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重回赐婚前,暴戾王爷缠上身》 第1章 重生嫡女 元宏三十二年,大俞北疆,嘉阑关。 鲜血染红了战袍,苏澜一单膝跪地,银枪深深插入泥土,勉强支撑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苏家军大旗轰然倒下,嘉阑关尸横遍野犹如人间炼狱,苏家军仅存的五千兵马已不足百人。 “将军!援军还未到,我们撑不住了!”副将苏白羽满脸血污,左手持刀,右臂不自然地垂着,显然已经折断。 苏澜一咬紧牙关,望向远处山隘,按照计划杜蘅带领的援军一刻钟前就抵达了嘉阑关,与她的队伍形成合围之势。可这里除了北莽的狼旗,什么都没有。 “再等等......”苏澜一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心中仍存着一丝希望,“杜蘅答应我......” 话未说完,一阵箭雨破空而来。 苏白羽猛扑上前,用身体为她挡下致命一箭。他口吐鲜血倒下,眼睛死死盯着北方,遗憾道:“小姐,义父的遗托……我……失言了……” 苏澜一踉跄站起,忽然瞳孔骤缩——北面的山坡上,赫然出现了大俞的旗帜。那是杜蘅带领的援军,他们早就到了嘉阑关,却一直按兵不动,眼睁睁看着苏家军战死。 “为什么......”苏澜一胸口如遭重击,亲人的离世,夫君的背叛让她痛不欲生。 往事如潮水般涌来:三年前她拒绝元宏帝赐婚,不惜得罪圣上宠臣楚明霄,执意嫁给太子太傅杜丞相之子杜蘅。 结果,换来的是十万苏家军全军覆灭,父亲以身殉国、母亲病故离世、兄长重伤不治,苏家仅剩她一人,到头来还是被算计...... “哈哈哈,原来如此......”苏澜一仰天大笑,笑声凄厉如枭,她拔出银枪,枪尖直指援军所在,“杜蘅!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嗖!” 利箭穿透了苏澜一的胸膛,倒下之时她仿佛看到十八岁的自己,红衣怒马,意气风发...... —— “澜儿!快醒醒!宫里来人了,快随娘去前厅!”箭矢破空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母亲焦急的声音将苏澜一唤醒,她猛地睁开眼睛,冷汗浸透了后背。 “娘!我好想你……”苏澜一喜极而泣,将邢夫人抱了个满怀。她下意识摸了下胸口,预料中的剧痛没有出现,心脏依旧有节奏地跳动着。 她环顾四周,眼前不是血与火交织的战场,而是闺房中熟悉的青纱帐,这是怎么回事? “女儿,娘知道圣上赐婚委屈你了,若你不想嫁宁王爷,也不必勉强。”邢夫人露出担忧的神情,轻抚女儿的后背,不再催她起身梳妆。 “圣上赐婚?”苏澜一松了手臂,茫然自语,一时没反应过来。 她记得是元宏二十九年,元宏帝为大俞唯一的异姓王——宁王楚明霄,与镇国大将军苏震霆嫡女苏澜一赐婚,难道…… 她慌忙下床走到镜前,看着镜中不染风尘的娇俏容颜,一瞬间……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回到了三年前! 重生这种事,只存在话本中,怎么会发生在她的身上?难道是她死前不甘得上苍垂怜,还是被惨死的十万苏家军所感动?不管是因为什么,既然她回到了三年前,那么一切都还来得及…… “娘亲宽心,婚事而已,谈不上委屈,还请娘为我梳妆。”苏澜一深吸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为了苏家百口,为了十万同袍,这一次她要重新选择。 前厅内,苏澜一的父亲苏震霆一身朝服端坐主位,兄长苏沐阳站在其身侧。两人表情凝重,宣旨太监手持明黄的圣旨,正不耐烦地踱着步子。 "臣女苏澜一接旨。"苏澜一毫不犹豫地跪下接旨,声音清脆而坚定,苏家父子直接傻了眼。 前世苏澜一哭闹着拒绝接旨,甚至以死相逼。父亲不得已向皇帝求情,最终取消了婚约,导致元宏帝动怒,君臣离心,为之后的战事埋下了祸根。 这一世,她不再任性,前世的背叛让她与杜蘅势不两立,楚明霄虽非良人,但她现在没有其他选择…… 太监展开圣旨,尖细的声音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镇国大将军苏震霆嫡女苏澜一娴熟大方、温良敦厚,朕躬闻之甚悦。 今宁王楚明霄,年已弱冠,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值苏澜一待字闺中,与宁安侯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汝许配楚明霄为王妃。 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钦此。" "臣女领旨,谢主隆恩。"苏澜一双手接过圣旨,额头触地,希望这一世的选择可以保住苏家。 起身时,苏澜一注意到父亲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兄长更是欲言又止,母亲脸上的不舍藏都藏不住。 宣旨太监满意地笑了:"苏小姐果然识大体,咱家这就回宫复命。宁王爷说了,明日亲自登门拜访,可见王爷对苏家的重视,苏小姐有福了。" 送走太监,苏家无人敢言,苏震霆冷着脸沉声道:"澜儿,随我来书房。" 书房门一关,苏震霆便问:“你为何答应得如此干脆?上次宫宴后,你不是说心仪杜家公子?” “女儿想通了。”苏澜一垂眸,“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何况是圣旨赐婚。” 站在书房门口的苏沐阳沉不住气了,他推门而入,不解地皱眉道:"小妹,你不对劲。前日你还说宁可剪了头发做尼姑,也不嫁宁王的吗?" 苏澜一心中一痛,前世的她确实说过这样的蠢话,还到处宣扬宁王性情暴戾、擅妒,绝非良配。 "我……做了个噩梦。"苏澜一半真半假地道,"梦见拒婚后,苏家遭了大难。父亲,兄长,还有苏家军......"她的声音哽咽,眼圈泛红,再也说不下去了。 苏震霆神色微变,与儿子交换了一个眼神,他觉得眼前的女儿突然长大了。虽说这是件好事,但他的心里却是说不出的心酸与无奈。 "罢了,既然接了旨,就没有回头路了。"苏震霆长叹一声,"宁王虽不是皇子,但在军中的影响力不小,又是圣上最得力的宠臣。我们苏家世代将门,卷入夺嫡之争是迟早的事。" 苏澜一心头一震,父亲竟看得如此透彻?前世她拒婚后,苏家势必与宁王交恶,最终在夺嫡之争中站错了队。 之后北疆战事爆发,父亲和兄长率军出征,楚明霄作为监军,在粮草和援兵上处处刁难,最终让苏家军陷入重围。 她目光灼灼,眼神坚定,郑重承诺道:"父亲放心,女儿会谨守本分,为苏家谋求一条生路。” 次日清晨,宁王楚明霄如约而至...... 第2章 与虎谋皮 苏府正厅。 苏家宗亲均早早到场,不敢怠慢半分。苏澜一躲在屏风后,悄悄打量着这个前世间接害死她全家的男人。 楚明霄一身靛蓝色锦袍,身姿挺拔如松,剑眉凤目、高鼻薄唇,面容俊美却不失阳刚之气,与记忆中那个阴鸷狠毒的监军判若两人。 "苏将军,昨日圣旨下得突然,未及提前拜访,实在失礼。"楚明霄声音清朗,举止得体。 苏震霆客气回应:"王爷言重了。小女顽劣,日后还需您多多包涵。" "苏小姐才貌双全,京城谁人不知?能得此良缘,是本王的福气。"楚明霄笑道,目光却扫向屏风,"苏小姐既然在场,何不出来一见?" 苏澜一心头一跳,只得走出屏风,福身行礼:"见过宁王爷。" 抬头瞬间,她对上了楚明霄的眼睛——那双眼如深潭般幽暗,藏着令人心惊的锐利和探究。这绝不是表面看起来那般温文尔雅的模样,而是一头蛰伏的猛虎,稍不留神就会被他吃干抹净。 "将门虎女,苏小姐果然名不虚传。"楚明霄嘴角含笑,上下打量着红衣锦裙的苏澜一,一点都不避讳旁人。 楚明霄的强势做派让苏澜一脊背发凉,她身子下意识向后退去,头上的金蝶步摇也随之颤动。楚明霄却步步紧跟,将她直接逼到了屏风之后,苏家众人均是强撑笑颜。 苏澜一退至雕花窗棂边,后腰已抵上窗边小几,檀木的棱角硌得生疼。她厌弃的目光如淬冰的刀锋,直刺向楚明霄逼近的身影,银牙紧咬间溢出低斥:“你我尚未礼成,还请王爷……自重!” 最后二字咬得极重,鬓边金蝶步摇却泄了密——那颤巍巍的蝶须正勾缠着一缕散落的青丝,宛如她此刻被撕扯的体面。楚明霄忽地轻笑一声,抬手碾住那缕发丝,惊得金蝶剧烈晃荡,在她眉眼间投下支离破碎的光斑。 楚明霄的嗓音压得极低,带着灼热的吐息拂过她耳畔:"二小姐如花似玉,与你的花烛之夜,本王甚是期待。" 每个字都像裹着蜜的毒,缓缓渗入她紧绷的神经。苏澜一的指甲几乎要掐进窗棂的木纹里,偏生他的气息如影随形,混着龙涎香的压迫感将她困在这一方天地。 金蝶步摇的流苏垂珠簌簌作响,映着她骤然苍白的脸色。她忽地抬眸,眼底闪过一丝讥诮:"王爷既知我是苏家二小姐,也该知道——大俞边陲的安危,全悬在您的一念之间。" "好个伶牙俐齿的苏家嫡女。"楚明霄眼底的玩味毫不掩饰,他粗鲁地钳住苏澜一的下巴,另一只大手攀上了她的腰肢。 身体的禁锢让苏澜一动弹不得,淡淡的药草香补面而来,她居然感觉有一丝熟悉。将军府内公然调戏重臣嫡女,此等大胆的逾越行为,满朝只有楚明霄这位大俞第一宠臣,才敢做得出来。 那一刻,苏澜一确信,眼前这个男人的权势不只在皇城禁军,就连兵部他都势在必得,此人远比她认知的要危险得多。重生并非万事大吉,命运的齿轮或许早已开始转动,她能做的只有早做打算,争取占得先机…… —— 苏澜一一夜未眠。 晨光透过窗纱洒进来时,她已梳洗完毕,乌黑的长发高高束起,换上一身便于行动的窄袖衣裙。重生后的第一个夜晚,她反复梳理前世的记忆,试图找出拯救苏家的关键。 既然她与楚明霄的婚事已定,那就不要浪费宁王妃这个身份。有了这个身份,对付杜蘅绰绰有余。至于军中之事,还是急不得的,需从长计议...... "小姐,您今日起得真早。"侍女碧竹端着早膳进来,惊讶地看着已梳妆妥当的苏澜一。 "备马,我要去军营。"苏澜一拿起块糕点咬了一口,甜腻的味道在舌尖化开。这寻常的滋味让她眼眶发热——在前世被困敌军的日子里,她曾无数次梦见家中厨娘做的桂花糕。 碧竹瞪大眼睛:"小姐,您不是说,再不去那种满是汗臭的地方了吗?" "那是从前。"苏澜一擦去指尖的碎屑,"现在我是宁王爷未过门的王妃,对军营应该多了解才是。" “真是苦了小姐,若是让杜公子知道……”碧竹心疼自家小姐,一时失了言。 “碧竹!”苏澜一立马出言打断,她自小立志上阵杀敌保家卫国,却为了杜蘅放下刀剑,学习琴棋书画。 婚后,杜蘅温柔地说"女子不该沾染血腥",劝她辞去军中职务,让其取而代之。苏澜一没有一点怀疑,一次次为他改变自己,从威风凛凛的女将军变成深闺中的贵妇人,现在想想,她真为自己感到不值。 今日苏澜一重返军营,不光是做回原本的自己,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她需要尽快确认苏家军的现状,找出前世导致全军覆没的隐患。 刚出院子,苏澜一就撞见了兄长苏沐阳,一身戎装看来是要去军营。 "小妹?"苏沐阳上下打量她的装束,剑眉微挑,"你这是……" "兄长陪我去军营看看吧,"苏澜一直视他的眼睛,"我想知道我们苏家,究竟掌握着怎样的力量。" 苏沐阳神色一凛,迅速环顾四周,压低声音道:"昨日确实委屈你了,不过小妹放心,有我们苏家军在,宁王爷不敢动你分毫。" "哥哥,我不想糊里糊涂地嫁人,更不想糊里糊涂地死。"苏澜一轻声回答,目光从未有过的坚定。 这句话让苏沐阳的表情变得复杂,他沉默片刻,终于点头道:"你去换身男子打扮,我从侧门带你出去。" 半个时辰后,苏澜一换上不起眼的灰色布袍,扮作将军府的小厮,跟在苏沐阳身后进入了城外的军营。初春的风还带着寒意,却吹不散校场上士兵操练时蒸腾的热气。 "苏家军共十万兵马,除去辎重兵有六万精锐,分驻京城周边三处大营。"苏沐阳带着她穿过一排排营帐,声音里是掩不住的自豪,"这里是最精锐的八千骑兵,全是跟随父亲征战多年的老兵。" 苏澜一紧紧跟在苏沐阳身后,注视着校场上整齐划一的方阵,虽半年为来军营但她对这个地方一点也不陌生。 士兵们手持长矛,每一次突刺都带起破空之声。前世她遇到杜蘅之后,开始迷恋京城的热闹繁华,心中逐渐厌恶这些武事,直到随军出征时才明白苏家军的可贵。如今再见,心头涌起难以言喻的亲切感。 苏澜一沉默许久,突然问道:"朝廷一直忌惮我们苏家军,是不是?" 苏沐阳脚步一顿:"谁跟你说的这些?" 第3章 暗流涌动 "猜的。"苏澜一指向远处装备精良却不参与操练的一队士兵,"那是监军的人马吧,他们的装备,比父亲的亲兵还要好。" 苏沐阳眼中闪过惊讶,随即苦笑:"小妹,你今日让我刮目相看。" 他压低声音,唏嘘道:"没错,近五年北疆太平,朝中那帮言官,便看我们苏家军不顺眼。 陛下重文轻武,去年开始不断往苏家军安插眼线。兵部时不时地克扣粮饷,却给监军的队伍配备最新的兵器。" 正说着,一名传令兵匆匆跑来:"少将军,兵部尚书赵大人到了大帐,将军让您立刻过去。" 苏沐阳皱眉:"这个时辰?"他转向苏澜一,"你先回......" "我跟你一起去。"苏澜一打断了他,看了眼身上的衣衫,随即道:"就说我是你的随从。" 没等苏沐阳反对,苏澜一已经跟上了传令兵。直觉告诉她,这次突如其来的拜访绝非偶然。 大帐外,苏澜一装作整理马具,实则竖耳倾听。帐内传来父亲苏震霆低沉的声音,和另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想必就是兵部尚书赵垣。 "......粮草只能拨付五成,南疆战事吃紧,重振水师需要大量财力,朝廷也有难处......" "五成粮草如何支撑十万大军?"苏震霆的声音压抑着怒气,"赵大人,去年西域平叛,我苏家军死伤过半,朝廷的抚恤金至今未发齐!" "将军息怒,下官也是奉命行事......" 就在这时,苏澜一敏锐地捕捉到远处传来的马蹄声。一队精骑从营门疾驰而来,均是清一色穿着窄袖交领玄色武袍,个个腰悬佩刀,气势肃杀,纵然并无旗号,也能清清楚楚地看出来人是个“狠角色”,而这队人马为首的赫然是宁王爷楚明霄! 苏澜一迅速低下头,借马匹遮挡身形。楚明霄一身藏青色劲装,腰间佩剑在晨光中泛着冷芒。守卫们纷纷行礼,无人阻拦,显然他常来此地。 楚明霄下马后径直走向大帐,却在门口停下了脚步。他转头看向苏澜一所在的方向,目光如电。苏澜一心头一跳,却强自镇定,佯装检查营帐外战马的马鞍。 大俞天子重禁军,皇城内设“南衙十卫”,宫内设“北衙六军”。此外,另设钦龙卫检察百官,巡视行四境,最高将领为正三品钦察使,有密折直奏御前之权。 楚明霄十五岁入钦龙卫,得元宏帝信任委以重用,一步步做到钦察使,朝堂上下无一不知他是圣上宠臣。去年西域平叛,楚明霄随军出征,屡出奇招,退敌有功,被封为异姓王,无一不彰显元宏帝对他的偏爱。 "王爷!"赵垣的声音从帐内传出,带着几分谄媚,"老臣不知您会来......" 昔日的朝廷鹰犬、圣上耳目,早已平步青云成了炙手可热的权臣,就连身为兵部尚书的赵垣也要亲自迎接,此等场面楚明霄显然早已习惯。 "本王路过,顺道来看看。"楚明霄语气淡淡,他收回目光,掀帘入内,没有停留。 苏澜一悄悄靠近大帐,却只能听到模糊的交谈声。约莫一刻钟后,楚明霄和赵垣一同出帐,两人未带亲卫朝营外走去,似有密事相商。 四下无人,机会难得。苏澜一借着营帐的掩护,悄悄跟了上去。 楚明霄和赵垣未出大营,寻得一处僻静之地停了下来,苏澜一藏在一辆粮车后,屏息凝神。 "王爷,苏家军的情况您也看到了,"赵垣的声音压得极低,"苏震霆对粮草短缺极为不满,恐怕......" "按计划行事。"楚明霄打断他,"三日后我会向圣上请命,调苏家军一部前往北境驻防。" "可万一苏震霆抗命......"赵垣面露难色。 "他不会。"楚明霄冷笑,"苏家世代忠良,最重的就是''忠君''二字。" 赵垣犹豫道:"那王爷与苏小姐的婚事......" "照常进行。"楚明霄的目光忽然变得柔和,语气坚定道,"苏澜一我娶定了。" 苏澜一心头一震。前世的此时,楚明霄确实奏请调派苏家军北上,而后在途中设计断粮,导致父亲陷入苦战。如今历史正在重演,只是这次她已接旨同意婚事。 "什么人?"楚明霄突然厉喝。 苏澜一还未来得及反应,一道黑影从她身后掠起,直奔他们而来! "有刺客!"赵垣尖叫着后退,一猫腰钻进了身后的灌木丛,那动作娴熟又滑稽。 “大胆!” 楚明霄拔剑迎敌,金铁交鸣之声刺破清晨的宁静。那黑衣人招式狠辣,招招直取要害。苏澜一赶忙躲到暗处,认出这是西域死士的剑法——前世她曾在战场上见过。 眼看楚明霄左支右绌,苏澜一咬牙捡起地上一柄长矛,从侧面突袭。长矛如银蛇出洞,精准刺入刺客右肩。黑衣人闷哼一声,剑势顿乱。 楚明霄抓住机会,一剑挑开对方面巾——一张陌生的西域面孔。 "留活口!"苏澜一哑着嗓子喊道,可惜晚了一步,刺客嘴角溢出黑血,倒地气绝。 "服毒了。"楚明霄蹲下检查,随即抬头看向苏澜一,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挑眉勾笑:"多谢小兄弟相助,阁下真是好身手啊!" 苏澜一这才意识到自己还穿着男衣,她正犹豫是否要表明身份,苏沐阳已带兵赶到。 "小妹!"苏沐阳冲到苏澜一面前,上下打量,“你有没有事?” 楚明霄挑眉,再次看向眼前的“小兄弟”,很是意外:"小妹?" 伪装已被拆穿,苏澜一只得行礼:"澜一见过宁王爷。" 楚明霄的目光在她身上逡巡,从束起的发髻到沾了尘土的马靴,最后停留在她握矛的手上——虎口处已磨出了血痕。 他收了目光,意味深长道:"苏小姐的枪法,颇有令尊之风。" "王爷过奖。"苏澜一不卑不亢,"家父常说,将门之女,当有自保之力。" 楚明霄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深邃的眸子微微闪动:"看来本王得了一位文武双全的王妃。" 赵垣从树丛爬出,在一旁擦着冷汗:“王爷,此事需立即禀报陛下!西域刺客潜入军营,非同小可......" "不急,"楚明霄摆手,"先查清刺客如何混入军营。"他转向闻讯刚至的苏震霆,"苏将军,此事就交由你全权处理。" 苏震霆沉着脸点头,两人四目相对的一瞬,苏澜一注意到,父亲与楚明霄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眼神,这让她隐隐感觉这次的行刺不简单…… 第4章 主动示好 回府的马车上,苏澜一几次欲言又止,她这次私自入营坏了规矩,一时不知如何向父亲开口。 女儿的心思,身为父亲的苏震霆一眼看穿,率先开了口:"你今日擅自入营,抄写家规百遍是跑不掉了。不过,今日之事你如何看?" "小女认罚,”苏澜一拱手领罚,大胆说出心中所想,“父亲有没有觉得,这刺客来得蹊跷。西域死士不会无故潜入军营行刺,除非有人指使行事。” "小妹所言极是。"苏沐阳接下话头,凝眉望向军营方向,"此人能顺利混入军营,其中必有内应。" 苏震霆的想法与两兄妹不谋而合,不禁长叹一声:"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时不我待,苏澜一没有一丝犹豫,说出方才在营中的发现:"父亲,我听见宁王爷与赵大人商议,要三日后调苏家军北上。" 苏震霆与苏沐阳同时变色,北莽太平多年,西域近年来虎视眈眈,楚明霄调兵意欲何为? "你可听清了?"苏震霆声音紧绷,神色紧张。 "千真万确。"苏澜一听得真切,此事不会有假。 马车内,苏家父子陷入沉默。良久,苏震霆才道:"此事不要外传,你近日少出门,安心备嫁。" 回府后,苏澜一借口疲惫回到闺房,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楚明霄与赵垣的密谈、突如其来的刺客、父亲讳莫如深的态度。 一切都在表明,前世的悲剧并非偶然,多方势力蠢蠢欲动,这很有可能,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 而她,必须找出破局之法…… —— 次日清晨,苏澜一从噩梦中惊醒,前世她身死的场景,如最烈的蛇毒一般在她的心脉扎根,每夜都悄无声息地侵入她的梦中…… 苏澜一梳妆完毕,府中便来了位不速之客——宁王府的管事送来一箱珍贵药材,说是给苏小姐压惊。 "王爷特意嘱咐,其中雪莲膏对治疗手上伤口有奇效。"管事恭敬道。 苏澜一看着自己虎口处简单的包扎,心头微震。昨日混乱中,楚明霄竟注意到了这样的小细节。 待管事走后,苏澜一仔细检查了所有药材,在一盒人参下发现了一张字条:「刺客非西域所派,小心兵部。」 字迹苍劲有力,又不失秀丽工整,颇有太子太师许正言的风范,而许大人只教过太子秦朔和楚明霄,这字条应该是楚明霄亲笔所写。 苏澜一将字条焚毁,不解其意,陷入沉思,楚明霄这是在向她示好吗?前世的楚明霄故意苛待苏家军,今生的楚明霄却似乎对她……很是关心? 绝不可能! 他可是暴戾狠辣的宁王爷,前日在苏家对他的步步紧逼,全无半点怜香惜玉,今日突然对她如此关心,定是因为昨日她在军营的出手相助。 正思索间,碧竹匆匆进来:"小姐,府外来了个小医官,说是奉宁王爷之命来为您看伤。" "让他进来吧。" 来者是个十四五的清瘦少年,背着药箱,低眉顺眼地行礼:"小人季青,见过苏小姐。" 少年声音清润,却有些过于柔和。苏澜一仔细打量,发现"他"没有喉结,耳垂上有细小的耳洞——是个女子! "王爷有心了。"苏澜一不动声色,招手道:"碧竹,你去准备茶点。" 支开丫鬟后,那位小医馆明显放松了些,轻声道:"苏小姐慧眼,季青确实是女扮男装,只为行医方便。" "为何告诉我实情?"苏澜一挑眉,对季青的坦诚很是意外。 季青抬头,露出一双清澈如泉的眼睛:"因为王爷说过,苏小姐是可信之人。" 苏澜一心头一震,“可信”二字的份量她知道又多重。前世她错信与人,导致家破人亡,今生除了家人她还能相信谁那?而楚明霄为何确定,她就是可信之人? 季青为苏澜一重新包扎了伤口,动作轻柔熟练:"这雪莲膏是西域贡品,王爷平日练剑受伤都舍不得用,今日给了小姐可是一点都不心疼。" 苏澜一心头微动,暂不说此事的可信度,单说这位医女就与他人不同。此女子看着与她年纪相仿,谈吐做事倒是圆滑老练,不禁好奇起她的身世来:"你跟随王爷多久了?" "五年了。"季青眼中闪过感激,"当年我师父遭人陷害,是王爷救了我们,还准我以男子身份行医。" 这番话让苏澜一对楚明霄的印象更加复杂,前世她只知楚明霄是个心胸狭隘、睚眦必报的很辣小人,如今看来,似乎并非如此简单...... "昨日刺客之事,你怎么看?"苏澜一试探道,她觉得楚明霄将自己的亲信送来,一定没有那么简单。 季青手上动作不停,坦然道:"西域乌朋国的死士,齿间藏毒,是死士常用的手段。不过......"她话语稍顿,抬眸对上苏澜一的眼睛,"那剑法不像是乌朋的路数,倒像是......" "像是什么?"苏澜一心头一紧,她的话与楚明霄送来的纸条不谋而合,军营行刺的真相即将呼之欲出。 "很像我师父在书中所绘的北莽剑法,王爷说是那人刻意模仿了西域路数。"季青压低声音叮嘱,"王爷不让我声张,说会打草惊蛇。" 北莽?苏澜一如遭雷击,北莽五年前战败求和,便一直与朝廷交好,若真是他们派刺客潜入,背后牵扯就大了。 眼前没有有力的证据,不足以揭露他们的狼子野心,只能先按兵不动,尽快找出破解之法。不过,这件事正好与前世的北疆战乱对上了,看来他们三年前就已经开始谋划了,也许时间要更加提前...... "苏小姐,"季青包扎完毕,忽然正色道,"王爷让我转告您,三日后宫中设宴,务必小心杜丞相之子。" 杜蘅?苏澜一轻声一笑,楚明霄不说她也会提防此人的,她眯起眼睛问道:"你家王爷还说了什么?" 季青摇头:"王爷没说别的,只吩咐我把这个交给您。"她从药箱夹层取出一枚小巧的银簪,低声解释,"小姐若遇危险,暗按簪头可出尖刃。尖头淬了麻药,足以制服一个壮汉。" 苏澜一接过银簪,心中疑云密布。楚明霄这是在保护她吗?在这场阴谋中,他究竟扮演着什么角色? 箭在弦上,北莽已出手,这场博弈刚刚开始。而她,为了苏家,为了苏家军,不会再像前世那样任人宰割! 第5章 烽烟初起 三日后,宫宴如期举行。 苏澜一穿着宁王府送来的湖蓝色锦裙,发间只簪了那支特制的银簪。临行前,父亲将她叫到书房,递给她一把精致的匕首。 "藏好。"苏震霆只说了这两个字,眼神中却包含着千言万语。 马车驶入宫门时,苏澜一心跳加快。前世就是在这场宫宴上,她当众拒婚,让楚明霄颜面扫地。如今历史重演,只是这一次,她已接受了圣上的赐婚。 宴席设在御花园的流连殿内,朝中重臣及其家眷均已入座。苏震霆和苏沐言落座重臣席位,苏澜一随母亲落座在后排的女眷席位上。她刚一落座,目光便不自觉地搜寻着楚明霄的身影。 "宁王爷到!" 随着太监尖细的唱名声,楚明霄一袭玄色蟒袍出现在园门口,身姿依旧挺拔如松,浑身透着如冰的冷傲与不近人情。他的目光对上苏澜一得那一刻,嘴角微扬,眉宇间透着春风得意,让人见了更觉不寒而栗。 苏澜一垂眸行礼,再抬眼时,楚明霄已向元宏帝行礼完毕,正嘴角含笑地朝她走来。 "苏小姐,"楚明霄堂而皇之地走到她身旁,附身在她耳边私语,"簪子很适合你。" 苏澜一面色不慌,实则内心早已翻江倒海。她垂眸抬手,指尖轻触发间的银簪:"多谢王爷厚赐。" "希望它永远派不上用场。"楚明霄低语,拿起桌上的青铜酒壶将酒杯斟满,他的指尖自然地在壶底轻点了两下,随即提醒道:“苏小姐不胜酒力,当心醉酒失态。” 楚明霄细微的动作,苏澜一尽收眼底,她的酒量一向很好,大小宫宴从未失态过,楚明霄这么说定是有其深意。 “谢王爷敬酒。”苏澜一接过酒杯,不动声色地检查——杯沿有一处极小的凸起。她借着饮酒的动作,用袖子遮挡,将酒悄悄倒入预先准备好的帕中。 鎏金兽首香炉吐出袅袅青烟,乐师们奏响了元宏帝最爱的《破阵乐》,楚明霄玄色蟒袍上的金线在烛火中忽明忽暗。 他忽然转身面向群臣,玉扳指叩响青铜酒壶,敛笑高声道:“听闻苏小姐精通兵法,曾以沙盘推演连破西域两城,这般将才若囿于后宅,岂不可惜?" 句末尾音悬在《破阵乐》的鼓点里,惊起殿角宿鸦,满座朱紫贵胄的谈笑倏然凝滞。 元宏帝秦枭的鎏金酒盏停在唇边,琥珀光映着帝王晦暗不明的神色。总管太监魏德全立刻弯腰凑近,元宏帝闭口不语并没有出言阻止。 楚明霄的突然发难让苏澜一措手不及,她的指尖抚过杯沿上未干的口脂,不动声色地放下酒杯,莞尔一笑道:"王爷谬赞了,将门之女,耳濡目染罢了,谈不上精通。" 前世宫宴之上,她为了与身为言官的杜蘅相配,不惜欺君说自己只爱琴棋书画,最是厌恶军武之事。楚明霄此问意欲何为?是成心试探,还是另有打算? 兵部尚书赵垣就坐在对面,闻言笑道:"苏小姐过谦了。苏家世代将门,想必是家学渊源。不知苏小姐,对西域近来犯边之事有何见解?" 这是个陷阱! 女子议政本就不妥,更何况涉及军事机密。她一若答得不好,不仅自己丢脸,还会连累苏家名声...... 苏澜一余光瞥见楚明霄伸出修长的手指,有意无意地摩挲着右手的虎口,那动作似有深意。忽然灵光一闪,想起季青说军营刺客的剑法像北莽风格,心中立马有了答案。 "西域乌朋小国,不足为虑。"苏澜一声音清朗,成胸在竹,"不过北莽善用诡计,常伪装成西域死士挑起事端,想坐收渔利。圣上明鉴,大俞真正该警惕的,是那些与虎谋皮之人。" 赵垣脸色微变,手中酒杯一晃,满杯的玉酿尽数洒在袖口上。 楚明霄轻笑,躬身拱手道:"苏小姐高见,本王顿悟。陛下,臣请命前往北疆巡视,以防北莽生事。" 元宏帝捋须点头,应允道:"准奏。不过明霄啊,你与苏丫头的婚期在即,此事还是缓一缓吧。" 就在这时,一名钦龙卫校尉匆匆入内,跪地禀报:"陛下,八百里加急军报!北莽大军突袭嘉阑关,守将李崇义殉国!" 群臣悲愤,满座哗然。元宏帝拍案而起:"岂有此理!苏震霆!" 苏震霆立刻离席跪拜:"臣在!" 元宏帝目光灼灼,不容置疑:"朕命你率十万大军,即日北上御敌!" 苏震霆拱手:"臣领旨!" 苏澜一心头一震——来了! 暗潮涌动之下,前世的那场战役终是到来了。此役后,父亲陷入重围,兄长为救父身负重伤,母亲听闻噩耗一病不起。而这一切,都源于楚明霄作为监军的刻意刁难,她必须做出改变! "陛下。"楚明霄突然开口,"臣请命为监军,随苏将军一同出征。" 元宏帝不假思索,立马答应:"准了。" 果然,这一切都与前世一模一样,苏澜一深吸一口气,离席跪拜:"陛下,臣女请求随军出征!" “荒唐!” 满座震惊。女子随军,本朝前所未有。 "胡闹!"苏震霆低声呵斥,虽说女儿对兵法颇有建树,但随军出征北莽可不是开玩笑。 元宏帝却饶有兴趣地看着苏澜一:"苏家丫头,为何要随军?" "回陛下,臣女自幼习医,可救治伤员,愿尽绵薄之力。"苏澜一叩首,"更何况......"她抬头看了眼楚明霄,"臣女已许配宁王爷,愿追随夫君左右。" 最后一句话让楚明霄眉毛微挑,元宏帝脸上的笑意更浓,瞥了眼恍神的楚明霄,下旨道:"好!好一个将门虎女!朕准了!" 宴席散后。 楚明霄在宫廊上拦住苏澜一,捉住她的手腕道:"战场如杀场,你为何要随军?" "前世你……”苏澜一心急一时口误,话到嘴边硬生生憋了回去,她狠狠甩开楚明霄的手,对上楚明霄的眼睛反问,“那王爷又为何要做监军?” “前世?”楚明霄不解,但他并没有深究,只是将此话暗暗记在心里。 两人对视片刻,楚明霄先移开了目光,眸中意外地闪出一丝担忧:“战场凶险,不是闺阁女子该去的地方,本王也护不了你……" 第6章 暗箭难防 "王爷放心,"苏澜一漠然打断楚明霄的话,轻抚发间银簪,坚定不移:"我自有防身之法。" “你......”楚明霄一时语塞,正欲再劝,身后响起传话公公的声音:“王爷,圣上宣您过去。” “好。”楚明霄拱手领旨,帝王召见不容怠慢,他不得不离去。 苏澜一揉着吃疼的手腕,紧绷的神经得到了片刻歇息,双眼竟开始发沉犯困,结结实实跌入一男子怀中…… “苏小姐是醉了吗?”来人正是杜丞相之子杜蘅,他嘴角含笑,将苏澜一扶正,“不如与我一同出宫,如何?” “不必,你我身份有别,还是各走各的路吧。”苏澜一重新站稳,刻意与杜蘅保持距离。她心系北疆战事,只想早些回府与父兄商议,今日不想与杜蘅虚与委蛇。 “几日未见,苏小姐好生疏离。”杜蘅却没有放过苏澜一,紧紧跟了上来。苏澜一见躲不过,只好冷着脸大步往宫门而去。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宫门,杜蘅却没有再说一个字,这倒是让苏澜一心生忌惮。按理说是她有负杜蘅在先,再知书明理的公子也该为自己争辩几句,为何杜蘅特意找来却一路不语? 正疑惑着,深深地困意再次席卷而来,她忽觉脑袋发沉,天旋地转,眼前一片漆黑。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倒,耳边杜蘅那令人作呕的笑声越来越远,仿佛隔了一层厚厚的棉絮。 "苏澜一,今日你是逃不掉了。"杜蘅的声音里带着胜券在握的得意,他伸手接住软倒的苏澜一,粗糙的手指在她脸颊上摩挲。 "苏家的将门嫡女,也不过如此。"他狞笑着,将苏澜一拦腰抱起,上了杜府的马车。 苏澜一的意识如同被浸在粘稠的蜜糖中,沉重而模糊。她拼命想要睁开眼睛,想要反抗,可四肢却像灌了铅一般动弹不得。她能感觉到杜蘅的手在她腰间游走,解开她的衣带,却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 "别白费力气了,"杜蘅俯身在她耳边低语,湿热的气息喷在她颈侧,"杯沿上的''七日醉'',连一头牛都能放倒,何况是你这样的小娘子?" “无耻……”苏澜一无声咒骂着杜蘅,原来杜蘅从这时起就在打她的主意,这一世绝不能让其得逞。她狠狠咬破舌尖,意识瞬间清醒,头上银簪迅速拔出,深深刺入杜蘅的右肩。 麻药顷刻注入他的体内,整个右手臂即可酥麻,“苏澜一,你个毒妇!”杜蘅大喊大叫起来,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止,“今日我就让你试试我的厉害!” 他不顾右臂的麻痹,发疯用左手扯开苏澜一的衣襟,湖蓝色的锦裙刹那间松散开来,露出梅子色的紧身内衫。 “砰!” 车门突然被一股大力踹开,木屑四溅,杜蘅躲闪不及被来人踹中了胸口,加上逐渐发作的麻药,疼得他差点晕厥过去。 马车俯冲进一条小巷,最终在巷尾停了下来。苏澜一恍惚中看到来人的面容,竟然是宁王楚明霄,难道他不放心自己去而复返? “是谁?” 杜蘅气急败坏地从地上爬了快来,只见楚明霄手持长剑立在车内,目光落在苏澜一的那一刻,手中长剑出鞘,剑尖寒光凛冽,直指他的咽喉。 "杜蘅,你找死!"楚明霄的声音低沉冷冽,似寒潭深冰,眼中杀意凛然,如暴戾的猛虎一般。 "宁……宁王爷?"杜蘅脸色骤变,顾不上身体的疼痛,踉跄后退,后背死死抵住车厢,强撑着狞笑:"宁王爷,你擅闯我杜家马车,就不怕御史台参你一本?" "御史台?"楚明霄冷笑一声,剑尖纹丝不动,"钦龙卫已经掌握了你下药的证据,即便现在到了圣上面前,本王照样不怕你颠倒黑白。" 杜蘅额上渗出冷汗,眼珠乱转寻找退路:"王爷明鉴,是苏澜一要与下官叙旧情,主动上了我的的马车,还勾引我......" "住口!"楚明霄一声断喝,剑光如电,直刺杜蘅右手手腕,顷刻间鲜血直流,"我早该想到,壶中酒无毒,杯沿却涂了‘今宵醉’,好一招瞒天过海。" “不!”杜蘅凄惨地哀嚎着,他是杜丞相之子,哪里受过这等虐待,直接疼得晕死过去,可楚明霄并不想就这么放过他。 “真没用!”楚明霄飞起一脚踹在了杜蘅脸上,"解药,别让我问第二遍。”那声音冷得像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脚下的杜蘅在他眼中如死人一般。 杜蘅被一脚踹醒,手腕处钻心的痛让他冷汗直流,却仍强撑着狞笑:"今宵醉无解,王爷不是早就知道吗?"他眼神忽地阴鸷,瞥向昏迷的苏澜一,"至于解毒的法子,王爷应该比我清楚!" "既如此,"楚明霄眼底戾气骤盛,剑锋猛地一压,杜蘅那只渗血的右手再次血流如注,露出深深白骨,"那你也别想好过!" "求你,快住手......"杜蘅的右手被废,他终于慌了,声音嘶哑,跪地求饶,"解药……解药在……” 话未说完,杜蘅再次昏死过去。楚明霄猛然转身,看向榻上的苏澜一。她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额上渗出细密的冷汗——药性已经开始发作。 “麻烦!”楚明霄眼底戾气翻涌,却终是深吸一口气,收剑归鞘,蟒袍脱下,将她裹紧,俯身将其打横抱起。"别怕,"他低声道,声音里是前所未有的柔和,"我带你解毒。" 楚明霄将半死不活的杜蘅丢给了副钦察使周鼎处置,抱紧怀中的苏澜一,飞身上了宁王府的马车。 "苏澜一,听得见我说话吗?"楚明霄轻拍她的脸颊,声音中带着罕见的焦急。 苏澜一的睫毛微微颤动,却无法睁开眼睛。她的意识被困在一片混沌之中,只能隐约听见楚明霄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王爷,咱们是回王府,还是送王妃回苏府?”赶车的是楚明霄的亲卫程蹊,平时他最懂宁王爷的心思,今日倒是难住了他。 “去......”楚明霄还未将“苏府”二字说出,怀中的苏澜一开始不老实起来,白皙如雪的手臂从蟒袍钻出,如缠人的树藤死死勾住了他的脖子,“别动,不然本王把你带回王府。” 楚明霄烦躁地出言警告,怀中的苏澜一微微皱眉,竟悠悠转醒,睁开了眼睛...... 第7章 坐怀不乱 “不去......”苏澜一轻声呢喃,收了雪白的手臂。泛红的双眼,惊慌的神情,宛如楚楚可怜的白兔,楚明霄再坐怀不乱也抵不过这等诱惑。 他喉咙翻滚,身体骤然绷紧,连忙转头垂眸,不敢再看苏澜一一眼。良久,他才低声对赶车的程蹊道:“去城外别院,让季青过来。” 马车稳稳驶出城门,楚明霄这才松了口气,京城耳目众多他真怕消息会走漏。他的坏名声倒是不介意再难听些,苏澜一毕竟是未出阁的女子,还是要注意些的。 “嗯......”苏澜一似药性发作,修长的手指攥紧了他胸前的衣襟,苍白的脸颊瞬间染成桃红,玲珑有致的身子开始无意识地扭动起来,如雪的手臂再次攀上楚明霄的肩膀。 “别!”楚明霄吓了一跳,手中的佩剑险些落地,没想到这小女子的手劲蛮大的。面对怀中的“小妖精”,他眼观鼻,鼻观心,最终放弃:“我非君子,更不是柳下惠。” 一记深吻送上,怀中的“妖精”安分不少,嘴巴微张喘着粗气,眼中的迷离逐渐散去,搂在他脖颈处的双臂也松了力道。 楚明霄却不想就这么结束,大手托住她的后脑,微干的嘴唇急不可耐地贴了上去...... “啊,”楚明霄大叫起身,难以置信地摸了下吃疼的嘴角,口中隐隐有血腥味散开,“她竟敢咬我!” 赶车的程蹊头皮一麻,准备只要他说一句“滚”,就立刻把这位未来的王妃给丢出去。 谁知这位平日受不了一点气的宁王爷,今日是出人意料地有耐心,竟然再无一句怨言,乖乖吃了这哑巴亏! 城外宁王别院。 季青伸手探苏澜一脉搏,眉头越皱越紧:“确实是今宵醉,索性药量不多,药性也散了大半。” 她抬头打量起楚明霄,看到楚明霄破口的嘴巴和散开的衣襟,心领神会,“按我的方子服下,明日便好了。王爷放心,今夜不会再折腾您了。” 楚明霄深知其意,没好气地怒怼道:“几日不见,你的嘴巴倒是跟她一般毒了。” 季青笑而不语,从药匣中取出一小瓶药膏放在桌上:“阿青说话向来直率,王爷明日还要入宫,嘴角的伤还是上些药吧。” 离开之际,她深深瞧了眼苏澜一红肿的朱唇,眼波流转,笑意更甚,“至于是毒还是蜜,王爷想必比我清楚。” “程蹊,送客。”楚明霄嘴上吃瘪,心里却是甜蜜中带着一丝苦涩。今日在宫中自己没有护好她,他日到了战场更是凶险万分,真想将她圈在宁王府,乖乖做他的娇贵王妃...... 次日晌午。 苏澜一这才迷迷糊糊从睡梦中转醒,昨夜仍是噩梦缠身,迷迷糊糊觉得有人在为她喂水拭汗。 她从床上坐起,却发现自己身处陌生的房间内,崭新的白色内衫让她身子一僵,哑着嗓子怒喊道:“楚明霄你个卑鄙小人,趁人之危算什么本事!” “闭嘴,本王的名讳岂能直呼?”楚明霄烦躁地推门而入,他可是下了朝就赶了过来,倒是平白无故挨了骂。他抬手摸了下嘴角还未愈合的伤口,心中着实委屈,“你就是个......悍妇!” 苏澜一气急,穿着单薄的内衫跳下床榻,赤着脚与之理论:“若我是悍妇,王爷便是土匪!” “你......”楚明霄慌忙垂眸,盯着她那双小巧的玉脚出神,却不敢将视线往上移半分。 昨夜与她亲近,楚明霄已亲身领教这“妖精”的妩媚,喻日摛华之容也不过如此。今日他可不敢再随意看去,大战在即繁多事务要处理,若是如昨夜那般惹了火就麻烦了。 “苏小姐莫急,”季青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红豆粥姗姗来迟,“王爷昨夜并没有趁人之危,只是城内耳目众多,怕坏了小姐的名声。” “阿青?你怎么来了?”苏澜一嘴角扬起,这才想起自己衣衫不整,红着脸往纱帐里钻,嘴上还不忘致歉,“我没事,让你为我担心了。” “哼!”楚明霄不禁冷笑,他为苏澜一忙活了一夜,竟然抵不过别人的一句话。他想不通,自己堂堂大俞宁王爷,为何这般不招苏澜一待见? “季青,”他沉下脸,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语气如平日般冷如凌霜:“你留下陪她,晚些会有人送喜服过来。” 苏澜一从纱帐内钻出头来,不解地追问道:“王爷什么意思?” “苏小姐不是说要随本王出征吗?”楚明霄收起怜香惜玉,冷冷地对上她的目光,不容置疑道,“本王今日已向圣上请旨,三日后你我奉旨完婚。” “不可!”苏澜一匆匆穿上鞋袜,顺手扯下床尾的外衫披上,“王爷可知,大军明天便启程了。” “苏小姐撩拨人好有一套,”楚明霄意有所指地看向苏澜一的双唇,“本王既尝了甜口就不会松口,难道苏小姐想赖账不成?” 苏澜一银牙紧咬,宁王爷果然是睚眦必报的性子,这一点倒是与前世的他分毫不差,让她忍不住无声控诉:不就是咬了你一下嘛,难道还要咬回来不成? 苏澜一身为苏家嫡女言而有信,敢作敢为,做过的事自然没有不认的道理,一切都是为了苏家亲眷,为了苏家军同僚。 识时务者为俊杰,她很快就想通了:“昨日算小女的不是,我向王爷赔礼,还请王爷准我明日随军出征。” “本王不依那?”楚明霄挑眉,似乎并不买账苏澜一的赔礼,诚心让苏澜一去不成北疆。 苏澜一有些摸不通楚明霄的脾气,不过随军一事她是去定了,这一世即便是死,她也要死在北疆战场。 她深吸口气,死死盯着楚明霄的眼睛,下定决心道:“那小女只好去见圣上,毁了这桩婚约。” 楚明霄笑而不语,似乎看到了苏澜一,在元宏帝面前吃瘪的样子。这桩婚事是他自己求来的,他是圣上的宠臣,大俞唯一的异性王爷,不可能因为苏澜一的几句话,圣上就允许两人退婚。 “大俞绝色千百,”苏澜一娇笑上前,轻声低语,“想必王爷,不会为难我一个悍妇。” “你可真是……”楚明霄又好气又好笑,苏澜一真是生得一张巧嘴,竟拿他的话来堵他,真不知该说什么好,“好得很那!” 楚明霄摔门而出,亲卫程蹊立马凑了过来:“王爷,您这招激将法不太管用,要不您直接跟王妃说明利害吧。” “不行。”楚明霄摇头,不到万不得已,这步棋绝不能让旁人知晓,“明日你随我出征,让季青也跟着。” 第8章 屡破诡计 次日,大军开拔。 苏澜一换上一身银白色轻便戎装,长发高高束起,佩剑别在腰间,远远看去就像一位英姿飒爽的少年。 季青以医官身份随行,此刻正帮她整理药箱,以防行军途中不测,到时候手忙脚乱找不到药品。 "小姐,这是止血散,这是解毒丸……”季青耐心地一一介绍,"王爷让我把这个交给你。"她从匣中取出一个皮质袋子,打开袋口拿出一条特质的铁鞭,“这鞭子是精铁所制,精铁连环,战场上可破甲。” “是铁索鞭!”苏澜一接过铁鞭,思绪渐远。前世她上战场之前,杜蘅就送了她一条铁鞭,楚明霄又是怎么知道她善用此物? 想起之前楚明霄送她的那银簪,心中不禁泛起涟漪。这位宁王爷似乎真的在关心她的安危,这与前世的他判若两人,但昨日他不惜一切也要阻止自己随军,到底是何目的? 行军五日,已近边境。 苏澜一骑着战马跟在父亲身侧,仔细观察地形。她的前世记忆中,苏家军传回来的军报曾记录着,明日大军将经过一线天峡谷,那里有北莽伏兵。 傍晚扎营后,一次最重要的军事会议,即将在中军帐召开。苏澜一本无资格参加,但楚明霄出人意料地,派人请她一同列席。 两人自那日在城外别院争执后,便没有再说过话,算是彻底谈崩了。苏澜一倒是乐得清净,专心准备随军之事,楚明霄却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他的脾气变得更加暴戾,就连元宏帝身边的总管太监魏德全,也被他不留情面地呵斥过一次。 一姓赵的副将最后入帐,一眼便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苏澜一,阴阳怪气道:“苏小姐怎么也来了?圣上开恩才准你随军,这中军帐你可是入不得的。” 苏沐阳一听苏澜一来了,正要起身去迎,苏震霆一把将其拉住。中军帐确实不是女子能进的地方,军法如山,即便是他的亲生女儿也不行。 “是本王让她来的,”楚明霄走过去立在苏澜一身前,横眉冷目道,“赵大人有意见?” “臣不敢。”那位赵副将立马缩头闭嘴,其他人均不敢再提一句。 "探马来报,北莽大军驻扎在嘉阑关外四十里。"苏震霆指着地图,"我军计划从一线天穿过去,直捣黄龙。" “一线天”三个字一出口,苏澜一心中咯噔一下,这地方听着好生耳熟。 “妙计!” “好啊!” 帐中几位副将纷纷表示赞同,唯有楚明霄盯着地图,眉头紧锁,没有表态。 "王爷有何高见?"苏震霆问。 楚明霄指尖点在一线天处:"此处地势险要,若敌军设伏……" "王爷多虑了。"刚才那位赵副将打断道,"我军斥候已侦查过,峡谷安全。" 怎么又是他? 苏澜一凑到近前细看,认出这人是兵部尚书赵垣的侄子——赵信。前世就是他保证一线天无伏兵,导致苏家军中伏,死伤惨重。 "父亲。"苏澜一突然开口,"女儿认为宁王爷所言极是,一线天确实适合设伏。" 帐内众将面露诧异,女子参与军事讨论已是不妥,还敢反驳资深将领? 赵信冷笑:"苏小姐久居深闺,如何懂得行军打仗?" "我不懂打仗,但懂人心。"苏澜一不卑不亢,"北莽主帅多隆生性狡诈,最喜设伏。且……"她指向地图上一处,"这里山势陡峭,若有滚石檑木,我军将损失惨重。" 楚明霄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苏小姐所言极是。本王建议改道黑松林,虽多行半日,但安全得多。" "不可!"赵信急道,"兵贵神速,绕路会贻误战机!" 苏震霆沉思片刻,最终拍板:"全军改道黑松林。赵副将,你率三千精兵为先锋,探查一线天情况。" 赵信脸色难看,军令如山,他不得不领命而去。 会议结束,楚明霄跟在苏澜一身后出了中军帐,不解地问道:"你怎么知道多隆喜欢设伏?" 苏澜一不慌,早有准备:"近几年北莽虽没有出兵犯北疆,但家父在家中常讲北莽战事,前年多隆用伏兵灭了东边的一个小国,不是吗?" 楚明霄深深看她一眼,没再多问,心中对苏澜一的怀疑和提防,不知何时,逐渐变成了赞许与欣赏。 次日清晨,探马回报:一线天果然有伏兵!赵信带领的三千兵马遭遇滚石檑木,死伤过半,赵信撤得快但也受了轻伤。 全军震动。苏震霆当即升帐议事,众将再不敢小觑苏澜一的意见。 "多隆既已暴露行踪,必会撤退。"苏震霆分析敌情,想就此乘胜追击,"我军可直取嘉阑关。" "不可。"苏澜一和楚明霄异口同声。 两人对视一眼,楚明霄示意她继续说下去,苏澜一也不谦让,顺势上前说出自己的想法。 "多隆狡诈,此举可能是诱敌之计。"苏澜一指着地图,"嘉阑关地势开阔,利于骑兵作战。而我军多为步兵……" "正是。"楚明霄接话,"不如佯攻嘉阑关口,实则分兵绕后,断其粮道。" 苏震霆惊讶地看着女儿与宁王爷,两人一唱一和,竟配合得天衣无缝。 苏震霆与众副将又商议一番,最终敲定战略:苏震霆率主力佯攻嘉阑关,苏沐阳带一万人迂回敌后,楚明霄则领五千精骑策应。 出征前夜。 苏澜一巡视伤兵营后,独自在河边清洗绷带。月光如水,她不禁想起前世的此时,自己还在京中与闺秀们吟诗作画,全然不知父亲和兄长即将陷入死局。 "这么晚了还不休息?" 楚明霄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苏澜一转身,见他一身湖蓝便服,头上带着玉冠,腰间佩剑,月光下俊美如谪仙。 "王爷不也没休息。"苏澜一继续拧干绷带,边回话边干着活,"明日就要开战了。" 楚明霄在她身旁蹲下,帮她整理好绷带后,说出了来意:"苏小姐,似乎很熟悉军中事务。" 苏澜一淡然一笑:"将门之女,耳濡目染罢了。" "是吗?"楚明霄突然抬手,牢牢抓住她的手腕,目光如炬,"那你怎么知道一线天有伏兵?赵副将可是信誓旦旦说安全的,难道莽军有你的眼线?" 第9章 陷入两难 苏澜一心头一跳,强自镇定:"王爷说笑,直觉而已。女子心细,能注意到你们男人忽略的细节,比如说赵信与兵部赵尚书的关系……" “有意思。”楚明霄松开手,挑眉轻笑:"苏澜一,你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苏澜一不知楚明霄是夸她还是损她,转念一想,此陷阱楚明霄也看出来了:“那王爷又怎么会清楚此事?” 楚明霄脸色一沉,不怒自威:“你是在怀疑本王吗?” 苏澜一垂眸,不敢逾越半分:“小女不敢。” “最好如此,”他的目光犀利如鹰,已变回了暴戾的冷傲王爷,“不然本王有的是法子让你回京。” 苏澜一望着楚明霄离去的背影,月光下显得格外孤寂,与方才暴戾的宁王爷有所不同。 她突然发觉,这个男人的身上似乎藏着很多秘密,她大胆猜测,楚明霄暴戾的性情和狠辣的手段,都是他为自己打造的伪装…… 次日拂晓,战斗打响。 苏震霆率军猛攻嘉阑关,果然遭遇北莽主力顽强抵抗。就在双方僵持不下时,苏沐阳的奇兵突袭敌后粮仓,火光冲天。 北莽军心大乱,开始溃退。苏震霆乘胜追击,却不料一支埋伏的北莽铁骑突然杀出,将苏家军一截为二! 苏澜一正在后方伤兵营协助季青,闻讯立刻提枪上马,带一队苏家亲兵赶赴前线。 战场上一片混乱。她远远看见父亲被数十敌骑围攻,情况危急。正当她要冲过去时,另一幕吸引了她的注意—— 楚明霄的坐骑被长矛刺中,将他掀落马下。三名北莽骑兵高举弯刀,向他扑去! “王爷!”苏澜一猛扯缰绳,战马急停,她心中闪出一丝犹豫,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危险。 “小姐小心!”一高大挺拔的少年,骑着白马拦住了敌骑的进攻,手中长枪一挑,轻松化解了危机。 “白羽?你来了!”矫健而灵活的身手,让苏澜一一眼便认出,来人是父亲的义子苏白羽。前世苏白羽一直护在她左右,直到战死沙场的最后一刻,还在为她的安危担忧。 “苏家军出征北疆,怎么少得了我苏白羽!”苏白羽脸上尽是骄傲之色,他是北疆边陲——幽州城的战乱孤儿,五岁被苏震霆收为义子,六岁便跟在苏震霆身边。 十年的沙场历练,早已练就了他铮铮铁骨,而他对北莽的恨也是深入骨髓,“小姐快随我支援义父,今日我便要割下多隆的头,祭奠幽州城枉死的百姓!” “可是......”苏澜一看向不远处的与敌兵缠斗的楚明霄,“王爷那边,我担心......” 白羽看出苏澜一的顾虑,狠狠瞪了楚明霄一眼,最终开口道:“义父这边有我,小姐放心去吧。” "谢了!"苏澜一顾不得多说,当机立断调转马头,冲向北困的楚明霄。她取下腰间的铁索鞭凌空一抽,缠住一名敌骑的手腕,将其拽下马背,及时化解了危机。 同时,她挥动手中长枪,精准地刺穿另一名敌兵的胸口,解决掉第二名敌骑。眼看第三名敌骑的弯刀已砍向楚明霄头顶,苏澜一此时出手已然来不及了。 千钧一发之际,楚明霄一个翻滚避开要害,同时手中长剑如毒蛇吐信,刺入敌骑腹部。 苏澜一松了口气,跳下马来与他并肩迎敌,忽然两人身后射来一支弩箭。楚明霄想都没想,直接将苏澜一抱住,劲道十足的弩箭擦着他右边的脖颈而过,带出一道鲜红的血雾。 “王爷!”苏澜一惊呼,暗箭偷袭让她始料不及,眼看楚明霄为她挡箭负了伤,心一下子揪了起来。 “别怕,我在。”苏澜一独自挡下敌军攻势,迅速为楚明霄检查伤势。只见他脸色苍白,左肩已被鲜血浸透:"别动!伤口太深了,若是再偏一点你就没命了!" 楚明霄努力牵动着嘴角,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不知苏小姐医术如何?我可不想再死一次。" "闭嘴。"苏澜一卸下他的戎甲,撕开他的衣襟,倒吸一口冷气——楚明霄的身上除了脖颈的新伤,胸膛处还有几道狰狞的旧伤疤。最引人注目的是胸口处的箭伤,居然与她前世的致命伤一模一样! "怎么?吓到了?"楚明霄虚弱地问道,眼中闪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苏澜一稳住心神:"王爷旧伤不少。" "军旅之人,难免的。"楚明霄轻描淡写,却在她触碰某道疤痕时,肌肉紧绷。 苏澜一记得楚明霄是圣上宠臣,即便是伤了战场也很少亲自上阵,那这些伤从何而来?更诡异的是那道箭伤,位置、形状都与她前世所受的一模一样,只是已经愈合了多年...... "忍着点。"苏澜一回神拔出箭头,迅速敷上金疮药,包扎伤口。此时战事仍在继续,容不得她去多想,等回去问问季青便知原委。 楚明霄闷哼一声,额头渗出冷汗,却硬是一声不吭,顽强的毅力让人动容。 远处传来欢呼声——北莽败退了!苏家军大获全胜! 苏澜一抬头,看见父亲和兄长策马而来,心中一块大石落地。这一次,她改变了历史——苏家军大胜,父亲和兄长都安然无恙! "多谢苏小姐救命之恩。"楚明霄在她耳边低语,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垂,"本王记下了。" “王爷方才为我挡箭,你我算是扯平了。”苏澜一边说边偏过头去,“只要你不赶我回京,我便不会烦你。” 楚明霄方才的举动过于亲密了,这让她不禁想起中迷药那次,两人似乎做了越矩之事。具体的情形她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楚明霄凑过来吻她,她狠狠咬了那混蛋的嘴角。 “王爷,你有没有事?”程蹊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眼中的担心不似作假,声泪俱下,“都怪我水土不服,整日腹泻不止,没来得及与您一同上战场。” “王爷受了箭伤,只是失血过多,并不危及生命。”苏澜一见他如此伤心,忍不住出言宽慰几句。 这让想起季青提到自己的身世,看来楚明霄对自己的手下不错,与他对旁人的凶狠比起来,已经算得上厚待了。 “多谢王妃出手,您真是王爷的福星啊,我家王爷能娶到您真是三生有幸......”程蹊口无遮拦,苏澜一险些招架不住,她与宁王爷还未完婚,怎么就成“王妃”了? 第10章 巧合?人为? “你给本王闭嘴,”楚明霄耳跟泛红,程蹊的话连他都听不下去了,他无奈地皱起眉头,虚弱地摆手道,“快送我回营。” 苏澜一恍惚了,眼前的楚明霄是那么的真实,他也会因受伤而变得虚弱,也会因为不好意思而耳根泛红。 不知不觉间,她看向楚明霄的眼神变了——不再是那种带着算计的审视和猜疑,而是多了几分发自内心的真情实感。 这一刻,她忽然不确定了。前世狠辣阴毒的监军,和眼前这个屡次相助与她的男人,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苏家军营帐。 苏澜一将擦拭好的铁索鞭收入皮袋,今日在战场的凶险场景历历在目。北莽骑兵果然彪悍难对付,连武力不低的楚明霄都负了伤,日后她对敌要更加小心才是。 “小姐,我进来了。”季青掀帘而入,将今日的晚膳放在桌上,“我在素饼里加了肉干,今日你辛苦要多吃些才是。” “阿青费心了,行军的吃食我吃得惯,不用另为我准备。”苏澜一放下手里的皮袋坐到桌前,边吃饼边与季青搭话:“你家王爷怎么样了?” 季青浅笑回道:“多亏小姐处理及时,血已经完全止住了,我出帐时王爷刚刚睡下。” 苏澜一抹掉嘴角的饼渣,身子坐正道:“你可知王爷胸口的箭伤,是何时留下的?” 季青并没有对苏澜一的突然发问感到意外,她浅浅一笑,立马回道:“王爷身上的多处旧伤均是这几年在西域战场所受,不过那处离心脏最近的箭伤早就存在,至于是何时所的伤,我也不得而知。” 苏澜一抿了下嘴,神色如常,心中暗暗吃惊。原来楚明霄被封宁王,不单单靠元宏帝的赏识,军功是实打实自己拼出来的。 “不过,”季青倒了杯茶,推到苏澜一面前,“小姐为何如此在意那处箭伤?” “实不相瞒,”苏澜一深吸口气,思绪仍是处于混乱,“那处箭伤与我前世......”她一时失言,忙抿了口茶,“王爷的那处箭伤,与我梦中所中箭伤的位置一模一样,就连箭头上的纹路都毫厘不差。” 季青微微皱眉,眼中闪出一丝疑惑,不解道:“小姐可确定?王爷那处箭伤我曾验过,箭头样式并不是西域乌朋的乌头箭。” 苏澜一坦然:“王爷胸口的箭伤确实不是乌朋所为,而是北莽的狼牙箭,”她目光坚定,微微颔首,“我确定我不会记错。” 北莽的狼牙箭,她再熟悉不过,前世她死在莽军的箭雨之下,每每想起便胸口作痛,必然不会记错。 “若真如此,这就奇怪了。”季青双眉皱得更紧,眼中的疑惑变成了诧异,“王爷从未去过北疆战场,更没有与莽军交过手,这是他第一次来北疆。” 季青的话让苏澜一心头一震,既然楚明霄并未来过北疆,那他胸口的箭伤是怎么造成的?难不成是北莽曾派了刺客行刺? 不太可能! 若真如此,以楚明霄睚眦必报的性子,他必不会善罢甘休,早就请命元宏帝出兵北疆了。那处箭伤究竟是巧合,还是刻意为之? “可能……”楚澜一心有余悸,浅笑掩饰心中的震惊,岔开话题,“可能是我记错了,你不必太在意,这件事也不要与王爷提起,他现在需要调养不宜操劳。” “阿青明白,”季青笑着点头,见楚澜一神色紧张,忍不住说上几句俏皮话来安慰,“小姐宽心,我定将王爷医好。在庆功宴上,还您一个康健的夫君。” “阿青,”苏澜一微微皱眉,佯装生气,“我待你如姐妹,你竟也打趣我?” 季青抿嘴偷看,坦然道:“王爷与小姐的情意,众将士都看在眼里,你就不要害羞推脱了。” 苏澜一笑而不语,外人看来,她今日确实单枪匹马杀入敌军重围,将腹背受敌的楚明霄救下,而楚明霄也为她受了伤。 前世被所爱之人背叛,让她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让她失去了爱人的能力。这一世,她只盼着能够保全苏家,让千万苏家士兵不再枉死,“夫君”二字这辈子她怕是唤不出口了…… —— 五日后,嘉阑关大捷的庆功宴,如约而至。苏澜一端着酒杯,冷眼旁观满帐将官的醉态,不曾松懈半分。 主帅苏震霆被众星拱月般围在中央,脸上是难得的笑容。监军楚明霄坐在主帅左侧,姿态优雅地小口啜饮,似乎身体已经无碍,精神抖擞,时不时与身旁的少将军苏沐阳交谈几句。 季青拎着一食盒姗姗而来,一眼便瞧见席间大吃大喝的程蹊,脸上写满了嫌弃:“前几日你腹泻不止,不是胃口不好吗?” 想起宁王爷的箭伤,她就气不打一处来,若不是那日程蹊腹泻没有随军,王爷也不会被左右夹击,伤得那么重。战场上什么力都没出的人,却是这庆功宴上吃得最欢的,他还真是不长心。 “说来也怪,大军凯旋,我这肚子一下子就好了,哈哈!”程蹊笑得没心没肺,自出征离京难见荤腥,今日必要吃个肚满肠圆。 临座的苏白羽饮下杯中酒,见季青的脸色逐渐铁青,解围道:“小程不过十二三,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些也无妨。” 季青抿嘴皱眉,语气淡淡道:“他这腹泻之症还真是蹊跷,一路北上都无事,偏偏临上战场发病,说到底还不是……” “季医官说是什么,便是什么吧!”程蹊瞬间没了食欲,瘪嘴放下手中的鸡腿。他真是天大的冤枉,贪生怕死就从没与他粘过边,不过他不在乎旁人之言,只要王爷不嫌弃他就好。 季青见程蹊油盐不进,无趣离开,在苏澜一身边坐下:"小姐,你怎么独自坐着,不去为苏将军庆贺吗?" 苏澜一回头,季青端着药碗站在她身后。小医官依旧一身男装,只是眼睛里的灵动藏也藏不住,很难不引起旁人的瞩目。 "我不喜欢热闹。"苏澜一接过药碗,里面是黑褐色的汤药,"这是?" "安神汤。"季青压低声音,"王爷见你这几夜没睡好,刚刚吩咐我为你煎的。" “是你告诉他的?”苏澜一皱眉,将药碗放到桌上。她自从看到楚明霄那处巧合的箭伤,每晚都会梦到上一世的经历,这几日确实没睡好。 不过,楚明霄一直在大帐养伤,她怎会知道自己夜不能寐?难道他派了人监视? 第11章 历史重演 季青摇头:“这几日我都在王爷的亲兵帐,小姐的事阿青并不知情。”她抬眸看向主座方向,“许是王爷见你脸色不好,猜到你最近没休息好吧。” 苏澜一抬眼看向宴席主座,正好对上楚明霄投来的目光。楚明霄举杯示意,嘴角微扬,完全看不出一丝别有用心。 季青将药碗往苏澜一手边推了推:“小姐若有心事可与阿青说说,总闷在心里会生病的。” “好。”苏澜一接过药碗,将汤药一饮而尽,"替我谢谢王爷。"汤药苦得她舌尖发麻,正想找个甜的来缓解下,一颗酥糖递了过来。 “王爷让我备的。”季青接过空碗,将酥糖放在苏澜一手中,借机凑近:"小姐小心赵副将,我昨夜我从医帐回来,见他在中军帐外鬼鬼祟祟。" 苏澜一心头一凛,前世就是赵信在庆功宴后向朝廷密报,诬陷父亲延误战机,看来这场大战还未结束,北疆仍然不太平。 她正欲细问,帐外突然传来喧哗声。 "报——!"一名传令兵冲进大帐,跪地急报,"启禀将军,北莽残部夜袭源水村,村民死伤惨重!" 苏震霆拍案而起:"岂有此理!沐阳,点五千精兵,随我前去剿匪!" 苏沐阳正要起身领命,楚明霄却抬手制止:"将军且慢。源水村地势低洼,夜间行军易遭埋伏,不如拂晓再动身。" 苏澜一心头一跳,这个场景她并不陌生。前世父亲正是在夜间驰援途中中了埋伏,损兵折将。而当时担任监军的楚明霄不仅没有劝阻,反而催促父亲连夜出兵...... 时不我待,大局为重。 苏澜一来不及多想,立即附和:"王爷所言极是。北莽狡诈,此举恐怕意在诱我军入瓮。" 赵信见两人又开始一唱一和,冷笑一声,拍案而起:"苏小姐还真是妇人之见!此时不出兵,难道要坐视百姓遭难?" 帐内众将也开始议论纷纷,双方各执一词,都有自己的道理,苏震霆眉头紧锁,显然陷入两难。 楚明霄环视众人,声音沉稳:"不如这样,派斥候先行侦查,大军做好出击准备。若确为小股残敌,再出兵不迟。" “好,就按王爷的法子办!”苏震霆立马同意了这个折中的法子,众将领都不再有任何异议。随着北莽残余的出现,这场庆功宴也就此散去,众人纷纷离席各种回了大帐。 苏澜一注意到,赵信离席时脸色阴沉,与几名将领交头接耳。她想起季青的话,便悄悄跟了上去。 "......方才议事,宁王分明是在袒护苏家,圣上这次又是任人唯亲......"赵信的声音飘进耳中,"......不过朝廷早有疑虑,苏家功高震主,怕是宁王也保不住她......" 苏澜一握紧了拳头,果然,历史正在重演。前世她拒婚只是导火索,真正让君臣离心的就是这些谣言,最终让元宏帝对苏家起了杀心。 她转身欲走,却撞上一堵人墙,熟悉的药草香扑鼻而入。她抬头一看,正是宁王楚明霄,不知何时他站在了自己身后。 "偷听可不是大家闺秀该做的事。"楚明霄低声道,眼中却带着笑意。 苏澜一不卑不亢:"王爷不也在偷听?" 楚明霄轻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拉着她隐入营帐暗处。片刻后,赵信一行人从他们刚才站立的地方经过,浑然不觉此处有人。 "苏小姐只知赵信是兵部尚书赵垣的侄子。"楚明霄在苏澜一耳边低语,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却不知,赵垣与太子走得近。" 苏澜一别过脸躲掉他的气息,心头不禁一震:太子?前世苏家覆灭的背后,难道还有太子的影子? "王爷为何告诉我这些?"她直视楚明霄的眼睛,试图看穿他的心思。 楚明霄没有立即回答。月光下,他的轮廓显得格外分明,长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 "因为我相信苏小姐......的判断力。"他最终说道,眼中闪出一丝担忧,"明日斥候回报后,无论结果如何,你都要劝住令尊,别去源水村。" “为什么?”苏澜一脸色如常,心中打鼓,楚明霄对她是信任的,他居然真的在帮苏家。 "因为那里确实有埋伏。"楚明霄的声音冷了下来,"但不是北莽设的。" 说完,他转身离去,背影很快融入夜色,让人恍惚他是否真的来过...... 苏澜一站在原地,心乱如麻,楚明霄为何知道得这么详细?难道楚明霄隐藏的秘密与她相同?不过,楚明霄为何要帮她,难道是另有所图? 次日拂晓。 苏震霆一夜未眠,终于等到了斥候回报:源水村确有北莽残部,约两百人,正在烧杀抢掠。 "两百人也敢猖狂!"苏震霆大怒,这一次他不能再等了,"沐阳,点兵出发!" "父亲且慢!"苏澜一拦住他,"两百北莽骑兵,怎敢在距我军大营三十里处作乱?这分明是诱饵!" 苏澜一虽是女子但自小聪慧,他和长子沐阳的用兵之法均不及小女。她既然这么说,苏震霆立马犹豫了。 就在这时,一名小兵慌慌张张冲进来:"报——!赵副将率三千人马私自出兵,已奔源水村去了!" "混账!"苏震霆大怒,拍案而起,"没有军令竟敢擅自行动!" 苏澜一与楚明霄交换了一个眼神,赵信此举太过反常,必有蹊跷,看来幕后之人是坐不住了! "父亲,我带一队轻骑去追回赵副将。"苏沐阳主动请缨。 "不行!"苏澜一脱口而出,“赵信与兄长向来不和,他是不会听你命令的!”前世兄长就是在类似情况下中了埋伏,重伤不治,这一世她绝不会让兄长再出事。 苏震霆点头,赵信领兵多年,确实不是苏沐阳能应对的。他沉思片刻道:"我亲自去,沐阳,你留守大营。" "将军不可。"楚明霄终于开口,"主帅轻动,军心不稳,不如……"他看向苏澜一,目光灼灼,"不如,让苏小姐带本王五百亲兵前往,赵信不敢违抗未来王妃的命令。" 这个提议,让所有人都愣住了。女子领兵,前所未闻…… 第12章 另有隐情 眼下情况紧急,苏震霆最终点头同意,对楚明霄拱手道:“王爷,老臣有个不情之请,”他担心地看向女儿,“还请您随小女同行。” “父亲。”苏澜一动容,她一心想替家人受难,却忘记了自己也是他们最亲近的人,她也会让亲人记挂和担心。 “将军放心,本王正有此意,定护她周全。”楚明霄领命拱手,身为监军他本应不偏不倚,但事关苏澜一的安危,他便不得不管了…… 一刻钟后,苏澜一披甲上马,带着楚明霄的五百名亲兵向源水村疾驰。楚明霄身着戎装与她同行,两人并驾齐驱,很快便到了源水村附近。 马背上,苏澜一忍不住问道:"王爷箭伤初愈,本可以拒绝家父,为何要亲自涉险?" 楚明霄目视前方,有意避开苏澜一的视线:"有些戏,必须亲自演才逼真。" 苏澜一不明所以,但没时间多问。前方已到了源水村的村口,赵信的部队正在此处列阵,似乎已经击退了北莽残部。 "赵副将!"苏澜一高喊,"奉苏将军之令,命你即刻回营!" 赵信回头看到苏澜一和楚明霄,脸色大变:"不是苏家军,宁王怎会……"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两侧山坡上突然冒出数百弓箭手,箭如雨下! "埋伏!"楚明霄大喝一声,纵马挡在苏澜一身前,挥剑格挡箭矢。 苏澜一反应极快,立刻下令:"圆阵防御!" 训练有素的亲兵迅速围成一圈,盾牌向外,将她和楚明霄护在中央。箭矢叮叮当当打在盾牌上,阵型纹丝不动,他们均毫发无损。 赵信的部队就没这么幸运了。毫无防备的士兵们成片倒下,惨叫声不绝于耳。赵信还未回神,已肩头中箭,跌下马来。 "那不是北莽人!"苏澜一认出伏兵所用箭矢不是狼牙箭,而是大俞的雕翎箭。 她常年射箭眼力极好,眯起眼睛看向箭雨射来的方向,毫无意外道:"山坡上的士兵是我们的装束,是大俞的军队。" 楚明霄冷笑:"果然如此。" 不多时,箭雨停下,伏兵迅速撤退,毫不恋战。苏澜一命人救治伤员,自己则直奔赵信而去。 "谁指使你的?"她一把揪住赵信的衣领,"那些伏兵是谁的人?" 赵信脸色惨白,嘴角却挂着诡异的笑:"苏小姐……你以为……嫁给宁王爷……就能保全苏家?太……天真了……" "说清楚!"苏澜一厉声喝问,却没有再听到赵信的任何回答。 赵信已浑身抽搐,口吐白沫。楚明霄上前检查,片刻后摇头:"齿间藏毒,没救了。" 苏澜一松开手,心头一片冰凉。赵信临死前的话,证实了她最担心的事——前世的这场阴谋,并不是楚明霄对她毁婚的报复,苏家军覆灭的真相另有隐情。 回营路上,苏澜一一直沉默,楚明霄几次欲言又止,还是忍住没有说出口。直到接近大营,他才凑到苏澜一近前,突然开口:"今晚子时,到我帐中来,别让人看见。" 苏澜一挑眉:"王爷这是何意?" "你想知道真相,对吗?"楚明霄的声音极其温柔,生怕把苏澜一吓到一般,"我会告诉你我知道的一切,但你记住,无论听到什么,都要保持冷静。" 他的话让苏澜一脊背发凉,心底生寒。前世临死前,她曾听杜蘅的部下说过类似的话:"你们苏家败亡的真相,会让你死不瞑目……" 当晚子时,苏澜一换上夜行衣,悄悄潜入楚明霄的大帐。 帐内只点了一盏油灯,光线昏暗。楚明霄坐在案前,面前摊着一张地图。见她进来,招手示意她在对面。 "今天的事,你怎么看?"楚明霄开门见山,直指问题所在。 苏澜一斟酌半刻,坦诚回道:"有人想借北莽之手除掉苏家军,同时嫁祸给王爷。毕竟您是监军,出了事难辞其咎。" 楚明霄点头:"不错。但幕后主使不单冲你苏家去的,还想把本王拉下水。" "是太子?"苏澜一试探道,上次楚明霄就提到过,兵部尚书赵垣是太子的人。 楚明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你比我想象的更敏锐。"他指向地图上的京城,"太子与北莽早有勾结。这次出征前,我查到他将边防情报卖给了北莽可汗,换取对方支持他登基。" 苏澜一心头剧震,万万没想到,前世苏家军覆灭,竟是太子通敌所致? "为何是我父亲?为何是我们苏家军?大俞不只一个将军,太子就这么忌惮我们吗?"她万般不解,即便太子不得元宏帝重用,想通敌篡位,也犯不上陷害他们苏家。 "苏帅在北,官家乃安。”楚明霄眼中皆是敬佩,“苏家军与苏老将军的声誉之盛,想必不用本王多说。苏家军是大俞最精锐的部队,而苏将军也是大俞最忠诚的将帅。" 他随即冷笑:"这些足够让苏家军成为,太子的眼中钉肉中刺。他需要确保一旦宫变,没有人能威胁到他。" 苏澜一脑中灵光一闪:"所以前世……不,所以王爷想娶我,是为了拉拢苏家军?" 楚明霄的表情瞬间凝固,脸色微沉,看不出喜怒:"你是说,前世本王就想娶你?" 苏澜一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急忙掩饰:"我是说,之前王爷想娶我,王爷听错了……" 楚明霄盯着她看了许久,最终没有追问,而是坦然如实道:"无论是之前还是现在,你都是本王主动求娶的。是本王向圣上禀明对你的心意,圣上这才为你我赐了婚,本王完全没有拉拢苏家的想法。” “主动求娶?”苏澜一很是意外,其实圣上赐婚的内情,前世的时候母亲曾与她说过,但那时候的她鬼迷心窍,心思都铺在杜蘅身上。而这一世,她答应赐婚是为了保住苏家,婚事本身她没有上过一点心。 “怎么?”楚明霄挑眉轻笑,倒了杯茶推到苏澜一面前,“苏小姐不相信自己的魅力?” “我……”苏澜一红了脸,喝茶掩饰娇羞之态。她确实没想到,楚明霄对她存了这种心思,她一直以为宁王爷对她只有厌弃…… 第13章 将计就计 这时,方曦蕊悄悄的掐了一下沈栗,虽然沈栗这只是半开玩笑,但方曦蕊知道,以沈栗的性格来看,应该多数会买。开玩笑只是假象。 酒店因为知道沈栗是中国客人,所以配备的厨师,必然要精通华夏料理。 如此,沈奇便按照原先的计划,四日修行,三日逃路,忽之向南,忽之向西,又忽之向东,赶路方向也变幻莫测,毫无规律,只希望能多躲避幽都王与冥都王一天。 方源告退后,在“研武堂”里随便转了转,随后就准备回去研究风习之交付的任务。 而从这火焰之上散发而出的远古恐怖气息,更是瞬间融化掉他那源源不断想要将之驱逐的力量。 “嘿嘿,你爽完了别忘记给兄弟也爽爽。”蛋蛋眼球继续加了个滑稽表情。 周围的一众博士、院士在一阵吐槽过后,就将注意力转到了剩余的十九个名额上。 卢克当先追击,但是在水中,谁能追得上方适?卢克追击未果,幻化弓箭,即使射不中方适,也能牵制方适,让自己同伙围追堵截。弓还没拉开,一颗念力子弹打在了卢克脑门上,卢克如遭重击,险些昏迷。 巨掌周围的空间被撕裂了开来,这是准备直接逃离,而且,不是逃向三界之内的哪出地方,他是准备直接离开,重新归于混沌。 海神号第二天上午起锚出航,天气很好。在万里无云的天气下,才能看见真正漂亮的蓝色大海。那种蓝是一种透心彻肺的蓝,如同宝石一般美丽。 “安金藏!”现在,太平公主已经很少用“金藏君”这样的敬语称呼了。 “井清然,别再跑了,我不会伤害你,也不会伤害苏橙,我跟我回去好么?”男人的声音几乎是再乞求。 二十多分钟后,两人开车来到了一处商业大楼里,这地方有些像是城市的cbd繁华金融商业中心地带,此时因为已经是凌晨时分,更加没有人影出门。 这是最近凄风苦雨的皇族中的大事,相王,以及包括李隆基在内的五位郡王都去参加了安乐郡主的婚礼。 这个一直以来都恪守家规,只从本心的老头,第一次感受到莫名的冲击。原来自己不怎么看得上眼的所谓“妖孽天才”在别人的眼里居然珍贵到了如此程度。而且还是在地位比剑家更高的玉府眼中。 让自己的家人入朝为官,这样一来,自己的外家有了势力,自己也就不是人家砧板上的肉了。 井清荷的离世,对丞相府来说,是一件悲痛,也是一件慢慢忘却的事情。 见过了木子易,季非夜这才解决了悬在心头的一桩大事,转头看到轩辕澈,才想起来自己一见木大师,就把轩辕澈忘在了一边,而且看情况,轩辕澈应该是和木大师说过情况了,当下便对轩辕澈表示了感谢。 “当然记得,那是你假造了李重润的血衣让我献给皇后的,如何?”太平公主问着。 要这个红梅上辈子没有背叛原主凤静伊,林静伊还是愿意好好的培养她。 “公子,公子,你别去了,你身体大病初愈,还是在这里好好休息,让老婆子我去吧!”意识到自己的话语说的严重了,于妈也连忙拉住凤七泽说道。 但当他拿著那只晶莹玉瓶,走过来递到她面前时,她想不注意到都不行了,因此注视著萧陌递到她面前的那只装有浅浅一层嫣红液体的晶莹玉瓶,不由有些奇怪地问道。 “王爷,午膳的时间到了,这是妾身亲手为王爷做的饺子和山药红枣鸡汤。”程曦把饺子放在桌子上,对秦王行了个礼说道。 “阎卓朗,你既然拥有了她,为何还不珍惜?”付子然愤怒的说。 不过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在治疗瘟疫的时候她就一直想做的。 今天米苏没有带之前他送给她的那一条特殊的项链,他们无法迅速确定她的具体位置,只能让人搜索楼奕沉平时的去处和调取各个地方的监控录像。 吃过早餐,秦晨曦接到医院的电话,说她爸爸有苏醒的迹象,她和秦天华向秦家长辈们告别,去了医院。 可惜,左秀桐之前并没有太重视这春雨复苏术,连将它修炼到大成境界都没有,所以效果才差强人意而已,而且这只是虚级治疗心元技,如果能有灵级治疗心元技,效果便全然不同了。 黄月英欲步步逼近孙软儿,可是赵云仍是处处阻挠。黄月英少世间不能近孙软儿的身,孙软儿惨白的面色缓和了不少,舒一口气。只是,她才放心了一下。下一秒,突然和向夏天对视上。 才进入古玩行半懂不懂的人,开始时都是自我感觉良好,交过几次学费之后,才会认识到这行当里的水深水浅。 “我知道了,只是随口一问。”,听出那人语气里的不悦,凌欣笑了笑说道,反正早晚她都会知道的,不急于一时。 红愁先是一楞,继而放声大笑。她胸前的那对丰满随着大笑,大幅度的起伏着,似有脱破束缚跳将出来之势。她中计了,误以为赵子弦真的被激怒了。 烟雨脸上不自觉的有些发烫,她看了那舒适的大床一眼,稍事犹豫,还是在另一旁的软榻上睡了。 一身吊带衫的陈曼菲已从被窝里爬出来,吃痛地搓搓脚心,看了王浩明一下:“没事儿。”月光太暗看不清,但她脖子应该红了。 第14章 通敌卖国 “你听谁说的?”鹤真吃了一惊,他还没有来得及告诉她这件事,没想到她自己倒先知道了。 “那明月姐姐她们呢?”看到公主今天大异于常的兴奋,清月赶忙趁热打铁的问道。 一息都不到,在金甲傀儡的身前的地上,便莫名的生出了大量的荆棘。 “搬到我们家附近?”听到狸儿的话,李璋和青织也惊讶的一起叫道,随后两人也看向了妙元,眼睛中满是疑问的神色。 吃完饭,陆乾去办公室上了网才知道,时微到底是想用什么法子对付董事会。 “那先生到底是怎样将天道划分的呢?”舒断水听独孤求败竟然将天道划分成了几个步骤,赶忙好奇的问道。 为什么开场了这么半天,还没有见到独孤求败与幽明绝心的战斗呢? “难道是昨晚冷地板躺久了?这会儿着了风寒?”他暗自思量,想到冷地板就又想到那个丫头趴在他身上的时候。 见白朔景自包袱中拿出了不少糕点,阮绵绵似乎一下忘记了先前两人不说话时的尬场,扬起嘴角,挪着身子就往白朔景身边靠去。 “这是?!白府家谁出了什么事不成?”这次她没有忍住,惊呼出声。 虽然这些装备都是属于凡质当中的精品,但是这些装备根本不像那些商人所讲的那样手工打造。 “事不宜迟,早兑换早安心。”玩家这样想着,立即走进了传送中,传送到细语森林外面的绿龙镇。 走廊上的声音又消失了,不用说,邵凌恒大概又是沉默地看着钱兴。 太白金星有些诧异的发现这猴子对自己的太多要好了一些,不过也没多想,直接将玉帝的任命一说,编排好的说辞都没来得及说,便见那猴子答应了下来。 三月末的北京迎来了第一场春雨,只不过这雨夹杂着尘土,落在地上就成了泥,根本不受人欢迎。 而正在进行系统新手任务拉呱等人也顺利的完成了新手任务,踏出了超脱的那一步。 这也就意味着,作者可以通篇都用第一人称来记叙所有的事情,而不需要交代“我”是谁。 谢老爷子认下了贺瑾,之后就等着贺瑾正式在某次家族聚会中被正式引荐。那时候,贺瑾就能算得上是谢家人了。 剩下的事情就简单多了,朱闻天和陆瑶的英语口语那不是盖的,而且俩人也都有过出国经验,包括朱闻天在内,也在固定时空到过英国,因而不存在什么障碍。 那些标语宛如一道道魔咒,累积得越多,刘兵虎的心脏就被勒得越紧。只不过是过了一个星期,他便瘦了整整二十斤。 如果令君以有罪之名,打了胡老四,天门镇其他逐利商人该如何处置? 见她似乎明白了,红蕖脸上的冷笑更盛、更得意,却没再深入这个话题。 “怎么,这年头儿,铁匠也开始卖药了?”斜瞟着张万山,他一脸不屑,态度十分傲慢。 当然,有了这个单子,自己在给董事会的汇报上,也多出了一份可圈可点的成绩。 对于陈所长,陆佳薇有点畏惧。主要是这个严厉的老人一直对她比较照顾,让她没法违背。 嘴角微微扬起,面对着从四面八方冲杀过来的刀锋,苏游单手背负着纵身一跳便从八人包围中跳上了一棵大树。 “别,现在走不了,我们要等!”黎响脸色惨白,可是说话的语气却非常坚决。 林雨鸣也有点不好意思,自己脑袋断路了吗,咋就做出这样的事? 由于它是灵兽灵气强大,导致地下藏着的那些红色大蚂蚁,根本不敢出来找它麻烦。 “不管什么原因,上邦钦差今天上午抵达天门镇东港,你必须出现在迎接的队伍中,随时做好被钦差召唤的准备。”柳姑姑道。 早就知道她说不出什么好话来,厉铭宇已经不抱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了。 回想起来,那个时候的自己也的确是够傻的,居然干过这么丢人的事。 基本上每隔几天,秦雄都会收到一家省内外媒体的采访申请,但都被他委婉拒绝了。 萧诺兰微微低头,听着林逸这温柔的声音,让她感觉到莫名心安。 苏凝有些不解,她住这酒店已经有段时间了,今天怎么会突然问她忌口或者喜欢吃什么。 欧阳东明喂奶正喂得心力交瘁,一觉起来又涨奶了,生疼生疼的。 不远处,光华绽放,一杆大旗下的道纹,非常明亮,在夜色中分外醒目。 随着自己实力暴露,名气提升,到时候不可避免地,会引来其他人的妒忌。 无论他是出于什么样的决定,或者是出于怎样的心思,为了念念,厉薄言一定回答应的。 他不怕杀了祝鸣有什么后果,因为他早已经感知到有长老在围观。 趁着月光,见到怀里的人儿,没想到,她居然还活着,心中的那团火,有一次燃烧起立。 当然,也有人说,吕布是破军入命,贪狼入命的人是曹操。如果,换成曹操,那不更是后宫娇妻如云,帐下战将林立么? 说完,苏瑰就掐断了联系,抱着一沓报告单,像是没看到地上那张遗漏的报告单一样,装作若无其事的去了操场。 从风水师的角度来说,想要破坏一处风水大阵,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放在古代,至少也得动用数以千计的精壮民夫,开山,破渠,斩断地脉,或者毁去其形体。 刚刚与她对视的时候,只瞥到一眼她睫毛下一双淡雅的眸,让人感觉有一种卑微感。 现在染明基已经变成只过街老鼠,虽然不是人人喊打,但真正也是个沒脸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