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乡风云》 二二〇、进庄侦探 周雷、季上泽二人撑船来到季朝谦草舍里。季朝谦说:“你们好长时间没有来我们周家泽活动,庄上简直闹翻了天。潘金山好几次带人到殷家庄抓程云杰同志,周庄据点还把程云杰的丫头怀女和四小朋莲掳到据点里,左右邻居花了八石稻子才把两个孩子赎了回来。现在这两个孩子没去处,就临时住在我这里。”周雷说:“老季,你能说说最近庄上情况怎么样?”“嗐,简直叫个严严实实,连我和钱茂文两次上庄,都差点把命送掉。第一次,潘金龙、时侉子几个人发现我们两个出庄,跟后就追,我没处躲藏,就把袁永富家里的箩往我身上一罩。他们紧接着就过来搜查,没弄到箩。钱茂文就趁这一刻的功夫过河上了河南,潘金龙站在五字大坟打了一阵子枪,钱茂文趴在麦田墒口里,一点都不曾受到伤。第二次我们两人还没跑到庄前桥,不知哪个大喊‘抓新四军探子’,我和钱茂文二人吓得掉头就跑,好在费桂珍叫我俩蹲到河边草堆洞里。李方莲追上来问费桂珍,费桂珍用手一指,说向了西,奔冯家墩去了。……今日你们如若贸然跑上庄,真的叫个凶多吉少。” 季上泽挠了挠头,说:“我看晚上趁黑撑船上庄。……朝谦呀,我们两人来周家泽不冒险上庄摸点情况,盛队长肯定要把我们两人的头都骂掉了。”周雷无奈地说:“想不到周家泽情况这么严峻,看来我们只能等到天黑撑船上庄。” 季朝谦说:“眼下乱世,泰州上河竟然来了两个人到周家泽查点祖坟,原来是你们世德堂的人。上河姓季的祖坟并不在周家泽,而是在殷家庄的陈堡斜河西边,那地方叫吉家庄。”季上泽说:“你这一说,我晓得了,泰州城季驸马的祖坟怕被朝廷毁掉,就跟我们下河姓季的祖坟调换一下。此前我们下河姓季的清明祭祖到上河,而上河姓季的却要下来到吉家庄祭祖。” 周雷说:“这说明你们季氏家族注重传宗接代,尽管当前各地战火纷飞,仍然牢记祖训:树高万丈不忘根,人行万里不忘祖。”季朝谦说:“上泽呀,你在你家世德堂里是哪个房的?”季上泽说:“我听我家父亲说,是大房里的六房,也就是说是季逢谦的后代。我的嗲嗲叫正安,父亲叫兆桐,他就生了我这个儿子,但是克父克母,所以我从小就在外婆家里长大成人的。” 周雷说:“你够曾回家看望你父亲?”季上泽说:“看过三四回的,听人告诉他,我参加革命,他吓得不得了,一再不要我回家望他,对外声称无后。我到周家泽只能夜里回家望望他,一望就走,免得他担惊受怕,肉身不安。” “难怪反动派老在周家泽阴魂不散,看上周家泽是殷实庄子,家家户户都有田。”季上泽笑着说:“就拿殷家庄来说吧,人家分田定成分是大小儿花平均每人两亩田,而我们周家泽却是三亩半田。所以外来势力眼光都落在周家泽。” 周雷点着头说:“就凭肉眼也能望出周家泽是个殷实庄子,庄中间有个三层小楼,像个炮台似的,老远就能望见,行船的人都把它当成路标。说起瓦屋多得不得了,远远望去黑阵阵的,其他庄子基本都是茅草屋。”季上泽说:“就因为家里比较殷实,人们思想也就放不开来,不肯出来参加革命。”季朝谦赞同地说:“你这话说到点子上了。” 晚上,两人撑船来到庄西头的小沟头里,忽看到东边有五六个人巡逻,他们趴到河坡上,直等到巡逻的人跑向南,这才悄悄地跑进庄。发现王珍义背着枪往西走,他们便将身子紧贴在西山墙。王珍义跑上西巷,正要往南走,季上泽低声说:“王珍义,别要跑,告诉我们庄上情况怎么样?”王珍义愣着神,说:“吓我一大跳,上泽、周雷,这一回你们来了多少人?”周雷夸大地说:“告诉你,这一回来了八九十个人,没想打周家泽,如打起仗来,周家泽要死伤好多无辜的平民百姓。所以,首长派我们两人先上庄摸摸情况,以后再说。” 王珍义说:“庄上防守严密得很,连只麻雀都难飞得进。不过,我告诉你们两个,等赵存如敲大锣,有一批人巡逻,他们走过去,你们跟着走,这才保险不出事。”周雷说:“我看你不是坏人,所以我们也就不对你下手。今晚,你要掩护我俩,保证我俩不出事。”王珍义忙说道:“好,我保证把你们掩护好,你俩如若出了事,新四军回来肯定放我王珍义不得顾身的。”周雷手一挥,说:“你走吧,我们两个就跟在你后面走。”王珍义慌了,哆哆嗦嗦地说:“这多危险啊!”周雷笑着说:“这不叫危险,而是叫保险。” 王珍义无奈,只好往南走。从南边巷头转弯向东,碰到巷北边的李方莲,他问道:“你是哪个?”王珍义沉着回答:“我是王珍义呀,从北边大街转过来的。”李方莲向南张望了一下,说道:“新四军神得凶的呢。妈的,美女到了新四军队伍里都凶得不得了。”王珍义说:“是的,我听说茅山东边还有女兵队呢。”李方莲心有余悸地说:“新四军里有个匹女匠,可能也当了个小官儿。她梳的妈妈鬏,耳朵上戴的金坠子,三料个子,细皮嫩肉,细腰细夹的。她遇到我凶得没得命。有一次是白天里,她在小河南一只手托住我的哈巴股要拿枪打我,我吓杀了,原来站在我眼前的一个美女说的竟然是个女煞星!”王珍义说:“女人要么不狠心,狠起心来比我们男人还厉害呢。”李方莲骂骂咧咧地说:“头妈的,新四军是凶的,考究连那些匹女匠都凶起来了。”拿着枪向北踱去。三个人顺利地来到东边巷头,周雷说:“王珍义,你今日晚上为我们立了一功。好,你一个人向北走吧。” 周雷、季上泽二人敏捷地往东一拐,很快就来到周祥甫小舍里。周祥甫说:“你们来了。庄上把守得可严密的。”周雷说:“爸爸,你能不能把庄上情况向我们说一下?”周祥甫说:“郑云官、潘金山他们把乡公所设在中槛庙,也就是普济庙,目前他们带了三四十个人,但周家泽庄上三个保,都有十来个人在庄上巡逻。每个人家出一个人,一个月一换,哪个接住哪个,保长安排得好好的。唉,听说朱秀福的女婿钱茂洪是个特务,有人说他手下有两个人,也有人说他手下有五六个人。总之,个别人进了周家泽,要加倍加倍的小心。” 季上泽说:“老周呀,这一次我们要打周家泽,恢复北撤移前的状态。”周祥甫摇着头说:“周家泽不好打啊!虽说没有碉堡,也没有暗道,但用重武器打,肯定要死好多的老百姓,来的兵少了,周家泽还又打不下来。依我看,你们先派一批人从西头上来不动,等到大部队从大河南、小河南、庄东头同时发起进攻,西头上的人再突然加把力,潘金山、朱秀福他们就肯定招架不了。”周雷拍着手说:“爸爸,我们就按你说的这个办。好,我们走了。”他猛然想起一件事,便回转身说:“爸爸,我想你这里逮一只老母鸡走。梁慧,你认得她的。她负了伤,又得了重感冒。我想给她煨汤喝,补补身子。”周祥甫说:“好啊,我鸡窝里有五六只老母鸡,我给你逮一只走。”周祥甫来到鸡窝随手就抓了一只鸡子,用草绳扎了腿子交给周雷。 大锣“哐哐哐”响了一阵,七八个人的脚步声往北响去。周雷、季上泽趁隙往西大踏步跑了过去。 二二一、进兵周泽 深更半夜,周雷、季上泽二人才回到东浒头。梁慧站在河沿上问:“哪个撑船的?”周雷说:“啊,梁慧姐,你到了这个时候怎还不曾睡觉呢?”梁慧说:“我听人说,周家泽情况比先前复杂,还乡团疯狂得很,坏人纷纷登场。你们不回来,我多担心啊!”季上泽打哈哈地说:“梁秘书最关心的人是周雷不能有个三长两短,哈哈,不过你放心好了,我季上泽充当周雷的警卫员,到了危险的时候,当然要舍命保住他呀!” 船靠到岸上,周雷抓起鸡子上岸,鸡子叫了起来。梁慧说:“周雷呀,哪叫你又逮鸡子的啦?”周雷笑着说:“这一回逮的鸡子不曾花钱。你说这只鸡子是哪个给我的?”“讨厌,我怎晓得呀!”“我告诉你,鸡子是你家嗲嗲给的,家里人逮只鸡子哪还谈要钱的啦?”梁慧点头说:“你个猴子这么说,我还就没话跟你讲。” 周雷、季上泽二人送梁慧回到草舍里。梁慧说:“别忙走,你们给我喝一下鸡汤再走。”周雷说:“那是由你喝的,我们不喝。”“不喝,就不准走。”梁慧揭开锅盖,说:“看,还热得很的。”她盛了两碗端上桌,再拿来筷子,下命令似地说:“别发愣,趁热喝。” 周雷从灶台上拿起一只碗,将一碗鸡汤匀成两碗,对季上泽说:“抓紧时间吃掉,我们还要向盛队长汇报情况。”季上泽笑着说:“嗨嗨,今日我沾光,这鸡汤我肯定吃掉。”周雷说:“还有一碗先放在你这里。我们吃掉你盛的一碗,吃好后我们还要赶紧到盛队长那里。” 屋外,天空中分布着几颗星星,树枝头微微地动了动。周雷走出来,说:“梁慧姐,鸡子先放在你这里,明日我叫炊事员拿去杀掉。”周雷、季上泽两个人很快来到盛学成身边,将周家泽的情况一一说了。 第二日下午,盛学成紧急集合队伍,一查点人,发现大队指导员乔保明还没来,恼火道:“他怎么搞的?大队集合,人全到了,就差他一个。还俊高,你去把他找得来,跑步!” 三条船都蹲满了人,正准备出发,乔保明才匆匆赶到。盛学成批评道:“你上哪里去呢?整个大队集合起来就差你一个人。”乔保明红着脸说:“我上庄跑了一下,哪晓得今日大队这么急乎乎地行动的。”盛学成手一挥,说:“出发!船全部行到周家泽庄子西边。”三条船便呼呼地划着前行。 周雷诧异地说:“盛队长,我们不是说好了的,晚上进攻周家泽?”盛学成说:“新七纵队开过来了,我已派人跟他们联络好,趁热打铁,一鼓作气,把周家泽拿下来。” 朱秀福、季上体见大兵压境,如丧家之犬。郑云官、潘金山带领四十多个匪自卫队员分坐三条船往北汊港北边的口子撤走,奔高里庄仓皇而去。朱秀福叫道:“季上胡,你快点把船撑过来,我们赶紧走。”船来了,朱秀福第一个跳上了船。钱茂国却摆着头说:“我不走。”季上体撇着嘴说:“你个慢好人,不走当然没事。我跟朱秀福,还有李方莲不走,要么等着中共新四军来砍我们的脑袋瓜。” 季上体、李方莲等五六个人纷纷跃上了船,李善礼急乎乎地说:“快点开船,一刻功夫都不能耽搁,要不然,我们这些人命就悬了。”季上胡便摇着大橹,王加衡、钱二小两人又不时的下猛篙,慌张张地往北汊港弯向西的斜河行了去。这真是:大祸临头各自飞,全因复仇太张狂。 二二二、恢复建制 周家泽短时间里恢复了建制,钱茂文任一村村长,李方道任村农会长,钱茂雨任村财干,李福基任民兵中队长;季朝谦任二村村长,黄长礼任村农会长,钱松畹任村财干,朱焕恒任民兵中队长。 玄天庙召开周颜乡革命工作会议。周庄区区长盛秋收、区委组织科长吉万锦、区农会长程云杰、区妇会主任兼区委秘书梁慧出席了会议。参加会议的还有:胜利大队队长盛学成、指导员乔保明、周颜乡指导员唐立宏、乡长颜克淼、民兵大队长陈克勤、农会长蔡永柏、财干宋庭山、治保主任季时龙、妇会主任唐小扣,周家泽村干部季朝谦等也作为扩大对象参加了会议,还有中**员丁道华、王加确、朱焕富、陶金林、季朝彬等人。 吉万锦主持会议,盛秋收发表讲话,并就当前形势作工作部署。他强调说:“时下最关键的工作是要鼓舞广大贫下中农的志气,大灭反动派的威风,对少数凶恶的反革命分子要进行锄奸,压制反革命分子的嚣张气焰,这是第一点。第二点要巩固土改分田这个胜利果实,广大贫下中农分到田的要确保在他们的手上,如发现复田倒租的田主,要坚决限期退还给耕种者。”他批评丁道华等人违反上级指示,擅自脱离北移队伍的错误行为,指出丁道华作为周颜乡指导员要负主要责任。他宣布给予丁道华留党察看处分,安排他协助蔡永柏,参与乡农会工作。程云杰、梁慧、盛学成三人也讲了话,就各自负责的工作进行部署。 散会后,留下十二个人临时驻扎在周家泽,中槛庙东厢房里有四个人:周雷、季上泽、李宝东和李生平。季上泽坐在椅子上说:“唉,这一次要给朱秀福、潘金山这些家伙来一个沉重的打击,哪晓得他们这些家伙嗅觉灵得很,提前拿脚逃走。”李生平说:“也许我们手脚重,惊动了那些虾兵蟹将,爬上船就连滚带爬。” 李宝东说:“敌人狡猾得很,一发觉不对头,拿脚就开溜。”季上泽说:“如若我跟周雷先混上庄,随后来他个里应外合,那就好了。”周雷说:“敌人放的耳线在暗处,我们无法进庄啊。”季上泽笑着说:“我们两个假扮夫妻两个,你周雷还装个彤刮刮的细女匠,蒙过敌人的耳线。嗨嗨。” 李生平笑着说:“周雷装个女匠活灵活现,还就叫人认不出。”周雷说:“那情愿装个雌货色,做什么事都得小心又小心,稍有不慎,就会让人起疑心。” 李宝东说:“我光听说周雷装扮女人彤刮刮的,可就不曾亲眼见到过。周雷呀,你个妈妈鬏绕起来,恐怕说话也尖声尖气的。”周雷说:“捏着嗓子说话,这就要老凝神住。阿依妈妈,做假新娘子最要命,前后一整天都提心吊胆。” 季上泽说:“啊,你哪还做假新娘子呢?说说给我们听呀。”周雷摆着手说:“不说,说了难为情死了。”李宝东说:“周雷呀,你说给我们这些战友们听,有什么要紧的。”李生平说:“唉呀,你就说说呗,我们三个也享享耳福,呵呵。” 周雷说:“在娘家不吃早饭,临上轿还要强行解手,以防上了轿子要解手。福奶奶打扮新娘子,要忙好一阵子。扯脸把我眉毛拔掉好多,还就疼得不得了。”李宝东说:“扯脸怎扯法子?”“额头上面及两边扑粉,随后福奶奶嘴上咬住白线,两只手紧绷住白线,一绞一绞的,还就厉害不得了,汗毛全被绞掉。”周雷扭着头说,“上轿前对住家神柜磕头,随后蒙上红盖头。走到家门口,把搭的鞋子丢下来,说的娘家的烂泥不得带了走。” 李生平拍着手说:“周雷做新娘子上轿,快活杀了。”周雷说:“还快活杀的,一个大头梦的,从此进入了黑暗,什么都望不见了。坐在轿子里,先是被抬到船上,只晓得船往前行。后来大约抬上岸,随后轿子晃悠起来,也不知经过哪里。下轿时被搀进客厅里跟人磕头,像木偶似的听人摆布。到了洞房竟然跨过十道门槛,不晓得跑了多少路。” 季上泽急不可耐地说:“你进了洞房够坐在铺边守着?”“坐的呀,说是有个陪伴女,与其说是陪伴的,倒不如是个监督的,看你新娘子够守规矩。好在花秀丽的妈妈事先关照我,我这才没做出骇俗的事,耐着性子等待。”周雷笑着说,“恶霸吴德亨揭开我头上的红盖头,抱住我就吻了一下,此时我只能虚与委蛇,推他出去招待客人。” 李生平笑着说:“你个周雷打扮的新娘子样子,肯定彤得不得了,不然的话,恶霸地主吴德亨不会得这么急沙沙的。”“黄绍弟乡长几个人嚷着要新娘子出来斟酒,吴德亨进了洞房要我出来,我不得不出来,哪晓得堂屋心两张桌子全对着我望,夸个不停。我也像一般女人娇滴滴的,喊黄乡长嗲嗲,他个大坏蛋快活不得了,要我陪他一杯,我就跟他碰杯,嘴边上蘸了点酒。黄绍弟快活杀了,连称喝了杯舒畅酒。底下就是谢队长、胡保长、严保长,女人嘴必须甜蜜点喊嗲嗲。这些虫还嫌不够刺激,吃住我跟吴德亨喝交杯酒。乡保长们见我端酒杯给吴德亨喂酒,而那老东西给我喂酒,个个乐得合不拢嘴,前磕后仰。” 季上泽说:“你什么时候下手的?”周雷说:“你别急呀,底下新娘子还有仪式没曾办的。福奶奶端了捧盘进洞房,要新娘子把个三茶喝起来。”“哪三茶?”“蜜枣汤,莲子汤,圆子汤,吃的时候,福奶奶还说顺便条。跟男人坐富贵的时候也说顺便条。” 李生平、李宝东两人同时问:“这之后呢?”周雷说:“福奶奶任务完成了,也就走了。我就沉着地跟恶霸吴德亨拉家常,他要上铺销魂,我先推托上马桶,后说要卸掉首饰,叫他先睡下来,马上就跟他睡一头。我一切准备就绪,趴了上去就抄住他的喉咙嗓子死勒了起来,一直勒到他不动。我怕他还过魂来,又用他的裤带子套住他的颈项吊到床桄上,将他的上半个身子悬了空。我穿上男人袍子,戴上礼帽就跑了出来,哪晓得在大街上遇到一个人,问我做什么的,我说找黄乡长的,不曾跑多远,那人高喊新四军进庄了,我就回过身甩起他一枪。” 李生平不解地问:“你哪来的枪?”周雷说:“我勒死了吴德亨,就在他家的橱柜翻了起来,望见抽屉里有枪,当即别到腰坎上。虽然有同志们的接应,由于奔跑,我伤口崩裂开了。这么一来,我就不得归队,仍旧充个女人在於大娘家里继续养伤。不说了,呆子说了乖子笑。” 李宝东拍着手说:“奇迹,奇迹!我长了这么大,还不曾听说过这么个奇迹。”季上泽说:“我们的周班长可神的呢,眼睛一眨,雄鸭变了个老母鸡。”“哈哈哈……”二李笑得前磕后仰,季上泽却不住的拍巴掌喊妙。 二二三、新的女性 梁慧、唐小扣两个女干部都剪着齐耳根短发,腰扎皮带,插着短枪,威风凛凛。她们在周家泽妇女大会上作鼓动性宣传讲话。梁慧先问纪布余的妻子:“你叫什么名字?”回答的是:“我姓郑,婆家姓纪。在妈妈家里都喊我三姑娘。”梁慧笑着说:“那你就叫纪郑氏。”问季上焱的妻子费桂林叫什么名字,她却回道:“我叫季费氏。”费桂珍的妻子回道:“费陈氏。”王珍义的妻子说:“我叫王钱氏。”接着就是:钱戴氏、钱陆氏、朱刘氏、季刘氏、季祝氏……梁慧收住了手,顿了顿,大声说道:“你们这些大姐姐为什么没有自己的名字?这是封建社会制度给你们套上了无形的精神枷锁,被压在社会的低层。广大的劳动妇女抬不起头。中共领导下的新四军就是要解放你们,你们要做社会上的真正主人,再也不能任人宰割了!世代的车轮滚滚向前,你们也跟男人一样,能顶半边天。……姐妹们,我们也有一双手,照样能为革命工作作出贡献。现在我们新四军将士及地方上的游击健儿都需要你们给予支持啊!……缝补衣裳,做军鞋,这些针线活儿都是你们的拿手好戏。……为了革命的成功,赢得新中国的诞生,广大的姐妹们,行动起来吧!”唐小扣高举着两个手掌拍着,喊道:“大家对梁秘书的讲话鼓掌欢迎!”会场上传来一阵掌声。 唐小扣讲过话后,便推着扎着两支辫子的季美英上来,说:“大家欢迎周家泽妇会主任季美英同志讲几句话!”一阵掌声过后,季美英晃着身子说:“为了革命的成功,大家都动起手来做军鞋。哪个做得最多就表明哪个最革命;不动手的人,那她就是对革命不满。”会场上立即传来一阵阵私语。“不得了,我们做军鞋。”“再没功夫,哪怕夜里不睡觉也要做双鞋子!”“哪个不肯做军鞋呀?要么她是个反动派坏蛋的婆娘。”…… 散会后妇女们还在吱吱喳喳地说话。季小春手抓一支长辫子说:“梁秘书、唐主任,她们两个剪的鸭屁股,也蛮漂亮的。留长辫子,结过婚的梳妈妈鬏,一早起来要打扮好长时间。剪的鸭屁股,拿个梳子只要几刮子就好了。嗯,我回去也剪鸭屁股。”李方桃的女人李彭氏说:“女人不着兴剪头发,家里亡了人才动剪子剪点头发的。”季时尧的女人季卢氏也说道:“女人家别说不能随便剪头发,就连洗头也不能随便洗呀!”季小春说:“这一说,做活计头上掉了灰还不能洗掉呢?”李彭氏撇着嘴说:“要洗头是可以的,晚上要有亮月子,弄盆水在亮月星底下洗头,洗好后还要喝口盆里的水,这才没事。” 季小春皱起眉头说:“依怪死了。反正我今日回家要把辫子剪掉。”孙存仁的女人孙黄氏说:“小春,你剪了辫子,你家爸爸妈妈肯定放你不得顾身,剪鸭屁股是要杀头的。”季小春摆着头说:“这又不是犯法的事。”孙黄氏抬头望着她说:“沈家埨、高里庄过来的老军说你是新四军,怎不杀头?”纪郑氏笑着说:“男人当新四军不好认,女人当新四军只要望一下头就晓得了。姑娘呀,你就安稳的吧,别要让家里人为你提心吊胆地过日子。”季小春面对现实,低着头不言语了。 季美英、季粉珍、朱根喜几个姑娘走上来了。季小春说:“我们跟兔英的妈妈学裁衣裳吧。”季美英说:“我们还是来做军鞋吧。”季小春甩着辫子说:“老鼠家的女匠真正是个老封建,在她嘴里,我们这些丫头们就不能出来,只能在家里坐闺房。”季粉珍撇着嘴说:“一头到晚坐闺房,当真等着出嫁到婆家,而后就给男人看一辈子家,直到最后老死。一个丫头人家生下来就这样活着,多没意思啊!”朱根喜说:“梁慧出来革命,当我们周颜乡指导员,手枪往裤腰带上一插,讲起话来脆刮刮的。”季美英说:“梁慧她简直就是现代的穆桂英,跟男人一样上阵打仗,这多了不起啊!” 季小春噘着嘴说:“我真想把两个辫子剪掉,可是我们周家泽庄上不曾有一个丫头剪掉辫子。”季粉珍说:“我们在家里的丫头怎敢剪呀?要是在外边也像袁勤芳、梁慧她们能走能飞,我才敢剪掉长辫子的。”朱根喜笑着说:“鸭屁股,女人革命派,打起仗来往前冲。”季美英提议说:“唉,我们四个丫头一齐剪掉辫子,够好?”朱根喜摆着手说:“你们三个丫头剪,我暂时不剪。”季美英用指头点着朱根喜的额头说:“你说起来一套,做起来又是一套。”朱根喜张着两只手说:“我承认我朱根喜是个胆小鬼,但你们也要望望我们庄上的坏人那么多,而且一个个凶狠恶毒,连庄上堂堂的男子汉还缩手缩脚的。” 季美英面对现实只得妥协,说道:“那我们去做军鞋吧。”季粉珍踊跃说:“上我家去做吧。”季小春说:“我回家拿些零头布布,拾到小篮子里到你家去。”季美英说:“我们在粉珍家里等你。”季小春走出庄前桥,便向西去了。 三个姑娘来到季粉珍家里,她妈妈季祝氏笑嘻嘻地接待道:“美英、根喜到我家玩哩。”季粉珍说:“妈妈,我们几个人要把十几双军鞋做起来。”季祝氏说:“好啊,你们姑娘们也该做做针线活儿。”季朝彬走进来问道:“朝让,他在哪里?”季祝氏说:“他到九条格田里戽粪。你有事吗?”季朝彬笑了笑,说:“就说是事吧,但这事儿也不大。等他回来,我再来遇他。” “妈妈鬏,反动派,二叉辫子,两面派,鸭屁股短头发,革命派。”朱根喜又在拍着手念顺便条子。季朝彬走过来正色地对她说道:“根喜呀,眼下你们几个姑娘人家不等于不剪长头发就不是革命派。我告诉你们,就在现在年代里,还有人为了便于搞侦察活动,有个革命同志还留了一头的长头发,来了个男扮女装,谁也认不出的。革命不革命,关键在于你有没有把革命工作做好。例如你们妇女们做好军鞋,支持革命武装部队,这就是革命派。” 季美英点头说:“大大,你说的话对呀。朱根喜她总是撺掇我们剪辫子,而她自己又不剪。”季朝彬摇着手说:“眼时我也不支持你们剪掉辫子,因为敌人的势力还很猖獗,陡然来了敌人,看到你短头发,你肯定有生命危险。依我看呀,你们姑娘们要革命,但不值得冒这个险。姑娘们留辫子,大娘们绕鬏,照样干革命嘛。” 二二四、集中失利 江高团一个排驻扎到周家泽,因郑云官、潘金山、朱秀福等匪首逃得仓促,留下的粮食有一百三十多石。江高县委认为开辟周家泽根据地有良好的物质基础,老阁、茅山、周庄三区的武工队都开了过来,加上周庄区胜利大队、周颜乡民兵基干队,共有一百多人。周家泽杀了三条猪子,对参战部队人员进行了招待。 两天后,国民党沈家埨据点出动一个营的兵力,加上陆蔡乡、高周乡、里堡乡、薛陈乡、穆堡乡、顾南乡的匪自卫队,共有三百多人向周家泽疯狂进攻。敌人携带十四挺机枪,来势汹汹。我军仅凭三挺机枪,对东边、北边上来的敌人进行还击,掩护大部队突围。 来不及撤退的,只好弃船登岸而走。胜利大队撤退到南汊河南岸。敌人火力很猛,疯狂向殷家庄方向追击。行船撤退的队伍只好将船塞在河道阻止敌人前进。 这次突围,我方虽然没有人员伤亡,但损失了三百条被单,五百多双军鞋,九十多石稻子,五十多支枪,二百多发子弹,还有二十多条船。 周雷率领十一个人来到虾湾,季朝谦前来报信,“庄上的敌人已经走了一大半,还有好多的敌人。”季上泽说:“我们这一次吃了大亏,完全是上面的人头脑发热,把那么多的人集中到周家泽,还想成立江高第二团,简直是心血来潮。”周雷说:“上面来的命令,下面的人就得执行,你抵触不了的。好在我们在岸上跑的,机动性大了些。” 周俊寿说:“周班长,我要跟你搭伙化装侦探,摸准敌情,打击敌人就能沉重点儿了。”李生平说:“化装侦探要的是胆量,还要巧妙,不是你说要侦探就能侦探得了的。江高团曾派两个人到周家泽侦探,由于不够机敏,反被敌人搞掉。” 李福劳说:“周俊寿,你光晓得化装侦探神奇,你不晓得有多危险,人家说话哟,刀尖上舔血,没这种能耐,那就不能揽这个瓷器活。”周俊寿摸了摸头说:“这一说,化装侦探真的要有一点儿本事。” 陈来珍走过来说:“我总感觉到这回上面的指挥得不好,想打大仗,可我们的人马杂七杂八的,怎配合得起来呀。不如打打小仗反来得实在。”李秋根说:“说实话,这次周家泽突围损失这么大,连我都痛心不已,那么多的东西落入敌人手中,真的是汤瓢儿刮大舀子往外舀。” 郑仁近说:“上级作的指示,我们底下的人就得执行,晓得上面的指示是错的,我们只能想办法弥补损失。”裴来桂说:“唉,大家都别要发牢骚了。我们还是问问周班长,底下我们怎么行动。” 周雷说:“我是这么考虑的,我们十二个人分成三个行动小组,一组到颜吕庄活动,一组到陆家庄、陈官庄、沈阳庄和尚家庄活动,还有一组侦探周家泽、殷家庄,还有西浒头。每组都是四个人。四个人活动,危险地段不能集中在一起,要分散开来,相互配合,相互接应。必要的时候,四个人全分开来。安全得到保证的时候,四个人可以集中起来。……季上泽你做一组组长,陈来珍、李秋根、王勇庆三个同志是你的组员,到颜吕庄活动,如有条件就到校家庄侦探,但要小心陈家堡敌人的动向。”季上泽说:“是。我这就带他们去执行任务。” 第二组是裴来桂、郑月敖、郑仁近、周俊寿,裴来桂为组长,他们领了向东侦探任务,随即出发。周雷身边留下的是李生平、李宝东、李福劳三个人,就为三组。周雷说:“我跟李生平一组,从大河南进入周家泽庄子,李福劳,你跟李宝东一组,从小河南进入周家泽庄子。如有突发情况,就果断开枪,我们两组相互接应和掩护。” 周雷、李生平两人都是农村人打扮,从容地从庄南头直入庄中桥。当他们来到钱松莲茶馆,里面只有两三个人在说话,听了一会,无非是庄稼年成好丑之类的话,就如无其事地往中槛庙走去。此时,李福劳、李宝东二人跑到庙前打谷场,周雷做了个手势,他们两人径自向西往大河南走去。 周雷跟李生平却从小河南向南,最后四个人相会在井儿沟。李福劳说:“这一回周家泽怎这么安静?有点蹊跷。”李生平说:“庄上也没几个人跑,几乎都蹲在家里。”周雷吩咐道:“我们到殷家庄望一下,李福劳从庄南头进庄,我跟李生平同志过河在东边进庄。如若没有什么情况,就到西浒头走一遭。” 二二五、处理民事 胜利大队开到东浒头及时召开会议。新任的周庄区委书记李坚宣布将胜利大队更名为保田大队。他认真总结了周家泽突围的经验教训,号召革命干部要放手发动群众,依靠群众,要求把地方武装化整为零,灵活机动地打击敌人。他语重心长地说:“我们搞武装斗争可是要有本钱啊!本钱小就不能贪大求洋,只能打打麻雀战,万万不能硬拼,耗掉自己的老本啊!敌人的强大只是局部的,暂时的,并不怎么可怕。我们要东一枪,西一枪,全不给敌人摸到我们的行动规律,要搅得反动派六神无主,魂不守舍。” 此后,保田大队作了内部人事调整:盛学成任大队长,乔保明改任指导员,仍负责大队党支部工作,吴其乐任一排排长,吴以高任二排排长,周雷任三排排长兼管特务班。大队部、特务班共十八个人负责周庄区委保卫工作。一排在周庄区东部地区活动,二排在西部地区活动,三排在北部地区活动。重点工作是大力发动群众,组织群众,拔除各个村庄最顽抗的反革命钉子,保护土改胜利果实。 周雷带领一班来到倪官庄,对周俊寿说:“你和王勇庆两人到北头警戒。”两个人随即走了。李福劳说:“我们做什么呢?”周雷笑着说:“你和李生平、郑月敖三人向西到张官庄、冯官庄、王官庄作侦探活动。”李福劳说:“我们三人这就去,你放心好了,我们还负责这里的警戒。”周雷点头说:“这就对了。”李秋根单独一人到郭官庄进行警戒。 周雷带领裴来桂等五人来到大庙,夏泊乡五六个干部已经在那里迎接他们的到来。指导员於秋宝、乡长刘为才上前跟周雷握手,“周排长,欢迎你来我们夏泊乡做指导工作。”周雷说:“我们是来你们夏泊乡展开活动的,谈指导工作这是谈不上的。”妇会主任夏芒香笑着说:“周排长,我夏芒香曾经在你手上工作过的。”周雷愣了愣,豁然道:“唉呀,你剪了短发,脸变小了些,我猛一望还就望不出。现在你做什么工作?”“乡妇会主任兼武工队副队长。”周雷称赞道:“进步不小啊,能做工作了。” 夏芒香说:“我跟黄响英来比,可就差多了,她现在是越先乡乡长了。……唉,我这里眼时有个工作不怎么好做,还得请教你。”周雷惊奇地说:“於指导员、刘乡长,听夏主任说有个工作不怎么好做,是个什么工作?”於秋宝说:“郭官庄郭元稹的丫头郭粉玲有三家小伙头争着要娶走,一个是夏家泊的李万才,小时候做的亲;一个是本庄的朱有富,是郭刘氏也就是她妈妈许配的;一个是隔壁的倪少文,是丫头自己谈的。夏家泊来了礼金,就要把郭粉玲娶走,朱有富也要娶郭粉玲。丫头两家都不肯嫁,就单要跟倪少文走。父母亲不肯,她就寻死上吊,已经被救了一回,眼下还要寻死。你看怎么办?” 周雷说:“这样吧,於指导员,刘乡长,夏主任,我们四个人坐下来一起研究,我说了的不算,要把事情解决掉,还要不留后遗症。”当下三人都赞成周雷的说法。 开了个短会,当即叫人到夏家泊带李万才,关照他撑船来。第二天,三家小伙头都到了大庙里。夏芒香说:“你们三家到场了,谁也不好争抢的,父母无权干涉儿女终身大事。现在是新时代,媒妁之言也过了时,而是听当事人的。郭粉玲她愿意嫁给哪个就哪个,至于先前给的礼金,郭家当然要退出来,退多少,这要通过协商解决。” 李万才说:“我家年年送礼给郭家,眼下我家已经给出礼金,结婚就在眼前的事,怎就听她郭粉玲自己说呢?”刘为才说:“李万才你别要捧老黄历说话,现在提倡的是婚姻自主。朱有富你怎么说?”朱有富说:“郭粉玲她妈妈将她许配给我的,我家也出了钱。”“倪少文,你怎么说?”倪少文说:“郭粉玲她跟我有过命之交,她如若不肯嫁给我,我无话可说。” 夏芒香对外边喊道:“喊郭粉玲进来。”不一会,进来一个二叉辫子的少女,窈窕多姿,亭亭玉立。夏芒香说:“郭粉玲你是当事人,你的婚姻你自己做主,我们妇女联合会是你的后盾。这三个人,你愿意嫁给哪个?”郭粉玲伸出手指了倪少文。夏芒香当场宣布:“郭粉玲愿意嫁给倪少文,倪少文你愿意娶郭粉玲的话,眼下你就把她领走,余下的事与你无碍。”倪少文伸出手搀郭粉玲,两人当即走了出去。 李万才叫道:“你们怎么能这么处理?我那么多的礼金当真就全泡了汤!”夏芒香说:“李万才,你到后边的屋里,有人跟你谈话,这就去。”李万才气呼呼地说:“去就去,你们还讲理不讲理?”朱有富急着说:“我也有礼金呀。”夏芒香说:“郭家把你家来的礼物退给你家,不就行了吗?你上他家去,刘乡长就在郭家等着你。” 朱有富把送给郭家的礼物以及定亲礼品拿走,因为数目不大,处理起来不怎么费劲。夏家泊的亲事要回掉,可就麻烦了。周雷说由他来处理。李万才来到后屋,说:“唉,你个拿枪的人说的也会处理人家的私事?”周雷笑着说:“你坐下来耐心听我说。我认得你,你叫李万才,夏家泊人,是吗?”李万才说:“是的怎样,不是又怎样?”周雷说:“李万才呀,现在不同于以往,反对强迫婚姻,提倡婚姻自主。不错,你家跟郭家很早就订了婚,但这不能说明你这婚姻是有效的,因为当事人并不认可的嘛。” 李万才说:“好,这事我说不过你,但郭家拿了我家好多的礼金,还有十年多上他家做亲戚来的礼品,哪就全打水漂了吗?”周雷说:“我听懂了你话的意思,一你跟郭粉玲并不曾产生感情,二是你家给郭家很多的礼物、礼金。这样吧,郭家不怎么富裕,如若十年多你家的礼物、礼品全部退给你家,恐怕拿不出,只能尽量退还你家。” “怎就尽量退还?我家岂不是喝了郭家的恶水?”李万才激动地说。周雷笑了笑,说:“李万才呀,你别要哭,你要承认你对郭粉玲没有产生真正的感情。”“就要我人老到郭官庄呢。”周雷说:“我问你呀,你上私塾的时候,怎跟女生董凤兰谈恋爱呢?而且还写情书给人家。你写的是,……” 李万才惊讶地说:“你怎么晓得的?”周雷仍旧笑着说:“她回绝你的是这样写的:李万才哥哥,……”“没得了,你怎晓得的?”周雷说:“我还晓得你追过孙来凤,哦,孙来凤是孙沛旺的妹子。”李万才一下子语塞。“何去何从?现在你也要有一个说法呀。”李万才说:“现在我想孙来凤,就是不晓得她什么态度。”周雷说:“行啊,现在我写封信,你交给孙来仪,由孙来仪劝说她,保证孙来凤她会接纳你。” 周雷写好了信,随后糊了起来,说:“你先拿去,你别要拆信,一定要你自己亲手交给孙来仪,让孙来仪做信使。郭家退给你家礼金数目,你去跟於指导员、刘乡长说去,你家可能有点儿损失,你就别怎么计较了。我祝愿你跟孙来凤顺利成为夫妻,多半不会落空。”李万才面对现实,只好接受周雷的处理,当即点了头,“好,我听你的。” 二二六、智取鲁泽 李万才最后临走时,跑到周雷跟前说:“你是董凤兰家的什么人?”周雷笑着说:“嗯啦,我是她家的表哥,她的情况我当然最熟悉不过的了。”李万才似乎明白了什么,当即上船叫船家撑船离去。 周雷正要离开倪官庄,於秋宝、刘为才、夏芒香三人前来送别。夏芒香说:“你们在我们夏泊乡蹲了三天就要走,上哪去?”周雷笑着说:“我们还有任务,要向北去。好啦,不要你们送了。”於秋宝说:“你这回帮了我们一个忙,我们有些疑惑,你是怎么打发夏家泊的李万才?人家对郭粉玲可是下了血本的。”周雷说:“这关键是做好当事人的思想工作,不做好工作,我是不会丢手的。唉,再见!” 连续两天的开拔,从张家沟到孙家沟,到达何家舍,再到西冯庄,最后到南朱庄才遇到越先乡的干部。周雷一眼就认出乡长黄响英,她留了一头短发,身穿老红格子褂子,显得英姿勃勃的。“黄乡长,你们越先乡的人怎在北边呢?”黄响英说:“周排长,我们在这里等着你们的到来。我向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指导员卢金和,武工队队长张匀,民兵大队长张才顺,妇联主任翟罐子,财委曹学平。” 卢金和说:“我们手上有二十几套国民党军服,你们要不要?”周雷惊奇地说:“你们是哪里来的?”“我们从战场上剥了九套,国民党军队溃兵丢下六套,还有几套是我们从俘虏敌人身上扒下来的。”李福劳说:“我们手上有四套黄军装。”黄响英说:“就是缺枪,我们手头上只有两支短枪,三支跺脚叫长枪。”周雷想了想,说道:“我们要从敌人手上搞枪,可以化装成国民党的士兵到敌占区活动,不过人手不够,最好把这么多的国民党军服全用起来,行动起来才不会受到敌人的怀疑。” 越先乡干部和武工队、南朱庄民兵全动用起来,共有十九人,其中有三个是女的:乡长黄响英、妇联主任翟罐子、南朱庄村妇会主任裴金枝。女人头发招起来,戴上帽子,混在人群里,一下子是辨认不出来的。 周雷率领三十多个人,全部化装成国民党军队官兵,分坐三条船直向鲁家泽庄上开过去。到了前湾口,岸上的岗哨拉开枪栓喊道:“你们是哪一部分的?”头戴大盖帽子的周雷粗着嗓子说:“我们是沈家埨常备中队下来催粮的。”站岗的收起了枪,并且还行了个军礼。船开到庄上,同志们们迅速上了岸,周雷装着气势汹汹的样子,边走边嚷道:“依他奶奶熊的,老子昨天就派人下来叫你们把军粮送过去,为什么到现在都还不送?我倒要来望望,鲁家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进了匪乡公所大院,周雷大声喝道:“你们的唐乡长呢?叫他快点滚出来!”保长唐加爵上来点头哈腰地说:“唐如淼乡长他带人到下面催粮去了。”“我不信,他见到我们来肯定躲了起来。弟兄们给我搜!”战士们看到他的手势,立即把大院里各处打牌的、休息的、忙事的全部赶到庙殿里。周雷对他们训话:“你们都给我听着,我们今日来,是奉命催粮的。我们要找你们的唐如淼乡长算账。”他指着唐加爵说:“你赶快派人把那个狗东西给我找回来,要不然,有你的好看。”唐加爵急急巴巴地说:“唐乡长确实下去催粮,这会儿他可能在冯家舍、西边舍那一带。” 周雷掏出一支烟,划着火柴点了火,吸了一口,喷出一阵烟,侧着脸说:“唐保长呀,你大小也是地方上的个父母官,我们来了,你可得尽地主之谊。我们的弟兄到现在还饿着肚皮呢。”唐加爵连忙点头哈腰,说道:“好好,我这就叫他们动手做饭。”周雷手一招,说:“别忙,老子今日要吃面条。” 厨房里生火烧水,和面揉面的敌人在战士们的催促下忙得浑身是汗。大殿上,唐加爵赔着笑脸跟周雷打招呼。周雷装着笑脸说:“唐保长,如今新四军神出鬼没,假如我们是新四军,今天你能不能对付?来,我望望你的铁家伙好不好使,有多少发应急子弹。”边开玩笑边掏出唐加爵的长拐子,然后手往腰间的枪盒子猛地一拍说:“好!”战士们听到信号一齐举起枪,“不许动!”这声音犹如雷鸣,刹时,大殿上、厨房里的敌人全成了俘虏。门口岗哨及前湾口岗哨先后被缴了械。这场战斗前前后后只花了两个小时,俘虏了三十多个敌人,缴获了二十多支步枪。 卢金和威严地说:“唐加爵,你是当保长的,今后不许骑在人民头上作威作福,如若作孽很多,我们下次来的话,就跟你算总账了!”李福劳吆喝道:“你听到了没有?”唐加爵像鸡子啄米似地点头说:“唉唉,我听到了。”周雷摆着手说:“你们这些人不要为国民党反动派卖命,更不要作恶。今天对你们一个不杀,你们要好自为之。你们回家好好种田,如有人遇到唐如淼他这个乡长,叫他不要作恶,不然的话,我们手上的枪就对他说话了!话不说多,你们都听到了吗?”在场的俘虏全说听到了,随后一个个耷拉着脑袋往他们自己家里走去。 二二七、解救难者 卢金和说:“周排长,这次智取鲁家泽收获不小,你给了我们越先乡十支步枪,虽然是破筒子,今后我们打狗子,毕竟手上有个打狗棍。”黄响英说:“周排长,下次活动还带我们呀。”周雷笑着说:“好的好的。唉,你们回去,要注意安全。我们的人就不走原路了,要到周家泽活动一下,现在就分手。再会!” 周雷率领十一人的队伍开到高里庄前边的十六沟,刚换上黑军装,李福泉匆匆赶来,说:“沈家埨据点下来几十个老军到了周家泽庄上。”周雷头戴毡帽,吩咐道:“李福劳,你们到了北汊港赶紧把船隐蔽起来,我上周家泽庄上打探一下,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他径自绕过几个沟头,往南跑到北汊港过河。季时大给他摆渡船,问道:“老板,你从高里庄到周家泽,有什么事的?”周雷说:“做点小买卖,今日望望周家泽够要百货。”季时大摇着大橹说:“老板呀,这年头做生意可不怎么好做啊,还是蹲在家里安稳。”周雷镇静地说:“这我知道。可是蹲在家里没有收入,那一家老小吃什么呢?要么喝西北风呀。” 周雷来到庄上东西大街,只见国民党匪兵推推搡搡李何义、林志龙几个人。周雷便推开大街旁边破草屋,钻了进去,随手将泥瓮子搬来撑住门。他钻到乱草堆里,两眼顺着墙缝察看敌情。十字街头,季上淦对一个国民党军官说:“张连长大人,朱焕书、林大才他们这几个人一听庄上来了新四军,就忙不迭地迎接,就像新四军是他们的亲娘老子。那个李何义还经常跟新四军接头。”朱秀禄说:“还有林志龙,一开始还听我们的保长用用的,后来就阴风阳违,吃里扒外。今日趁手也把他抓了走。这样一来,我们周家泽庄子里也就少了一个新四军探子。” 晚上,战士们来到庄上。周雷挥了挥手说道:“大家分头,把钱茂国、朱秀禄、季上淦、钱茂洪,还有李方桃、季朝发这六个人抓到中槛庙里,一个都不能漏掉。” 不一会儿,六个地痞全部被带到中槛庙。周雷冷峻地说:“今日白天里,沈家埨的敌人带走了周家泽十几个穷人,都是你们几个搞的鬼。”季上淦说:“沈家埨国军要我们交人,我们这也是没办法的。”“放屁!我亲眼看到你走到匪军官跟前,说报告张连长大人,说话那么邀功请赏,你赖得掉吗?”周雷这么一说,季上淦顿时吓得满脸煞白,说话也结结绉绉起来了。 “朱秀禄你说李何义是新四军探子,季朝发你说新四军探子经常光顾周家泽。”周雷拍着桌子威严地说,“好了,我也不想杀你们几个,但是,多少人被带到沈家埨去的,你们给我还把多少人保出来,少一个我们的枪都要你们的命,你们这六个家伙,一个都别想活!” 季上泽大喝一声:“你们都听到了吗?”六个地痞全都说听到了。周雷手一挥,说:“现在,我们不送你们,明日吃过饭后,我就要望到李何义、林志龙、林大才、朱焕书他们十来个人。你们都走吧!” 第二日下午,李何义等十几个人全部回到了周家泽。沈家埨据点要的担保的稻子,六个地痞只好他们自己分担,哑巴吃黄连,一点也不敢声张。 李宝东说:“钱茂国、季上淦,你们六个人既然都把人保了回来,我们也就不为难你们。但我们要警告你们一下,下次再做这种事,我们一经发现,抓到你们立即头上开花,绝不留情!”钱茂国说:“今后我们再也不做这种蜡烛事了。”周雷喝问道:“你们五个人呢?怎不表态?难道还要我们带你走!”李方桃伸长了脑袋说:“新四军长官呀,今后我们再也不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余下的四人也慌忙表了态。 二二八、殷南交火 朱容祖率领一班从卖水河来到周家泽北汊港,宋之发率领二班从西里堡也来到这里,三条船会合。周雷跟朱容祖、宋之发、季上泽三人开了个短会,相互交换了情报。 周雷对朱容祖等人说:“朱容祖你带领一班到陆家庄一带活动,宋之发你带二班在宁乡、校家庄一带活动,我跟季上泽就在周家泽周围活动。朱容祖、宋之发,你们活动时,要再划分为三个组,分开来成犄角之势,既相互接应,又相互依靠。人绝对不能集中起来跟敌人交战。要东一枪,西一枪,就如同麻雀放屁一阵风,瞅准机会狠狠地揍敌人一下,揍好后立即跑开来,要叫敌人没法下手。” 朱容祖笑着说:“噢,周排长是叫我们再化整为零,灵活机动。目的就是尽可能保存自己,打击敌人,消灭敌人。”周雷说:“好,你跟宋之发两人就按照你刚才说的办吧。” 一班划船向东,二班则向西划去。周雷率领十一个人行船来到殷家庄南头,发现潘金山带着自卫队三十多个人向西。他沉着说道:“季上泽,你带李生平、裴来桂二人到东边的沟头里,隐蔽前进。陈来珍,你们四个人个人向南,如果敌人上来,你们就尽快撤到河南。其余四个人跟我上前。” 周雷趴到一个坟上,示意郑月敖、李秋根、王勇庆三个人也找好隐蔽体。敌人走得越来越近。周雷举起短枪瞄准前头一个匪徒就是“叭”的一声,那个匪徒仰面朝天。一颗子弹向潘金山飞过来,匪徒急忙往地下一倒,接连滚了几滚,急喊道:“前面有埋伏,赶快往东撤。”南边又朝他们打了一枪,慌乱的敌人向东跑了两节田头,那东边又打来一枪,正中一个匪自卫队员的膀子,那家伙疼得呲牙咧嘴,低着头往北逃跑。 潘金山抓着短枪抵着头,额头上随即滴下一滴虚汗,骂道:“原来是中共新四军人马在这里打我老子的埋伏,妈的,子弹差点打到我身上,看来我们向西是走不了。怎么办呢?”徐念文说:“我们不能往前走,三边都有人打枪,看来我们只能返回向北撤退。”潘金山恼怒地说:“妈的,不明不白的打死我一个弟兄,打伤了一个弟兄,还险似伤到了我。哼,今日老子不再吃眼前亏,给我火速撤退。”匪徒们慌乱地直朝东北方向撤退,而后上了两条船,败退到周家泽。 周雷招了招手,三股力量又会合在一起。周雷说:“潘金山他们已经上了周家泽,我们紧跟着也摸上周家泽庄子,看看有没有机会再揍潘金山一下。”朱容祖笑着说:“周排长叫我们给潘金山贴烧饼,要么贴不到他,贴到他准叫他身上发焦。”大家赶紧上船,悄悄地划船前行。 行船从殷家庄东头跟踪敌人,他们在周家泽西头上了岸,刚摸上了庄,陡然发现东南角有股敌人压了过来。陈来珍说:“不好,东南角的敌人上来,跟庄上的潘金山的自卫队将会对我们形成夹击。周排长,你看怎么办?”周雷说:“不能着慌,既不能跑,又不能跟敌人硬拼。眼下我们趁潘金山还不曾晓得我们也进了庄子,赶紧到庄南夹沟的屋子里躲避一下。”季上泽说:“那就到潘金山丢在周家泽的那个瓦屋里。”“好的。大家都不要吱声,沉住气,跑过去要快。”周雷走在最前面,十二个人谁也不说话,一个跟着一个,大步流星,往东而去。 二二九、避实就虚 周雷先走到那里察看,发现潘金山这进房子根本没有住人。李福劳打开了院门,钻到屋子里。周雷进来一望,院子里的草长了有一人高。季上泽说:“大家轻手轻脚进去,不能把草踩倒了,要同原先一个样子。”前头跑,后头套着前人的脚步走,最后的李宝东则将走过的地方恢复原状,最后大家都进了里屋。李宝东和季上泽两人关起院子大门,他们不放心,又将院子里走动的地方把踩倒的草扶了起来,这才走进屋里。 周雷说:“每间屋里蹲四五个人,各人准备好武器。万一敌人摸进这院子里,大家别忙开枪。等他们要到堂屋里,我们才开枪,往外投葡萄弹,一个人要换他两条人命。”大家都屏气凝神,等待着激烈交火。等了好长时间,敌人并没有来到这相对偏僻的房子里,看来敌人并没有发现攻击目标。 周雷说:“季上泽、李秋根,你们两人熟悉周家泽各个巷道,这会儿你们出去打探,要小心,切勿惊动敌人。”季上泽、李秋根两人便向庄北头摸过去,没有发现敌人。季上泽喊道:“钱松义,你们够曾望到潘金山以及他的人马?”钱松义说:“潘金山上岸时间不长,跟钱茂国、李方桃两个不知说了些什么,随后上了船就往高里庄行了去。”妇女郁龙香说:“从殷家庄划来的两条船行到我们周家泽北夹沟西边靠岸,就潘金山他一个人上岸的。”李秋根说:“这么说,敌人真的走了。”季上泽说:“我们回头报告周排长。” 与此同时,李福劳冒险走到大河南四亩塘南头,发现东南角上来的敌人已经向西南方向开了去。周雷听到三个侦探人的报告,当即机智地挥着手说:“尾住南边的那股敌人,大家跟上去。”十二个人一起悄悄地行动起来,一直跟到薛家庄黄儿沟,这些敌人若无其事地上了河南,跟周庄据点出动的三四十个国民党正规军会合,当即向颜家庄侵犯,看那阵势分明要来一次扫荡。“大敌当前,不能硬拼。隐蔽起来,伺机再战。”周雷随即叫大家哈着腰跑进两个并排小屋里。 季上泽对小屋主人说:“老黄,你是做生意的,把鸡蛋、香烟摊放在家门口。敌人过来如果要拿,你就听随他们拿,不跟他们争执要钱。”小屋主人说:“我晓得了,只要能掩护你们不出事,叫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周雷嘱咐道:“大家都蹲到房间里别动,冷静观察敌情。” 四五十个敌人吊儿郎当的从小屋旁边开了过去,有个家伙跑到屋门口拿起两包烟就走。李秋根悄悄地说:“要是只他一个人来的,这么老气横秋,我非要打他个半死。”李福劳急忙捂住他的嘴,示意他别说话。 敌人向西北方向走了很远。周雷说:“我们悄悄地跟上去,别出声。到了那河边找个有利地形,突然揍他一下子。”大家弯着腰来到那条斜河跟前,以河岸作隐蔽体向北溜了一段路。敌人过了坝头,要往北走。周雷瞄准一个敌人就是“叭”的一枪,大伙儿随即猛烈开火。敌人猝不及防,不敢再向北,转身往西边没命地逃走。这次虽然打了个小仗,却获得两支长枪,敌人走过的地面淌了许多血迹,毫无疑问,起码要有四五个敌人中了子弹。 二二八、殷南交火 朱容祖率领一班从卖水河来到周家泽北汊港,宋之发率领二班从西里堡也来到这里,三条船会合。周雷跟朱容祖、宋之发、季上泽三人开了个短会,相互交换了情报。 周雷对朱容祖等人说:“朱容祖你带领一班到陆家庄一带活动,宋之发你带二班在宁乡、校家庄一带活动,我跟季上泽就在周家泽周围活动。朱容祖、宋之发,你们活动时,要再划分为三个组,分开来成犄角之势,既相互接应,又相互依靠。人绝对不能集中起来跟敌人交战。要东一枪,西一枪,就如同麻雀放屁一阵风,瞅准机会狠狠地揍敌人一下,揍好后立即跑开来,要叫敌人没法下手。” 朱容祖笑着说:“噢,周排长是叫我们再化整为零,灵活机动。目的就是尽可能保存自己,打击敌人,消灭敌人。”周雷说:“好,你跟宋之发两人就按照你刚才说的办吧。” 一班划船向东,二班则向西划去。周雷率领十一个人行船来到殷家庄南头,发现潘金山带着自卫队三十多个人向西。他沉着说道:“季上泽,你带李生平、裴来桂二人到东边的沟头里,隐蔽前进。陈来珍,你们四个人个人向南,如果敌人上来,你们就尽快撤到河南。其余四个人跟我上前。” 周雷趴到一个坟上,示意郑月敖、李秋根、王勇庆三个人也找好隐蔽体。敌人走得越来越近。周雷举起短枪瞄准前头一个匪徒就是“叭”的一声,那个匪徒仰面朝天。一颗子弹向潘金山飞过来,匪徒急忙往地下一倒,接连滚了几滚,急喊道:“前面有埋伏,赶快往东撤。”南边又朝他们打了一枪,慌乱的敌人向东跑了两节田头,那东边又打来一枪,正中一个匪自卫队员的膀子,那家伙疼得呲牙咧嘴,低着头往北逃跑。 潘金山抓着短枪抵着头,额头上随即滴下一滴虚汗,骂道:“原来是中共新四军人马在这里打我老子的埋伏,妈的,子弹差点打到我身上,看来我们向西是走不了。怎么办呢?”徐念文说:“我们不能往前走,三边都有人打枪,看来我们只能返回向北撤退。”潘金山恼怒地说:“妈的,不明不白的打死我一个弟兄,打伤了一个弟兄,还险似伤到了我。哼,今日老子不再吃眼前亏,给我火速撤退。”匪徒们慌乱地直朝东北方向撤退,而后上了两条船,败退到周家泽。 周雷招了招手,三股力量又会合在一起。周雷说:“潘金山他们已经上了周家泽,我们紧跟着也摸上周家泽庄子,看看有没有机会再揍潘金山一下。”朱容祖笑着说:“周排长叫我们给潘金山贴烧饼,要么贴不到他,贴到他准叫他身上发焦。”大家赶紧上船,悄悄地划船前行。 行船从殷家庄东头跟踪敌人,他们在周家泽西头上了岸,刚摸上了庄,陡然发现东南角有股敌人压了过来。陈来珍说:“不好,东南角的敌人上来,跟庄上的潘金山的自卫队将会对我们形成夹击。周排长,你看怎么办?”周雷说:“不能着慌,既不能跑,又不能跟敌人硬拼。眼下我们趁潘金山还不曾晓得我们也进了庄子,赶紧到庄南夹沟的屋子里躲避一下。”季上泽说:“那就到潘金山丢在周家泽的那个瓦屋里。”“好的。大家都不要吱声,沉住气,跑过去要快。”周雷走在最前面,十二个人谁也不说话,一个跟着一个,大步流星,往东而去。 二二九、避实就虚 周雷先走到那里察看,发现潘金山这进房子根本没有住人。李福劳打开了院门,钻到屋子里。周雷进来一望,院子里的草长了有一人高。季上泽说:“大家轻手轻脚进去,不能把草踩倒了,要同原先一个样子。”前头跑,后头套着前人的脚步走,最后的李宝东则将走过的地方恢复原状,最后大家都进了里屋。李宝东和季上泽两人关起院子大门,他们不放心,又将院子里走动的地方把踩倒的草扶了起来,这才走进屋里。 周雷说:“每间屋里蹲四五个人,各人准备好武器。万一敌人摸进这院子里,大家别忙开枪。等他们要到堂屋里,我们才开枪,往外投葡萄弹,一个人要换他两条人命。”大家都屏气凝神,等待着激烈交火。等了好长时间,敌人并没有来到这相对偏僻的房子里,看来敌人并没有发现攻击目标。 周雷说:“季上泽、李秋根,你们两人熟悉周家泽各个巷道,这会儿你们出去打探,要小心,切勿惊动敌人。”季上泽、李秋根两人便向庄北头摸过去,没有发现敌人。季上泽喊道:“钱松义,你们够曾望到潘金山以及他的人马?”钱松义说:“潘金山上岸时间不长,跟钱茂国、李方桃两个不知说了些什么,随后上了船就往高里庄行了去。”妇女郁龙香说:“从殷家庄划来的两条船行到我们周家泽北夹沟西边靠岸,就潘金山他一个人上岸的。”李秋根说:“这么说,敌人真的走了。”季上泽说:“我们回头报告周排长。” 与此同时,李福劳冒险走到大河南四亩塘南头,发现东南角上来的敌人已经向西南方向开了去。周雷听到三个侦探人的报告,当即机智地挥着手说:“尾住南边的那股敌人,大家跟上去。”十二个人一起悄悄地行动起来,一直跟到薛家庄黄儿沟,这些敌人若无其事地上了河南,跟周庄据点出动的三四十个国民党正规军会合,当即向颜家庄侵犯,看那阵势分明要来一次扫荡。“大敌当前,不能硬拼。隐蔽起来,伺机再战。”周雷随即叫大家哈着腰跑进两个并排小屋里。 季上泽对小屋主人说:“老黄,你是做生意的,把鸡蛋、香烟摊放在家门口。敌人过来如果要拿,你就听随他们拿,不跟他们争执要钱。”小屋主人说:“我晓得了,只要能掩护你们不出事,叫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周雷嘱咐道:“大家都蹲到房间里别动,冷静观察敌情。” 四五十个敌人吊儿郎当的从小屋旁边开了过去,有个家伙跑到屋门口拿起两包烟就走。李秋根悄悄地说:“要是只他一个人来的,这么老气横秋,我非要打他个半死。”李福劳急忙捂住他的嘴,示意他别说话。 敌人向西北方向走了很远。周雷说:“我们悄悄地跟上去,别出声。到了那河边找个有利地形,突然揍他一下子。”大家弯着腰来到那条斜河跟前,以河岸作隐蔽体向北溜了一段路。敌人过了坝头,要往北走。周雷瞄准一个敌人就是“叭”的一枪,大伙儿随即猛烈开火。敌人猝不及防,不敢再向北,转身往西边没命地逃走。这次虽然打了个小仗,却获得两支长枪,敌人走过的地面淌了许多血迹,毫无疑问,起码要有四五个敌人中了子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