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子回头，重返1983小渔村》 第18章 败家子 码头之上，一片死寂。 杨建国水桶内，那是鲍鱼。 渔村的人，怎么可能不认识鲍鱼。这玩意，可是很贵的海货。 全村上下，知道鲍鱼，但绝大部分人根本没吃过。 这玩意，在以前，捕捞上岸，必须交给海洋单位的。 以前渔民捕鱼，也是要上缴海货，赚取工分的。 如今改开之后，政策全面开放。 渔民的收入，皆归个人。唯有村里的农田，还需要上交公粮。 “他，他从哪里弄来这么多鲍鱼？” 杨建明都磕巴了，刚说完，就看着杨建国从水桶中，拿出一个鲍鱼，朝着杨建明走了过去。 “你，你干嘛？” 杨建明呆滞看着杨建国，杨建国举着鲍鱼。 “你说呢？” “弟弟！” 杨建国说完，拿着鲍鱼对准杨建明的脸。 “啪！” 一下子，鲍鱼就砸在杨建明的脸上。 大黄海野生皱纹盘鲍，紧紧贴在杨建明的右脸之上，鲍鱼还是鲜活着，从杨建明的脸上，慢慢滑了下来。 所有人都看着呢，他们才做出一个鉴证。 杨建明船上的工人，也不敢说话了，其他杨家人，也面面相觑。 他们也觉得，杨建明嘴贱。 卖了小黄花嘚瑟什么，人家杨建国捕获了鲍鱼。 非要跟人家对着干，结果再次被打脸。 杨建明浑身都在哆嗦，他的脸上，都是鲍鱼流淌下来的汁液。 “啊！” 杨建明愤怒咆哮起来，怎么可以这样？ “喊什么喊？” “记住了，以后别老招惹我。” “就弄点小黄花，把你能的。” “以后见到我，叫我哥。再敢乱说话，抽死你。” 杨建国一瞪眼，双目绽放寒芒。 要知道杨建国前世是跑远洋的，跑远洋的水手，心性极度坚韧，甚至他们所见所闻所做的事情，是常人无法想象的。 杨建明才多大，刚结婚，孩子还没有呢。 杨建国的眼神，完全把杨建明给震慑住了，杨建明再也不敢动了。 正好，鲍鱼从脸上滑落下来，杨建国一把接过来。 众人都看着呢，杨建国把鲍鱼扔进水桶中，推着手推车，就要回家。 “建国！” 就在此时，黄树浪就跟见到亲爹一样，瞬间跑了过去。 黄树浪极度热情，满脸谄媚笑容。 “兄弟，你上哪去？” “回家！” 杨建国疑惑看着黄树浪，对于村里收鱼贩子黄鼠狼，杨建国也很了解。这家伙，极其精明，还乐意占小便宜，村里上上下下，谁也不知道。 “回家干什么，这可是鲍鱼，你卖给我。” “这样，你这鲍鱼，我给你这个数。” 黄树浪直接伸出手指头，塞进杨建国手中，让杨建国把鲍鱼卖给自己。 黄树浪给的价钱，也是8块。 杨建国心中也明白，看来黄树浪的确想要这鲍鱼。这鲍鱼拿到市里，黄树浪起码能挣一倍的利润。 “不卖！” “兄弟，你别这样，咱们是一个村的人，我给你这价格，绝对实惠。” “呵呵，真不卖。” 杨建国推着车继续要走，黄树浪一把抓住手推车。 “要不，我再给你加点？” “来，抽根烟。” 黄树浪极其谄媚，他都忘记给杨建明支付鱼款了。 “我真不卖！” “不是，你留着干什么，明天就臭了。” 黄树浪劝着杨建国，就把鲍鱼卖给他吧。 “我留着吃。” “啥玩意？” 杨建国淡淡的回答，让黄树浪彻底宕机了。 杨建国趁机，赶紧推着手推车，朝着家里走去。 黄树浪一个激灵，他望着杨建国的背影。 “他刚才说什么？” 旁边也有人听到了，也是瞠目结舌道：“他说，他要吃鲍鱼。” “卧槽！” “这纯败家子啊！” “吃鲍鱼？他有这个命吗？” “这鲍鱼都是给有钱人，给领导，给外宾吃的。” “你知道一个鲍鱼多少钱吗？” “你吃黄金呢！” 黄树浪跳着脚骂着，他主要是心疼，忒他玛德心疼了。 全村的人，老老少少，谁吃过鲍鱼？ 别说吃鲍鱼，小青龙、虾爬子都没吃过。这些好东西，都是卖出去，好挣钱的。 杨建国弄了上百斤的鲍鱼，居然要吃。 “呼啦！” 黄鼠狼的话，也让其他人反应过来，众人议论纷纷。 “杨家小六子，真是败家子。” “刚挣点钱，现在就祸祸。” “吃鲍鱼，他是真疯了。” “真不愧是街溜子。” 村里的话，越传越邪乎。未等杨建国回到家里，几乎全村的人，知道杨建国弄来鲍鱼，要给家人吃。 而这个时候，杨母正给老宅的公公送吃的，正好从老宅出来。 “败家子？” 杨母听到有人议论败家子，她眼神中，出现八卦之光。 农村妇女都这样，就喜欢唠闲嗑，东家长李家短，天天八卦着村里那些破事。 “二婶，什么败家子，说谁呢？” 杨母笑眯眯走了过去，想要加入村头妇女“情报中心”。 结果路边上的妇女，看到杨母过来了，一个个面面相觑，都纷纷抬头，不跟杨母说话了。 “咋地了？” 杨母疑惑看着，众人还是不说话，最后还是二婶子被杨母磨着没办法。 “你儿子，抓了鲍鱼。” “不准备卖，准备吃。” 杨母一个踉跄，仿佛被导弹击中一样。 “哎呦我去！” “小六子，你个败家子。” 杨母当场就怒了，从来都是惯儿子，可现在听到儿子要吃上百斤的鲍鱼。 “小犊子！” “老娘揍不死你！” 第19章 全家吃鲍鱼 杨建国推着手推车，刚到门口，就听到狗窝那边，二丫头杨玉兰正骑在大白狗身上。 “驾驾驾！” 大白狗无奈趴在那，任由小主人“虐”它。 无辜的眼神，可怜巴巴看着屋内。 “我是狗，不是马！” 杨玉兰才不管呢，这岁数就是调皮捣蛋，被鸡鸭鹅狗嫌弃的岁数。 正骑着呢，看到爸爸回来了。 “爸爸！” 杨玉兰笑眯眯喊着杨建国，她现在可喜欢爸爸了。 “哎呦我去！” “你赶紧从狗身上下来，骑狗烂裤裆。” 杨建国都要笑死了，他只能吓唬杨玉兰。 “裤裆？” 杨玉兰低头，小脑袋在双腿之间，来回看着。 “没事啊！” 这个时候，王月也从屋内走了出来。王月脸上也有笑模样，家里有了钱，就有了盼头，也有了希望。 丈夫努力挣钱了，王月可知足了。 “你回来了？” “这是什么？” 王月好奇看着手推车，杨建国已经把水桶拿了下来，对着王月道：“你猜？” 杨建国贱兮兮的，王月白了丈夫一眼。 夫妻俩的情趣，只有他们才懂。 “让你开开眼。” 杨建国一抬手，把毛巾掀开，露出里面冰镇的鲍鱼。 “哇塞，扇贝吗？” 二丫头没见过鲍鱼，就看着水桶内，好大的“扇贝”。 王月来自山村，也没见过鲍鱼，但王月很聪明，想到昨天杨建国说的对虾和鲍鱼。 “这就是鲍鱼吧？” “还是我媳妇聪明。” 王月好奇走了过来，看着水桶之内，慢慢的鲍鱼。 “这么多？这有上百斤了吧？” “那可不！” 正说着呢，杨父也推开窗户，伸长脖子。 “鲍鱼？” “怎么拿回来了？” “应该卖了。” 杨父连忙催促儿子，这么多鲍鱼卖了，那可是一大笔钱。 刚说到这里呢，杨母已经冲进院子。 “小犊子！” 杨母也不喊小六子了，嗓门瞬间尖锐，河东狮吼了。 “唰！” 杨父瞬间关闭窗户，他这是条件反射。 杨建国疑惑看着老妈，埋怨道：“妈，当着你孙女的面，你说什么呢？” 王月也有点尴尬，婆婆这是怎么了。 杨玉兰也连忙喊着：“奶奶，爸爸抓鲍鱼了，好大的鲍鱼。” 杨母目光扫视，然后朝着门后扫把跑了过去。 “妈！” 杨建国吓了一跳，这是要干什么？ “小兔崽子，今天老娘跟你拼了。” 杨母举着扫把，朝着杨建国打去。 杨建国扭头就跑，绕着王月的身体，对着老妈喊着：“妈，你过分了，你干嘛打我？” 王月看着婆婆生气，也劝着。 “妈，这到底怎么了？” 窗户那边，杨父也推开窗户，惊讶看着媳妇。 从小到大，杨母很少打小六子。 “媳妇，咋了？” 杨母听到两人这么问，直接吼道：“他要吃鲍鱼。” “什么命，还要吃鲍鱼？” “刚挣点钱，你就飘了，是不是？” “老娘今天一定好好教训你。” 杨母再次冲了过来，王月刚才还拦着婆婆，听到杨母说杨建国要吃鲍鱼。 “你！” 王月柳眉倒竖，俏脸一片寒霜。 窗户那趴着的杨父怒发冲冠，也指着杨建国。 “你不卖鲍鱼，你留着自己吃？” “你给我滚过来。” 杨建国后退了，他左看看，右看看。 “停！” 就在老妈和媳妇要冲过来的时候，杨建国一抬手。 一沓大团结，天女散花，洒落一地。 100块的大团结，落在地上。 杨母愣住了，看着地上的钱。 王月也瞪大眼眸，也望着地上的钱，杨父伸长脖子，张了张嘴，慢慢把嘴闭上。 “妈，儿子孝敬你的。” “啊？” 杨母慢慢蹲了下去，捡着钱，眼神闪烁，她有点猜不透儿子了。 鲍鱼不是没卖吗？ 这哪里来的钱？ “你们先听我说！” 杨建国心中，一阵呐喊。 “老妈太见钱眼开了，终于冷静了。” “媳妇和老爸也是。” “我赶紧说吧，不然的话，真要挨揍。” 杨建国想到这里，对着两人道：“我不是吃鲍鱼，我是要做成干鲍鱼。” “我骗其他人呢。” 杨建国这话一出，杨母长出一口气，吐出吐沫，数着钱。 “是吗？我就说，我儿子不可能这样。” 刚才的河东狮吼，已经如沐春风了。 王月却来到杨建国身边，盯着杨建国。 “真的，鲜鲍鱼是值钱，但干鲍鱼更值钱，甚至还能收藏起来，等着升值。” “你们听我说！” 杨建国也不隐瞒，把自己的想法，统统给说了一遍。 “你真会制作干鲍鱼？” “怎么可能？” 杨父惊讶看着儿子，这制作干鲍鱼的方法，全村人都不知道。这方法，估计只有海鲜厂的技术工，才能制作。 “我当然会了。” “你真以为，我以前整天闲逛？” “我也学习的。” 杨建国厚着脸皮，往自己脸上贴金。 学习个屁，这就是前世的经验。 制作干鲍鱼在这个年代算秘密，算技术，可在未来，那个信息爆炸的时代，这都不叫秘密。 王月望着丈夫，露出一丝欣赏。 杨母更是走了过来，双手抓住儿子的脸颊。 “还是我家小六子厉害。” 杨建国的脸都被老妈挤成猪头了，杨玉兰也偷摸挤着脸，学着老爸。 大白狗，也学着。 “妈！” “你赶紧松开，我们赶紧制作鲍鱼，一会儿就不新鲜了。” “还有，小点声，咱们低调点。” “就说吃了，明白吗？” “嗯嗯，我吃，咱们全家吃鲍鱼。” 杨母斩钉截铁，目光再次扫向杨父。 “吃，必须吃！” 杨父也同意。 第20章 有人死了 杨家门口，不时有人伸头伸脑，偷摸看着杨家的情况。 大白狗一个劲狂吠，几次想要冲出院子。 杨建国头也没有抬，正在用海水清洗鲍足吸附面，同时也在教着媳妇和老妈道：“必须用海水。” “为什么？” 王月很有求知欲，杨母也差不多。 “禁用淡水，具体原因，说了你们也不懂。” 杨建国眼珠子转动，他也不知道原因，反正是不能用淡水清洗鲍鱼。 用海水，主要是为了防止渗透压失衡。 “下一步，就是去壳。” “老妈，用竹签从右侧，鲍鱼肉必须完整。” “没问题。” 杨母坐在马扎上，旁边放着木盆，开始去壳。 “媳妇，你去屋内，把海水煮沸。” “好！” 王月也很听话，她开始烧柴火，她发现自己的丈夫懂得真多，看来以前真误会杨建国了，杨建国四处瞎混，的确长见识。 “一会儿把鲍鱼，放在水里煮10分钟，记住加姜片。” “我去后面，弄点草木灰。” “干嘛？” 杨母着急看着儿子，杨建国再次道：“腌制一下，用海盐和草木灰进行腌制，进行脱水。这个才是关键。” “鲍鱼脱水之后，再次进行煮熟。” 杨母点了点头，低头继续去壳，却猛地抬头道：“那你让阿月烧水干嘛？” “马上要吃饭了，煮点鲍鱼吃。” “啥？” 杨母手中的竹签，用力握紧，这狗东西说了半天，还要吃鲍鱼。 “妈，必须吃点，门口有人看着呢。” 杨建国压低声音，杨母听到儿子这么说，也想到什么。 “行，就煮一个。” “那怎么行，一家一个。” “给我爷爷也煮一个。” 杨建国这两天出海，都没见到老爷子，正好煮鲍鱼，去老宅那看看爷爷。 “你啊！” 杨母真是服了，她拿儿子真没办法。 王月拿杨建国也没办法，都煮水了，外面还有那么多人，她也只能挑选鲍鱼，放入水中，回头加点佐料。 外面那些村民，就看到对方扒开鲍鱼，直接开始烧火。 “真吃啊！” “太奢侈了吧？” “全村独一份。” “怎么能这样？” 村民们痛心疾首，议论纷纷。杨家附近的邻居，也唉声叹气，但内心中，却是羡慕不已。 杨建国一家，成为全村第一个吃上鲍鱼的。 杨建国弄来草木灰和海盐，开始腌制鲍鱼。 “明天煮熟之后，进行晾干，日晒夜收，估计持续20天左右，干鲍鱼就转为阴干了。” “然后用棕绳定型，我觉得，咱们这些鲍鱼，至少是三头鲍，一部分肯定是特级两头鲍。” 杨建国嘱咐完，满意扑了扑手。 “可这些鲍鱼晾晒之后，也没几斤了。” “这价钱如果上不来，那就不就亏了？” 王月上过初中，她很会算账的。 杨建国皱眉，他也想到了，按照前世的记忆，一百斤鲍鱼制作成干鲍鱼，也就剩二十多斤。 “那也比卖鲜鲍鱼合适，就是需要一定的时间。” “这年代人工是最不值钱的。” 杨建国耸耸肩，打消这些，看着媳妇把鲍鱼给煮好，那股香味，让杨建国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王月拿着铲子，用力抿了抿嘴唇，她也被鲍鱼的味道给吸引了。 杨父坐在炕上，也不抽烟了，眼神也充满炙热。 这辈子，还没吃过鲍鱼呢。 “我去给爷爷送过去。” “一会儿大丫头也回来了。” 杨建国拿了两个碗，一个装鲍鱼一个扣上。杨建国直接从门口走了出来，本来以为，门口还有村民呢，结果一名村民都没有。 “都走了？” 杨建国嘴角上扬，看来都被自己骗走了。 杨建国拿着鲍鱼，朝着老宅走去。 杨家的老宅，就在村东头，靠近元宝山的山脚。这个老宅，很有年头了，自从杨家祖辈闯关东来到东沟县，就在这里盖了房子。 两百多年的房子，墙壁上一片灰白色，门口的黑色大门，也斑驳了。 门口还有一个石墩子，旁边放着一个棋盘。 村里许多老人，都喜欢在杨家门口下棋。 杨建国的爷爷，叫杨木财，也是渔民出身。凭借打鱼，养了一大家子人。 杨木财60岁时候，妻子中风没了。 杨木财一个人，就在这老宅。 杨老爷子快80岁了，能吃能喝，还能下地干活，也不想麻烦儿女，就在老宅一个人住。 当年，杨父没有儿子，连续生了五个儿子，已经彻底失望了。是杨木财走到凤凰山那边一座庙宇，求了观世音菩萨。 菩萨说了，杨父一定能生儿子。 杨木财把这个消息带给老三，这才让杨父下定决心，最后在生一次。 杨建国出生了，杨老爷子最开心，觉得这是菩萨给杨家的孩子。 杨老爷子对杨建国的偏心，那是其他孙子辈，都没有的。 好吃的，留给杨小六，钱也偷摸给杨小六。 杨建国从小到大，也喜欢找爷爷玩。 杨建国站在老宅门口，刚要喊爷爷，突然听到码头方向，传来哭声。 “怎么了？” 不是一个人的哭声，好像许多人都在哭。 杨建国很纳闷，朝着码头方向张望过去，就看着码头上，许多村民都在张望。 海面上，三艘船托着一个破烂的渔船，停靠在码头上。 “哭什么呢？” 杨建国还不懂，而就在此时，身后传来苍老的声音。 “王家父子俩，出海遇难了。” 杨建国一个激灵，猛地回头，看向身后的老人。 爷爷杨木财佝偻着身体，穿着一件黑布衣服，衣服袖口和胳膊肘都有补丁，裤子膝盖也有补丁，双脚穿着布鞋。 布鞋已经洗着发白。 杨木财满脸皱纹，就跟老树皮一样。 苍老的样子，但双目却炯炯有神。 将近八十岁，耳不聋眼不花，身体很硬朗，就是长期干农活，背已经弯了。 “爷爷，你说什么？” “王老三死了？” 王家父子，那就是王海洋和他父亲。 杨木财望着码头，摇了摇头道：“当渔民，就是这样的，出海跟天斗，跟海斗，跟人斗。” “用命，来搏。” “唉！” 世上有三苦，撑船打铁磨豆腐，撑船是第一苦。 渔民最苦！ 第21章 这就是命 王家父子在海上，遇到平流雾，渔船跟其他渔船碰上了，两人落在水中，还遭受雷电。 等雾散开，两人的尸体飘在海上。 另外一艘渔船的人，也喊着救命。 过路的渔船，把尸体打捞上来，也把破碎的渔船给送了回来。 王家的天，塌了。 “别看了！” “进来说话！” 爷爷杨木财见惯了生死，每年村里都有渔民死在海上。 渔民拜龙王爷，拜妈祖，为了什么？ 除了保佑多打鱼，更多就是为了保平安。 杨建国也叹息一声，王家老三就这么死了，剩下孤儿寡母可怎么活。 “小六子！” 杨木财再次喊了一句，最疼爱的孙子过来看他，杨木财很高兴。甚至杨木财也知道，小六子出海了，还挣钱了。 “爷爷，那进屋吧。” 杨建国端着碗，想要搀扶爷爷进屋，结果老爷子腿脚比他还要快。 走进院子，院子收拾着干干净净。 左边有水井，还有菜地，右边就是苞米地，现在还没有开始耕地。 一排瓦房，可惜都破旧了。 就是这个院子，养了杨家一大家子人。 杨木财也把三个儿子一个闺女，培养成人，也为三个儿子盖了房子。 “爷爷，给送吃的。” 杨建国露出笑容来，看着爷爷坐在凳子上，杨建国还想放下饭碗，给爷爷揉揉腿。 “你妈给我送过了。” “还送什么。” 杨木财笑眯眯看着小六子，未等说完，杨建国已经献宝一样，把碗打开。 “鲍鱼？” 杨木财脸上笑容瞬间消失，惊讶看着杨建国。 “爷爷，这是你孙媳妇亲自给做的。” “你赶紧尝尝！” 杨建国把碗递给爷爷，就让爷爷趁热吃了。 “不是，你真吃鲍鱼？” “你！” 杨木财也听到有人议论小六子，说什么捕获鲍鱼，用来吃。杨木财根本不相信，在他心中，孙子就是最好的。 “爷爷，你就吃吧。” “我告诉你。” 杨建国也不废话，直接把自己要做干鲍鱼的事情，告诉杨木财。 “原来如此。” 杨木财欣慰点头，看着杨建国，双面都是赞许。 全村子的娃娃，都没有自家这个孙子聪明，谁说小六子是街溜子，谁家街溜子知道怎么做干鲍鱼。 就凭这手艺，杨建国可以去国营厂子当小工了。 “爷爷，你赶紧吃。” “我这岁数，吃什么。” “必须吃，反正家里还有。” “你可拉倒吧，这多贵。” “再贵，也是孙子孝敬你的。等我有了钱，盖个大房子，把你接过去住。” 杨建国让爷爷吃鲍鱼，他蹲在爷爷旁边，就这么敲着腿。 前世当中，无论杨建国多么浑蛋，爷爷都向着自己。 甚至爷爷去世之前，还把所有的钱，偷偷给了自己。 杨建国一想到这里，就抬头看向这老宅。 “两年后，东沟县会遇到百年不遇的台风，许多人家的房子都会破损。” “杨家这老宅也破损了，房子倒塌，爷爷被压成重伤，躺了两个多月，人就没了。” “要不是这样，就爷爷的身体，活到九十九都没问题。” “哎呀！” 杨建国瞳孔一缩，快点挣钱，盖房子，也把老宅给修缮了。 自己家的房子，也得修缮。 “怎么了？” 杨木财吃着鲍鱼，汁水四溢，看着孙子脸色很难看，他很是纳闷。 “爷爷，等我盖了新房子，你跟我住。” “必须住！” “哈哈，等你有出息了，再说吧。” 杨木财很高兴，孙子想着自己，那就没白疼。 “爷爷，我说真的。” “我一定盖大房子。” 杨木财再次笑着，满脸的皱纹，都反射着光亮。 “爷爷，好吃吗？” “好吃，这辈子，爷爷都没吃过鲍鱼，承了我小孙子的情。” “哈哈，那是。” 杨建国看着爷爷把鲍鱼吃下，他也高兴了。 “听说，你跟建明打架了？” “爷爷，他欠揍。” “都是兄弟，以后可别这样了。” 杨建国看到老爷子要唠叨了，连忙站了起来。 “爷爷，我先回去。” “回去吧，出海小心点，那个啥，你等等，我给你拿点钱。” “爷爷，不用了。” 杨建国撒腿就跑，这让杨木财追出门口。 “小六子，回来。” “爷爷，走了。” 这么大人了，还能要爷爷的钱。 杨建国再快速来到村路上，也正好看到，许多人围在王家门口。大家都唉声叹气，一个村的人，就算平时有矛盾，可看到人死了，许多人都很悲痛。 “人死了，船也毁了，不然的话，船还能卖点钱。” “那可不嘛？王家可怎么过呢。” “船上也就剩下那台马达了。” “唉！” 村民们继续议论着，杨建国听到这句话，瞳孔一缩。 “马达？” 杨建国脚步停了下来，再次看着王家，他还是走了过去。 王家媳妇正在哭，三个孩子，也跪在地上哭。 王家老三没了，现在王家老大和老二帮着忙乎着后事。 父亲也死了，他们两个兄弟，也很悲痛。 杨建国走了过去，跟王家老大聊了几句，然后被王家老大领着，来到王家媳妇边上。杨建国蹲下，轻轻说着什么。 “我谢谢你！” 王家媳妇突然要给杨建国下跪，这让杨建国连忙给扶住。 “都是一个村的，我一会儿就把钱送过来。” “节哀顺变。” 杨建国再次离开王家，而其他人连忙询问情况，很快就从王家媳妇嘴里知道。 “用买二手渔船的钱，买一个马达？” “这是照顾孤儿寡母。” “杨家小六子，心真善。” 第22章 心疼钱 杨建国跑回家里，老妈正在看着腌制的鲍鱼。 大丫头和二丫头，伸长脖子看着。 大白狗也伸长脖子看着，这些鲍鱼，让她们眼睛都直了。 两个女儿更是嘴角流淌出，亮晶晶的哈喇子。 没办法，刚才只是舔了一口鲍鱼，就香死了。 就等着老爸回来，好开饭呢。 “嗖！” 杨建国不跟她们打招呼，直接冲进屋内，然后来到自己小屋。 小屋之内，王月正兴奋点着钱。 炕上放着桃酥铁盒。 王月一边点着，俏脸通红无比。 就这两天的时间，杨建国带回来将近三千块钱。 王月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一道人影，冲了进来。 “啊！” 王月一声尖叫，直接扑向铁盒，还把身后的剪子拿了起来。 “干嘛？” 杨建国停了下来，媳妇怎么这么大反应。 王月看清楚是杨建国，秀目一瞪。 “你吓死人了。” “怎么走路没动静。” “是你点钱太专注，赶紧把剪刀放下，谋杀亲夫啊。” 王月被杨建国说着，很是不好意思，连忙放下剪刀。 “这么多钱，我，我怎么也得防备着点。” “这钱多吗？” 杨建国嘿嘿笑着，一把搂住媳妇的腰。 “你别这样，孩子都在外面呢。” 王月更加娇羞了，自己丈夫怎么天天都想那个。 “没人看到。” “那什么，你给我拿两百块。” “嗯嗯？” 刚刚还娇羞的脸，瞬间就凝滞了。 王月盯着杨建国，眼圈都红了，丈夫有了钱，又要出去鬼混吗？ 那可是两百块，普通人一年的家庭收入。 “你别乱想。” “我买马达！” “什么？” 杨建国赶紧把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杨建国已经跟王老三媳妇说好了，花两百块钱，买下那艘废船。 王老三的船，十多年了，要按二手价格卖，最多两百多块。 船龙骨都撞断了，根本无法修复了。 船上的马达，是24马力的，要光卖马达的话，也就七八十块。 杨建国能花旧船价格，买下废船，的确也算做善事。 王月听到杨建国解释，先是沉默一下，然后再次看了看杨建国。王月的双眸中，闪过一丝复杂情绪。 有赞许，有同情，也有深深的歉意。 “老婆，好不好嘛。” 杨建国生怕王月不同意，毕竟自己花两百块，就买了一个马达。 可他真没办法，要是在摇橹，他的胳膊就废掉了。 挣了钱，就得花。 有了马达，他可以来回无名岛两趟，趁着别人没发现，尽快捕对虾和鲍鱼。 “别晃了！” “我给你拿！” 王月也是善良的女人，她从铁盒中，掏出两百块钱。 “老婆，我爱死你了。” 杨建国直接给王月一个大拥抱，还亲了一口，这可把王月羞臊的。 外屋地，已经传来孩子脚步声，她们好像听到老爸的声音。 老爸回来，就吃饭了。 “赶紧松开，别让孩子看到。” 王月连忙推着杨建国，杨建国再次坏笑一下，还摸了王月屁股一下，这把媳妇给弄得低着头，娇躯颤抖。 拿着钱，来到外屋地。 “爸爸，有鲍鱼，我们吃饭吧。” “你们先吃，我回头吃。” “走了。” 杨建国为了得到马达，再次冲出杨家。 身后传来孩子郁闷的喊声，杨母也疑惑看着杨建国。 “这怎么了？” 王月整理着头发，脸颊带着潮红，低着头，来到杨母身边。 “妈，他去王老三家，说是买船。” “真的假的？那不是废船吗？” 杨母很是疑惑，里屋的杨父听到了，也连忙喊了起来。 王月只能解释，这让老两口更加担心。 “这孩子，同情心太大了。” “两百块啊！” 杨母真是心疼，刚挣点钱，就要花出去。杨父坐在炕上，一拍大腿道：“行了，小六子挣钱了，那就听他的。” “他要马达，那就按上去。” “等我腿好了，我们父子俩一起出海，我看着他。” “老头子，那你赶紧养好腿，我这鲍鱼你也吃了。” “一人一个，我吃你的干嘛？” 杨父也笑了起来，家里有钱了，儿子也挣钱了，心情就是好。这辈子，他还能吃上鲍鱼，让家里那些亲戚，老是说他不挣钱，出嫁了五个丫头，儿子还是街溜子。 王月搬来炕桌，把鲍鱼端了上来，还有一盆小米粥。 虾酱、大葱、土豆炒咸鱼。 今天，大家看着鲍鱼，都吸了一口嘴里的哈喇子。 “吃吧！” 杨母说了一句，就看着两个孙女，拿起鲍鱼，就开始啃了起来。 “好吃！” “真的太好吃了。” 两丫头满嘴都是鲍鱼汁，用力吃着，还舔着手指头。 杨母和杨父也小心翼翼吃着，吃鲍鱼比喝小米粥，还有慢。 王月也差不多，第一次吃鲍鱼，这么贵的东西，他们当然要好好品尝。 “最后一块，给小六子。” “谁也不许吃。” 杨母还交代一下，最大一个鲍鱼，必须留给儿子。 “嗯嗯！” 两孩子自然点头，王月也笑了起来。 …… 杨建国已经从王家走了出来，王家人还在哭，明天要把两人埋在自家土地上。 王家媳妇和孩子，不知道以后怎么生活。 有的人正在议论，是不是给王家媳妇介绍，让人家改嫁。 杨建国却不管那些，快速来到码头上。 废船就在岸边。 龙骨都断了，船上破破烂烂，船底也都是藤壶。杨建国也不管那些，快速来到船尾，看着完好无损的马达。 “终于是我的了。” 第23章 铁子 杨建国趁着没有天黑，赶紧把马达给拆了下来。 扛着马达，直接来到自己小木船。 整个村，没有小木船按马达的。 基本上都是6米以上的船，才按马达，也只按12匹的。王老三的马达是24匹，他家的船跟杨建明的船一般长。 夕阳西下，杨建国撅着屁股，在船尾一顿安装。 双手都黑了，杨建国再次弯着腰，用海水洗着发黑的双手。 浪花拍着沙滩，带起奇特的节奏。 就在此时，杨建国就感觉有什么东西，接近他这个船。 杨建国现在多机警，毕竟挣了钱，杨建国瞬间回头。 回头间，鼻子差点跟对方的鼻子碰在一起，甚至都要嘴对嘴了。 “哎呦我去！” 杨建国一脚就踹了过去，当场就把一个人，给踹翻出去。 另外一边，传来哈哈狂笑声。 “小六子，你差点亲了大陆妹，哈哈。” 杨建国也后退，真差点，自己就跟对方亲了嘴。 站在岸边，一名穿着洗着发白绿军装的胖子，正双手叉腰，放肆狂笑。 这个胖子，也就一米六高，还剃着圆寸，就跟煤气罐成精了一样。 被踢在船上的人，却是瘦高挑，皮肤黝黑，留着女人的长发，双手的小手指的指甲，还是长长的，说话声音，也阴柔无比。 “杨建国，你大爷的。” “你想踹死我！” 这动静，就跟老娘们一样。 杨建国看清楚来人，当场就一个大白眼。 “谁让你偷袭我？” “呸呸呸！” 杨建国当着大陆妹的面，直接呸了起来。 这让大陆妹秦明当场黑脸，胖子刘虎继续狂笑。 “陆妹，你是不是喜欢上小六子，小六子这小白脸，细皮嫩肉的。” “去你的，死胖子。” 杨建国和秦明一起怒斥胖子刘虎。 杨建国甚至抓起一把海水，扔向刘虎。刘虎赶紧躲避，杨建国从船上跳了下来，再次一个飞踢。 “杀人灭口啦！” 刘虎继续喊着，秦明也追着刘虎。 杨建国扑了扑手，也露出笑容来。 这两个人，是他的死党。 刘虎和秦明，是杨建国光屁股长大的朋友。 刘虎父亲当兵的，还是部队连长，刘虎家里条件，相当好。不好的话，这年代也吃不成胖子。 秦明家里条件也不错，父亲是跑远洋的，秦明家里三个大哥，都在县里当小工。 秦明从小，被父母当姑娘养。 大陆妹，是秦明外号，谁让他娘里娘气。 小时候，秦明被人欺负，杨建国和刘虎帮着出头，久而久之，这三兄弟，关系相当铁。 杨建国是街溜子，这两个人也差不多是。 不干活，就整天四处瞎混。 “死胖子，你上哪去了？” 杨建国没好气看着刘虎，这么多天不见刘虎，这狗东西跑哪去了。 刘虎抱着秦明，对着杨建国道：“打牌呗，前期赢钱，现在都输光了。” “你脸皮真厚，还好意思说？” 杨建国不屑看着刘虎，刘虎根本不在乎，反正家里还有点家底儿。 秦明也没好气道：“我爸要回来了，说是回来买船，要带着我。” “建国，我们一起出海呗。” 秦明扭扭捏捏，还想拽着杨建国。 “带我？” “我没空。” “你怎么没空，你让我一个人出海，我怕怕。” “滚！” 杨建国再次踹了一脚，这二姨子（娘娘腔）。 秦明娇嗔看着杨建国，那眼神，让杨建国都一个激灵。 “怎么又阴气森森了，你最近干嘛了？” “还不是跟着他，就知道在赌坊里打牌，也不出来，我的阳气都没多少了。” 刘虎也白了秦明一眼。 “你自己娘里娘气，还赖我？” “小六子，你最近干嘛了？” “出海打鱼！” 杨建国淡淡说着，这让两人就是一愣。 “什么？你出海了？” “你干活了？” 街溜子有街溜子的原则，能不干活，那就不干活。 偷奸耍滑，那才是街溜子该干的事情。 “我爸腿瘸了，这船归我了。” “怎么样？” “我要成为整个黄海之王。” 杨建国再次登上船头，摆出未来泰坦尼克号，最经典的姿势。 “王八的王吧？” “你还真出海了？” “那我怎么办？” 刘虎和秦明都看着呢，秦明想要杨建国跟着自己出海。 “爱谁谁。” “我最近可没空。” “不是，晚上不聚聚？” 刘虎喊着，让两人上他家，让他媳妇做点菜，喝点小酒。 “这没空！” 杨建国扭头要走，秦明哀怨看着杨建国。 “建国，等你爸好了，我爸回来了，你跟着我，好不好。” “你自己和老爸出海吧，你多多吸收点阳气，你看看你。” “建国！” 秦明再次喊着杨建国，杨建国潇洒离开，嘴里还哼着歌曲。 刘虎望着杨建国背影，挠了挠头发。 “这家伙，怎么努力了？平时他要知道喝酒，肯定同意。” “这怎么回事？” “难道他被鬼附身了？” “死胖子，你别吓唬我。” 秦明瞬间后退，看到四周越来越黑，整个人更加不好了。 “我回家了。” “我哥他们应该也回家了。” 秦明撒腿就跑，只是跑起来，腰肢扭动。 “切！” 刘虎也跑了过去，他也觉得，这岸边阴气森森。 第24章 小黑送礼 黑暗中，杨建国发出低吼声。 “爽！” 这一刻，杨建国终于证明了自己。 王月躺在炕上，胸膛下流下汗液，脸颊一片潮红，也娇喘一声。 “早点睡吧，下半夜还要出海。” 也不收拾了，太累了，也太满足了。 王月躺在那，很快进入梦乡。 杨建国也打了呼噜声，身心通透。 …… 凌晨三点，杨建国来到海边，看着村里的渔民已经陆续出海了。 渔民一点不出海，一天就不挣钱。 王家父子的死，也让村里渔民很是沉默。 谁能知道，这次出海，会遇到什么？ 杨建国也不想其他的，他现在就想快点挣钱。他买下王家的废船，也从废船上得到地笼和推网等物。 杨建国把地笼放在船两旁，看着其他渔船都走了，把新买的柴油，灌入马达当中。 拿着金属板子，轻轻一打。 “轰！” 马达轰鸣声，螺旋桨让海底冲出一道水流。 “终于不需要摇橹了！” 杨建国可是老水手了，任何船只在杨建国手中，都能驾驶自如。 杨建国操控木船，犹如离弦之箭，瞬间而出，在海面上，还来了一个漂移。 有柴油马达就是好，也就半个多小时，就来到小岛上。 天还没有亮，天空中的繁星和明月，照耀着海上。 这年代，只要有月亮和繁星，根本不是黑漆漆的。 海浪在翻滚，杨建国先把地笼给放了下去，有这些地笼，杨建国准备捞对虾了。 就让对虾自动进入地笼中，他还是抓住机会，多弄鲍鱼。 争取在众人没发现小岛的时候，把鲍鱼都给挖光。 把地笼都放下，海水开始涝潮，小岛慢慢露出礁石。 杨建国也不废话，刚要拿铲子下去，就听到船边，传来咚咚的声音。 “卧槽！” 杨建国吓了一跳，这大晚上，难道遇到水鬼了？ 水鬼不是鬼，是水中的尸体。 老渔民都知道，在海上如果看到尸体，有可能尸体主动找上来，撞击船只。 说来也怪，尸体能主动找船。 许多渔民都遇到过，在海上看到尸体，能避还是避让，要真找到了，必须把尸体弄上岸，省得霉运缠身。 杨建国慢慢转头，看了过去。 海水之内，露出一个黑乎乎脑袋。 杨建国倒吸一口凉气，手中的铲子差点扔了出去。 脑袋张了张嘴，喷出一道水流。 这下，杨建国看清楚了，这是龟……头。 “玳瑁？” 杨建国凑了过来，看着这头玳瑁，好像就是自己救过，也救过自己的小黑。 玳瑁的脑袋继续伸着，好像让杨建国摸一摸。 “呵呵！” 杨建国笑了起来，认出这是那头玳瑁，杨建国伸出手来，还真摸了摸。 “你又来了？” “打扰你休息了，没办法，我得挣钱养家。” “一会儿我上小岛，弄鲍鱼。” 杨建国还真跟小黑说着什么，玳瑁小黑听到杨建国这么说，居然眯缝一下眼睛，然后沉入海水中。 “真懂事！” 杨建国很高兴，拿着水桶，爬上小岛。 “挖，挖鲍鱼！” 杨建国没有摇橹，体力很是充沛，很快就挖好一桶鲍鱼。今天的鲍鱼，依旧大。 刚要把水桶，放在船上，就看着水花飞溅。 曙光也出来了，这些水花，在水光中，化为七色之光。 然后水花当中，一个杏黄色的东西，从水花中而出。 “哎呦我去！” “大扇贝！” “主动上来的？” 杨建国惊讶看着，赶紧抓住这扇贝，然后放在船上。 这只扇贝，足足20厘米长，这是杨建国见过最大的扇贝了。 扇贝落在船板上，水花中，玳瑁小黑又一次伸出了脑袋。 “不是吧？” “你，你给我的？” 杨建国看着小黑，再次指了指这贝壳。 小黑在水中点头，这让杨建国无比震惊，玳瑁救了自己，这还送给自己扇贝。 杨建国低头，仔细查看这扇贝。 “栉孔扇贝？” “不能吧？” 杨建国发出惊呼声，他认出这个扇贝。这玩意是黄海出名的栉孔扇贝，这种扇贝里面有珍珠。 古代的时候，东海、黄海、南海、渤海等海域，都要给皇家供奉珍珠。 每个海域，都有采珠人。 这些人依靠摘扇贝，挖珍珠而生活。 黄海海域，栉孔扇贝最是出名。 这种扇贝壳呈扇圆形，普通长7-9厘米，壳高略大于壳长，薄而轻。 两壳大小几乎相等，右壳较平，左壳较凸。前耳比后耳大，后耳两壳同形，略成直角等腰三角形。左壳前耳略呈三角形，右壳前耳略呈长方形，其腹面有一凹陷，与左壳前耳形成一孔，即为栉孔，孔之下缘生有格状小齿6-10枚。 杨建国眼前的栉孔扇贝，足足20厘米。 “这都是扇贝王了。” “你真送给我？” 杨建国再次看着玳瑁小黑，小黑又一次点头，这让杨建国都不好意思了。 “别这样，我救你一次，你也救过我。” “咱们都好好的，不需要用这个。” 杨建国挠了挠头，他没想到玳瑁这么懂得感恩。 “嗷！” 小黑叫了一声，然后再次沉入海中。 “小黑！” “多谢了！” 杨建国大声喊着，低头看着扇贝，他现在没工夫解扇贝，等回家了再说。 杨建国再次拿着水桶，继续挖鲍鱼。 又是一桶鲍鱼，再次拿上船。 水花飞溅，又一个栉孔扇贝出现了。 还是20厘米左右，这次是红褐色的贝壳。 杨建国再次看着小黑，小黑对着杨建国喷水。 “我挖鲍鱼，你捞扇贝？” “呵呵，那我给你弄点海藻、水母。” 第25章 收获颇丰 礁石上，杨建国再次挖了一桶鲍鱼，现在船上，有将近三百多斤的鲍鱼。 所有水桶，都装满了。 旁边水坑中，小黑正在吃着白花花的水母。 这水母是从地笼中，被杨建国给拽出来，亲自送给小黑的。 玳瑁吃东西的时候，相当斯文，一口口吃着。 其他海龟，基本上都是张开嘴，直接吞噬，速度极快。 玳瑁，不愧是海龟中的绅士。 “小黑，我回家一趟，下午在过来。” “你帮我看着地笼。” 杨建国跟小黑已经彻底熟络，这只玳瑁相当有灵性，能够听懂杨建国的话。玳瑁小黑点了点头，继续吃着水母。 杨建国上了木船，直接调转渔船，朝着东沟村方向而去。 有马达就是好，乘风破浪。 现在这速度，只是三分之二的速度。 杨建国迎着风浪，忍不住长啸三声。 很快，就来到村岸边。 杨建国可没有靠近码头，反而来到另一侧，靠近自己家的方向。 此时岸边上，老妈和媳妇都在等着。 王月身后，还推着手推车。 昨天已经定好了，在这里等着杨建国的鲍鱼。 这么多鲍鱼，可不能从码头上岸，省得被其他村民看到。 有时候，人必须自私一些，不然的话，会出事的。 “老婆！” 离着很远，杨建国就挥手了。 滩涂上，王月被杨建国一声声老婆喊着，俏脸通红。 杨妈站在媳妇身后，也揉了揉眉心。 这个儿子，太不省心了。 要让村里老娘们听到，肯定会笑话小六子。 王月看着木船靠岸，她快速跑了过去。 沙滩上，有许多破烂贝壳，这些碎裂贝壳，犹如玻璃碴一样锋利。 “慢点！” “妈，你也小心点。” 杨建国提醒，然后一伸手，就把水桶从船上给弄了下来。 “又这么多？” 王月惊讶看着，杨建国所说的那个小岛，还有这么多鲍鱼？ 杨母也差不多，这么多鲍鱼，要是卖了，得好几千块，干嘛非要弄干鲍鱼。 “发财了！” 杨母眼睛都直了，她现在是真佩服儿子。 “家里的死老头子，真是废物点心。” “出海一辈子，弄了什么。” “看看小六子。” 杨母越看儿子越满意，谁说儿子都不行，自家儿子顶呱呱。 “大约三四百斤，估计还能有这么多。” “妈，你回家按照昨天的步骤，把鲍鱼晾晒。” “还有，小心点，别让人看到了。” “嗯嗯！” 王月和杨母狂点头，不能让人看到，这么多鲍鱼，就晾晒在后院，后院的大门已经封死了，谁也进不来。 “你还回去？” 王月看着杨建国都晒黑了，无比心疼，但心中却涌现一股骄傲。 自家男人能挣钱，这是最值得骄傲的事情。 “嗯，还有地笼呢。” “我下午就回来。” “还是去县里码头卖？” “对！” 杨母听到儿子还有地笼，疑惑问着：“还有？是对虾？那得挣多少？” 杨建国一天一百，扔给老妈，其他钱都给了王月。 杨母本以为，一天就四五百块，现在才知道，儿子挣钱的能力太吓人了。 “我儿子这海运！” 杨母眼神放光了，那也是骄傲。 杨建国憨厚笑着，能让媳妇和老妈高兴，这辈子值了。 杨建国喝了一口水，再次驾驶渔船，朝着小岛而去。 等回来的时候，玳瑁小黑已经不见了。 杨建国喊了半天，也没有出来。 “对了，我忘记把贝壳交给媳妇了。” 杨建国看着船尾，那里有十多个栉孔扇贝，这里面能够挖出珍珠。 “回去再说吧。” 杨建国来到地笼方向，海上有地笼，就是抓捕鱼虾。地笼很方便，只要在海底布置，许多鱼虾都会进入，只要进入，就别想出来。 但唯一的麻烦的，有时候会有人偷地笼。 这方海域，来的人少，还算安全。 杨建国用力一拽，顿时兴奋起来。 “爆仓了！” “哈哈，这地笼里面，全部都是对虾。” 兴奋归兴奋，杨建国用了吃奶的劲，把地笼给拽了上来。地笼之内，大部分都是对虾，除了对虾还有银鱼、虾爬子、海螺、蚬子、螃蟹。 甚至，还有十多只小青龙。 光着对虾，足足就有四五百斤。 船被压着沉了下去。 杨建国再次无语，这船太小了。 杨建国把小青龙，单独装了一个桶。 “累死我了！” 杨建国双手，再次被拽破，伤口血淋淋的。这双手，再也不白皙，浑身上下，透着青铜色的黑。 杨建国望着水中的影子，却幸福的笑了笑。 “能挣钱，才是主要的。” “出发，去县里。” 杨建国刚发动船，就看着玳瑁小黑从远处冒了出来，还冲着杨建国晃了晃脑袋。 “再见！” “你好好的！” 杨建国真把小黑当朋友了，甚至他决定，以后在船层面，可以给小黑弄个架子网，平时小黑可以爬在上面休息。 木船朝着县里码头而去。 现在已经下午一点多了，看着码头上的渔船，杨建国停了马达。 “别浪费柴油了。” “节省点。” 杨建国是为了低调，毕竟自己是木船，按了一个马达，有点不伦不类，也让人怀疑。 杨建国用帆布，把马达给蒙上。 等到了码头，赵海东依旧跟人侃大山呢。 不光赵海东在，另一侧的台阶上，葛春坐在那，正一口口抽烟，脚下已经有十多只烟头了。 看到杨建国上岸，葛春目光极度贪婪起来。 “玛德，这狗东西终于来了。” 第26章 被人堵截 “表哥！” 杨建国亲热喊着赵海东，赵海东抬头看到杨建国，也是无比亲热。 “表弟来了，可想死我了。” “还是对虾？” 赵海东见到杨建国，就跟见到送财童子一样。杨建国专门捕捞对虾，赵海东收着杨建国的对虾，已经赚了许多钱了。 现在县里的饭店，还有市场的老板，都联系赵海东，只要有对虾，他们都要。 野生对虾，就是比国营水产厂养殖的要好。 “嗯，还有其他的。” “真的？来。” 赵海东一把拉住杨建国，直接看向木船。 “这么多？” “太好了。” 赵海东亲自上船，帮着杨建国抬货，其他朋友，也帮着抬。 “你怎么天天有对虾？” “在哪捞的？” 有人问了起来，杨建国却装傻道：“就是幸运，也不是天天捞。” “这还不是？你哪个村的？” 杨建国随口说了一个村子，反正不是自己东沟村的。 出门在外，必须小心谨慎。 杨建国拥有两世记忆，外面什么样，杨建国心中有数。 尤其七八十年代，严打之前，全国各地犯罪太多了。 就算严打之下，还是有许多犯罪。 光武装抢劫运钞车，年年都有。 赵海东也看出来杨建国没说实话，但他觉得这样很对。 “行了，别唠嗑了。” “称重！” 赵海东把其他人赶走，再次掏出大生产，递给杨建国。 “兄弟，抽烟，别搭理他们。” “一会儿给了钱，直接回去。” 杨建国点了点头，赵海东这个人还算不错，知道提醒自己。 “卧槽，今天这对虾402斤！” “这虾爬子，还有33斤。” “小银鱼都不值钱，我这收就2分钱。” “不过这小青龙。” “虾爬子3毛钱一斤，小青龙可是好东西，4块钱一斤，主要咱们这边小青龙太少。要是南方，这玩意比对虾都贵。” “没错，谁让咱们的对虾，是真正的中国对虾。” 杨建国也点头，国外吃的中国对虾，就是黄海独有的。华夏其他海域，野生对虾，没有黄海的好。 “我现在给你算钱。” “对虾这都有2211元，虾爬子9.9元，小青龙16斤，64块钱。” “加上其他杂鱼，总计2288.5元。” 赵海东算完账，望着杨建国眼神怪怪的。 “就这三天，杨建国已经从他这里，获得五六千块。” “这速度，估计一个月就能成为万元户了。” “渔民多时候这么有钱了？” 杨建国正在算账，他也感受到赵海东的眼神，慢慢抬头。 “就是对虾多，要不是对虾，挣不了多少钱。” 杨建国实话实说，真正的渔民，一天有可能十几块，也有可能二十多块，上百块，上千块的，那需要更大的船，甚至是十几米、二十米的大船，才能有上千块的收入。 要不是有那个小岛bug，杨建国也不可能这么短时间致富。 渔民，就是靠海生活。 海里的资源，就是渔民的钱袋子。 不过，这资源，是渔民靠命来拼。 “兄弟，我去给你拿钱。” “记住了，拿了钱，赶紧回家。” 赵海东再次提醒，杨建国抽着烟，也点着头。杨建国也看向码头其他地方，这些人对他指指点点的。 不过码头人多，往那边还有边防队，杨建国站在这码头上，根本不怕。 杨建国在这里等着，低头也盘算着。 “捕捞太多对虾了。” “遭人嫉妒！” “鲍鱼快挖干净了，对虾你也不知道能弄几天。” “不管了，能捞几天就是几天，撑死胆大饿死胆小。” 正想着呢，赵海东拿着一袋子钱走了过来。 “点点！” “嗯！” 杨建国背对着其他人，快速点着钱。 “表哥，没问题，我走了。” “好，明后天有雨，你小心出海。” 赵海东还真把杨建国当表弟了，他家里有收音机，能听到天气预报。 “是吗？” “我知道了，表哥再见！” 杨建国把钱绑在身上，快速上船，也不用马达，反正也回家，节省点柴油。 出了码头，吹着海风，杨建国再次哼着小曲。 就在此时，身后出现一条六米的船，船上六个人，正有人快速摇橹，追着杨建国。 人多，摇橹也快。 杨建国回头看了一眼，这船朝着自己这方向而来。 “嗯！” 杨建国瞳孔一缩，眼看着渔船过来了，船上的人也逐渐清晰起来。 葛春双目血红，手中拿着一把砍刀，其他人手中，还有军刺、匕首，甚至还有斧头。 “草！” 杨建国意识到了，对方要抢劫自己。 “小崽子！” “我等了你一天了。” “把船给我停下来，钱交出来。” “不然的话，老子让你下海喂鱼。” 葛春喊完，其他人也跟着喊。 船几乎也靠近杨建国了，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你是谁？” 杨建国却没有紧张，对方也没有枪，他怕个六。 “你管我是谁？” “赶紧把钱交出来。” “小崽子，我盯你好几天了。” 杨建国歪着头，看着葛春等人，慢慢伸出手来。 一根中指，逆天而起。 “啥意思？” 葛春这些劫匪，上哪懂这样的国际手势。 “意思是，操你大爷！” 第27章 暴戾 “你他玛德敢骂我？” “老子一会砍死你。” 葛春想到凶了，也命令身后的人，拿起钩子，准备把杨建国的船给勾住。 海上打劫，基本上都先扔出钩子，固定好船，上船就开始打劫。 杨建国看着对方拿出钩子，冷笑一声。 “唰！” 杨建国直接掀开帆布，船尾的马达，让葛春等人就是一愣。 就在这愣神的功夫，杨建国拿起板子，直接开始启动马达。 “轰！” 柴油马达的轰鸣声，加上螺旋桨盘旋水花的动静，让所有人再次瞠目结舌。 “你玛德，这个小船，上面还有马达？” “有毛病！” 葛春瞪大眼睛，如此小的木船，哪有按马达的。就算他们这艘木船，还是摇橹呢。 早知道杨建国有马达，他也弄条动力船。 谁家打劫的摇着橹，打劫对方动力船。 葛春脑袋宕机了，他看着杨建国，再次看了看马达。 “轰！” 杨建国直接加速，潇洒转了一圈，水浪四溅。杨建国看都不看葛春等人，朝着远处而去。 “曹尼玛的！” “你等着，下次我见到你，我直接弄死。” “我还会找到你的家，灭了你全家。” 葛春嘶吼，发泄心中的怒火。 好不容易等到杨建国，结果却是这样，这让葛春如何受得了。 “弄死你全家！” 其他人也跟着喊着，他们也很愤怒。 远处正在疾驰的杨建国听到了，他回头看着对方，双目突然露出一丝阴狠。 就在对方狂骂中，杨建国猛地打方向，木船直接掉头。 “葛春，他掉头了。” 有人看到杨建国掉头，疑惑无比。 葛春也疑惑，这狗东西还敢掉头回来。 “玛德，他是想跟我们玩。” “等着吧，等上了岸，我问清楚他家在哪，我弄死他。” 葛春继续发狠说着，而这个时候，杨建国的船再次加速。 “草，他加速了。” 有人再次提醒葛春，葛春也看到了，杨建国加速了。 此时杨建国双目冰冷，他用力抓住方向，他的目光，已经锁定这艘木船。 葛春刚才的话，刺激了杨建国。 杨建国好不容易重生回来，他们可以骂自己，可以侮辱自己，甚至可以打劫自己。但这些人，居然敢威胁他的家人。 “你们以为，光你们敢打劫吗？” 杨建国目光彻底冰冷，他的船再次加速。 24马力的马达，再次发出轰鸣声。 葛春他们看到了，杨建国是冲着这艘船而来。 “疯了吧？” “要撞上了，赶紧掉头。” “大哥，我们是摇橹，速度慢。” “草！” 葛春慌了，其他人也慌了，对方要同归于尽吗？ “你疯了吗？赶紧停下来。” 葛春再次喊了起来，他现在后悔了，对方简直就是二愣子。 杨建国才没有停止，加速的木船，朝着木船中央，就撞了过去。 杨建国的船，是小木船，但加上马达，速度的确惊人。杨建国这辈子，开了无数船，他可以完美掌控船只。 在杨建国预判下，这种速度，直接能够压着对方木船而过。 螺旋桨会隔开木船，压着木船沉船。 “谁灭谁，还不清楚呢。” 这艘小小的木船，犹如一把利剑，直接撞向葛春的木船。 “不！” 葛春等人尖叫起来，就看着杨建国的船，把他们的木船，直接压了下去，然后就是天旋地转。 螺旋桨还隔开一个人的手臂，当成就把手臂给斩飞出去。 “啊！” 船翻了，人也掉在海里。 葛春这些人都会水，可现在喝了好几口水，整个人状态很不好。 “不好，他又来了。” 有人看到了，杨建国的船再次一个漂移，朝着他们而来。 “救命！” “杀人了！” “别杀我，求你了。” 这些劫匪害怕了，他们对着杨建国的船喊了起来。葛春也差不多，他在大海中，都尿裤子里。 “这不是二愣子，这你们是凶神！” “我打劫他干嘛？” “啊！” 葛春刚喊了一句，船已经撞了上去。 “轰！” 葛春直接沉入海底，水中出现滚滚血水。杨建国再次一个转弯，对着其他人也撞了过去。 “求你了，我真不敢了。” 其他人再次哀嚎着，杨建国根本不停止，他无比冷血。 “动我家人！” “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这可是大海上。” 在海上，可没有法律。 大海一望无垠，每年死多少人，谁又能知道？ 葛春为了打劫杨建国，就挑了没有人的海域。四周一望无际，也没船，更没人。 杨建国就算把他们都整死，谁能知道是杨建国弄的？ 再说了，人掉在海里，估计就喂鱼了。 杨建国再次转头，船把剩下的人都给撞飞出去，沉入海底。 那艘木船，也沉入海中。 掌控木船，杨建国回头看了一眼，确定没留下任何踪迹。 “呼！” 杨建国吐出一口浊气，平复一下心情。 此时的杨建国站在船上，心情极度复杂。 “本想好好打鱼，发家致富，让家人平安。” “没想到，还能遇到这样的事情。” “杨建国，老天爷给你一次机会，你一定要好好好下去。” “你活下去，家人才能好。” 杨建国给自己打气，再次看着海面，神色逐渐恢复平静。 第28章 珍珠 木船回到村码头，这一次，许多人都望着杨建国，主动跟杨建国打招呼。 “建国，今天出海怎么样？” 全村的人，都知道杨家国一家，把鲍鱼都给出了。 吃喝嫖赌，为啥吃喝在前面，就是这原因。 但他们从内心中，嫉妒和佩服杨建国，谁捕获鲍鱼，敢都吃了？ “还行吧。” 杨建国随口问着，却看到黄树浪也伸着脖子，看着自己木船。 “小六子，你照顾我一下生意。” 黄树浪很无奈，杨建国肯定又上其他码头卖货了。黄树浪觉得，自己是不是得罪杨建国了。 “行，没问题。” 杨建国也不跟黄树浪废话，要不是为了防红眼病，杨建国也不至于这样。 但村民爱怎么想，那就怎么想。 “这马达，是王家的马达吧？” “小六子，你要真想买船，我倒有一个消息。” “嗯？” 杨建国停住了，看向黄树浪。黄树浪嘿嘿笑着，他是想跟杨建国套关系，让杨建国把鱼货卖给他。 黄树浪，不愧叫黄鼠狼，他是真精明，他也看出来了，杨建国肯定有其他打鱼道道。 “怎么说？” 杨建国的确想买船，这船太小了，耽误他挣钱。 一旦那个小岛，真被人发现，光凭借这小木船，能捞什么鱼货？ 小木船只能在近海水域，无法航行多远。 要是6米-10米的船，航行更远，也能到达更深的海域。虽然那些海域，依旧是内海，也不算深海区。 可这就足够了，那片海域的物产，极其丰富。 杨建国可是知道，许多鱼汛的消息的。 “隔壁村，就是你大姐夫的村子。” “有人要卖船！” “刚从船厂定的10米新船，因为上山砍柴，摔断了腿，再也无法起来了。” “说是想把船租出去。” “真的？” 杨建国听到对方想租船，自己合计一下，实在不行，先把船租下来。 “小六子，你还真有钱了？” “那个啥，你到底打到什么了？” 黄树浪惊讶看着杨建国，前几天小六子一家都吃不上饭了，如今却想买船。 “回头卖给你，你就知道了。” “走了！” 杨建国也不解释，黄树浪看着杨建国背影，摸了摸下巴。 “这不露富啊！” “这小子，有秘密。” “杨家真要发达了？” 黄树浪这么说着，其他村民也听到了。杨家小六子，想要换船，肯定在外面挣到什么钱了。 …… 杨建国这一路上来，村民纷纷打着招呼。 以前杨建国是街溜子，家里也没钱，被人看不起。 可现在，知道杨建国一天挣五百块，村里人觉得杨建国要起来了。 俗话说得好，浪子回头金不换。 “汪汪汪！” 大白狗从后门就叫了起来，谁让杨建国从后门过来。 “别喊了，是我。” 大白狗果然不叫了，但墙后面，却传来王月小声问询。 “建国？” “是我！” 杨建国原地跳了跳，看到屋后，簸箕上，都晾晒着鲍鱼。 一些鲍鱼都出白霜了，就这霜，代表鲍鱼品质。 等逐渐日晒，这些霜会凝聚出糖霜一样的结晶体。 干鲍鱼对光透视琥珀色，敲击之下更是清脆如磬。 “这么快？” 王月高兴欢迎丈夫，门口杨父也下炕了，被杨母扶着，坐在马扎上，晒着太阳。 “爸，你腿好点没？” 杨父拍了拍腿，直接道：“应该没啥问题，放心，瘸了我也能干活。” “你赶紧呸呸呸。” 杨建国安慰着杨父，也把水桶递给老妈。 “妈，还有这个。” “这啥玩意？” 杨母伸头，看了一眼。 “扇贝？怎么这么大？” 杨母觉得，自己儿子到底找到什么海域了，还能从海上弄出这么多扇贝。 “这是栉孔扇贝，卧槽，这里面不会有珍珠吧？” “珍珠？” 杨母听到杨父这么说，眼睛亮了起来。 杨父不愧是老渔民，什么都知道，他指了指扇贝道：“对，这就是栉孔扇贝。” “你潜水了？” 杨父着急看着杨建国，这潜水捞扇贝，可太危险了。 “哪有，这是我哥们送给我的。” “你哥们？” 杨父和杨母再次看着杨建国，杨建国哈哈一笑。 “对，我哥们，我认识一个玳瑁哥们。” “小六子，你跟我们编瞎话呢？” “你们就别管了，来，看看有没有珍珠。” 杨建国从外屋地拿过来脸盆，杨母也快速蹲了下去，捡起栉孔扇贝。 “我就没见过，这么大的扇贝。” “开一个。” 杨建国让老妈而开，就算没珍珠，这扇贝肉还能吃呢。 “对！” 杨父也着急，只要开出珍珠，那就代表这个人要幸运了。 杨母搓了搓手，嘴里还念叨着龙王爷保佑，妈祖保佑，玉皇大帝保佑，观世音保佑，如来佛祖……。 “妈，你喊的满天神佛太多了吧？” 杨建国都要笑死了，自家老妈什么都信。 王月也拿着扫把走了过来，也惊讶看着扇贝。 二丫头蹲在水井边上，抓着大白狗尾巴，要给大白狗洗澡，却看着大人们在念叨什么，也是好奇。 杨母拿着菜刀，用力一掰。 扇贝直接打开，杨母没有用菜刀挖扇贝肉，反而用手。 一手下去，杨母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好像有东西。” “珍珠吗？” 这一刻，所有人都盯着杨母的手。 “滑滑的，圆圆的。” “你们别着急。” “哎呀，老太婆，你快点。” 杨父已经等不及了，这要是其他时候，杨母早就瞪眼了。 如今杨母却满脸笑容，根本不在乎杨父催促。 手慢慢抬了起来，就看着手掌当中，出现一个圆溜溜的珍珠。 白、亮、大！ 这颗珍珠，应该5mm。 “真是珍珠！” “妈，你好厉害，你肯定要幸运了。” 王月赶紧哭着，杨母笑容都成菊花了。 “都幸运，大家都幸运。” “真没想到，还真有珍珠。” “老妈，还有吗？就一颗？” 杨建国却很有经验，催促着，杨父也反应过来，赶紧道：“对，你仔细摸摸，这么大扇贝，怎么能就有一颗。” “是吗？” 杨母赶紧再次伸手，这次很快，再次掏出3颗珍珠。 “哇塞，好漂亮！” 二丫头也跑了过来，小眼睛绽放光芒。 第29章 18颗 杨母开出三颗珍珠，每一颗都将近5mm，这让杨建国也赞叹。 “老妈，厉害。” “哈哈，什么我厉害，是这扇贝好。” “阿月，你也试试？” 杨母看到自己开出珍珠，扭头拉着王月开扇贝。 “我？” 王月羞涩看着家人，她只懂干活，从来没有开出过珍珠的。 “媳妇，你试试！” 杨建国也鼓励王月，王月没有被蛇咬死，命运已经改变，应该转运了。 “那好吧！” 看着丈夫都这么说了，王月也接过来菜刀，拿起一个扇贝，也开了起来。王月更加小心翼翼了，生怕菜刀碰到珍珠。 村里有一些老人，以前也开出过珍珠，那是从扇贝，还有生蚝中开出来的。 有的人家也不知道里面有扇贝，一刀下去，珍珠出现划痕。 有划痕的珍珠，基本上卖不了价格。 上次村里开出来的珍珠，还是在20年前，3颗珍珠卖出6块钱，得了半扇子猪肉。 王月很小心，杨建国也催促了。 “媳妇，没事，还有呢。” 王月抿着嘴唇，用手伸了进去，刚伸进去，王月就惊呼起来。 “有珍珠！” “真的吗？” 大家都伸长脖子看着，王月快速从扇贝肉中，掏出一颗珍珠。 很大，很亮。 阳光之下，随着转动，还有七色光晕。 “妈妈，好厉害。” “哈哈，我儿媳妇也有运气了。” 杨母也更加高兴，王月笑着更加灿烂了，这辈子，这几天是她笑得最多的一次。 “咳咳！” 杨父搓着手，欲言又止，还把自己憋着满脸通红。 “爸，你是不是也想开？” 杨建国猜到老爸心思，杨父有点不好意思了。 “你开什么开？这么大岁数了，你要运气干嘛？” 杨母瞪了老头子一眼，让儿媳妇继续开呗，还有儿子。 “我也想试试。” “你这老太婆。” “就不行！” 杨母再次瞪眼，这个死老头，还跟顶嘴了。 不是刚才无所谓了，杨母现在很强势，必须把老头子给压制下去。 “妈，好了！” “你就让我爸开，我把运气好了，脚也好得快，回头我们父子俩一起出海。” 听到儿子这么说，杨母反应过来。 杨父更加点头道：“那是，我跟儿子一起出海。” “那好吧。” 杨母让了出来，而王月也从扇贝中，掏出第二颗。 “媳妇，厉害！” 杨建国就是一顿夸，二丫头也跳着拍手。 “妈妈好厉害，这珍珠好大。” “汪汪汪！” 大白狗也叫着。 王月喜气洋洋，还把珍珠放在二丫头手中，让孩子仔细观看。 杨建国从水盆中，再次拿出扇贝，递给老爸。 “看我的！” 杨父也来了精神头，一扫前几天的颓废，他光用手，就掰开扇贝，然后仔细寻找。 “呦呦！” 杨父眼睛也亮了起来，他也摸到了。 “老头子，你也摸到了？” 杨母高兴起来，别看刚才训斥杨父，看到有珍珠了，杨母也高兴。 谁家媳妇，不希望自己丈夫好。 杨母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嗯，有珍珠，也是三颗，我一起给弄出来。” 杨父激动了，他差点站了起来。 “爸，你悠着点！” “珍珠而已。” 杨建国很淡定，对于这个珍珠，杨建国不觉得珍贵。 “什么叫珍珠而已。” “这珍珠，可以做项链，还能做耳钉。” “你知道做了耳钉，多少钱吗？” 杨母赶紧说着，王月双眸再次亮了起来，她也想要珍珠耳钉。 杨建国感受到王月想法，轻轻点了点头。 “出来了！” 杨父一伸手，手中再次出现3颗真正。 “爷爷，厉害！” 二丫头再次欢呼雀跃，一家子人都大笑起来。 “让建国，也开开。” 王月想到丈夫，她也希望丈夫有运气。 “我？” “我就能用了，你们开吧。” “让孩子也可以开。” “二丫头，过来。” 杨建国才不开呢，自己能重生回来，已经是最大的运气了。 “我也可以？” 二丫头没想到，老爸还让自己开。 “那必须的，你可是咱们家的宝贝。” “我是宝贝？” 二丫头奶声奶气说着，然后歪着头，想了想。 “姐姐呢？” “她是大宝贝，你是小宝贝。” 杨建国捏了捏女儿脸蛋，这宠溺的样子，让王月心中再次被触动了。 丈夫，的确变了。 以前丈夫，根本不喜欢两女儿，也不照顾家。 自从出海了，丈夫能挣钱，还喜欢女儿。 王月心中都甜如蜜了。 杨母看着儿子疼爱孙女，也暗暗点头。 其实老两口，没有重男轻女，但这个时代的农村，必须生儿子，不生个儿子出来，被人讲究，也断了这一脉的根。 所以杨母连续生了5个女儿，还是要生。 王月生了两个女儿，杨母也同情这个儿媳妇。 要不是儿子太浑蛋，家里还穷，杨母真希望儿媳妇继续生。 只要生，肯定能生出儿子来。 “一起开！” 杨建国帮着小女儿，打开扇贝，让小女儿的手，在扇贝肉中划着。 “有，有！” 二丫头张大嘴，满嘴都喷出泡泡了，太着急了。 “真有？” 众人再次看着，杨建国也低头看着，二丫头小手中，抓出一颗珍珠。 “我去，我女儿也幸运。” “哈哈！” 杨建国把二丫头举着高高的，让杨玉兰咯咯叫着，双手连续挥舞。 太高兴了。 一家子笑着脸蛋都红扑扑的。 “继续开！” “给我家大丫头，留一个。” 杨建国嘱咐着，这也让老妈点头。 等大丫头杨玉翠背着书包，蹦蹦跳跳从外面跑进来，正好看到老妈手中的珍珠。 杨玉翠开了最后一个扇贝。 开出两颗珍珠。 杨建国带回的扇贝，总共开出18颗珍珠。 第30章 目生云翳 饭后。 杨建国和王月躲在屋内数钱，也考虑如何卖掉珍珠。 杨母却手中拿着一颗珍珠，就出门了。 显摆，必须显摆。 杨母要让左邻右舍看看，自己家开出珍珠了。 一家人都有运气。 这必须成为村里的新闻，更新20年前开出珍珠的记录。 杨母那个嘴，叭叭说着。 四周邻居，看着杨母手中的珍珠，无比羡慕。 “她三嫂，你家这是真转运了。” “小六子天天出海挣钱，这还打捞上扇贝了，还有珍珠。” “真珍珠一颗能卖多少钱呀？” “乖乖了，你家今年是不是能万元户？” 杨母听到万元户，笑得合不拢嘴。 就满院子晒着的鲍鱼，绝对能卖上千块，要是年年都这个收入，肯定能万元户。 要是成为全村，第一个万元户，那多美。 “婶子，这是从哪里捞的？” 也有人好奇问，杨建国也不回村卖鱼货，从哪里弄的。 “这不是捞的，这是孩子哥们送的。” “小六子，认识许多人呢。” “你们以前都误会了，他不是街溜子，他是好交朋友。” 有钱了，杨母必须把儿子的名声，给搬回来。 众人纷纷点头，杨母再次拿着珍珠，朝着村小卖部而去。 小卖部是村里的新闻中转站，只要杨母把珍珠消息放出去，全村肯定都知道了。 …… 杨家，西屋内。 “媳妇，咱们现在多少钱了？” 杨建国搂着媳妇的腰，几乎腻味在媳妇后背上。 王月点着钱，心中美美的，也不介意丈夫暗中摸索自己。 杨建国的手，已经从后面，伸到前面了。 “轻点，疼。” 王月咬着嘴唇，脸再次红了起来。 “那我更要给你揉揉了。” “哎呀，咱们家现在有五千多块了。” “这才几天，我好像做梦一样。” 王月真觉得自己做梦，但这个梦，她不想醒。 “什么做梦，这都是你家老爷们挣的。” “还有这些珍珠，回头我去县里给卖了。” “嗯，也不知道能卖多少钱？” 杨建国继续揉着，沉思一下道：“卖珍珠看品质，普通的，应该也不贵，也就一两块钱。” “咱们这能贵点，实在不行，咱们留下，你弄个珍珠项链。” “不行。” 王月立刻摇头，还是卖了钱，她整天干活，带什么珍珠项链。 “能卖多少，就卖多少。” “媳妇，跟你商量个事情。” “什么事？” 王月身心都舒服，她也靠在自己丈夫怀里，任由丈夫摸着。 “我想换条船。” “啊！” 王月瞬间一个激灵，坐了起来，也不让杨建国揉了。 “换船？刚有点钱，你，你就想换船？” “对啊，现在的船太小了，根本不行。” “一旦对虾没了，一天就挣十几块，没意思。” “十几块？还没意思？” 王月觉得自己丈夫，说的这是人话吗？ 普通渔民，一天就几块钱，要是遇到台风天，一两个月不出海，更是坐吃山空。 一天能挣十几块钱，这都算八级木匠了。 可想到丈夫一天能挣好几千，王月又不敢说丈夫了。 “媳妇，你听我跟你说。” “有钱了，就应该让钱生钱，这么多钱，你藏在家里，不怕被人偷。” “不怕，我藏起来，没人能找到。” 王月傲娇说着，只要藏起来，肯定没人找到。 杨建国眨巴下眼睛，这藏钱怎么还傲娇呢？ “现在几千块，你能藏，要是上万块，十几万，几十万呢？” “不可能，我没这个命。” 王月很本分，能成万元户，她就满嘴了。几十万，想都不敢想。 “媳妇，你看着我，我能挣钱。” “咱们买船了，就算遇到困难，船也值钱。” “你想想，这几年，渔船都在涨价。” “等过几年，就做一条新的小木船，估计都得上千块。” “这些钱，放在家里会贬值。” “贬值？” 王月不懂，但也觉得丈夫说得对，有了钱，买船也不是不行。这买船，也是为了挣更多的钱。 “你想买多大的？” “起码10米。” 王月瞪大眼眸，杨建国嘿嘿笑着，把黄树浪提供的消息，告诉王月。 “人家是出租，你却想买？” “对啊，怎么了？” “人家不卖，怎么办？” “用钱砸呗！” 这话，杨建国可没说，真要说了，媳妇还不得掐死自己。 王月听着皱眉，轻声道：“行是行，你先考虑清楚吧。” “媳妇，你最好了。” 杨建国上来就亲了一口，王月想要推开，杨建国突然压了上去，嘴对嘴，腰对腰，双手对肉肉。 …… 杨建国从屋内出来，准备看看大丫头的作业，却听到门外，传来老妈叹息声。 “这就是命！” “当官的家里，也这样。” “这么小的孩子，唉！” 杨建国走出外屋地，疑惑问着。 “妈，出啥事了？” “什么当官的？” 杨母已经走了进来，听到儿子询问，再次惋惜说着：“支书家那个独苗孙子，眼睛瞎了。” “孩子才4岁，这以后可怎么办？” “瞎了？” 王月整理好衣服，也跑了出来，窗户那杨父和大丫头、二丫头的脑袋，也伸了出来。 “对，镇上的大夫说了，叫什么目生云翳，没有药。” “唉！” 杨母叹息，杨建国听到目生云翳，瞳孔一缩。 “怎么是这种病？” 第31章 帮助 目生云翳，那是中医所说的眼疾。这种眼疾，是眼角膜发生病变之后，留下瘢痕，会造成视力模糊，眼前有遮挡。 要说严重的话，的确会致盲。 支书家的孩子，才4岁，怎么就得这个病了。 现在医疗条件，很困难。 村里基本上，只依靠赤脚医生。 赤脚医生，却依靠一本《赤脚医生手册》，这本书是魔都中医学院、浙省中医学院，联合出品。先讲疾病的预防，还有各种中草药。一本手册涵盖内科、外科、妇产科、五官科、儿科。基本上的常见病，这上面都有，还有防病知识到武器防护，也都有。 赤脚医生说目生云翳，估计就是了。 这是疑难杂症，那本书上没有。 就算去了大医院，想要治疗，也很困难。 “建国？你想什么呢？” 王月看向杨建国，杨建国站在门口，陷入沉思中。 “要说这目生云翳，我有一个偏方，或许能治疗。” “啊？” 王月惊讶看着杨建国，杨父和杨母也一样，都望着杨建国。 “你知道偏方，真的假的？” 在这个时代，许多人都认可偏方，老一辈的偏方，许多都是真实有效的。 “真的！” 杨建国所说的偏方，是以前去东南亚那边跑船，得到的偏方。东南亚那地方，多云雾毒草，许多人容易患上眼疾。 目生云翳在那边，有一个偏方，需要野生的珍珠。 珍珠散，治疗目生云翳。 “你要真知道，赶紧告诉支书。” “都是一个村的，能帮忙，就帮忙。” 杨母也说着，杨父也喊着：“小六子，对，能帮忙就帮忙，支书是好人。” “爸，我知道。” “但这个偏方，需要珍珠。” “珍珠？” 众人反应过来，没想到他们刚得到珍珠，就要用来治病。 “用珍珠，那就用。” “治病救人要紧。” 杨母一跺脚，就算珍珠值钱，那也是死物。能救支书的孙子，用珍珠她也不心疼。 杨建国惊讶看着老妈，老妈这么大方？ “妈说得没错，建国。” 王月也点头，她们都是善良的人，知道对方孩子看不见，就让他们拿出珍珠也可以。 “那好！” “你把珍珠拿出来。” “都拿吗？” 王月连忙进屋，杨建国却喊着：“不用都拿，4颗就行。” 杨建国嘱咐，而杨母也拉着杨建国的手道：“偏方告诉他，能不能成，你别把话说太慢了，知道吗？” “放心吧。” 杨建国笑了笑，杨母还是担心，想要陪着杨建国去。 “真不用。” “你们在家等着。” 杨建国拿起珍珠，直接走出家门。村路上，三三俩俩，有村民遛弯。岸边那边，也有人在那捡着蛤蜊。 出海的渔民，都回家吃饭了。 渺渺炊烟，在村内升腾。 远处的天空，逐渐昏暗下来，极远之地，好像真有乌云。 “还真要下雨？” “有一个收录机，真不错，能知道天气预报。” “呼！” 杨建国加快脚步了，很快就来到支书的家。 东沟村的支书，叫林朝忠，五十多岁了，是村里的老人。林朝忠为人和气，在村里威望很高。 以前林朝忠还当过兵，儿子也去当兵了。 现在家里，有女儿，还有儿媳妇一家子。 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哭声。 支书林朝忠蹲在屋檐下，一个劲地抽烟。铜色的烟袋锅，都黑了。 一口口抽着烟，林朝忠满脸愁容。 屋内的儿媳妇，还有老婆子还在哭。 这哭声，让人心碎。 毕竟这病，出自唯一的大孙子。 每一个家庭，孩子得病，都是最让人难受的。 “唉！” 林朝忠叹息一声，想要站起来，一个踉跄，差点倒在地上。 “支书！” 杨建国站在院门口，赶紧喊了一声。这一声，让林朝忠抬头看了过去，看到是杨建国，依旧满脸愁容。 “小六子，你怎么来了？” 杨建国是村里有名的街溜子，不务正业，偷奸耍滑。 以往林朝忠见到杨建国，都是没好气，甚至是斥责。 这几天，家里出了事，杨建国出海挣钱，林朝忠也没有太关心。 最闹心的时候，看到杨建国出现，林朝忠很是不满。 杨建国也从林朝忠眼中，看出来厌恶。 杨建国摸了摸鼻子，主要也怪自己，自己以前太“懒散”了。 “支书，我听说你孙子得病了？” 这话一出，林朝忠很不客气跺脚道：“你到底有没有事？” “没事就赶紧走。” 林朝忠已经开始赶人了，不想搭理杨建国。 “如果是目生云翳的病，我有办法。” 杨建国的话，让林朝忠愣住了。 “你，你说什么？” 林朝忠无法相信，从街溜子杨建国嘴里，知道这样的事情。 杨建国很真诚，他也对着林朝忠笑了笑。 “支书，我知道一个偏方，对目生云翳很有用。” “你进来说。” 林朝忠赶紧把门打开，他一把抓住杨建国的手。 “你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 “告诉我，什么偏方？” 农村人，最信偏方，别说偏方了，林朝忠要不是党员，他都想把跳大神给请来，给孙子治疗。 “珍珠散！” “需要野生的珍珠，捣碎了，涂抹在眼睛上。” “一个时辰，就是两个小时，就能见效。” “珍珠？” 林朝忠愣住了，这个偏方需要珍珠，可他上哪找珍珠。 第32章 珍珠散 村支书林朝忠低着头，神色复杂无比，全村这么多年，没有人再次捕捞珍珠。 或许这就是命。 林朝忠握紧拳头，黝黑的脸，充满无奈和颓然。 “支书，这个给你。” 杨建国也不废话，直接从兜里，掏出纸包，递给林朝忠。 “这是什么？” 林朝忠就是一愣，杨建国直接道：“珍珠。” 杨建国说完，再次道：“我昨天从海里弄上来的，赶紧给孩子治病。” 杨建国说完，扭头就走。 学雷锋做好事，不留一片云彩。 林朝忠傻眼了，他看着纸包，摸了摸，这里面的确是四颗圆滚滚的东西。 林朝忠赶紧打开，看到里面四颗散发光芒的珍珠。 “我的天！” “这是野生珍珠？” 野生珍珠和人工培育的绝对不一样。 野生珍珠吸收日月精华，绽放的光芒，夺目无比。 人工培育的，只是有光泽而已。 日月精华，根本没有。 林朝忠看着珍珠，再次抬头看着杨建国的背影。 “建国！” 林朝忠想要喊住杨建国，人家能把这么宝贵的珍珠拿出来，让林朝忠很是感动。 “当家的，怎么了？” 林朝忠的媳妇止住眼泪，从里屋走了出来。 白发苍苍，身躯佝偻，一晚上，就让这名五十多岁妇女，更加苍老了。 “杨建国来了。” “他有一个偏方，说是珍珠散，可以治疗咱们家孙子。” “啊？” 媳妇一愣，却摇头道：“街溜子说话，能信吗？” “他送来四颗珍珠！” 林朝忠再次把珍珠放在面前，媳妇也震惊了。 “这么珍贵的珍珠，就拿出来了？” “这可怎么行！” 媳妇紧张起来，这对于普通人家来说，起码是好几个月的收入，就直接送过来了。 “先别管来，进屋说。” “无论如何，把孩子眼睛治好。” 林朝忠拿着珍珠，快速回屋。 炕上，儿媳妇抱着孩子，还在那哭呢。 “儿媳妇，把孩子弄过来。” “用珍珠散，试试。” 儿媳妇就是一愣，红肿的眼睛，有点呆滞。 “快点！” 林朝忠也不废话，这个时候，还争辩什么。林朝忠拿起捣蒜的工具蒜臼子，把4颗真正放入其中。 “爸，这哪里来的珍珠。” 儿媳妇这才反应过来，家里其他人，也询问林朝忠。 “是杨建国送来的。” 林朝忠回答，其他人听到杨建国，就是一愣。 “我知道，这几天杨家小六子，好像变了一个人，天天出海。” “他第一天出海，就挣了五百块。” “还捞上鲍鱼，这怎么还有珍珠。” 众人七嘴八舌，让林朝忠再次愣住了。 “这孩子，还是好孩子。” “心不坏！” 林朝忠暗暗点头，无论这个偏方好不好使，林朝忠都要感谢杨建国。 把珍珠碾碎，用纱布包裹，放在孙子眼睛上。 “两个小时，就揭开，剩下的药，继续敷。” 林朝忠按照杨建国交代的，他就坐在炕头，等着时间。 家里人，也都各自坐在炕上，坐在马扎上，等着。 儿媳妇肖华继续抱着孩子，眼中还是有泪水，但是孩子敷上珍珠散，明显老实很多。 珍珠粉，有美容养颜，也有镇静安神的作用。 老式的打摆时钟，每隔一个小时，就发出提醒声。 众人纷纷抬头，看着墙上的时间。 林朝忠也抬头看着，手中的烟袋锅，几次想抽，却放弃了。 一大家子的人，都在等待。 孩子都睡着了，这让儿媳妇肖华轻轻抚摸孩子额头，也逐渐冷静下来。 终于，时钟再次正点响了起来。 “还有10分钟！” “儿媳妇，让孩子醒醒。” “一会儿摘下来看看。” 林朝忠有点紧张起来，其他人也都看着。 肖华慢慢把孩子放下，轻轻呼唤着孩子。 孩子慢慢抬起头来，想要揉眼睛。 “小虎，别动。” “妈妈，我眼睛好凉快。” 小虎奶声奶气说着，的确很凉快，他想要碰碰。 “马上就好了。” 肖华再次劝着，眼看着时间到了，肖华看向老公公。 “爸，可以了吗？” “摘下来！” 林朝忠点头，其他人也都站了起来，都望着小虎。肖华手都在颤抖，慢慢把纱布拿了下来。 小虎直接睁开眼睛，眼中灰色斑点几乎消散了。 “妈妈！” “我能看到你了。” 就这一句话，肖华猛地尖叫起来，一把搂住儿子。 “小虎！” 林朝忠却也对着小虎喊着：“大孙子，你看看爷爷，爷爷在哪？” 小虎透过肖华的手臂，伸出肉嘟嘟小手，指了指林朝忠。 “爷爷，你脸好黑。” “哈哈，我大孙子好了。” 林朝忠放声大笑，媳妇也哭了，家里其他人，也都欢呼起来。 林家唯一的孙子，眼睛恢复了。 “谢天谢地！” “最应该感谢，应该是杨建国。” “这孩子，对咱们家有恩。” 林朝忠说着，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爸，咱们一定得报答人家。” “明天，我想登门去看看人家。” 肖华也主动说着，人家拿出珍珠，治疗好小虎，他们怎么也得感谢。 “应该的！” “这样，我明天买点罐头，还有桃酥，烟酒也带着，我亲自去感谢。” 林朝忠点头，他现在真感激杨建国。 “对，以后他就是咱们小虎的恩人。” 众人纷纷附和，林家再次出现笑声。 身下的珍珠散，继续敷在小虎眼睛上，一晚上，估计就可以彻底恢复。 第33章 拉钩上吊 杨建国回家，看着王月和老妈依旧在织网，他就蹲在旁边看着。 “这么快就回来了？治疗好了吗？” 王月着急问着，杨母也瞪大眼睛看着。 “我把珍珠送给支书，我就走了，不清楚。” “你没进屋？” 王月惊讶看着丈夫，他去支书家，连门都不进。 “不用进，家里都是哭声。” “我听着难受。” 王月和杨母点了点头，的确是如此，孩子病了，的确难受。尤其现在，提倡计划生育，多生孩子，就罚钱。 二丫头生的时候，王月就躲在亲家那边，生了二丫头。 就算是这样，回来还交了罚款。 要是让计划生育的人，看到王月挺着大肚子，无论几个月，都要抓去引流。 当然，村里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到计划生育的人，互相通报。 除非真倒霉，被抓了，只能认命。 老百姓，不可能跟国家政策对抗。 “妈，明天要下雨。” “我就不出海了，我去县里一趟。” 杨建国抬头望天，杨母也抬头看着。 “的确要下雨了。” “你去县里干嘛？” 杨建国刚要回答，却看着窗户上，再次贴着一大一小两个脑袋。 大丫头和二丫头，几乎把脸贴在玻璃上，就跟大鬼头和小鬼头一样。 杨建国心中好笑，慢悠悠道：“挣钱了，不得花吗？” “啪！” 杨母一只鞋，已经飞了起来。 “小犊子，挣点钱你就想花。” “你有多少钱？” “去什么县里，不许去。” 杨母觉得，好不容易有点钱，就好好攒下去。 真要有钱，不如多生一个娃。 “我还行！” 杨建国看了王月一眼，王月也在那皱眉，她也不想花钱，好不容易手中有钱了，她真不想花，一花钱，就闹心。 “这母女俩，属于貔貅的，只进不出啊。” “这可不行。” “现在这点钱够干什么的，不出十年，村村都有万元户，万元户根本不算什么。” “如今刚刚改开，应该利用好这段时间。” 杨建国想到这里，连忙改口道：“妈，我是去买珍珠，还有，我得联系一下干鲍鱼的事情。” “什么？” 听到杨建国这么说，杨母和王月态度稍微缓和起来。 窗户上，一大一小两张脸，依旧紧紧贴着。 其中二丫头的脸，都要挤成月饼了。 “你们就瞧好吧！” “家里需要添置什么吗？” “什么也不需要！” 王月和杨母异口同声，现在家里有吃有喝，已经很满足了。 “切！” 杨建国不搭理两人了，背着手，跟地主老财一样走了进去。 东屋内，杨父拿着一个脏兮兮扑克牌，正在摆着12月。 看到杨建国进来了，杨父也询问支书家孩子的事情。 “爸，你这也不行，也没摆出12月。” 杨建国嘴里说着，看了一眼杨父旁边的烟袋。 杨父喜欢抽旱烟，里面的烟纸，几乎什么纸都有。报纸、草纸、稿纸，甚至还有油纸。 烟叶是自己种的，那抽上一口，比雪茄都冲。 杨建国不喜欢旱烟。 “爸，明天我去县里，可你买条烟？” “烟？我不抽，别给我花钱，回头你妈还得埋怨我。” 杨父一个激灵，小心翼翼回头，生怕媳妇听到。 “我孝敬你，还不行？” “你可拉倒吧！” 杨父再次摇头，孝敬归孝敬，容易挨媳妇训斥。 “你就那么怕我妈？” “我怕她个六，要不是她给我生了你，她得怕我。” “呦呦！” 杨建国笑了起来，坐在老爸旁边，用胳膊肘怼了老爸一下。 “把你能的。” “那跟你说个事，我想买船，等你好了，小船归你开，大船我开。” “真的假的？” 提到买船，杨父两眼放光，也不摆扑克牌了。 “当然是真的了，大姐村里有人出事了，手中有新船。” “我想买下来。” “你，你手头有那么多钱吗？” 杨父搓了搓手，自己也没钱，无法帮着儿子，杨父很不好意思。 “爸，这几天的钱，足够了。” “你就说，行不行。” “当然行了，咱们是渔民，就得买船。我这辈子，都想换一条船。” 杨父握了握拳头，他看着自己的脚。 “小六子，你是真出息了。” “等你有了大船，小船就租出去，咱们爷俩一起出海。” “租出去？” 杨建国一愣，父亲想和自己开大船？ 也不是不行。 正说着呢，大丫头的脑袋，伸了过来，贱兮兮看着杨建国。 二丫头脑袋也伸了过来，哈喇子都留在嘴边。 “哎呀，你真恶心。” “咋地了？” 杨建国一把搂住二丫头，大丫头也被杨建国抓住。 “爸爸，我，我想吃火勺，白糖的。” “我也要！” 二丫头也叫着，自从知道老爸要去县里，她们就受不了。 上个月，看到隔壁邻居家的孩子，家长去了县里，买了糖火勺，吃着那叫一个甜。 小孩子们的圈子，就是显摆谁吃得好，谁的玩具多。 男孩子也比，比谁能打架，谁家有毽子，有足球。 在学校里，还得比谁有自动铅笔，谁有钢笔，谁有多功能文具盒。 大丫头上学了，除了书本，只有2B铅笔。 铅笔就剩下一个头了，大丫头还在用着。 杨建国揉了揉两个孩子脑袋，轻轻道：“没问题，但是，先别说。” “不然的话，吃不到了。” 两个女儿，没想到父亲真同意了。 “爸，我们肯定不说。” “你不许骗我们。” 大丫头是小学生，还算机灵，生怕被老爸给骗了。 “拉钩！” 杨建国一伸手，这让大丫头无比激动起来。 两根手指勾在一起。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谁变谁是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