 她说话柔柔的,但是每一次都正中死穴。 这句话,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张美兰和主位上那个叫沈国栋的男人的脸上。 “把耀祖带下去好好管教。” 这顿饭吃得如坐针毡,真的还不如回去煮个鸡蛋面好吃。 沈国栋的视线重新回到孙佳悦身上。 他特意在沈耀阳面前提起。 “每个月的辅导费,我会让王秘书按时给你。” “至于奖金……” 他那商人的精明和冷酷尽显无遗。 “我要看到的,是本科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少一个字,都不算数。” “成交。” 孙佳悦的回答,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她站起身,姿态从容。 “如果没有别的事,我们先走了。” 她甚至没有寻求许可,只是平静地告知。 她给了沈耀阳一个眼神。 少年几乎是立刻站了起来,毫不犹豫地跟在她身后。 就在两人即将走出客厅大门时,沈国栋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幽幽的,带着警告。 “孙同学。” 孙佳悦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 “别让我失望。” 夜风吹起她额前的碎发,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却自信飞扬的弧度。 “沈先生,这句话,你该对你的儿子说。” 说完,她迈开步子,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深沉的夜色里。 沈耀阳紧随其后,将满室的震惊和怨毒,都关在了门后。 别墅外的林荫道上,月光清冷。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脚步声在空旷的林荫道上被拉得又轻又长。 谁都没有说话。 空气里只有月光的清冷和夏夜的微风。 走了不知多久,沈耀阳忽然停住了脚步。 孙佳悦感觉到了,也跟着停下,却没有回头。 “孙佳悦。” 他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有些哑,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郑重。 她安静地等着下文。 “刚才……”他顿了顿,像是在组织一种他从未用过的语言,“……谢谢你。” 这三个字,他说得有些艰涩。 长这么大,他第一次对人说谢谢,不是出于客套,而是发自肺腑。 孙佳悦转过身,对上他深邃的眼眸。 她抱紧了自己手臂,缩着脖子问: “我们是自己走路回去吗?打车行不行?” 第八十章人死过一次,总会想明白很多事。 她抱紧了自己手臂,缩着脖子问: “我们是自己走路回去吗?打车行不行?” 一阵风吹起她的长裙,她解释道: “怪冷的。” 他望着她那可怜兮兮的模样笑出了声,真正的笑意直达胸腔。 “当然可以。”他止住了笑,“我们要不要去吃烤鹅?” “那肯定要的。”刚刚那顿饭吃得多难受啊,而且还吃不饱,果然有钱人的饭菜都不是正常人能吃的。 “你这裙子挺好看的。”看起来不便宜。 “就是上次和你去中英街买的第一条品牌的裙子。”那是相当肉疼,得她勒紧裤头才舍得买的,总想着会用得上,这不,还是用上了。 沈耀阳喜欢看她穿裙子的样子,这一身的纯白,难得见到她单纯又端庄的模样,这裙子让她看起来腰肢小极了。 笑意充斥在他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里沉沉地看着她,像要把她吸进去。 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忽然脱下自己的外套,不容分说地披在了她的肩上,带着他体温的暖意瞬间包裹了她。 孙佳悦愣住了。 “这样就不冷了。”他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的沙哑。 她抓紧了胸前的衣襟,那上面还残留着他身上淡淡的花香味和少年清洌的气息,混在一起,让她心头一跳。 他是真的戒烟了,自从那天起没有再闻到他烟草味了,还是个说到做到的人。 “走吧,沈老板请客。”他勾起嘴角,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率先朝街角那家灯火通明的烧鹅店走去。 烧鹅店里人声鼎沸,油亮的烧鹅挂在玻璃窗后,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沈耀阳熟门熟路地找了个角落的位置,把菜单推到她面前。 她还没来得及看,他就对着那头的老板喊:“老板,一只烧鹅,斩一半上庄,再来一盘白切鸡,一碟炒青菜,两碗米饭。” 孙佳悦咋舌,这也太奢侈了。 她刚想说两个人吃不完,他已经回过头,眼神灼灼地盯着她。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让我不要说那个自称用词么?” “什么词?”孙佳悦豪不明白的看着他,是真的不明白的那种,眼神清澈透明。 他眉毛挑了挑,觉得她恐怕的心大得记不起他们之间发生的故事,很无奈地说:“老子。” 直到他看见她那一脸促狭的笑容。 “好,你犯规了,说好不会再说这两个字的,罚!” 他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勾着一边嘴角,眼里带着宠溺的笑意。 “哦?罚什么?”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故意的引诱,像羽毛轻轻搔刮在她的心尖上。 孙佳悦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强撑着气势,扬起下巴,像一只高傲的猫。 “罚你……” 话还没说完,老板端着一个热气腾腾的托盘过来了。 “靓仔靓女,你们的烧鹅!” 油光锃亮的烧鹅被斩成整齐的小块,皮色金红,肉香霸道地钻进鼻腔,瞬间驱散了两人之间那点微妙的紧张。 沈耀阳拿起筷子,自然而然地夹了最大最好的一块鹅腿,放进她碗里。 “先吃。” 他抬眸看她,眼里的笑意深不见底。 “吃饱了才有力气罚我。” 那语气,宠溺得不像话。 孙佳悦的心跳漏了一拍。 孙佳悦看着碗里堆得冒尖的鹅腿,心里那点强撑起来的气势,瞬间就软了。 哪里还想到什么惩罚? 她看着他霸道的眼神,忽然觉得,被这样一个人管着,感觉似乎……也不赖。 她夹起那块鹅腿,默默地咬了一口。 外皮酥脆,肉质鲜嫩,满口都是浓郁的肉香。 是她两辈子吃过最好吃的烧鹅。 “那我想到了再向你讨要。” 他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然后,低低地笑了起来。 “好。” 他答应得干脆利落,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随即,他话锋一转,身体微微前倾,那股熟悉的痞气又回到了他身上,带着强烈的侵略性。 “那我也有个问题。” 沈耀阳脸上的笑意褪去,玩世不恭的表情被一种从未有过的严肃所取代。 他漆黑的瞳孔像两个深不见底的漩涡,紧紧地锁着她。 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烧鹅店里鼎沸的人声,油锅的滋滋声,都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变得遥远而不真切。 孙佳悦心里咯噔一下,刚刚回暖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她握着筷子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 “什么问题?” 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那么看着她,目光锐利得像一把手术刀,要将她层层剖开,直视她最深处的灵魂。 孙佳悦被他看得有些发毛,强作镇定地迎上他的视线。 半晌,他才一字一句地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 “孙佳悦。” 他第一次这样连名带姓地叫她,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 “沈国栋查过你。” 她手里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怎么会…… 沈国栋为什么要查她? “很不巧,那份资料,我看见了。” 沈耀阳的语气很平淡,平淡得像在说一件与他毫不相干的事。 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孙佳悦的心上。 “资料上说,孙家村的孙佳悦,初中都没念完就辍学了。” “成绩一塌糊涂,对学校规章制度不服管教。” 她嘴里还啃着个鹅腿,咽下去了才问:“有什么问题吗?” “我认识的你和资料里面的你完全不一样。” “说完了?”孙佳悦抬起眼皮,语气比他还平淡。 “没说完。” “那继续。”她抽出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着嘴角的油光,仿佛在听什么无关紧要的汇报。 沈耀阳看着她,心头那股莫名的烦躁又升了上来。 “我就是孙佳悦。” “你——” “以前的孙佳悦,”她打断他,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绝食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沈耀阳猛地一震,瞳孔骤然收缩。 跳河…… 他当然知道这件事。林建国和楚小婉那对狗男女逼的。 “人死过一次,总会想明白很多事。” 第八十一章你知不知道他杀过人 周一。 清晨的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在水泥地上切割出明亮的光斑,空气里浮动着细小的光尘。 整个周末,孙佳悦都有些心神不宁。 那晚沈耀阳把她送到巷子口,一路无话。 他没有再追问,她也没有再解释。 那句“以前的孙佳悦已经死了”,像一颗投进深潭的石子,余波至今未散。 他信了吗? 还是觉得她疯了? 她不知道,也不敢去想。 上个周末,他也没来找她。 孙佳悦拉开储物柜的铁门,刺耳的吱呀声划破了清晨的喧嚣。 她心不在焉地拿出几本书,准备塞进书包。 一只手突然从旁边伸过来,拍了下她的肩膀。 “嘿!” 是郑琬琬,她脸上挂着促狭的笑,眼睛亮晶晶的,写满了八卦。 “想什么呢,魂不守舍的。” 孙佳悦勉强笑了笑:“没想什么,没睡好。” “切,少来。”郑琬琬才不信,她神秘兮兮地凑过来,压低了声音。 “我可听说了啊,上周五晚上,你跟沈耀阳去他家吃饭了?” 孙佳悦心里咯噔一下。 消息传得真快。 “反正挺复杂。”她纠正道。 “那不就是见家长嘛!”郑琬琬的音量拔高了一点,兴奋地撞了撞她的胳膊。 “怎么样怎么样?他家长喜欢你吗?” “什么时候喝你们喜酒啊?” 这句玩笑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孙佳悦紧绷的神经。 喜酒? 她和沈耀阳之间,隔着一个她永远无法解释的秘密,隔着一条生与死的鸿沟。 她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琬琬,别胡说。” 声音冷得像冰。 郑琬琬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有些不知所措。 “佳悦,你……你怎么了?开个玩笑嘛。” 孙佳悦深吸一口气,知道自己反应过激了。 她正想道歉,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走廊尽头。 是沈耀阳。 他单肩挎着书包,校服外套松松垮垮地敞着,依旧是那副桀骜不驯的模样。 可他的目光,却越过喧闹的人群,精准地落在了她身上。 四目相对。 走廊里来来往往的同学,嬉笑打闹的声音,仿佛瞬间被按下了静音键。 孙佳悦的心脏骤然收紧。 他会说什么? 他会怎么做? 是像往常一样,带着那股痞气走过来,还是……装作不认识她,就此疏远? 郑琬琬也看见了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识趣地想把空间留给他们。 沈耀阳一步一步地走过来。 他的步伐不快,却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孙佳悦的心跳上。 他停在了她的面前。 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挡住了刺眼的阳光。 他没有笑,也没有说话。 只是那么看着她,眼里的痞气褪得一干二净,只剩下沉静的,像是能看穿一切的温柔。 那晚烧鹅店里,他审视的、锐利的眼神,已经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包容的了然。 孙佳悦的指尖有些发凉。 她攥紧了书本的边角。 就在她以为这沉默会持续到地老天荒时,他动了。 他伸出手,不是来碰她,而是越过她的肩膀,轻轻地将她没关严的储物柜门,推了回去。 “咔哒”一声轻响。 像是某种尘埃落定的讯号。 然后,他才重新看向她,性感的薄唇轻启,声音低沉得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 “以后,不许再说那种话。” 孙佳悦猛地一怔。 “什么话?” 他的黑眸深不见底,像要把她的灵魂吸进去。 “什么死的活的。” 沈耀阳的声音压得更低,“你要活得好好的。”声音里带着些委屈。 她把厚厚的的练习册和笔记本拍在他的胸前。 “需要记的重点内容我用书签给你标出来了,这两天把这些重点答案全部默写出来,我会抽查。” “唔!” 孙佳悦保持面无表情,努力不让笑容从眼底里冲了出来。 她真是一个一丝不苟的好老师呀! “我也要!”郑琬琬听到是重要的笔记,冒泡后弱弱地举起自己的爪子。 “那你先抄,再还给我。”沈耀阳如数放到郑琬琬的怀里,后脚就跟着孙佳悦回教室了。 真拿她没办法。 接下来的几天,沈耀阳果然老实了不少,上课不再趴着睡觉,下课就埋头啃那些被孙佳悦划满红线的重点。 而另一件事,却让孙佳悦渐渐起了疑。 陆景好几次在走廊上拦住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可每次,他的目光一扫到她身后不远处的沈耀阳,就像见了鬼一样,话都吞回了肚子里,转身就走。 一次两次是巧合,三次四次,就有点意思了。 孙佳悦本来没当回事,可这种被吊着胃口的感觉,着实不爽。 这天下午最后一节课后,轮到她值日,倒垃圾。 八零年代的夏末,天色说变就变。 前一秒还只是闷热,下一秒,豆大的雨点就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带着要把整个世界冲刷一遍的蛮横。 她刚把垃圾桶里的垃圾倒进校门口的大铁皮箱,就被这突如其来的暴雨堵住了去路。 孙佳悦抱着空空的塑料垃圾桶,三两步冲到门卫室的屋檐下躲雨。 雨势极大,天地间挂起了一道白茫茫的水帘。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也狼狈地冲了过来,带起一阵潮湿的风。 孙佳悦侧头。 是陆景。 他浑身湿透,白衬衫紧紧贴在身上,头发滴着水,平日里那点书卷气被雨水冲得一干二净,只剩下狼狈。 陆景也看到了她,先是一愣,随即下意识地往她身后看去。 空无一人。 孙佳悦挑了挑眉,将垃圾桶往地上一放,双臂环胸,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她的声音清清冷冷,穿透雨声,清晰地传到他耳朵里。 陆景的脸白了白,嘴唇动了动,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 “孙佳悦。” 他的声音有些发紧。 “你离沈耀阳远一点。” 孙佳悦的眸光瞬间冷了下来。 “什么意思?” “他……他不是我们这种人。”陆景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一丝惊慌和急切,“他的为人很复杂,非常复杂!不是我们这种普通人能招惹的!” 孙佳悦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她的沉默给了陆景勇气,他往前凑了一步,声音压得更低。 “你知不知道,他杀过人。” 第八十二章冤有头,债有主…… “他杀过人。” 这四个字,像一颗惊雷,在瓢泼的雨声中炸开。 孙佳悦的瞳孔有那么一瞬间的紧缩。 但也仅仅是一瞬间。 她甚至笑了。 那笑意很淡,带着点嘲弄,像冰冷的雨水一样,打在陆景焦灼的脸上。 “杀人?” 她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听不出是信还是不信。 “你亲眼看见了?” 陆景被她问得一噎。 “我……我没有亲眼看见,但是……” “但是你听说了。”孙佳悦替他把话说完,语气里的嘲讽更浓了,“从哪听说的?谁告诉你的?有证据吗?” 一连串的问题,像连珠炮一样砸过来。 陆景的脸色更白了,嘴唇哆嗦着,“我……我不能说!总之,孙佳悦,你相信我,我不会害你的!你离他远一点,他是个疯子,是个魔鬼!” 为了证明自己的话,他急切地抓住她的手腕。 “你听我说!” 手腕上传来的力道让孙佳悦的眉头瞬间蹙起。 她最烦这种自以为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的“为你好”。 “放手。” 她的声音不大,却冷得像冰。 “我不放!除非你答应我……” 孙佳悦没再废话。 她反手,精准地扣住陆景的脉门,指尖用力。 “啊!” 陆景吃痛,条件反射地松开了手。 “陆景同学,”孙佳悦甩了甩手腕,目光凉薄,“第一,沈耀阳的事,与你何干?” “第二,我还没你这么熟吧?”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管好你自己。” 与此同时,校门口不远处。 林建国撑着一把旧伞,另一只手拎着个铝制饭盒,脸色阴沉地站在一棵梧桐树下。 饭盒是楚小婉硬塞给他的。 “建国哥,这是我特地给你做的红烧肉,你肯定累了吧?顺便……顺便帮我把这个送给我表妹白芷柔,她肯定也饿了。” 楚小婉娇滴滴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 林建国心里一阵烦躁。 他不想来,可楚小婉哭哭啼啼的样子让他无法拒绝。 所以就过来给白芷柔送饭来了,更重要的就是白芷柔和孙佳悦是同班同学。 他抱着一丝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念想,鬼使神差地就来了。 然后,他就看到了屋檐下的那一幕。 他看到了孙佳悦。 还看到了一个他不认识的白净男生,正拉着她的手腕,神情激动地在说什么。 林建国撑着伞的手,指节瞬间捏得发白。 一股无名火“噌”地一下从心底烧到了天灵盖。 孙佳悦是什么人? 那是他林建国差一点就娶进门的女人! 就算现在分了,那也……那也轮不到别的男人对她拉拉扯扯! 这个小白脸是谁?怎么和之前的又不同一个的? 林建国心里想:故意说来上学,实际上是来学校钓凯子来的吧?简直是无耻。 女人,你成功引起我的注意。 林建国胸口剧烈起伏,几乎要捏碎了手里的饭盒。 他把饭盒往地上一放,抬脚就要冲过去。 就在这时。 一把黑色的雨伞,像一道沉默的屏障,突兀地出现在了孙佳悦的身侧。 伞下的人,身形挺拔。 是沈耀阳。 他像是从雨幕中走出来的神祇,浑身上下,没有沾到一滴雨水,与屋檐下两个狼狈的身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的目光甚至没有分给陆景一秒。 他只是看着孙佳悦,看到她微蹙的眉头,眼神便沉了下去。 然后,他才缓缓地、缓缓地,将视线移到了陆景的脸上。 “放手。” 他的声音很轻,被雨声覆盖。 半湿黑发散发着野性的感觉。 他径直走到孙佳悦身边,高大的身形像一堵墙,将她和外界的风雨隔绝开。 黑色的雨伞微微倾斜,将孙佳悦完全笼罩。 而他自己的半边肩膀,却暴露在瓢泼的雨幕里,瞬间湿透。 孙佳悦抬起头。 能看到他线条分明的下颌,和紧抿的薄唇。 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划过他的脸颊,有种惊心动魄的破碎感。 “滚。” 这一次,沈耀阳是对着陆景说的。 一个字,冰冷如窖。 陆景的脸色青白交加,像是受了奇耻大辱,但迎上沈耀阳那双沉不见底的眸子,所有反驳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最后不甘地看了一眼孙佳悦,转身,狼狈地冲进了雨里。 就在这时,一声暴喝划破了雨帘。 “你们不去上课,在这里拉拉扯扯干什么!” 林建国终于找到了宣泄口,像一头发怒的公牛,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 他浑身湿透,手里那个铝制饭盒被他紧紧地拽在手里,样子比谁都狼狈。 “需要我去喊你们班主任吗?” 他的嗓门很大,带着一种自以为是的正义感,眼神死死地瞪着孙佳悦。 孙佳悦觉得今天的出门一定没看黄历。 送走一个神经病,又来一个疯子。 一个比一个要多管闲事。 林建国见她不理自己,更是怒火中烧,他指着沈耀阳,唾沫横飞。 “孙佳悦!你真的是好样的!才跟我退婚,现在又跟这个小白脸眉来眼去,现在那个拉拉扯扯!你把学校当成什么地方了?!还是说你故意想要引起我的注意?” 孙佳悦内心的委屈谁知道啊! 这么自恋的人都有。 “小白脸?” 沈耀阳终于正眼看向林建国,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 他狭长的凤眼微微眯起,那是一种猫捉老鼠时,带着几分懒散和残忍的玩味。 “你再说一遍。” 沈耀阳的声音很轻,甚至带着一丝笑意,却像淬了冰的钢针,扎得人耳膜生疼。 林建国被他这副样子弄得一愣,随即恼羞成怒。 在他看来,这不过是小白脸在虚张声势。 “我说错了吗?你不是小白脸是什么?靠着一张脸骗孙佳悦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女人的钱!” “哦?” 沈耀阳的尾音拖得很长,目光从林建国涨红的脸上,缓缓下移。 “你怕不是在说你自己吧?” 林建国感觉自己被一道无形的耳光狠狠扇在脸上,火辣辣的疼。 他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别人看不起他穷! “你……” 孙佳悦头疼地揉了揉眉头,真的是三个男人一台戏。 出现了这个状况,她很想扭头就走,但是,谁让她是一个负责人的人呢。 “那你被我揍了也自认倒霉吧。” 孙佳悦大吃了一惊,根本来不及去阻止,沈耀阳的拳头已经挥出去了。 沈耀阳一拳揍掉了林建国那黑框眼镜,另一个拳头就从对方下颚挥过去,陆景本来想拉架,也被他揍了一拳。 “不准你们欺负我的老公!” 停在外头的小轿车走出来一个女生。 是楚小婉! 楚小婉不冲向沈耀阳,反而直直地对上了她。 啊不是?!冤有头债有主…… 第八十三章去派出所录口供 楚小婉那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像一把铁钳,死死地揪住了她的头发。 “孙佳悦!你这个狐狸精!你害得建国哥还不够吗?!” 楚小婉的声音尖利,划破雨声,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疯狂。 孙佳悦疼得倒吸一口冷气,火气“噌”地一下冲上了头顶。 她正要反手扣住楚小婉的手腕,给她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可有人比她更快。 一道黑影,带着一股几乎要将空气都凝结的寒气,瞬间笼罩下来。 沈耀阳动了。 前一秒还带着玩味和嘲弄的脸上,此刻所有的表情都已褪去,只剩下一种纯粹的、令人心惊肉跳的暴怒。 那双狭长的凤眼,此刻像淬了寒冰的利刃,里面翻涌着的是毫不掩饰的、凛冽的杀意。 “X的,你简直是在找死,居然敢打小佳悦。”沈耀阳的脸上露出了真正的愤怒,他一脚将被他打得差不多的林建国踹开。 陆景被他一瞪,也识时务地松开了抓住他的手。 沈耀阳转而对付起楚小婉,他居然一点也不把对方当女人看,直接抡拳揍她的肚子。 “啊……我的肚子。”楚小婉哀嚎捂着肚子喊,“我的孩子没了……” 楚小婉的脸因剧痛而扭曲,眼泪瞬间飙了出来。 孙佳悦冷汗直冒,不是吧,这下真的要闹出人命了。 这时她观察到沈耀阳脸色一僵。 他的表情好可怕,好像随时会死掉一样,俊俏的脸庞爬满了恐惧,他浑身都在发抖,看起来呼吸困难。 “住手!都给我住手!在学校门口干什么呢!” 一声暴喝传来,学校的保安终于冲了过来,手里还提着一根橡胶警棍。 林建国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连滚带爬地从地上起来,指着沈耀阳,对保安哭诉:“同志!他打人!你看他把我打的!还有我对象!他把她孩子打掉了!” “赶紧呼叫救护车!” 楚小婉也反应过来,捂着自己的肚子,放声大哭,哭得惊天动地。 “杀人啦!救命啊!这个流氓要杀人啦!” 保安一看这乱局,一个头两个大。 一个男生脸上挂了彩,一个女生哭得撕心裂肺,还有一个…… 保安的目光落在沈耀阳身上,不由得一凛。 这少年只是静静地站着,高大的身形将他身后的女孩护得严严实实,那张俊美得过分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可那双眼睛,却冷得让人不敢直视。 “都别吵了!”保安挥了挥警棍,“有话好好说!” “说什么说!”林建国不依不饶,“他就是个暴力狂!必须把他抓起来!” 孙佳悦看着眼前这出闹剧,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沈耀阳却像是屏蔽了所有噪音。 一动不动。 保安看着这剑拔弩张的情形,知道自己处理不了。 他当机立断,吹响了胸前的哨子。 “都别动!跟我走一趟!” 他的手指向一个方向。 “去派出所!” 不远处传来了救护车的声音…… 刺耳的警笛和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撕裂了雨天。 一辆白色的救护车在学校门口急刹住,车门猛地拉开。 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抬着担架冲了下来。 楚小婉的哭嚎声瞬间拔高了八度,仿佛戏台上最悲情的女主角。 她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指着沈耀阳,声音凄厉:“是他!就是他杀了我的孩子!” 林建国立刻配合地扑过去,半跪在地上,抱着楚小婉,哭得像个死了爹娘的孩子:“医生!快救救她!救救我们的孩子!” 一辆警用吉普紧随其后,两名穿着制服的公安同志跳下车,表情严肃。 “怎么回事!” 保安像是见了救星,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指着这片狼藉:“警察同志,他们在这里斗殴!还……还可能闹出人命了!” 其中一名年纪稍长的公安目光如电,迅速扫过现场。 他的视线在哭天抢地的林建国和楚小婉身上停留了一秒,然后落在了静默如雕塑的沈耀阳身上。 最后,他看向了被沈耀阳护在身后的孙佳悦。 “你们两个,”他指了指沈耀阳和孙佳悦,“跟我们回所里一趟。” 孙佳悦却像是没听见。 她所有的注意力,都牢牢地锁在身前的沈耀阳身上。 他还在发抖。 不是因为冷,也不是因为愤怒,而是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无法抑制的恐惧。 那张总是挂着三分痞气七分不羁的俊脸上,此刻一片死灰,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 孙佳悦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她喘不过气。 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的手臂。 冰冷,僵硬,像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 “沈耀阳?” 她的声音很轻,如天使的羽毛。 少年高大的身躯猛地一震,那双失焦的、盛满惊恐的凤眼,终于迟钝地转向她。 他嘴唇发紫。 她看到他微微张阖着的嘴,似乎有什么卡着他的喉咙,讲不出一个声来。 看到她的那一刻,他眼底的冰封似乎裂开了一道缝隙。 “呼呼吸,呼呼吸……”她高喊着救兵,他看起来快要死掉了。 待他呼吸逐渐平稳,他的拳头不再揪紧胸前的衣襟,他又变回了那个痞子。 她困惑地望着他。 他究竟是因为什么事情呢? “什么事?”公安过来。 孙佳悦一时语结。 “带走!”公安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派出所里。 他们被带去录口供。 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铁锈和消毒水的味道。 孙佳悦和沈耀阳被分开了。 “你,进这个房间。”一个年轻的公安指着一间审讯室对她说。 她被带进去前,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审讯室里,一盏光秃秃的灯泡悬在头顶,散发着惨白的光。 负责问话的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公安,眼神锐利。 “姓名?” “孙佳悦。” “和外面那个男生,什么关系?” “同桌。”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一五一十,不许撒谎。” 孙佳悦的叙述冷静得不像个十几岁的女学生,她省去所有情绪,只讲事实。 第八十四章她以前可是大学三辩高手呢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孙佳悦的声音平静地落下,像一颗石子投入深井,没有激起半点波澜。 审讯室里的老公安抬起头,那双阅人无数的眼睛里,第一次流露出一丝诧异。 他见过太多在这个年纪就撒谎、推诿、或是吓得语无伦次的孩子。 像眼前这个女孩一样,冷静、清晰、甚至带着一种置身事外的疏离感的,绝无仅有。 “你说的,都是实话?” “是。” “你就不怕……为你同桌担责任?” 孙佳悦的嘴角,终于勾起了一抹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弧度,带着点冷嘲。 “警察同志,我是受害者。” 她顿了顿,补上一句。 “他,是见义勇为。” 老公安沉默了,手指在笔录本上轻轻敲击着。 就在这时,审讯室的门被敲响了。 一个年轻公安探进头来,神色有些复杂:“张队,外面……” 老公安皱眉:“什么事?” “沈耀阳的律师来了。” *** 几个小时后。 派出所冰冷的大门在身后缓缓关上。 初秋的冷风带着雨后的湿气,吹在脸上,让人一个激灵。 孙佳悦下意识地裹紧了身上的校服外套,那上面还残留着沈耀阳的味道,混着淡淡的花香和皂角香。 一个穿着笔挺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站在一辆黑色的桑塔纳轿车旁。 他就是周达。 沈国栋的贴身律师。 一个小时前,他以雷霆之势出现在派出所,三言两语就摆平了一切。 此刻,他正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他们。 他的视线先落在沈耀阳身上。 自家少爷的校服上,血迹和泥污混在一起,狼狈不堪。 但那张俊美的脸上,却是一片顽固的、冰冷的沉默。 周达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位小祖宗,自从进了派出所就一句话没说,活像一尊阎王爷。 还好,没把事情闹得更僵。 然后,他的目光转向了沈耀阳身旁的女孩。 孙佳悦。 周达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这就是资料里那个让少爷性情大变的女孩? 看起来普普通通,只是那双眼睛,太亮,也太静,不像个十几岁的村姑。 倒像……倒像他谈判桌上见过的那些对手。 “孙同学,”周达开口,声音和他的人一样,冷静而公式化,“我是周达,沈先生派我来的。” 孙佳悦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她的注意力,根本不在这里。 她看着身旁的沈耀阳。 从派出所出来后,他就一直这样,垂着眼,一言不发,周身的气压低得吓人。 难道他又开始不舒服了? “少爷,”周达推了推眼镜,打破了沉默,“我们先上车。” 沈耀阳像是没听见,不为所动。 “楚小婉那边如何了?医院检查结果出来了没?”她问完后明显感觉旁边呼吸一窒。 周达律师连忙说:“上车再说。” 车里。 “咳,”他清了清嗓子,“楚小婉那边,已经处理好了。” “她去医院做了检查,”周达语气平淡地陈述事实,“根本没有怀孕。医生说只是皮肉伤,加上情绪激动导致的腹痛。” “没事就好。”她终于是松了一口气,这是她觉得最好的消息了。 “林建国也承认了,是楚小婉让他配合演戏,想顺便把你弄进少管所。” “至于赔偿,”周达看向孙佳悦,“孙同学我们这边选择的是庭外和解,这次的费用需要平A,明天账单需要送到你的手上,你看……” 她就知道绝对有坑,这著名大状哪是她能请得起的,倾家荡产也未必行…… “有没有第二个选择?”她只好两手一摊。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周达的镜片后,闪过一丝职业性的错愕。 这个明摆着的事沈国栋先生挖的坑,普通人听到后绝对会跳起来骂。 和聪明人聊天就是直接,不需要拐弯抹角,“第二个计划便是由少爷全部包了,他需要听从沈国栋先生的安排,来赚取零花钱去偿还。” 孙佳悦的嘴角,勾起一抹凉薄的弧度。 那是一种顶级猎手看到拙劣陷阱时的轻蔑。 “所以。”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寒冷的刀尖,一字一字敲在周达的心上。 “如果我不答应呢?而且……”她笑了一下。 “我并没有要求你这个大律师帮忙哦,我是不受理的,那要不你把我再送进去?反正我过了48小时也会无罪释放的。” 周达推了推鼻梁上跌落下来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双眼,锐利被傻眼所取代,又迅速恢复成古井无波的职业状态。 他从业十年,从未见过如此不按牌理出牌的谈判对象。 “孙小姐,你可能误会了。我并非在征求你的法律意见,我只是在传达沈先生的善意。” 他的语气四平八稳,试图将失控的局面拉回自己的掌控之中。 孙佳悦却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纤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笃、笃、笃的轻响。 每一下,都像踩在周达紧绷的神经上。 周达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不敢。 这份计划,在法律上无懈可击,但在人情上,卑劣无耻。 “更何况,”孙佳悦慢悠悠地抬起眼,目光如炬,直刺周达的伪装,“你问过沈耀阳本人了吗?” 绝杀! 这句话,像一把锋利的解剖刀,精准地剖开了整个计划最虚伪的核心。 他们没有。 沈国栋从未想过要征求沈耀阳的意见。在他眼里,那个儿子,不过是他人生中一个需要被妥善“处理”掉的污点。 看着周达瞬间煞白的脸,孙佳悦笑了,那笑容明艳,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一份连当事人意愿都罔顾的协议,在我看来,连废纸都不如。” “而且,我是有权起诉你的。” 孙佳悦的大学辩论赛就没输过,一直都是三辩高手。 周达律师试图淡定收拾手上的文件,但是抖着的手显露出了他的心虚,他是少看了这名还没毕业的‘村姑’! “我会替您转告给沈国栋先生的。” 突如其来对她的称呼尊敬起来了。 第八十五章她听到自己那湿润的声音。 沈耀阳侧了侧头,目光越过周达,落在孙佳悦身上,那冰冷的眼神瞬间融化成一汪春水。 天依然在下着雨。 他领着她下车。 车门“砰”的一声被关上,隔绝了周达探究的视线,也隔绝了那个属于沈国栋的、令人窒息的世界。 他撑开一把黑色的伞,几乎是本能的,将整个伞面都倾斜到了她的头顶。 雨丝细密,斜斜地打过来,瞬间就浸湿了他半边肩膀。 孙佳悦没有说话。 沈耀阳也没有。 两人走在湿漉漉的青石板路上,只听得见雨点敲打在伞面上的声音,和他们两人不疾不徐的脚步声。 这段回家的路,很短,却又仿佛很长。 这样接近的站在他?边,佳悦忽然觉得有种奇怪的庒迫感。 “还好没让那个周达送我们回去,不然又得说车费八百了。”她尽量打着哈哈来缓解现在气氛的尴尬场面。 “走吧!”沈耀阳淡淡地说。 孙佳悦顺从地走着。 眼见雨水都打湿了他半个肩膀,她又凑近了些。 然后,就是此刻这片诡异的安静。 两人沿着空无一人的马路边,默默地并肩走着。 街灯的光亮被雨水切割得支离破碎,在湿漉漉的柏油路上,映照出两个被拉得极长的、孤单的影子。 气氛僵持得像一块铁。 突然,一道刺眼的车灯划破夜色,一辆深色的轿车疯了一样飞驰而过。 车轮碾过路边的积水,激起一道喷泉般巨大的水花,劈头盖脸地朝着孙佳悦的方向砸过来! 电光石火间,孙佳悦只觉得手腕一紧。 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道将她猛地向后一拽。 下一秒,她整个人撞进一个坚实而温热的胸膛。 “哗啦——” 几乎有一整盆那么多的脏水,重重地降落在她刚才站过的位置上,溅湿了沈耀阳的半条裤腿。 而她,毫发无伤。 她被他紧紧地圈在怀里,鼻尖抵着他微湿的外套布料。 心脏漏跳了一拍,随即开始疯狂地擂鼓。 她忽然觉得呼吸困难。 不是因为被撞得太猛,而是因为这个怀抱。 太近了。 他的怀抱好温暖,像一个坚固的堡垒,瞬间隔绝了外面所有的风雨和寒意。 身上散发着一种……一种沁人心脾的味道。 不是八十年代常见的廉价皂角香,也不是汗味,而是一种很干净的、带着点雨后青草和淡淡薄荷的清洌气息。 是独属于沈耀阳的味道。 那一瞬,隐藏在视野中耀眼光晕下的面孔和眼眸,像是晕开了的毛边。 他的手臂还箍在她的腰上,结实有力。 她多想这一刻停在这里,那该多好啊。 沈耀阳轻轻地把她推开,不由分说地把她让到马路侧。 孙佳悦忽然觉得有种被呵护的感觉。 沈耀阳有时候也是一个温柔的人呢。 这个念头只在孙佳悦的脑海里闪了一下,就迅速被她掐灭了。 温柔? 她一定是脑子被雨淋坏了。 沈耀阳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湿透的裤腿和沾满泥点的鞋子。 他什么也没说。 只是把伞又往她那边推了推。 “你……” 孙佳悦刚想开口,让他别只顾着自己。 “走路不长眼睛?” 他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语气又恢复了那种熟悉的、欠揍的调调。 仿佛刚才那个温暖的怀抱,那瞬间的柔情,都只是她的幻觉。 孙佳悦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很快,就到了孙佳悦家那个熟悉的巷口。 “到了,伞给你吧,快回去了,不然要感冒了。”她停下脚步笑了笑。 沈耀阳却像是没听见。 他依然举着伞,一言不发地陪她走到院子门口。 木门在雨夜里显得有些陈旧。 “进去吧。”他的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有些沉。 “沈耀阳。”她叫住了他,问出了一路上不敢问的问题。 她深吸了一口气,雨夜微凉的空气混着泥土的腥气,灌入肺里。 “早些时候。”她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异常清晰,“你是不是恐慌症发作了?” 沈耀阳的身形僵了一下。 非常细微的,若不是孙佳悦一直死死地盯着他,根本无法察觉。 最后一个词,她问得极轻,像一片羽毛,却重重地砸在了沈耀阳的心上。 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连雨点敲打在伞面上的声音,都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 他没有回答。 良久。 久到孙佳悦以为他不会再开口。 “你懂的还挺多。” 他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嘲弄,比这秋夜的雨还要凉上三分。 “这跟懂不懂没关系。”孙佳悦往前走了一步,站到了屋檐下,将手里的伞完全推到他那边。 “沈耀阳,有病就得治。” 她的语气平静又笃定,像个不容置喙的医生,正在给不听话的病人下诊断书。 “治?” 沈耀阳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低低地笑了一声。 那笑声里没有半分愉悦,只有一片望不到底的荒芜。 他猛地转过身,一步就逼到了她面前。 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被拉近到只剩一拳。 他身上那股好闻的、夹杂着雨后青草和薄荷的清洌气息,此刻却带着一股骇人的压迫感,铺天盖地而来。 “孙佳悦。” 他叫她的名字,一字一顿,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 “你是不是觉得你自己很了不起?” 他的眼睛在黑暗中亮得惊人,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濒临失控的野兽。 “插班考第一,赚了点钱,就以为自己什么都能管了?” “连我的事,你都想插一脚?” 他的手猛地抬起,不是想象中的推搡,而是重重地撑在了她耳边的墙壁上。 “砰”的一声闷响。 他居然化被动为主动。 孙佳悦被他圈在了身体和墙壁之间,一个狭小到令人窒息的空间。 她甚至能感觉到他说话时,温热的气息喷在自己的脸颊上。 她没有退缩,反而抬起头,直视着他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眸子。 “我没想管你。” “我只是……” “只是什么?”他粗暴地打断她,眼底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浓稠的痛苦。 “只是觉得我可怜?还是想拯救我?” 孙佳悦也恼了,他说话可以再气人一点吗? 真的想把他丢掉再也不管他好了。 本来想骂回去的孙佳悦此时感觉自己声音卡了痰似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 第八十六章我都经历过。 “我不是这个意思……” 孙佳悦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声音干涩。 “我只是想帮你。” 她稳住心神,强迫自己直视他眼底那片汹涌的黑暗。 “帮我?” 沈耀阳像是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唇角勾起一抹极尽讥讽的弧度。 他俯下身,那张俊美到让人心悸的脸庞,一寸寸向她逼近。 “你是想帮我,还是想嘲讽我?”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恶魔的私语,带着致命的诱惑和淬毒的冰冷。 “难道你不知道,恐慌症是一种神经病吗?” 最后三个字,他咬得极重。 精神病。 在这个八十年代,这几乎是一个能把人钉死在耻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的词。 她愕然地看着他,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想过他会愤怒,会抗拒,会把自己伪装成刺猬。 她正视着他,双目清澈。“我想你必须知道,恐慌症绝对不是神经病,甚至可能是心理疾病的可能性更大。” “你懂什么。”他表情尖锐,根本不听,“你又没有恐慌症,你知道什么。” 他曾经在一个女生面前发作过,事后那个女的背后造谣他,避开他。 于是他学会了隐藏他自己,他骗所有人他有先天心脏病,因为是恐慌症发作引起的跟心脏病很相似。 他一直可以蒙骗过关,从来没人发现他说谎。 孙佳悦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细细密密的疼。 她看着他眼中的尖锐和戒备,像一只被逼到绝境的幼兽,对着唯一可能靠近的人,亮出了自己最软的肚腹和最利的爪牙。 “你先告诉我你是不是有不愉快的童年创伤使你……” “你闭嘴,谁告诉你我有什么创伤?”他大声打断了她,“你这个村姑,哪里知道狂风暴雨流落街头的滋味?你知道一而再三被抛弃的感觉吗?你也只会讲些好听的话……” 孙佳悦彻底愣住了。 她看着他,像看着一个浑身是血,却还在拼命挥舞刀刃拒绝任何人靠近的困兽。 心脏最柔软的地方,被他话里淬毒的尖刺,狠狠扎了进去。 疼。 铺天盖地的疼。 沈耀阳见她不说话,眼底的嘲讽更深了,像是结了一层薄薄的冰。 “怎么不说了?” 他嗤笑一声,那笑声在寂静的巷子里显得格外刺耳。 “考了个年级第一,就真当自己是救世主了?” 他的话像一把生锈的刀子,一下一下,精准地割在她的心上。 “孙佳悦,你是不是特别享受这种感觉?” 他逼近一步,阴影将她完全笼罩,带着一股迫人的寒意。 “享受这种拯救别人的、高高在上的感觉?” “先是你那个窝囊的哥嫂,现在又轮到我了?” “捡我这么个垃圾,是不是让你特别有成就感?” 她很想说‘那你要是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但是她忍住了,不敢把火苗越烧越大。 孙佳悦的眼眶猛地一热,一层水雾迅速蒙上了她的视线。 她拼命地眨眼,想把那点可耻的湿意逼回去。 可她越是忍,那股酸涩就越是汹涌,从心底直冲鼻腔,呛得她喉咙发紧。 这是他们迄今为止闹得最凶的一次了吧。 她拭了拭泪珠,可是新的泪珠就又很快地涌了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冲她吼的那几句话让她内心很难过。 原来你是这么想我的! “你干什么哭?”他惊愕地望着她,有点后悔和不安了,他是不是太凶了? 一滴眼泪,终究是没忍住,顺着脸颊滑了下来。 滚烫。 砸在她的手背上。 那滴滚烫的泪,仿佛不是砸在孙佳悦的手背上,而是直接烙在了沈耀阳的心口。 灼热,尖锐,让他猛地一缩。 他脸上的所有尖锐和讥讽,在那一瞬间,如同被烈日暴晒的冰雪,迅速消融,只剩下狼狈和惊慌。 “我……” 他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喉咙也被堵住了,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他向来擅长用恶毒的言语当铠甲,却从未想过,这铠甲的碎片,会反过来刺伤那个唯一想走近他的人。 孙佳悦抬起头,那双总是清亮如星辰的眸子,此刻被水雾笼罩,红得像只兔子。 她就那么看着他,不说话,也不再掉眼泪。 可这无声的控诉,比任何声嘶力竭的质问都更让他心慌意乱。 “你别这么看我。” 他声音发干,第一次在她面前显露出一种近乎笨拙的无措。 孙佳悦吸了吸鼻子,声音还带着浓重的鼻音,却异常清晰。 “沈耀阳。” “嗯。” “在你心里,我就是那么不堪的一个人吗?”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沈耀阳的胸口。 “靠贬低别人,来获得可怜的成就感?” 沈耀阳的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反驳的音节。 因为他刚刚,就是这么说的。 “你觉得,我是救世主?” 她忽然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带着无尽的悲凉和自嘲。 “被抛弃的滋味,我知道。” “流落在外的滋味,我也知道。” “那种全世界都与你为敌,你只能像条野狗一样,拼命活下去的感觉,我比你更清楚。” 她伸出手,用指腹轻轻抹掉自己脸颊上的泪痕,动作缓慢而坚定。 “我帮你,不是同情,不是可怜,更不是什么狗屁的成就感。” 她往前走了一步,站定在他面前,仰头直视着他震愕的双眼。 那双含着泪的眼睛里,没有了委屈,只剩下一种纯粹的、不容置疑的坚定。 “是因为我在你身上,看到了我自己。” “看到了那个在泥潭里挣扎,浑身是伤,却依然不肯认输的自己。” “我帮你,就像在救我自己。” 沈耀阳彻底僵住了。 他像一尊被雷劈中的雕像,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他看着眼前的女孩,她那么瘦,肩膀那么单薄,却仿佛蕴含着能与整个世界抗衡的力量。 沈耀阳喉结滚动了一下,疑惑地询问:“你没有说谎?” 这和他了解的家庭关系不符啊,她家虽然穷,但是都很疼她的。 第八十七章谁是彩霞? 孙佳悦平静地看着他,眼底那片刚刚被泪水冲刷过的天空,清澈得像一面镜子,映出他满脸的错愕与狼狈。 “我没有说谎。”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在寂静的巷子里回响。 沈耀阳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艰难地开口:“可你不是被退婚后才性情大变的吗……” “他们疼的,是以前的那个孙佳悦。” 孙佳悦打断了他,字字清晰。 “不是我。” 沈耀阳的瞳孔猛地一缩,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她迎着他震惊的目光,一字一顿地,说出那个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用一种他能理解的方式。 “那个孙佳悦早就因为绝食,死在那个夏天了。” “……” 沈耀阳只好把这个理解为孙佳悦的洗心革面。 “好好好,你说什么都可以,只要你不哭了,你要治我就治我,我没有任何意见。”他双手插在裤袋里,粗声地说。 “那我便死马当活马医了,那要不要去医院挂个号?”她挂着泪珠的眼睛晶莹剔透。 “想都别想。”他撇撇嘴。 该死的,他真的给自己找了个麻烦。 为了帮助沈耀阳克服恐慌症,她选择与他如影相随,并且慢慢地找到原因。 “佳悦,你昨晚怎么放我鸽子啊?害我一个人在超市…”清晨,郑琬琬在学校门口看见孙佳悦,赶忙跑过来抱怨一下。话还没说完,忽然看到她身边的沈耀阳。 “哇塞,这是什么待遇啊沈耀阳,居然都不避人了,一起上下学了。”郑琬琬在煞有其事地惊呼,难道他们终于要成了? “再鬼叫就揍你。”沈耀阳龇牙咧嘴地吓唬郑琬琬。 “你揍我你就完蛋了,别忘了佳悦结婚我一定是伴娘来,给不给你进门就看你会不会人情世故咯。”郑琬琬给他一个鬼脸。 孙佳悦抬头,正对上迎面走来的陆景。 她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沈耀阳回头看她没有跟上。 四目相对,大家眼里都闪过一丝尴尬。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清晨的阳光,暖洋洋的,却驱不散这四个年轻人之间无形的冰墙。 最先打破沉默的,是陆景。 他看着孙佳悦,目光温润,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轻轻开口。 “早。” 一个字,清清淡淡,却像一颗石子,在沈耀阳心里激起千层浪。 沈耀阳的脸,瞬间就沉了下来。 他周身那股刚刚被孙佳悦安抚下去的痞气和躁意,如同被点燃的引线,滋啦作响。 郑琬琬夸张的笑容僵在脸上,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敏锐地嗅到了空气中名为“修罗场”的火药味。 孙佳悦迎着陆景的目光,坦然地点了点头。 “早。” 她的回应,同样干脆利落,不带一丝多余的情绪。 然而,就是这个点头,彻底引爆了沈耀阳。 他一言不发。 午休时间,佳悦在申郑琬琬的搀扶下,坐到场上的大榕树下。 面对香噴噴的便当,佳悦一反常态的一点胃口都没有。 “佳悦你怎么不吃啊?觉得不好吃吗?这可是我让我家厨师精心为你准备的哦。” “谢谢你,琬琬。这个便当闻起来很好吃呢…可是不知为什么,我心情很糟糕,好像有什么堵在口一样。” “不知道你郁闷什么,给你瓶草莓汁,喝点甜的应该会开心很多。” 郑琬琬抬头看看一脸惆怅的佳悦,叹口气,低头专心吃便当,没有再说话。 ?后忽然传来稀疏的脚步声,其中一个是细跟凉鞋踩在草地上的声音。 “佳悦…” “嘘…”郑琬琬刚想说什么,佳悦打断她,做了一个不要出声的手势。 背靠着那棵大榕树,佳悦听到两个悉的声音。 那道声音清润,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沈耀阳,你凭什么觉得她会一直选你?” 是陆景。 孙佳悦的心跳,漏了一拍。 风吹过榕树叶,沙沙作响,像是在为这场即将到来的风暴伴奏。 沈耀阳发出一声极轻的嗤笑,那笑声里淬着冰碴子。 陆景的声音再度响起,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剖开沈耀阳伪装的平静。 “是吗?” “那彩霞呢?”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咬得清晰无比,像是在空气中刻下痕迹。 “你忘了彩霞了吗?” ……彩霞? 这个名字,像一根淬了毒的冰针,毫无预兆地扎进孙佳悦的耳膜。 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很快,她便察觉出了他的不对劲,她查过有关恐慌症的发作通常不会超过二十分钟,大多在十分钟内会达到极度恐惧,到了一个巅峰后再逐渐减轻症状。 看到他因为一个名字而呼吸困难的模样,她比他还要紧张。 孙佳悦捏着草莓汁的指节,骤然收紧。 塑料瓶身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沈耀阳的声音,低沉得像是从地狱里传来,每个字都裹着霜。 “滚。” “否则,别怪我让你在镇一中待不下去。” 空气紧绷到了极点,仿佛下一秒就会燃爆。 孙佳悦再也听不下去。 她扶着树干,想要站起来,双腿却软得像棉花。 膝上的便当盒滑了下去,“啪嗒”一声,掉在草地上。 饭菜的香气,混着泥土的腥气,钻入鼻腔,让她一阵反胃。 声音不大。 可在这剑拔弩张的死寂里,却像一声惊雷。 树后的声音,戛然而止。 凌乱的脚步声响起。 沈耀阳从巨大的树干后绕了出来。 他脸上还残留着未散尽的戾气,眼底是翻涌的乌云,右手背上,一片刺目的擦伤,渗着血丝。 陆景紧随其后,神情复杂地看着孙佳悦。 但沈耀阳的目光,已经越过了一切。 他的目光越过所有人,直直钉在孙佳悦身上。 那眼神里没有半分平日的温柔与戏谑,只有一片焦土般的荒芜和被逼到绝境的凶狠。 郑琬琬吓得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拽住孙佳悦的胳膊。 沈耀阳嘴唇发紫,眼神依然还在孙佳悦的身上。 她想也没想就扑到他的身边,声音柔柔:“慢慢吐气,听我数数,一,二,三……然后吸气……” 第八十八章沈耀祖这个熊孩子 与学校里暗流涌动的紧张气氛不同,孙佳悦的嫂子李美娟,最近正沐浴在春风里。 自从听了孙佳悦的建议,在镇一中门口摆摊卖盒饭后,她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放学的铃声,如今是她耳中最动听的音乐。 “嫂子,两份盒饭!” “给我来一份红烧肉的!” 李美娟的摊子前,总是围着最多的学生。她做的饭菜用料扎实,味道又好,价格公道,口碑很快就传开了。 这天收摊,李美娟数着手里厚厚一沓零钱和粮票,笑得合不拢嘴。 她跑到刚放学的孙佳悦面前,献宝似的摊开手。 “佳悦,你快看!今天又全卖光了!赚了这么多!” 钱不多,但对于一个从未有过自己收入的农村妇女来说,这代表着尊严和底气。 李美娟拉着孙佳悦的手,眼睛里是藏都藏不住的感激和敬佩。 “以前是我糊涂,总觉得你变了,现在我才明白,你是变好了,变得有大本事了!” 她现在看这个小姑子,眼神里全是疼爱。 “以后谁敢欺负你,嫂子第一个不答应!” 孙佳悦笑了笑,心里也泛起一阵暖意。 这人间烟火的踏实感,是前世身处金融之巅的她,从未体会过的。 *** 有人欢喜,就有人愁。 与孙家的热火朝天截然相反,几十里外的林家,正笼罩着一片愁云惨雾。 楚小婉看着瓦盆里那盆浑浊的水,水面倒映出她蜡黄憔悴的脸。 她几乎要认不出自己了。 这哪里还是京市里那个骄傲明艳的楚小婉? 粗糙的食物,干不完的农活,还有婆婆那张刻薄的脸,每一天对她来说都是煎熬。 她受够了。 “林建国!” 她冲进屋里,对着正在编箩筐的林建国尖叫。 “这日子我一天也过不下去了!” 林建国放下手里的活,眉头紧锁:“小婉,你又怎么了?再忍忍,等过年我们就能回去了。” “我忍不了!”楚小婉的声音带着哭腔,“我现在就要走!我们立刻回京市!” 林建国心里猛地一咯噔。 回京市? 回到那个繁华世界,她这个城里来的金凤凰,还会看得上他这个一无是处的泥腿子吗? 他不敢赌。 一个疯狂又恶毒的念头,在他脑中迅速成型。 “好,小婉,是我们家对不起你。”他忽然放软了语气,脸上堆起讨好的笑,“今天我给你赔罪,咱们喝一杯,就当是践行。” 他从柜子底下,摸出了一瓶藏了很久的高度白干。 饭桌上,林建国一反常态地殷勤,不停地给楚小婉夹菜、倒酒。 “小婉,这杯我敬你,是我没本事,让你受苦了。” “小婉,这杯我替我娘给你赔不是,她不懂事,你别往心里去。” 楚小婉心中烦闷,来者不拒,几杯烈酒下肚,很快就晕陶陶地趴在了桌上。 林建国看着她酡红的脸颊,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精光。 他抱起她,走进了里屋。 门,“吱呀”一声关上了。 第二天清晨,楚小婉在一阵撕裂般的头痛中醒来。 她动了动,感觉到了身边的温热和一丝不属于自己的重量。 她浑身一僵,猛地转过头。 映入眼帘的,是林建国熟睡的侧脸和他搭在自己身上的赤裸臂膀。 空气,死一般寂静。 一秒。 两秒。 “啊——!” 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了林家清晨的宁静。 楚小婉一把推开林建国,用被子死死裹住自己,眼泪夺眶而出。 “林建国!你这个畜生!你对我做了什么!” 林建国被惊醒,看着眼前的情形,脸上没有半分愧疚,反而立刻跪在床边,抱着她的腿开始哭嚎。 “小婉,我是真心喜欢你的!我不能没有你!我会对你负责的!我们结婚吧!” 楚小婉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胃里翻江倒海,恶心得想吐。 负责? 他毁了她的人生,拿什么负责? *** 日子就这么混乱地过着。 半个多月后,楚小婉在刷锅时,突然感到一阵恶心,扶着墙根便开始干呕。 林母见状,眼神一亮,拉着她就去了村里的卫生所。 卫生所的老医生只搭了下脉,又看了看她的脸色,便叹了口气。 “姑娘,有了。” 楚小婉手里的那张诊断单,薄薄一张纸,轻飘飘的,此刻却重若千斤。 她怀孕了。 怀了这个毁了她一切的男人的孩子。 她的人生,好像一个笑话。 回到林家,她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吃不喝,不言不语。 林建国在门外急得团团转,最后“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小婉,我求你了,看在孩子的份上,你就原谅我吧!我们回京市,我们马上就回京市结婚!” 京市。 结婚。 这两个词,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楚小婉死寂的心。 她拉开门,看着跪在地上,满脸祈求的男人。 良久,她闭上了眼睛,像是宣判了自己的死刑,也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好。” “我们回京市,结婚。” 国际大酒店里,孙佳悦带着沈耀阳去参加一个月一次的‘家庭聚会’。 她一句话,就堵住了沈国栋所有想打探的念头。 “包厢在楼上,你们先带耀祖上去,我等等你阿姨。”沈国栋只好引着他们走向电梯。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 里面已经站着一个小屁孩。 小孩和沈耀阳有几分相似的眉眼,但气质却截然不同。 他穿着剪裁合体的名牌衬衫,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浑身都透着一股养尊处优的矜贵和傲慢。 是沈耀阳同父异母的弟弟,沈耀祖。 沈耀祖看到他们,特别是看到沈耀阳时,眼中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轻蔑。 “你们怎么也在这儿?” 那语气,仿佛他们不配踏入这个地方。 沈国栋的脸色沉了下来。 “耀祖!怎么跟你哥哥说话的!”沈国栋厉声阻止。 “我只有陆景一个哥哥,他根本就不是我的哥哥。”沈耀祖很生气地在电梯又踢,又乱按。 电梯门关上。 然后,他的手指在电梯的按钮上,毫无章法地乱按了一通。 从一楼到顶楼,所有的数字,瞬间全部亮了起来。 就在电梯上升到三楼和四楼之间时,整个轿厢猛地一震! 头顶的灯光剧烈地闪烁了几下,发出一阵电流的“滋滋”声。 紧接着,是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电梯,停了。 周围,瞬间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 “怎么回事!”沈耀祖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一丝不耐烦的烦躁。 第八十九章孟思雨是相亲对象 “不想死的话,别乱动!”孙佳悦的声音还算镇定,她摸索着去按紧急呼叫按钮。 黑暗中,孙佳悦什么也看不见。 但是她察觉沈耀阳的呼吸粗重。 四周又是一片漆黑的,电梯悬停在半空,又加上旁边那个耀祖又叫又跳,一刻也不消停,她急得后背全是冷汗。 现阶段,她必须先安抚沈耀阳,她强忍着眩晕和呕吐的感觉。 “耀阳,你还好吧?你先不要害怕,听着我的声音找到我,我就在你的身旁,你只需要专心呼吸就行了,这里是国际大酒店,很快救援队就会找到我们……” 她的声音柔柔的。 像羽毛飘过般的宁静。 她只用力地,紧紧地握住了他冰冷颤抖的手。 “救命啊呜呜呜……嗷呜嗷呜。”耀祖在旁边吵得要命。 “闭嘴!这里黑漆漆的没人,我要是把你嘴巴缝上你也耐不了我。” 孙佳悦的厉喝像一把冰刀,瞬间刺穿了耀祖鬼哭狼嚎的噪音。 整个电梯里,陡然一静。 只剩下沈耀阳粗重的仿佛要撕裂胸膛的喘息声。 孙佳悦没再管那个被吓住的小孩,她所有的心神都系在了身边的这个男人身上。 她将他冰冷的手握得更紧,另一只手摸索着覆上他剧烈起伏的后背,一下一下,笨拙却坚定地顺着。 “我没事了,小佳悦。” 沈耀阳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她竟然喜极而泣,“那真的是太好了!” 这下换他听出她声音里的不对劲和颤抖了。 他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 入手处,是冰凉的肌肤和抑制不住的细微颤抖。 沈耀阳的心猛地一沉。 “你怎么了?”他的声音还带着方才恐慌症发作后的沙哑,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关切。 孙佳悦的身体僵了一下。 她那总是挺得笔直的脊背,在这一刻,于黑暗中,似乎微微塌了下去。 “我没事。” 她的声音很轻,像一缕即将熄灭的青烟,毫无平日里的半分飒爽。 “你也在发抖。”沈耀阳陈述着事实,语气笃定。 他非但没有松手,反而顺着她的手臂向上,一把揽住了她单薄的肩膀,将她往自己怀里带。 孙佳悦猝不及防,整个人撞进一个坚实又温热的胸膛。 属于他独有的、清洌又带点痞气的味道瞬间包裹了她,驱散了黑暗带来的些许寒意。 “孙佳悦,”他在她耳边低语,呼吸喷洒在她的耳廓,“你别吓我。” “我……”她虚弱地润了润唇,她很少把自己的弱点暴露给别人,额头上的汗珠如豆大“我其实怕黑。” 她刚刚挺完了后,整个人像是虚脱了一般。 他收紧了手臂,将她更深地嵌入怀中。 “不怕不怕,我也在这里。” 她的身子很软。 沈耀阳一手护住了她的腰肢,忽然之间他觉得血气直直上升,他们从来没有这么亲密过,那股血气促使他搂得更加紧密,而她似乎毫无察觉地依偎在他的胸膛,嘴唇发白。 就在这时,“哐当——”一声巨响,电梯猛地向上窜了一下。 紧接着,一道刺眼的光线从门缝里泄了进来。 “有人吗?里面的人还好吗?” 救援队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光线刺得孙佳悦下意识地眯起了眼。 她猛地推开沈耀阳,脸上烧得厉害。 沈耀阳却像是没事人一样,甚至还抬手,用宽大的手掌替她挡住了头顶刺眼的光。 “别怕,”他侧过头,只用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天亮了。” 电梯门被强行打开,外面站满了酒店的工作人员和救援人员。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狭小的空间里。 一个英俊的少年,姿态保护地站在一个漂亮的女孩身前,而女孩的眼角还带着未干的泪痕,脸颊绯红。 角落里,那个叫耀祖的小孩早已被吓傻,再次放声大哭。 酒店经理和救援人员冲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询问着情况。 沈耀阳依旧护着孙佳悦,将她半个身子挡在身后,隔绝了所有探究的视线。 他的目光冷得像冰,扫过众人。 “都让开。”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威压,嘈杂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笔挺中山装的中年男人排开众人,快步走到他们面前,姿态恭敬得近乎谦卑。 “耀阳少爷,孙小姐,先生在楼上等你们。” 巨大的水晶吊灯,铺着天鹅绒桌布的红木圆桌,空气里是名贵熏香和食物混合的馥郁气息。 他旁边,坐着一对看起来家境优渥的夫妇,还有一个与孙佳悦年纪相仿的女孩。 那女孩穿着一条剪裁精致的白色连衣裙,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挂着得体又疏离的微笑,像一朵温室里精心培育的白玫瑰。 当她看到沈耀阳拉着孙佳悦的手走进来时,那完美的微笑出现了一丝裂缝。 主位上的男人,沈耀阳的父亲沈鸿业,眉头也皱了起来。 “耀阳,过来坐。”他的语气与其说是邀请,不如说是命令。 那对夫妇中的女人立刻露出热络的笑容,“哎呀,这就是耀阳吧?真是一表人才,比照片上还精神。” 孙佳悦心头猛地一跳。 照片? 她不是傻子。 这种阵仗,这种对话,再明显不过了。 相亲。 不,看这架势,是更高级的,家族联姻。 一股无明火“蹭”地一下就窜了上来,烧得她四肢百骸都疼。 那个叫孟思雨的白裙女孩,目光已经越过所有人,落在了孙佳悦身上。 “沈叔叔,这位是?”她开口了,声音温温柔柔,问的却是最尖锐的问题。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孙佳悦的身上,审视,探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孙佳悦几乎能感觉到自己脸上的肌肉在僵硬。 但她还是扬起了一个客气而完美的微笑,甚至比孟思雨的还要标准。 “你们好,我叫孙佳悦,是沈耀阳的……” 她顿了一下。 “家庭教师。” 他的动作自然而然,仿佛这里不是什么鸿门宴,只是他们学校旁边的某个小饭馆。 孙佳悦顺从地坐下,后背挺得笔直。 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孟思雨的笑容僵在脸上,但她很快调整过来,主动拿起桌上的青瓷茶壶,给沈耀阳面前的空杯倒茶。 她的动作优雅,手腕纤细。 “耀阳,早就听我爸爸提起你,说你能力出众,一直想认识一下。” 沈耀阳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是侧过头,低声问孙佳悦。 “还难受吗?要不要喝点热水?” 孟思雨倒茶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孙佳悦摇了摇头,心脏却像被一只手攥住了,又酸又胀。 第九十章沈老爷子来了 “耀阳!”主位上的沈国栋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雷霆般的警告,“怎么跟你思雨妹妹说话的!” 他转向那对夫妇,略带歉意地说:“老孟,见笑了,这孩子从小在外面野惯了,不懂规矩。” 然后,他的目光如刀子般落在沈耀阳身上。 “思雨是个好女孩,你们年纪也相当。今天叫你来,就是让你们见个面,培养一下感情。” 培养感情。 这四个字像四根滚烫的钢针,狠狠扎进孙佳悦的心里。 原来,她刚刚在电梯里感受到的那点劫后余生的温暖和心动,在这里,在这些人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她只是一个不合时宜的、“不懂规矩”的意外。 孙佳悦放在膝盖上的手,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脸上,依旧是平静无波的微笑。 一声极轻的嗤笑,像一根针,瞬间刺破了餐厅里虚伪而紧绷的空气。 是沈耀阳。 他甚至没看主位上暴怒的父亲,只懒洋洋地抬起眼,目光扫过对面那对正襟危坐的孟家夫妇和他们那个名叫“思雨”的女儿。 那眼神,像是在看几件无关紧要的摆设。 “培养感情?” 他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尾音微微上挑,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和嘲弄。 “就他们?” “也配?” 沈国栋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你个逆子!” 沈耀阳却像是没听见,他倏地站起身,椅子腿与光洁的地板摩擦,发出一声刺耳的尖鸣。 然后,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他弯下腰,朝孙佳悦伸出了手。 他的声音瞬间从冰冷的嘲讽切换成了截然不同的温度,低沉,且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哄劝。 “手还疼吗?” 孙佳悦猛地一怔,下意识看向自己的手。 那只刚刚在膝盖上掐出红痕的手,被他温热的掌心轻轻包裹住。 “我们走。”他说。 孙佳悦的心,在那一刻,被在乎包围着。 “站住!”沈国栋终于反应过来,一拍桌子,豁然起身,“沈耀阳!我让你走了吗!你要是今天敢踏出这个门,你就永远别再回来!” 沈耀阳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 他只是侧过脸,漆黑的眸子里淬着冰,一字一句,清晰地砸向他所谓的父亲。 “这个地方,我本来也没想过要回来。” 就在这时,餐厅的雕花木门外,传来一阵规律的,笃、笃、笃的声响。 一个苍老却沉稳的声音随之响起。 “是耀阳来了吗?” 门被佣人从外面轻轻推开,一位拄着梨花木拐杖,头发花白,身形清瘦,但精神矍铄的老人,在管家的搀扶下缓缓走了进来。 沈国栋脸上的怒气瞬间凝固,转而换上一副复杂又恭敬的神情:“爸,您怎么来了?” 孟家夫妇也赶紧站了起来,恭敬地喊了一声:“沈老先生。” 老人却看都没看他们一眼。 他那双虽浑浊但依旧锐利的眼睛,从进门的那一刻起,就死死地锁在了沈耀阳的背影上。 那道挺拔、孤傲,像一株不肯弯腰的白杨树一样的背影。 沈耀阳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依旧紧紧牵着孙佳悦的手,仿佛身后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沈老爷子看着他。 多少年了。 当年,他就是因为沈国栋在外面找的这个女人,那个叫女人,闹得家里天翻地覆,甚至要登报脱离父子关系。 可后来,当他查到,自己那个被沈国栋和原配妻子嫌弃、视为累赘的亲长孙,竟被偷偷送去了孤儿院,从此下落不明时,他痛心疾首。 这些年,他对那个下落不明的长孙的愧疚,和他对眼前这个私生孙子的复杂情感,像两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来,只是沈国栋说,耀阳会来。 他只想……再看一眼。 “耀阳啊,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沈老爷子开口,声音抑制不住地颤抖。 沈耀阳终于有了反应。 “你这兔崽子,你爷爷叫你,像什么话……”沈国栋气得脸都红了,很明显他很在乎他自己在老爷子心目中的形象。 “孩子吗,还是好好教,别老这么凶。”沈老爷子慈祥为沈耀阳打抱不平。 孙佳悦忽然发现,好在沈老爷子的无条件对沈耀阳的补偿,让他在这个吃人的家族里得以生存。 沈耀阳拉着她,转身就要走。 手腕上的力道。 她的力气不大。 却像一根柔软的锚,定住了他满身的风暴。 沈耀阳的脚步,第一次为她之外的意志而停顿。 他回头,眼里的冰霜还没化尽,带着一丝不解。 孙佳悦没有看他。 她的目光,越过一室的尴尬与难堪,直直地落在了那位拄着拐杖的老人身上。 她微微一笑,清脆又大方。 “沈爷爷,您好。” 沈老爷子的目光,终于从沈耀阳的背上,移到了孙佳悦的脸上。 他那双锐利的眼睛,细细地打量着她。 女孩的眼睛很亮,像洗过的星星,没有一丝畏缩和谄媚。 坦坦荡荡,不卑不亢。 尤其是在他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和那对势利的孟家夫妇面前,她的镇定,显得尤为可贵。 “哎!” 老爷子应了一声,声音洪亮,脸上的褶子,笑成了一朵菊花。 “好,好孩子。” 他用拐杖笃笃地点了点地。 “过来,都过来坐。” 他指的,是自己身边的位置。 完全无视了主位上的沈国栋,和对面坐立难安的孟家人。 “爸……”沈国栋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沈老爷子一个眼风扫过去。 “怎么?我叫我孙子和他朋友坐下,你有意见?” 他什么也没说,被她拉着,在所有人复杂的目光中,走到了老爷子身边,大大方方地坐下。 “爷爷。” 这是他今天,第一次心甘情愿地开口叫人。 “哎!” 老爷子高兴的胡子都翘起来了,他转头看向孙佳悦,越看越满意。 “丫头,你叫什么名字啊?” “沈爷爷,我叫孙佳悦。” “佳悦,好名字。”老爷子点点头,目光落在他们紧紧牵着的手上,笑得合不拢嘴,“别叫沈爷爷了,跟耀阳一样,叫爷爷。” 老爷子连说了两个好,高兴地拍了拍大腿,然后对身后的管家吩咐道:“去,把我那套羊脂玉的见面礼拿来!” 沈国栋的脸彻底黑了。 那套羊脂玉,是他原配妻子当年过门时,老太太给的传家宝,后来沈耀祖的母亲想讨,老爷子都没松口。 现在,就这么轻易地要给一个来路不明的村姑? “爸!这不合规矩!”他终于忍不住出声抗议。 “规矩?” 沈老爷子冷笑一声,拐杖重重往地上一顿,发出一声闷响。 “我沈家的规矩,就是我喜欢谁,谁就配得上!我看佳悦这孩子,比某些削尖了脑袋想攀高枝的人,顺眼一百倍!” 这话,像一个无形的巴掌,狠狠地甩在了孟家三口的脸上。 孟思雨的脸色瞬间惨白。 孙佳悦看着眼前的一切。 她知道,这场仗,她替沈耀阳,扳回了一局。 第九十一章高考了 京市沈家这场不见硝烟的战争,孙佳悦大获全胜。 而在千里之外的大学城,林建国的人生,正从云端直直坠入谷底。 毕业分配的名单,迟迟没有下来。 林建国的心,一天比一天焦灼。 他守在岳父楚雄家的电话旁,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来回踱步。 那个留校任教的名额,是他跳出农门的最后一块跳板。 他志在必得。 电话终于响了。 是岳父楚雄打来的。 声音,冰冷得像腊月的寒风,没有一丝温度。 “你别等了。” “什么?”林建国的心,咯噔一下,沉到了底。 “你被人举报了。” “举报我什么?”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极尽嘲讽的冷笑。 “乱搞男女关系。” 这六个字,像一颗炸雷,在林建国耳边轰然炸响。 他第一反应是荒谬,然后是滔天的愤怒。 “是谁!到底是谁在背后搞我!是谁想抢我的名额!”他对着话筒咆哮,面目狰狞。 “我只知道,我的脸,我的老脸,都被你这个德行有亏的东西,丢尽了!” “啪!” 电话被狠狠挂断,只剩下一片刺耳的忙音。 林建国不知道。 那封让他前程尽毁的薄薄信纸上,字迹清秀,逻辑清晰,正是出自孙佳悦之手。 她没有添油加醋,只是简单陈述了事实。 他林建国,已婚身份,与女学生楚小婉发生不正当关系,抛弃乡下发妻。 仅此而已。 足以让他身败名裂。 留校,成了泡影。 城里其他的好工作,也因为这不光彩的名声,处处碰壁。 岳父楚雄更是下了死命令。 “带着小婉,立刻、马上,滚回你那穷山沟里去!” 楚小婉哭得撕心裂肺,抱着父亲的大腿不肯松手。 “爸!我不回去!我不要去过那种日子!我怀着孕呢!” 楚雄一脚踢开她,满脸嫌恶。 “你当初瞎了眼看上他,现在就得受着!我楚家的门,你再也别想进!” 最终,林建国还是灰溜溜地,带着大着肚子的楚小婉,坐上了回村的拖拉机。 来时,他意气风发,自认是飞出鸡窝的金凤凰。 回去时,他狼狈不堪,成了人人唾弃的丧家之犬。 林家那两间破旧的土坯房,成了楚小婉的噩梦。 她闻不惯院子里猪圈飘来的臭味。 她嫌弃角落里那个简陋肮脏的茅厕。 婆婆林母端上来的黑面馍馍和咸菜疙瘩,她看一眼就想吐。 “这怎么吃啊!这东西是给人吃的吗!” 她尖叫着,把那只豁了口的粗瓷碗狠狠摔在地上。 “砰”的一声,四分五裂。 林母气得浑身发抖,一根手指几乎要戳到她的鼻子上。 “你个城里来的娇小姐!嫌这嫌那,有种别嫁我们农村人!别揣着我们老林家的种!” 林建国夹在中间,一个头两个大。 家里每天都像战场,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夜里,楚小婉又因为腿抽筋,在床上翻来覆去地哭闹不休。 林建国烦躁地坐在床边,听着她毫无休止的抱怨和咒骂。 “都怪你!你这个没用的东西!害我跟你来这种鬼地方受罪!”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林建国看着她那张泪水和鼻涕糊了一脸的脸,臃肿,又难看。 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另一张脸。 孙佳悦的脸。 那张脸,总是那么平静,那么干净。 即使是在派出所里,面对骗子,她也只是冷静地讲着道理和法律。 即使是在跟他要钱的时候,她的腰杆也挺得笔直,眼神里没有一丝乞求。 她会做生意,会读书考满分,还会用他听不懂的词语保护自己。 她从不哭闹,只会用行动解决所有问题。 一个念头,像一条冰冷的毒蛇,悄悄钻进林建国的心里。 如果…… 如果当初他没有抛弃孙佳悦。 她那么能干,那么懂事,肯定能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让他安心在外面闯荡。 就算回了村,她也能想出办法赚钱,而不是像楚小婉这样,只知道哭闹和抱怨。 换成是孙佳悦,肯定比现在好一万倍。 林建国的胸口,第一次,涌上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悔意。 林建国的悔恨,像野草般疯长。 可惜,这世上从来没有如果。 他的悔不当初,孙佳悦早已毫不在意。 此刻,她的世界里,只有一个人。 沈耀阳。 那天在沈家餐厅,他拉着她要走时,眼里的决绝和孤勇,像一根刺,扎进了孙佳悦的心里。 这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少年,却想为她撑起一片天。 晚自习回家的路上,月光清冷,洒在两人身上。 “沈耀阳。” 孙佳悦忽然停下脚步。 “嗯?” 他侧过头,路灯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沈耀阳自嘲地勾了勾唇角。 “我?一个混子,能有什么打算。” “不许这么说自己。” 孙佳悦的语气,带着一丝生气。 她走到他面前,仰头看着他,眼睛在夜色里亮得惊人。 “去参加高考。” 沈耀阳愣住了。 “你说什么?” “我说,去参加高考。考去京市,考一个最好的大学。” 孙佳悦一字一句,说得清晰无比。 “你不是不想回家吗?你不是恨他吗?” “那就用他最看重的方式,去打他的脸。” “站在他面前,不是以他那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的身份,而是以一个他高攀不起的、名牌大学生的身份。” “为了你自己,也为了你妈妈,去争一口气。” 沈耀阳的心,被她的话狠狠撞了一下。 像是长久冰封的湖面,裂开了一道缝。 光,从那道缝里,拼了命地挤了进来。 他看着眼前的女孩,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沙哑。 “我……行吗?” “你行。” 孙佳悦的回答,没有半分犹豫。 “有我呢。” 从那天起,镇一中多了一道奇特的风景线。 曾经不可一世的校霸沈耀阳,成了学神孙佳悦的同桌兼跟屁虫。 他那帮狐朋狗友来找他逃课去游戏厅,他头也不抬。 “滚,别耽误我做题。” 数学题让他抓耳挠腮,烦躁地想把卷子撕了。 “这什么玩意儿!根本不是人做的!” 孙佳悦拿起笔,不厌其烦地在他草稿纸上画着辅助线。 “别急,你看,把这条线连起来,思路不就有了?” 放学后,两人一起去镇上摆摊卖精油皂和口红。 孙佳悦负责招揽客人,口齿伶俐,笑容亲切。 沈耀阳就负责在旁边收钱、打包,顺便用他那张冷脸吓退几个想占便宜的二流子。 间隙里,孙佳悦还会抽查他背的英语单词。 日子,就在这紧张又甜蜜的节奏里,飞快流逝。 感情,也像文火慢炖的汤,愈发浓郁。 转眼,就到了年关。 一场意外,打破了这份平静。 孙佳悦正在家里给养父母准备年货,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是嫂子王娟,声音带着哭腔。 “佳悦!不好了!你爸……你爸在田地上干活,从架子上摔下来了!” 孙佳悦脑子“嗡”的一声。 “腿……腿断了!送到医院,医生说要做手术,要三千块钱!后续护理可能还需要更多……” 三千块。 在八零年代,对一个农村家庭来说,是天文数字。 孙佳悦挂了电话,手脚冰凉。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 卖货的钱,加上之前的积蓄,还差一大截。 她正心急如焚,沈耀阳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后。 “出什么事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安稳。 孙佳悦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他听完,什么都没说,只撂下一句“你等我”,就转身跑了出去。 没多久,他又跑了回来,手里拿着一个鼓鼓囊囊的信封,直接塞进孙佳悦手里。 “拿着。” 孙佳悦打开一看,里面是厚厚一沓“大团结”。 她猛地抬头:“这……你哪儿来的这么多钱?” “别管哪儿来的。” 沈耀阳的语气不容拒绝。 “先给你爸治病。” 孙佳悦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一天深夜,孙佳悦打着哈欠,准备去睡觉。 沈耀阳却叫住了她。 “过来,给你看个好东西。” 他献宝似的,把一个笔记本推到她面前。 孙佳悦凑过去一看,上面画着各种她再熟悉不过的红绿线条和图表。 是K线图。 “你在……研究股票?” 孙佳悦惊得睡意全无。 “嗯。”沈耀阳的眼睛在灯下闪闪发光,“总得找个来钱快的路子,不能一辈子靠那个老头子。” 孙佳悦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拨动了一下。 这个少年,正在用他自己的方式,野蛮生长,努力地,想要与她并肩。 高考的日子,如期而至。 查分那天,两人比谁都紧张。 当孙佳悦在成绩单上看到那个总分时,她平静地笑了。 省状元。 她回头,看向沈耀阳。 他也查到了自己的分数,一个足以让他踏入任何一所顶尖学府的高分。 他看着她,满眼都是骄傲和笑意。 “不愧是我看上的人。” 孙佳悦也笑了,眉眼弯弯。 “你想去哪儿?” “京大,金融系。” 这是她前世的母校和专业,她要重走一遍巅峰路。 沈耀阳毫不犹豫。 “那我,就去京大隔壁的财经大学。” 他顿了顿,伸出手,轻轻握住她的。 “说好了。” “开学,我们一起走。” “好。”孙佳悦回握住他的手,用力点头,“我们一起走。” 第九十二章他很爱她 林建国的悔意,像野草一样,在他贫瘠荒芜的心里疯狂滋生。 但这世上,最没用的就是后悔。 孙佳悦的日子,却和他截然相反,过得风生水起。 她白天上学,是稳坐年级第一的学霸。 晚上回家,是带着嫂子李美娟捣鼓精油皂和口红,闷声发大财的小老板。 村里人看她的眼神,早就从同情可怜,变成了敬畏和羡慕。 这个被退婚成为全村人笑话的村姑,此时个个都敬畏和羡慕。 而林家的日子,则彻底烂成了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 楚小婉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她父亲楚雄,却再也没往村里寄过一分钱。 十月怀胎,瓜熟蒂落。 是个女儿。 婆婆林母只看了一眼,就往地上啐了一口浓痰。 “赔钱货!” 这两个字,像淬了毒的钉子,钉进了楚小婉的心里。 林建国看那皱巴巴的女婴,也只觉得无比烦躁。 他想要的是儿子,一个能让他扬眉吐气的儿子。 而不是另一个累赘。 从那天起,这个家再也没有了安宁。 “饭呢!我要饿死了!我还要喂奶!”楚小婉在床上尖叫。 “就知道吃!你还会干什么!地里的活你干过吗?家里的猪你喂过吗?”林母叉着腰在门口骂。 林建国从外面回来,听着屋里女人的哭喊和婴儿的啼哭,只觉得一阵头痛欲裂。 “都给我闭嘴!” 他冲进屋,一巴掌狠狠甩在楚小婉脸上。 “啪!” 清脆响亮。 楚小婉被打懵了,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你……你打我?” 林建国眼里的凶光,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 “打你怎么了!娶了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倒了八辈子血霉!” 家暴的口子一旦撕开,就再也合不上了。 起初是一巴掌,后来是拳打脚踢。 楚小婉从尖叫反抗,到麻木承受,最后在一个下着雨的深夜,她抱着那个同样不被待见的女儿,跑了。 再也没有回来。 林建国彻底成了一个人。 他看着空荡荡、冷冰冰的破屋,心里那条名为“孙佳悦”的毒蛇,彻底苏醒了。 他想,如果当初没离婚,现在守着他的,就是孙佳悦。 那个能干,漂亮,会赚钱,还考满分的孙佳悦。 他要去找她。 他要去把她要回来。 他开始频繁地出现在孙佳悦回家的路上。 “佳悦。” 他拦住她,脸上挤出一个自以为深情的笑容。 孙佳悦的眼神,像在看一个垃圾。 “有事?” “佳悦,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他声音哽咽,“楚小婉已经跑了,我跟她完了。我们复婚吧。” 孙佳悦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林建国,你是不是还没睡醒?” 她绕开他,径直往前走。 林建国不死心,追上去。 “佳悦,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以后会对你好!” “滚。” 孙佳悦只吐出一个字,冰冷,又决绝。 几次三番的拒绝,彻底磨没了林建国最后一丝理智,却点燃了他心里最阴暗的邪火。 得不到,就毁掉。 或者说,用他最熟悉的方式,把生米煮成熟饭。 他打听到孙佳悦周五晚上会去给一个同学补课,回家会经过一条僻静的小巷。 他准备了一瓶汽水,里面,下了药。 周五晚,月黑风高。 孙佳悦走进了那条巷子。 林建国从阴影里窜了出来,堵住了她的去路。 “佳悦。” 孙佳悦皱眉,后退一步,满眼警惕。 “你想干什么?” 林建国举起手里的汽水,脸上是扭曲的笑意。 “我就是想请你喝瓶汽水,我们……好聚好散。” “我不想喝。” “你必须喝!” 林建国的面目瞬间变得狰狞,他猛地扑了上去,一手死死钳住孙佳悦的胳膊,另一只手拿着汽水瓶,就要往她嘴里灌。 孙佳悦拼命挣扎,屈膝狠狠顶向他的要害。 林建国吃痛,闷哼一声,手上的力道却更大了。 “你个贱人!敬酒不吃吃罚酒!” 就在这时。 一道冰冷得仿佛能掉出冰渣的声音,从巷口传来。 “放。开。她。” 沈耀阳站在那里,背着光,像一尊从地狱里走出来的修罗。 他身后,还跟着七八个流里流气的少年。 林建国吓得浑身一哆嗦。 沈耀阳一步一步走过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林建国的心脏上。 “我再说一遍。”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山雨欲来的压迫感,“把你的脏手,从她身上,拿开。” 林建国下意识地松了手。 下一秒,沈耀阳动了。 一记狠厉的拳头,结结实实地砸在了林建国的脸上。 林建国惨叫一声,鼻血瞬间喷涌而出。 那群少年一拥而上,拳头和脚像雨点一样落了下去。 “啊——别打了!救命啊!” 惨叫声,被淹没在沉闷的击打声中。 沈耀阳没有再动手,他脱下自己的外套,一把将还在发抖的孙佳悦裹进怀里。 “别怕。” 他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我来了。” 就在这时,被打得神志不清的林建国,疯了一样从地上抄起一个碎掉的酒瓶,朝着孙佳悦的方向捅了过来。 “去死吧!” 沈耀阳眼神一凛,想也没想,转身将孙佳悦死死护在身后。 “噗嗤——” 玻璃碎片划破皮肉的声音,清晰得可怕。 鲜血,瞬间染红了沈耀阳手臂上的白衬衫。 …… 镇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刺鼻又冰冷。 沈耀阳的手臂上,缠着厚厚的纱布,脸色苍白。 “医生,他怎么样?”孙佳悦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伤口有点深,还好没伤到筋骨。年轻人,身体好,养几天就没事了。” 孙佳悦松了口气。 病床上,沈耀阳却“嘶”的一声,皱紧了眉头。 “佳悦,疼。” 他看着她,眼神里带着几分委屈,像一只受伤的大型犬。 孙佳悦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你忍着点,医生说很快就不疼了。” “我一个人在医院害怕。”他又说。 “……” “你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孙佳悦看着他那张写满“我好可怜”的俊脸,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好。” 于是,孙佳悦成了沈耀阳的专属护工。 第二天,她提着保温桶来送饭。 “吃饭啦。” 沈耀阳靠在床头,理直气壮地指了指自己的伤臂。 “手疼,抬不起来。” 孙佳悦只好拿起勺子,一口一口地喂他。 他吃得很慢,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仿佛她才是那道最美味的菜。 过了两天,他开始嫌弃自己。 “头发油了,难受。” “……” “佳悦,你帮我洗洗。” 于是,孙佳悦只能端来水盆,让他把头探出来,小心翼翼地帮他洗头。 她的指尖,穿过他柔软的发丝,轻轻按摩着他的头皮。 温热的水,清新的洗发水香味,和他身上淡淡的少年气息,混杂在一起。 气氛,开始变得有些暧昧。 有一天,他喝水时,“不小心”把水洒了一身。 白色的病号服,湿了一大片,紧紧贴在胸口,勾勒出结实的肌肉线条。 “佳悦,帮我擦擦。” 他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沙哑的磁性。 孙佳悦的脸颊,腾地一下就红了。 “流氓啊你……” 最后一个“你”字还没有说出口,佳悦的嘴忽然陷?一片如坠云端的柔软。 沈耀阳俯?,捧起她梨花带雨的脸,细细地吻。 绵长而细致的一个吻,带着薄荷与牛奶混合的香味,将所有难以言说的情感都融化在这片温柔里… 她静静地靠在他怀里,接近得可以听到他的心跳。 他说他真的很爱她。 本来他们也以为他们会这样幸福生活下去的…… 第九十三章我求求你离开沈耀阳吧。 本来他们也以为他们会这样幸福生活下去的…… 高考成绩出来那天,阳光正好。 孙佳悦和沈耀阳的名字,双双出现在了京市大学的录取名单上,像两颗并蒂而生的星,耀眼夺目。 去京市的前一天,他们租下了一个离学校不远的小筒子楼。 房子不大,但朝南的窗户能洒进一整片金色的阳光。 孙佳悦说:“这里,就是我们在京城的家了。” 沈耀阳从身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是满足的喟叹。 “嗯,我们的家。” 大学生活,比他们想象中还要美好。 他们像所有最普通的情侣一样,一起上课,一起去食堂,一起在图书馆里占据一个角落。 只是沈耀阳那张脸,实在太过招摇。 开学不到一个月,他就被金融系的女同学投票选为了“系草”,很快又升级成了全校闻名的“校草”。 总有女生借着问问题的名义凑到他身边,眼神里的爱慕几乎要溢出来。 沈耀阳总是很冷淡地避开,然后第一时间找到孙佳悦,像只寻求安抚的大狗,黏在她身边。 “佳悦,她们好烦。” 孙佳悦一边奋笔疾书,一边头也不抬地笑他。 “谁让你长这么一张祸国殃民的脸。” 一个周末的午后,阳光透过窗棂,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镀上一层柔光。 孙佳悦看得有些失神。 她放下笔,托着下巴,认真地打量他。 “沈耀阳,说真的,你这么帅,不去当明星真是可惜了。” 沈耀阳从书里抬起头,黑眸里漾开一抹笑意。 他凑过来,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 “当什么明星。” “我只想当你的男人。” 孙佳悦的脸“腾”得红了,心里却甜得像灌满了蜜。 她那时只当这是一句玩笑话,却没想到,一语成谶。 他们安稳甜蜜的日子,被一个叫彩霞的女人打破了。 她会径直走向沈耀阳,眼睛含情脉脉地望着他。 一旦转向佳悦的时候满眼都是恨意。 然后,他开始逃课。 他开始晚归。 他身上开始沾染上陌生的,属于高级香水的味道。 孙佳悦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她不问。 她在等他亲口告诉她。 可他什么都不说。 直到那天,她从辅导员办公室出来,听到了他已经提交休学申请的消息。 那天晚上,沈耀阳很晚才回来。 他脱下外套,身上带着一丝疲惫。 “我先去洗澡。”他像往常一样说。 “沈耀阳。”孙佳悦叫住他,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情绪。 他转过身,看着她。 “嗯?” “你最近,在忙什么?”她终于问出了口。 沈耀阳的眼神闪躲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有点事要忙。” “明天你会来上学吗?” “不知道。” 孙佳悦笑了,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冰冷得像冬日的湖面。 “你到现在还不跟我说实话?你已经退学了,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 沈耀阳的身体猛地一僵,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 他沉默了很久,才吐出几个字。 “没这个必要。” 没必要? 这两个字像一把淬了毒的利刃,狠狠扎进了孙佳悦的心脏。 “没必要?呵,原来我对你来说这样无?轻重!” 她的声音在发颤,委屈和愤怒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她淹没。 “我没那么说。”他的声音有些干涩。 “为什么要休学?为什么要放弃自己的前途去当模特?沈耀阳,你不应该……” 她看见过,那女人递给他的文件上,印着一家知名模特公司的logo。 一切,都串联起来了。 “够了。” 沈耀阳忽然打断她,语气里是她从未见过的烦躁和疲惫。 “我累了。晚安。” 他转?,像是要逃离这个让他窒息的空间。 “等等。” 孙佳悦叫住他。 沈耀阳站在原地,没有回头。 他的背影,在灯光下显得那么僵硬,又那么孤单。 “听说,过几天你就要搬到模特公司的宿舍去了?” “…是。”迟疑片刻,他淡淡地回答,眼神不敢看向她。 这一切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只觉的口像被人用重物击撞了一下,钝钝的疼。 不知什么时候她眼底蓄满了清澈透明的泪水。 他最后的那个“是”字,像一把生了锈的钝刀,缓慢地,一下一下地,割着孙佳悦的心。 门被轻轻带上。 “咔哒”一声,锁住了两个世界。 屋子里瞬间安静得可怕。 阳光还是从那扇朝南的窗户洒进来,落在地板上,却再也没有了温度。 这里,曾是他们在京城的家。 现在,只剩她一个。 孙佳悦站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久到双腿都开始发麻。 她没有哭,甚至一滴眼泪都没有掉。 心空了,眼泪也就流不出来了。 第二天,她照常去上课,笔记记得比任何时候都认真。 只是身边的座位,空了。 那个总会趴在桌上,假装听讲,实则偷偷看她的少年,不见了。 第三天,第四天。 空位依旧是空位。 直到周末,门铃响了。 孙佳悦以为是他回来了,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冲过去拉开了门。 门口站着的,却是一个陌生的女人。 是彩霞。 她穿着一身得体的连衣裙,画着精致的妆,但脸色却异常苍白,眼神里带着一丝怯懦和恳求。 孙佳悦的心,瞬间沉回了冰冷的谷底。 “有事?”她的声音,听不出一点情绪。 彩霞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只吐出几个字。 “我能……进去说吗?”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 孙佳悦说着,就要关门。 彩霞却猛地伸出手,死死抵住了门板。 她的力气不大,手腕细得仿佛一折就断,但眼神却异常执拗。 “求你了。” 她说。 孙佳悦看着她,最终还是松了手,侧身让她进来。 她没有给她倒水,也没有请她坐下。 两个人就这么站在客厅中央,像是在对峙。 彩霞局促地绞着手指,先开了口。 “孙小姐,我知道我这样很唐突。” “但请你,离开沈耀阳。” 孙佳悦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你凭什么?” “凭……”彩霞的眼圈瞬间红了,“凭他不能没有我。” “也凭我,不能没有他。” 孙佳悦冷笑出声。 “荒唐。” “不是的!”彩霞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绝望的尖锐,“他妈妈是我姑姑!他从小受了多少苦你根本不知道!只有我能帮他!也只有我能懂他的痛,这些是他不敢告诉你的记忆。” 孙佳悦的瞳孔猛地一缩。 彩霞的话,像一颗颗子弹,射进孙佳悦的身体里,将她好不容易筑起的坚硬外壳,打得千疮百孔。 她看着眼前这个梨花带雨的女人,忽然觉得无比疲惫。 是真是假,似乎已经不重要了。 她忽然很讨厌自己的这次穿越。 想回去以前的自己。 片叶不沾身的自己。 她很想回去那个没有他的世界。 就在孙佳悦沉默的时候,彩霞“噗通”一声,直直地跪了下来。 这个动作,让孙佳悦彻底愣住了。 彩霞仰着头,泪水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声音是破碎的哀求。 “孙小姐,我求求你。” “我从小就是个孤儿,无依无靠,是他姑姑收留了我。” “姑姑死的时候,把他托付给了我。” “这么多年,我什么都没有了……” “我只有他了。” 我只有他了。 这五个字,像一道惊雷,在孙佳悦的脑海里轰然炸开。 她也是孤儿。 她也曾一无所有。 她来到这个陌生的时代,唯一的温暖和依靠,就是那个叫沈耀阳的少年。 她以为,他们是彼此的唯一。 可现在,却有另一个女人跪在她面前,用同样卑微的姿态,说着同样绝望的话。 告诉她,她才是多出来的那一个。 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在这一刻,彻底断了。 孙佳悦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多么脆弱的人。 从孤儿院到华尔街,她见过人心所有的恶,也扛过了生活所有的难。 但是那天,她哭得很惨。 她没有歇斯底里,也没有大声质问。 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毫无预兆地,汹涌地滚落下来,砸在地板上,溅开一朵又一朵小小的,冰冷的水花。 她蹲下身,抱着自己的膝盖,把头深深地埋进去。 瘦削的肩膀,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剧烈地颤抖着。 像一个迷了路,再也找不到家的孩子。 “好……我会搬走的。”孙佳悦听到自己浓浓的哭声说出的最后一句话。 第九十四章还有半年就是我上辈子的出生日期 模特公司的会客室,白得刺眼。 空气里弥漫着昂贵香薰和廉价速溶咖啡混合的古怪气味。 沈耀阳坐在沙发上,脊背挺得笔直,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 他的下颌线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眼底是熬出来的红血丝。 他已经两天没有合眼了。 闭上眼,就是孙佳悦那张含着泪,却倔强的不肯低头的脸。 还有她最后那句,带着浓浓哭腔的“好”。 像一把淬了毒的软刀子,在他的心口反复凌迟。 彩霞坐在他对面,局促不安地绞着手指。 她不敢看他。 沈耀阳终于动了,他从外套内袋里拿出一个存折,推到桌子中央。 “这里面是二十万。” 他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彩霞的身体猛地一颤,视线终于落在了那个小小的,却重如千斤的存折上。 “十万,给你那个赌鬼父亲还债。” 沈耀阳的语气没有一丝波澜,像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 “另外十万,你在京市买个小房子,或者做点小生意。” “以后,别再来找我。” 最后那句话,他说得又轻又慢。 彩霞的脸色,一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她猛地抬起头,眼睛里满是惊慌和不敢置信。 “耀阳哥……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要我了吗?” 沈耀阳没有回答,只是用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静静地看着她。 那眼神里,没有厌恶,没有怜悯,只有一片死寂的漠然。 “姑姑的恩情,我还清了。” 彩霞的眼泪“刷”地一下就流了下来。 “不……不是这样的!你说过会照顾我的!” 她伸出手,想要去抓他的衣袖,纤细的手腕在空中划过一道脆弱的弧线。 袖口因为她的动作向上滑落了一截。 沈耀阳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她裸露出的那段手臂。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截白皙的皮肤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圆形烙印,是烟头烫出来的旧疤。 旧疤之间,还夹杂着几道已经褪色发青的,狰狞的文身。 像一条条丑陋的蜈蚣,盘踞在她本该光洁的皮肤上。 沈耀阳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刺了一下。 这些,都是她那个所谓的父亲,留下的“杰作”。 也是他母亲临终前,一遍遍攥着他的手,要他偿还的“债”。 他别开视线,声音里透出一丝无法掩饰的疲惫。 “彩霞,拿着钱,去过你自己的生活。” “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 彩霞看着他冷硬的侧脸,知道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她所有的算计,所有的眼泪,在他绝对的理智面前,都成了笑话。 她慢慢地,慢慢地收回了手,指甲深深地陷进掌心。 一片死寂的沉默。 良久,她忽然笑了,那笑声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凄凉。 她抬起头,泪水还挂在睫毛上,像破碎的水晶。 “耀阳哥,你可以吻我吗?” 沈耀阳的身体猛地一僵。 “就当做是一个告别的吻。” 彩霞抬起头,那双曾经让孙佳悦感到恨意的眼睛,此刻只剩下纯粹的哀求,望着他。 这个近乎哀求的要求,任何一个心存善念的人都无法拒绝。 何况,他还欠着她母亲的恩情。 更何况他们在最低贱的世界里互相取暖过。 他捧着彩霞那白皙的脸,轻轻地留下一吻。 玻璃门前是孙佳悦找他处理最后的搬家的告别,她怔愣住了。 这个世界上的声音她听不见,她只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 她忘记了自己怎么回到公寓地。 接着把厚厚的一封信还有钥匙都放在了最显眼的桌面上。 他以为解决了这一切,他就能干干净净地站在她身边。 他错了。 他错得离谱。 当他用备用钥匙打开那扇熟悉的门时,迎接他的,是满室的空旷和冰冷。 屋子被打扫得干干净净。 桌上,还放着他没来得及喝完的半杯水。 只是,属于她的东西,那些书,那支她最喜欢的钢笔,那个印着小黄鸭的搪瓷杯…… 所有属于孙佳悦的痕迹,全都不见了。 像是被人用橡皮,从他的世界里,一点一点,用力地擦掉了。 只在桌子中央,留下了一把钥匙。 是当初他配给她的,那把他们“家”的钥匙。 沈耀阳站在原地,浑身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空。 窗外的阳光洒进来,落在他脚边,却再也照不进他那双已经失去光彩的眼睛。 天,好像又黑了。 这一次,再也没有人会捂住他的眼睛,然后轻声对他说—— “沈耀阳,天亮了。” 又是为了沈耀阳吗?”郑琬琬有些心疼佳悦,她为什么总是为他这么辛苦。 孙佳悦低头,指尖在桌面上无意识地画圈。 “还有半年,我很快就要回到原点,又何必连累他呢。” 郑琬琬怔住,声音发颤:“你要去哪?” 孙佳悦笑了笑,那笑容淡得像一层雾气,“我也不知道。可能哪里都去不了吧。” “你别吓我!”郑琬琬的手一下子抓住她的胳膊,“什么叫回到原点?你是不是生病了?还是——” 还有半年就是她前世的出生日期了。 可能会消失,也有可能什么都不会发生。 谁知道呢。 ****** 半年。 整整半年。 沈耀阳活得像一具行尸走肉。 他找遍了京市所有她可能去的地方。 学校、图书馆、他们一起去过的每一家小饭馆,甚至那个他们被困过的电梯大楼。 都没有。 孙佳悦像一滴水,蒸发在了人间。 他去学校找她,辅导员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孙佳悦同学?她半年多前就办了休学了。” 休学? 这两个字像一道惊雷,在他脑子里炸开。 那个把高考看得比命还重,那个拉着他熬夜刷题,那个眼睛里永远闪着要强光芒的孙佳悦…… 她休学了? 不可能。 沈耀阳抓住辅导员的胳膊,力气大得吓人。 “为什么?她为什么要休学?” 辅导员被他眼里的红血丝吓了一跳,挣扎着说:“我……我怎么知道!这是学生的私事!” 沈耀阳失魂落魄地走出办公楼。 冬日的冷风像刀子一样刮在他脸上。 他靠着墙,缓缓滑坐在地。 他想给自己一拳,不,他想杀了那个伤害她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