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八年后,我竟是权臣的白月光》 388:擒贼擒王 姜婠不敢反对,她也没什么需要走动的了。 看了一眼后面的两兄妹,虽没她严重,却也挺难受的。 让他们别跟来,也不听,可她这一路上,也没办法顾着他们放慢速度。 还好,,他们骑术也很好,还不同她这几年养尊处优不怎么骑马,反而经常骑马的,也就是这样日日策马赶路,免不了酸痛罢了。 她吩咐李山,“李山,你再去搬两张椅子来,给他们也坐。” 李山不多问,忙去了。 谢知行这才注意到俩兄妹,“他们便是你信中提的,随你回来的弟弟妹妹?” “嗯,是清歌和清泰。” 说着,还示意凤清歌他们,俩人忙上前,齐齐叫了姐夫好。 谢知行点头,这会儿没心情和他们多说。 他连和姜婠久别叙话的心情和闲暇都没有。 起身走到墙垛中间,看着下面混乱战场上的厮杀,他问姜婠:“那些刚才突然加入战局的高手,是你带来的?” 姜婠点头,“嗯,是阿娘和徐叔叔给我的人,都是高手,虽不说能扭转战局,但也能助力不小。” “只是我听说当下敌众我寡,对方联兵将近二十万,且他们又在前两日夺下了滨州士气高涨,这一仗,击退敌军的把握大么?” 谢知行凝着眸色看向前方,道:“应该没问题,他们虽然人多,但两国联兵难有一心,各自都有谋算,且就连南疆自己的军队,也都是几个部族联兵组成的,并非全然一心,” “在此之前我和闵安侯有所准备,尽管此战胶着,但当下保住滇州问题不大。” 他愈发眸色深沉,“我现在就担心一件事。” 姜婠福至心灵,“你担心滨州?” 谢知行点头,“是,此战失利,他们退回滨州,就怕会屠戮滨州。” 姜婠倒吸了口气。 “听说,滨州失守,除了措手不及兵力不足,也是因为滨州的守备参将弃城?” 谢知行眸色凛然,握紧拳头杀机难掩,“是,此人趁着敌军攻打之际,未曾调度滨州驻军应敌,也未曾疏散百姓,反而下令封城,自己却带着家人弃城而逃,我已经派人去追,务必将其抓来,凌迟而死。” 姜婠叹了口气,虽说本来滨州就难以保住,但此人如此只顾自家,不给百姓活路,实在罪该万死。 原本南境驻军,除了八万驻守淮水关之外,十二万分布在南境边防各处,滨州作为西南第一边城,原来也有一万人驻守。 但南疆大军压境,南境主将衡国公未曾料到南疆会借道西陵包抄西南边境线,所以将各处驻军调往淮水关,只留了常规的两千人留守滨州。 等知道南疆借道和跟西陵联兵的时候,淮水关的兵马抽不出来,只让正赶往淮水的连州备用军返回这边镇守,谢知行也赶了过来。 那两千人,应对敌军联兵二十万自然不行,保不住城情有可原,但明明可以在敌军抵达进攻之前疏散百姓退守滇州,尽量减免伤亡,但他没有。 不仅没有,还困死一城百姓,用来掩盖自己一家出逃的事情。 “希望我们的担心,是多虑的,不然……” 姜婠说不下去。 当初,北境失守,被宇文拓下令屠城,七座城池的几十万军民被屠戮,曾经不知身世,她就已经唏嘘不忍,知道了身世,知道了那些悲剧和她的血脉息息相关,更是悲痛难言。 这样惨绝人寰的罪恶,别再有了。 战争,从来都是上位者的博弈,普通百姓不该卷入,更不敢被屠戮。 姜婠想到什么,忽然问:“听说,南疆这边为首领兵的,是南疆四皇子?” 谢知行点头,“是,不过做主的不是他,是他的舅父,南疆的护国将军,他是随军来捡履历和军功的,” 侧头看向姜婠,见她若有所思,他问:“怎么?你有何想法?” 姜婠眯着眸子,低声道:“所谓擒贼擒王,虽这位四皇子不是主将,却尤为重要,若是能抓来这位四皇子,不说击退两国联兵,起码能未雨绸缪,保滨州百姓。” 谢知行挑眉,与姜婠对视着,互相达成了共识。 389:得手 谢知行道:“此法确实可行,不过怕是不易,得我想想办法,亲自去做。” 他思量一阵,道:“这样,我带出来的人,都分布各处行事,如今身边只李山和十多个,也都各有事情在忙,得用你带来的人了。” 姜婠点头,掏出一个令牌给他,“你拿着这个,去随便找到一个我的人出示,告知你的身份,说你的要求,就能通过那人找到为首的四人之一,集结你想要的人数,由你全权指派。” 她的人现在都分布在战场上了,倒是可以放信号招来,但是如此,会惊动敌军,怕是会打草惊蛇。 谢知行要带人抓南疆四皇子,得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毫无征兆。 谢知行接过,跟她点了点头,又给了一个眼神旁边的李山,在李山点头后,便抬脚迈步而去。 姜婠冲他背影急急道:“小心,便是不成, 你也得好好地回来。” 谢知行顿足,侧头轻声道:“知道,你在这里,我怎么都不会让自己有事。” 说完,便大步离开,往下城楼的楼梯口走去,很快消失在视线中。 姜婠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对杵在一边的李山道:“要不你去帮他吧,我这里不用你管,出不了事。” 李山忙道:“夫人,四爷的意思,是让属下务必留在这里照看您,属下不能违抗。” 姜婠知道说再多也没用,只能随他。 反正有她的人知道他是她的丈夫,由他全权指派,怎么都能确保他无恙。 姜婠问:“他看起来瘦了在许多,人也憔悴了,怕是这段时间都没好好吃饭休息吧?” 她这段时间也奔波,从北周一路回京,在京城四天就又南下,这几日除了晚上,白天都骑马赶路,但疲态不及他一分。 “是,自从四爷从北边回京,齐王在他之前叛出京城,四爷便一直在忙,没在京城待几日就奔波在外了,尤其是知道齐王勾连两边敌国三面夹击后,连续三日都不曾闭过眼,” “直到收到您的消息,说北周会出兵拖住西陵,他才松了口气。” 但也一直在忙,毕竟西陵被拖住,依旧还有齐王内乱和南疆来犯,这些都不是好应对的。 这些内战外战的一起来,不知道要将大雍拖到何种境地。 身为一国丞相,他还心系子民,没办法不焦心。 姜婠叹了口气, 这个情况,如今也是无解。 姜婠听着城墙垛外面不断传来的厮杀,还有漫天的血腥味,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站起身,艰难走到墙垛中间。 看着前方苍茫的平原上,两军对阵之间混乱的厮杀,一个又一个士兵在厮杀中倒下堆积,一眼看去何其渺小,就好像那些都不是活生生的人,而都是地上的蚂蚁一样。 她呼吸紧绷,指尖掐进了肉里。 就好像,透过这样的画面,看到了当年的北境。 敌军显然打定主意今日不惜代价拿下滇州,不断的增兵入场。 本来两军悬殊,对方联军将近二十万,这边只有十万多,大雍这边只能在留了一万人死守城池防线,其他的九万多由闵安侯调度全力应战。 对方是两国联军,其中南疆的也是各部兵马集结而成,谁都不敢交底,都有所保留,并不是二十万齐出,所以给了大雍应对之机。 否则,若是全军倾巢而出,滇州就算能保住,也得死伤惨重。 谢知行和闵安侯就在敌军抵达之前做了战前准备,伏击了敌军前锋营,挫了些敌军锐气,又针对敌军军心不齐配合不当的弱点调整战局部署,所以即便敌众我寡,还是稳住了战局。 如今也只是两军焦灼难分胜负。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场鏖战还没结束,对方突然鸣金收兵了。 姜婠知道,谢知行得手了。 390:祸水东引 谢知行是潜藏于乱局之中,探知到了南疆四皇子并未和指挥作战的南疆胡国将军明樊在一处,猜测其人应该在敌军后方待着,带着调集的姜婠的一百人,绕开在场去了敌军后方。 他处理了十几个敌军士兵,带上十几个手下换上士兵铠甲潜入敌军后方军帐,假传了胡国将军明樊的话,将其引出。 后与埋伏在外的人里应外合,发动奇袭,不仅抓走了四皇子,还放了一把火烧了军帐。 趁乱,又带着四皇子原路绕开战场,返回这边。 四皇子被奇袭掳走,还是你自己的亲外甥,明樊大惊,自然不得不立刻收兵止战。 这一场鏖战,就这样收场了。 现在,是敌军该着急了。 谢知行回来后,吩咐人将南疆四皇子送去关起来,就立刻上来找姜婠。 他已经脱掉敌军铠甲,但衣裳上有血迹,姜婠见状急忙道:“你受伤了?” 谢知行道:“不是我的血。” 他上前来,将牌子交还给姜婠,垂眸,愧疚道:“你的人,死了两个吗,也有几个受伤了。” 姜婠一时沉默。 她低头压着情绪,挺不是滋味。 但今日将所有人投入战场,她就做了有伤亡的准备,只怕除了这些,那些上了战场的,也有死伤。 这些人,都是凤重华和徐立精挑细选给她的精锐,都对她忠心耿耿。 她深吸了口气,低声道:“事情成了就好。” 谢知行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片刻,他道:“之后,你的人就不要投入战场了,他们都是你阿娘和徐立给的,他们唯一的使命是保护你,战场上的事情,不关他们的事。” 姜婠没点头也没拒绝。 “如今抓到了南疆四皇子,我们有了和他们谈判的底气,你觉得能不能逼南疆退兵?” 谢知行道:“很难,这次南疆倾国出战,除非是被击败逼退,否则不得所获是不可能退兵的,” “而且淮水那边对阵的,是南疆太子亲自率领的兵马,他和四皇子这边是两个阵营,别说退兵,巴不得四皇子死在我们手里。” 姜婠凝眉,道:“那就是只能用来威胁那位南疆的胡国将军?” “是啊,但鉴于如今南疆的态度来看,让他退兵也难,他再在意这个外甥,也不敢擅自退兵,后果他担不起,目前来看,只能将这位四皇子拿捏在手要挟他们,无论如何不得屠杀大雍百姓。” 姜婠一时间没说话,低头思量着怎么样,才能将这位三皇子,发挥出最大的价值。 一阵琢磨后,她忽然有了个想法,立刻抬眸,有些兴奋道:“不,这位四皇子在手,能给我们争取的,可不只是要挟南疆不屠杀百姓这个好处,而是,跟那位明樊将军坐下来谈判的机会。” 谢知行凝眸,略有不解,“阿婠的意思是……” 姜婠勾唇,意味深长,“南疆此次北上,不得利不会罢休,所以非败绝不会轻易退兵,可,他们想要的利,也不是非要从我们大雍这里得到,不是么?” 谢知行闻言,倏地眯起眸子,对姜婠所言一番权衡思量,之后笑了。 笑颜间,似有几分诡异的邪气,“祸水东引,化敌为友,还是阿婠把脑子转得快啊,我竟是一时间没想到。” 南疆不肯无功而返,想要咬一块肥肉,可以咬西陵的! 姜婠冷笑道:“既是临时搭建的利益联盟,哪来的诚信可言?只要南疆那边知道,西陵很快自顾不暇,与其跟我们恶战虎口夺食,还不如就地啃食来得容易,” 她看向西边的防线,讽刺道:“到底西陵的南面大门,可是西陵自己给南疆打开的,把后背交给一个曾经虎视眈眈的敌人,西陵若是三面受敌危如累卵,那也是咎由自取,裴越想要不世之功,呵,还他一个亡国罪名更妙。” 谢知行欣然骄傲的抚着她的鬓角,郑重道:“若此事能成,阿婠便是大功。” 姜婠笑笑,她其实不在意这些功劳,但也很欣然的接受。 她的功劳,也会是徐家的功劳,来日正名,总能用得上。 没有说这些,姜婠倒是想到什么,道:“不是说让我接下来别走动,等敌军退了,要抱我回去上药?现在敌方退兵了,赶紧的吧。” 谢知行倒是乐意,但低头看着自己沾了血迹的衣裳,有些迟疑。 姜婠不在意道:“没事,我不嫌弃,反正我现在身上也不见得多干净,回去洗洗就行。” 虽然她这样说,但谢知行想了想,还是脱掉了外袍,里面的中衣没那么多血迹了,才将她抱起来,走向楼梯那边。 一直安静的凤家兄妹,默默跟着,没办法,没人抱他们。 下了城楼,一个穿着铠甲的男子大步走来,正是连州备用军主将,闵安侯梁琛,竟是个年岁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 他恭敬行礼,“见过谢相,这位想必就是谢相夫人了吧?” 姜婠想下来的,当然她并不在意旁人注目,不然也不会让谢知行抱她下来回去,但人家闵安侯来见礼,她这样窝在谢知行怀里有些失礼。 但是谢知行没让她下来,稳稳抱着人,道:“嗯,正是内子。” 闵安侯又特意见了礼,而后才问:“谢相夫人这是怎么了?可是受伤了?” 不怪他多问,毕竟谢知行就这样抱着姜婠下来,众目睽睽的,若不是受伤或是怎么的,不至于这样。 姜婠莫名有点尴尬,算是受伤吧,但是怎么说呢。 她是骑马骑久了,硌屁股磨伤了…… 谢知行面不改色道:“嗯,她身子有些不适,我先送她回去安置,这边的事情你来收尾,受伤的士兵务必让军医们全力救治,再行安排人收敛将士们的尸体,” “南疆四皇子在我们手上,想必很快南疆那边会有所表示,届时派人去告知,我再来与你商议后续。” “是。” 谢知行想了想,叮嘱道:“内子带来的那些人,务必好好安置,受伤的也好好医治,他们若有什么需要尽量满足,今日他们加入战局,也是帮了大忙的。” “谢相放心,这些梁琛都知晓的。” 谢知行点头,这才抱着姜婠,带着后面的几人,大步离开城门,回了临时下榻的地方,是谢家在这里的别院。 391:敌军来人 原本该住到滇州总兵府,但知道姜婠要来,他便事先入住了别院,总兵府是滇州参将住处和处理军务的地方,居住条件不好,他想让姜婠住好点。 回到别院,立刻让为数不多的下人各种准备热水衣物,还有吃食。 姜婠自从离开京城,这几日途中虽然也有清洗过,但没正经泡过澡,没心情。 如今不仅泡了澡,她多日未洗的头发也能好好清洗一番了,把自己全身清理干净后,谢知行已经寻来了药,要给她擦。 他也已经稍作清理,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 姜婠随意披着衣裳,躺在踏上任由谢知行给她擦药,夫妻之间,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谢知行上药搓药都很温柔,但还是挺疼,因为她双股之间这几日骑在马背上又硌又磨,早就形成大片青紫,碰到都疼。 她还一边龇牙咧嘴忍着痛,一边关心问:“这些药,有没有给清歌和清泰送一些去?” 谢知行道:“放心吧,已经让李山送去了,少不了。” 姜婠点头,那就好。 她微抬着头,看着谢知行眼底的乌青和难掩的疲态,突然道:“我有些困了,一会儿弄干头发,我想睡一觉,你跟我一起睡吧。” 谢知行动作一顿,道:“你困了便自己睡着,我给你绞干头发,还得去与梁侯商议事情,等忙完了,再回来陪你可好?” 姜婠撇嘴,不乐意道:“我不,你就得先陪我睡,不然我自己睡不着。” 谢知行对这话可不信,他们分开那么久,她怕是早都习惯了身边没有他,怎么可能会没了他睡不着? 他自然也想到了她的用意。 他无奈道:“阿婠,我现在不困,你不用担心我,我最近只是比较忙,睡得少了些,看着憔悴罢了。” 姜婠翻了个白眼,“你可拉到吧,你这黑眼圈都可以扮鬼了,你就是因为局面紧张绷着自己,才会觉得不困,可是你自己觉得不困,不代表身体不困,你这样长时间熬着,会猝死的,你想让我守寡么?” 谢知行默了默。 “反正现在南疆四皇子在手,敌军不放轻举妄动,就算派人来谈判,我们先晾着也无妨,正好表了态度,逼明樊亲自来,才好一蹴而就的谈判,” 她有些恳求:“这会儿你真的不必太绷着,可以好好睡一觉了,听我的,好好睡一觉,起来再忙这些事,好不好?” 谢知行权衡了一下,确实,如今他们掌握了主动权,也有了后面的应对策略,可以不用太绷着了。 谢知行道:“好,听你的,我一会儿让李山去给梁琛传话,就陪你睡。” 姜婠这才满意的笑了。 很快涂好了药,谢知行一阵忙活给姜婠弄干了头发,姜婠本来其实不算多困,但绞干头发的过程,头上太舒服了,她困意就涌上来了。 可就一直撑着不睡,怕自己睡着了,谢知行见她睡着了就不和她一起休息,跑去熬鹰似的忙活了。 谢知行好笑又无奈,说了不会糊弄她,但她就是不肯睡。 待头发都干了,天也黑了。 夫妻俩一起吃了些东西,之后谢知行让李山去传话,这才一起休息。 这一觉,谢知行因为心安了些,睡到了第二天下午。 不过姜婠一早就醒了。 她起来后不久,敌军的南疆军队那边,就派了人来。 392:谁更稳得住 姜婠双股还酸痛得很,并未去理会南疆军队来人的事情,只让人准备了早膳,倒是还没吃好,闵安侯就寻来了。 这会儿姜婠是不会叫醒谢知行的,自己见了他。 闵安侯被带来膳厅,有些疑惑,但还是对姜婠恭敬见礼。 姜婠搁下勺子,抬眸直接问:“南疆军队那边是什么人来了?想必不是明樊吧?” 闵安侯一愣,虽然姜婠身份贵重,是谢相夫人,但过问这些,不妥…… 姜婠淡淡道:“他这段时间不曾好好休息,我不想叫醒他,总归现在这里的局面稳住了,让他好好睡一觉,你想跟他说的事情,都可以直接告诉我,不用顾忌我是女子,说吧, 南疆那边怎么个态度?” 闵安侯回话道:“来的确实不是明樊,是明樊的心腹副将周克山,就是问我们要如何才肯放他们四皇子。” “那你怎么说?” 闵安侯道:“南疆撤兵。” 姜婠挑眉,“想必他们不同意,还说了别的让你为难的事情,你才来找谢知行的吧?” 闵安侯咬了咬牙,道:“是,周克山说,若我们不放人,便……屠戮滨州百姓。” 若非如此威胁,他足以应付打发了南疆人,不会来找谢知行。 他也不是不知道,谢相这段时间劳累,需要好好休息。 姜婠眉目一沉,冷笑出声。 “意料之中,所幸现在他们四皇子在我们手里,否则他们左瑞攻城失利损失极重,屠城之事就不只是威胁,还可能是既定悲剧了,既然是威胁,那就还有的谈。” 她对闵安侯道:“你就告诉那位周克山将军,让他马上走,他还没有资格跟我们谈判,让明樊亲自来,否则,那就这么僵着吧。” 闵安侯有些担心,“可是谢相夫人,若是如此激怒了敌军,他们真的屠戮滨州百姓来表态恐吓,逼我们放人,只怕……” 姜婠打断了闵安侯的话,“你就要让周克山带话回去,就说,先前攻城的伤亡再论,而今只要我们知道他们屠杀滨州百姓一人,我们就剃他们四皇子一块骨肉送去以作酬谢,一条人命一块肢体,我大雍有的是从活人身上肢解骨肉的好手艺,” 她明媚的眸间,泛着浓烈的狠意,似笑非笑,“让他们想清楚,于他们而言究竟孰轻孰重,用我大雍百姓,换他们四皇子千刀万剐,究竟划不划得来。” 见闵安侯还是有些担心,姜婠给了一个让他安心的微笑。 “放心吧,于我们而言,要极尽可能保住滨州百姓,而于他们而言,他们四皇子的安危是不能有失的,莫说性命之危,少一根指头都是他们付不起的代价,如今我们要比的,是谁更稳得住,” “你得明白当权者的利弊权衡,在他们看来,我们对滨州百姓的在意,绝对不及他们对皇子的看重,所以退让的,只能是他们。” 闵安侯一阵思索,点头道:“谢相夫人所言,我明白了。” 姜婠点头 思索了一下,又补充道:“再有,让那位周克山将军带话回去,三天之内,若明樊不亲自来,就没什么可谈的了。” 闵安侯困惑道:“可在下不解,您和谢相是打算和明樊怎么谈?若是要用南疆四皇子来要挟他们撤军出大雍,怕是也不现实。” 姜婠想起来,只怕她和谢知行的打算,谢知行昨晚让李山传话时,也没有和这位闵安侯细说。 可他不知道这些,却还依照谢知行的意思行事,哪怕这样也许会让局面恶化,也是真的很信服谢知行了。 姜婠勾唇一笑,道:“我不只是要南疆退兵,还要和南疆联兵,趁虚夺取西陵南境疆土。” 闵安侯一惊,更多的是疑惑,“谢相夫人,这……” 姜婠道:“有一件事,现在告诉梁侯也不算早,如今北周正在集结兵马南攻西陵,很快,我朝西境与西陵的对战就能扭转战局,与北周联手对付西陵,西陵必得应接不暇,” “你觉得这个时候,让南疆人选,他们会选跟我们硬碰硬,还是联手去瓜分西陵南境?反正对他们来说,只要此次倾国之力不是无功而返,拿下的是我大雍南境,还是西陵南境,有多大区别?” “而且,西陵南境如今抽调了大部分兵马,只有五万人留守,于南疆而言,反攻西陵要付出的代价,可比与我们硬碰硬小得多。” 闵安侯越听越兴奋,本来略含疲态的眼都亮了。 他激动的拍手,“若是如此,那可太好了,如此显而易见的局面,南疆人只要不蠢就该知道怎么选,可北周怎么会与我们联手对付西陵?” “即便有盟约,以北周素来对大雍的觊觎之心,不该是趁虚攻打大雍才是他们的做派?” 北周往南,明明是雍国和西陵,但北周拜年来,对大雍的觊觎之心,更甚于西陵。 姜婠道:“具体的就不与梁侯解释了,你以后会明白的,如今你只要知道,北周绝对是大雍如今毫无疑问的盟友,绝不会背刺,这就够了。” 虽然只是口头所言毫无佐证,但姜婠语气如此笃定,闵安侯下意识的觉得,此事毫无疑义。 “是。” “好了,梁侯去忙你的事情吧。” 闵安侯行了礼,这便要离开,撞上了从外面进来的凤清歌。 “婠姐姐,我跟你……噢!” 凤清歌小跑着要冲进来的,险些撞进闵安侯怀里,还好反应及时,把住了旁边的门,闵安侯也迅速后退一步。 她把着门边晃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急忙对闵安侯道:“对不住对不住,险些撞到你了。” 闵安侯忙道:“无妨的,” 说着,他让到一边,道:“姑娘请进吧。” 凤清歌笑道:“好,多谢了。” 她也不客气,迈步进来了,笑眯眯的走向姜婠。 闵安侯这才作势要走。 姜婠却叫住了他,“梁侯等等,” 闵安侯顿足,疑惑的看着她:“不知谢相夫人还有何事?” 393:历练 姜婠瞥了一眼凤清歌,对闵安侯道:“既然都在这见着了,给你介绍一下,这姑娘叫凤清歌,北周凤家长房嫡幼女,她的姑母,便是北周执政的凤皇后。” “和她一起在这里的,还有凤清泰,是她的孪生兄长,昨日在城门口时,你应该也算有过一面之缘。” 闵安侯闻言,诧异的看着她,又看向凤清歌,若有所思。 凤清歌倒是有些不解,但没多问。 片刻,梁琛笑了笑,虽有些好奇,但并未多问,只道:“梁琛知道了,不打扰谢相夫人和凤姑娘,告辞。” 姜婠莞尔点头,梁琛这才离开。 凤清歌大喇喇坐下,郁闷道:“婠姐姐,你为何突然特意和他介绍我啊?你不会是想拉纤做媒吧?” 姜婠好笑道:“想什么呢?我都不知道他是否娶妻生子,家里怎么样,怎么会动这心思?而且,我可没有这爱好,如今也没有这个心思,” “再说了,我又不只是介绍你,不也介绍了清泰?怎么的?也是做媒啊?” 凤清歌:“……” 她默了默,咳了一声,问:“那你做什么突然叫住他特意介绍啊?我和哥哥只是跟着婠姐姐你来玩的,也没有必要和他认识往来不是?” 姜婠道:“只是让他安心罢了,有你和清泰这两个凤家长房嫡子女在这里,北周会与大雍联手的事情,才更能令他信服,也才能让他放开手脚,不必瞻前顾后无端忧虑。” 本来闵安侯是不会质疑她说的这些的,但到底免不了心中忧虑,但知道凤家两个孩子都在她身边跟着,自然不会有任何顾虑了。 凤清歌努了努嘴,“婠姐姐想让他安心且信服,哪用得着说我和哥哥?说你是姑母的宝贝闺女,更有用。” 姜婠道:“我的身世再说吧,这会儿跟他这样说,也说不清楚。” 凤清歌一想,那确实是不好解释。 姜婠拿起勺子打算继续吃膳粥,想起问:“怎么就你自己?清泰呢?” 凤清歌道:“噢,他出去溜达了,我本来也出去了的,但见街上冷冷清清的没什么好玩,就回来了,他还在外边晃悠呢。” 姜婠道:“这滇州作为边境一带的城池,又不是要塞关卡途径之地,本也不繁荣,如今这情况,昨日城外刚经历一场恶战,百姓们都在家里猫着,街上自是冷清的。” 凤清歌闷闷道:“我知道的,希望这些战争,早点过去吧。” 她以前没真正见识过什么是战争,尚且没有什么概念,昨日在城墙上见识到了那两军对垒间命如蝼蚁的厮杀,寒毛直竖。 没有人喜欢战争。 姜婠叹了口气,“怕是没那么容易,战争一旦开始,就不是说结束就结束的,如今我们能做的,只是尽量,将战火隔绝在国境之外。” 所以,这次务必要把战火,引到西陵去。 她能做的,也只能是尽量减免百姓伤亡,不管是本国,还是他国。 西陵摄政王裴夙动了不该动的野心,就得付出代价。 当然,不管是国中作乱的齐王叛军,还是南疆,也是要算账的,如今国中在跟齐王算账,之后,自然大雍也会跟南疆算账。 凤清歌心里惆怅,扒拉着桌边,一脸的沉闷。 姜婠见她这样忧愁,张了张嘴想宽慰几句,但想了想,又觉得没什么用,摇了摇头,低头吃粥了。 才吃了两口,就余光瞥见凤清歌突然直起身子,道:“对了婠姐姐,我刚才正要跟你说一件事,差点忘了,我刚才听说伤兵营那边缺人手,想过去做点事情,你觉得可以么?” 姜婠诧异极了,“你要去?可是那很累人的,你娇生惯养的,素来都是别人伺候你,你怕是做不来。” 这话,凤清歌一听就不乐意了,“婠姐姐你小瞧人,我才不是娇生惯养,我就是在家里的时候要人时时伺候,但我跟你离开上京,可是一个侍女都不带,这段时间不也把自己照顾的好好地?” 姜婠道:“照顾好自己,和照顾别人是两码事。” 凤清歌撇嘴,“那婠姐姐你是不同意我去做这件事?” 姜婠摇了摇头,耐心道:“也不是,你想做的事情,你自己想清楚了就去做,为什么要问我的意思呢?我是你姐姐,不是你的主子,不能替你做主决定任何事,” “你随我离开上京,是为了见识外面的天地百态,为了历练心性,而你想要见识什么,怎样的历练,虽说看我会带你接触什么人事物,但说是到底,还是要看你自己。” 凤清歌眼睛亮亮的看着她。 姜婠轻声道:“你若想去。就去吧,虽说伤兵营里可能会累,但你是去帮忙的,可以让人不要给你安排太累的事情,只要你不介意脏乱血气,不介意亲力亲为的去照顾那些伤患,这于你,也算是一场难得的历练。” 凤清歌认真的想了一下,站起来笑眯眯道:“那我这就去看看有什么能做的。” 姜婠欣然点头,“去吧。” 凤清歌转身小跑出去了。 姜婠笑了下,低头继续吃着膳粥。 吃完了后,她去看了一眼谢知行,见他还睡着,去了隔壁书房。 他虽然人在这里,但身居其位,不只是要管着这边的战况,还得随时获悉其他地方的情况,所以还是有不少事情送来要他处理,或是告知与他,只他睡了这一晚,就堆积了不少。 姜婠双股难受,便没有坐他那硬邦邦的椅子,站在桌边粗略翻看着桌上的奏报和信件。 不多时,李山来了。 “夫人,那位南疆四皇子闹着要见四爷。” 姜婠放下手中的信,看去问:“他要见谢知行做什么?” 李山道:“说是要和四爷谈话,谈条件。” 姜婠垂眸,不以为意道:“告诉他,他尚且还做不了南疆的主,还不配跟谢知行谈条件,让他好好待着,祈祷他舅父识趣亲自来滇州,不然就等着断指吧。” “是。” 李山正要走,姜婠问:“对了,我的人都被安置在哪里了?” 394:战场不是你们的归宿 李山守在别院,对这些不清楚,寻来了凤十二。 凤十二就在别院外面,带人守着别院周围保护姜婠,只是没出现在姜婠面前,只等候传召,姜婠起来后有别院的人服侍,便也没寻她,不知道她在别院外面。 凤十二进来后,跟姜婠说了昨日的伤亡。 她带的那些手下,随谢知行去抓南疆四皇子的人中,死了两个,还有战场上也死了十多个,受伤的也有二十多人。 因为不是大雍的士兵,而是姜婠的人,闵安侯倒是没安置在城外军营,都安置在城内空置的军署,不管是受伤的还是好的。 死去的十几个,昨晚收整战场的的时候都一并收了,等待处理,会在明日随同大雍死去的将士们一起,送去滇州东边找地方埋葬。 如今受伤的都在养伤,好的除了一部分由凤十二安排,分布在别院周围保护姜婠,其他的都被凤十三他们安排在滇州城内各处巡查,确保城内安稳。 姜婠听完凤十一禀报,垂眸静默片刻,闭了闭眼,低声道:“死去的那些,务必好好安葬,受伤的,也不吝药材好好医治,之后便是有战,你们也都不用再上战场了。” 凤十二心思敏锐细致,立刻看出姜婠的心思,道:“主子,您不用有愧,属下等被指派到您身边以您为主,生死由您无怨无悔,他们为您御敌而死,也是死得其所了。” 不管是她们这些凤重华给的人,还是徐立给的那些,原本都是精心培养以命为忠的死士,以前怎么忠于凤重华和徐立,现在就怎么忠于姜婠。 只要主子之令,即便让他们自刎,也是毫不犹豫的。 姜婠道:“我知道,但我珍惜你们,珍惜我阿娘和徐叔叔的一番心意,你们是他们给我的,我不想轻易让你们去死,” “而且,培养你们这些人极其不易,就算要用你们,也得用在更要紧的地方,不到万不得已,战场不是你们的的归宿。” 凤十二点头。 “那,主子想让我们之后做什么?” 姜婠道:“当下南境的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等谢知行起来,看看他有什么安排吧。” “是。” 。 一直到下午申时,谢知行才醒来。 难得睡了那么长的一个好觉,他脸上的倦态都消了许多,但这段时间都没能好好休息,形成的憔悴之态,不是睡一个好觉就能全部消退的。 起来后一番洗漱收拾,之后送来了姜婠让人准备的膳食,他吃着,她看着。 谢知行瞥眼过去,挑眉道:“你怎么不也一起吃?” 姜婠道:“我吃过了,早膳吃的迟了,午膳也才吃了不久呢,现在不饿。” 谢知行点头,继续吃着。 姜婠歪着头看着他,她许久没这样看着他吃东西了,昨晚也没顾得上怎么看,如今就想多看看。 谢知行由着她看。 他吃着,也时不时看向她,可看了几次后,发现了她有些奇怪。 他皱眉道:“我不是吩咐人给你准备了衣裳?可特意吩咐尽量准备你喜欢的,怎么还穿着这样朴素?” 衣着素净,头上只有简单的银饰和玉饰,她素来喜欢打扮自己,越鲜亮明媚越喜欢,便是如今这样的情况,好歹局面稳定了,她不会怎么焦心,有的打扮,她不至于会这样寡淡。 姜婠微垂眼睑,低声道:“为祖母守孝,你准备的那些现在不想穿,我自己带了些,也吩咐人再准备素净的衣裳首饰了。” 谢知行闻言,吃惊的看着她。 “你……” 姜婠道:“之前一直没在信上告诉你,你这段时间忙着国中乱局。怕是不知道,我祖母去世了,我是在她丧事结束后离开上京回来的。” 因为他不可能去得了奔丧,相隔那么远,去了也晚了,所以她觉得,没必要特意跟他说,让他这个时候还多惦记一个事情,徒增对她的忧心。 谢知行搁下筷子,伸手去抚着她的肩头,轻声道:“等大雍的乱局平定,我陪你去祭拜她老人家。” 姜婠信中跟他说过,凤家的人对她都很好,凤老太太尤为疼爱她,她也很喜欢这个祖母,他知道,她必定是很难过的。 姜婠点头道:“那是肯定的,祖母临终前说,她有两个遗憾,一个是没能看到凤家得偿所愿,一个,便是没能见到你和孩子们,所以日后,我定是要带你和孩子们去祭拜她老人家的。” 谢知行愧疚道:“是我不好,当初没能和你一起去见她。” 姜婠道:“这又不怪你,局势如此,也不能让你因为这些耽误了国中大事,之前要不是为了寻我,你没能坐镇京城,也不至于让陛下应接不暇,给了齐王和庆成大长公主趁机勾结作乱屠杀官员叛出京城的机会。” 是的,先前叛出京城的,不只有齐王,还有庆成大长公主母女。 不然,齐王也不至于那么顺利,毕竟皇帝再应接不暇,也都重点防着他,但没有怎么防着那对母女。 她听杜韵然说过,庆成大长公主和安宜郡主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安宜郡主弑夫的事情,被康毅侯府知道了,不仅如此,还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 至于这个秘密怎么传出的,那就有的说了。 庆成大长公主的驸马承安侯虽是夫妻,但庆成大长公主常年住在公主府,与驸马夫妻关系名存实亡。 但大雍的规矩,驸马是不能纳妾的,当然,明面上是这样,暗地里有多少女人,只要公主不闹出来,也没人管。 所以二人只有一个女儿安宜郡主,而安宜郡主也一直和母亲生活,承安侯膝下无子,他有几个通房,也都被下了绝子药物。 人人都以为,承安侯会过继兄弟的儿子,但他却暗地里养了外室,并且有些年头了,外室给他生了两个女儿,这不,去年又怀了,今年年初给他生了个儿子。 承安侯不想过继弟弟的儿子,想直接让自己的亲儿子继承自己的爵位,和弟弟商量,让弟弟帮他演一出戏,假装养一个外室,然后将他的外室子当做弟弟的外室子,让弟弟纳妾认回府中。 再将这个嗣子儿子以侄子过继的形式,顺理成章的认回自己膝下,光明正大的做他的儿子。 本来不出意外,这事儿能成。 但他弟弟不甘心啊,本以为自己不能继承爵位,但大哥没有儿子, 必得过继他的儿子,爵位终归会是他儿子的,现在大哥这样搞,爵位跟他和他的儿子没关系了。 所以,他满口答应,却暗地里把消息透给了庆成大长公主。 庆成大长公主这人挺霸道,自己不喜欢驸马,不想跟驸马亲近,也不想给驸马再生孩子,但决不允许驸马挑衅她皇室公主的尊严。 在她看来,整个乔家都是仰她鼻息才能维持家族荣光和富贵,她决不允许驸马这样阳奉阴违骗她。 她直接派人,弄死了那外室和三个孩子。 承安侯痛失外室和三个孩子,气疯了,他自己对付不了庆成大长公主,但他知道当年安宜郡主丧夫的内情,将这件事捅给了康毅侯府。 康毅侯府的老夫人得知此事,气得暴病而亡,康毅侯府立刻跟皇帝状告了此事,眼看是要和庆成大长公主母女没完。 康毅侯府祖上有功,也是有不小的影响力的,此事自然不能不管,皇帝和太后一商量,让那母女俩禁足府中,派人查证此事。 虽是掩盖过的秘密,但承安侯知道此事啊,他点出了还存在的纰漏,皇帝让人提审了庆成大长公主和安宜郡主身边的心腹审问,还真问出来了。 确实没冤枉,并且不只是安宜郡主弑夫,庆成大长公主也参与其中。 可这样一来,也不好处理了,不能偿命,但也不能轻拿轻放。 就在为难僵持时,庆成大长公主撺掇了齐王,兄妹俩勾结一番,趁着皇帝不备,弄了一场乱局杀了些人,趁乱叛出了京城。 谢知行道:“如今再说这些也枉然,总归等大雍平稳,我一定陪你去北周走一趟。” 姜婠无奈道:“就是不知道,如今这样的局势,得什么时候才能有你能脱身随我去北周的时候。” 谢知行道:“我们都尽量,既然北周会入局,有了突破口,不会僵持很久的,今年之内,一定能平息内外战事。” 姜婠点头,希望如此吧。 之后姜婠又和他说了一些早上南疆军队来人的事情,以及她代他吩咐闵安侯的处事态度。 谢知行没意见,反而很认可她的处理。 谢知行道:“以我对明樊的了解,他应该明日就会亲自来,到时候你随我一起去谈吧。” “我也去?” 谢知行颔首:“嗯,不只是你,还有你的那两个弟弟妹妹,他们既是凤家的孩子,也是力证我们与北周联盟的存在,” “如今北边的情况,我们一时半会儿收不到消息,空口无凭,明樊不会轻信,带上他们,应该是有些用处的。” 姜婠觉得也是,但又有些担心,“可是,清歌他们的身份,明樊不曾亲眼见证,也一样是我们空口无凭的,明樊又如何能信?不会觉得我们在胡诌蒙骗?” 395:谈判 谢知行道:“他信不信,那是他的考量,但我们既然要提北周作为扭转南疆矛头,共同对付西陵的底气,自然得亮出我们现在有的佐证和保障,这是我们的诚意。” 姜婠点头,问他:“那我要不要,把我和阿娘的关系也透露给南疆人?” 谢知行摇头道:“此事复杂,牵涉太多,没必要多说,有你那两个弟弟妹妹,已经可以了。” 姜婠道:“我也是这样想的,早上跟闵安侯提及这些的时候,我也只介绍了清歌和清泰的身份佐证和北周的联盟稳固,让闵安侯安心,也没提自己的,确实是不好说明白。” 谢知行道:“其实说起来,梁琛家里,和徐家是有些渊源的,他若是知道你的身世,应该也会为徐家高兴。” 姜婠疑惑,“渊源?什么渊源?” 谢知行道:“梁琛的父亲,前任闵安侯梁正,当年因为太过桀骜不服管教,曾被当时的闵安侯,也就是梁琛的祖父送去镇北王手底下历练过,” “那时候,镇北王治军是出了名的铁血手段,前任闵安侯本是个可以说是烂泥扶不上墙的,在镇北王手底下三年,硬生生被镇北王调教过来了,论起来,与镇北王有师徒之谊。” 姜婠微微睁大了眼。 她不由笑道:“那这样算的话,闵安侯还得叫我一声小师姑呢。” 谢知行:“……” 他有些好笑的看着姜婠。 姜婠扬眉道:“难道不是么?” 谢知行含笑点头,有些无奈,“是。” 姜婠犹豫着问:“既然有师徒之谊,那当年徐家出事,他们有做过什么么?” 谢知行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在姜婠的不解中,他道:“当年徐家出事时,前闵安侯在连州坐镇练兵,对北境是鞭长莫及的,但据我所知,他得知北境之事后,回了京城,” “好似还是未经传召擅自入京,只是先帝并没有责怪,但那时事成定局徐家湮灭,什么也做不了,自那以后,他便失了心气,一直待在连州军中,不到四十就去世了。” 所以,前闵安侯的死,说来也是受了这些影响的,镇北王徐朔是他这一生最敬服的人,比父亲还要崇敬,一心想要成为那样的人,却落得如此结局。 姜婠点头,垂眸缄默。 谢知行道:“其实虽然明面上,徐家为免结党之嫌素来独善其身,与别家的往来很有分寸,但你阿爹在军方的人情不少,当年,没什么人信他真的叛国的,” “只是我之前也跟你说过,他娶了你阿娘,还因为你阿娘错失战机令北境惨遭屠戮,有些事情已经分不清了,有推崇他的人,便也有恨不得除他而后快的人,抓着此事落井下石,连先帝都保不住徐家。” 姜婠道:“这些我知道。” 她也只是想知道,既有师徒之谊,她的阿爹有没有教错人。 帮不了和没有帮,看似是一回事,实则是两回事。 可以无能为力,却不能冷眼旁观。 谢知行握着她的手,郑重道:“不管怎么样,等内外战事了结,大雍局面稳定下来,我和陛下会尽力为徐家正名,加上北周那边你阿娘和徐立的配合,徐家的罪名必定能洗去,而你的身世会昭告天下,是堂堂正正的徐家女儿。” 姜婠淡淡笑问:“那我是不是要改姓徐了?” 徐婠,好像也不错。 她姜婠这个名字,是姜卓安取的。 之前问过凤重华,当年可有给她取名,凤重华说当初那样的情况,一心想生下她后去报仇,没心思想这些,所以,她没有别的名。 徐立救下她将她送给姜卓安养,也没给她取。 当然,徐立把自己当成徐氏家奴,奉她为主,自然也不会给她取名,于他而言,这是僭越。 谢知行问:“你不想么?” 姜婠抿了抿唇,低声道:“想的吧,我不在乎这些,但徐家就剩下我了,可是父亲……” 谢知行道:“这也是岳父所愿。” 姜婠愣住。 谢知行道:“若是可以,岳父巴不得从小就给你冠徐姓,是因为不得已,才让你姓姜,于他而言,日后你能认祖归宗,延续徐家的血脉和姓氏,才是大善。” 姜婠心中有些触动,怔然片刻,认真的点了头:“我知道了,到时候改吧,不过,我依然是姜家的女儿,这永远都不会变。” 谢知行欣然道:“你能有这个心,岳父应该就很欣慰了。” 吃完了膳食,已经临近傍晚,但谢知行还是去了一趟军营,有些事是需要他过问决策的。 姜婠待在别院,天快黑的时候,凤清歌和凤清泰一起回来了。 兄妹俩都挺累的。 原来不只是凤清歌,凤清泰在外边晃悠一圈,知道伤兵营缺人,也跑去帮忙了,兄妹俩在那边忙活了大半日,累得够呛。 许是在伤兵营见到了太多不太好的场面,兄妹俩不只是累, 心态也收到了不小的冲击,回来后晚膳都没能吃多少。 到底娇生惯养没真正见过什么阴暗险恶,怕是连死人也没亲眼见过几个,突然见到昨日的战场杀戮,今日又见到无数伤残的人,甚至是死人,总归是心里不好受的。 姜婠也只能是吩咐人好好照顾他们,准备热水衣裳给他们沐浴,再给他们送安神汤助眠,没对他们开解什么。 军营到底是忙,这一晚,谢知行回来的有些晚,姜婠都躺下睡了一会儿了,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人躺在她身边,还搂着她。 她缓了片刻醒来,侧头见他侧对着自己,已经闭目睡着了。 还真是沾床就睡着。 姜婠没那么困,静静看了他一会儿,才凑过去一下,和他贴着睡。 第二日,夫妻俩总算都是在早上醒来的。 姜婠双股的酸痛缓了许多,谢知行给用的药药效挺好。 原本谢知行打算,等南疆人来了,要去军营见,他抱着她去的,但一早起来,姜婠觉得自己又行了。 南疆人是下午来滇州的,是南疆胡国将军明樊亲自来,但也不只是他来,西陵军队的主将刘振柯也来了。 这就麻烦了,大雍要的是和南疆人单独谈判,谈的是共同对付西陵的事情,可西陵人在,就不好谈了。 姜婠道:“西陵人倒是机灵,知道跟来,可他在,原定的计划就打乱了,这下该如何?” 谢知行道:“无妨,我并非对此毫无预料,也是有应对之策的,不外乎是逼他们退兵,正好让他们内讧,之后总有机会再谈,只是既如此,你和姨妹他们今日就不用去了。” 姜婠道:“他们现在在伤兵营忙活,不去便罢,我也去看看吧,反正也没什么事。” 谢知行想了想,道:“你想去的话,也行。” 本来他自己去可以骑马,但姜婠现在不能骑马,谢知行让人套了马车。 连州大军并没入城,城里也装不下那么多人,驻扎在滇州城外,形成一圈拱卫滇州城,军营主帐位于滇州北边,并不在那日交战的城西。 谢知行带姜婠到的时候,南疆人和西陵人已经等了有一阵子了,闵安侯晾着他们,在等谢知行和姜婠来。 到了后,谢知行与闵安侯没多说什么,一并去了军帐,进去就见到军帐内的一边,坐了好几个人,最前面的两个,便是南疆胡国将军明樊和西陵昭明将军刘振柯,后面好似他们随行的手下军将。 另一边的位置都是空的,谢知行没让军中其他人一起商谈,就他和闵安谈。 他们进来,南疆人和西陵人纷纷看来,见到竟然还有个女人一起,纷纷面面相觑。 怎么还有个女子? 然后在他们众目睽睽下,闵安侯坐在了对面首位,谢知行带着姜婠到了上位,让她坐在上位侧面。 那两国人看在眼里,纷纷奇怪,看谢知行对那女子的态度,连她坐下都伸手搀了一把,明显这女子和他关系亲近,只怕是他的女人。 等都坐下后,西陵的刘振柯轻蔑不满道:“贵国谈判,怎么还带了个女人?看样子,这位是谢丞相?那这女人就是谢丞相的女人了?如此场合带这么个玩意儿来,你们雍国也太不把谈判当回事了。” 谢知行一听这话,立刻冷眸扫了过去。 他冷冷道:“刘将军慎言,这是本相的夫人,不是你口中所谓的玩意儿,请你放尊重些,莫要言语冒犯,否则,你就滚出去。” 这话,让刘振柯脸色一沉,变得非常难看。 他当即扭曲了脸,拍桌质问:“你说什么?你们雍国什么意思?是你们要谈判,现在竟然让本将军滚出去?这就是你们雍国谈判的态度?” 396:不退兵,剐了你们四皇子 他这话刚落下,谢知行和闵安侯还没说话,姜婠便忽然轻笑出声,“刘将军这话有趣的很,我大雍今日,似乎只是要和南疆谈判而已吧?何以对你一个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有谈判该有的态度?” 这话,毫不委婉的指出西陵腆着脸自己贴上来自取其辱,让刘振柯那张粗犷的脸僵住,随后变得难看至极,羞怒不已。 他立刻拍桌,猛地就站起来怒指姜婠,“你这贱人竟然……” 骂人的话刚出口,谢知行冷眸扫来,“放肆!” 一声厉喝,硬生生打断了刘振柯的声音, 刘振柯被咽回去的话狠狠噎住。 谢知行冷冷道:“刘将军,你今日不请自来本没什么,作为联军一方主将,今日你想在场也说得过去,但你若是不知自重,还请你出去,这里是大雍的地界,本相的夫人如何,轮不到你来指摘半分。” 刘振柯被如此下脸,不仅想走,还想立刻回去集结兵马,就算不攻打滇州,也干脆杀点滨州百姓出口恶气,好让雍国知道这个时候惹怒他的代价。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走! 大陵和南疆的联盟本就不算稳固,只是利益相同,但现在南疆一个皇子落入用过手中,南疆陷入被动,南疆的态度必定会随之发生改变。 摄政王有过军令,令他务必与南疆联兵共伐雍国,利用南疆的倾国之力夺下雍国南境,届时他便是大功,如今眼看此事出了这么个枝节,他必不能让南疆态度转变。 刘振柯咬牙,铁青着脸坐下了。 见状,姜婠和谢知行面面相觑,看来这个刘振柯,不好打发,看着明明是如此沉不住气的人,被这样下脸挤兑都不走,显然是有比他脸面更重要的目的在。 就是,不让南疆人和他们单独谈判。 所以,想要和南疆人单独谈话,怕是不易。 安置姜婠坐好后,谢知行也坐下在主位上。 一直沉默的明樊这才问:“敢问谢丞相,我国四皇子殿下如今如何了?” 谢知行道:“明将军放心,我大雍还不至于养不好贵国皇子,此前自然是吃好喝好的,但今日之后能不能吃好喝好,甚至能否全须全尾,端看贵国的态度了。” 明樊脸色一僵。 “谢丞相这是何意?” 谢知行道:“明将军何须如此明知故问?难道你觉得本相亲自率人去抓你们的四皇子,是为了毫无条件的还回去的?本相也懒得废话,想要他活着回去,立刻退兵,归还滨州。” “这不可能!” 这话是刘振柯说的,他反应很大。 见状,姜婠挑眉,似笑非笑的看向明樊道了一句: “明将军,看来贵国和西陵的联盟并不牢靠啊,刘将军这是想要你们四皇子死呢。” 刘振柯脸色一变,脱口就想骂人,“你这……” 但鉴于刚才的事情,又感受到谢知行的凌厉目光,刘振柯转了话音。 “谢相夫人,就算谢丞相纵容你在这里,我们作为来客无话可说,但这等谈判场合不是你该开口的地方,还如此心思恶毒挑拨离间,当真是妇人短浅,上不得台面!” 姜婠轻哂,“我该不该开口说话,轮不到刘将军置喙,我今日既然坐在这里,那今日的谈判,自然有我开口的立场,至于你说我挑拨离间,” “无中生有才算挑拨离间,可难道我说错了么?我夫君适才说的明明白白,南疆想要他们四皇子活命归国,南疆退兵是唯一的选择,而你开口就是拒绝,甚至不曾过问明将军的意思,丝毫不尊重盟友的利益和态度,俨然就是没把他们四皇子的命当一回事,可真是好盟友啊。” 刘振柯噎住,竟无话反驳,只能看向明樊。 明樊绷着脸色紧握拳头,不知如何才好。 四皇子是他的亲外甥,他自然不能不管,何况就算不是,当朝皇子的性命,他也不能罔顾。 可退兵之事太大了,这次的战事对于南疆的分量不言而喻,虽然未曾名分,但也算是皇室对举国立下军令状的。 如果一无所获的退兵,皇室在国中的威望必会荡然无存,那些这次倾尽兵马的各大部族,都不会罢休的。 谢知行道:“明将军,这就是本相的态度,也是大雍的态度,本相知道你做不了退兵的主,那就换能做主的人来谈,” “但有些话说在前头,在谈判达成共识之前,不管是这里,还淮水关那边,本相都不希望再兴战事,不可再伤我大雍士兵和百姓一人,否则,本相会当成贵国的态度,那贵国四皇子,本相只能将他活生生剐了,用来祭旗。” 明樊猛地看向谢知行。 “谢丞相!” 见明樊如此着急,谢知行森然一笑,“怎么?看明将军的意思,如此害怕本相剐了你们四皇子,是断定贵国不会退兵了?” 明樊深吸了口气,道:“谢丞相,此事非同小可,你不知道此战对于我南疆的意义,本将只怕……” 话没说完谢知行忽的嗤笑出声。 然后冷然叱问:“此战对你们南疆有何意义,与本相何干?本相只知道,你们南疆无端来犯,侵我国土杀我国人,怎么,明将军是想让本相理解你们么?” 明樊也被噎住,半晌说不出话来。 之后才问:“不知,本将可否见一见四皇子殿下?” 谢知行和闵安侯没说话,姜婠勾唇道:“可以,但他不能出城来这里,得明将军自己跟我们去见,就是不知道,你敢不敢只身踏入滇州。” 明樊还没说什么,刘振柯又强烈反对了,“不行,明将军不能只身入城,我们都不会进滇州,谁知道你们骗了我们入城,会做什么?” 姜婠冷笑:“刘将军,你不会以为你不入城,我们大雍就不能对你们怎么样了吧?别忘了,这里是大雍的地界,是大雍的驻军军帐,难道你以为,若我们不放人,你们这些人可以离得开这里?” “人都在这里了,入不入城有什么区别?” 397:将离 姜婠所说也是实话,加上明樊坚持要去见自家四皇子,刘振柯无法, 两个人就进城去了。 直接去了谢知行和姜婠住的别院,明樊去见四皇子的时候,刘振柯还想一起,但明樊要和四皇子单独说话,四皇子也指明只见他舅父,刘振柯只得也在外面等着。 反正只要不让明樊和雍国人单独见面就行。 明樊和四皇子单独带了一炷香的时间,不知道聊了什么,明樊出来的时候,依旧是一脸沉重为难的模样,却在刘振柯看不见的地方,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谢知行几人,点了点头。 之后,才维持着为难模样,问:“谢丞相,此事当真没有回缓的余地了?” 谢知行面无表情的淡声道:“是,要么南疆退兵,要么本相剐了你们四皇子,本相知道明将军做不了主,那就回去上报,请示能做主的人。” 明樊眉头拧得死死的,道:“此事,本将会派人回去请示,还请谢丞相给一些时间,在此之前,善待四皇子。” 谢知行道:“他能不能得到善待,取决于南疆接下来是否识趣,本相要的,是滨州百姓再无伤亡,要淮水关止戈。” 明樊深呼吸了一口气,无可奈何的叹道:“本将会派人去淮水关,尽量请我国太子暂歇兵事,滨州那边,我南疆绝不再伤贵国百姓一人,两军暂时歇战。” 一旁的刘振柯脸色难看极了,但是也不好出言反对明樊什么,否则就是他不顾南疆皇子的生死,这对于两国的联盟,绝对是极其不利的。 只能等离开这里回去了,再和明樊好好谈谈。 之后,他们便离开了,由闵安侯送他们走。 谢知行和姜婠没一起了,而是去了南疆四皇子那里。 南疆皇室姓韦,四皇子叫韦同光,二十出头,模样有些生的不错,颇有几分雌雄不辨的阴柔之美。 据说,他的母亲明贵妃是难得的美人,所以深受宠爱,其背后还有南疆明硕部,是太子最强劲的对手,这次就是见太子亲征淮水关,才也跟自己的舅父来这边捡军功,好日后和太子争。 见他们进来,正坐在屋内低着头烦闷的韦同光立刻站起来道:“你们要本皇子交的信,本皇子交给舅父了,该说的话也说了,你们什么时候才能放了本皇子?” 姜婠嗤笑道:“四皇子想什么呢?交了信说了话,也只是能让你在这里好过些,这就想让我们放你?怎么可能,南疆不撤兵之前,你就好好待在这里吧。” 韦同光咬了咬牙,横了姜婠一眼,这女人生个花容月貌的,说话却这样让人讨厌。 他也知道这样不可能放了他,就这么一问而已。 但刚横了一眼姜婠,他就感觉自己被一道冰冷刺人的目光盯着,他目光一移,被谢知行凌厉的目光吓了一跳。 他赶紧低头,咬了咬牙。 谢知行淡声问:“你舅父离开之前,可有什么话给你,或是让你转达的?” 韦同光闷头道:“舅父说,明晚他会尽量寻机会来见谢丞相。” 谢知行点头,带着姜婠要离开。 韦同光急忙道:“哎,就算不能放本皇子,那让本皇子出去透透气可以吧?本皇子不喜欢被关着不见天日,反正这是你们的地盘,本皇子跑不了,大不了你们派人盯着。” 谢知行想了想,道:“行,每日让你出去一炷香。” 韦同光:“啊?才一炷香?能不能……” 然而,得寸进尺的话还没说完,谢知行就带着姜婠走了。 韦同光只好泄了口气。 一炷香就一炷香吧,总好过一直被关着。 。 临近傍晚,谢知行收到了淮水关的急报,是皇帝亲自写了让人加急送来给谢知行的。 两日前,南疆太子率军攻打淮水关,两方在淮水关前一场恶战,虽然淮水关保住了,但也伤亡极重,我军伤亡上万,敌军作为攻方处于弱势,伤亡多一些。 但南疆兵力远胜于淮水关的兵力,南疆显然知道这一点,怕是很快又要卷土而来。 皇帝在淮水关的消息,皇帝已经自己让人散播,算是有效的让有些不安的军心稳固下来,但皇帝在的事情,南疆人也很快就会知道。 只怕有皇帝这个诱饵在,南疆会不惜代价拿下淮水关,俘虏皇帝来挟制大雍。 姜婠凝眸,沉声道:“只怕就算是明樊想办法,也很难让南疆太子暂歇兵戈,陛下在淮水关,加上南疆四皇子是南疆太子的对手,他巴不得南疆四皇子死,更加要继续攻打淮水关了,一箭双雕啊。” 谢知行点头,不赞同道:“陛下草率了,他不该那么快把自己在淮水关的事情撒布出去的。” 姜婠道:“敌众我寡军心不稳,陛下这样做也是对军心回稳最有效的,想必陛下也是权衡过了的,不过,这也是危险。” 谢知行思量片刻,有些忧虑道:“陛下在淮水关的消息,南疆太子那边一定已经知道,而韦同光落入我们手里的事情,南疆太子也应该差不多知道了,他不会放过这个一箭双雕的机会,只怕这两日就会再攻打淮水关,并且,会不惜代价的大肆攻打,” 他愈发担忧,低声道:“明夜见过明樊,务必要和他商定好,之后,我得赶去淮水关。” 皇帝在那里,两军如此悬殊,一旦两军恶战,皇帝不是个窝囊的,只怕也不会安分在后方,他实在不放心。 姜婠见他这样担忧,沉吟片刻,拉着他道:“你若是担心陛下,见明樊谈判之事,交给我吧,有闵安侯协助,我们一定和明樊谈妥,你早些去,更稳妥一些。” 谢知行豁然侧眸看着她。 姜婠目光坚定,对他很认真的道:“你相信我,我一定能谈好此事,别忘了,这不只是你的主意,不是么?” 既然是用北周来和明樊谈判共谋西陵,其实她比谢知行合适,因为北周的助力,源自于她的存在。 谢知行也不矫情,他是相信姜婠的,也放心把这边的局面交付给姜婠。 权衡片刻,他便道:“若是如此,我今夜便得秘密启程离开,赶往淮水关。” 姜婠是想让他今晚睡一觉,明早再启程的,但看谢知行这样,知道他只怕睡不安心。 姜婠道:“那你现在什么也别管了,先去睡一觉,哪怕睡两个时辰,半夜再启程吧,这样也稳妥一些,免得被人察觉,泄露了你的踪迹。” 谢知行没拒绝,只道:“我得先见一见梁琛,交代他后面的事情。” 这个,姜婠就随他了。 谢知行离开别院去军营见闵安侯,姜婠没去,留在别院,给谢知行亲手做了些吃的,让他一会儿回来,吃了晚膳睡一觉。 还得给他准备一些路上的食物。 398:替夫谈判 入夜后谢知行回来,沐浴用膳后就睡了一觉,临近子时的时候才被姜婠叫醒,悄然启程离开了滇州。 姜婠让徐回带着百人跟着他,确保他安全的同时,也能由他差遣。 他走后,姜婠才得以休息。 第二日一直到晚上,都并无异常。 夜半时分,闵安侯带来了一身乔装,披着披风戴着帽子的明樊。 他到来后拿下帽子解下披风,模样装扮也还是与先前的武将姿态迥异。 姜婠见状,扬眉笑了,“看来明将军脱身来此着实不易,竟乔装成这副模样。” 见到堂内只有姜婠和两个少男少女,环顾周围也没有谢知行的身影,明樊问:“怎么是谢相夫人?谢丞相呢?” 姜婠落落大方道:“我夫君有事要忙,不能于你见面相谈,今夜,就由我替他,代表大雍跟你谈,明将军请坐吧。” 闻言,明樊直皱眉:“你们雍国这是何意?是谢丞相让我今夜来谈,却不亲自见我,反而让……” 他收回还没脱口的话,转了话音,“不是本将瞧不起谢相夫人,但军国大事,谢相夫人到底是个深闺妇人,如何能商谈决策?” 姜婠淡笑,看向闵安侯。 闵安侯立刻道:“明将军,谢相交代过,谢相夫人可替他甚至是陛下全权做主今日的谈判,且也不只是她与明将军谈,不是还有本侯在?误不了事,你放心就是。” 闻言,明樊挺诧异的,究竟谢丞相有什么事连谈判都不能出现。 而且,谢丞相夫人身份虽尊贵,但也只是丞相夫人,怎么就能替谢丞相甚至是雍皇做主? 可既然闵安侯这个主将都这样说了,明樊也只能放下疑虑了。 他上前,坐在姜婠示意的对面位置。 闵安侯坐在姜婠右侧方,左侧方已经坐着凤清泰和凤清歌。 坐下后,明樊垂眸看着姜婠推过来的茶水,却没喝,只问:“不知道诸位如此费心的让本将今夜前来,是要谈什么?” 姜婠噙着笑,轻声道:“信上不是说了么?谈宋明将军一个开疆拓土的大功,以及助四皇子夺嫡的大计。” 明樊面色绷着,信上确实是这样写的,但他想不通,现在这个时候,雍国如何送他如此大功,又如何帮四皇子夺嫡。 姜婠笑意深长的问:“明将军可知道,自今日往前推算二十多日,那时候我在何处?” 明樊不明所以,这谢相夫人为何问这种问题?谁关心她此前在哪。 但明樊还是道:“雍京?” 姜婠摇头,“不,我当时在北周,上京。” 明樊抬眸看去, 脸色微变。 北周…… 姜婠瞥向旁边的凤家兄妹,对明樊道:“介绍一下,这两位,凤清泰和凤清歌,是北周凤氏长房嫡次子和嫡幼女,他们的父亲便是北周现任首辅凤重铭,长姐是北周怀南公主凤念笙,姑母,便是北周执政皇后凤重华。” 闻言,明樊惊得差点就直接站起来了,但堪堪稳住了,震惊的看着兄妹俩。 凤清泰和凤清歌对明樊笑着点了点头。 明樊骇然,北周凤家的两个孩子,怎么会在雍国的丞相夫人身边? 谢丞相夫人之前在北周上京?那是去做什么?为何能将凤家嫡出的两个孩子带到这里? 明樊能做南疆护国将军,自然是十分敏锐的,若北周凤家的两个孩子在这里,跟在雍国丞相夫人身边,那可见北周的态度。 一旦北周出兵援助雍国,那他们和雍国齐王以及西陵的计划,就会被打破。 可是,北周怎么可能援助雍国?就算之前定了通商之盟,可以两国半年的敌对关系,北周不趁火打劫分一杯羹都算对得起盟约了。 他们先前也只是料到北周可能会趁火打劫,但绝对料不到,北周会援助雍国。 这不可能,所以,这谢相夫人必定是骗他的,这两个所谓的凤家人,也是假的…… 姜婠不管明樊是否相信,及主导:“我回国之前,已经和北周洽谈了两国联兵之事,如今北周已经集结大军,不日陈兵南下攻打西陵,到时候,西陵猝不及防,必定要将抽调来对付大雍的兵马分一半回援北境,” “如此局势扭转,我大雍便会挥兵反攻,和北周联兵攻打西陵本土,让西陵受两面夹击,自顾不暇,这样一来,明将军以为,西陵的南境,会有援军么?” 明樊心头一跳,不可置信的看着姜婠。 姜婠勾唇笑着,难掩眼底的算计和野心。 “西陵的南面大门,已经开给了南疆,南疆甚至不用破关入境,如今他们只剩下五万大军在这边与你们联兵,若你们与我大雍联手共伐西陵,军力悬殊至此,那五万人,也只有被活埋的命,” “届时西陵的南境广袤之地,你我两国瓜分,可不就是明将军的大功?反正南疆只是不能空手而归,与其跟我大雍硬碰硬,倒不如去捡现成的。” “只要你与四皇子拿下西陵南境之地,你们的功劳,可就不是那位攻不下淮水关的太子能比的, 如此大功,还怕四皇子赢不了?” 听了姜婠这些话,明樊自然是不可能不为之心动,不用想都知道,究竟怎么做才是最有利的。 但…… 明樊压着心头的涌动,沉声道:“谢相夫人,你说了那么多,确实足以让本将心动,但你空口无凭,你如何能证明你与北周洽谈了联军之事?如何证明这两位是北周凤家的孩子?你们可有北周的国书?” 姜婠很坦然道:“证明不了,也没有国书。” 明樊面色一僵,有些难看,“既无法证明,那谢相夫人这般侃侃而谈,焉知不是在无中生有糊弄本将?本将又岂能信你?” 姜婠道:“我没指望让明将军现在就相信我,我只是把话摊开了说,让明将军有个心理准备和考虑的时间,” “南疆卷入此次三方联盟对付大雍,想必定然会派人盯着各方盟友的情况的,明将军且等等看,最多半个月,北周集结大军攻打西陵的消息一定会传来。” 明樊微眯眸子,如此…… 姜婠道:“如今四皇子在我手里,就是明将军理所当然歇战和考量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明将军可以一边等着北边的消息,一边联络贵国那边商定此事,” “但,切莫要透露消息给西陵大军,更别让刘振柯察觉,否则他们先发制人贸然兴兵,就麻烦了。” 明樊没说话,他凝眉肃容斟酌了好一阵,不得其解道:“本将有些不明白,北周与贵国向来敌对,又有百年旧怨在前,这个时候,难道不是应该趁火打劫?北周怎可能反过来帮雍国攻打西陵?” 当初就是知道两国旧怨在前,即便两国去年才定盟通商,他们也不觉得北周会帮雍国,才会放心合谋共伐雍国。 他们虽然没有拉北周一起对付雍国,但也有过预料北周会掺一脚分一杯羹,只是没想到,北周掺一脚会与他们预判的截然相反。 这太不符合北周的行事作风了。 399:你只能选择相信我 这问题,姜婠还没做答,一边的凤清歌就吭哧出声了,“这怎么可能呢?我姑母最讨厌的就是宇文皇室的好战杀伐之心,姑母一心要和雍国缓和关系,不会轻易跟雍国兴起战事的。” “但是既然大周和雍国定盟通商了,那两国就是利益共同的盟友,她也不会见死不救,那雍国有难,肯定是要出兵帮忙的,再说了,大周又不是直接派兵支援雍国,是攻打西陵,如果能因此打下西陵的国土,大周又不亏。” 姜婠挑挑眉,这些话可不是她教凤清歌说的,没想到这丫头会突然这样说。 说的倒也没错,只是这些军政立场的事情,她以为这丫头是不关心,也不了解的。 其他几人也看向她。 明樊若有所思。 凤清泰也严肃道:“我妹妹这些话没说错,如今大周是我姑母执掌,但姑母不是宇文氏的人,明将军不需要用曾经对宇文氏历代帝王行事作风的了解去臆测我姑母,她不喜欢战争,不会轻易兴起战争,” “这次要不是你们三方联盟欺人太甚,雍国危机,因为一些不好明说的原因,姑母要确保雍国稳定,姑母是不会出兵的。” 说到不好明说的原因时,凤清泰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姜婠,而这一眼,明樊注意到了,也因此眯起眼眸,愈发忍不住琢磨起来。 这位凤家公子的这一眼是什么意思,难道北周凤皇后决定出兵攻打西陵为雍国解围,是因为这位谢丞相的夫人? 可,这又是为何? 说起来,若这两位真的是北周凤氏长房嫡子女,就算两国有盟,就算商定了联军对付西陵,也不至于让两个那么要紧的孩子跟着雍国的丞相夫人吧? 明樊总觉得,不管是姜婠刚才提及北周出兵援助的口吻,还是这两位的存在和态度,都透露出一个消息。 姜婠和北周颇有渊源,她才是北周出兵的根本原因。 姜婠看出明樊的疑惑,但不做解释,道:“明将军,我知道我现在无法证实我的话,你心里有疑虑,没关系,我也说了,你只需要等最多半个月,” “若半个月后你没等来北周出兵的消息,我会立刻放了你们四皇子,届时战局如何,各凭本事。” 明樊质疑道:“谢相夫人空口白牙,你现在说放,万一届时做不到,或是反悔呢?” 姜婠笑了,一脸自得道:“可你现在,只能选择相信我,不是么?” 明樊一僵。 姜婠道:“你们四皇子在我这里,他于你和南疆的分量,可比滨州于大雍的分量重得多,接下来半个月,你们受制于我们,本也不可能敢兴兵来犯,于公于私,你都得等这半个月,” “只不过在于你要不要选择相信我,在这半个月内做一个与我大雍联兵共伐西陵的决定,以及暗中做好相应的安排和准备。” “至于半个月后若我所说之事成了空话,我能不能放了你们四皇子,我今日能坐在这里跟你谈话,此事便是我能做主的,端看你,敢不敢信我了。” 明樊沉思片刻,道:“谢丞相究竟在何处,此事,我还是想跟他谈。” 姜婠一笑,有些无奈,“看来明将军不信我一个女子能做这些主,可是你可能要失望了,我夫君如今不在滇州,这你做主的是我,你只能选择信我或是不信我。” 明樊微惊,谢丞相不在?那他去哪了? 这个时候突然不在,怕是去做什么事了。 姜婠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不管他得知谢知行不在的心思转动,继续道:“当然,我既然在这里代表他跟你谈,便是和他的态度意见都是一样的,你想要的保障和佐证不会有,都只是空口无凭罢了,” “你或许更相信他作为大雍丞相的诚信,但你得明白两国交战兵不厌诈,在这件事情上,我的话和他的,没有什么区别,可以守诺,也可以言而无信。” 这话,够坦荡直白了。 她没有标榜自己和谢知行一定言而有信,因为太笃定的话,往往惹人质疑和忧虑。 400:明樊要姜婠去做人质? 然而, 也正是她这样坦荡的态度和毫无遮掩的丑话,让明樊觉得还算可信。 他沉吟片刻,问:“敢问谢丞相如今,是否是去了淮水关?” 姜婠点头,“是,既然有意结盟,就该拿出诚意,我也不瞒着明将军,我朝陛下御驾南下,人就在淮水关坐镇,” “我夫君料到,贵国四皇子被抓的消息传去淮水关,加上我朝陛下在那里,只怕贵国太子非但不会歇战,反而会大肆进攻,意图一箭双雕,所以昨夜已经连夜赶去淮水关。” 明樊很诧异,没想到雍国皇帝会亲自来淮水关。 姜婠道:“明将军可以仔细想一想,如今三方大患,我朝陛下本该坐镇京城才能稳住大局,可他却来了南境,这是为何?” “便是因为国中之乱有把握平定,西境的威胁有北周可以分担,已经不足为虑,不需要陛下坐镇京城维稳各方,但南境军力悬殊,所以陛下不放心,才来了南境。” 这确实是一个有说服力的地方。 这种时候,雍国皇帝放着内战和西边国力兵力远胜于南疆的敌人不管,反而离京亲自来了南边坐镇,足以说明,那两处都不足为惧。他没有后顾之忧。 明樊又一阵沉思。 姜婠不再说话,给他时间思考,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慢条斯理的轻抿一口。 过了会儿,明樊迟疑着道:“若当真如此,本将自然愿意全力促成两军联盟共同对付西陵,但本将还想要贵国一个保障。” 姜婠挑眉,“什么保障?” 明樊道:“我不能确信若此事是谢相夫人编造糊弄,你能否真的在半个月后放了我国四皇子殿下,所以,我需要有一个贵国到时候不得不放了我国四皇子的筹码。” 姜婠不奇怪明樊会这样要求,这位明将军心思细致缜密,必不可能空手而归。 她好奇道:“明将军想要什么?” 明樊咬了咬牙, 郑重道:“本将想要请谢相夫人到我军中做客,直到两军结盟,或是,四皇子归去。” 此话出,姜婠脸上的笑意淡去。 旁边的闵安侯和凤家兄妹二人脸色齐齐大变。 闵安侯当即斥道:“这不可能,明将军,你不要异想天开,谢相夫人怎可能去你军中为质?简直是不知所谓。” 凤清歌也怒道:“就是,婠姐姐,我看不用和他谈了,他这是得寸进尺!竟然敢提出要你去他那里为质,做梦呢吧!” 凤清泰也一脸怒容的瞪着明樊。 明樊理解闵安侯的愤怒,但是不太理解,这据说是北周凤家人的两个,怎么也这么大的反应? 就好像,是自己特别在意的人在被人无理要求甚至是被欺负的愤慨,恨不得杀了他这个‘无礼’的人似的。 若只是单纯的结盟关系,不该会这样,除非如他先前想的那样,这位谢相夫人,当真和北周凤皇后和凤家,关系匪浅。 姜婠面容沉着,看了一眼闵安侯,又看了一眼另外一边的弟弟妹妹,示意他们稍安勿躁。 之后,她冷笑一声,对明樊嗤道:“明将军,你是不是搞错了一件事,我虽然有意和你结盟,但我不是在跟你谈有来有往的交易,也不是在求你,你现在没有资格跟我提这样的条件。” 明樊僵住脸色,张了张嘴。 不等他说什么,姜婠继续道:“你若是不信我,不肯与我大雍结盟,可以现在就离开,我有与你为盟的诚意,但鉴于你们如今贸然来犯我大雍,杀我大雍士兵百姓,我的诚意是有限的,不会任你予取予求,在这件事情上,你才是被动的那一个!” “我若当真是信不过,需要你费这个心以我为质来确保稳妥,那你今日来这里就是愚蠢至极,我完全可以将你拿下,用你来挑拨你们和西陵的勾结,或者让你死在滇州,以你和你外甥的命打压南疆士气。” “谢相夫人,你……” 姜婠没给他说话的余地,道:“当然,我不会对你如何,今夜既然说了只是让你来谈联盟,那就只是谈联盟,你若不肯,我会让你离开,但机会只有这一次,你可得想清楚了,” “你要不要赌这一把,与我大雍联手,接过这算是唾手可得的军功,要不要在未来的夺嫡之路上,有大雍这个盟友助四皇子,只有这个机会。” 尽管她说了会给明樊半个月时间等待,但并不只是以等待而已,也是准备相关事宜,所以联盟之事,今夜就得定下,大雍才能根据这个结果,拟定接下来的计划。 明樊又沉默了,又在权衡了。 他只是担心,北周攻打西陵的事情有假,不然,他对雍国的提议,是十分心动的。 如今的西陵南境空虚,若他反扑西陵,刘振柯率领的五万人,绝对不是他的对手,何况还有雍国的联军。 比起攻打如今虽兵力不如南疆,却依旧十分难啃的雍国南境,西陵可谓是一块不用费多大劲就能拿下的肥肉。 姜婠没催促明樊,侧头对两个弟弟妹妹道:“清泰,清歌,夜深了,你们不用继续待在这里了,去休息吧。” 凤清歌道:“婠姐姐,我们不困,我想待在这里看着。” 姜婠知道她这是恼了刚才明樊的要求,怕他再提过分要求来‘欺负’姜婠,所以想留下盯着。 姜婠好笑道:“不必担心,我还能真的被欺负了去?你们去休息吧。” 说着,对凤清泰嘱咐道:“清泰,送你妹妹回房休息。” 凤清泰颔首:“是,三姐。” 这个称呼,让明樊注意到了,不由侧头挑眉,若有所思。 凤清歌虽不乐意,但听姜婠的话,还是和凤清泰一起走了。 屋内只剩下姜婠和闵安侯,以及明樊。 静默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后,明樊定了决心。 “好,本将与你们雍国结盟,我回去后,会立刻派人回玉都,让我长姐从中出力,让陛下尽快传令给太子歇战,半个月,我等北边的消息,我希望贵国和谢夫人,不是在耍我,别让我信错了人。” 听言,姜婠挑眉道:“看来联盟攻打西陵的事情,明将军不打算和贵国陛下商谈?要先斩后奏?” 明樊摇了摇头,“事情复杂,除非本将亲自回玉都与陛下详谈,否则难以说服陛下和各部扭转矛头,且太子人在淮水关,他和他背后的那些人,必定是不会坐视此事,必会从中作梗。” “若真如谢相夫人所言,待我率兵拿下西陵的南境疆土,立下大功有了收获,再上禀此事,才是最稳妥的。” 这样,确实是稳妥。 但,必定会惹来南疆皇帝和太子一党的不满,后面,麻烦不会小。 不过,姜婠喜闻乐见。 401:静待 如今,大雍只是碍于局势,无奈提出跟南疆联手,既能转移南疆的目标,将战争尽量转移出国境之内,也能给西陵再一个致命的打击,还能和南疆瓜分西陵南境肥沃之地。 但,南疆此次跟齐王和西陵三方联手对付大雍,这笔账,以后也是要算的。 她巴不得南疆君臣离心局势不稳。 至于答应的助力四皇子夺嫡的事情,也不过是提前要一个搅乱南疆政局的机会罢了。 听说南疆太子是个聪明且有手段的人,比起这样的人,大雍更愿意四皇子那样并不精明的人上位。 和明樊就之后结盟的计划商谈到了半夜,能定下的差不多定下了,明樊才被闵安侯送走。 姜婠亲自写了一封信,交给手下加急送去淮水关。 之后才休息。 后面的两日,滇州一切平稳,南疆和西陵的军营那边,再没什么动静,姜婠知道,明樊稳住了刘振柯。 倒是淮水关的消息开始陆续传来。 果然,南疆太子知道皇帝在淮水关的事情,加上可能也知道了四皇子落入雍国手里的事,发动了进攻大战,还亲自率兵。 谢知行赶到淮水关的时候,正是两军鏖战之时,皇帝虽没有亲自出战,却在淮水关的城楼上坐镇,对军心大有稳固之效,所以即便军力悬殊,淮水关也并无丝毫破关的迹象。 谢知行抵达,他的军事能力比皇帝厉害,以防安排应对,更是如虎添翼,最终南疆大军不得不退兵。 谢知行收到了她的消息,得知她和明樊定盟之事,也从她信中得知明樊会想办法让南疆皇帝勒令南疆太子歇战。 他会想办法,在南疆皇帝的命令抵达之前,让南疆太子无法再发动攻城。 所以暂时不能回来这边,但也没让她过去。 淮水关的消息不断传来之际,姜婠也收到了一封来自北周上京送来的信,是十多日的,她阿娘的信。 信上除了问她和两个弟弟妹妹安好之外,就是告知发兵攻打西陵的事情。 按照信上所言的安排,北周已经在三日前,抽调第一支军队压境西陵,由凤重钧和徐立共同率军和指挥战局。 若不出意外,如今这个时候,北周已经攻打西陵北境边防山明关了。 西陵这次打定主意要啃大雍一块肉,所以极尽可能的抽调出能抽调的人,也不曾料到北周放着宿敌世仇的雍国不趁火打劫,反而攻打他们,所以北境和南境一样只留了五万人,还不全都是在山明关。 可北周西南边境对应西陵的边境线本就陈兵十万铁骑,加上从与大雍边境的驻军中抽调过去的二十万大军,又有凤重钧和徐立联手行军,攻破山明关不难。 只怕现在已经破了。 比她预想的,要快。 看来,不用半个月。 这还只是抽调的第一支军队,等凤重华压下了国中的压力,必会增兵,到时候,西陵危机更甚。 不过,都是自找的。 倒是如今,不知道北周内部局势如何了。 定阳君父子和宇文峥的隐患,不知道处理的怎么样了。 她离开的时候,定阳君父子藏身上京,不知道有没有逃出,宇文峥那边,是不是已经和上京在对峙了。 若是如此,凤重华只怕也是有些麻烦的,还得顾着她和雍国这边。 她这段时间一心都在大雍的乱局之上,也没顾得上关心这些,如今局势稍稳,有了心思,便写了封信回给凤重华,问候之余,过问了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