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间令》 第792章 如果有报应,就落到他一人身上吧 话音落下,他便起身,看了一眼自己的下属:“我们走吧!” 这一次,他没有看着顾南栀离开,再苦苦央求她留下。 而是选择了先一步离去。 他怕自己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就再也舍不得放手了。 他明白,他与她没有可能了,不止是因为她不爱他了,也是因为他针对容枝枝的这一步走错了,日后她看见他,或许都会忍不住想…… 沈老太君的死,与他们两个人都有关,她一辈子都会心有负累。 她说的对,他闹得够久了,他也该清醒了。 外头淅淅沥沥的下着雨。 顾南栀目送着他离去,这一次,他们谁也没有说告别的话,只是双方都明白,年少时期的生死相许,从前刻骨铭心的爱恋,今日是真的终结了。 这一生,他们或许都不会再见了。 顾南栀到底还是落下了一滴泪,用只有自己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句:“阿煊,一路顺风,愿你事事顺遂。” 愿你事事顺遂,只是你身边……不再有我。 秋雨几多情,当风断相思。断相思,一生一世,勿复相思。 霍成煊冒着雨,策马离开。 他早已分不清自己的脸上,到底是雨水还是泪水。如果毕生背负对沈老太君的亏欠,是上天给自己的惩罚…… 那便希望所有的报应,都落到自己一人身上吧,莫要连累他的阿南。 …… 玉佩被送还到了朝夕手中。 顾南栀询问:“可是这一块?” 朝夕拿着玉佩,认真地点点头:“对,就是它,我每日里都将它带在身边,是断然不会认错的。” “那就好,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容枝枝瞧见她眼眶有些红,便问了一句:“你与霍成煊之间的事,处理好了?” 顾南栀点点头:“嗯。到底也是相处了那么多年的人,见着他离开,我难免惆怅。” “但也不奇怪,哪怕不是爱侣,我与他也是生死相依过的朋友。” “从前的感情虽然变味了,但却有说不出的酸涩,到底是爱过。” “纵然分开,我还是希望他日后一切都好。” 只是话到这里,她看着容枝枝道:“枝枝,那封信还有玉佩的事,是我……” 容枝枝已经知道她想说什么。 打断了她:“南栀,不必多言了。你的心思我明白,但你无需自责,不关你的事。” “就是霍成煊没有拦下那些东西,荣华郡主狗急跳墙,依旧还是可能毒害祖母,你所内疚的,本来也就只是一种可能不大的假设。” “祖母若是在天有灵,不会希望我们都将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而且,若是真的要怪,那容枝枝觉得责任最大的是自己,是自己得罪了霍成煊,也是自己得罪了姬纾…… 更是自己的存在,让偃窈窈发疯要害人。 她其实与沈砚书各自自责许久了,他们好不容易才互相扶持着,从那些情绪中走出来,她不希望南栀也跟着陷进去。 因为他们都了解祖母,祖母会希望他们好好的,不叫祖母死后还担心他们,也是一种孝顺。 顾南栀点点头,也没有再强行多说什么。 倒是朝夕见她们情绪都不好,便故意一惊一乍地转移话题:“如此说来,我竟然真的是昱国皇室?” “那昱国人是不是要将我接回去当郡主了?” “我可以不回去吗?让他们将偃窈窈从前的产业,都折算成银子送来给我,我就留在齐国好了!” 容枝枝看她一眼:“你郡主的身份应当是不会有假了,但是银子能不能送到你手里,却是很难说。” 朝夕撇嘴:“谁稀罕当什么郡主,奴婢只想看到点实际的利益……” 比如一笔巨款! 容枝枝无奈地道:“你的想法,我会叫夫君传达给昱国皇室,至于昱国皇帝愿不愿意给利益,那便不清楚了。” “只是日后你在我跟前,不必再自称奴婢了。” 朝夕:“那可不行,不管我的身份如何变化,我永远都是夫人您的人,这些年若不是您护着我,我这张嘴早就害死自己一万次了。” 她这般说,容枝枝也觉得唏嘘。 从前她也觉得,朝夕的性子,如果是大户人家被娇养长大的小姐便好了。 没想到对方还真的是,甚至还是王爷的女儿。 乘风这会儿也与朝夕说起正事来:“宸王偃允道的事,也应当让你知晓了。” “原本宸王偃允道是昱国先帝最喜爱的儿子,先帝在临终的时候,迟迟不肯咽气,就是等着偃允道受命回京,好将皇位传给他。” “先帝的想法没有隐瞒任何人,所以此事昱国众人都是知晓的。” “可最后,先帝只等到了偃允道夫妻双亡,唯一的女儿,小郡主不知所踪的消息。” “先帝当场吐血身亡,接着便是如今的昱国国君偃允赫登上了皇位。” “你父亲的死,正是如今的昱国国君的手笔,乃是一出为了皇位,兄弟相残的戏码。” “所以你与昱国皇帝是有血仇的,但如何看待这一段血仇,便在你自己了。” 再一次这般直观地知晓关于父亲的事,朝夕攥紧了手里的玉佩。 她受了刺激忘了许多事,但父亲被人砍死,还将自己护在身下的画面,她始终难以忘却,有时候在梦中都会被那样的场景惊醒。 她不自觉地红了眼眶。 而神医这会儿也自责地道:“如果当年不是我救了那名刺客,偃允道说不定就能活着带着你回到京城。” “或许如今他便与昱国的皇帝,而你是金尊玉贵的嫡长公主,不必来齐国受这些苦。” “是我对不起你,你怨恨我是应当的。” 说着,他心中也是难受至极,也正是偃允道死了之后,神医意识到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救的。 便立下了不轻易救人的规矩,尤其是不救江湖人,江湖人手里多有人命,除非是遇见了特殊情况。 这回倒是乘风开的口:“倒也不是我为神医开脱,只是当初本就只有偃允道一人,还带着朝夕一个孩子。” “就是神医没有救下那名杀手,偃允道回到了京城,应当还是会死在昱国现任皇帝偃允赫的手中。” “因为从我们打探到的消息来看,那个时候的昱国京城,已是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偃允道逃回京城杀之。” “昱国先帝是有心将皇位传给宸王,但是当初负责昱国京城防卫的将军,早就是偃允赫的人了,偃允道赢不了。” 神医摆摆手,道:“不管如何,杀死偃允道的杀手是我救的,这是不争的事实。” “丫头,你什么时候想找我报仇,我也愿意给你父亲赔命!” 他话到这里,朝夕猛地抽出了乘风的佩剑,对着神医砍了过去—— 第793章 恩仇两消 容枝枝始料未及,便想起身去拦,但是离神医和朝夕委实是有几步路的距离,她一时间根本过不去。 而神医见着朝夕对着自己挥刀。 他竟然不闪不避,径自闭上了双眼,等着朝夕的刀落下来。 众人瞧着,心惊肉跳。 只是…… 朝夕的刀,落在了神医的肩头,便停了下来。 苦笑道:“我真希望你是个虚伪的人,希望你看到我动刀,就立刻躲开。” 那样的话,她便能够告诉自己,面前的人就是一个小人,自己可以没有半分心理负担地杀掉他。 可是偏偏,他不是小人。 甚至当初他害了自己的父王,也只是因为好心办坏事。 沈砚书适时地握住了容枝枝的手,容枝枝瞧他一眼,夫妻眸光对视之间,她看懂了沈砚书眼神的意思—— 莫要干涉。 而朝夕瞧着神医,接着道:“我虽然恨你害我失去了父王,但我也得谢你将我带来齐国。” “或许在世人眼里,本该享尽荣华的我,做一个奴婢,这真是一件很惨的事,但我不这样觉得。” “我觉得能够遇见我家夫人,被她一直护着,于我而言,是难得的温暖,这是我生命中极其宝贵的经历。” 神医听到这里,睁开眼瞧着她。 而朝夕手腕一动,乘风那把削铁如泥的刀,便将神医的一缕头发割了下来。 散落在地上。 “你便以发代首,当我已经杀过你一回吧!从此你我之间的恩怨,到此为止,我不会将你视为恩人,但也不会再想找你报仇。” 话说完,朝夕把长刀还给了乘风。 只有她自己知道,放下对父亲死亡的怨恨有多难,可是她也明白,神医并不是故意的,也并不是抱着坏心。 或许父王见她如此心慈手软,在九泉之下会怨恨她没有为他报仇。 但是…… 她只能对父王说一句对不起了,她……不想容枝枝因为神医身死,而伤心难过。 夫人已经失去太多亲人了,她不想在夫人的心上再扎刀子了。 神医听完了朝夕的话,郑重地弯腰,对着朝夕一礼。 他没有说任何话,没有说多谢,因为他明白,这个时候说谢谢,并不能表达自己的感激,反而是逼着朝夕直面放弃报仇的痛楚。 容枝枝也终于缓过神,安心落座。 也明白自己是关心则乱了,朝夕跟在自己身边这些年,连一只鸡都没有亲手杀过,何况是毫不犹豫地杀人了。 见气氛紧绷。 沈砚书说起他事:“大理寺那边已经找到了那名易容的高手,偃窈窈从前伪装男人不被发现的本事,也是那人教的。” “知道偃窈窈死了,他便将一切都招认了,真相与我们先前所料无差。” “他和黄嬷嬷的供词,足够给偃窈窈定罪,让昱国不止无话可说,还要给我们齐国一个交代。” 说着,他也看向朝夕:“你的玉佩,要一并送去昱国,解释你真正的身份。” 朝夕毫不犹豫地将自己手里的玉佩交了出去,乘风拿着玉佩,径自送去了鸿胪寺那边,让他们去与昱国对接。 接下来,便是等昱国那边回话了。 顾南栀起身道:“天色不早,我也应当离开了。” 站在门口,双手抱臂的慕容鸩,立刻道:“我也该回去了,顺道送顾姑娘你回府吧。” 容枝枝瞧了他一眼,其实离开相府之后,去慕容家和顾家,是两个不同的方向,三兄根本就不顺道。 不过…… 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没有戳穿这件事。 容枝枝甚至道:“也好,这段时日外头总是不太平,三兄替我送南栀回去,我也能放心!” 顾南栀顿了顿,也没有说什么。 他们离开后。 玉嬷嬷提醒道:“夫人,您应当上药了。” 容枝枝身上鞭伤不少,每日都要上药好几次,才能止痛以及保证不留疤。 神医起身道:“不必管我,我自己会招呼好自己,当在自己家一般住在相府。” 容枝枝点头,便与沈砚书一并回房了。 这几日上药,起初是沈砚书非要做,但每回这人给自己上药,总是默不作声,眼眶泛红。 甚至有时候容枝枝还能瞧见他悄悄用袖子擦拭眼角。 便觉得这事儿还是别让他来了,索性叫玉嬷嬷替了,偏生的沈砚书不答应,非要自己来,没人拗得过他,也只得由着他了。 好在这几日伤口好了许多,不像是一开始那么吓人了,所以他的情绪也平和不少。 在他动手轻柔给容枝枝上完药之后。 容枝枝也瞧他一眼:“夫君是不是也该上药了?” “我自己可以。” “让妾身来吧,我这几日身体好多了,这点小事还是能为夫君做的。” 容枝枝坚持,沈砚书自也只得顺着她,解开衣襟,瞧着他肩膀那样深的伤口,容枝枝也忍不住心疼。 觉得他傻得很:“这么多日了,伤口还这样严重,你还是真是对自己下了死手。” 沈砚书不觉得自己做错:“不下死手,如何还了偃窈窈的恩情?” “不还干净,如何给祖母和夫人雪恨?” 在看见容枝枝浑身是血的当口,他脑海中便闪过了一万种将偃窈窈千刀万剐的法子。 更别说还确定了祖母的死,偃窈窈就是罪魁祸首。 将对方抽得半死之后杀了,已是便宜她了。 容枝枝心里也明白,沈砚书与自己一样,是个恩仇必还的人,若是偃窈窈的人情不还,他始终是没有办法手刃对方的。 便只在上好药之后,心疼得红了眼:“夫君日后还是要多珍重自己,总不能叫孩子还没出生,就没了父亲。” 沈砚书倒瞧着她,问道:“只是孩子不能没有我吗?” 短暂的对视之后。 容枝枝握住了他的手,轻声道:“不止是孩子,我也一样,我也不能没有你。” 他终究是在她微红的眼眶中,瞧见了不少于他看她时的情义。 等她情根深种,他等了许久,这般深爱来的实在不算早,但好在他终于等到了。 紧紧反握住她的手,他一字一顿地许诺道:“沈砚书谨遵夫人之命,我会顾惜自身。” “我也会叫害夫人的人,不得好死!” 偃窈窈死了,但还有岳青云和玉曼华!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 昱国的回信还没传到齐国,便出了一件大事。 第794章 取消相爷您的守孝 姜文晔登基了,而且他在登基大典上,便宣告了第一道旨意,要对大齐开战! 他的行为杀了旻国从前支持他的朝臣们一个措手不及! 只因先前他们支持姜文晔,是因为姜文晔主和,哪里知道这个人将他们给骗了,对方登上大位之后,第一时就是开战。 甚至比从前主战派的姜文纠,显得还要激进几分。 但人都已经坐上皇位了,且兵权也握在了自己手里,那些文官生气,却也是毫无办法。 至于旻国的武将,倒是很支持打仗。 对他们而言,有战争,他们才有立功的机会,有出人头地、加官晋爵的可能。 更令旻国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的,还有一件事,那就是姜文晔下的第二道旨意,竟然是册封自己的侧妃,玉曼华为后。 旻国人觉得一个给齐子赋做过妾室,还流过产,甚至还有亡国公主这样晦气身份的女人,做他们旻国的皇后,实在是叫他们觉得丢脸至极。 不止朝臣们不同意,就连百姓们都开始闹了。 但是姜文晔心意已决,他们也毫无办法。 …… 这些消息传到齐国的时候,天已是越来越冷了。 容枝枝的房间里头,已是点上了金丝碳取暖。 流云有些不忿地道:“也不知道这玉曼华到底有什么好的,姜文晔竟然如此喜欢她,不惜与旻国朝臣争吵,还逼死了一名御史,也坚持要她做皇后。” 他的疑惑,眼下也无人能为他解答。 怕也只有姜文晔自己能知道答案。 “岳青云的山门,早就没人了,我们先前派去在那附近的盯梢的人,也被岳青云给杀了。” “整个齐国全无他的踪迹,想来他是已经逃到旻国去了。” “旻国到底不是我们的地盘,且他武功高强,又有姜文晔保护,我们的人很难暗中在旻国杀他。” 容枝枝听了,也并不意外,作为当下的天下第一高手,岳青云没有这个本事,那才是怪了。 她轻声道:“想来到了旻国,他也只能给玉曼华做爪牙了,我们齐国通缉他,江湖中人知晓他身为齐国人,却与他国人密谋害我,已是叫他名声扫地了。” 这回是乘风开的口:“那也是他咎由自取!做他的徒弟,当真是我的耻辱!” 从大师兄出事,乘风就对自己这个师尊再难尊敬,如今对方还做出这种事,他更憎恶了! 容枝枝:“也不知他到底图什么,为何要与玉曼华联手……” 明明对方作为一代宗师,在江湖中地位十分崇高,实在是没有必要如此冒险才是。 乘风:“或许是对齐国不满吧,从前他就与官府的人商讨过,让那名官员对朝廷请旨,划给他一座城池,给他培养英才用。” “官府的人觉得他有病,这简直是想裂地封王,便将他赶走了。” “或许玉曼华答应了他的条件,让他在旻国可以有一座城,所以他就背叛了齐国。” “至于帮偃窈窈来对付夫人您,答案就更简单了,自己有了城池,但还要有钱啊,昱国和偃窈窈别的没有,钱是不缺的。” 说着这些话,乘风的脸上都是讥诮。 因为他发现,放下对师尊的崇拜之后,他其实还挺知道师尊的野心和虚伪的,他甚至还知道对方有些贪财。 只是从前,乘风不觉得那是什么大问题,可如今……问题是真的大了! 沈砚书冷声道:“若他真是如此打算,单单他眼下的功绩,还不足够让姜文晔给他一座城。” 容枝枝明白了沈砚书的意思:“所以他应当也会参与两国的战事,想要从中立功,为自己争取更多。” 沈砚书:“只要两国这一战,旻国败了,岳青云便无所遁形,与玉曼华都只有死路一条。” 两人正是说着。 杨大伴竟是来了。 他手里拿着圣旨,对沈砚书道:“相爷,陛下说了,这圣旨您不必跪着接了,老奴直接给您就是了。” 说着,他将之双手奉上,也传达了永安帝的意思:“陛下知晓沈老太君去世,您十分难过,理应守孝。” “但如今两国开战,国难当头,陛下刚亲政不久,便想要相爷您以国事为重,尽快回内阁主导这一次战事的人事调配、军马粮草武器一应问题。” “特殊时期,陛下的意思是,不止要取消相爷您的守孝,容太傅也要立刻还朝为国效力。” “容太傅那边,已是叫人去传话了,相信相爷您和容太傅,都是能理解的。” 容太傅作为儿子,给容老夫人的守孝期是三年,还剩下一年多。而相爷作为孙辈,给沈老太君的守孝期是一年。 这会儿为了齐国,是都守不得了。 沈砚书神情凝重,应下了:“劳杨大伴转告陛下,臣领旨!” 杨大伴松了一口气:“咱家就知晓,相爷您是会以大局为重的,那咱家就回去复命。” 黄管家:“老奴送公公您出去。” 杨大伴临走又想起什么:“对了,相爷,陛下也叫咱家与您说,国事重要,但您也得养好了自己肩膀的伤,此事不能轻忽。” “恕咱家多嘴说一句,相爷您在陛下的心里,一直便是主心骨,您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陛下怕是无法接受。” “您不管是为了陛下,还是为了大齐,或是为了夫人,都千万要注意身体!” 沈砚书:“公公的话,本相会放在心上。” 杨大伴这才放心地走了。 容枝枝知晓因为自己受伤的事,沈砚书一直想尽快弄死玉曼华和岳青云。 此刻见陛下要将战事交给他督导。 她倒也说了一句:“夫君莫要因为私怨,便做出错误的判断,一切以大局为先,以两国战事和将士们的性命为先,那两人早一日死,晚一日死,于我而言区别都不大,我等得的。” 沈砚书自然明白容枝枝的心性。 他握住她的手,淡声道:“夫人放心,为夫明白自己的责任。” 话刚到此处。 门外便有人来禀报:“夫人,外头有人求见您,说是有十万火急的要紧事!” 第795章 他真的,爱了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听说十万火急,容枝枝扬了一下眉梢。 问了一句:“来的是什么人?” 门房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沈砚书,这才开了口:“是齐家兄弟,齐子游和齐子赋,他们说是为了战事来的。” 容枝枝纵然是厌恶他们至极,但听闻是为了战事,倒也没有直接叫人将他们赶走。 便瞧了一眼处事稳重周全些的玉嬷嬷,道:“嬷嬷你出去瞧瞧,问问他们到底想说什么吧。” 玉嬷嬷:“是。” 玉嬷嬷离开后。 沈砚书看了容枝枝一眼:“夫人不打算亲自见他们?” 容枝枝反问了一句:“齐子游也就罢了,我若是特意见一见齐子赋,夫君你不会不快?” 沈砚书抿唇:“……会。” 既然枝枝知道他不是大度之人,那他自然也不想强装什么大度了。 容枝枝点点头:“因为猜到夫君会不高兴了,我自是不会见了,岂有明知夫君可能会因此郁郁寡欢,我还非要见齐子赋的道理?” 沈砚书看向她,没说什么话,但凤眸中是瞧得出来的安心。 她捏捏他的手,轻声许诺道:“夫君放心,我会对你好的。” 他没有疼爱他的祖母了,但他还有她。 她会对他好的。 这是她对自己的承诺,也是她对祖母的承诺。 男人有时候与女人也没有什么不一样,他们同样会敏感,会伤心,会难过,也会需要亲近之人照顾他们的情绪。 她相信自己如此聪慧,定是能做好这些,就如同他这些日子一直对她很好一样。 “为夫相信。”他眸光温软一片,因为祖母的离开失重的心,因为她这一句话,落到了实处。 他的枝枝,真好啊。 他真的,爱了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 门外。 玉嬷嬷见着了齐家两兄弟,齐子赋眼巴巴地望着,问道:“枝枝……首辅夫人她,可曾叫我进去?” 玉嬷嬷摇摇头,开口道:“齐将军,齐大人,你们二位有什么话,便直接与我说吧,我会转达给夫人。” 齐子赋也不傻,听到这里,就已经明白了,容枝枝是不想见自己了。 他有些失落。 齐子游却不在意这些,而是与玉嬷嬷道:“还请嬷嬷与贵府夫人说一声,如今两国已经开战,王将军有意带着本将军一起去前线杀敌。” “我二弟擅长打探消息,也想一起去边关为朝廷效命。” “只是我们身上都中了蛊毒,夫人医术出众,希望她能为大局着想,替我们解开蛊毒。” 说到这里,齐子游又补充道:“我知晓夫人厌恶我,且想必夫人也觉得,我们一家中蛊,都是罪有应得。” “但国事当头,夫人若实在是心中不忿,可以先为我们解了蛊毒,待我们回京,再给我们喂上,我兄弟二人也是能够接受的。” 玉嬷嬷听着这话,倒是上下打量了齐子游一眼。 觉着这个人有些不一样了。 齐子游看懂了玉嬷嬷的眼神,苦笑了一声:“或许我们兄弟从前许多事情办的糊涂,但请嬷嬷你一定要相信一点: 我与我二弟,在国家大事上是不会糊涂的。” “王将军对我已经颇有成见,但还是愿意带我出征,他也是相信我的忠心,更认可我的骁勇的。” 为自己的国家尽忠,是他们生而为人,最后坚守的原则和底线。 玉嬷嬷听完了之后,点了点头:“我去问问夫人的意思。” 人性总是复杂的,少有绝对的好人与坏人,齐家人如此,倒也并不奇怪。 她回屋将齐家兄弟的来意说了。 容枝枝思虑了一会儿,分析道: “齐子赋虽然不是个东西,但从前姜文纠想要与他合作,在京城作乱,他反算计了姜文纠一道,足见他对大齐还是忠心的。” “而齐子游那边,既然王将军都信任,我倒也没有什么质疑的。” “当初师伯离开的时候,把解药给了我,此刻为了大局,给他们解毒倒也无妨。” 尤其师伯先前还说,挺希望齐子游去打仗,多参加一些危险的任务,能够成为烈士就更好了。 只是想着,她也问了沈砚书一句:“齐子赋也想去边关,夫君打算允准吗?” “他是内狱的人,他若是要去,想来也是要夫君你点头的。” “苗氏用以毒攻毒的法子,给齐子赋养身体,倒是为了换来了两三年的健康身体,只是也不过就是强弩之末,撑过这两三年后神仙难救。” “若夫君你打算同意齐子赋去,我便将解药也给他,若夫君不准备让他去,我便只给齐子游一人解毒便可。” 如非必要,齐家那些缺德玩意儿,自然是少解毒几个为好。 沈砚书思虑片刻,淡声道:“给他吧。” 让齐子赋去边关,如此便与枝枝相隔数千里,既如此,也没法子在枝枝跟前蹦跶了,倒也无妨成全对方。 想来齐子赋或许还怀着侥幸之心,觉得自己多次将死未死,说不定还能活很久,便抱着立功之后挽回枝枝的想法,想去边关。 只是齐子赋或许还没意识到,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在前线能做的事情太少,想立功更是比在京城都难。 一场仗打几个月便结束是有的,但打个三年五载,也是常有的事,既然他也没多久可活,就让他怀揣着不切实际的梦想,病逝在边关吧。 容枝枝并不知沈砚书心里在盘算什么。 听他这样一说,便叫玉嬷嬷取了两颗解药送了出去,并吩咐了几句别的。 玉嬷嬷将解药交给他们之后。 齐子赋的眼里都是惊喜,开口道:“我就知道,枝枝是心善之人,她心里还是有我的,这才愿意给我们解药!” 玉嬷嬷听着,白眼险些翻到了天上:“给齐将军解药,的确是我们夫人的意思,但给齐大人你解药,是相爷的意思!” 齐子赋听到这里,脸上的笑便僵住了。 而齐子游问了一句:“只有两颗解药吗?我三妹和四弟……” 玉嬷嬷:“夫人早就知道,齐将军你会问,便叫老奴与您说,他们二人暂且不会为大齐做什么贡献,所以这解药夫人就不给了。” “若是齐将军和齐大人因此觉得不满,或者想与他们二人同甘共苦,那将解药还给老奴也是使得的!” 她的话说完,齐子游毫不犹豫把解药吞下:“夫人的意思本将军明白了,就不勉强了!” “对了,夫人可知道我妻子的下落?我将要上战场,生死不知,我想与他们母子告别……” 玉嬷嬷听着,只觉得自家夫人,真是料事如神。 连齐子游会提起此事,也是一并想到了。 便开口道:“夫人说苗夫人若是想见你,自然会去找将军,将军便死了从我们夫人这里得知什么的心思吧。” 齐子游本也没抱多大的希望,听完也只是自嘲一笑:“我知道了。” 罢了,以自己和容枝枝的恩怨,她能给自己解药就已经不错了,足见她是个将家国利益放在第一位的正直之人,他哪里还能指望更多? …… 齐家兄弟离开了之后。 一名暗卫模样打扮的人,忽然进来,在沈砚书的耳边说了个消息,沈砚书听完之后,便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容枝枝问了一句:“发生什么事了?” 第796章 找相府要一份不菲的嫁妆 沈砚书也没有瞒着她,与她道:“骁郡王如今对表妹十分殷勤,这两日两人来往甚密。” “不止如此,表妹先前要搬出去,也是住进了骁郡王给她买的宅子。” 容枝枝:“……” 旁的人,他们夫妻或许不了解,但是骁郡王从前对她打的什么心思,他们却是一清二楚,对方绝非良配。 “骁郡王与夫君你有仇,他此举,想来是目的不纯。” 对方一个在京城享福的王爷,被沈砚书弄到外地,风里雨里、九死一生的赈灾,不记恨沈砚书才奇怪。 如今要娶公孙琼英,多半是为了利用公孙琼英来对付沈砚书。 沈砚书苦笑一声:“为夫也是如此认为,先前我答应了给表妹介绍些好的亲事,如今倒不知,她还会不会相信我们的好意。” 沈砚书对自己的表妹,还算是有几分了解的,对方并不是一个多明白的人。 以公孙琼英如今的年纪,还有她父亲的官职,她极难嫁给比骁郡王地位更高的人,沈砚书自认也难以介绍更好的亲事。 夫妻二人正是说着,外头便传来了动静。 黄管家大步进来,开口禀报:“相爷,骁郡王亲自来了,说是有要事要见您与夫人!” 容枝枝蹙眉,来得倒是快。 沈砚书:“请他进来。” 骁郡王既然不止要见自己,还要见枝枝,想来就是为了表妹的事,若只是国事,是当要避讳女眷的。 黄管家:“是。” 相府的会客厅。 双方见了礼,皮笑肉不笑地客套了几句。 期间骁郡王的眼神,时而不时地落在容枝枝的身上,那种粘腻的眼神,令容枝枝觉得十分不适,甚至有些反胃。 沈砚书自然也注意到了对方的眸光。 冷着语气将骁郡王的眼神,引到了自己身上:“不知郡王今日前来,意欲何为?” 骁郡王哈哈一笑:“一来么,是表示本王对沈相的敬仰,我朝以孝治天下,可本王听闻,陛下为了用沈相,叫沈相暂且孝都不守了。” “沈相这般为官的本事,这般得圣心的能耐,实在是叫本王佩服啊!” 他先前还想着,自己要趁着沈砚书守孝失势,好好给自己报仇,眼下倒是好了,对方根本不用守孝,依旧是首辅。 自己的打算全落空了,这事儿谁听了不生气? 他嘴里说着钦佩,但阴阳怪气的语气,却是叫人能轻易听出来讥讽之意,仿佛就是在嘲讽沈砚书擅长谄媚帝王之道。 沈砚书也不动怒,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不咸不淡地反讽:“若是王爷也能多为大齐奉献心力,想来也一样能得圣心,何须钦佩本相呢?” 骁郡王听出了沈砚书是在骂自己,当着郡王,但什么贡献都没为大齐做过,活该陛下不待见自己。 他假装听不懂,又是哈哈笑了两声:“本王闲散惯了!再说了,本王已经这把年纪了,何必与人抢功劳呢?也要多给年轻人机会不是?” 这话里话外的,便说得好似沈砚书如今的成就,都是他不想争抢,让出来的一般。 沈砚书:“王爷此言差矣,乾王殿下已是高龄,可如今依旧还能掌军。王爷您同为皇室中人,应当明白,陛下只用有用之人,不拘年龄。” “王爷既有立功的信心,本相可以向陛下请旨,派王爷往前线做前锋。” “也好叫旻国明白,王爷您老当益壮,更叫他们清楚,我们齐国皇室个个都是硬汉,绝不可欺!” 骁郡王听到这里,面皮开始剧烈地抽搐。 他已是开始有些后悔,与沈砚书说这些有的没的了,唇枪舌战起来,自己最多只能过过嘴瘾不说,还不一定能说赢沈砚书。 但沈砚书可是真的能将自己安排出去受苦受罪的! 他强笑着摆摆手:“沈相的好意,本王心领了。只是本王近日里身体有些不适,战事还是让乾王兄去出力吧!” 担心沈砚书贼心不死,非要劝自己去打仗。 骁郡王还赶忙转移话题:“其实本王还没说完自己的来意,本王这一次过来,最主要的目的,是想提亲。” 沈砚书故作不解:“王爷说笑了,我沈家并无待嫁女,王爷怎提亲到本相府上了?” “且祖母刚去世,我沈家也断然没有在这个时候办喜事的道理。” 骁郡王道:“相爷误会了,本王并不是要娶沈家女,本王是想娶沈相你的表妹公孙姑娘。” “这桩亲事若是成了,本王与沈相你,倒也算得上是姻亲了。” “只是公孙家不在京城,本王正打算叫人带聘礼去公孙姑娘的老家提亲,但公孙姑娘与本王说,一切由沈相你这个表兄做主便可!” 容枝枝眉梢动了动,没想到公孙琼英这么快,就同意骁郡王来求亲了。 她不难明白公孙琼英为何将事情推到沈砚书的头上。 因为只要沈砚书答应了,那公孙琼英出嫁的事,沈砚书就不能不管,对方完全可以不以公孙家小姐的身份出嫁,而是以相府表小姐的身份出嫁。 如此,公孙琼英就不会因为其父官职太低,叫人看不起。 甚至,她还能名正言顺地,从沈砚书这里要一份不菲的嫁妆,毕竟这婚事是表兄为她做主的,不多添些妆能说得过去吗? 第797章 他只喜欢我,对你没兴趣! 见他们夫妻沉默,骁郡王更是觉得,自己这一张牌出对了。 他一脸高兴地接着道:“本王这把年纪了,也难为公孙姑娘不嫌,愿意给本王做续弦。” “只要沈相点头,本王这就回去准备,让公孙姑娘风风光光地过门!” “沈相也请放心,本王知道相府如今还在孝期,不宜办喜事,不会叫公孙姑娘从沈府出嫁。” “她自己也说了,愿意委屈些,从本王给她买的宅子出阁!” 沈砚书慢声道:“本相到底只是做表兄的,还是不敢越俎代庖,替表妹一家应下婚事。” “此事王爷还是请人,走一趟公孙家,请舅父和舅母决断吧。” 他这话,其实也不过就是缓兵之计。 骁郡王听到这里,却是冷了脸:“怎么?沈相难不成是瞧不起本王,所以才不肯许婚?” 明知骁郡王对自己都是恶意、且这桩婚事就是冲着针对自己来的。 更别说对方的眼神之间,甚至还没放弃对枝枝的觊觎,沈砚书自也懒得与他客气。 不冷不热地道:“本相绝无此意,但王爷若是一定要这般曲解,本相也无话可说。” 骁郡王听到此处,也不继续与沈砚书装了,冷着脸起身。 拂袖而去:“既然沈相瞧不上本王这个表妹夫,今日便当是本王自讨没趣吧,告辞!” 话说完,他大步离开。 他出去后。 乘风撇嘴,一脸恶心地道:“这骁郡王到底知不知道,他自己已经多大的年纪了?” “还表妹夫呢……他该不会打算顶着这张老脸,跟着表姑娘一起叫相爷您表兄吧?” 想到这里,乘风都觉得恶寒,摸了摸自己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朝夕也是翻白眼:“不知道表姑娘是不是脑子坏了,找什么男人不好,竟然找一个年纪这么大、名声还这么差的,疯了不成?” 骁郡王从年轻的时候,就是个纨绔子弟。 一直是秦楼楚馆的常客,到了这把年纪了,也未曾消停,家里的美妾都有三十八房,公孙琼英嫁给这样一个人,又与跳火坑有什么区别? 容枝枝轻叹:“备膳吧。” 事已至此,也只能该吃吃,该喝喝了,不然公孙琼英上门吵架的时候,自己都没力气。 黄管家:“是。” 不出容枝枝所料。 第二日一早,沈砚书前脚刚被王将军和兵部的人请走,草拟出征的名单,后脚公孙琼英就上门了。 她脸上带着薄怒。 进来便询问:“表兄呢,人在何处?” 容枝枝落座,平静地与她道:“自然是忙政务去了,你有什么事,同我说也是一样。” 公孙琼英心烦地看了容枝枝一眼:“你我互相憎恶,我不相信你会为了我好。” 她如今不想嫁给表兄了,在容枝枝跟前也懒得装模作样。 容枝枝:“到底是与你婚嫁相关的事,郎君那边,有些话也不好讲,我倒是能给你些建议,至于听不听,还不是在你?” 公孙琼英听到这里,才正视容枝枝:“所以你也是知晓我的来意了!” “不错。”容枝枝看了一眼边上的椅子,示意她落座。 公孙琼英铁青着脸,坐下之后,便开口道:“表兄不肯许婚,该不会是你的主意吧?” “他先前已是答应我,会给我安排好亲事的,没有理由做王妃的机会到了眼前,他也不敢同意,怕不是你……” 公孙琼英越说,便越觉得是容枝枝从中作梗,不想自己过好日子。 容枝枝一点都没意外对方会这么想,公孙家的人能觉得自己是个好人才怪了。 她是了解沈砚书的,此刻便淡然瞧着公孙琼英,慢声道:“你表兄没有直接许婚,便是打算寻机会与你说,骁郡王并非良配。” 公孙琼英听着便讥讽一笑:“骁郡王并非良配?他可是堂堂王爷,我嫁给他之后便能做王妃,他都不算是良配,那谁算?” 表兄倒是良配,但是他肯娶自己吗? 容枝枝淡声问她:“你真的觉得,他会娶你做正妃吗?” “他的事情,我也算听过一些。从前有一个五品官员的女儿,就是得他口头上正妃之位的许诺后,整日与他痴缠在一处。” “后头他移情别恋,那女子上门去要个说法,反被骁郡王羞辱了一番。” “说她区区一个五品郎中的女儿,竟然也敢妄想做王妃,说她好似一条狗,看见有人拿着肉骨头忽悠,便立刻咬了上去。” “那姑娘坏了名声嫁不出去了,又当众受如此奇耻大辱,便一头撞死了,此事并不是什么秘密,你去打听一下便能知晓。” 公孙琼英听到这里,有些不安。 因为她父亲的官职,甚至还没有五品。 但她还是鼓起勇气道:“旁人是旁人,我是我!是那女子无能,不能笼住郡王的心,我相信我的结局是不一样的!” 容枝枝听完,瞧她的眼神都有些怜悯: “看在你是夫君表妹的份上,我好意提醒你一句,嫁人还是当嫁人品正直之人,而不是嫁一个坏人,指望他对你与对别人不同。” “若本身便不是什么好人,对你有不同,那也只是为了得到你装出来的,等目的达到,他可能就不会装了。” “甚至,等他对你兴趣没了,他对你会比对别人更狠。” 公孙琼英虽然并不待见容枝枝,但是她眼下也能听得出来,容枝枝对自己是好意。 然而她还是道:“表嫂你说这样的话,是因为你不知晓郡王如今对我有多好,你更不知他是如何事无巨细地照顾我。” “如果一个男人,肯为我付出时间,付出银钱,付出精力,还好言好语地哄着我、顺着我,那我不是他的真爱又是什么?” 容枝枝都听她说到真爱了,只觉得颇有些无语:“你与骁郡王才认识几日?常言道,日久见人心。” “便这短短几日功夫,你便已经觉得自己窥见了他的真心?” “他贵为郡王,且并无实权,是个闲散王爷,所以时间精力金钱,他皆是不缺,便是为你付出一些哄骗你,又如何了?” 公孙琼英听到这里,是真的生气了。 她从前一直像狗皮膏药一样追着沈砚书,又一直被拒绝,这令她怀疑自己是个很糟糕的人,表兄才不喜欢自己。 如今好不容易有人喜欢自己了,让她重新找回了自己的自尊心。 容枝枝却说这是假的?骁郡王不是真的爱自己,只是哄骗? 她恼怒地道:“表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觉得我不配被他真心喜欢吗?” “你是觉得这世上的女子都不如你,只有表兄对你一心一意,其他女子的追求者都是虚情假意是不是?” “可惜了,你再怎么好,郡王殿下也只喜欢我,对你没兴趣!” “怎么,终于有个男人,爱的不是你,而是我,你心里不忿了,才这样挑拨吗?” 第798章 你想嫁你就去嫁吧 听她这样说,朝夕都生气了,不快地道:“表姑娘,你胡言乱语什么?你可知道骁郡王对我们家夫人……” 容枝枝打断了她:“朝夕!” 朝夕面色一顿,也住了口,明白若是说出骁郡王从前对容枝枝的觊觎,只会损害夫人的名声。 若是骁郡王不承认,说是夫人自作多情,那到时候丢的反而是夫人的脸。 公孙琼英却是皱眉,不屑地道:“他对你们家夫人如何了?你们该不会是想说,郡王从前还喜欢过你们家夫人吧?” “你们当我是傻子不成?这种鬼话都会相信?表嫂,你还是少往你自己脸上贴金了!” 容枝枝:“……” 她也算是瞧出来了公孙琼英的态度,此刻就是自己不顾及自己的名声,与公孙琼英说了骁郡王从前对自己的觊觎,对方也是不会相信的,只会当自己是不要脸。 而公孙琼英还接着道:“再说了,那个五品官员的女儿,与我能一样吗?我背后可是有表兄的!” “表兄是当朝首辅,骁郡王若是愚弄我,他就不怕表兄告御状,求陛下为我做主?” “更别说,表嫂你先前也说了,那女子不过是得了郡王口头的承诺。” “可郡王如今是规规矩矩要定亲,送聘礼过来,这可不是说反悔就能反悔的!” 这回,就是黄管家都觉得她太天真了。 好意开口道:“表姑娘,在这京城,下聘了之后悔婚的事儿,虽算不上是家常便饭,但其实也并不特别少见。” “就是相爷愿意为了您,去朝堂上与骁郡王闹一下,可那到底是皇亲国戚,只是退婚罢了,又能将他如何了?” “且这世道,在男女关系的问题上,对女子严苛得多。” “届时,郡王若是在朝堂上说一些对表姑娘名声不好的话,说他就是不要表姑娘,到时候损坏的,反而是您的名声!” 本以为他这一番好意,能够叫公孙琼英冷静几分。 却不想,她竟是瞧着黄管家道:“你当我不知道你忠心的人是我这好表嫂不成?” “她不想我嫁给王爷,你为了巴结讨好她,自然也不会支持此事了。” “只是你们若是以为你们这般说,就能吓到我,叫我放着到手的幸福不要,那你们就真的是大错特错了!” 黄管家听得眼前发黑:“表姑娘,你误会了,老奴虽然是对夫人忠心,但是老奴也会为相府的利益,为表姑娘您盘算一二的……” 公孙琼英“呸”了一声:“为我的利益盘算?你什么时候站在我身边过,支持过我,帮助过我吗?” “一次都没有,眼下竟然还有脸大言不惭!” “我实话与你说,这相府我这最厌恶的人是我这道貌岸然的表嫂,其次就是你了!” 遥想从前,自己与姑母在相府生活了几年,这黄管家从来就没有将自己当作女主人看待,总是客气疏离中,似乎还带着几分瞧不起。 可是容枝枝来了之后呢? 他就跟一条狗一样舔了上去,巴结讨好谄媚,言听计从。 表兄不喜欢自己,区别对待就罢了,黄管家一个狗奴才,有什么资格也区别对待自己? 这会儿对方说话,她自是当作狗叫了。 黄管家对公孙琼英不怎么样,他自己心里是有数的,但他也没有刻意为难过对方,所以全然没想到,公孙琼英对自己竟然有这样大的敌意。 “表姑娘……” 公孙琼英实在是忍不住了,拿着杯子就对着黄管家砸了过去:“闭嘴,主子说话哪里有你插嘴的份!” 黄管家脚下一动,避开了杯子。 只是里头的茶水随着杯子砸落到地上,飞溅起来的水花,还是打湿了黄管家的衣摆。 他心中生出了一种好心遭狗咬的感觉,便住了口不说话了。 算了,天要下雨,表姑娘要嫁人,谁能当挡得住? 容枝枝瞧着这一出闹剧,其实已经明白了公孙琼英的决心,对方这就是一副非要嫁给骁郡王,神来杀神,佛来杀佛的架势。 她最后提醒道:“骁郡王与夫君有仇,你表兄觉得,他说要娶你,不过就是为了利用你……” “是表兄这样觉得,还是你这样觉得?”公孙琼英不客气地打断,接着又想起来什么了。 冷笑道:“难怪你们一直反对呢,原来是因为表兄不喜欢骁郡王,所以故意阻挠这桩婚事。” “表嫂,你当真是不觉得你们太自私了吗?” “我都已经这把年纪了,你可知道外头有多少人笑话我是个老姑娘?” “如今你们竟然为了私怨,这样妨碍我的幸福,你们当真是……” 容枝枝见她越说越离谱,有些疲惫地道:“罢了,该说的道理我与你说了,你表兄与郡王的关系,我也已经告知你了。” “这到底是你自己的事,你若是真的觉得骁郡王千好万好,你就去嫁吧。” “此事我们相府不沾手,免了你将来过得不好,后悔了,又回来怪我们。” 她有孕在身,也实在是不想动气,既然公孙琼英如此说不通,她也懒得再费口舌了。 先前见她放弃沈砚书了,以为她清醒了几分,没想到一转头没两天,就又开始犯糊涂。 公孙琼英愤怒地瞧着容枝枝:“我都还没嫁过去,你就觉得我会过得不好,你可真是我的好表嫂,这般咒我!” 容枝枝:“……” 她甚至已经懒得解释了,既然公孙琼英觉得是诅咒,那就是吧。 公孙琼英说完这句,还是觉得不解气,起身道:“我知晓王爷从前喜欢拈花惹草,所以你们对他有偏见。” “但是他如今已经为我改了,他已经数日不曾去青楼了。” “日前有个叫重樱的姑娘来寻他,他还当着我的面,与重樱断绝了关系。” “他更是对我许诺,他府上的那些侧室、姨娘,没有一个能越得过我去,等我嫁给他了,若瞧着她们不顺眼,可以通通发卖了。” “所以你们不看好这桩婚事,分明就是以小人之心揣度王爷!” 容枝枝都险些被她蠢笑了。 公孙琼英居然连这种话都敢相信。 骁郡王府上的妾室,可并不全是没身份的,对方还有两名侧妃,其中一名是王将军的表姐,另外一名是兵部右侍郎李大人的庶妹。 纵然这两个侧妃,与王将军和兵部右侍郎算不上关系顶好,但骁郡王若是真的将她们如何了,那等于是打王家和李家脸。 他敢真的让公孙琼英发卖谁? 第799章 错过我,是表兄的损失 更别说那些普通的姨娘,也有不少是官宦人家的女儿。 想着对方到底是沈砚书的表妹,且先前他们兄妹二人已经说开,原是打算好好做兄妹的。 容枝枝揉了揉眉心,最后耐着性子提点了一句:“不如你去问问,郡王府的那些侧室和姨娘们的身份……” 然而,公孙琼英还是没有理会容枝枝的好意。 打断道:“不管她们是什么身份,总不会越过了王爷去!难道她们娘家的人,还有本事将堂堂郡王怎么样?” 容枝枝:“……” 京城里头的姻亲关系,总是错综复杂,彼此牵扯的,是家族之间的利益,是流派之间的联盟。 骁郡王纳了那么多女人,倒是让他与文臣武将、权贵清流之间,都搭上线了。 只要骁郡王不会糊涂到谋反,郡王府必然能是安稳到他百年之后的。 他会为了公孙琼英,将自己这多年的布局,多年来处理好的关系网,全推翻了? 公孙琼英盯着容枝枝道:“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在想京城众人之间的关系,想人与人之间的利益链接,表嫂,我知道你很聪明。” “但是这世上,有一样东西,你是算不明白的,那就是真爱。” “当一个男人真心爱上一个女人的时候,他会愿意为她做任何事,就像表兄当初对表嫂你那样!” “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正是如此。” 容枝枝听明白了她的意思,啼笑皆非地道: “所以你是觉得,因为骁郡王对你是真爱,所以他什么离谱的事情都愿意为你做,什么代价都愿意为你付出?” “你认为不管你发卖了他的妾室,会有什么后果,他都会义无反顾地为你承担?” 公孙琼英:“正是如此!我虽是老姑娘了,可与王爷相比还是年轻的,与他正是老夫少妻,他多宠着我也是应当的!” 饶是容枝枝自诩能言善辩,巧慧多思,此刻听到这里…… 也只能叹了一口气:“既然你这般笃定,那我也无话可说。” 公孙琼英:“你自然是无话可说了,因为从一开始你就一直在强词夺理,其实早被我看透了你的用心。” “……”行吧。 公孙琼英看了一眼这偌大的相府。 最后不快地道:“既然表兄不想帮我,那这桩婚事也不必你们过问了,我自行应下就是了!” “我的喜酒,你们愿意来喝就来,不愿意来我也不勉强。” “但是我提醒你们一句,我未来的夫君可是王爷,你们若是真的不来参加婚礼,便少了一个与郡王结交的机会。” “将来若是表兄又落难了,求到我跟前,我可是不会去郡王跟前给表兄说好话的!” “我言尽于此,你们好自为之!” 公孙琼英并不知道先前的贪污案,帝王并未真正怀疑沈砚书,所以还觉得沈砚书看似地位高,实则在首辅之位上摇摇欲坠。 话说完,公孙琼英便带着自己的侍婢走了。 她离开了之后,屋内一片寂静。 便是呼吸声都能叫人听得一清二楚,无他,只是所有人都被公孙琼英弄得没话说了。 黄管家甚至有些佩服,大着胆子说了一句:“难怪老夫人如此喜欢这个侄女了……” 两个人的没脑子和胡搅蛮缠,简直是如出一辙。 就说是亲生的母女,都是有人相信的。 朝夕也是忍不住翻白眼:“这还没嫁到郡王府呢,就已经联想到将来相爷落难,要求到他们头上了……” 容枝枝感觉到自己太阳穴处的青筋,都在一下一下地跳。 轻叹了一声:“可能我的脾气,并没有我想象的那样好……” 比如今日她才察觉,自己似乎是有厌蠢症。 她刚刚真的有好几次,有一种捂住公孙琼英这个蠢东西的嘴,叫她不要再讲笑话了的冲动。 朝夕连忙过去,给容枝枝轻轻按了按太阳穴:“夫人,您可是有双身子的人,莫要为她动气,让她去做王妃吧,将来有她哭的。” 容枝枝不语。 只因她对公孙琼英是不是真的能嫁给骁郡王这一点,都不敢确定。 以骁郡王与他们相府之间的恩怨,他能够将自己的王妃之位,给沈砚书的表妹,如此抬举公孙家? 他不逼着公孙琼英给自己当外室,借以羞辱嘲讽沈砚书就不错了。 若不是忌惮沈砚书手中的权势,不敢做得太过分,骁郡王是真有可能这么干的。 瞧着容枝枝若有所思的模样,玉嬷嬷安抚道:“夫人,此事该说的,不该说的,您今日都已经与表姑娘说了。” “她自己若是要一意孤行,那也是怪不得您的。” “佛家常说,个人自有自己的因果,有的是今生有劫,有的是前世相欠。” “咱们若是非要扭转表姑娘的因果,说不定还得替人承担业报,不如就由着她去吧。” 容枝枝:“她这般坚持,便是不由着她,也只能由着她了。” 其实她方才也已经看出来了,公孙琼英并不完全真的觉得自己全是恶意,至少有那么一两个瞬间,她是相信了自己是好心的。 只是人总是容易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东西,她太想相信骁郡王是真的爱她了,太想相信她值得被人全心全意的爱着了。 所以自己的话,她听不进去了! …… 如容枝枝所料,公孙琼英离开了相府之后,脸色其实并不好看。 她的侍婢是公孙氏先前给她买的,对她还算是忠心耿耿。 此刻便也是不放心地道:“姑娘,其实您与骁郡王认识的时间,也并不长。” “首辅夫人方才的话,也不乏道理,照奴婢看,要不您再观察一段时间,看看王爷对您是不是真的?” 公孙琼英生气了:“容枝枝觉得我不值得被爱就罢了,你作为我的人,竟然也这样觉得?” 侍婢吓了一跳,连忙跪下道:“不是,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姑娘您自然是顶好的,只是……” “既然知道我是顶好的,那莫要与我那表嫂一样,说些扫兴的话!”公孙琼英沉眸打断了她。 “我已经叫相府众人瞧不起这么久了,连一个奴才将我撞翻在地,都懒得看我一眼。” “我一定要嫁去郡王府,证明给他们所有人看,我公孙琼英配过好日子!” “我想为自己争口气,是王爷给了我这个扬眉吐气的机会,就算真像容枝枝说的有风险,这一局我也非赌不可。” “我要让我表兄知道,他先前小觑了我,我是做王妃的命格。错过我,不是我的损失,是表兄的损失!” 第800章 大家一起死好了! 侍婢瞧着公孙琼英的模样,心里也明白,自己是劝不动了,且自己继续唱反调,说不定会被姑娘赶走。 便只好附和道:“其实奴婢也觉得,郡王对姑娘您挺好的……” 公孙琼英听到这里,才算是满意了:“说明我觉着他对我好,并非是我一个人的自作多情,是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瞧得出来的。” 侍婢:“那……您这会儿,要去找郡王吗?” 一大早的,郡王便过来与姑娘说了,既然沈相看不上他,那他便不高攀了,眼下这…… 公孙琼英:“对,现下便去找他,我得让他知晓我的心意,不管表兄同意与否,我非他不嫁。” 说着,她便大步往骁郡王府的方向去了。 她其实清楚,自己并不喜欢骁郡王,她喜欢的只是对方的身份地位,喜欢对方对自己的无微不至。 但这也够了,世上有几个人的婚姻,能够像自己一般体面呢?人总是不能太贪心的。 侍婢瞧着她的背影,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 此刻的齐家,却是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齐子贤见着自己的两个兄长,都已经解毒了回来,瞧着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但是自己还在被蛊虫折磨,他生了大气。 “你们二人,当真就只顾着你们自己吗?若不是你们两个娶妻不贤,怎么会连累我?” “最无辜的人是我,可现在你们都不必受苦了,只剩下我一个人受苦,这还有天理吗?” 齐子赋解释道:“大哥为你说了话的,只是枝枝不肯给,我想了想,你若是愿意去边关从军,说不定枝枝也能愿意将解药给你。” 齐子贤:“……” 他如今十六岁都不到,从小也没习武过,他从什么军? 大哥和二哥,一个是将军,一个是京官,到了边关之后,可未必会吃苦,但是自己一介白身…… 齐子游看出他在想什么,开口道:“你到底是我们的弟弟,如果你也愿意一并去军队,想来看在我们二人的面子上,即便你只是个普通的士兵,也不会有人太为难你。” 自从苗若晴走了之后,他对自己的弟妹们,早就没有先前那股保护欲了,但作为兄长最基本的照拂,他还是愿意给一些的。 却不想,齐子贤听了,就像是听见了什么惊天的笑话一般。 没好气地道:“大哥你如今在军营得罪了多少上司和军官,你心里没数吗?还照拂我?” “我跟着你一起去,不因为你而被人针对就不错了!” 齐子游面皮一抽,他知道齐子贤说的也是实话,因为自己近日里也没少看白眼,但此刻他也丝毫不惯着对方。 冷笑道:“当初我刚回到京城,如果不是你来与我说,容枝枝是多坏的女人,是如何为难我们家。” “我会为此得罪了王将军,弄丢了越贤弟,甚至连夫人和儿子都跑了吗?你这会儿倒是有脸面来奚落我了!” 齐子贤有些心虚,但他还是鼓足了勇气道:“可我当初也没说错什么啊……” 齐子游冷笑:“你总是说这个家里你是最无辜的,可你自己好好想想,你到底是不是真的无辜。” “没有你的那些话,没有你来我跟前教唆挑拨,齐家谁都不会倒霉。” “你不止不无辜,你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说完,齐子游也懒得理他,留下一句:“你既然不愿意去参军,那你就留在京城吧,好自为之。” 齐子贤气得哇哇大叫,冲着齐子赋道:“二哥,你看看大哥!果然与我们不是一个母亲生的,同我们就不会是真正的一条心!” 齐子赋听着,倒是沉默了。 大哥的母亲就是死在他们的母亲手里,摸着齐子赋的良心说,如果他是大哥,他是做不到对他们几个弟妹这么好的。 所以齐子贤这番话,他并不赞同。 “其实提出叫你去一起去参军,也是我深思熟虑过的,上个月的乡试你都没考过,想考取功名,我觉得可能也不是很大。” “反而,与我们一并去了边关,说不定还有出人头地的机会。” “我们兄弟三人一心,未必不能重新给我们齐家挣得一个出路……” 齐子贤听到这里,却是生了大气:“我考不过乡试是因为我没有才学吗?并不是!” “是因为你得罪了相爷,哪个考官敢得罪相爷,让我取得好名次?” 齐子赋:“……” 他虽然也非常厌恶沈砚书,恨对方抢走了枝枝,但他觉得沈砚书并不是如此卑劣的人。 或者说…… 是四弟根本都入不了沈砚书的眼,对方哪里会特意针对? 齐子贤还继续说着:“不止如此,我身上还有蛊虫,我腹部不舒服,我在考场上难受得不行,我怎么考?” 听着他理由借口一大堆,但是没有一条是对他自己能力的质疑,齐子赋也觉得没话说。 转身同齐子游一并出去了。 “二哥,你站住!你走什么?你是没有脸面见我了吗?也是了,当初若不是你非要娶玉曼华,我如今还是侯府的嫡公子呢……” 齐子赋听着这话,额角的青筋不停地跳。 一直背负着对他人的愧疚,时间长了,反而会忍不住希望自己对不起的这个人消失,好叫自己心里的背负少一些。 起初家里人这样指责他的时候,他一直觉得是自己的错,可这样的指责听多了,他也厌烦了。 只是这个念头出来之后,齐子赋也有些怔忪,甚至觉得后悔内疚,自己方才怎么了?竟然想捂死四弟? 覃娉婷这会儿也过来了,瞧着他道:“表兄,既然你与大表兄身上的毒都已经解了,你们也要去边关了,那是不是应当将休书给我,让我离开了?” 齐子赋想着自己方才对齐子贤的内疚。 盯着覃娉婷道:“我们虽然是要离开了,但四弟还在京城,且他的身体还没好,所以这休书还不能给表妹你。” 覃娉婷脸色一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齐子赋:“我对不起四弟,自然也不好不管他的死活,辛苦表妹你再照顾他一段时间,等我们回了京城,我一定……” 覃娉婷气懵了,打断道:“你对不起他,关我什么事?” 齐子赋皱眉,理所当然地道:“你既然做了我的妾室,自然关你的事了。只要我一日没给你休书,你就一日有责任照顾我的家人!” 覃娉婷:“呵,你的意思是,就算你已经解毒了,也不肯让我走了?” 齐子赋:“没说不让你走,只是让你等一等罢了。行了,我还有事情与大哥商量,这点小事便先不提了!” 话说完,他大步离开。 留下覃娉婷气得脸色扭曲,这是小事?他们出征,不知道几年才能回来,耽误自己几年的青春还是小事? 且她也看出来了,齐子赋回来了之后,想必也不一定会同意放自己走,说不定到时候还有新的借口。 她越想心里越是不甘,越想越是愤恨。 眼底满是杀意,她说过,如果齐子赋不肯给休书,她会让他们后悔的! 既然齐家人这样对她,她不能脱身,那谁也别想好过,大家一起死好了! 第801章 覃娉婷和齐子贤葬身火海 两日后。 一大早,容枝枝正在用饭,朝雾进来禀报消息:“夫人,昨夜齐家起了一场大火,覃娉婷和齐子贤被烧死了。” 容枝枝愣了:“如何起火的?” 如今已经入冬了,不像是夏日里那般天干物燥容易起火,这好端端的,怎么起火了不说,还死人了? 朝雾:“京兆府的人去查过了,说是人为纵火。” “那覃娉婷在纵火前,还买了蒙汗药,想来是想将齐家人都一并带走。” “只是据齐子游和齐子赋说,当日的晚饭,他们两人没吃多少,因为这几日身体不舒服,没什么胃口。” “后头夜间起火,齐子游被熏醒了,先跑了出来,接着进去救人,只来得及救出来了齐子赋,但其他两个人就……” “覃娉婷应当是想着烧死人了,自己也活不了,所以在火海里没出来。” 容枝枝唏嘘:“倒是日前给他们兄弟两个的解药,阴差阳错地救了他们二人的性命。” 那解药是能够将蛊虫排出来,但是一种催吐伤胃的方式,那二人这几日没有胃口也是正常的。 想来也就是因此,蒙汗药吃的不多,才能及时醒过来,但齐子贤就没这样的好运气了。 朝雾:“京兆府的人问了齐家兄弟,可知道覃娉婷纵火的缘由。” “齐子游表现得一无所知,但是齐子赋倒是交代了一二,说覃娉婷日前找他要休书未果。” “他猜测她是因为此事,怀恨在心……” 容枝枝听完,了然道:“若是这般,就一点都不奇怪了。” 覃娉婷的性子,其实还挺极端的,当初自己回了容家后,便听说覃娉婷跟齐语嫣打架,双双落水。 那会儿便已是知晓了对方骨子里的秉性。 只是她选择了与齐家人同归于尽,还真的是够疯的。 朝夕抓头道:“先前觉得覃娉婷挺恶心人的,这会儿听说她死了,倒是觉得可恨的人也有可怜之处,可到底一切都是她自找的,奴婢也同情不起来。” 容枝枝:“人死如灯灭,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是非功过,也与我们无干了。” 朝夕:“就是齐子贤想来没有料到,自己一觉睡下去,就没有明天了。反而覃娉婷真正最想烧死的人,还好好活着!” 这会儿实在是不得不在心里感叹一句,祸害遗千年,齐子赋是真的命大。 “如果奴婢是覃娉婷,一定得确认了齐子赋已经睡死了再放火。” “或者放火之后,奴婢就逃走,要是运气好,官府抓不到奴婢呢?与他们一家人一起死,想想都亏!” 玉嬷嬷摇头,好笑地看她一眼:“是是是,最聪明的就是你了!” 朝雾接着道:“齐家人住的那个宅子并不是他们自己的,而是租来的,所以覃娉婷放完这把火,倒是惹得房屋的主人,要齐家人赔钱了。” “但齐家人哪里有钱?先前那些银子不是败在齐语嫣身上,就是拿去给齐子赋买药了。” “齐子赋没了四弟,他也十分生气,便说纵火的人是覃娉婷,叫那房主去覃家要钱。” “覃夫人刘氏只这么一个女儿,先前还是念几分情的,但现在人都已经没了,她哪里还愿意为覃娉婷赔钱?” “便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覃娉婷早就是齐家人了,她惹出的事儿,应当夫家负责。” 朝夕咋舌道:“那如此说来,两家人岂不是闹起来了?” 朝雾:“那可不!在京兆府吵得不可开交。刘氏先前找小郎君,早就坏了名声,她自然也不怕什么,什么难听的话都往外蹦。” “齐子赋之乎者也说了一大堆,同样是骂了刘氏半晌,不止如此,齐子赋还说要刘氏给他弟弟赔命。” “那刘氏也不是好欺负的啊,一听说人命的事儿,就说自己好好的女儿到了齐家,没多久就被逼死了,也要齐子赋负责。” “总归吵得鸡飞狗跳的,还招了不少人去看热闹,百姓们围在周围,嗑瓜子的、吃瓜的比比皆是。” “齐子游大抵也是觉得这出闹剧实在是丢人,绷着一张脸在边上半句话也不肯说。” 容枝枝轻嗤,慢声道:“当初我刚嫁到齐家时,齐子赋还没去昭国,刘氏上门做客,与我说话极是刺耳。” “齐子赋得知此事,劝我说刘氏没见识,叫我不要与她计较。” “又说那是他的舅母,覃家是他除却父母之外,最亲的人家,将来是要互相帮衬的。” “如今他们可算是互相帮衬上了!” “在双方的帮助下,闹了这样一出,两家的名声更差了,人口也更少了,齐子赋的内心大抵十分满意吧!” 虽然说死者为大,但想想从前齐子赋说的话,再看看如今,真的叫人很难不嘲笑他们。 “阿弥陀佛,我可真不是个好人,怎还笑话上他们两家了?回头我一定要多抄几卷佛经,求菩萨原谅我。” 玉嬷嬷宽慰道:“夫人您放心,菩萨是明眼的神仙,定是能体谅您的,老奴明儿个就给您求一串佛珠,戴在手腕上。” 容枝枝颔首:“如此甚好。” 最后齐家与覃家的这一出闹剧。 官府判了。 说杀人的是覃娉婷,受害的是齐子贤,但覃娉婷已是齐家的妾室,且人已经死了,故不对两家追究。 而烧毁了房子的事,要覃家和齐家各承担一半的责任,各赔三十两。 刘氏本是不服。 但齐子赋提出,当初他们齐家给覃娉婷的聘礼,都被刘氏扣下,刘氏曾经许诺过那是覃娉婷的嫁妆。 既如此,那些银子就算覃娉婷的遗产,是该归夫家的。 若是覃氏不愿意赔那三十两,齐家就要与刘氏掰扯那些遗产的事了。 那些遗产可不是一笔小钱,早就被那狂徒花没了,覃氏哪里拿得出来?便只好不情不愿地表示愿意与齐家一起赔人家的宅子。 好在是个破宅子,不值多少钱,刘氏将家里仅剩的值钱东西卖了,倒也凑出来了三十两。 至于齐家那三十两,差点又签了一张欠条。 朝雾道:“齐家本是又要写欠条的,且是约定在京兆府尹的见证下,日后齐家兄弟两个的俸禄,由那房主代领,直到先把钱还完为止。” “但是没想到,越天策得知了此事,遣人过去送了三十两银子,帮齐家人还上了。” 朝夕厌恶地道:“越天策有病是不是?对他有恩的是苗氏。齐子游对苗氏那么差,越天策还给齐子游平事,他对得起苗氏吗?” 第802章 陈氏邀请您参加婚礼 她就不明白了,为什么总是有些钱多得没处使的贱货? 先前偃窈窈便是,闲着没事儿去买根本穿不上的嫁衣恶心人,而越天策居然又拿钱去帮齐家人,真是脑子有问题。 朝雾倒是平静许多:“越天策先前被齐家人坑得那样惨,没想到还念旧情。” “只是事后齐子游去找他,说是道谢,他闭门未见。” 如此说来,越天策帮人是真的,但不想与齐子游有太深的牵扯,也是真的。 容枝枝想了想,推测道:“当初齐子游与越天策,也是称兄道弟了一段时日的,彼此之间说不定还有什么人情没还,越天策或是还情吧。” 这份人情,许是与苗氏的人情之外的。 朝雾道:“那还真是有可能,因为齐子游上门求见的时候,越天策的仆人还说了一句,他家主子说,最后欠的一壶酒,也算还清了。” 朝夕却依旧还是觉得越天策病得不轻。 齐语嫣花了越天策多少钱?都能买好几车美酒了,他还惦记着什么酒水情,搞不懂这种不会算账的人,还说是什么聪明的军师…… 她看就是狗屁! 朝雾接着道:“因着越天策帮人只帮了一半,齐家两兄弟如今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一个选择了在军营过夜,一个选择了在官署过夜。” 容枝枝听了,也知觉得齐家两兄弟的确是混得过于失败,但凡他们有些得圣心,或者有些得上官的喜爱,这会儿不管大小,高低也是能混个宅院暂住的。 而但凡他们还有一两个朋友,想来也是愿意收容他们。 可惜他们是真的什么都没有。 “听说要去前线支援的兵马,半个月之内就会出发,到时候他们兄弟二人就可以随军居住了。”朝雾分析着。 容枝枝颔首,表示知道了。 因着身孕和身上的伤,她近日里精力并不是很好,听完了朝雾禀报的事,便又去榻上小憩了一番。 朝夕和朝雾退了出去。 屋外,朝雾道:“其实你早就不必伺候夫人了,她也遣人给你准备了其他的衣物,你怎么还是将自己当作奴婢用?” 朝夕:“我希望从前是什么样,日后也还是什么样,我不愿意因为自己是什么郡主,就与你们生分了。” 朝雾指出现实:“但等你的身份确定了,你早晚还是得离开我们的,昱国不可能让他们的郡主一直在齐国伺候人……” 朝夕烦躁地道:“那也等到时候再说吧,我如今能陪在夫人身边一天是一天,能与你们做一日姐妹是一日。” 许多人都觉得自己能够一飞冲天了,一定十分高兴。 但朝夕觉得并不然,她一个孤女,难道还能回国斗得过昱国的皇帝,能有本事给她父王报仇?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她知道自己没那个能耐,既然如此,还不如好好活着,也算是给父王留下一丝血脉,同样是尽孝了。 所以她根本就不想离开自己从小生活的环境、离开关心爱护自己的人,她希望一切如常。 若不是想着相爷把偃窈窈给杀了,将自己的身份公布出去,能够叫昱国少一个借题发挥的机会,免了影响两国合作,她一定让众人对自己的身份保密。 朝雾笑着看她一眼:“夫人这些年倒也没有白疼你。” 若是换了其他人,总是如朝夕一般管不住嘴,莫说是做夫人身边的一等丫鬟了,三等都够呛。 朝夕:“倒是那越天策,真的让我厌烦,若是让我寻到机会,我一定好好整他!” 朝雾失笑。 只是这会儿的她不知道,朝夕收拾越天策的机会,当真是很快就来了。 …… 一晃又是几天过去。 黄管家在容枝枝跟前禀报消息:“夫人,钱先生那边传了消息过来,二爷如今跟着他做生意,倒是挺脚踏实地的。” “每日里跟着早出晚归,学着与其他商人谈生意打交道,是半分都没落下。” “钱先生说,二爷还是有些这方面的天赋的,假以时日,说不定当真能混出些名堂来。” “大抵是也是拳拳爱子之心,二爷担心大公子,所以总算是有了几分责任心,人也慢慢出息了吧。” 容枝枝听着,点了点头:“不管他是为了什么,总归对夫君来说,是一件好事。” 如果沈砚明永远都是这副不成器的样子,那便不是隔三差五来找他们帮忙,就是动辄叫沈砚书不停地给他收拾烂摊子了。 黄管家深以为然:“可不是!其实二爷能有这番改变,老奴都觉得十分惊奇,想来也是这段时日经历了许多事,二爷觉着再如从前那般混日子不行了。” 可不是经历了许多事吗? 夫人跑了,儿子下狱了,名声坏了,与母亲的关系变差了,家里还一贫如洗了,一个男人的人生低谷,也莫过于此了。 容枝枝倒是问了一句:“陈氏如今在江南如何了?与她的那位未婚夫,可有了进展?” 黄管家:“老奴正准备说呢,那位公子对陈氏夫人极好,他的养子对夫人也十分孝顺。” “父子二人今日整个江南城中给她买景致好的宅院,明日在街上为她寻最好吃的美食。” “日前陈氏夫人过生辰,那位公子还点了满城的烟花,为她庆贺,要知道从前在沈家,可没人在乎她的生辰。” “陈氏夫人到底也不是铁石心肠,已是与他们亲如一家了。” “先前只是订婚,但婚期何时、能不能如期举行婚礼却是没个准,如今倒是选了明年年底,还写了信过来给夫人您: 说请您若是得空了,便去江南参加他们的婚礼。” 说着,黄管家将信件也送上了。 玉嬷嬷是个明白人,想了想,开口道:“陈氏夫人大抵也是真心想夫人您去参加婚礼,才定了明年年底。” “算算日子,那会儿夫人您当是刚出月子,想来您有孕的消息,她也是知道的。” 容枝枝接过信件瞧了瞧,陈氏的信写得很厚,与容枝枝说了江南的风光,写了这段时日的趣事。 邀请容枝枝一定要去江南瞧一瞧。 还表示了对容枝枝的感激,说当初如果不是她和相爷的帮助,陈氏是不会有如今宛如新生的生活。 信件里头,陈氏是瞧得出来的畅意,看得容枝枝也心生欣慰:“她过得好我就放心了!” 女子就该是如此,便是嫁的不好,受尽委屈,也能洒脱离去,再给自己寻一番新天地。 哪怕没寻到更好的男子,自己一个人能够将生活过好,不负自己来这人间走一遭,也是极好的。 只是陈氏连自己怀孕都知道,想来也是关心着京城的事情的,那沈宏入狱的事情,她应当也知道吧?倒也不知她会不会管这事儿。 正是想着,门房一脸为难地进来了,与容枝枝说话也支支吾吾的:“夫人……” 第803章 她的美貌,就是用头脑换来的! 看着他手里的信件,还有他这模样。 容枝枝索性先出言问了:“谁送来信件?” 想来不会是什么自己待见的人送的,不然门房应当不会是如此神情。 果然。 门房道:“是护国寺那边送来的,说是老夫人写的,指名要给相爷和您看。” 公孙氏人被关在护国寺出不来,但是信件还是能送得出来的。 “若是夫人您不想看,那奴才便退回护国寺去。” 老夫人同夫人、相爷关系不佳的事情,阖府上下都知道,其实门房也觉得,老夫人送回来的信件,不会说什么好话。 容枝枝想了想,若是自己一封信件都不肯收下,公孙氏指不定又在护国寺如何闹,为难的又是陛下派去的侍卫。 且她也想知道公孙氏是有什么“指教”。 便伸手道:“给我吧!” 门房恭敬地将信件送上:“是。” 容枝枝接过之后,他擦了一把额角的汗珠,赶紧退出去了,主子们的关系不好,跟着倒霉的往往就是他们这些做奴才的。 好在夫人是个好主子,没有为此责备为难自己,他日后一定要对夫人更加忠心才是。 他退出去之后。 容枝枝也展开了信件。 玉嬷嬷说了一句:“夫人,要不老奴替您看,免了老夫人说了什么不好听的,叫您动了胎气。” 容枝枝倒是不甚在意:“若是我那个婆母都能气得我动了胎气,那我才是废物吧。” 本就已经知晓对方不喜欢自己,容枝枝如果还能被对方气坏,那她这些年才是真的白活了。 见她如此说,玉嬷嬷倒也不坚持了。 容枝枝打开信件看了看,最后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果然,她这个婆母,在不明事理这方面,从来没有让人失望过。 朝夕好奇地道:“夫人,那老虔……老夫人说了些什么?” 要不是忽然想起来那到底是相爷的生母,这一声“老虔婆”,朝夕已经骂出来了。 容枝枝实在是不想复述那些难听的话:“想知道?自己看!” 说着,就把信件递给了朝夕。 朝夕草草地看完之后脸就绿了:“老夫人怎么才这把年纪,便像是脑子不清楚了一般?” “二爷如今从商,不是做的好好的?就是钱先生都说有前景,她倒是特意写信来骂您和相爷。” “说你们这对兄嫂不做人事,逼着好好的弟弟去做贱商,叫你们若是有人性,便赶紧为二爷重新谋个官职……” 朝夕当然是没有容枝枝那般稳得住的,她气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脸都歪了。 容枝枝倒是一点都没觉得奇怪:“我那婆母先前一直觉得,以小叔子的才干,就是做一品、二品的大员,都不在话下。” “如今小叔子自己入了商籍,日后不能做官了,她当然觉得这算是前途尽毁了!” 齐国也好,他国也罢,便是再有钱的商人,在官员的面前,也只能点头哈腰,做小伏低。 甚至有白身不能对官员不敬,否则会被杖责的律法。 所以沈砚明未来不管多有钱,只要随便遇见一个官员,明面上都能压得他抬不起头,公孙氏那样在乎沈砚明,怎么会不因此生气呢? 朝夕忍不住翻白眼:“二爷自己都知道自己在官场上没那个能耐,也不知老夫人这些信心都是何处来的。” “照奴婢看,二爷若是能发了大财,有银子在手,还有相爷这个兄长在背后,那日子不知道过得多好。” “可谓是要面子有面子,要里子有里子,也不知道老夫人到底是有什么不满的!” 即便相爷并不惯着二爷了,不是什么事儿都管,可是外人又怎么知道这些?谁又敢轻易去相爷唯一的亲弟弟跟前触霉头? “她竟然还说,二爷从商是鼠目寸光,您与相爷都不是东西,所以也不规劝一二。” “这上头还有不少骂你们的污言秽语,简直是不堪入目……” 朝夕气的与一只河豚没什么两样,如果不是碍于身份,她都想连夜跋涉到护国寺,给公孙氏几个大耳刮子! 容枝枝端起茶杯,轻嗤:“到底是她宠爱了许多年的儿子,便是如今因为一些事情生分了,也总归还是放在心上的。” 将沈砚明放在心上,便把沈砚书踩在脚底。 便是沈砚明自己要经商,沈砚书准许自己手下最得力的人教他,在公孙氏那里也讨不到半分好,要特意写信这般辱骂他们夫妻。 朝夕青着脸道:“这也就罢了,那骁郡王要娶公孙琼英的事,长了眼睛的人都知道是不安好心。” “老夫人竟然也一并提了,说你们就是看不得表姑娘过得好,还诅咒上你们了……” 朝夕额角的青筋,忍不住不停地跳。 老夫人偏心二爷就罢了,可不管怎么说,相爷也是老夫人的亲生儿子吧?居然为了公孙琼英这个侄女,都要诅咒自己的儿子和儿媳! 她是真情实感的怀疑,老夫人的脑子是不是被驴踢过! 说起来,老夫人那张脸,即便已是这把年纪了,依旧还是十分出众,想来对方的美貌,都是用头脑换来的! 容枝枝倒是在这一点上,瞧出了几分好来:“倒是没想到,公孙琼英这么快便将自己与骁郡王的事情,与我那好婆母说了。” “婆母如今信里有这些话,倒也说明她是没有打算非要自己的宝贝侄女嫁给夫君不可了。” “这般说来,她倒也并不是真的想促成侄女和儿子的婚事,她只是单纯地想叫公孙家攀上权贵,为她娘家挣点前程罢了。” 如此倒也算是少了几分麻烦,省得还得防着公孙氏为了公孙琼英,在护国寺都不安分,又对沈砚书出一些浑招。 朝夕:“也是为难夫人您在这时候,还能苦中作乐,寻出一点好来了……” 她觉得她家夫人简直就是太不容易了,摊上一个这样的婆母,怕是上辈子杀过公孙氏的全家! 容枝枝吩咐道:“信件烧了吧,就莫要给夫君看了,免了坏了他的心情。” 因为祖母的事,沈砚书这几日情绪和精神都不好,且整日里还在为国事操劳,肩膀上的伤也没好全,再叫他知晓公孙氏在说些什么,想来多少是会难受的。 容枝枝不在乎公孙氏,所以对方说了什么,她懒得挂心。 但沈砚书到底是公孙氏的亲生儿子,对方的话或许还是能伤到他的。 黄管家:“是,老奴这就拿去烧了!老夫人那边要回话吗?” 容枝枝:“不回,让她一拳打在棉花上便罢了。” 不理会,不对话,当做没这事,以公孙氏的那个脾气,知道自己白骂了一场,也是足够将对方气坏了。 黄管家:“是。” 刚是处理好此事。 门房便带着一名宫里的嬷嬷进来了。 那嬷嬷趾高气昂,几乎是用自己的鼻孔看人,瞧着容枝枝道:“首辅夫人,太后懿旨,叫您三日后入宫觐见!” 第804章 你今日又想克死谁? 容枝枝有些意外,但也还是立刻道:“臣妇领命。” 太后既然下了懿旨,除非当真是有天大的理由,否则是万不能不去的,不然就是抗旨不遵。 那嬷嬷是太后身边十分得脸的人,宫人们都尊她一句“薛姑姑”。 此刻她“嗯”了一声,瞧着高傲得很:“夫人可莫要忘了,否则太后她老人家若是动怒,夫人你可吃罪不起。” 容枝枝倒也问了一句:“不知嬷嬷可知,太后宣召,所为何事?” 薛嬷嬷是知晓太后厌恶容枝枝的,便不冷不热地道:“到底是为了何事,等夫人您到了宫里,不就清楚了?何须问老奴呢?” “老奴还要回宫复命,便不留了。” 话音落下,便大步离开。 玉嬷嬷本是打算上去给那嬷嬷一些银两,容枝枝的眼神扫了过去,玉嬷嬷便顿住了。 薛嬷嬷回回出宫给太后传话,不管姿态如何,总是有人抢着往她手里塞好处的。 但是今日一直走到了相府的门口,也没人给自己半分好处,黄管家甚至对自己笑得十分虚假,一副不待见自己的模样。 她的脸色变了几变,在心里暗骂了一句容枝枝真是好不懂规矩,这才不高兴地举步离开。 等她走了之后。 玉嬷嬷小声道:“夫人,方才您制止了老奴,怕是要叫这薛嬷嬷记恨。” 容枝枝轻嗤:“记恨就记恨吧。” 太后不喜欢自己,太后身边的一个嬷嬷还能为了自己,违逆主子不成? 从嫁给沈砚书之后,她讨好别人的毛病,早就治好了。 如今便是旁人如何对自己,她便如何对旁人,那嬷嬷对自己态度这样差,容枝枝可没那热脸贴冷屁股的兴致。 “从前在我母亲王氏跟前,在齐家人跟前,我热脸贴冷屁股,贴得还少?得半分好处了吗?” “且那嬷嬷的做派,你也瞧见了,君子畏德,小人畏威。” “对这般戚戚小人,越是讨好,她越是嚣张跋扈。” 玉嬷嬷想了想,点头道:“也是,她本就因为是太后身边的人,才这样嚣张,故意给您脸子看。” “若是夫人您还往后退,她也只会更张狂罢了。” “指不定就在心里想着,首辅夫人又如何?便是她再不客气,也照样要巴结她。” 容枝枝:“正是此理了。” 玉嬷嬷:“倒也不知道太后忽然您去宫里做什么……” 容枝枝淡声道:“总是有个说法的,说不定召见的不止我一个,叫流云出去打听打听就是了。” 总不会无缘无故的召见命妇,尤其还是自己这样身怀有孕的命妇。 玉嬷嬷点了头,出去吩咐流云了。 上回流云就是大意了,先将翠香送去了大理寺,以至于乘云一个人没打过岳青云,让夫人被抓了。 后头容枝枝知道他被处罚了,为他说情,说叫送翠香是她的主意,谁都没想到偃窈窈会与那样的高手合作。 若不是有夫人帮着说话,他这会儿还在刑法室不一定出得来。 这事儿流云心里觉得感激又亏欠,因为他的确是有错,就是夫人叫他先去送翠香,那般多事之秋,自己也不该如此大意地应下的。 所以容枝枝吩咐自己的事儿,他是半分都不敢大意,立即出去办了,只希望自己能多为夫人做些事,好给自己赎罪。 半个时辰不到。 流云便回来了,与容枝枝禀报道:“夫人,太后不止是邀请了您,还邀请了所有三品以上的命妇。” “只是对旁人,都只是传了句话,就得空了便去,但是您这边是懿旨,让您非去不可!” 见不出自己所料,容枝枝也问了一句:“其他命妇可知晓太后召见的原因?” 流云:“知晓的,太后的意思是自己的生辰,因着沈老太君的死被毁了,她便重新设宴,想与众人热闹热闹。” 玉嬷嬷听到这里,就变了脸色:“其他夫人都知晓去宫里做什么,偏那嬷嬷不肯与夫人您说,如此看来,就是故意瞒着您的。” 容枝枝平静地道:“就是想叫我惴惴不安,甚至晚上都睡不好,一直揣测太后的心思罢了。” 但凡她心思浅一些,没想着叫人出去打听打听,这会儿怕是已经开始心慌了。 她摆摆手,示意流云先出去:“辛苦了。” 流云:“属下分内之事。” 他退出去之后。 玉嬷嬷道:“夫人,这一次入宫,您可千万要小心。” 朝夕一脸诧异地道:“是其中还有什么不对之处吗?” 对她的心思简单,容枝枝早就已经习惯了。 瞧着她道:“你试想,为何其他人都是有空便去,只有我是收到懿旨,非去不可?” 朝夕明白过来了:“想来这场宴会,根本就不是为了庆贺生日,是冲着您来的!” 自己先前竟然没想到,还以为那嬷嬷故意为难,不肯说出太后宴请的用意,便已经是太后的全部计划了。 “夫人,那怎么办?咱们能称病不去吗?” 容枝枝摇摇头:“懿旨都已经下了,若是称病不去,反而是给了太后发作的机会。” “我如今有孕在身,也不便给自己乱用药装病,伤了腹中孩儿不划算。” “去就去吧,我如今到底是一品镇国夫人,且有身孕,便是尊贵如太后,也不能毫无缘由便再像从前那般收拾我。” 再者说了,一会儿沈砚书回来了,知晓了这事儿,也定会为自己绸缪,倒也不必太过担忧。 朝夕开口道:“夫人,那到时候奴婢陪着您一起去吧,到时候奴婢就穿您让人给奴婢准备的新衣衫。” “以昱国准郡主的身份,同您一并去,这般就是有人为难,奴婢说不定还能为您挡住一二。” 到时候自己就是骂人了,那也是自己作为昱国郡主骂人,让她们有本事去昱国讨公道,而不能再指责夫人管不好下头的人了。 容枝枝听到这里,蹙眉思索,考虑能不能让朝夕去。 看出夫人是担心自己的安危,朝夕道:“夫人您就宽心吧,这个齐国不是谁都与咱们相爷一样,能担得起杀死昱国郡主的罪名的。” 当初还不知荣华郡主身份有假的时候,相爷见夫人伤成那样,也是没打算让偃窈窈活。 可这样的事儿,整个齐国,除了相爷,谁敢轻易干? 除了相爷,谁有本事保证能在杀了昱国郡主后,帮陛下兜底,踏平了昱国,还叫陛下相信他有这份能力? 其他人既然不敢,那朝夕认为自己是安全的。 容枝枝也知晓朝夕的话有理,便点点头:“行,那你与我一并去,只是便是有所恃,也不要做得太过,免了惹祸上身!” 她已经不想再失去任何一个重视的人了。 朝夕:“是。” …… 三日一转眼便到了。 容枝枝与朝夕一起坐着马车,往宫里去,朝夕也是第一回穿贵族小姐穿的漂亮衣服,一路上倒很是高兴。 与容枝枝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只是到了宫门口,刚下了马车,容枝枝便被人挡住了去路。 对方语气讥讽:“哎,这不是咱们天煞孤星般的首辅夫人吗?先是克死了容老太君,如今又克死了沈老太君。今日出门,又是冲着克死谁来的?” 第805章 觉得打少了,还想再挨两下? 容枝枝听到这里,脸色一沉,毫不犹豫地一巴掌,打在了对方的脸上! “啪!”的一声响。 众人侧目。 只是见着了对峙的两个人,没有敢过来凑热闹,也没人敢过来多嘴。 谢敏君捂着自己的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容枝枝,怒吼道:“容枝枝,你做什么?你竟然敢打我?” 容枝枝语气冰凉:“打你又如何?觉得打少了,还想再挨两下?” 谢敏君:“你搞清楚,我可是陛下亲封的郡主,我爹虽然是失势了,可我的身份依旧还十分尊贵,你怎敢……” 容枝枝:“郡主?我一样是郡主,我还是陛下亲自封的正一品国夫人,在我朝,郡主从一品,国夫人正一品。” “你出言不逊,以下犯上,我教训你,又有什么不对?” 容枝枝自认自己脾性不算太差,诸多时候言词上面的不敬,她都没当多大回事。 但谢敏君这话,实在是刺到她心里去了。 这才令她动了手。 谢敏君作为太后最宠爱的侄女,几时吃过这么大的亏?当众被掌掴,简直是颜面扫地! 她磨牙切齿地道:“那也叫以下犯上?我也不过就是说了几句实话罢了,难道两位老太君都不是你克死的吗?” “但凡疼爱你的人,都没落到一个好下场,你自己寻思寻思,是不是叫你克的!” 容枝枝眼神冰冷:“哦?那谢国舅如今闲赋在家,谢家一落千丈,想来也是郡主你克的了?” “听说谢家近日也有一位长辈去世,郡主你的叔母也摔折了腿……” “谢家所有人都倒霉了,但郡主你依旧身份尊贵,高高在上,该不会是吸走了谢家所有的气运,供养你一人吧?” 谢敏君脸都青了:“你胡说什么?你说的这些,都是无稽之谈!” 容枝枝盯着她道:“那郡主你说的话,就不算是无稽之谈了?” 谢敏君一时间语塞。 容枝枝这就是摆明了,若是自己非要说她克亲人,那她也会把同样的名声,安在自己身上。 容枝枝已经是首辅夫人了,就是有那些不好听的名声在身上也无所谓了,但自己不一样,自己还没出嫁呢,这会影响未来夫家对自己的看法! 容枝枝接着道:“况且今日来宫中赴夜宴,本是太后娘娘的意思,郡主你问我想出门来克死谁?” “你这是在诅咒太后,还是在暗指太后想谋害他人,叫我来出手?” 谢敏君的脸色青白交加:“我没这个意思,你休要胡言乱语,挑拨我与姑母的关系……” 朝夕:“话都是你说的,现下你又回头说他人是挑拨了?郡主你可要点脸吧!” 谢敏君生气地骂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本郡主面前大声说话?” 朝夕:“我啊,可能是昱国的郡主。既然大家都是郡主,谁也别看不起谁了,你说呢?” 谢敏君再次气结。 容枝枝身边有一个丫鬟,可能是真正的昱国郡主的事儿,众人自然都是听到了风声的。 其实区区一个昱国郡主,是没有资格在自己这个齐国郡主面前放肆的,毕竟齐国强大太多了。 可上头如何看待两国关系,陛下如何看待朝夕,谢敏君是吃不准的,自然也不敢随便得罪。 最后是谢夫人上来,拉了谢敏君一把。 假意斥责道:“怎么才一会儿功夫,你便与首辅夫人起了冲突?真是个糊涂东西!” 容枝枝哪里看不出来谢夫人在演戏? 若是谢夫人真的不想谢敏君与自己冲突,在对方开口的时候,便已经被谢夫人拉回去了。 眼下无非是看谢敏君不是自己的对手,继续对峙下去只会吃亏,这才出来打圆场。 谢敏君有些不满地看了谢夫人一眼:“母亲,明明是她欺负我,将我的脸都打肿了,且若不是因为相府,父亲也不会……” 谢夫人:“好了,住口!” 谢夫人哪里不怨恨相府呢?她的夫君就是因为沈砚书,而被夺了实权,如今就连上朝的机会都没了。 去宫里求了太后几回,但太后也是一筹莫展。 可此事本就是夫君诬告沈砚书在先,此刻与容枝枝争论起来,依旧是不占理的,只会又平白叫人看笑话! 谢敏君看着母亲的脸色不好,便也不继续说父亲的事了。 只是冷眼看着容枝枝道:“听闻齐家近日又倒霉了,不过他们被一个英雄搭救了,想来此事,首辅夫人是知晓吧?” 英雄搭救? 容枝枝想了想,能够说得上搭救了齐家的人,其实也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又多管闲事,给了几十两银子的越天策了。 只是谢敏君忽然提这一点,意欲何为? 谢夫人抿嘴一笑,开口道:“好了,知晓你对越将军十分满意了,但也不要见人就说,平白叫人笑话!” 谢敏君勾了勾唇角,挑衅地看了容枝枝一眼:“本来也没那么满意,只是听说他搭救齐家人,我才真的觉得他不错了。” 容枝枝听懂了,谢敏君大抵是觉得,越天策帮齐家,那就是她容枝枝的敌人,所以谢敏君因此对越天策颇有好感了。 谢夫人:“行了,宫宴快开始了,还是赶紧进宫吧,莫要在你姑母跟前失了礼数!” 谢夫人说这话,是因为看见江氏脸色不好地往这边来了。 如今京城众人都知晓,江氏认下了容枝枝这个干女儿之后,整个人都不大正常。 只要有人与容枝枝过不去,江氏几乎是见人就咬,活像是个疯子,谢夫人实在是不想触霉头, 谢敏君:“知道了。” 她转身与自己的母亲一起离开。 目送着那母女二人往宫中去,容枝枝若有所思。 江氏到了这跟前,担心地问了一句:“枝枝,我远远地就瞧见那对母女与你对峙,可吃亏了?” 听见娘亲关心的话,容枝枝回过神来。 温言道:“没吃亏,倒是甩了谢敏君一个耳光。” 江氏厌恶地道:“那谢敏君嚣张跋扈,仗着太后的宠爱无法无天,从前更是因为以为自己要做皇后了,谁都不看在眼里。” “你教训教训她,倒算是给谢家帮忙,教她做人了,不然日后说不定还得闯祸呢!” “只是她命倒是好,虽然做不成皇后了,但谢家又为她筹谋了一桩好亲事。” 容枝枝想着她们母女方才的话,倒是好奇了:“什么好亲事?” 第806章 不如郡主打回去如何? 江氏挽着容枝枝的胳膊,往宫中走。 低声道:“谢家瞧上越天策了,已是请人走了一趟陇西,试探他父母的口风。” “越家人好似也有意结亲,只是亲事还并没正式定下,想来是在打算选个好日子吧。” 容枝枝听到这里,才算是明白了谢家母女那些怪异的表现。 “原来如此。”那算不算是自己还造就了一段良缘? 谢敏君那话里话外的,可是在说一开始对越天策没那么满意,只是知道对方又帮齐家才满意了。 也是了,任凭越天策再如何出众,嫁给他也总是比不上当皇后的,谢敏君心里有落差,一开始不喜欢也正常。 江氏摇摇头,有些奇怪地道:“陇西越家嫡系一直不参与京城的党派之争,如今骤然同意这桩婚事,其实挺奇怪的。” 谁不知道,先前与沈相斗得最厉害的,就是谢国舅? 如今谢国舅已经落败,圣心偏向谁,再明显不过,但越家竟然与谢家结亲,这不就跟要与相爷宣战一般? 好似就是在表示,他们要帮助倒下的谢家,与相爷再战一回。 只是江氏思索了一会儿,又小声道: “不过,或许越家也没想那么多吧,也许他们只是寻思着谢敏君到底是郡主,又是陛下的表姐,且深受太后宠爱。” “只要太后还在一日,想来谢敏君也还是有几分价值的,便同意了婚事?” 容枝枝听完,轻声道:“最有可能的,还是越家是故意的,就是想让越天策娶了谢敏君之后,便显得是有意与夫君为敌。” “夫君若是因此容不下越天策,应当就会想法子将他弄出朝堂,赶回陇西去了。” 江氏听完,也点点头,觉得十分有道理。 越家一直想守成,好好在陇西做他们的土皇帝这事儿,江氏也是清楚的,越天策贸然跑来参军,还做了将军,想来也是犯了越家的忌讳。 江氏:“管他们呢!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要结亲就让他们结吧,绑在一起才好。” 江氏也就是因为知晓越天策又管了齐家的闲事,所以也有些讨厌这个人。 “就是怕谢敏君将来又利用越家的势力,寻你的不痛快。” “不过你到底是首辅夫人,相爷如今是真正的万人之上,他们想来也讨不得好。” 可不是万人之上吗? 就连陛下都将沈砚书当作亲生父亲一般,对沈砚书言听计从,越家又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容枝枝没将这事儿放在心上,越天策与自己本就不算是朋友,重新为敌她也不觉得有什么。 倒是朝夕听着这一切,若有所思。 …… 宫中。 容枝枝和江氏到的时候,谢敏君正依偎在谢太后身边,捂着自己的半张脸,一副委屈的模样。 见到了容枝枝。 谢太后便沉着脸道:“首辅夫人真是好大的架子,哀家邀请你前来赴宴,你却当众掌掴哀家的侄女,如今你的眼里,还有哀家这个太后的存在吗?” 令人意外的是,容枝枝还没说话,竟然是姬无蘅的母亲谢氏先开了口。 她冲着谢太后道:“太后,敏君自小就嚣张跋扈,想来定是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首辅夫人才动手的!” 说着,她看了一眼容枝枝。 她心里其实对容枝枝是有亏欠的,因为先前她让太后帮忙逼婚,叫容枝枝嫁给无蘅,太后竟是让容枝枝跪在外头,还要拿冰水对付她。 无蘅一直因为这件事情,对她这个母亲心怀怨怼,母子之间因为这个心结,就像有一个无形的隔阂。 所以谢氏也想着,若是自己能够多帮衬容枝枝几分…… 能让自己的良心好过一点,无蘅知晓了,兴许也能原谅自己这个母亲一二。 谢太后听到这里,不快地看了自己的姐姐一眼。 眼神里都是冷意:“姐姐如今倒是胳膊肘会往外拐了!” 谢氏在妹妹当年嫁进宫做了皇后那会儿,就一直是有些怕她的,且对方的身份,也是自己的倚仗,所以她在谢太后跟前,素来亲昵中带着恭敬。 但这一回,她顿了片刻,竟然没告罪。 而是笑着道:“太后,我自然是向着侄女的,只是敏君将来到底是要嫁去夫家的。” “性子总是这般乖张,也不是个事儿。” “臣妇也知晓太后维护侄女,但恕我斗胆一言,一味地溺爱,也并不是好事。” 谢氏这般一说,莫说是太后了,就是容枝枝都有些意外。 谢敏君更是气得鼻子都歪了! 她这个姑母是疯了不成?帮容枝枝说话?她就不怕自己回去告诉父亲,日后谢家不给谢氏做倚仗了吗? 坐上边上的姬纾,此刻也开了口:“本宫觉得,首辅夫人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此事若是真的深究起来,谢家郡主或许反不占理。” “不如就由本宫打个圆场,太后您消消气吧。” 姬纾如今也算是了解容枝枝了,她心里十分清楚,无缘无故的,容枝枝定然是不会动手的。 江氏强笑着道:“太后,不过就是年轻人脾气上来了,不小心的罢了,您何须这般动怒呢?” 若是寻常人,江氏就开骂了,可偏偏对方是太后,江氏便是窝火,也不能不敬。 谢太后没想到自己责问了容枝枝一句,竟是引得这么多人都帮容枝枝说话。 尤其是眼角的余光,她还瞧见在宗政瑜和顾家人,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想来若是自己要继续追究,她们也要帮忙说话了。 这将谢太后气笑了:“明明被打的是哀家的侄女,你们却都笃定是敏君的错,这是在说哀家是非不分了?” 姬纾立刻道:“太后息怒,您言重了,我等绝无此意。” “若是谢郡主实在是为这一巴掌不满,不如郡主打回去,如此也算是扯平了,您看如何?” 谢敏君眼前一亮,就要答应下来,她告状不就是为了名正言顺地打容枝枝一巴掌,给自己挽回面子吗? 然而她还没开嘴,姬纾便接着道:“既然主意是本宫提的,那这一巴掌,就由本宫替首辅夫人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