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治愈双异能，我在末日横着走》 第五十七章 五岁那年，禾言心的爸爸离开了。 爸爸说他要去很远的地方工作，告诉禾言心不用难过，他会经常打电话回来，还会抽空回来看她和妈妈。 刚离开的第一年是这样的，爸爸一个星期给家里打一次电话，过年的时候还拿了很多东西回家，还给妈妈买了个很漂亮的金镯子。 后来，电话的频率越来越低，从一周一次变成了一个月一次，再到后面两三个月也不见得打一次电话回来。 妈妈的脾气也变得越来越差，经常站在阳台打电话，电话打不通，她就把手机摔到地上。 屏幕四分五裂，细碎的玻璃飞溅。 禾言心去阳台拉妈妈的手，妈妈蹲下身，问禾言心想不想换个爸爸。 禾言心摇头，但妈妈早就做好了决定，她的想法并不重要。 妈妈和爸爸离婚了。 盖章的时候，她还在陆祝延家里玩。 傍晚妈妈来接她，她才知道。 她知道妈妈一个人也很难过，所以没有说任性的话，只是蜷在被子里偷偷哭。 小小的年纪还不能完全理解“离婚”的意义，只是本能的伤心。 第二天醒来，日子照常过着。 那段时间妈妈对她很好，也不再发脾气，经常带她出去玩，给她买各种各样的好吃的。 小到路边摊，大到五星级饭店，就好像要让禾言心尝遍所有的美食。 爸爸本来就不回家，禾言心也渐渐忘了爸爸妈妈离婚的事情。 这样的日子持续到禾言心升上一年级。 禾言心不擅长社交，但好在陆祝延跟她分到了一个班上。 陆祝延是她对门的邻居，而陆妈妈和她的妈妈是闺蜜，禾言心刚会说话的年纪，就被带着去陆祝延家玩了。 跟陆祝延搭伙度过了小学三年，第四年的时候，陆祝延被他父亲接走了。 禾言心不知道陆家具体发生了什么，只从妈妈口中听得一些：陆祝延爸爸做生意赚了很大一笔，将陆祝延从他妈妈那里抢走了。 禾言心在学校里变成了孤身一人。 不知道为什么，她被班上的一个小团体盯上了。 那个小团体以做朋友的名义接近她，最初只是让她帮忙做作业，到后面，渐渐演变成校园霸凌。 禾言心反应迟钝，等她意识到这些人并不拿她当朋友时，早已深陷囹圄。 她试着挣扎。 去过告诉老师，老师也只是呵斥几句便草草了事，而欺负她的那些人却觉得“丢面”，直接将她堵在厕所欺辱。 等禾言心离开时，外面的天已经黑了，衣服被水浸湿，黏糊糊地贴在身上。 打着冷颤回到家，妈妈质问她为什么这么晚回来，动手要打她。 她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妈妈收回要打她的手，没说什么，只是让她赶紧去洗澡换衣服，别感冒了还要自己伺候。 禾言心洗完澡出来，妈妈已经出去了，桌上是吃剩的已经凉透的菜。 吃完饭菜，禾言心踩着小椅子把碗洗干净，然后回到房间写作业。 写完作业刷牙洗漱，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小团体对她的霸凌一直持续到毕业，毕业那天踏出校门的那一刻，禾言心才久违地感到了放松。 但好景不长，小升初假期开始不到一个星期，妈妈忽然带她去见了一个男人。 男人留着寸头，穿着黑色夹克，个子不高，但表情很凶，给人一种莫名其妙的压迫感。 禾言心下意识往妈妈后面藏，却被妈妈推到那个男人面前。 “这是你的新爸爸。” 她听见妈妈这样说。 禾言心跟着妈妈去了新爸爸家里，到了目的地，她才发现新爸爸自己也有一个女儿，叫禾芷妍。 禾芷妍比她小两岁，准备念五年级。 初见，禾芷妍对她很热情，拉着她的手进自己房间，给她看自己的玩具。 妈妈和新爸爸觉得她们二人相处不错，于是放心离开。 直到临近天黑，哭声伴随着开门声响起。 禾言心被吵醒，睡眼惺忪的从地上爬起往外走，瞧见被小刀划破手指的禾芷妍。 “哎呀！这是怎么搞的！” 妈妈先继父一步上前，心疼地看着禾芷妍的伤口，余光瞥见桌上的小刀，抓起来质问禾言心。 “这小刀是不是你带来的！” 禾言心无措点头。 她被妈妈骂了一顿。 私自带小刀来、放任妹妹一个人在客厅…… 禾言心有些委屈，那小刀是她做手工用的，在包里放的好好的，不知道为什么会被禾芷妍拿出来，下午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睡了过去，她不是有意的。 但妈妈不听她的解释，只是一味的斥责她，禾芷妍也一直掉眼泪不说话。 继父更是不会站在禾言心这边。 后来，这样的事越来越多，禾言心也从最初的极力辩解，到后面的一言不发。 升上初中，她遇到四年级时转学了的陆祝延。 作为儿时的好友，二人很快再次熟络起来。 有陆祝延在身边，禾言心校园生活过的还算不错，至少没有人再和小学的那几个人一样欺负她了。 二人的成绩都算得上不错，中考成绩也相仿，理所当然的进了同一所高中。 初升高的那年暑假，陆祝延提出去禾言心家玩。 禾言心踟躇着不是很敢，因为在她心里，那个家不是家，更像是租住的、临时落脚的地方。 陆祝延不知道她内心的纠结，见她不愿，便也没强求，转而带着她去了自己家玩。 陆祝延家里很大，是别墅，里面还有位保姆阿姨。 他们玩了一天，临别时，禾言心才意识到自己似乎玩的有些太晚了。 紧张地回到家，不出意外又是一顿毒骂。 禾言心起了“不回来”的想法，但这个想法刚出现，便被她慌张地压了下去。 不回来的话，她一个人在外面，该如何生存呢？ 经济问题，对还未成年的孩子来说是致命的。 所以她还是回去了。 意料之中的，禾言心被妈妈狠狠的骂了一顿。 不过，其实也还好，起码没有被赶出去。禾言心这样想着。 第五十八章 你在向谁求助 “怎么回事？！” 禾言心瞪大双眸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不知道为什么程远与闻溪荷被什么东西伤成了这样，明明没有东西靠近他们！ “呃啊！好痛！” 闻溪荷半跪在沙地上，用手抓着胳膊，表情痛到扭曲。 她想将缠在手上的东西弄下来，但摸到的只有自己的胳膊。 禾言心想帮助二人，但却不知从何下手。 忽然，禾言心余光瞥见一旁发哥手上缠绕着的藤蔓。 像是联想到什么，禾言心的视线转移到闻溪荷扭曲的胳膊上。 这个痕迹……我知道了！ “通行证你们在了什么地方！快拿出来丢掉！” “那东西的实际作用是让我们替死啊！” 闻溪荷的脑袋因为痛感而发胀，好一会才理解了禾言心的意思。 通行证……替死……怎么会，通行证不是用来让我们回去的吗？为什么…… 禾言心的通行证早就不知道丢到了哪，见闻溪荷不动，着急地直接上手在后者身上摸索。 “还有程远你，你也快点把通行证拿出来丢了。”禾言心大喊着。 痛到四肢无力的闻溪荷反抗不过，只能眼看着禾言心把通行证从她贴身的口袋中取出，然后远远地抛到流沙中。 那通行证直着插在沙地中，很快被运动着的流沙掩埋。 完了，回不去了。 这是闻溪荷的第一个想法，但很快，胳膊上痛感消退，理智也重新占据主位。 不疼了……难道通行证真的…… 闻溪荷怔怔地看着自己已经肿胀到没知觉的胳膊，仍旧难以相信。 “还疼吗？不疼就别在那愣着了！快来帮忙啊！”禾言心大声道。 她早就跑到一旁，不断地从空间取出纱布给程远止血。 但那洞口太大了，还是贯穿伤！纱布没一会就被血液浸湿，禾言心还给程远喂了止血药，但效果跟没喂差不多！ 该死的，要是有治愈就好了。 这个念头在禾言心脑海中一闪而过，但她很快就将其抛之脑后。 闻溪荷捂着自己受伤的胳膊过来，看着程远骇人的伤口，一时间不知所措。 “我，我该怎么做？” “不知道，你会止血吗？” “会一点，”闻溪荷干巴巴地回答，“但是那些都是小伤。” 禾言心咬着后槽牙，从空间取出止血药绷带，“死马当活马医吧，程远，程远？别睡！醒醒！起来跟我们说话！” 眼看着程远的眼皮就要闭上，禾言心一巴掌扇过去，试图强制开机。 这一下确实有些用，程远吃力的掀起眼皮，眼中倒映着禾言心与闻溪荷模糊的身影。 “别，别……” “别什么？我听不清！你大点声！”禾言心将绷带缠了一圈又一圈，试图将其从死亡边缘拉回来。 “别救了……” 程远的瞳孔失去聚焦。 别救了，救不活的。 “程远！” 禾言心大喊，但已无济于事。 程远的眼皮合上，彻底没了生机。 禾言心感觉自己脑袋嗡嗡作响，一瞬间，似乎所有感情都从体内抽离了出去，整个人变得无比冷静。 “溪荷，你把程远的尸体带到车那边，然后就呆在那，等我回来找你。” 闻溪荷愣了下，迟疑道，“那你……” “我去给你们报仇。” 禾言心起身，往沙暴中央走去。 闻溪荷也想上前帮忙，但她清楚，废掉一只胳膊的自己只会是累赘。 于是闻溪荷咬着腮内软肉，用那只没受伤的手拉住程远的胳膊，带着后者远离这危险的地方。 沙暴中，禾言心的身影缓缓浮现。 早就注意到替身没了的发哥拧眉呵斥，“谁允许你私自行动的！等这次事情结束，我要跟首领汇报！让你当着所有人的面受到惩罚！” “惩罚？那你这种草菅人命的家伙该不该受到惩罚？”禾言心冷笑，手中忽的出现一柄泛着寒光的斧头。 “草菅人命？年轻人，你以为那通行证是谁给的？这是基地的隐藏规则！外圈的，一帮废物，再怎么练也不可能有用！除了当替身，你以为你们还能创造什么价值？” 发哥叫嚣道。 “等我回去了我就上报首领，既然你非要跳，那我就只能杀鸡儆猴了！” “是吗？”禾言心点点头，“那我就只能，提前灭口了。” “哈哈哈——”发哥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灭口？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异能都没有的废物，还想灭我的口？简直贻笑大方！” 禾言心没有反驳，她握紧斧柄，朝发哥冲去。 “铛——” 金属互相碰撞的声波在空气中荡开。 发哥用自己的胳膊挡下了这一击。 “【金属化】？” 禾言心皱了皱眉，余光瞥见发哥另一只手握拳朝自己袭来，连忙借力弹开。 “你有异能？为什么要藏着？”发哥收回手，神情严肃，“你是不是晓岸基地派来的人？什么目的！” “关你什么事？反正你马上就要死了。” 禾言心不知道他说的晓岸基地是什么，只知道自己要把他弄死，给闻溪荷和程远报仇。 一息过后，禾言心再次持斧冲向发哥！ “沈淮序！这个人有异能！”发哥大喊着，再次用手挡住禾言心的攻击。 “你在向他求助吗？” 禾言心收回斧头改变进攻方向，朝发哥腰部横劈过去。 “那你求助错人了，他不会帮你的。” “什么……等等，我知道了。” 发哥眼中显露出惊恐的神色。 “我怎么忘了，怎么忘了……” 禾言心没有给发哥说完的机会，一斧子砍在后者没能金属化的肋间。 一时间，鲜血喷涌而出，溅红了禾言心的半边脸。 发哥死死地盯着禾言心，口中“嗬嗬”几声，像是想说话，但怎么也发不出声了。 沙城…… 发哥倒地，脸贴在沙地上，粘稠的鲜血渗入沙地，与沙砾融为一体。 要去……告诉首领…… 发哥的瞳孔失去焦距，再也没了神采。 禾言心冷冷地看着发哥，用力将斧头上沾染的鲜血甩开，随后迈步朝沙圈中央的沈淮序走去。 第五十九章 我下去 禾言心走到沈淮序旁边，刚要开口询问，便见沈淮序的下颚处一片黑紫。 “这是，什么？”禾言心拧眉，“你也被替身了？” 沈淮序吃力地伸着手，摇头道，“不，下面那个东西，在反噬我。” “那株植物？它也会放毒？”禾言心看向沙地。 以沈淮序为中心，周围形成了一个圆锥形凹槽，并且周围的沙砾还在往下流动，似乎很快就会把沈淮序“吃”进去。 “不，它不会放毒，但它将我输进去的毒素进行了转化，然后传回到我体内。” 沈淮序用手抓着自己的胳膊，表情痛苦。 “我消化不了它传送回来的毒。” “那你赶紧断开啊！”禾言心着急道，“任务而已，没必要拼命。” “不是我要拼命，”沈淮序道，“现在收回，平衡会被完全打破，沙砾陷落速度加快，我会被流沙瞬间吞没。” “这……还有别的什么办法吗？”禾言心观察着四周，试图寻找其他生路。 沈淮序摇头，“你快离开这里吧，我要撑不住了。再不走，到时候被吞没的，就不止我一个人了。” “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留你一个人在这？”禾言心毫不犹豫地拒绝，忽然拿出铲子，“那个植物的根基在下面对吧，我下去，把它弄死。” “这沙子太厚了，挖不通的。”沈淮序叹了口气。 禾言心可不信邪，挥舞着铲子往下挖去。 一铲铲沙子被掀开，禾言心的身位迅速下降，很快比沈淮序还要矮一头。 “别下去了！下面是什么情况我们都不知道！你下去不是白白送死吗！”沈淮序注意到禾言的快速的动作，焦急道。 “你顾好自己就行了！”禾言心的脚腕已经被流沙淹没，“到了现在，我也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沈淮序咬牙，努力将毒素往下送。 禾言心也愈发快速地挖掘起来，脚下的流沙被一铲铲地掀开，泼洒到身后。 不知道挖了多久，禾言心感觉脚下流沙速度快到异样，她停下手，刚要告诉沈淮序，脚下忽然一空。 瞬间，禾言心整个人仿佛坠落般被流沙掩埋，先前挖出的坑也被很快填平。 “禾言心！” —— “呸！咳咳……” 沙层下，禾言心睁开双眸，将不小心吃进嘴里的沙子吐出。 入目是一片空旷而漆黑的空间，禾言心尝试着站起，却惊讶发现自己的脚下空无一物，两手展开向边上摸，也没有摸到任何东西。 她仿佛漂浮在了虚空之中。 这是，什么情况？ 禾言心甚至分不清上下，只能尽可能让自己的身体直立，随后从空间中取出斧头防身，接着踩着虚空往前走去。 她不知道哪里有东西，也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在哪，只知道自己既然来了，就不能空手而归。 走了许久，视野的尽头忽然出现一根泛着幽幽绿光的柱子，禾言心握紧斧头，小心靠近查看。 手心贴到上面，那柱子没有丝毫反应，只是直直的立在那里，往上看不到头，往下也看不到底。 这个该不会就是那株变异植物吧？ 禾言心试探着用斧头在上面划开一道小口。 瞬间，白色的汁液从开口中渗透出来，随后在禾言心的注视下，以惊人的速度生长、愈合。 并且与此同时，禾言心的胳膊上也出现了一道血口。 鲜血顺着皮肤往下流，禾言心连忙从空间取出大号创可贴将伤口贴住。 她看着胳膊上的血迹顿了顿，随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转身朝下而去。 想游泳那样拨开身前的空气，禾言心的身体迅速下降，视野中，那茎身的下方，忽然出现一块不规则的圆，呈白色，仿佛洋葱。 禾言心在此处停下，随后用斧头劈在那根茎之上。 霎时，刺耳而尖利的尖叫响起，禾言心下意识捂住耳朵，斧头也在此时脱手，漂浮着，不知去往何处。 不知道过了多久，尖叫渐渐平息，禾言心咬牙扯下捂住耳朵的手，从空间取出第二把斧头。 根茎上，先前砍出的伤口已经愈合，而且禾言心还发现了一件更为倒霉的事。 她的手背上出现了一道深可见骨的裂痕，鲜血不断往外涌出。 方才注意力全都被尖叫夺取，没有注意到手上的伤口，这时发现了，痛感瞬间席卷大脑。 禾言心咬着后槽牙，由于痛感，额头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她从空间取出止血药的粉末和绷带，给这自己包扎好后，再次举起斧头。 禾言心不知道这一斧下去后会以何种方式体现在自己身上，但她并不后悔，也早已没了后悔的余地。 斧头再次落下。 这次砍的很深，尖锐的叫声按时响起，但没能将禾言心的注意完全吸引。 因为比起叫声，那道砍入骨头的伤口更让禾言心痛苦。 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滑落，尖叫声平息。 禾言心看着再次恢复如初的根茎，意识到如果不能一次性将其砍断，那自己将一直被耗着，直到耗死在这里。 但是这根茎太粗，禾言心没有那么长的刀，现在也没有那么多力气了。 怎么办。 禾言心伸手按在那根茎的表层，忽然想到了什么。 她从空间中取出汽油，均匀的泼洒在这根茎上。 “啪嗒” 火苗在禾言心手中出现，她拿着打火机，毫不犹豫地丢了下去。 轰—— 火焰升腾，将根茎包裹。 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那是植物表皮被烤熟裂开的声音。 与此同时，禾言心的身上也开始泛黑、出现密密麻麻的裂痕。 她的身上没有火焰，火焰造成的伤害却仍旧在出现在她的身上。 禾言心咬着牙承受。 这种反噬型异能，在原主彻底死亡后，所造成的伤害，也是会随着原主一起消失的。 这就是禾言心用这种近乎自毁的方式来解决这株变异植物的原因。 只是，这株植物也太难杀了。 禾言心感觉自己已经被烈火灼烧到麻木。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第六十章 螺珠 禾言心是被一阵哀啸吵醒的。 她吃力地睁开眼眸，模糊的视线中，那株植物的根茎颤动着仿佛流沙般一点点化开。 它……死了？ 禾言心下意识看向自己的手臂，原本焦黑的皮肤恢复如初，就连灼热的痛感也消失殆尽。 成功了。 禾言心的身体松懈下来，但又忽地紧绷。 植物死了，那这处因它而存在的空间…… 轰隆隆—— 头顶发出轰鸣，稀碎的沙子不断地冲破空间落下，擦过禾言心的脸颊。 速度越来越快，沙子也越来越多，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不过五分钟，这里将会重新被沙子填满。 禾言心咬牙，强迫自己动起来往上，余光中，却是一颗圆润的珠子闪过。 那是什么？ 近乎本能的，禾言心不顾上方落下的沙砾，转身返回，朝那颗圆珠靠近。 圆珠周围是那株植物根茎的虚影，仿佛蚌壳孕育出的珍珠。 禾言心伸手，穿过虚影，将其攥在手中，随后用力从其中抽离—— 霎时间，顶部的流沙仿佛泄洪般完全倾倒下来，哪怕禾言心迅速捂住口鼻，也不免吃下几口沙砾。 完了，怕是真的要被活埋在这了。 禾言心暗想，却不后悔方才的选择。 她能感受到这珠子内部蕴含的能量，一定有很大用处。 禾言心将珠子放进空间，随后从空间拿出柜子，吃力地钻了进去。 柜子内自带些许氧气，禾言心一时半会也不至于被闷死。 听着柜子外层传来的摩擦声，禾言心蜷缩起来安静等待着。 柜子内漆黑一片，而人在黑暗的环境中，容易失去对时间的感知——就像禾言心现在这样。 她听着自己的呼吸声，心跳也不知何时开始加速，在胸腔内激昂地跳着。 禾言心感觉已经过去了几个小时，可头顶柜子外依然在不停的传出响动。 氧气快不够了。 禾言心减缓呼吸，耐着性子继续等待，直到摩擦声变弱，她迅速将柜子替换成板，并将板子垫在自己脚下，防止自己继续被流沙吞没。 “嘶。” 禾言心下意识出声，但很快闭上嘴。 没了柜子的保护，沙子瞬间将禾言心周身的空隙填满，其中不免有些进到了禾言心的口鼻。 小幅度地尽量清理，禾言心抓着那块板子，像乘坐飞毯般半跪在上面，一点一点小心地往上移动。 流沙不断从禾言心耳边划过，有那么一瞬间，她都觉得自己根本没有在向上，而是一直在滑落。 但她别无选择。 沙地上，感受到变异植物死亡的沈淮序也连忙挖着沙子。 他不知道禾言心具体在哪个位置，只能盲目寻找。 就在方才沙地突然凹陷，沈淮序自己也被陷进去半个身子，好不容易爬出来，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禾言心似乎被活埋了。 这次出行由于他异能是元素类的原因，甚至连匕首都没带一把，但好在他在不远处的沙丘上发现了一个小包，包里装着长勺。 包上有些血迹，但放眼望去，没有看见受伤的人，沈淮序便将包放在原位，拿了可以挖沙的回到原位。 他东一个坑西一个坑的挖着，摸不清方位，常常是这个坑挖到一半弃掉，去另一个位置再挖一个坑。 就这样不断重复，最早挖的坑也因为沙子的流动性而被掩平。 “沙沙” 身后忽然传来细微的声音，沈淮序迅速转头，只见不远处的沙地中，忽然顶出一个小包，仿佛雨后春笋般冒出尖来。 沈淮序心中一颤，连忙过去将那小沙包挖开。 “咳咳……咳！” 禾言心狼狈地露出一个脑袋，发间满是渗进去的沙子，脸上更是沾着大片。 “终于，终于爬出来了……” 看着久违的日光，禾言心不免感叹。 她艰难地从沙地中把自己的胳膊拔出来，然后撑着沙子，准备将自己的下半身也拔出来。 沈淮序连忙帮忙，拿着勺子将禾言心周边的沙子全部挖到别处，然后拉着禾言心的手将她拔出。 “你还好吗？” 禾言心站在沙地上，感觉脑袋嗡嗡的。 她半捂着额头，朝沈淮序摆摆手，“还好。那个植物被我烧死了，它应该没有其他同伙了吧。” “烧死了？”沈淮序的声音大了些，“那反噬岂不是，都应到了你一个身上？” 禾言心无所谓地摆摆手，“放心吧，这种反噬型异能，在主体死亡后，造成的伤害也会自动消失。你看，我现在不就好好的吗？” “我知道，但是烈火灼烧……”沈淮序皱了皱眉，尽可能放缓声音，“你不痛吗？” “还好吧。”禾言心嘴硬着，随后扯开话题，从空间取出刚刚从植物根部得到的那枚圆珠，“这个东西你知道是什么吗？” 沈淮序刚要让禾言心别岔开话题，但目光触及那枚圆珠，顿了下问道，“你从哪弄来的这个？” “那株变异植物死后爆的装备，我感觉有用，就拿回来了。”禾言心简单道。 沈淮序表情有些严肃，同禾言心解释道，“这是变异体的晶核，除了帮人升级，还有激发异能的作用，这次出任务，就是为了这个。” “原来是这样……” 禾言心看着这枚圆珠，若有所思。 上一世禾言心并未接触过这些，所以也只是本能觉得这个有用，但具体有用在什么地方，她也并不清楚。 沈淮序这样一解释，她瞬间有了想法，但还有个问题。 “……这东西我能自己留着么？”禾言心道。 植物是她烧死的，痛也是她受的，被活埋的也是她，受了这么多，不能一点好处都没有吧。 沈淮序没有犹豫的点头，“你出力最多，又有空间，就拿着吧，不过回基地后一定不能在人前拿出，被举报后果严重。” “放心。”禾言心眉头舒展，将圆珠收进空间，“不过你领导不会找你麻烦么？” 沈淮序摇头，“我找借口圆过去就好，他们本就不确定这株植物体内是否有螺珠。” “螺珠？” 第六十一章 返回 “对，”沈淮序点头，提醒道，“你仔细看里面的纹路，很像贝壳。” “这个东西沙城基地有两颗，研究人员发现其中花纹后，就将此命名为‘螺珠’。” “原来如此。” 禾言心将螺珠举起对着阳光，果然看见了里面层层呈波浪般的花纹。 方才从沙底爬出来消耗了太多体力，禾言心便顺势在沙地上坐下，从空间取出两瓶水，一瓶丢给沈淮序。 她小口的喝着，恢复精力的同时将自己方才在下面的遭遇讲述了一遍。 “……抱歉。”沈淮序低声道。 禾言心愣了下，“为什么要道歉？” “出任务的这些事情，首领是在我选完人后才告诉的，如果我能早知道会发生这些，当时就不会选你，你也不用平白遭受这些危险。” 沈淮序垂眸看着手中的水瓶。 在离开沙城的前一天，他也跟外圈众人一样，认为这是外圈改变命运的机会，所以才毫不犹豫地选了禾言心。 他清楚禾言心的能力，不想她被埋没，如今看来，却像是好心办坏事，差点将人家害死在这里。 禾言心倒是无所谓地摆摆手，“没什么好道歉的，被你选了出来这一趟也是好事，起码我不用担心有人背后捅刀子，只用解决问题。” 说罢，禾言心将水瓶丢进空间，“走吧，该回去了，闻溪荷还在车旁边等我们。” “闻溪荷？”沈淮序愣了下，没想到后者还活着。 “嗯，她受的伤轻，只是手臂废了，不至于危及生命，至于另一位……” 禾言心双眸微眯，眼前仿佛浮现程远的惨状。 “……就没有那么好运了。” 二人往车的位置走去，远远地，便看见闻溪荷垂着脑袋靠在车边，怀中还抱着名腹部巨大创口的尸体。 “醒醒？该回去了。”禾言心将其唤醒。 闻溪荷吃力地睁开眼眸，几乎被卷残的胳膊叫嚣着熟悉的痛感。 看见禾言心的脸，闻溪荷嘴角虚弱地勾了勾，“结束了？” “嗯。”禾言的点头，视线落到程远的脸上。 “把他带回去吧，”闻溪荷的语气中带上了一丝微弱的请求，“我们从基地建立起就是舍友，他帮了我很多，我不想让他……留在这里。” “没问题。” 禾言心当然不会拒绝闻溪荷这点小小的请求，而且程远是被变异植物所杀，并不存在变身丧尸的风险。 沈淮序坐在驾驶位上，禾言心在副驾侧眸看着窗外连绵不绝的沙地，闻溪荷坐在后座，将躺在她腿上的程远小心护住。 忽然，副驾驶丢过来一瓶药膏，禾言心略显低沉的声音响起。 “末日开始前别人给我的，止血化瘀用，你可以往你胳膊上敷敷看。” 闻溪禾惊喜道谢，打开药盒，将药膏涂抹在自己胳膊上。 她没敢多用，往胳膊上抹了薄薄的一层，就仿佛对待珍宝般将药膏收好，递回给禾言心。 禾言心摆摆手，“这个里面有成分我用了过敏，送你了。” 其实并不过敏，但这种药膏她空间里还有很多，送一盒给闻溪荷无伤大雅。 闻溪荷眼睛亮起，道谢后郑重地收进口袋。 许是药膏的凉意驱散了痛感，闻溪竹恢复了些精力，看着坐在前面沉默未语的二人，忍不住道，“我这次，也算是完成了任务吗？” 禾言心没回答，而是看向把控着方向盘的沈淮序。 透过后视镜，沈淮序对上闻溪竹希冀的目光，他顿了顿，随后点头。 “太好了……”闻溪竹欣喜地喃喃，“这次回去后进到里圈，就可以申请药物给妹妹治病了。” “妹妹？”禾言心回头看向她，“你还有个妹妹？” “嗯，”提到妹妹，闻溪荷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在此刻变得温柔许多，“我妹妹在里圈，前些日子做活时不小心感染了，需要药物治疗。” 闻溪荷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面色有些不好，但还是继续道。 “可药物只有内圈人才能使用，里圈外圈的，只能靠功劳去换取。我妹妹体弱，办不成什么大事，所以一直也没申请到药物。” “但感染扩散很快，再不用药，她可能就死了。” “所以我才，这么想要这次的机会，也很感谢您，愿意带上我。” 闻溪荷看向沈淮序，上半身弯起鞠躬。 沈淮序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当时选中闻溪荷，不过是因为看她跟禾言心站在一块，想让禾言心有个伴，而且最重要的是…… “你被骗了。”沈淮序开口，薄唇几乎抿成一条线。 “什么？”闻溪荷没有理解。 “立功、出任务，根本没办法换来药剂，这不过是让你们拼命的大饼。” 闻溪荷顿住，好一会才道，“您……您是开玩笑的吧？” 怎么可能？如果是大饼的话，那她一直以来的努力…… 沈淮序透过后视镜看了闻溪荷一眼，“没有，这就是真相。” “外圈人的作用，就是成为内圈人出任务时的替身，替内圈人受伤、去死。” “其实从来没有外圈人能活下来，一是受伤过重，二是，如果侥幸撑住也会被弄死。因为基地根本没有那么多药物去治疗。” “这就是为什么要告诉你们，出任务回来后可以进到里圈，因为要隐瞒，出去的人死了的这回事。” 闻溪荷坐在后座，表情微滞。 确实……她从未见过出完任务回来的外圈人，外圈一直以来的说法，都是他们在里圈过的乐不思蜀，而她也从未怀疑过，却不想，是因为他们根本没有回来。 “那我们这两个怎么办？”禾言心忽然开口，“出任务的外圈人不让回去吧，那我们岂不是也不能回去了？” “不行！”闻溪荷忽然大声反驳，但很快，音量又小了下去，“我妹妹还在基地里，她身体不好，没有我送饭的话她会饿死的。我一定要回去，不能把她留在那里。” “如果……如果你们准备离开的话，就请把我送到基地附近吧，我自己过去。” 第六十二章 到达 禾言心与沈淮序相互对视一眼。 “没必要，这点事就去做逃兵，像什么样子。” 禾言心胳膊撑在车窗上，手指弯曲抵着自己的脑袋。 沈淮序也点头，“而且这附近也没有合适的落脚点，先回沙城基地待一段时间吧。” 坐在后座的闻溪荷肩膀松了松，仿佛压力变小。 忽然，像是想起什么，闻溪荷语气有些着急地询问，“对了，没有药剂的话，那还有别的什么可以治疗的途径吗？如果我……” 如果我冲到内圈的话，能不能…… 闻溪荷没有说完，下意识咬住下唇。 沈淮序轻踩油门，发动机振动，发出轰鸣。 “内圈有手术室，但医生一只手都数的过来，因为大部分都被拉去做实验了，剩下几名是首领专属顾问和治疗师。” “这么不要脸？都末世了还占这么多资源。”仗着车上没外人，禾言心大胆开麦。 沈淮序侧眸，无奈道，“是的，我当时知道也跟你同样的想法。” “所以……”坐在后座的闻溪荷默默攥紧了自己的衣摆，说完了方才没说完的话，“就算我冲到了内圈，我妹妹也没办法得到治疗？” “嗯，”沈淮序道，“说起来，你妹妹生的是什么病？” 闻溪荷抿唇，轻声道，“感染。” 禾言心直起身子扭头看向她，“感染？哪方面？” “丧尸。”闻溪荷薄唇轻启，“那次完成任务时，她被躲在货物中的丧尸抓出了一道口子。” “身体出现异样后，很快有人发现了她，将她处死了。夏知知道这件事后，将她的尸体要了过来，想让我安葬我的妹妹。” “但是我没有服从命令。” “纤纤她怕黑，我不想将她一个人留在地下，所以偷偷把她放到了别处。” 许是还对禾言心与沈淮序心有防备，闻溪荷隐瞒了她妹妹现在所在的位置。 “那天晚上，我妹妹复活了，”闻溪荷看向窗外，“她站在月光下面，像以前一样喊我‘姐姐’。” “她的皮肤青紫，还有斑块，我知道，她已经不再活着了，但是我不想解决她。” “好在纤纤她还保存着意志，我让她留在那里，把自己藏好，然后每天给她送吃的。” 禾言心听完，询问道，“既然这样，那你妹妹现在应该还不错，你又为什么忽然着急要给她治疗？” “……她的情况恶化了。” 闻溪荷眼眸微垂，那晚恐怖的画面正在她脑海中不断回放。 “那次我像往常一样去给她送饭，却发现她失去了神志，甚至还将我扑倒在地，想吃掉我。” “在她快咬到我的时候，却又突然清醒，然后抱着我哭。” “她说她也不知道自己刚刚怎么了。” 闻溪荷轻叹一声。 那次之后，纤纤的丧尸化越来越频繁，也越来越长，闻溪荷不得不将其绑起来，以免她冲到外面伤人。 若是伤到他人的话……她就完全没有活下去的可能了。 “但是我可以跟你们保证，清醒状态下，纤纤她绝对没有主动伤人的可能。” 闻溪荷语气诚恳，她将自己最深的秘密和盘托出，为了得到禾言心与沈淮序的帮助。 “放心吧，我们暂时不会告发你。”禾言心道。 沈淮序侧眸看了她一眼，补充，“这件事我们大概率没办法帮你，内圈医疗物资极为稀少，所以……” “没，没关系。”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闻溪荷扯出一个牵强的笑，“你们能愿意听我说就已经很好了。” 禾言心看向车窗外，沙城基地的围墙已隐约可见。 “我们来对下口供吧，发哥是意外死亡，程远是被替身所死——闻溪荷你记一下，我们并不知道替身一事，通行证也在方才任务中掉落了。” “好。”闻溪荷点头，看了眼自己手上缠绕状的伤痕，“那我的手……” “你的手也是因为被替身了，不过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是被从沙地下蹿出的藤蔓缠绕的，差一点就把你的手臂给废了。” “我知道了。”闻溪荷道，“对了，这次回去后如果没有药，那我的手是不是也，没救了？” 闻溪荷犹豫道。 倒不是多担心自己，她只是怕自己手废掉后基地将她边缘化，或者赶出去，她得不到食物，纤纤也会饿到。 沈淮序回头看了眼，“你这个伤不算严重，到基地后检查一下，看有没有伤到骨头，没伤到骨头的话，我尽量去申请药膏，申请不到的话你就忍一忍，不要碰水，熬个几天也就长好了——你应该也觉醒异能了吧。” “嗯。”闻溪荷低低地应了声。 “那就没必要担心了，异能者有素质加成，这种伤多养一些时间，完全可以恢复。” “那就好。”闻溪荷松了口气。 副驾上的禾言心忽然想起什么，好奇道，“说起来，闻溪荷你的异能是什么？” “我的异能，没什么用。”闻溪荷苦笑地摇了摇头。 “有多没用？”禾言心好奇道。 “在有人哭泣的时候，我的手里会自动出现一包纸。” 禾言心愣了下，随后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般疑惑道，“什么？” 闻溪荷无奈的再次重复了一半。 “……这异能我倒是头一次听说。” 禾言心顿了顿，为了试验往自己胳膊上掐去，硬生是挤出两滴眼泪。 闻溪荷看看禾言心眼角两滴很快就要干掉的泪水，又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中突兀出现的纸巾，沉吟片刻后递了过去。 禾言心接过手纸好奇研究，“还是带香味的？” “刺啦——” 轮胎在沙地上摩擦出声，禾言心的身体也随之往前冲了一下，好在被安全带勒住，没有飞出去。 沈淮序表情有些严肃，“到门口了，一会不要乱说话。” 禾言心与闻溪荷连忙点头。 放下车玻璃，沈淮序从怀中拿出牌子展示给守门员，“里圈，沈淮序，麻烦开门。” 守门的士兵确认名牌的真实性后朝沈淮序敬礼，随后大门打开。 第六十三章 埋葬 将车开到地方后，沈淮序解开保险，同二人嘱咐道，“我去跟首领汇报，你们先把这位兄弟带回去安葬，有什么消息我及时通知你们，记住，一定不要泄露替身的事情。” 沈淮序表情认真，禾言心与闻溪荷也连连点头，保证自己不会将此事说出去。 —— 广场上，夏知正在组织外圈成员操练。 “都给我使劲点！把你们的精气神拿出来！看到今天他们出去了吗？努力！坚持！下一个就是你们！” “想不想进里圈！想不想进去睡床！想不想住不漏风的房子！” “说话！” “想！” 夏知中气十足地大吼，“那就给我好好练！” “是！” 夏知双手背在身后巡视余光中忽然出现两个身影，那两人的肩头，似乎还扛着什么。 夏知立即转身，定金看去，却发现是自己的队友。 她皱眉。 按理说，出任务回来后都是直接进里圈的，她们二人这是……被退回来了？还有这肩上，抗的是什么？ 夏知皱着眉走过去，“你们两个怎么……” 口开到一半，她看见禾言心与闻溪荷肩上扛着的程远，想说的话哽在喉头。 “……他怎么了？” 虽然是外圈管理，但夏知很少上前线，也很少出任务，跟丧尸接触的机会更是寥寥无几，一时间看见程远这过于惨烈的尸体，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表现。 “被变异植物弄死了。”禾言心语气低沉，像是在哀悼程远的离开，“我们差点连他的尸体都没能带回来。” “什么……” 夏知仿佛难以置信般往后退了一步。 以往她对任务的认知，都是一桩爬往里圈的快速通道。以往虽然也有人因此受伤、死亡，但她都从未如此真切的意识到——出任务是会死人的。 “程远！” 一声怒吼从不远处传来，抬眸望去，只见红着眼睛的赵虎拨开人群来到几人面前。 他看着已经失去血色的程远，双手颤抖着。 “为什么你没事？” 赵虎离禾言心最近，所以禾言心下意识问了句“什么”。 “我说为什么你没事！” 赵虎嘶吼出声。 “闻溪荷的手臂伤了，程远死了，为什么你还能完好的站在这里？为什么！” “赵虎！”闻溪荷立即出声呵斥，“禾言心她也受伤了，只不过是……” 很禾言心抬手将闻溪荷打断，抬眸看着赵虎道，“你觉得是我害死了程远？” “不是吗？”赵虎声音低沉，“程远这个老好人，被说几句就能至自己于不顾，毫不犹豫地去陷阵。” 禾言心扯了扯嘴角，“程远是被害死的，但不是被我，不是被我们之间的任何一个人。” “你想为他报仇的话，就努力也去出一次任务吧，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不过不保证，我看你这个脑子可能不一定能反应过来。” “你……” 赵虎听出禾言心的嘲讽，想动手，但脑袋上很快挨了一个爆栗，他捂着脑袋被迫停手。 夏知伸手将其推到一边，蹙眉呵斥，“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不要队友之间搞内讧！” “嘁……”赵虎不屑地小声嘀咕，“她算什么队友，不过是……” “去给我跑圈！不到晚饭时间不许停！”夏知怒道。 赵虎不甘心地咬了咬后槽牙，最终还是听从夏知的命令，去跑步了。 直走赵虎这个咋咋呼呼的家伙，夏知看向站在程远尸体旁的禾言心与闻溪荷，“你们，把程远带到树林去埋起来吧。” 说着，夏知叹了口气，朝自己木屋的方向指了指，“我房间角落里有铲子，不过已经很旧了，你们用的时候当心一些。” “还有木板，也从我墙上拆一块下来，写上程远的名字和日期，给他做成墓碑吧。” “是。”闻溪荷应道。 禾言心看了夏知一眼，随后同闻溪荷一起，弯腰将程远从地上抬起，走向森林的位置。 说是森林，其实也就是一块长在沙地中的树苗，不过一个半人高。 每颗树都围绕着里圈围墙生长，仿佛天然的护卫。 “这些树……” 禾言心将程远放下，伸手抚摸着粗糙的树皮。 “是里圈中有木系异能的领导种起来的。”闻溪荷回答，她手里拿着路过夏知房间时从里面拿出的铲子。 “难怪。” 禾言心点点头，方才她就觉得这些树有些奇怪，听闻溪荷这样说，才意识到是这些树中蕴含了异能。 也是因为如此，这些树才能在沙地上盎然生长。 禾言心跟闻溪荷一起在地上挖出一个半人深的大坑，随后将程远小心地放进去。 余光中忽然瞥见不远处树丛中藏着的小土包，禾言心好奇开口，“那些是什么？也是坟包？” 闻溪荷抬眸看了眼，点头道，“嗯，之前有人在基地中死亡，就是埋在这里的。你刚刚在夏知房间的时候，有拿笔吗？” 禾言心愣了下——倒是忘了这茬。 她将手伸进口袋摸索，但实际上是从空间取出黑笔，随后掏出递给闻溪荷。 “没拿，但是我身上有。” 闻溪荷点点头，接过禾言心手中的那只笔，在木板上一笔一划地写下程远的名字和日期。 禾言心在一旁看着，随口问到，“我看别的坟包前面都没有墓碑，为什么？” 闻溪荷将字写好，把木牌插在程远的坟包前，“最开始埋葬的时候都是有的，只不过晚上风大，也无人来这边管理，渐渐的，墓碑就都没了。 “那程远这个岂不是也……” 闻溪荷轻轻地“嗯”了声，“但该立的也是要立的，老人说没有墓碑，头七时灵魂回来，就找不到坟了。” “灵魂？你们还信这个？” “异能丧尸都出现了，没准灵魂也是存在的。”闻溪荷回答着，随后从地上站起，闭上眼睛双手合十，朝程远的坟头鞠了三躬。 禾言心有样学样，二人准备离开时，耳边却传来一阵嘶吼。 禾言心还在反应，一旁的闻溪荷却仿佛炮弹般向某个方位冲去。 第六十四章 纤纤 “你去哪？” 下意识地，禾言心迈步跟上。 禾言心跟着闻溪荷在树林中穿梭几次后，后者消失在眼前，取而代之的是一间看上去脆弱不堪的木屋。 “这是……”禾言心皱了皱眉，想起闻溪荷先前说过的，意识到这可能是她妹妹的藏身之处。 犹豫片刻，禾言心迈步走进，一阵压抑的“唔唔”声传入耳畔。 抬眸望去，只见闻溪荷额头满是细密的冷汗，而在她手中，正死死地牵着一名皮肤青紫的少女。 那名少女的眼中只有眼白，“唔唔”地叫着，面容狰狞，仿佛闻溪荷一撒手，就会冲出去把整个基地的人撕的粉碎。 “帮帮我。”闻溪荷吃力道。 纤纤的力气在日间增长，光靠闻溪荷一个人已经快压不住她了。 禾言心闻言连忙从空间取出麻绳上前。 “抓紧。”她朝闻溪荷道。 闻溪荷薄唇微抿，压制纤纤的力道更大了些。 禾言心将麻绳一圈圈紧紧缠绕在纤纤身上，最后还打了个死结。 闻溪荷正准备松开，却又被禾言心叫住。 “别急着送，继续抓着她。” 说着，禾言心弯腰将纤纤的脚腕和手腕也全都束了起来，还为了防止纤纤咬人，将麻绳卡进她嘴里，绕了好几圈。 “行了，送手吧。”禾言心喘了口气。 闻溪荷刚一松手，纤纤便嘶吼着想冲向禾言心，但脚腕被束缚，不过两步便摔倒在地。 但即使摔了的她，也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般在地上扭曲着，仿佛一条上岸的鱼，挣扎着想靠身体的蹦跳靠近禾言心。 禾言心弯腰拽着绳子将其拖回，“别折腾了，你又解不开。” 纤纤仿佛听懂般用尽全力嘶吼，但也不过是发出些许“啊啊”的声音。 “她平常也这么活泼么？不知道你一个人以前都是怎么照顾她的。”看着还在不甘心地折腾的纤纤，禾言心不由得摇头。 闻溪荷坐在地上，抹了把额头的汗，“她现在意识不清才会这样，等到她清醒了，就能正常听话了。不过说起来，纤纤最近混沌期似乎也越来越频繁了。” 说着，闻溪荷担忧的看向纤纤。 禾言心像是想起什么，弯腰在纤纤裸露的小腿上按了下。 只见纤纤绿色的皮肤上瞬间出现一个凹下去的小坑，而且那小坑一直存在，仿佛纤纤的皮肤已经失去了该有的弹性。 “她的皮肤之前就这样吗？”禾言心皱眉询问。 闻溪荷走过去看了眼，“不……她的皮肤之前跟正常人一样，只不过是绿色的……怎么办？我妹妹是不是要出什么事了？” 闻溪荷焦急道。 禾言心又查了下，随后直起身同闻溪荷道，“你妹妹可能已经开始皮下溃烂了，想验证的话也很简单，在皮肤上开一个小口，看流出来的东西。” “这……”闻溪荷有些犹豫，但对上纤纤的视线，她下定决心道，“割吧，我想知道详细的情况，这样才方便给她治疗。” “行。” 禾言心点头，随后从空间取出小刀，刀刃贴上纤纤的皮肤。 刀刃很锋利，轻轻划过，便在皮肤上留下了一道狭长的口子。 而那口子中，粘稠的黑色液体混杂着肉块，迫不及待地流了出来。 纤纤发出更为激烈的嘶吼，仿佛在承受无边的酷刑。 “皮下肌肉已经完全腐烂了，挣扎剧烈也是因为无法忍受痛感。”禾言心下定论，从空间取出创可贴将纤纤皮肤上的伤口贴住。 “纤纤乖，忍一忍，等姐姐找到治疗的药就没事了。”闻溪荷安慰着纤纤，声音有些颤抖。 禾言心垂眸看着，想了想，忽然从空间取出一瓶药膏，用手心的温度化开，然后均匀地涂抹在纤纤的皮肤上，留下一片晶莹。 倒在地上的纤纤竟然变得安静许多，随着药膏覆盖面积越来越大，纤纤竟然闭上眼睛，脑袋靠在地面，闭眼睡了过去。 她睡的昏沉，就连禾言心将其翻了个身、在新的地方抹药，也没有造成任何影响。 闻溪荷看着自己熟睡过去的妹妹，眼中流露出些许不忍的神色。 纤纤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睡个好觉了。 禾言心将整罐药膏全部用完，抬眸看向闻溪荷道，“我这药膏不能治疗，只是舒缓止痛用的，并且有耐药性，也就是说没准下次，这些药就对纤纤没有用了。” 说着，禾言心从空间取出两瓶同款药膏递给闻溪荷。 “省着点用，我手上的也不多。” ——虽然禾言心空间里这种药膏还有几箱，但她并不想让闻溪荷觉得这是很容易得到的东西。 “谢谢。”闻溪荷郑重接过并道谢，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问道，“我妹妹的病，你觉得内圈里圈，能处理吗？” 禾言心摇头，蹲下身去捏了捏纤纤的胳膊，胳膊上又是两个凹痕浮现。 “我不清楚，没有待过，不了解他们发展到了什么程度——你还是寄希望于他们？” 闻溪荷抿着下唇点了点头，随后将禾言心的动作制止，小声道，“让她安静睡会吧，我们也该回去了。” 禾言心起身耸了耸肩，最后看了眼倒在地上睡的不省人事地纤纤，随后便走出了这间简单的小屋。 闻溪荷在后面出来，转身将门关上。 二人往外圈训练的地方走去，途中闻溪荷一言不发，垂眸看着地面，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禾言心看了她一眼，开口道，“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 闻溪荷有意隐瞒，禾言心便也不再追问，二人一路沉默着回到训练场，在夏知面前报道。 夏知将二人上下扫了一边，有些欲言又止，最后叹了口气，指向自己的小屋，“去那边吧，有人在里面等着你们。” 谁？ 禾言心与闻溪荷心中不约而同的冒出了同样的疑问。 夏知也没有明说，只是催着二人赶紧过去。 禾言心走在前面，伸手将木门推开。 入眼是一名穿着黑色衬衫的男性，他站在桌前，背对着她们。 第六十五章 邀请 “张副领，”禾言心看清站在房间内的人后微微颔首，“好久不见。” 张式武转身面向禾言心，眼中闪过一丝探究的意味，随即嘴角勾了勾，“好久不见，看来你在基地适应的还不错。” “托您的福。”禾言心回答。 张式武轻咳一声，将话题引上正轨，“你们出任务的时候，都看见什么了？” “沙、藤蔓，”禾言心知道张式武是在试探，怕闻溪荷露馅，于是抢在她之前回答，“这次任务能看见的，不就这些东西吗？” 张式武的目光停留在禾言心身上，再次问道，“那你看见伍发了吗？” “那是谁？”闻溪荷一时间没有转过弯来。 “发哥嘛，你忘了？如果不是他，咱俩还不一定能活着回来呢。”禾言心惋惜地摇摇头。 闻溪荷不理解，但她也不反驳，只是站在一旁自己默默梳理。 发哥干什么了？为什么没有他她们还不一定能活着回来？ “是吗？这么说来，伍发还救了你们咯？”张式武怀疑的目光扫过二人。 禾言心脸不红心不跳，淡定圆谎。 “当然，出去完成任务的时候我们全程昏迷，醒来就看见发哥的尸体在不远处，手里还拿着武器，不是为了就我们难道还能是为了害我们吗？” 张式武眯了眯眼，准备问别的时忽然被禾言心点道。 “你说是不是？张副首领?” 张式武愣了下，原本想问的事情也被禾言心这一下打岔给打断，只能点点头附和，“……不错。” “那不就是了。”禾言心低下头，故作惋惜道，“哎，就是可惜我们没能把发哥的尸体带回来，太不应该了……你说对吧，溪荷？” 闻溪荷愣了下，随即点头附和，“嗯，太不应该了……” “我提议，应该在基地内大肆宣扬发哥救人的光辉事迹。没能将发哥的尸体带回来好好安葬，也应该让发哥获得荣誉，活在基地所有人的心中，成为基地的标杆。” 禾言心表情认真，看向张式武道，“你说对吧，张副首领？” 张式武愣了下，随即眉眼显露出些许不耐烦的神色，“你管的太多了。” 正欲离开，禾言心的声音却在他背后二次响起。 “张副领这是什么话？发哥为了救我们两个外圈的小喽啰，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我们为救命恩人争取这点荣誉而已，竟然被称作‘管得太多’吗？” “不知道这是否就是沙城基地对待恩人的态度呢？若是传出去……” 张式武额头青筋暴起，回头朝禾言心低吼道，“你想怎样？！” 闻溪荷不明白张式武为什么突然暴怒，她下意识后退半步。 禾言心则站在原地，毫不退却地迎着张式武的怒意，下巴微抬，“我不想怎样，我不过是想让救命恩人获得该有的荣誉罢了。” “该有的荣誉？” 张式武重复着，被气笑了。 他不知道眼前这个刚侥幸逃过任务的新人到底是单纯的无知，还是有人在背后指点她让她故意搞事。 救命恩人？简直搞笑！ “我现在以副首领的身份命令你，不要再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给我安分地干好你该干的事情，懂了吗？” 张式武忍着火气。 禾言心笑了笑，“这就是我该干的事情，张副首领。如果你不同意，那我就去请示单首领。” “单竹？”张式武严重嘲讽更盛，“你以为你能找的到他？你以为……” 你以为他会把你的话当回事？ 张式武没有说完，禾言心也不在意他的未尽之语是什么。 “这不重要，就算没办法直接请示，那我也可以从夏知这边开始，一层层传递上去，总有一天会让单首领知道。” 禾言心抬着下巴，仿佛真的要在这件事情上死磕到底。 张式武感觉自己的太阳穴都被禾言心气的突突直跳，“不管你从哪个人传上去，都会经过我的手，你觉得我会让你的方案就这样通过？” “那如果我将我们在这说的一切一并传上去呢？” 禾言心狡黠道，“再添油加醋一番的话……张副首领，你觉得我能不能绕过你直接提到单首领面前？” “……你到底想怎样！？”张式武这下明白了，不同意，她就要将自己也拖下水。 “我说过了，我只是想让我的救命恩人获得应有的荣誉罢了。”禾言心道。 “行，”张式武眼角微抽，忽然指向闻溪荷道，“你先出去，我有事要和……” “禾言心。”禾言心淡定补充。 “……要和这位禾女士商量。” 闻溪荷犹豫了下，眼神在禾言心与张式武之间来回打量，最后对上禾言心的目光后微微点头，退出房间。 木门“吱呀——”着被关上，整个小屋内只剩禾言心与张式武二人。 忽然的，一道凌厉地拳风朝禾言心的面门而来。 禾言心没有丝毫偏移躲闪，依旧在原地站着，而下一秒，两道寒光在她脑袋两侧掠过。 “铛”的一声，两把飞刀直直地插入禾言心身后的门板中，颤动着，在空中荡开波纹。 耳畔两侧碎发飘动，禾言心看着放大在眼前的拳头，嘴角微勾着侧头看向张式武。 “张副首领，将闻溪荷支开，就是为了在房间里单杀我吗？” “何必呢？难道在房间里杀了我就没人能知道了吗？” 张式武冷哼一声后收回手。 “我没有想杀掉你，刚才你若是偏头，也不过是因为恐惧而造成的意外罢了，只是没想到……” “没想到？”禾言心语气轻快，“单首领的会议室墙上挂着规则，上面就有些不允许长官在基地内随意处死下属。” “我只是相信遵从基地的规矩罢了，并且认为，您也一样。” 张式武站在原地，下巴微抬，以俯视的眼神盯着禾言心看了会，随后收回视线，突兀地发出邀请。 “或许，你想进内圈么？” 禾言心笑着反问，“不是出完任务后就能晋升内圈么？” 第六十六章 加入 张式武深吸一口气，眼神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禾言心。 “真不知道你是装不明白还是真不明白……完成任务进入里圈，不过是理论上这样设置罢了。” 因为以往出任务的外圈人都死了，根本没命回来。 “是吗？”禾言心笑吟吟地看着张式武，见好就收，没有再继续追问，“那既然这样，看来我算是运气好的。” 张式武没什么表情，“你知道就好，所以，回答是什么？” “当然要去了，那可是里圈诶，那么多外圈人前赴后继地努力就是为了这个机会，如今这机会落到我面前，怎么能不抓住呢。” 许是禾言心这番回答取悦了张式武，后者终于露出些许表情，满意地点点头，“不错，既然如此，就跟我来吧。” “但你要时刻记着这机会的来之不易，是我看你天赋不错，想培养你，才破格将你从这个暗无天日的外圈中拉出来。” “所以……进了里圈后，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想你应该清楚。” 禾言心嘴角扬起，“那当然。不过，我朋友也一起经历了任务，她能不能……” “你叫禾言心，对吧。”张式武变脸极快，先前的满意一扫而空，面上冷漠地看着禾言心。 “是。”禾言心也不退却，就那样原地站着同张式武对视。 张式武盯着她看了几秒，随后开口。 “不该你管的事，别管，别问。” 闻言，禾言心扯了扯嘴角。 本来还想看看能不能争取将闻溪荷也带进去，现在看来是没办法了。 等进去后帮闻溪荷查下药品和实验室的事情吧。 禾言心简单规划好进入里圈后的打算，看向张式武，“我明白了。” 张式武将禾言心扫了一圈，收回目光迈步走向门外，“跟上。” “是。” 木门“吱呀”着被推开，禾言心这才发现夏知站在门口，不知道在那呆了多久。 见张式武从门内出来，夏知扫了眼禾言心，随后立马迈步上到张式武跟前，语气奉承，“张副首领，您这是……” “这个人，我要了，现在跟我进里圈。”张式武朝禾言心抬了抬下巴，言简意赅。 夏知瞳孔轻颤，随即欣喜道。 “这真是桩好事，不过还有个问题，就是我这的学员闻溪荷，她也跟禾言心一样，是出任务之后回来的，您看……” 张式武冷淡地看着夏知，“这不归我管，将禾言心带走也并非因为任务。” “我理解，但是基地不是规定说出任务回来之后能升进里圈吗？闻溪荷附和这条规定……” “听不懂我说的话？”张式武不耐烦道。 “不不不，”夏知肉眼可见地露出些许慌乱，“我只是担心基地名誉受损……” 张式武嗤笑一声，“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一个小喽啰，值得基地遵守规定？再说……这又不属于我的管辖范围，你觉得不公，大可以去找单竹提意见。” “您说笑了，我从未觉得基地不公。”夏知连忙道，“我只是……” “够了，”张式武抬手，不耐烦地将夏知再次打断，“觉得不好交代就把有意见的弄死。我说，你不会来外圈安宁一段时间之后，就忘了自己以前是怎么干活的了吧？” 像是戳到了夏知内心深处的恐惧，她瞳孔骤缩，身体不自觉颤抖，就连声线也因此带上了波动，“您，您说笑了。” “呵，”张式武嘲讽地上下打量着夏知，“原来是当人久了，忘记……” “闭嘴！！” 夏知忽然大声将张式武打断，但很快又像是意识到什么，拘谨而畏缩地低下头。 “抱，抱歉……” 张式武表情冷漠，无波澜的眼神落在夏知身上，随后嗤笑一声，迈步离开。 在后面站着的禾言心隐约感觉自己似乎听了一场信息量很大的对话，但由于对这个基地的所有还是知之甚少，除了记住，没有办法做出任何分析。 “禾言心。” 禾言心准备跟上张式武时，夏知忽然出声将她喊住。 “怎么了？”禾言心问道。 “……闻溪荷妹妹的事情，你应该知道吧？” 禾言心沉吟片刻后点头。 夏知居然也知道吗？ 这点确实出乎禾言心的预料。 “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 里圈 禾言心跟在张式武身后，好奇地打量着里圈内的布局与摆设。 遮天蔽日的树叶，几乎看不见上空的阳光，大部分照明都来自于灯光。 “这些灯泡用的电是哪来的？”禾言心有些好奇。 “电系异能者提供的电源。”这不是什么秘密，所以张式武也没有对禾言心进行隐瞒。 “每时每刻么？不会累？还是几个电系异能者轮班倒？”禾言心忽的想起上一世末日中认识的那个电系异能少年。 不知道他的手机到现还能用么。 “这不是你该问的。”张式武生硬道。 他带着禾言心来到里圈管理员的门口，随后叩响门板，沉声道，“副首领，张式武。” 像是在进行某种认证，两秒后，“嘀”的一声，那扇门向内打开。 “这么高级。”禾言心嘀咕了声，忽然想到夏知那间破旧的小木屋。 差距这么大么。 “办理手续。” 张式武说着走到柜台前，柜台后忽然冒出一个乱糟糟的脑袋，脑袋的主人看看张式武，又看看跟在旁边的禾言心，皱眉开口。 “异能。” “暂无。”张式武替禾言心回答。 登记员不满，“异能都没有我怎么给她安排？张式武你是不是故意想折腾我？” 张式武耸肩，胳膊靠在柜台上，姿态松散，像是跟登记员很熟的样子。 “你看着安排喽，反正……她得进里圈。” “为什么？”登记员狐疑地看看张式武，又忽地扭头看向禾言心，仿佛恍然大悟般睁大眼睛，“你们……” “想什么呢？”张式武感觉自己太阳穴在突突着，“她叫禾言心，完成了外出的任务，现在按规矩升进里圈。” 第六十七章 重逢 登记员“哦”了声，低头在纸上“唰唰”地写了什么，随后又再次抬头，这次看向的是禾言心。 “擅长。” 禾言心愣了愣，一时没反应过来，好一会才意识到登记员是在跟自己说话。 “没什么擅长的，您看着安排吧。”禾言心回答，随后又像是想起什么，装作漫不经心地提道，“我朋友，林无梅和月月也在这里，如果可以的话，帮我安排到一起吧。” “林无梅？” 登记员疑惑地眯了下眼，随后蹭到右侧台前，弯腰从底下的抽屉里取出笔记本查阅。 “哦，我知道了，那个带着小孩的女人是吧，”登记员点点头，“她们现在主要在搬货，那你也就一块去吧。” “好。”禾言心顺从道。 张式武看了禾言心一眼，后者细胳膊细腿的，竟然莫名有些担心她搬不搬的动。 但他没说话，这丝担忧也不过是一闪而过。 “行，拿着这个去找搬货那边的管理员吧，他会给你布置任务，完成后让他盖章，再拿着盖了章的单子回来找我，我才能正式给你登记。” 登记员将一张泛黄的纸递给禾言心。 纸片又小又薄，禾言心都怕会弄破，于是借着塞进口袋的假动作，将其放入空间。 张式武将禾言心带到搬货的位置，跟此处管理员说明、嘱咐禾言心两句后便离开了。 “你的任务就是在上午把这些东西全部搬到车上。” 管理员穿着泛黄的老头衫，叼着根木棍吊儿郎当地靠着货车，眼神大咧咧地在禾言心身上来回扫。 “怎么，跟张副首领闹矛盾了？他舍得你这种美人来干这样的苦差事？” 禾言心眼角微抽，“我是从外圈正经升上来的。” “哦~” 管理员笑的意味不明，绕着禾言心走了两圈，忽然凑近，粗糙的手按在禾言心肩头，温热带着些臭味的气息喷洒在禾言心耳畔。 “我懂了，张式武还没下手是吧？那你看看我呢？我可也不比他差。” “这么多货，你一个人搬得搬到猴年马月，只要你求求哥哥，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你把章盖了，如何？” “不必了。”禾言心甩开管理员搭在自己肩头的手，语气里带着些许愠怒。 “倒还是个烈脾气。”管理员丝毫不把禾言心的怒意放在心上，只当这是引起自己注意点小巧思，“行行行~那你就搬吧，等累趴了来找哥哥，哥肯定帮你，不过报酬嘛……”、 管理员的视线停留禾言心脖子以下的位置，“就不只求求这么简单了。” 禾言心面无表情，背在身后的手中已经出现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 观察周围环境，禾言心认真思考自己在这里把管理员弄死而不被发现的可能性。 忽然，一阵汽车的轰鸣响起，视线中，一辆被涂成黄色的大货车从道路尽头开过来。 管理员有些不满，但还是从开了禾言心，像是有些忌惮那辆货车上的人。 “行了，搬货吧，有事随时来找哥，哥肯定帮你。” 说罢，管理员吹着口哨离开。 禾言心眼眸微暗，将匕首收起，抬眸望向面前的一箱箱货物。 她准备转进空间，然后再将这些货物放到车上，不过…… 一旁开来的货车门打开，一名皮肤黝黑的货车司机推门从驾驶位上跳下，朝后面大吼。 “别睡了！把货都搬下来！今天再不按时完成，就全都滚到外圈去！” 后面货车的货门吱呀着被推开，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知道了，我这就搬。” 禾言心愣了下，眉头不自觉地皱了皱。 这声音听起来怎么…… “哼，”司机“呸”了声，“真不知道那帮人怎么想的，跑得快也算异能？居然还真就让你这样混进来了。” “每次都你搬的最慢，这次再拖拖拉拉，就把你那个丫头拖过来一起搬！” “别别别，我今天一定快点搬。” 禾言心没忍住，皱眉走过去查看，只见许久未见的林无梅唯唯诺诺地在司机面前，一边抱歉一边努力将跟她半个人差不多高的货箱搬下来。 “林姐？”禾言心喊了声。 林无梅与司机同时抬头看向禾言心，林无梅瞳孔微缩，随即迅速将手中货箱放下，跑到禾言心面前。 “你是……” 那司机还未说完，林无梅就推着禾言心的肩膀往外走，语速极快。 “这是我妹妹，来找我说点事的。”林无梅朝司机打着哈哈，随后压低声音同禾言心道，“快走，别被他拦住！” 禾言心不太明白，但还是顺着林无梅往远处走。 司机站在原地“嘁”了声，随后靠着车门闭目养神。 那堆货物本来应该是他和林无梅两个人的事情，但管他的，他都开车了，还要搬货？那林无梅干什么？ “言心，你怎么来了？”林无梅推着禾言心来到一处无人的角落，前者语气焦急，“里圈不是什么好去处！” “怎么了？”禾言心顺势抓住林无梅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指尖触到一片粗糙的皮肤和茧子。 林无梅如遭雷击般迅速抽回手，胸口轻微起伏。 “林姐，你的手……” “没，没事，”林无梅将自己的两手藏于身后互相摩擦着，“干活嘛，都是这样。” “但是我看你要搬的那些货，”禾言心皱了皱眉，“只有你一个人吗？” 林无梅看向别处，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道。 “都是这样的。” 禾言心欲言又止，余光忽然瞥见林无梅露出的那段手腕上的淤青，心有所感似的猛的将林无梅的手拉过来。 “……别！” 林无梅来不及阻拦，衣袖就已经被禾言心拉了上去。 看着林无梅胳膊上大大小小的淤青和血痕，禾言心的语气中带上了丝颤意和难以置信。 “他们打你？” “哎呀，”林无梅抽回手，目光落在别处不敢跟禾言心对视，“这里都是这样的，又不止我一个人是……” “这是能理解的事情吗？”禾言心拧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