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七零,咸鱼美人养崽日常》 第36章 再一次发病 周慧芬一声低低的惊叫:“小少爷!您这直接弄湿了谢生的文件,这可怎么办?” Lucy和何家耀本来也没走得太远,就是出了个门口的功夫,谁能想到就出了这种大事! 何家耀脸色一变,转身就想招呼佣人收拾一下现场,但转念一想,这事还得等他自己来做。 这些文件肯定有不少重要的东西,佣人动不了,也不能动。 Lucy低声道:“我去给何少爷拿工具。” 面对这种事,Lucy是有专用的工具的。 只是还没等众人收尾,已经有佣人给谢澹明报了信。 周慧芬早已趁着所有人不注意,将那份标书收了起来,打算一会儿拓印一份再放原版的回去。 谢澹明穿着一身休闲服匆匆赶回来,携着一身的威势走进门:“怎么回事?” 何家耀还没来得及说话,周慧芬便抢先一步:“谢生,小少爷弄湿了你的文件,这可怎么是好?” “没有!”何家耀急急的为谢景行辩解,“小堂伯不是故意的!” 何家耀这句话一出,几乎是坐实了谢景行就是泼湿文件的人。 但这也不能怪他,他一冲进来,就看见谢景行的手放在桌边,他踮起脚尖摸索着什么,手边正是倾倒的水杯。 周慧芬反而站得远远的,何家耀便自然而然的以为这轴上的一片狼藉是谢景行的杰作。 谢澹明没说信也没说不信,而是看向谢景行:“谢景行,你自己说。” 谢景行收回了自己攀在桌面上的手,往后退了一步,抬起眼睛和谢澹明对视。 他好像已经经历过很多次这样的场景,甚至也没有为自己辩解一句,而是转身离开了。 谢澹明厉声道:“谢景行,我在给你机会!说话!” 谢景行瘪了瘪嘴,平静的看了一眼谢澹明,自顾自的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周慧芬趁虚而入:“谢生,我来替你整理文件吧。” 她说着就要上手,谢澹明却拿了支笔轻轻一挡:“有Lucy跟家耀就是了,你先回去吧,我记得今天秘书团的工作并不少。” 那可不行,谢生的房间刚好就有拓印标书的工具,这份标书她可不能带走,她最好是在这里拓印完成,再把拓印本带出去。 于是她做出依依不舍的表情:“谢生,说到底还是我们的错,如果不是我们不小心把怀表掉进了书房……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 “现在何少爷在忙,我却就这么走了,实在是不放心啊。” 谢澹明淡淡的看了周慧芬一眼:“既然你这么积极,那你就留在这里跟何家耀一起收拾文件吧。” 何家耀不愿意,他还想争取:“我一个人就可以了!叔公!我……” 他的要求在谢澹明凌厉的眼神下销声匿迹:“好吧好吧,那我跟她一起收拾。” 谢澹明微点了点头,走出了书房上楼,他原本是要回自己的房间,却在经过二楼时脚步一弯,拐向了谢景行的房间。 他敲了敲门,里面却没有声音。 谢澹明轻轻扭了扭把手,门也没有锁,他放轻脚步,推开门走了进去。 谢景行和以前一样窝在床上,只是这一次手里没有抱着望远镜,而是摩挲着手腕上的平安扣。 谢澹明蹲在他身前:“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知道不是你的错,但你不能总是不说话。” 谢景行虚无的眼神慢慢聚焦在眼前的高大男人身上,他轻轻的吐了一个字:“表。” 他对周慧芬污蔑他的事情不感兴趣,从小到大,他已经经历过很多次。 以前他一两岁的时候,没人知道他生而知之,谢澹明又不常来看他。 家里很多贵重的花瓶和摆设都被佣人拿去卖掉,又怕被谢澹明发现,便都推到他身上来。 什么小少爷摔碎了花瓶、弄坏了东西。 他早已经习惯,今天不过是又一次的旧事重演,没什么稀奇的。 他甚至也知道,谢澹明并不会处罚他,只是嘴上说说,就跟以前一样。 他只在意自己的珍视的东西,他只在意宋简书的腕表。 谢澹明伸出手,想要摸摸谢景行的头,谢景行却偏头躲过了。 他低声问道:“你还在生我的气?” 谢景行没理他,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又迅速的低头,显然是不想再跟他交流。 谢澹明坦然道:“就算再来一次,为了你的安全,我还是会叫宋简书去做这个诱饵,在我看来,没有什么比你的安全更重要。” 谢澹明话音刚落,谢景行的眼底便燃起了熊熊怒火,他抿唇看向谢澹明:“一起。” 他可以跟宋简书一起去死! 谢澹明如何不明白他的意思? 可他不会允许的,这是他哥哥和嫂子留在这世界上的唯一血脉。 他强硬道:“你想都别想,你是我的儿子,我只允许你长命百岁。” 那天之后,谢景行和谢澹明开始冷战。 别墅中所有人都看得出两位主子之间的不愉快,所有人都战战兢兢。 只有周慧芬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上次借着谢景行把标书偷渡出去让周慧芬尝到了甜头,她终于知道该怎么拿捏这个小崽子。 只要拿他看中的东西来引诱,小崽子就必定中计。 这几天,周慧芬更是频频的用那个腕表让谢景行犯错,他和谢澹明之间的气氛越来越僵。 这正和周慧芬的心意,本来她就不甚喜欢这个小崽子,特别是几度讨好未果,更让她十分厌恶。 现在有了机会,她肯定要狠狠落井下石,最好让谢生厌弃这个小崽子。 “谢生,景行还小,您就别生气了。”周慧芬从厨房端了一碗甜汤,“谢生,喝碗甜汤吧,先降降一下火气。” 谢澹明轻轻的推开:“多谢,不过我现在没胃口。” “而且。”谢澹明上下打量了周慧芬一眼,“你是我的秘书,来这边不用端茶倒水,你只要看顾好谢景行。” 周慧芬把甜汤放在一边,顺势坐在谢澹明身旁。 谢澹明不着痕迹的站了起来:“我还有事要做,你去哄哄谢景行,别让他太钻牛角尖。” 周慧芬眼底闪过一丝烦躁,面上却笑盈盈道:“好,谢生,我一定会让景行知道你的苦心。” 谢澹明轻轻点了点头,去了书房。 周慧芬也站起来,往谢景行的房间去,谢景行还是那个呆呆的样子,看的周慧芬一股无名火起。 她低声道:“我看你很看中这个腕表,是谁给你的?” 谢景行没理会她,周慧芬轻笑了一声,话里带着满满的恶意:“给你腕表的人不会死了吧?” 这句话像是戳中了谢景行的死穴,他坐起来,恨恨的看向周慧芬:“没有!” 周慧芬被他狼一样的眼神吓了一跳,心有余悸的后退了几步。 她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露怯,色厉内荏道:“有什么了不起,你这样的小孩根本不会有人喜欢的,我看那个给你腕表的人不是死了就是根本不想回来!” 谢景行满腔的愤怒悲伤被周慧芬狠狠击中,他憋屈道:“胡……胡说!” 宋简书最喜欢他了,怎么会不回来!她最在意他了! 可是内心,谢景行又隐隐有种不安,她为了自己被谢澹明抛出去当诱饵,回来以后,真的还会对自己毫无保留吗? 谢景行很害怕。 周慧芬的话正好戳中了他最害怕的地方。 他再也坐不住了,他下了床,捞起房间里的拜见,狠狠朝着周慧芬扔了过去,周慧芬非但不躲,还迎了上去。 僵硬的摆件瞬间在她白皙的额头上划了一个小口子。 她当即跌跌撞撞的跑出去,何家耀刚好处理完上次文件被泼湿的尾巴,来看谢景行。 就看见周慧芬捂着额头从谢景行的房间里走出来,手指缝间涌出大股大股的血液。 他大惊失色道:“Lucy,快叫医生过来!周秘书受伤了!” 这件事很快传到谢澹明耳朵里。 他查看了周慧芬的伤势,面色难看道:“你先去医院,医药费我会出的,给你办停薪留职,直到你康复再回来上班,会给你发一个月的奖金作为补偿。” 周慧芬一阵窃喜,面上却委屈而又善解人意道:“谢生,别怪小少爷,小少爷不是故意的。” 谢澹明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周慧芬:“家里的事我会处理,别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 周慧芬假作虚弱,往谢澹明身上靠去:“谢生,我头有点晕,可能是有点脑震荡。” 谢澹明反应很快,当即避开,只是两个人距离太近,他的手还是被周慧芬擦了一下。 他皱了皱眉头,不容拒绝道:“我让人送你去医院。” Lucy给周慧芬紧急处理了伤口,又派司机将周慧芬送去了医院。 送走周慧芬以后,谢澹明便往谢景行的房间里去。 何家耀连忙拦住他:“叔公,叔公你别冲动,我小堂伯他这么干肯定是有原因的,他不会无缘无故伤害人的!” 谢澹明道:“我知道,我只是要去问周慧芬究竟哪里惹到他了,才让他下这种重手。” “这个秘书我用的还算顺手,知进退,懂分寸,工作能力也不差,这么多天带着谢景行也带的不错。” “我想问问谢景行有哪里不满?” 何家耀瞠目结舌:“你觉得……他跟小堂伯相处的不错?” 他没忍住,说出了一句大逆不道的话:“叔公,恕我冒昧,你的眼睛是什么时候瞎的?” 何家耀看到的都是谢景行对周慧芬的厌恶啊! 谢澹明耐心道:“之前他不吃不喝,周慧芬来了之后陪了他几天,他就有反应了,愿意吃东西了,把文件泼湿的那天,他甚至愿意出来走一走,不像以前那样锁在房间里了。” 他这些话一说出来,何家耀可算是明白了。 叔公完全是用看下属的眼光去看周慧芬的。 要说工作能力,周慧芬的确是有,但是在何家耀这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人看来,她的作态可就太明显了。 分明就是想做谢家的太太,却又不甘心做谢景行的母亲,想要利用谢景行做事,又不肯给他一丁点温暖,功利至极。 他也不是说功利不好,只是用那些手段来对付一个孩子,还是太卑劣了。 何家耀无语道:“他有反应是因为讨厌周慧芬,觉得陌生人侵入了他的领地,他愿意出来走一走是因为周阿九带来了叔婆的消息。” “叔婆让他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不可以任性!” 谢澹明思索片刻道:“我知道了,我先去看看他。” 他走到谢景行的房门前,正要开门,抬起手时才发现自己手腕空空。 他手上那枚宋简书送的平安扣,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无踪。 几乎是一瞬间,他就想到刚才周慧芬擦过他手臂的一瞬间,谢澹明怒道:“该死!” 他转身对何家耀道:“现在马上疏散所有佣人,你把谢景行抱到顶层的阁楼,然后你也离开,离开之后将门窗全部锁死,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进来。” 何家耀紧张道:“怎么……怎么了?” 话音未落,他便看见了谢澹明眼中逐渐漫上的血色,和不似人类的兽性。 他又要发病了! 怎么会这样!叔公已经很久不发病了,这个月早已经过了他发病的时间,现在怎么会突然发病了! 但是他也不能再问,谢澹明的发病是在是来的太快了,仅仅几句话的功夫,血丝几乎已经染红了谢澹明的眼白。 何家耀立刻冲进房间抱起谢景行,跑出去的同时立刻叫Lucy通知所有佣人离开。 Lucy开始还不明所以,一听何家耀说谢景行发病了,她顿时明白了事情的利害。 她以最快的速度疏散了所有的佣人,只是何家耀还要带着谢景行上顶楼,下来的速度就慢了一些。 下道二楼时,谢澹明已经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何家耀只能加快脚步。 可是谁知,在他快要狂奔出别墅的门口时,一阵劲风从他的脑后而来。 这拳风又急又快,势大力沉,何家耀知道,以自己的伸手绝对躲不开,正在闭目等死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女声响起:“何家耀,你再门口干什么?” 第37章 要是叔婆见到了周慧芬 就在宋简书说话的那一刻,何家耀脑后的劲风骤然停止。 何家耀猛地睁开眼睛,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生死一线间的大起大落让他腿一软,瘫软在了地上。 宋简书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她丢开行李箱,上前扶起何家耀:“你怎么样?” 何家耀背后一凉,缓缓转过头,宋简书也随着他的动作向后看,正对上谢澹明那双满是血丝、充满戾气的眼睛。 此时,他正狠戾的盯着宋简书和何家耀接触的手臂,仿佛下一秒就要出手拧断。 何家耀怂的立刻抽回自己的手:“叔婆……” 宋简书倒是十分冷静,她没被吓到,反而握住谢澹明的手腕看了看:“你的平安扣呢?怎么没戴在手上?” 谢澹明闭了闭眼睛,在宋简书握住他的手以后,他眼中的血丝已经褪去了不少:“我不知道,谢澹明最近没跟我沟通什么消息。” 出现的不是谢澹明,而是玄稷。 玄稷用手揉了揉额头:“我已经沉睡了许久,我还以为自己会一直这么沉睡下去。” “今天应该是出了意外,不然我不会出来的。” 他看了一眼宋简书身后的行李箱:“你怎么带着行李箱回来,是出远门了吗?” 何家耀跪坐在一边,傻愣愣的看着宋简书和玄稷交流,茫然的说了一句:“原来……犯病的叔公也是有理智的?” 玄稷这才分出了一丝余光给跪在脚边的何家耀:“是你?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他看了一眼宋简书与何家耀的眼神交流,伸手揪住何家耀的后脖领子:“简书,你先去阁楼上把景行抱下来,我带着何家耀去一下书房。” 何家耀顿时汗流浃背:“叔婆……” 玄稷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叔婆什么叔婆,跟我走!” Lucy不知从哪个角落闪现出来,殷勤的拉住宋简书的行李箱:“谢太,我帮你拿进去。” “不用了。”宋简书无奈道,“你不是在外面等着关门吗,你再帮忙守一下门,一会儿何家耀跟玄……谢澹明出来以后会交代你的。” Lucy敏锐的感觉到谢太的疏离,颇有些不知所措:“谢太……您怎么……” “没事。”宋简书随便找了个理由,“他现在犯病不安全,我一个人进去就好了,等情况稳定了我再让他出来。” 主人都发了话,Lucy只好又回到自己原来站着的位置,老老实实的等待谢澹明与何家耀。 宋简书顺手把行李箱放在客厅,缓步走上了别墅的楼梯。 谢景行正呆滞的坐在阁楼里,手指紧紧的捏着手腕上的平安扣。 以前他其实是很害怕这种密闭空间,也很恐惧谢澹明找到他。 可是现在,他却不怕了,他不停的摸着手上的平安扣,好似这一枚小小的平安扣,能够给他巨大的安全感。 就在这时,阁楼的门轻轻的响了一下,谢景行抬起眼睛,认真的看着门口。 门慢慢的打开了。 出现在门外的,竟然是他朝思暮想的妈妈! 谢景行难以置信的揉了揉眼睛,直到宋简书向他伸出手:“宝宝,我回来了。” 他这才醒过神来,像一颗小炮弹一样冲向了宋简书。 宋简书微微避开自己右肩的伤口,伸手拦了一下谢景行,才把他抱在怀里:“我听周阿九说,你没有好好吃饭,也没有好好睡觉?” 谢景行张了张口,想叫一声妈妈,可是越急却越发不出声音。 宋简书感觉到他的焦急,拍了拍他的后背:“没事没事,慢慢来,以后再慢慢说给我听。” 在宋简书的安抚下,谢景行终于慢慢平复了心情。 他伸出小手,学着宋简书的样子,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 宋简书想抱起他,但奈何自己右肩的伤口还没完全康复,这一抱肯定又要撕裂了。 她放开谢景行,转而拉起他的手:“走吧,我们去看爸爸,爸爸发病了,不能离我们太远。” 谢景行没有异议,只要跟宋简书在一起,他去哪里都可以。 一大一小下到一楼,玄稷刚好带着何家耀从书房出来。 他抬头看向宋简书,神色间竟然有些躲闪:“我……你没事就好。” 宋简书笑道:“我当然没事了,对了,你身上的平安扣呢?问出来了吗?掉到哪里去了?” 玄稷早就从何家耀嘴里知道了一切来龙去脉,他们还到二楼走廊上翻了个遍。 但就是没看见谢澹明的那枚平安扣,玄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必定是何家耀口中的那个女人使了什么手段拿走了平安扣。 但让女人来别墅这件事,玄稷哪敢跟宋简书说啊? 所以在听见宋简书下楼的脚步声以后,他又拽着何家耀回了书房,装作两个人刚刚回到书房的样子。 此时听宋简书这么问,玄稷硬着头皮道:“可能是系着平安扣的红绳被哪里的东西划了,不小心掉了。” “不可能啊。”宋简书疑惑道,“我特地让周阿九加持了咒语的,那个红绳没那么容易断裂。” 玄稷欲言又止。 宋简书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玄稷:“不好说?行,那别说了,我也不感兴趣。” “我们来谈谈最近你是怎么对谢景行的。”宋简书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冷笑道,“听说你把谢景行单独放在房间里,也不去陪他,只顾着自己的工作?” 玄稷被质问的头皮发麻,忙撇清关系:“我没有,不是我,是谢澹明!” “你不是说你也是谢澹明的一部分么?你们都是同一个人。”宋简书冷酷道,“我知道你们有私下交流的办法,你叫他现在马上出来。” 玄稷平常敢撩拨一下宋简书,但现在她明显就是盛怒状态,他才不敢惹。 他立刻在意识海里敲醒沉睡的谢澹明,把他硬推出去,自己睡下了。 谢澹明恍惚了片刻,眼前就出现了宋简书的身影,他心里一喜:“你回来了?” 宋简书向何家耀抬了抬下巴。 何家耀顶着自己对谢澹明的害怕,把刚才的事情重复了一遍。 宋简书怒气冲冲道:“知错了吗?你,现在,马上,给我去客厅面壁思过!” 话一出口,宋简书就后悔了,毕竟他们的关系还没到这种程度。 但谢澹明却没说什么,反而微微勾起唇角,乖乖的站到客厅去了。 宋简书揉了揉额角:“何少爷,麻烦你检查一下冰箱里的食材,然后出去跟Lucy说一声,让她不用等在外面了。” 何家耀不好意思道:“叔婆……宋小姐,你可以不用叫我何少爷的,叫我家耀或者哈罗德都行。” 宋简书没应下他的话,还是道:“麻烦何少爷了。” 何家耀隐隐感觉到宋简书的疏离,没敢再多说什么,乖乖的去查看冰箱里的食材。 宋简书摸了摸谢景行的肚子,瘪瘪的:“最近是不是又没好好吃饭?今天吃东西了吗?” 谢景行又试着张了张口,却还是发不出声音,他只能懊恼的比划了一下早餐的手势。 意思是吃了早餐。 现在已经差不多快十二点了,怪不得谢景行会饿。 宋简书带着他去了厨房:“我给你煮点东西吃。” 何家耀还在点冰箱里的食材,宋简书问道:“冰箱里都有什么?” “日本和牛、澳洲谷饲牛排、伊比利亚黑猪肉、散养土鸡、法式鹅肝……”何家耀报了一长串的食材,“宋小姐,你要做什么?” 宋简书从冰箱里拿了两个鸡蛋,简单的做了个蛋羹。 何家耀想帮忙,宋简书却道:“你先出去吧,等谢澹明情况稳定了,我再让大家进来。” 何家耀已经隐隐意识到什么,似乎叔婆……并不害怕叔公的病,而且叔婆一出现,叔公马上就恢复正常了。 他不敢深想,听从宋简书的话,放轻脚步悄悄离开了别墅。 路过客厅时,他偷偷看了一眼面壁思过的谢澹明。 叔公不仅没有生气,看着还挺高兴的呢。 他暗地里撇了撇嘴,就这,还说不爱、不喜欢的呢,普天之下谁能让桀骜不驯的叔公去面壁思过啊。 当初大叔公还在的时候都做不到呢。 宋简书刚从飞机上下来就过来半山别墅了,路上她因为担心谢景行基本都没怎么吃东西,都已经饿慌了。 她简单的煮了两碗清汤面,才叫面壁思过了半个多小时的谢澹明过来吃午饭。 谢澹明刚一走过来,谢景行就端着碗筷换了个位置。 气氛一度有些凝滞,宋简书却没说话,而是把清汤面端到谢澹明面前。 谢澹明吃了一口,评价道:“一般。” 宋简书憋气道:“那接下来你犯病的这几天都别吃我做的了,你自己想吃什么做什么。” 谢澹明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我做给你们吃。” 宋简书一噎,感觉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那你做给我们吃,不好吃可别怪我们不讲情面。” 谢澹明轻应了一声,埋头把碗里的清汤面全都吃完了。 不仅如此,还顺手把谢景行和宋简书的碗一起拿去洗了。 宋简书看着谢澹明的背影,奇怪的对谢景行道:“今天的态度这么好?好奇怪啊。” 谢景行耸了耸肩,示意自己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奇怪。 殊不知,背对着他们的谢澹明,眼睛里满是笑意。 谢澹明病情最严重的时候是开始发病的前一两天,那两天他就跟个大型挂件似的一直黏在宋简书身边,弄的宋简书烦不胜烦。 她不停的打电话给何家耀:“平安扣找到了吗?掉在哪了?周阿九那边有消息了没?” 何家耀有苦说不出,只好避重就轻道:“平安扣……还在找,还在找,不过周助理那边倒是有消息了,说是可以再取你一滴指尖血做个平安扣。” “不过周助理也说了,您现在病刚好,身体虚弱,恐怕难取到有效用的指尖血,不然……您还是……还是先跟叔公待几天?” 那可不行,宋简书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呢。 她揉了揉额角,无奈道:“那你们快点帮忙找找。” 谢景行看着宋简书为难的神色,将自己戴着平安扣的手伸到宋简书眼前。 宋简书霎时间觉得心里慰贴:“这个是用来给你保平安的,和他的效用不一样,你好好戴着,别摘下来。” 谢景行天谴之子的命格也是一个难题,都不知道谢景行这三年是怎么保他活下来的。 若是没有宋简书和平安扣的庇佑,他走路都能摔得头破血流,长此以往,哪里还有命在? 在谢澹明发病的第三天,宋简书烦恼的事情出现了转机。 别墅的陪楼中。 何家耀看着眼前面容姣好的女秘书,防备道:“你过来干嘛?” 周慧芬拿出手里的平安扣,羞怯道:“上次谢生扶了我一把,我却不小心把他的平安扣弄掉了,回到家才发现。” 她抚了抚还带着伤的额头,笑道:“现在我拿来还给谢生。” Lucy眼尖的认出这就是谢生那枚平安扣。 心下一喜,忙给宋简书挂了个电话,准备一会儿从周慧芬那里拿回平安扣之后就把平安扣送过去。 何家耀才没Lucy这么客气,他伸手就想抢过平安扣:“你给我就好了,一会儿我拿去给叔公。” 周慧芬却眼疾手快的将平安扣收了回来:“我看这枚平安扣上面有被摩挲的痕迹,这一定对谢生很重要吧?而且我上次还没当面跟谢生道谢,我还是想当面还给他。” 你还想当面?是嫌事情还不够乱? 何家耀没好气道:“不用了,叔公记得你的好的,他现在有事,平安扣我拿给他就好了。” 周慧芬却无论如何都不肯给,何家耀的态度让她意识到,谢宅肯定是来了什么人,或者出了什么事,要是她可以利用这件事的话…… 还不等周慧芬做出反应,一个女声便从陪楼的门口传来:“你们找到平安扣了?在哪里找到的?是谁捡到的?” 叔婆怎么过来了!何家耀瞬间变得汗流浃背了,要是叔婆见到了周慧芬…… 何家耀简直不敢想象那样的场景…… 第38章 玛姬与谢景行 何家耀大声道:“您先别进来!我这里有点事!” 但周慧芬却不是个好相与的,她瞬间对这个能在别墅里自如来去的女人起了警惕心。 刚想出声试探试探这个女人的深浅,何家耀便反应敏捷地扣住她的嘴。 一向嬉皮笑脸,在周慧芬面前处于下风的何家耀头一次冷下脸:“周慧芬小姐,如果你想要现在出声,我会让你体会一下什么叫马上失声。” 周慧芬感觉自己浑身的血像是被冰冻住了似的。 她头一次意识到,何家耀是和谢澹明同出一源的血脉,一样的心狠手辣,一样的冷酷无情。 如果她敢在这个时候出声,他真的敢当场杀了自己。 她霎时间噤若寒蝉。 门外的宋简书听见里面窸窸窣窣的声音突然消失,以为出了什么事,着急道:“怎么了?” “您过来叔公知道吗?”何家耀试图自然地将话题转向另一个方面,“和堂伯说了吗,现在堂伯特别没有安全感。” 她当然并没有说,这一大一小都太粘人了,要是知道她来陪楼,恐怕还要陪着她一起来。 但话题转得生硬,宋简书再迟钝,也听出这是赶客的意思,她善解人意道:“没事就好,那我先走了,平安扣等下记得送过来。” 何家耀道:“一定!” 宋简书应了一声,脚步声便渐行渐远。 何家耀屏住呼吸,静静听着门外的动静,确定宋简书真的离开以后,他才放开周慧芬。 周慧芬膝盖一弯,整个人无力地瘫坐在地上。 何家耀睥睨着她,目光如霜,寒意逼人:“慧芬小姐,以前的事我不计较,但你别把我逼急了,懂吗?” 周慧芬战战兢兢道:“我……我懂。” 她不敢再多言,慌乱丢下平安扣,便手脚并用地仓皇逃离了别墅。 躲进家门后,周慧芬仍止不住地发抖,惊魂未定。 就在她惊惧未消时,一阵敲门声骤然响起,门外响起了那位有钱邻居的声音:“慧芬,你今天见到你的雇主了吗?” 周慧芬指尖发颤地拧开门锁,正撞上邻居探究的目光。 她惊惧道:“你的活我……我不接了,我怕死。” 刚才何家耀的恐吓已经彻底吓破了周慧芬的胆子,她不敢再去接触谢家人,说完话就打算关门。 但原本在她眼里和蔼、善良、有钱、好坑骗的邻居却伸手卡住了她的门。 对方脸色阴沉地抬起头:“恐怕由不得你了。” 周慧芬的惊慌恐惧,宋简书不得而知。 她才进别墅门口,就看见一大一小眼巴巴的坐在客厅,像两个望妻石。 宋简书哭笑不得:“我只是去一下陪楼,不用这么紧张吧?” “我们担心你嘛。”谢澹明站起身拉住她的手腕,“正好陪我处理一下公务。” 这个语气……这个态度…… 宋简书笃定道:“玄稷?” “是我。”他用了巧劲把宋简书拉向书房,谢景行从沙发上跳下来,亦步亦趋地跟在宋简书后面。 玄稷把宋简书拉到书房,却不是真的为了让宋简书陪他处理公务。 他把宋简书按坐在书房的椅子上,将一堆合同式样的东西放到宋简书面前:“你签吧。” 宋简书不肯:“这是什么东西?” 玄稷单膝跪地,轻轻地把一支笔放到宋简书手里:“这是用你的命换回来的东西。” “陈明珠为了让我们放过宋宝珊,将宋家海鲜的产业链补偿给谢家,他花了许多时间,把产业链梳理干净,就是为了送给你。” 玄稷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也算是他的赔罪礼,他想问你,你愿意原谅他吗?” 宋简书低垂眼帘,眸中神色晦暗不明:“他为什么不自己来问我?” “他不敢。”玄稷讨好地笑道,“他怕看见你厌恶的眼神。” “不用了。”宋简书放下手中的笔,“他不用对我这么好的,他已经履行了合约里的义务,这些东西如果不是他的话,宋家也不会送出来。” 若是问宋简书想不想要这些财产,毫无疑问,她是想要的。 可是,他们—— 他们终究不是一路人,宋简书也受之有愧。 更重要的是,两个人之间的信任已经被摧毁,宋简书已经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谢澹明。 很显然,玄稷也已经看出来两个人之间的问题。 他仍旧把笔放进宋简书的手里:“你先签了,自己拿到手的东西才最踏实。” 宋简书却还是躲开了他的手:“就算是要签,我也得找律师看过合同才能签。” 在这一刻,玄稷深刻地意识到,宋简书和谢澹明的关系真正的不像从前了。 谢景行在书房看着他们的动作,也意识到了什么,他凑上前去,抱住宋简书的腰,用动作表达自己对宋简书的感情。 这时,何家耀兴冲冲地冲进书房:“宋小姐,我们把平安扣拿回来了!” 他的脚刚踏进书房,便感知到了书房凝滞的气氛。 何家耀恨不得时间倒流,他再重新迈一次左脚进书房。 宋简书站起来,起身接过何家耀手上的平安扣,向他道了一声谢。 她转身拉起单膝跪地的玄稷,为他系上这枚平安扣:“玄稷,再见,希望以后我们不会再见了。” 希望到时候谢澹明和玄稷已经融为一个人,不再背负病情这种沉重的重担。 玄稷何尝不知道宋简书的心思,他安抚道:“你放心吧,我沉睡了这么久,也不是没感觉的,谢澹明已经在慢慢恢复了,等时间再过得久一点,说不定我真的会消失。” 他用最轻松的语言,说着最令人痛苦的话。 但听他说话的却是宋简书,她知道他们是一个人,也知道这样才是对玄稷最好的。 如果不能和谢澹明融为一体,玄稷作为分魂只能魂飞魄散,而谢澹明魂魄缺失,长此以往,会患上疯病,未来生生世世,都会是个痴儿。 宋简书缓慢扣上红绳的尾端,轻笑道:“我们都会得偿所愿的。” 红绳扣死,面前的人只是一个抬眼的功夫,便换了神色和表情。 这样的表情,任谁都知道——谢澹明,回来了。 他先是扫视了一眼书房,视线在书桌上的合同微微停留,便对身前的宋简书道:“为什么不签字?” 他笨拙地讨好宋简书:“你不用担心,这些产业都是干净的,我全都梳理过了。” “唯一的隐患是藏在冷藏库想要害你的员工,但是伊莎贝拉带着花姐认了很久的人,花姐也没认出来指使她的人是哪个,我已经把现在的海鲜冷藏产业链的工人全部调岗。” “现在冷链暂时是安全的,你要是想去巡视,也不用太计较安全问题。” 宋简书诧异道:“伊莎贝拉老师?她怎么会带着花姐去查人?” 但以伊莎贝拉老师的性子,多半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怎么会亲自插手她和谢澹明之间的事? “你是伊莎贝拉唯二的学生,突然坠海生死不知,她怎么能不为你出气。” 宋简书不理解:“但我们只是普通的师生之谊,并没有到她愿意替我出头的程度吧。” 谢澹明只好道:“你不用想太多,反正这件事是伊莎贝拉愿意的。” 宋简书笑了笑,话里隐有讽刺:“你们这些人,有时候真的很特别。” 她退后两步:“平安扣找回来了,你也暂时恢复了,今天正好我没有事,带宝宝出去逛逛。” 谢澹明没意见:“我给你安排保镖。” 宋简书拒绝道:“不必了,之前救了我的女公爵已经给我安排了,我打个电话叫他们过来。” 她下楼打了个电话,十分钟后,四辆奔驰和一辆定制劳斯莱斯便停在了别墅外。 宋简书拉起谢景行的小手:“走,今天我正好有时间,带你去海滩野餐,好不好?” 谢景行开心点头,宋简书和谢澹明告别,带着谢景行上了车。 在车队彻底消失在谢澹明的视线里后,他转头召来Lucy:“你去调查一下夏威夷的那位玛格丽特公爵,我倒要看看,她对宋简书有什么企图。” 谢澹明已经失去过宋简书一次,这一次,他绝不允许意外再度出现。 车辆平稳的行驶在路上,谢景行兴致勃勃地看着窗外,好奇的问道:我们这是去哪里? “去深水湾。”宋简书摸了摸他的头,“我在那里有一栋海边别墅,我们到时候去海边野餐,你有没有去过海边野餐?” 那还真没有,谢景行新鲜极了,不过,他怎么没听过妈妈有别墅呢? 宋简书以前确实是没有的,但是就在她因为担心谢景行准备飞回香江的时候。 温特沃斯家族却突然派律师送来了厚厚一叠文件。 宋简书询问后才得知,这些都是温特沃斯家族送给宋简书的。 而且,这些并不是救了埃莉诺的感谢礼,而是阿利斯泰尔对宋简书出言不逊的赔礼。 里面包含了不少不动产,还有许多公司股份以及七八处房产,其中有一处房产,就是这栋位于深水湾的海边别墅。 一大一小下了车,映入眼帘的便是像被熨过的绸缎一样的海面,蓝得能滴进威士忌,天空与海水在远方熔成一块完整的钴玻璃。 皮鞋尖刚触到湿沙,谢景行就猛地缩回了脚——这触感比他想的奇怪,既不像大宅里波斯地毯的绵软,也不似谢澹明书房柚木地板的冷硬 宋简书从保镖手里接过他们带着的玩具和食盒,带着谢景行往海边走去。 才走了几步,一道银边已经舔上谢景行的脚踝。海水比早晨浴缸里的水还凉,盐渍在纯棉袜口绣出深色花边。 谢景行觉得有趣,忽然咯咯笑起来,拉住宋简书的手,就要和她一起往浪里冲。 但这个动作却被一个轻柔的力道阻止了。 谢景行抬头看去,却见是一个三十岁左右仪态优雅的妇人。 她高鼻深目,轮廓深邃,有一张极艳丽的混血儿的容貌,但眼里流露出来的温柔却像退潮时的月光,无声地漫过沙滩上每一道细小的褶皱。 她的手正轻轻地拉着宋简书,语调缓和地对谢景行道:“现在简书身上还有伤,可不能下海,如果下海了,她的伤势会加重的。” 宋简书适时介绍道:“这位是玛格丽特公爵,你可以叫她玛姬姐姐,当时我中枪坠海,就是玛姬姐姐救了我。” 谢景行霎时间放开了宋简书的手,推着她往岸上去,脸上满是懊恼。 他总是忘记妈妈身上还有伤。 宋简书依着他的动作往岸上走,面上却假装难过道:“我不能陪宝宝玩了,可是我又不想宝宝一个人玩,这样太孤单了,宝宝,我让玛姬姐姐陪你一起玩,好不好?” 谢景行低下头,陷入沉思。 玛姬看着谢景行,双手紧握,紧紧贴在胸口,紧张的等着谢景行的反应。 谢景行思索片刻,想到这是救了妈妈的好姐姐,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 在他应允的那一刻,玛姬手上的珍珠项链瞬间断了线,圆润的珍珠一颗一颗的掉进砂砾里。 谢景行看见其中一颗滚到自己脚边,在阳光下泛着柔润的虹光。他弯腰拾起,递给玛姬。 他递过去时,注意到玛姬的手在微微发抖。 “送给你了。”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海风拂过她鬓角的碎发,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金色。 “就当是……”玛姬顿了顿,眼角微微弯起,“一个纪念。” 谢景行瞪大了眼睛,转头看向宋简书,征求她的同意,宋简书轻轻点了点头。 谢景行才珍惜的把珍珠收进衣兜里。 他看着宋简书安稳的坐在海滩边,才欢欢喜喜的冲去海边,玛姬跟在他身后,小心的护着他。 谢景行在沙滩上玩了一天。 夕阳西下,暮色中的海滩仿佛被镀上一层柔和的琥珀色光晕。玛姬跪坐在细软的沙地上,静静地看着谢景行玩贝壳。 当一枚贝壳被海水冲到谢景行脚边时,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那双黑葡萄似的的大眼睛盯着贝壳看了许久,突然伸出小手,小心翼翼地捡了起来。 玛姬屏住呼吸,看着孩子慢慢转身,将贝壳递到她面前。 她的眼眶瞬间湿润,玛姬轻轻接过珍珠,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谢景行温暖的小手。 这一刻,谢景行并没有躲开。 宋简书躺在遮阳伞下,托着脸看着母子俩的互动,不知不觉间,嘴角微微翘起。 远处的沙滩传来隐隐约约的嘈杂声,激烈的争吵正在那边发生。 宋简书轻轻地瞥了一眼,没有在意,哪曾想,她的身影映入了一个熟悉的人的眼帘。 她咬牙切齿道:“宋简书……你真是……命硬啊!” 第39章 她眼里闪过浓浓的恨意 海上的游轮。 宋宝珊狠狠将手中的酒杯一摔,玻璃杯重重地摔在地上,顿时四分五裂。 她愤怒地扫过在场的年轻男女:“刚才是谁说那边是私人海滩不能过去的?” 人群中有个年轻女孩胆战心惊道:“是……是我。” 宋宝珊反手就给了她一巴掌,年轻女孩一时不察,被她巨大的力道挥地摔在地上。 “你干什么!”女孩的同伴慌乱地掏出手帕捂住年轻女孩的脸,“难道宋家的继承人就能随意打人吗!” 这句话简直完全点爆了宋宝珊心里的自卑,她居高临下地凝视着敢反驳她的女孩同伴:“我记得你,你是吴家的那个……那个吴淑芬。” 她状似回忆道:“你们吴家是靠着做船舶零件起家的吧?” “你说……我跟爷爷说一声,换一家供应零件的公司怎么样?你们吴家……会不会倒闭啊?” 吴家只是一个小公司,最大的一笔生意就是零件出口,最大的买家就是宋氏。 如果失去了宋氏的庇佑,且不说帮派的人会上门闹事,没了宋氏的生意,他们也维持不下去资金链。 吴淑芬不敢再说,只能屈辱道:“宋小姐,是我出言不逊了,请您不要在意。” 宋宝珊不依不饶道:“道歉只一张嘴?” 她轻蔑地看着吴淑芬:“我宋氏的大小姐,就这么好糊弄?” 吴淑芬知道,今天若是不给出一个满意的结果,吴家的生意一定会受到影响。 她当即扇了自己一巴掌:“是我!是我嘴贱,是我没有分寸,我跟宋大小姐道歉!” 她的力道很重,脸上红了一大片,可是宋宝珊却没有叫停,她还假作疑惑:“只有这么点?” 吴淑芬咬了咬牙,又扇了自己一巴掌:“我冒犯了宋小姐,我是个贱人,嘴里说出的话都是贱话,请宋大小姐不要在意,您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请您饶了我!” 宋宝珊顿时跟大夏天喝了冰水一样爽快,她得意地笑道:“继续,到我满意为止。” 吴淑芬下了死劲,狠狠地扇着自己巴掌,直到脸颊高高肿起,嘴里泛起咸腥味,宋宝珊才满意道:“不错。” “不过……我觉得你们家的零件还是不行,我还是跟爷爷说一声,换一家吧。” 吴淑芬惶恐道:“宋小姐……宋小姐,您不是说,只要您满意,您就可以饶了我和我的家族吗?” 宋宝珊假装不解道:“我没说过呢,我只是说……你没有让我满意,巴掌也不是我让你扇的呢,是你自己要这么做的。” 吴淑芬颓然地跪倒在地,宋宝珊笑了几声,带着人扬长而去。 被宋宝珊扇了一巴掌的年轻女孩愧疚地对吴淑芬道:“抱歉,淑芬,是我连累了你,我回去会将这件事告诉父亲,我们潘家会尽全力帮扶你们吴家的。” 吴淑芬苦笑道:“凯琳,你们家也是依附着宋家生存,我们两家小公司就算合起来,又能对宋家怎么样呢?” 程凯琳知道吴淑芬说的是事实,她苦涩道:“如果……宋大小姐不是老爷子的继承人就好了。” “怎么可能!”吴淑芬眼睛瞪大,“宋大小姐可是老爷子费尽千辛万苦找回来的孙女,他怎么可能连自己孙女都认错。” 她无奈道:“你之前没听说吗,宋大小姐得罪了谢家家主,害谢家主的人坠海,都被宋老爷子用产业保了。” 程凯琳绝望道:“难道……就没有任何办法了吗?我们两家今天肯定都被宋大小姐记住了,下了船以后,我们两家的生意肯定就都要黄了。” 吴淑芬握紧拳头,咬牙道:“你说……我们去投靠谢家怎么样?我就不信,谢家主对当时宋宝珊害人的行为没有一点膈应,他们这些豪门家族,不是最在意面子了吗?” 程凯琳犹豫道:“可是谢家不经营航运,你们家的发动机零件和我们家的生产的专用船运钢板,谢家根本用不上。” “那又怎么样。”吴淑芬眼里露出一丝狠色,“如果不搏一搏,我们两家是不可能有活路的。” “只要有谢家帮忙,我们两家转型不也是轻而易举吗?” 程凯琳思索片刻,便下定了决心:“我跟你干了,回去我就劝劝我哥哥和我爸爸。” 在程凯琳和吴淑芬密谋的时候,宋宝珊已经在游轮上舒舒服服地晒着太阳了。 有几个人想要为吴淑芬和程凯琳求情,但才走出去几步,就又被人拉了回来。 他们这些天跟着宋宝珊开party,早就看清了她的性子,没人敢趁着她生气的时候撩她的虎须。 只是看着程凯琳和吴淑芬的遭遇,总归有些兔死狐悲的心情在。 他们静静看着宋宝珊端着红酒的身影,思索着该如何给自己的家族找个退路。 沾沾自喜的宋宝珊并不知道那些小家族的小算盘,她随手叫来一个人:“去问问那片私人海域是谁的。” 那人低声下气道:“那片私人海滩原来是一个英国人的,前几天好像被咱们自己人买了,换了主人。” 想起之前自己看到的那个熟悉的身影,宋宝珊冷哼一声。恐怕那个自己人就是谢家家主吧,谢家家主倒真是舍得。 这么大一片私人海滩,说买就买了。 但羡慕之中,她又有一丝丝的嫉妒,自从她来了宋家,就没几件顺心的事情发生。 宋简书倒是活得舒服,又是老爷子的救命恩人,又是谢家媳妇。 可惜,虽然是谢家媳妇,她到底不受宠,想到之前宋简书坠海时报纸登的那些信息,宋宝珊很难相信谢家家主对她有什么感情。 这倒是方便了她。 坠海事件发生之后,她的权利就被宋老爷子限制得很死,每天对那个老头子做小伏低,才能得到一点点好处。 不过,就算是这点好处,也够她杀宋简书这个不受宠的谢家媳妇千百回了。 她遥遥望着宋简书的方向,眼里闪过浓浓的恨意和杀气。 第40章 宋简书和宋老爷子的交锋 她远远地看着宋简书的身影,心中的怒火却越来越盛,偏偏这时候,佣人为她喝空的酒杯里重新倒了一杯红酒。 宋宝珊的眼睛微微亮了起来,是了,她现在弄不死宋简书,难不成还弄不死船上那两个小贱人? 她对自己的保镖说道:“将吴家和程家那两个小贱人扔进海里。扔远一点,我不想在我的船上看见她们。” 保镖头子毫不犹豫地应了一声,便点了两个副队长去处理吴淑芬和程凯琳。 那两个副队长慢吞吞地去往游轮的下层,其中一个副队长道:“要真把这两个姑娘丢海里,他们活不成。” 另外一个遥遥看了一眼宋简书的方向:“小姐不是让我们扔远一点吗?我们开一艘小艇出去,把她们扔远一点。” 吴淑芬和程凯琳此时正相携而起,准备先回房间,免得让宋宝珊看见,又惹了她发火,让家族更受累。 但就在这时,几个保镖已经带着人过来:“两位小姐,得罪了!” 他们控制住两个女人,吴淑芬大声道:“你们干什么!这里可是宋家的船!你们敢对我们出手!” 副队长道:“就是宋大小姐让我们将二位驱逐出船的。” 程凯琳语气艰涩道:“什么叫……驱逐出船?外面……外面可是大海。” 吴淑芬却已经明白了宋宝珊的意思,她这是要她们死! 她斥道:“难道宋氏的大小姐便可草菅人命吗!不过一点小小的口角,宋小姐便要伤人命!这样的人,怎么能继承宋氏……唔……” 吴淑芬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保镖塞住了嘴。 保镖们绑住两个人的手脚,带着不断挣扎的两个女人上了一艘快艇。 小艇飞也似的出了海,其中一个副队长稍微晃了晃自己的手表。 手表精钢制作的表盘映着即将落山的夕阳,在宋简书的眼尾盈盈一闪。 宋简书下意识地朝那边看去,只听两声重物落水的声音。 有什么东西掉进了海里。 东西丢下之后,小艇便扬长而去。 她仔细看了片刻,直到看见落水的东西才挣扎,才意识到那竟然是两个人! 她当即站起来,大声道:“李队长!有人坠海!快去救人!” 保镖队长应了一声,立刻点人开小艇出海救人。 听到宋简书焦急的声音,原本在一旁玩耍的谢景行和玛姬都站了起来。 谢景行率先冲到宋简书身边,玛姬紧随其后:“怎么了!” “有人……有人在杀人,他们把人的手脚绑住,然后把人沉海。”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这种场景。 宋简书只觉得脊背窜上一阵刺骨寒意。复述的语调都像是被锈住了似的, 玛姬轻轻抱住宋简书,将她的头扭过来:“……别看了,你能派人去救她们,已经仁至义尽。” 在1970年的香江,就算有人看见这样的事,都不会伸出援手的,毕竟谁也不想给自己招祸。 约莫半个小时后,李队长将两个女人带了回来。 她们从海里被救上来,浑身狼狈不堪,身上只披了两条单薄的浴巾。 宋简书赶忙让她们去换衣服洗漱一番,却不想,吴淑芬突然向宋简书跪了下来,双手死死地扯住宋简书的衣角。 程凯琳不知所措,也跟着跪了下来。 “等等!李队长!别开枪!” 李队长反应很快,一把枪立刻顶在了吴淑芬头上,就在他即将扣下扳机的那一刻,被宋简书出声阻止。 她道:“无论你有什么冤屈,我都帮不了你。” 吴淑芬连珠炮似地道:“我是吴家的人,就是那个做零件的吴家,我们是宋家航船专供的零件公司……宋小姐很忌惮您……我们可以倒戈谢家,我们手里……我们手里有对付宋家的证据!” 玛姬让李队长把吴淑芬拉开,吴淑芬还想再说什么,玛姬却不耐再听,让人强行把两个女人带走。 等人走了,玛姬低声问道:“就是害你坠海的那个宋宝珊?宋氏集团的继承人?” 宋简书紧紧抿着唇:“是她。” 可她才离开没多久,宋宝珊怎么就敢这么嚣张?明明她走之前,宋宝珊还在讨好其他豪门的继承人。 但她转念一想,宋宝珊都敢以酒会那么多人的命为筹码,只杀她一个人,又觉得她做出这种事并不奇怪了。 谢景行抿着唇,担心地拉住宋简书的手。 玛姬眸底掠过一道淬毒的冷光:“宋宝珊想针对你,那我们就先下手为强。” 宋简书犹豫道:“她是宋老爷子的亲孙女,宋老爷子就这一根独苗,如果我们对她出手,会招来宋老爷子不死不休的报复。” “那……就让这个宋宝珊不再是宋老爷子的孙女不就好了?”玛姬自然道,“证明她是亲生的不容易,证明她不是亲生的岂不是易如反掌?” 宋简书却直接否掉了这个提议:“玛姬姐姐,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我们不能这么做。” 她笑了笑:“我怎么也对宋老爷子有救命之恩,我拿这个救命之恩换宋宝珊出去留学,应该可以吧。” “我这个附加的要求,再加上当时宋家送的这些产业,救命之恩就可以当作一笔勾销。” “至于她们两家……”宋简书远远看了吴淑芬和程凯琳离开的地方一眼,“就交给谢澹明处理吧。” 说完,她低头看着谢景行脸上的脏污,用手帕给他擦了擦:“去洗个澡,洗完澡我们就回家。” 谢景行看宋简书确实没受到影响,才跟着李队长去洗手间。 玛姬等谢景行不见了人影,才道:“你应该接受我的建议,这是最好的办法。” “谢景行还在。”宋简书笑道,“不想给他做一个坏榜样。” 玛姬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简简,在现在这个年头,太心软不是一件好事。” 宋简书知道,玛姬姐姐还是看出来了,她深呼吸一口气,憋住眼泪:“我不想这么做,宋老爷子年纪大了,是个不错的老人家,战争时期也做过不少善事,他的女儿也是因为这样而失踪的。” “这样的一个老人家,我不想他年老时无法善终。” “当然。”宋简书垂下眼帘,“如果宋老爷子不肯把她送出香江,那就轮到我来反击了。” “现在我还要麻烦玛姬姐姐,帮我查一查那艘游轮上发生了什么事,最好是能拿到相关证据。” 还不算是个彻底的包子,玛姬欣慰道:“包在姐姐身上了。” 是夜。 宋简书和玛姬告别,将谢景行送回半山别墅后。 头一次主动来拜访了宋宅。 宋简书才报了身份,宋老爷子就带着自己的妻子陈明珠亲自迎了出来。 宋老爷子一见到她就激动道:“宋秘书!你平安回来了!真是太好了!” 他拉着她的手走进宋宅,期间一直上下打量着她:“身体还好吗?怎么回来了也不跟我们说,我好带着明珠过去看你。” 陈明珠却没有说话,她看着宋简书,总觉得这位宋秘书来宋宅,并不是过来叙旧的。 事实也的确如此。 到了谈话的隐秘茶室,宋简书轻巧地挣脱了宋老爷子的手,三人相对而坐。 宋老爷子一开始沉浸在宋简书完好无损回来的激动中,此时也隐隐感觉到不对。 “老爷子,事到如今,我直接开门见山吧。”她难得强硬道,“我希望你们能把宋宝珊送出香江,去英国、法国、瑞士、瑞典,哪里都好。” “只要你们做了这件事,我对老爷子的救命之恩可以一笔勾销,坠海之前宋宝珊袭击我的事也可以不计较。” 宋老爷子不由得握紧了陈明珠的手,陈明珠安抚地拍了拍宋老爷子。 她抬眼看向宋简书:“你凭什么提这个要求,我们可是割了好大的产业给谢家,补偿早已经到位了,你说的这些,我们就算是不认又如何?” “今天你们的孙女宋宝珊小姐在游轮上扔了两个人下海,我拿到了证据。” 宋简书闲适地摩挲着手边的茶杯:“上次她袭击我导致我坠海,谢家主手里还存着一些东西。” 她双手撑着下巴:“听说宋小姐是吃了很多苦才找回来的,真不巧,以前她坑骗我们何少爷的事还拍了照片,哦对了,听说她还跟帮派有关系。” “我把这些消息公布出去,让大家了解一下宋氏继承人,你们说,宋氏的股票会不会波动?” 宋简书一向温柔的表情里难得透出一丝锋锐,直直刺向对面的陈明珠和宋老爷子。 陈明珠看着宋简书的模样,却稍微恍惚了一瞬,对面那个年轻的秘书谈判的模样,实在是太像以前的自己了,同样的沉稳中带着一丝锋利,同样的一击即中、干脆利落。 陈明珠这么想,宋老爷子又何尝不是。 宋老爷子只走神了一瞬,便恢复正常:“这些事,都不是宝珊做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宋老爷子,你这招也许别的豪门可以用,但只有你们不可以,因为,你们只有宋宝珊一个继承人。” 一旦这些消息公布出去,以如今香江股市消息市的特性,宋氏的股票会大幅度下跌,公司的所有董事都会质问宋老爷子。 “更重要的是。”宋简书笑眯眯道,“虽然外面大家都叫一声宋大小姐,其实我们都知道,她排行第四。” “这些东西公布出去,您觉得最会落井下石的人是我们,还是宋宝珊的伯祖父和叔祖父?” 这句话一说出来,宋老爷子彻底没了顾忌,他如鹰隼一般的眼眸直看向宋简书,浑身气势奔涌而出,如江河滔滔。 但宋简书又怎么会怕? 如果是以前的她,也许会害怕。 但是她曾经在发病的谢澹明手下艰难求生,发病的谢澹明,可比现在的宋老爷子可怕多了。 “你现在可是在我们宋家的地盘上。”宋老爷子语调平静,却字字染着血色,“你在这里消失,不会有人追究。” “你能杀了我,难道还能杀了谢家主?”宋简书丝毫不惧,“你杀了我,宋家和谢家不死不休,那些证据将会成为一把最锋利的尖刀,撕开宋家的保护罩。” “宋家是多大的一块肥肉,到时候内忧外患,老爷子你压得住吗?压得住那些野心勃勃的兄弟?压得住外面一拥而上的鬣狗?” 宋简书劝道:“老爷子,你年纪大了,可得看清楚,别脑子糊涂了。” 宋老爷子没有说话,但是茶室的压力却骤然减小,陈明珠知道,宋老爷子这是被说动了。 陈明珠沉声问道:“必须要走?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可以留下。”宋简书语气不容置疑,“去坐牢,为她伤害的所有人偿命。” 陈明珠语气复杂道:“宋小姐,你真天真,你明知这是不可能的事,坐牢没有任何意义。” “是,我知道,所以我请你们把宋宝珊送出香江。”宋简书笑了笑,笑里却带着无尽的苦涩和无奈。 现在的香江,律法形同虚设,廉政公署还没成立,警察帮派蛇鼠一窝,头顶上飘扬的国旗更不是宋简书熟悉的那一面。 压迫比比皆是,就算真的让宋宝珊去坐牢又怎么样,没到几天,她就能取保候审,到时候照样自在逍遥。 正如陈明珠所说,坐牢没有任何意义。 茶室中寂静良久,宋老爷子和陈明珠对视一眼,终于做下了决定:“我知道了,明天我们会把宝珊送走,同样的,那些证据你要交给我们,绝对不能留备份。” 宋简书笑了笑,放软了语气:“当然,刚才我所说的所有证据,会在宋宝珊离开后交到两位手里。” “毕竟,谢家和宋家还有不少合作的机会,我们也不想真正的和宋家决裂。” 她站起身来:“今天打扰了,既然事情已经说定,我就先告辞了。” 二人将她送到宅院门口,宋简书便道:“夜深天凉,二位先回去吧,不用再送了。” 说完,宋简书便大步离开,陈明珠看着宋简书的背影,眼底流露出浓郁的欣赏:“仁慈却不懦弱,勇敢却不莽撞,若是宝珊有她十之一二,未来可期。” 宋简书回到半山别墅,便收到了一个消息:“什么?你说今天救下来的那两个人手里,有宋宝珊吃回扣的证据?” 第41章 他们可能要反悔 兴高采烈翌日,宋宝珊就知道了自己要被送走的事。 宋老爷子和陈明珠既然答应了要把宋宝珊送走,行事就绝不打折扣。 宋宝珊摔了房间里的一切摆设,又去求宋老爷子。 但宋老爷子正是因为疼爱她,才要把她送走。 宋宝珊立在这里,就像是一道靶子,这次来找他们的是宋秘书,还给宋宝珊留了一条退路,下次呢? 下次可就不一定还有人来谈,他们会把这些证据直接放出去,以此来攻击宋氏。 宋老爷子把持香江航运这么多年,早就有人看中这块肥肉了,只是碍于宋老爷子的本事不敢动手。 如今有了宋简书这个弱点,他们难道还会让路? 宋老爷子不欲与宋宝珊解释这么多,宋宝珊理解不了这些复杂的斗争。 就像之前她也无法理解为什么只是一个秘书中枪坠海,宋家却要跟谢家赔罪,握手言和。 宋宝珊只会觉得,宋家权势鼎盛,为什么还要跟谢家伏低做小? 所以,宋老爷子只是温柔又慈祥地抚摸着宋宝珊的头发:“珊珊,你现在听爷爷的,先出国待一段时间,等时机成熟,爷爷就接你回来。” 宋宝珊不同意,她歇斯底里道:“爷爷!是谁撺掇你把我送出国,我在国外人生地不熟,又没有您庇护,根本就没有活路。” 她装可怜道:“爷爷……你舍得……你舍得让我在外面吃苦吗?” 宋老爷子闭了闭眼睛,他怎么舍得呢? 可是宋宝珊必须去。 “珊珊,你去吧,爷爷会给你安排百八十个保镖,钱也不会缺了你的,你在外面好好念书,念出来了也是你的立身之本。” 宋宝珊看着宋老爷子眼里坚定的神色,心知这次是无法转圜了。 可是她绝不能去国外,别人不知道,她心里可是清楚得很,她根本就不是宋老爷子的亲孙女。 宋宝珊被派到宋老爷子的身边,就是为了以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身份夺宋老爷子的权。 如果她不在香江,事态就完全无法把控。 和盛帮握着她的把柄,把控着她的亲人,她被送出国就相当于是一枚废子。 他们会毫不犹豫地放弃她,揭穿她的身份,推另外一个“真女儿”上位。 不仅自己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会成为云烟,就连自己被控制住的亲人也活不下来。 宋宝珊心中风起云涌,现实其实只过了短短一瞬,她楚楚可怜地看向宋老爷子:“爷爷,我今日一定要走吗?” 宋老爷子点了点头,宋宝珊眼中立刻盈满了泪水:“爷爷,我晚上再走好吗?我才来香江没多久,才感受到家庭的温暖没多久,现在又要颠沛流离。” “爷爷,我舍不得您,也舍不得香江……还想多看看香江的风景,还想躲在您膝下承欢……” 到底还是自己的孙女,宋老爷子看她这番作态,心里几乎软成一滩水。 “好,私人飞机晚上再出发,今天你想去哪玩就去哪玩,爷爷不拘束你,只是外面不太平,你一定要带上保镖。” 宋宝珊流着泪应了,苦涩道:“既然我今天就要走了,我想……去跟我的朋友告个别。我想去梁家看看。” 一听梁家,宋老爷子的眉头就皱了起来,梁家和宋家做的不是同一个行业,体量也很小。 他们唯一拿得出手的一点就是跟帮派关系处得很好,算是那些帮派的白手套。 所以宋老爷子听过他们的名声,他们借着这些关系,也参加过不少宋宝珊举办的party。 见宋老爷子皱眉,生怕宋老爷子不同意自己去梁家。宋宝珊心念电转,决定用昨天那两个小家族的来做投名状。 她道:“爷爷,我知道您对梁家的人有意见,但他们因为跟我关系好,是一直向着宋家的。” “就在昨天,他们还查到吴家和程家在和我们宋氏的交易中以次充好,大吃回扣……” 宋老爷子动了动眉眼:“哦?他们拿到了证据?” “当然。”宋宝珊假装气愤道,“如果不是梁家哥哥,我还真不知道这两家公司居然敢这么干,今天我过去,除了告别,其实也是要感谢他们。” 听着宋宝珊的话,宋老爷子便明白,梁家有意向他们这边靠拢,吴家和程家,恐怕是他们交出来的投名状。 但这两家宋老爷子合作多年,了解他们的性子。 吴家或许有这个胆子,可程家一直谨小慎微,又在自己的把控之下,决不敢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 但是……如果用这两家来做孙女不离开香江的筹码…… 思及此处,宋老爷子心中一动,或者……梁家也可以作为一枚筹码。 说不定就是这个梁家跟孙女交流多了,才让孙女移了性子。 索性放孙女去梁家看看,若真是这样,他也好以此为理由去谢家跟宋秘书求求情,把孙女留在他身边。 宋老爷子想了许多,面上却不动声色,仍是那副慈祥的模样:“珊珊,你去吧,记得在太阳下山之前回来,太晚了过去不方便。” 宋宝珊这才破涕为笑,高高兴兴地应了,等宋宝珊转身出门,宋老爷子便给她身边的保镖队长使了个眼色。 保镖队长不着痕迹地点头,紧紧跟在宋宝珊身后,一行人前往梁家。 到了梁家,宋宝珊压抑住心里的焦急,先跟梁家大哥假意寒暄了几句,又跟梁家大小姐闲聊了一番,才被梁家大小姐带去房间叙旧。 保镖队长想要跟上去,却被梁家大哥阻止,他勉为其难地站在梁家大小姐房间外守着。 宋宝珊一进梁家大小姐的房间就直奔电话,梁家大小姐识趣地侧过身,不打算听她的电话。 她熟练地挂了几个数字,很快,对面熟悉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怎么用梁家这条线给我打电话?证据拿到了吧?吴家跟程家那两个小公司你弄掉了?” 宋宝珊心里烦躁,却不敢对着对方发脾气:“那老头派保镖看着我,我现在没办法去找公用电话亭,程家跟吴家那梁家很快就会被弄掉,你们占便宜就是了。” 她着急道:“不知道谁跟老头说了什么,老头今天要送我出国,就在今晚!” “什么!”对面的人大惊失色,“你现在梁家等着,我现在就去上报这个消息!如果老头一定要你回去,就叫梁家帮忙挡一挡,你千万不能回去!” 以宋老爷子的心狠,他完全做得出把宋宝珊绑上飞机的举动,他们一点都不敢赌。 宋宝珊可是他们翻遍城寨才勉强找出来的跟宋老爷子和陈明珠相像的棋子,不到万不得已,他们还舍不得废掉。 电话挂了,室内恢复了寂静,但是与之相比,宋宝珊的心中却并不平静。 宋宝珊的混乱却影响不到宋简书。 宋简书好好地在家睡了一觉,第二天劝了谢景行去家教老师那里上课,才去找谢澹明。 有宋简书在,谢澹明眼中的红血丝已经渐渐褪去,应该再有几天,便能恢复正常了。 谢澹明见宋简书进来,向她点了点头:“昨天那两位女士所说的情况已经梳理得差不多了,你过来看。” 宋简书依言走过去,情况是谢澹明连夜整理出来的,都用最简洁的语句说明了她们提供的线索。 谢澹明抽出一张纸递给宋简书:“之前我一直在我们和宋家的海鲜产业中排查背后指使花姐的人,但是一直查不到消息,没想到在程家提供的线索中找到了蛛丝马迹。” 当时花姐说联系他的人穿着一身黑衣,身上还有很浓郁的冻鱼的味道。 谢澹明便将香江具有海鲜冷藏技术的所有产业锁定,一个一个排查。 但没想到谢家作为生产船用钢板的企业,他们也拥有类似的技术,再加上他们招聘的基本都是当地的渔民。 小公司的规章制度并不严格,所以当地渔民常偷偷地用程家公司的冷藏库来冻自家的东西,然后再以低廉的价格卖给那些不在意品质的路边小餐馆。 所以他们身上也会有非常浓郁的类似在冷冻鱼保鲜技术生产线上的味道。 宋简书接过纸张,一目十行地看完了上面的字:“抓到人了吗?” “没有。”谢澹明眼底闪过一丝冷光,“那个人被撞死了,车祸,一家三口皆殒命。” 宋简书只觉一股寒意窜上脊背:“这是……灭门?” “是,不过你不用担心。”谢澹明反倒视为寻常,“我的人已经在他家里找到不少线索,他自己也知道自己将来可能会死,所以特地留下了一支录音笔。” “我已经叫人分析里面的录音,不过还需要几天才能出结果。” 谢澹明一边低头整理桌上的材料,一边把调查到的事情说给宋简书听,说了良久,却没见宋简书回话。 他疑惑道:“你怎么了?为了那一家三口难过?” 宋简书回过神来:“……没有,也不是为了他们难过,只是心里有点不舒服。” 谢澹明这些年看过不少悲剧,就连他自己也曾面对亲人的死亡,他的心早就冷硬得像一块石头。 他微微蹙眉道:“宋简书,你……不要太心软了,他们的死是他们早就预料到的结果,既然敢做这些事,就要承担后果,而且他们还是你的仇人,如果你心软了,死的就是你了。” 谢澹明话音刚落,又觉得自己的话说重了,他揉了揉眉心:“算了,你不擅长这些,这些事就交给我来处理吧。” 宋简书愣了愣:“好,那麻烦你了。” 她想了想,又问道:“吴家和程家两位小姐呢?你送去哪里了?” 谢澹明道:“我派人告知了那两家一声,然后把她们安置在我浅水湾的别墅里。” 那就好,有谢澹明的保护,她们应该会没事。 谢澹明话音刚落,书房的门便被人叩响,宋简书询问地看向谢澹明,谢澹明点了点头。 她便起身去开门,门外的是兴高采烈的何家耀。 何家耀兴冲冲地走进来:“叔公,刚才我收到消息,宋老爷子派人去核查吴家和程家的业务往来了。” 昨天船上的事情,宋简书和谢澹明都已经知道了,今天宋老爷子就这番行径,岂不是说…… 宋简书愕然道:“宋老爷子相信了宋宝珊的话?真的觉得吴家和程家有问题?” 这两家从宋老爷子发迹开始就跟着他,这么多年来兢兢业业,供给宋氏的东西都是最好的,如今却因为宋宝珊的一句话,就派人去核查? “未必如此。”谢澹明隐隐猜测到宋老爷子想要做什么,“他对吴家和程家应该没什么意见,他是要给昨天宋宝珊做的事情收尾。” “什么?”宋简书不敢去想,“他要怎么去收尾?” 谢澹明骨节分明的手指敲击着红木的桌面,思索道:“如果是我的话,我会选择让这两家消失,只是两个小家族而已,以宋氏集团的体量让他们消失不费什么事。” 谢澹明淡然的话语,却揭露了如今香江血淋淋的现实。 宋氏这样的庞然大物,只要一声令下,多的是人为他们前赴后继。 “但我已经说了会在宋宝珊走后把证据还给他们!宋老爷子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谢澹明语调平静道:“如果宋老爷子是坐以待毙的人,宋氏不会做到这么大。” 宋简书不敢去想:“那昨天我提到的别的事情……会不会害了家耀?” “不会。”谢澹明不了解宋老爷子,但是他很了解掌权人的心态,“宋兆基不会冒着得罪我的风险对你们两个出手,但是别人就不一定了。” 宋简书喃喃自语道:“那我……那我岂不是害了他们?” 何家耀见宋简书失魂落魄,忙安慰道:“叔婆,你别这么想,之前宋兆基只是腾不出手去做这些事,这些事他迟早都是要做的,毕竟……宋宝珊是他唯一的继承人。” “不对。”谢澹明摩挲着手中的笔,“他突然这么大的动作……未必是为了给宋宝珊收尾,更有可能的是,他要将宋宝珊留在香江。” 谢澹明斩钉截铁道:“宋兆基可能要反悔!” 宋简书紧张道:“他们……会怎么反悔?” 这个问题很快就有了答案,太阳刚刚落下,何家耀便又进了书房:“叔公,宋家的人,拿着我的身份证明和家徽过来了。” 第42章 宋宝珊的谋算 上一次,是宋简书拜访宋家。这一次,却是宋老爷子亲自登门造访。 谢澹明淡然道:“你看,这不就是来反悔了吗?” 宋简书此时并不在书房,她正在游戏室陪谢景行,何家耀犹豫道:“要不要把叔婆一起叫过来,听听宋老爷子的狡辩?” “不必了。”谢澹明放下手中的笔,“宋兆基无非就是说那些话,老生常谈罢了,不必叫她不开心,我单独去会会他。” 宋老爷子拄着手杖,静静的坐在谢家的沙发上,简简单单一个动作,都让他透出不容侵犯的威势。 但谢澹明的到来打破了这一切:“难得宋老爷子来我谢家拜访,是有什么事?” 宋老爷子微微一挑眉:“宋简书呢?” “有什么事你跟我说就好了。”谢澹明平静道。 宋老爷子淡淡道:“我可不想和你谈好了,她又出尔反尔,上门来加一个条件,我们宋家可不是冤大头。” 谢澹明低低笑了一声:“很少见你说话这么刻薄,怎么?舍不得把孙女送出国?来出尔反尔?” 宋老爷子不置可否,让保镖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 放在桌上的是一枚印章和一枚精致的徽章。 印章非金非玉,上首雕刻着一只兽首微昂,双目圆睁,獠牙衔珠的瑞兽,底部刻着何家耀的英文名,印泥中似乎掺了稀有的材料,在如今明亮的灯光下,也散发出盈盈的微光。 徽章上月桂和玫瑰交叉,采用的是极其稀少的雕刻手法,交织的花纹细细一看,竟是何家耀的中文名。 毫无疑问,这就是何家耀丢失的身份证明和家徽。 宋家真是有意思,宋简书用宋宝珊来威胁宋老爷子,宋老爷子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何家耀来反威胁他这个家主。 “宋兆基,你应该知道,我从不接受任何威胁。”谢澹明拿起印章和家徽,轻轻一松手,便任由这两样东西掉进了桌边的垃圾桶里。 宋老爷子还未说出的话瞬间都被堵在喉咙口里,他憋屈道:“你真的不怕我用这些东西做什么?” 谢澹明在这一瞬间忽然觉得厌烦:“宋兆基,看来,你真的是年纪大了,已经失去了年轻时杀伐决断的魄力。” 宋老爷子未置一词,他早就对这种话免疫:“我拿这两样东西换珊珊留在香江,这两样东西惹来的祸事,我们宋氏也可以全部解决,以后珊珊我也会约束,我年纪大了,还是希望自己孙女能承欢膝下。” “宋老爷子,我以前一直对你印象不错,觉得你虽然有宋宝珊这样的孙女,但本人还算明事理,可惜,看来是有什么样的爷爷,就有什么样的孙女。” 谢澹明还没说话,一个温柔的女声就插了进来,她看向出声的方向,正看见宋简书端着一杯水,静静的站在客厅的边缘。 宋简书佯装镇定的走过来,将手上的杯子放在谢澹明面前,自己也顺势坐下来:“家主,喝点水吧。” 谢澹明瞥了一眼面前刻着谢景行记号的杯子,没有动,他要真喝了,谢景行得生好几天的闷气,不值得。 宋简书接着道:“你说的条件,我们答应了。” ……就这么轻易的答应了? 宋老爷子难免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毕竟昨天宋简书还态度强硬的逼着他们把宋宝珊送出国。 今天就松了口,难道是因为谢家家主在场的关系? 宋老爷子心里七拐八弯的猜测还没得到证实,谢澹明就开口道:“听她的。” 宋老爷子没想到事情竟然就这么轻易的解决,他怀疑的看向对面般配的男女:“你们真的不会再针对宝珊?” 宋简书啼笑皆非:“老爷子说笑了,一直都是宋宝珊在针对我,我自从认亲宴跟她有一次交集之外,什么都没做过。” 这话听得宋老爷子一噎。 宋简书说的是事实,就算之前谢澹明给了宋宝珊两枪,那也不是人家的错,是宋宝珊先勾结了帮派,差点让宋简书和她儿子出事。 谢澹明情急之下才出的手,要不是那两枪吓破了宝珊的胆子,他们还没这么快找得到宋简书。 因为谢澹明的狠辣和果断,宋老爷子才下狠手整治了宋家,宋宝珊派出去围堵的人也被宋老爷子撤回。 否则宋简书早被宋宝珊抓住,现在已经在海里长眠了。 谢澹明忽然道:“宋兆基,我有时候很好奇,你凭什么能确认宋宝珊就是你亲生孙女?” 这简直是诛心之言! 宋老爷子今晚第一次变了脸色:“有证人有证言,珊珊还记得小时候和我闺女一起生活的日子,身上还有和我闺女一样的胎记,她的身份绝对不可能被伪造!” “哦……竟是如此。”谢澹明意味深长道,“可我看她的性子似乎和你们一点也不像?” 宋老爷子为宋宝珊辩解,整个人像是老了十岁:“人一夜乍富总是容易迷失自我,是我没有管好珊珊,不是她的错。” 谢澹明却不吃这一套:“老爷子,上个月香江最顶尖的库里亚实验室引进了一项最新的检测血缘的技术,准确率可达97%,有时间的话,你可以带宋宝珊去试试。” “你这是在挑拨离间!”宋老爷子勃然大怒,“珊珊一定是我的亲孙女!” 他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说服别人:“珊珊说的事情都是真的,不可能有假!” “那就去检验一下。”谢澹明语气幽深,像是引诱人堕落的恶魔,“只需要你们夫妻俩和宋宝珊的一滴血,仅此而已。” 宋老爷子重重一敲自己的手杖:“够了!谢家主,我们的约定既然已经达成,就不要再多说,我是相信珊珊的,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他已经语无伦次,恐怕连自己在说什么都不知道了。 宋老爷子站起身来,抬起脚就往外面走,看着他踉跄的身影慢慢的隐入夜色,谢澹明耐人寻味道:“他的心乱了。” 谢澹明话音刚落,客厅边缘又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宋简书往那边看去,正看见谢景行脚步慢慢的往这边走。 宋简书忙向谢景行招了招手,拿过刚才放在谢澹明面前的杯子:“宝宝过来,这个是我刚才给你冲的蜂蜜水,喝点润嗓子。” 谢澹明心底冷哼一声,他就知道,这个女人眼里只有谢景行。 他心里微微有怨言,却突然一怔。 自己平常是不会有这样的想法的,怎么现在跟玄稷那人一个路数了。 谢景行乖乖的走过来,用两只白嫩的小手捧起杯子大大的喝了一口。 宋简书等他喝完,笑着接过杯子:“我们宝宝什么时候才能叫一声妈妈听听,妈妈好想听一听。” 谢景行张了张口想要说话,却还是发不出一点声音,他撅了撅嘴,垂头丧气的揪了揪衣服。 看他这样表现,宋简书心里的猜测总算是落定了。 谢景行不能说话的确是心理原因,现在还要巨大的情绪刺激才能引他说话,但是平常可以慢慢尝试着用玩具,或者言语引导他发声。 “说不出话也不要紧,妈妈又不介意,就算你不说话,爸爸妈妈还是一样很喜欢你,对不对?” 谢景行这才重新展露笑颜,但他却狐疑的看向谢澹明。 宋简书喜欢他,谢景行是可以感觉到的,但是谢澹明真的很喜欢他吗? 是不是像上一次一样,妈妈是在安慰他呢? 宋简书笑眯眯的转头看向谢澹明:“谢少爷,你也很喜欢宝宝,对吧?” 谢澹明身体一僵,宋简书只有心情最不好的时候才会叫他“谢少爷”。 但叫他这么明确的、坦白的表达对谢景行的爱,他却又有些说不出口。 见谢澹明不回应,宋简书磨了磨牙,用眼神刮了他一眼。 谢澹明这才低低应了一声:“嗯。” 谢家的小插曲并没影响到宋家,但是谢澹明的话还是在宋老爷子的心里种下了一粒种子。 宋老爷子疲惫的回到宋宅,陈明珠和宋宝珊连忙迎了上来。 陈明珠担心道:“你看起来好累,是不是不舒服?我叫医生过来给你看看。” 宋宝珊却急急忙忙的问道:“爷爷,你把东西拿给谢家主了吗?他怎么说,我是不是可以不用走了?” 陈明珠微微皱了皱眉:“珊珊,先别说这些话,先让爷爷好好休息。” 宋宝珊生怕事情做不好被和盛帮报复,哪里还能让宋老爷子休息。 她气道:“要被送出香江的不是奶奶你,你肯定不着急了!你到底疼不疼我!爱不爱我!连这都不关心!” “宋宝珊!”宋老爷子气的心脏疼,“谁教你这么不尊敬奶奶的?” 陈明珠忙给宋老爷子顺气:“算了算了,珊珊年纪还小,又吃了这么多苦,她也是担心。” 宋老爷子见陈明珠发话,才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躁郁:“同意了,只不过那两个东西惹出来的祸,我们宋家要负责收尾。” 看来她是可以留在香江了,她的小命、她家里人的小命都保住了。 宋宝珊整个人软了下来,瘫在了宋老爷子旁边的沙发上。 正出神的她没注意到,宋老爷子端着水杯,正不着痕迹的,深深的打量着她。 陈明珠看宋老爷子的状态不好,先扶着他回了房间,又派人去叫了家庭医生过来。 在等待家庭医生过来的间隙,陈明珠懊恼道:“我就应该跟你一起去的,你却偏偏叫我待在家里看着珊珊,珊珊有保镖看着就是了,谢家主和宋秘书都不是善茬,我应该陪着你才对。” 宋老爷子抬头看着天花板,突然问道:“明珠,你觉得珊珊和我们像吗?” 陈明珠不明所以:“珊珊?和我们确实长得很像,怎么了?” “那你觉得,珊珊跟我们性格像不像?” 陈明珠思索片刻,玩笑道:“性格倒是真的一点不像,倒是那位宋秘书和我像的多。” 她到现在还在想昨天宋秘书上门时的那一场交锋,语气赞扬道:“她真的很好,很有我年轻时的风范。” 宋老爷子干巴巴的道:“明珠,我听说最近库里亚实验室引进了一项新技术,我们去打听打听吧。” 库里亚实验室?那不是香江有名的顶尖生物实验室吗?出了什么新技术?难道是生物相关? 等等……生物相关? 陈明珠一顿,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她压低声音,几乎用气音道:“你怀疑……她不是我们的孙女?” 此时,宋老爷子已经下定了决心,他闭了闭眼睛,同样低声道:“是不是的……验一验不就知道了吗?不过不能在香江,要到国外去验一验。” 被留在客厅的宋宝珊还不知道自己要被验血,她刚刚回过神来,心绪纷繁复杂。 可就在这纷乱复杂的思绪里,她还是找到了那根线头。 将她害的这么狼狈的人,就是宋简书,宋简书绝对不能留了,她一定要想个办法把宋简书弄死。 那个给她撑腰的谢家主杀不了,但是却可以让他失踪一段时间,然后自己趁着这段时间赶紧将宋家的权夺了,只要她掌握了宋家的大权,她看还有谁敢对她大小声! 宋宝珊慢慢起身走向自己的房间。回到房间,她将房门彻底上锁,从自己床头柜里的隐秘夹层找出一个黑色的玻璃瓶。 她抚摸着这个玻璃瓶,眼底出现一丝狠辣。 宋宝珊之前一直不忍心对宋老爷子和陈明珠下手,其一是她觉得还没到时机,其二就是觉得这两夫妻人还算不错。 可是现在宋简书差点就把她踢出香江,她就算再不忍心,也不能不下手了。 这药不是急性发作的药品,她准备先少量地把他们下在宋老爷子和陈明珠的饭里。 等她借用宋老爷子的权势把宋简书和谢家主解决,她就加重药量,到时候这两夫妻倒下,她拿到宋氏大权,还能反制和盛帮。 宋宝珊把药拿了一颗出来磨成粉末,用纸包好,下楼端了一碗元宵,去宋老爷子的病房里看他。 家庭医生正在房间里为宋老爷子检查身体:“老爷子身体康健,今天就是一时气急攻心,吃药缓过来就没事了。” 家庭医生话音刚落,宋宝珊就端着元宵推门进来:“爷爷,我下楼拿了一碗甜汤给你缓缓神。” 宋老爷子盯视了一瞬甜汤,缓缓开口道:“你又想做什么?” 第43章 宋简书神色骤变 宋宝珊心中一凛,老头这是对她不满了。 她假作忏悔:“爷爷,我是真的知道错了,我回家这些天,给家里添了不少麻烦,还把爷爷气到了。” 宋老爷子神色果然缓和。 宋宝珊心中一喜,忍不住用惯常用的撒娇语气道:“所以,我端了一碗甜汤来,爷爷,你就看在这碗甜汤的份上,别这么生气了,好吗?” 家庭医生适时出声:“宝珊小姐真是孝顺,老爷子您得了这样的孙女,何愁家业不兴、门风不盛啊。” 他说别的还好,偏偏说到家业。 宋老爷子瞬间憋了一口气,他脸上的柔和完全消失了:“胡医生,今天麻烦你特意赶过来一趟,我会让管家付你三倍工资的。” 胡医生意识到自己马屁拍到了马腿上,不敢再多说什么:“老爷子,药我就放这了,您记得按时吃药,我就先告辞了。” 宋老爷子挥了挥手,胡医生便知情识趣的离开了房间。 他让宋宝珊放下甜汤,坐在自己身边,亲昵的摸着她的头发:“珊珊,你告诉爷爷,你怎么会跟梁家交缠这么深的?” 梁家居然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来换宋宝珊留在香港。 那可是艾森克罗那子侄的身份证明和家徽。只要印章和徽章在手里,在谢家搅弄风云轻而易举。 他们竟然放弃了巨大的利益,只为了留宋宝珊在香港,只能说明,他们所图比此更大。 宋宝珊低下头,假装羞怯。 这个问题她早就跟梁家、和盛帮对好了答案:“是……是梁家哥哥帮的忙,他……他说为我做什么他都愿意。” 宋老爷子嘴角上扬,眼神柔和,好像是看见自己小儿女有了心仪的对象:“之前把你送回家的也是他吧?” “怪不得你提到他就这么害羞,毕竟他救过你。” “爷爷!”宋宝珊恼羞成怒,“你打趣我!我不理你了!” 宋老爷子表情慈祥:“看在他对你这么用心的份上,我也不是不能松口让你们相处。” 宋简书一愣,喜不自禁:“真的吗?” 看宋老爷子点头,宋宝珊连忙端起那碗甜汤,笑道:“那我就用这碗甜汤来谢谢爷爷了!” 宋老爷子笑眯眯的正准备接过甜汤,却不小心手一抖,甜汤瞬间在地上摔成碎片。 宋老爷子带着痛惜的表情道:“我……我老爷子不中用了……” 宋宝珊眼底也闪过一丝可惜,但她很快收好表情,匆匆跑出去:“我去叫佣人来收拾。” 宋老爷子假作挽留:“不用……” 宋宝珊的声音远远传来:“我马上就回来!” 陈明珠静静的坐在一边,看着这一场互演的闹剧。 听见宋宝珊的声音越走越远,宋老爷子收起脸上的所有表情:“其实脱去孙女的这层光环,她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 宋老爷子看着地上的碎瓷片道:“她就连甜汤都不愿意多端一碗给你。” 陈明珠轻轻的笑了一声:“因为我在宋氏没有权利吧,所以她的眼中一直没有我。” 宋老爷子冷哼一声。 谁要是真的以为陈明珠在宋氏无足轻重,那才是真要吃大亏了。 他无情道:“明天就让人来采血,把血样送到国外去查一查,出了结果,以后我们也能放心。” 陈明珠轻轻握住了宋老爷子的手,以表赞同。 话分两头,各表一枝。 时间像流水一般慢慢滑过,谢景行常被宋简书带着出去玩,看见玛姬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玛姬甚至花大价钱从国外请来一位儿童心理医生。 儿童心理医生对谢景行做了不少测试,对他的恢复程度赞不绝口。 还想要把谢景行带去国外,做一个经典案例,被玛姬严词拒绝,医生只好继续研究相关的治疗方案,和宋简书一起慢慢的引导谢景行。 医生的方法和宋简书的引导双管齐下,谢景行逐渐开始不排斥玛姬,甚至有了一些亲近之意。 这可让玛姬喜极而泣,她欣喜的跟宋简书分享:“简简,我觉得他开口那一天,说不定还能叫我一声阿姨。” 宋简书便哄她:“你大胆些,说不定到时候还能叫你一声妈妈呢。” 这玛姬可就不想了,她缺席了儿子的生命三年,最危急、最重要的时刻她都不在,都是宋简书陪他一同度过。 所以宋简书被谢景行放在心上是合情合理的。 她现在只希望谢景行能够好好的,平安的就够了。 趁着谢景行被心理医生带去做心理治疗的时候,宋简书问道:“你和阿成哥准备什么时候正式回去见谢澹明?他现在在谢家苦苦支撑,恐怕不太顺利。” 提到谢澹明,玛姬的态度便冷淡了下来:“他再支撑多一会儿吧,现在阿成还在收集谢鸿远的罪证,上次我们在外套里找出来的东西完全不能够作为佐证。” “如果只有那些东西的话,谢鸿远只要请一个好的大律师就能脱罪。” “所以阿成现在在查他的隐藏势力,只有把他的隐藏实力连根拔起,才能让他永无翻身之地。” 宋简书不知怎的,忽然想起她坠海那天伊莎贝拉老师带着她狂奔的事情。 她思索道:“我中枪坠海之前,其实听伊莎贝拉老师提到过谢鸿远,似乎谢鸿远也对她下过手,不知道这个消息对你们有没有用。” “伊莎贝拉?”玛姬瞪大了眼睛,“伊莎贝拉怎么会在香江?她这个时候应该在德国深造啊!” 宋简书意外道:“您跟伊莎贝拉老师很熟?” “我们是一起长大的,伊莎贝拉的家族和我们家族一直是牢不可破的联盟,家中有不少成员都沾亲带故。” “到了我们这一代,最亲的就是我跟伊莎贝拉。” 怪不得伊莎贝拉这么帮着谢澹明,原来他们还有这一层关系。 宋简书转念一想,高兴道:“您已经想起这么多事情了吗?不如您和伊莎贝拉老师见见面?如果她知道您还活着,一定会很高兴的。” 玛姬明显意动,神色却又一顿:“不必了,谢鸿远都敢对她出手,我的出现只会让她的处境更危险。” “谢鸿远在香江经营多年,我们谁也不知道他还有什么底牌,我不敢赌。” 的确,上次宋简书的坠海事件,就是因为伊莎贝拉老师的公馆出了内鬼,谢鸿远就想用伊莎贝拉老师和宋宝珊挑起宋、谢争端。 只不过伊莎贝拉老师能力强悍才没被抓,他只能退而求其次的抓了自己这个谢澹明的“妻子”。 但即便如此,他的目的还是达成了。 因为宋宝珊——也不会允许自己活着。 这简直是一个无法解开的死结。 “我倒是有个想法。”宋简书想出了个主意,“我可以把伊莎贝拉老师约来深水湾的别墅,您在我的主卧和她见面,这样足够隐秘,也可以避开伊莎贝拉老师身边的内鬼。” 这也不是不行,玛姬握住宋简书的手:“那就麻烦你了。” …… 坎伯兰公馆。 伊莎贝拉诧异的问道:“你说谁?宋简书邀请我去深水湾的别墅?” 她怒道:“艾迪在搞什么,宋明明还没有找到,他怎么能用……” 等等,伊莎贝拉心念电转,会不会宋其实已经回来了,但是碍于某些原因,不能公布行程,才送了拜贴请她过去? 伊莎贝拉换了一身衣服,带了几个保镖便按照拜贴上的地址前去拜访。 她没想到,除了宋简书,还有一个更大的惊喜在等着她。 “伊莎贝拉老师!”宋简书站在门口迎接她。 伊莎贝拉完全不顾以往她所说的贵族仪态,鲁莽的冲上前去,拉着宋简书左右上下的打量。 “你怎么样?怎么回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宋简书安抚她道:“我也是才回来没多久,回来又遇见谢澹明发病、宋宝珊杀人,事情太多了,就没给您去信。” “好吧。”伊莎贝拉勉为其难道,“这次我就原谅你了,要是下次……不,不会有下次……反正以后你从外面回来,都要叫人给我报个平安。” 她看着宋简书,却又像是在透着她看另外一个人:“你不要像她一样……突然就消失了。” 宋简书心中一动,眼底浮起几分了然的笑意。 现在是伤心难过,一会儿见到发小,说不定就要大战一番了,宋简书恶趣味的想道。 她这般想,面上也不禁透出几分。 伊莎贝拉狐疑的看着宋简书的神色:“你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宋简书笑眯眯的道:“我呀,在想等下给你看的礼物,你看到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伊莎贝拉老师端详着她:“什么礼物,还能让我一定开心?” 宋简书才不会这个时候回答,她带着伊莎贝拉走到了自己的卧室门前,然后站在她身后,用手蒙住了她的眼睛。 佣人恭敬的为宋简书开了门,宋简书引着伊莎贝拉进了门,身后的门轻轻关上,宋简书问道:“伊莎贝拉老师,你做好准备了吗?” 伊莎贝拉笃定道:“当然。” 她话音刚落,宋简书便拿开了自己的手:“伊莎贝拉老师,您看这位是谁?” 伊莎贝拉的眼睛骤然失去遮挡,眼睛被明亮的光线刺了一下,她眯了一下眼睛,才看清面前站的人是谁。 她轮廓精致,鼻梁高挺,眼窝深邃,气质优雅端庄,带着西方贵族的矜傲,又带着东方人的柔和。 伊莎贝拉怔怔的看着她,有那么一刻,她竟然觉得自己看错了人。 可是怎么可能呢? 她和她一起长大,哪怕她只剩下一根头发丝自己都能认出她,而现在,她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 卧室寂静了许久,宋简书小心翼翼道:“伊莎贝拉老师?你……你不认得她了吗?” “我认得。”伊莎贝拉老师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容,“我对她比对我自己都熟悉,怎么会不认得我眼前的这个人呢?” 伊莎贝拉话音刚落,挥拳就揍了上去:“狄奥拉·博福特,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玛姬急急格挡,被伊莎贝拉打的抱头鼠窜,两个连说话都要用尺子量一量的贵族此时在宋简书的卧室里上演激情搏击。 宋简书不敢打扰她们,蹑手蹑脚的走出了门外,把一切乱七八糟的声音都关在了卧室里,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她走下楼去喝茶,却见谢景行已经结束了心理治疗,手上拿着一封金色的信朝着她冲了过来。 宋简书一把拦住他,把他抱起来:“这是什么?给妈妈的惊喜?” 谢景行摇了摇头,指了指门外,是有人送过来的。 宋简书问道:“谁送过来的,Lucy?” 谢景行又点点头,看来应该是比较重要的事情了。 宋简书拆开信封,里面是一封邀请函,之前和她一起开糖厂的李蕊邀请她两天后去参加自己举办的游轮party。 她知道宋简书不喜欢陌生人太多,还特地说这次party人比较少,都是邀请的比较亲近的朋友,性子都好相处,不会让宋简书难受。 对方实在诚恳,宋简书感念于她的心意,直接应了下来,让送邀请函过来的人去给Lucy回话。 等人走了,宋简书拿着邀请函逗谢景行:“我们宝宝最聪明了对不对,认不认得这个字?” 谢景行撅了撅嘴,推开了宋简书的手,高傲的扬起下巴,这有什么不认得的。 宋简书亲昵的蹭了蹭谢景行的小脸:“我们宝宝真聪明,快,告诉妈妈这个地址怎么念?” 此时的谢景行,早已不为自己不能说话而焦虑了,听宋简书逗他,轻轻锤了一下宋简书的手,表示自己的不满。 宋简书忍俊不禁:“我们宝宝也有小脾气了,下次就要这么说出来,有话就说,好不好?” 谢景行重重的点点头,对于宋简书的话,他一向视作金科玉律。 宋简书和谢景行玩了很久,伊莎贝拉才叫人把宋简书邀请回卧室。 这两个人对谢景行来说都是认识的,没什么可藏的,她索性直接带着谢景行过去。 但一进门,看见的却是两个狼狈的女人,完全没有刚才进来时的优雅。 第44章 不省人事 宋简书霎时紧张了起来,她尽力缓和语气:“之前不是说船只是绕着香江走走么?怎么又突然去公海了?” 李蕊不疑有他,回答道:“是宋宝珊给的建议,她还安排了不少游戏玩乐在船上,我看她主动请缨,做的又还不错,就放手让她去办了。” 宋宝珊! 一股寒意从宋简书的脚底突然上冲,她咬牙问道:“你们之前不是还有矛盾吗?怎么又让她来给你安排这次party?” “还不是看在她爷爷的面子上。”李蕊提起这个还满是不忿,“她倒是说自己会悔改,可我看她也没有悔改的意思,只是在宋老爷子在的时候收敛了。” “今天这个party,就是她强行要做的,还用宋家的权势来压我,说是我做东,其实中间根本没有我插手的余地。” 宋简书深吸一口气:“蕊蕊姐,我们不去公海,现在马上通知船上的船长返航。” “恐怕不行。”李蕊为难道,“这艘船今天不止我一个人安排了party,另一边也有人在,其实他们才是这艘船的主人。” “那快艇呢?救生船?船上有没有?”宋简书焦急道,“我们现在马上走。” “没有……”李蕊此时也隐隐意识到了不对劲,“这艘船上……竟然什么都没有。” 宋简书暗骂一声,这是什么另类的泰坦尼克号故事! 一艘正常的游轮,缺乏逃生手段,这跟海上的坟墓有什么区别? 宋简书不肯放弃,她问道:“这艘船的主人呢,另一边在举办party的人呢?我们去找他们,把情况跟他们说说,我就不信他们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 李蕊此时也意识到形势的严峻性,她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我陪你一起去!” “抱歉,今天这件事是我考虑不周,我看宋宝珊姿态这么低,以为她抢走这个办party的机会,只是单纯地向我示威,我没想到……她……想把我们这么多人都埋葬在海上。” 李蕊并非不聪明,她只是一叶障目,如今宋简书一点,她便敏锐地意识到了宋宝珊的目的。 她恨道:“她竟然还拿我做筏子,今天这一局都是我攒的,没人知道她在背后做了什么,要是真的出了事,船上这些人的怒火只会冲着我们李家!” 宋宝珊提着裙摆拾级而上,闻言淡淡道:“你有没有保留证据?” “当然有,她那么主动地要帮我办party,我怎么可能不防着她一手。”李蕊恨恨地握紧拳头,“只是没想到她心思这么狠辣,打的是这样的主意。”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游轮的另一边。 这一边,完全是另一番天地,李蕊办的party是把酒言欢,促膝谈心,是朋友间的小聚。 而游轮的另一头,则是气氛肃穆、觥筹交错的商务宴会。 李蕊和宋简书穿着俏皮甜美的小礼服闯进来,在一众西装套裙的商业人士中,就像是白天鹅的群里落进了两只灰扑扑的鸭子,显得十分格格不入。 但她们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 李蕊能在这艘船上办party,跟船的主人是有一些渊源的,她只是找了几个人,就打听到了主人所在的舱室。 带着宋简书急匆匆地上前去敲门,但却被保镖拦住。 李蕊便让保镖去通报一声:“麻烦告诉钟先生,是李家小姐李蕊到访,有极其重要的事情要跟他说。” 保镖查验了李蕊的身份,又去跟自家老板报告了一声,才放了李蕊和宋简书进去。 李蕊一马当先,拉着宋简书冲进去:“钟先生!” 宋简书一时不察,踉跄着被拉进去,她梳理了一下裙摆,再抬起头时,便对上了一双熟悉的眼睛。 只这一眼,宋简书就知道,他们被人设计了。 在流淌着留声机音乐的舱室内共坐着五人,皆态度懒散、姿态闲适,有的在把玩鉴赏古董珠宝,有的听着优美的音乐在调酒, 宋简书与李蕊进来时,钟先生正在和人对弈。 他向李蕊点了点头:“你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跟我说?” 李蕊颇有些紧张,宋简书安抚似的拍了拍李蕊的手,李蕊勉强镇定地将自己刚才和宋简书讨论的事情说了出来。 钟先生对弈的动作慢慢停了下来。 他突然笑了一声:“艾迪,没想到我终日打雁,也被雁啄瞎了眼睛。” 与他对弈的谢澹明才出声道:“是唐兆麟?” “是啊。”钟奕明笑了几声,那笑声里却透着无尽的悲凉与痛楚,“我早和他说过,不要太在意他父亲,可惜,他还是为了讨好他父亲,出卖了我们。” 他果断打了电话给船长室:“现在马上转向,不去公海了,安排人手疏散宾客,做好被袭击的准备,原本的救生船和快艇全部放出来,派人全船检查一遍。” 随着他一条一条指令的下发,舱室里其余人手下的动作也慢慢停了下来。 在这间舱室里的,基本都是香江豪门顶层的掌权者,一旦他们出事,香江的经济能坍塌三分之二还要多。 但他们却丝毫没有紧张的意思,反倒有人关心道:“两个小姑娘吓坏了吧,我们先安排人把你们送下船。” 剩下没出声的两个人也附和道:“难得两个小阿妹这么勇敢的过来告诉我们这些,要给点奖励才行。” 说话的人拍了拍手:“阿明,把两个小阿妹送下船,保护他们的安全,哪怕你死了,她们也不能出事。” 高大的保镖应了一声是,随即便做出了请的手势。 宋简书正要跟李蕊一起转身,外面却传来了一声巨响,脚下的游轮传来微微的震动。 这是……怎么了? 叫保镖阿明把人送出去的男人说话了:“是有人开始袭击了,阿明,现在外面乱起来了,你正好趁着没人注意到这边,把她们两个送出去。” 他的话里带着几丝血腥:“等人摸到我们这边,又是一场恶战,两个小阿妹不该被牵扯进来。” 剩下一个没说话的人早已经走到门边,他侧着身子观察着外面的情况:“世桁,趁现在让她们出去吧,现在外面乱,正好掩饰她们的踪迹。” “阿明,你知道救生船放在哪里吧?” 阿明点点头:“我知道,沈生。” 沈鹤卿点了点头,把门打开:“现在就走!” 阿明一马当先,李蕊和宋简书紧随其后,但就在宋简书准备踏出门口的时候,一声枪响突然响起。 宋简书的瞳孔映着飞来的子弹,一时之间竟无法动弹。 却在这时,阿明反应极快地转身把李蕊的头按下去,宋简书却更快一步地被人攥住手,拖进了舱室里。 舱室厚重的门被重重关上,宋简书也在同一时间失控般砸向他怀里。 一时间,寂静的舱室里满是谢澹明急促的喘息声。 剩下四人神态各异,都不着痕迹地用眼尾的余光打量着谢澹明怀里这个清瘦的小阿妹。 与此同时,舱门外的李蕊还想等等宋简书,阿明却直接推起她就走:“另外一个小阿妹跟着钟生、谢生不会有事的,我先带你去救生船。” 很意外,船上的人其实并没有很乱,或者说,都乱中有序,那些带着武器的人,好像只盯准了几个地方攻击。 李蕊这边反倒并没有这么凶险。 舱室内。 温世桁率先问道:“这位是……” 他们可很少见到艾迪这么紧张的样子,其实刚才阿明完全来得及救这个小阿妹,但是艾迪根本等不及,先出手了,生怕她受到任何一点伤害。 谢澹明不假思索道:“我的妻子。” 沈鹤卿意外道:“艾迪,我们这样的身份,妻子两个字是不能乱用的。” 妻子是他们并肩作战的战友,伙伴和同一条道上的同行者,在他们的人生里占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不是轻易就能决定的。 谢澹明不假思索道:“是,她是我的妻子。” 也许一开始,他们只是因为命运的纠缠被迫成为一对。 可自从宋简书坠海的那一天开始,谢澹明就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放下她了。 “也……也不算。”宋简书摸了摸自己被撞红的额头,下意识反驳道,“可能以后还是会分开……” “等下你就跟着我,不要和我分开。”谢澹明不由自主地打断了宋简书的话。 周围其他人的眼光瞬间又变得意味深长。 很有意思啊,他们小伙伴看来是栽了,但是这个小阿妹好像没这个意思呢。 谢澹明交代完,低下身把她长长的裙摆全撕了,脱了自己的西装外套,露出里面的战术背心和方便行动的作战服。 他随手从身上拿了一把枪塞进宋简书手里:“跟紧我。” 宋简书握紧谢澹明的手,坚定又害怕地点点头,谢澹明反握住她的手:“我们现在就走,去救生船。” 他眼底满是狠戾:“下船之后,就把船炸了。”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卢允墨表情阴郁道:“敢设计我们,总要让他们付出代价的,就是可惜唐兆麟不在这艘船上,白白便宜了他。” 一行人打开了舱室内的密道口,朝着船尾而去。 钟奕明道:“我已经给我们自留了一艘小船,我们现在马上过去,保镖已经在那里等我们了。” 果然,在船尾隐秘处,放着一艘救生船和一艘快艇。 其他人都在船的中部上救生船,只有他们是在船尾布置,看着船的是一个憨厚老实的壮汉。 他看见钟奕明带着人过来,不自觉的摸了摸后腰的枪,忙跑过来打招呼:“钟生,都已经准备好了,一会儿我们就能上船。” 他跑过来时,没注意到宋简书的存在,差点撞到她,谢澹明眼疾手快,将她拢入怀中,但宋简书仍然不可避免的擦到了他的手臂。 仅仅只是一刹那,宋简书胸口的项链就开始发烫。 这个人有问题! 她掩住眼中的惊讶,戳了戳谢澹明的手臂,捂了捂自己的胸口。 她的动作幅度很小,但是谢澹明还是看懂了,这是他们之间独有的暗示。 只有谢澹明才知道宋简书的项链有什么能量。 眼看救生船和快艇都已经下海,钟奕明已经在保镖的引导下准备上船,谢澹明突然出声道:“伊森,这个救生船好像不够我们所有人都上去的。” 钟奕明一听这话,准备上船的脚停了下来。 他放开了保镖的手,往谢澹明这里走过来,低声道:“艾迪,出了什么问题?” 谢澹明装作安抚宋简书的样子,同样低声道:“简简刚才发现你的保镖有问题,刚才你出现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不是上来保护你,而是摸着后腰的枪,想要拔枪。” 温世桁和沈鹤卿、卢允墨也停下了脚步,那个憨厚老实的壮汉道:“怎么了,那些人就要追过来了,几位先生怎么不动了?” 钟奕明让他稍安勿躁,实则已经环顾四周,那些保镖果然不是以保护性的姿态背对着他们,而是都正面对着他们,每个人都不敢正面和钟奕明对上眼神。 好啊,这些人……竟然全都叛变了。 钟奕明心中翻江倒海,面上却不动声色,他不着痕迹地和谢澹明聊天,一边聊一边将几个人推到船尾有掩体的地方。 壮汉还不知道钟奕明已经发现了他们的问题,还在那边催促。 等到钟奕明等人完全被掩体掩住,他当即一枪结果了那个保镖。 事态的急转直下,惊住了保镖队伍的所有人。 他们想要躲,可是船尾哪有什么能躲的地方,那些保镖只能用肉体硬抗,但钟奕明并没有恋战。 他只和其他四个人打了几枪,立刻就跑向船的中部。 那里的救生船还没有走完,他们还能蹭上船。 此时此刻,钟奕明不禁庆幸,幸好之前准备得万全,不然他们这些人真有可能死在这艘船上。 一行人匆匆忙忙地赶路,可是却没发现,那些船上的袭击者早就盯上了他们。 宋简书原本还跟着谢澹明在拼命地跑,下一刻,却听见一声巨响,一个坚实柔软的身躯将自己压在身下,之后,她便不省人事了。 第45章 各方反应 “你们说什么?谢澹明失踪了?还有宋简书也不见了?你们怎么不把你们自己也给丢了?” 伊莎贝拉美目圆睁,将手上的杯子扔在往站在她书桌前的几个男人扔去,几个大男人身高马大,却躲也不敢躲。 钟奕明懊悔又自责:“是我的错,本来以为万无一失的事情,没想到却出了意外。” “玩啊,你们不是很喜欢玩吗?”伊莎贝拉怒道,“把人把玩在股掌之间不是你们最喜欢的事情吗?现在你们喜欢的事情能救人吗?” 被数落的三个人头埋得越来越低。 伊莎贝拉发泄完情绪,喝了一口水将自己的怒火压下:“我现在要去谢家,若是去得迟了,恐怕谢家那些极品亲戚都要把谢景行吞吃了。” 她如刀割一般的眼神也看向三个大男人:“卢允墨呢?把他也叫来,让他好好看看你们惹下的大祸!” “允墨他……”钟奕明表情愤怒又难过,“我们准备上救生船之前,那些人扔过来的手雷把允墨炸成重伤,现在还在医务室抢救。” “艾迪和他的妻子被手雷的余波冲击,不知所踪。” “我们本来想在船上找他们,但是另一波势力安排人包围了游轮,要跟我们火并,我们只能暂且退出,先去找救援。” 沈鹤卿严肃道:“现在船上有好几拨人,船长被这些人威胁,船已经偏离航线,现在我们也不知道船长在哪。” “你们手上有的人全部撒出去找那艘船。”伊莎贝拉打了几个电话安排人手,叫人开着伊莎贝拉家族的船一同出海,寻找那艘游轮。 安排好以后,伊莎贝拉拿上自己的剑:“跟我走,我们去谢家,让你们看看,你们究竟惹出了多大的祸事!” 在伊莎贝拉赶过来的时候,谢家的形势已经极其严峻。 本来安静的半山别墅中已经坐满了人,叽叽喳喳得像个菜市场。 为首的人身材高大,面容英俊,两鬓斑白,和谢澹明有三四分相似,即使人到中年,也还风韵犹存,很是温文尔雅,有点老年版本玉树临风的意思。 他看着挡在楼梯口的何家耀,态度和蔼地劝道:“你是艾森克罗纳家的人吧,我已经和我的妻子离婚,现在我们来这里,都是为了谢家的内务,这是我们谢家的事情,你一个外人掺和进来,恐怕不太合适。” “谢鸿远,我们谁都知道你打的是什么主意。”何家耀冷声道,“你想带走小堂伯,通过小堂伯控制谢家?” 何家耀冷哼一声:“小堂伯也有我们艾森克罗纳的血脉,也算我们半个艾森克罗纳家的人,这件事并不完全是你们谢家的事情。” “那你呢!”跟在谢鸿远身后的人叫嚣道,“你不算是什么谢家的人了吧,你一个外人还管我们谢家的财产分割?” 他阴阳怪气道:“我看啊,你就是觊觎谢家的财产,想要在谢家分一杯羹才挡着我们的!” 何家耀不善口舌,此时被他讥讽得满脸通红:“你胡说八道!” “我是不是胡说八道地看你啊!”那人又挑衅道,“你要不是心里有鬼,怎么不敢放我们上去找我们谢家的小少爷?” 何家耀肯定不能放这些人上去,这些人除了谢鸿远,剩下的都是谢鸿远小妾的亲戚。 这些亲戚都是些混不吝的,他们过来,就是为了把谢景行带走,挟天子以令诸侯,好让谢家再重新归于他们手里。 按理说,谢鸿远到现在还是谢家名存实亡的家主,应该不需要用这么曲折的计谋。 但是谢家90%的资产全都已经被谢澹明转到了谢景行的名下,并且已经立好遗嘱,一旦他出了事,谢家所有财产全部归于谢景行。 谢家所有的关键岗位、集团公司全部都被谢澹明安插上了自己的心腹。 那些人都是谢景行在英国培养出来的重要人员,如果谢景行不在谢鸿远手里,他根本使唤不动这些人。 所以今天,谢鸿远一定要把谢景行带走。 他看着挡在楼梯口涨红了脸的何家耀,眼底闪过一丝不耐烦,朝后面的人使了个眼色。 刚才出声反驳何家耀的人机灵道:“各位叔叔伯伯,这人就一个人,我们干脆直接冲上去解救小少爷!免得小少爷逼这人蒙蔽!” 他高声一呼,马上就要带着人冲上去。 但就在他冲上前的时候,一颗子弹贯穿了他的右肩,半山别墅里瞬间响起了杀猪般的嚎叫。 谢鸿远没预料到竟然还有人敢这般挑战他的权威,他抬眼看去,只见一个英姿飒爽的短发女人居高临下地站在楼梯上,手里的枪口甚至还冒着轻烟。 她声音冰冷道:“我看谁还敢踏前一步?” “你又是谁?”谢鸿远双眼微眯,冷声质问道。 正当谢鸿远和梁美玲对峙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女声在谢鸿远身边响起:“她是梁美玲,我们都叫她Mary·梁,是谢生最信任的保镖之一。” 何家耀声音冷得几乎可以掉冰碴子:“周慧芬,告诉我,你怎么会在这里?” 周慧芬对上何家耀的眼神,不禁打了个哆嗦,可一想到自己身边站着的是谁,她又挺直了腰板:“我……我也是在服侍大谢总嘛,反正大谢总和小谢总都是一家人,我跟谁干活不是干活?” 何家耀语调平静,眼底却蕴着怒火:“我叔公失踪的消息是你放出去的?” 周慧芬没有回答,显而易见是默认了,谢鸿远适时回护道:“我从小看着慧芬长大,她也叫我一声叔叔,突然遇到这么大的事情,她来找我这个叔叔也是很正常的嘛。” 何家耀嗤之以鼻:“周慧芬,等我叔公回来,你好自为之,不过今天,谁也不能越过我带走我小堂伯,如果敢来硬的,你们就试试看!” 场面一时僵住了。 何家耀势单力薄,但是他武器充足,谢鸿远带的人虽然多,但没几个人是用得上的。 谢鸿远调查到的何家耀,只是一个人傻钱多的富二代,平常还有点缺心眼,所以他觉得,带这几个人就够了。 没想到何家耀态度这么强硬,还让人备了武器,让他根本见不到谢景行的面。 可是让谢鸿远就此放弃也是不可能的,如果今天没能把谢景行这个筹码抢到手,明天他就有可能被何家耀带回艾森克罗纳的地盘,到时候,他连人都找不到。 谢家的财产,才是真的没了夺回来的希望。 何家耀在香江没有能给他撑腰的人,只要谢鸿远坚持下去,等到何家耀人困马乏,他自然能找到机会击溃他。 就在局势陷入僵持的时候,一个清脆的女声打破了凝滞的气氛:“怎么这么多人?” 何家耀一听这个声音,眼睛都亮了起来:“伊莎贝拉!” 谢鸿远也抬头看去,当伊莎贝拉的脸映入眼帘,谢鸿远暗骂了一句,怎么会是她? 伊莎贝拉是公爵夫人,听说他的老公会是下一任的香江总督,她过来香江,其实也有为自己丈夫探路的意思。 不说她的身份,就是她的本事和能力,谢鸿远也不敢招惹。 而且她今天来此,可不是一个人来,除了大量人高马大的保镖,她还带了钟家、温家、沈家三家的掌权者。 这三个人来了也不说话,只是让保镖挥开坐在沙发上的人,自己大喇喇地坐了下来。 他们不说话,可是光凭此时他们的态度,已经证明了他们站在哪一边。 谢鸿远面不改色,甚至还向四个人打了招呼:“几位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伊莎贝拉高傲道,“只是来接谢景行回我家小住一段时间。” “这不合适吧。”谢鸿远拒绝道,“谢景行年纪还小,还需要人照顾,就不让他去伊莎贝拉夫人那里叨扰了。” 伊莎贝拉笑道:“怎么是叨扰呢,以前谢也是带我见过谢景行的,我很喜欢他,只是去我那里住几天,谢总不会这么小气吧?” 谢鸿远冷声道:“谢景行是我谢家的子孙,现在谢澹明去世,他必须要回去给他父亲戴孝,伊莎贝拉夫人的邀约,只能暂缓。” “我叔公没死!”何家耀大怒道,“他只是失踪!” 谢鸿远态度强硬道:“不管他是失踪还是死了,谢景行今天都必须跟我回去!” “我是谢景行的亲爷爷,我才最有资格抚养谢景行,如果你们阻止,就别怪我不客气,毕竟我只是想要亲孙子承欢膝下,却没想到你们一个个的,竟然故意耍诈,想要分开我和我孙子,你们全都不怀好意!” 何家耀气得脸色涨红,不怀好意的究竟是谁!这人简直倒打一耙! 分明是谢鸿远想要利用谢景行敛财,他心狠到连自己的儿子都能下手,谢景行要是真的跟了他回去,难道还有命在? 谢鸿远笑道:“伊莎贝拉夫人,既然你站在这里,肯定不能容许有人滥杀无辜吧,不然岂不是堕了你伊莎贝拉夫人的名头,到时候不知道还有没有人服气您这位夫人。” 他语焉不详的说了这句话,伊莎贝拉还没意识到他的意思,就见他一马当先地往前走。 梁美玲本来想要开枪,可是伊莎贝拉夫人还站在这里,一时之间,竟然进退两难。 伊莎贝拉也意识到,自己的到来竟然还给了谢鸿远上楼的机会,她霎时间黑了脸色,叫来保镖,低声吩咐了几句,保镖轻轻点头,便闪身不见了踪影。 她看着谢鸿远冷哼一声,你既然用言语制衡我,我干脆直接釜底抽薪,看谁比得过谁。 就是不知道他冲上去以后,看见空荡荡的房间,会作何感想。 何家耀不知道伊莎贝拉的打算,见谢鸿远走上来,他当即拦住他。 可没有了武力的威慑,谢鸿远和他身后的人根本不怕,反倒像蝗虫似的一层压一层地冲了上来。 就在何家耀快要拦不住的时候,一声厉喝猛然传来:“你们都在干什么!” 一时之间,听出这个声音的人都停住了动作,谢鸿远更是握紧了拳头,浑身僵直。 众人回头看去,只见一男一女并立在别墅的门口。 男人身材高大,浓眉大眼,轮廓深刻,微棕色的眉加上有深邃的眼窝和挺直的鼻梁,显得十分硬朗英俊。 他左脸上有一道长长的伤疤,但是这道伤疤非但没有给他狰狞之感,反倒给他增添了一种男人的韵味。 女人则典雅秀丽,优雅端庄,仅仅只是站在那里,便像是自成一幅风景。 不知是谁惊讶地大喊了一声:“谢峻川,你竟然没死!” 谢峻川勾唇一笑,带着妻子穿过人群,在他凌厉的气势压迫下,众人如摩西分海一般给他开出了一条通道。 他径直走到谢鸿远身边,轻笑了一声:“谢鸿远,我没死,你是不是感到很失望?” 谢鸿远扯了扯嘴角,那笑意未达眼底,反让眸中阴翳浓得化不开:“怎么会呢,你和狄奥拉还活着,我不知有多高兴。” “是吗?”谢峻川双手抱臂,玩味道,“我看可不像是开心的样子呢,狄奥拉,你觉得我们的爸爸像是开心吗?” 玛姬——不,现在应该是狄奥拉了,她捧场道:“不像呢,是不是我们回来了,爸爸没办法把谢家的财产拿回去了,所以不开心了?” 谢鸿远不愧是个人物,被谢峻川挖苦到这个份上,他还能泰然自若:“峻川回来是一件好事,你在这里,我也能放心把景行交给你照顾,我这一把老骨头就不掺和了,先回去了。” 他说完话,便带着身后的人率先离去,呼啦啦一群人离开,整栋别墅忽然空了不少。 谢峻川冷眼瞧着,却没有阻止。 钟奕明三人已经完全愣住:“峻川……峻川大哥?你怎么……怎么又活过来了?” 谢峻川笑道:“我一会儿再跟你们叙旧,现在我得上去看看谢景行怎么样了。” 伊莎贝拉阻止道:“其实……我刚才已经把伊万德带出来了……” 什么? 一行人疑惑地看向伊莎贝拉,伊莎贝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就在谢鸿远和谢峻川交锋的时刻,远在大洋彼岸的宋简书,缓缓睁开了眼睛。 第46章 宋简书:我答应! 见宋简书睁开眼睛,一个护士模样的人兴奋不已,叽里呱啦地说了什么话,看她没反应,又跑出去叫了几个医生模样的人。 几个医生昂首阔步地走进来,看宋简书醒了,说了几句什么,见宋简书茫然的模样,为首的医生意识到什么,他换了一种语言。 宋简书还是没听懂:“what?” 终于听见宋简书说话了,为首的老医生忙叫了身后一个年轻的小医生上来,两个人交流了几分钟,小医生才用生硬的英语道:“你是哪里人?怎么会在那艘船上?” 终于能顺畅交流了,宋简书松了一口气,她把自己的基本情况说了一下,小医生才恍然大悟,和她说了一下找到她时的情况。 他们那艘船上特别乱,一共有三波人在火并,船长被人逼着改航道去正在打仗的斯特拉维亚,后来逼迫船长的人被打死了,船长马上就躲了起来。 等外面只剩下零星枪声的时候,船长立刻爬起来关上了驾驶室的合金门,改了航道来了最近的索拉维亚,还用国际信号跟索拉维亚报了警。 当时船上那三波人几乎都快被打光了,索拉维亚的警察上船就把剩下的人按住抓了起来,在死人堆里找到了宋简书和谢澹明。 他们现在正在索拉维亚的首都卡萨罗萨。 宋简书还好,她只是单纯的被手雷震晕,有点轻微的脑震荡,昏迷了两天。 危险的是谢澹明。 谢澹明为了保护她,几乎用身体承受了手雷的所有冲击,不仅内脏被震伤,肋骨断了四根,还有脑出血,医生抢救了两天两夜才救回来,现在人还在ICU住着。 听到谢澹明的状况,宋简书骤然抓紧了床单:“那……那我能去看看他吗?” 小医生向老医生传达了宋简书的意思,老医生先给宋简书做了检查,才允许宋简书去ICU看谢澹明。 小医生叫了一个护士来照顾宋简书,又用索拉维亚语交代了护士什么,就又去查房去了。 护士扶着宋简书去了ICU。 宋简书隔着透明的窗玻璃,看到了躺在床上了无生气的谢澹明。 那双总是含着锐利视线的双眸此时安静地闭着,原本高大健壮的身体此时只剩下胸口微弱的起伏。 宋简书把手贴在冰冷的隔层上,心中五味杂陈。 她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直到小护士把手帕递给她,宋简书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她用手帕擦了擦眼泪,询问小护士那个会说英语的医生的行踪。 小护士虽然没听懂,但是在她的比画下,还是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把宋简书送回病房,让她稍安勿躁,自己去找那位医生。 小医生很快过来了,宋简书问他有没有方法能够联系到香江那边。 他思索了很久,又打电话去帮宋简书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如果他们想联系香江,只能坐飞机到英国,用那边的电话联系香江的亲人。 索拉维亚离华夏太远,没有和那边联系的通道。 宋简书愣了片刻,又问他那位船长可不可以联系到。 小医生也摇摇头,那位船长包括他们开船的团队,全部都被看管,现在还在接受调查,因为这事牵涉甚大,至少要调查半年才能出来。 宋简书陷入沉思,现在能联系人的通道全部堵死,那他们的医药费怎么办? 谢澹明至少还要在ICU待一周,ICU的费用很高,以她现在身无分文的状态,很难支付这一笔高昂的费用。 但事情很快有了转机,第二天,小医生带了两男一女穿着制服的人进了宋简书的病房。 小医生给双方介绍,宋简书才知道对面三个人两个是警察,一个是警方翻译。 他们就是来调查船上的事情的。 女警察先开口问道:“当时船上发生了什么?” 宋简书其实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只知道自己和谢澹明被人设计了,两个人同时上了一艘船,还有人盯着他们打,一直追着他们。 因此她也没有隐瞒,将自己所知的事情都和盘托出,只是隐瞒了谢澹明的身份,只说他是自己的老板。 谁知,女警却温和道:“宋小姐,我希望你能够说实话,那天格雷亚看见你在你老板的病房外哭泣,你们的关系应该不只是老板和秘书这么简单。” 宋简书没想到这几位警察是先问过了照顾她的护士医生才过来调查的。 她咬了咬嘴唇,意识到自己其实就算隐瞒也没有任何意义,因为现在不是在香江,没有人会关心你的身份和经历。 他们只要调查真相,隐瞒反而会让警察增加对自己的疑心,会让自己的处境更糟。 宋简书揉了揉眉心。避重就轻道:“其实我跟我老板……是婚姻关系,但是我们是隐婚,因为他有一个儿子,他怕他儿子不能够接受我。” 半真半假的话果然让几个警察不再怀疑,他们又问了几个问题,越闻到后面,怀疑就越少。 等他们走的时候,对宋简书的态度已经非常温和,女警走的时候和宋简书道:“等你出院以后,我们会把你安排在我们警局的宿舍,并且为你找一个工作,直到你还清医院的债务为止。” 宋简书问了女警才知道,像他们这种案件的受害者,索拉维亚有非常详细的法律规定,必须要对他们进行技能培训,并且让他们真正站稳脚跟,独立生活后,每年还要回访,一直到五年之后,确定他们生活没有问题,才会彻底放手。 这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宋简书真诚地道谢:“谢谢你们。” 女警摆了摆手,说这只是他们秉公办事。 但宋简书还是深深鞠了个躬,对他们来说这是秉公办事,对宋简书来说,这是有了救谢澹明的希望。 宋简书约莫住了三天左右的医院,她的脑震荡就差不多康复了,在出院那天,是一男一女两位警察来接她出院的。 女警还递给她一个证物袋,宋简书仔细一看,竟然是她上船时穿的衣服和首饰。 经过几天的交流,宋简书已经能听懂一些短暂的索拉维亚语,女警也知道她在学习索拉维亚语,特地放慢语速,一字一句地告诉她:“这些证物已经都调查完毕,你可以自行处理。” 宋简书看见证物袋里耀眼的金项链和翡翠耳环,深吸一口气,有了这些东西,她可以暂时不用担心谢澹明的医药费了。 她被女警带着回到警察局的宿舍,在女警即将离开时,将一只翡翠耳环放到她手里,用英文掺杂着索拉维亚语道:“我希望您能够帮我卖掉这只耳环,我想用来作为我老板的医药费。” 女警见她就算是在外面,还是没有叫谢澹明老公,而是叫谢澹明老板,不知脑补了什么,眼中溢满心疼。 她没有接宋简书的翡翠耳环,而是告诉她道:“过几天,卡萨罗萨会有一场拍卖会,我可以带你去拍卖会看一看。” “你的翡翠耳环成色属于顶级,一定能在拍卖会卖出天价,到时候你就不用愁医药费的事了。” 宋简书激动地道谢,女警摆了摆手,又告诉她明天参加技能培训的时间,给她买了生活用品,这才离开。 接下来的几天,宋简书白天参加技能培训,晚上去医院看谢澹明。 她的索拉维亚语也进步飞快,虽然她仍然看不懂索拉维亚的文字,但是已经可以听得懂大部分索拉维亚语了。 在她参加技能培训的第六天,女警找到了她,告诉她拍卖会即将开始,让她拿上那一对翡翠耳环,她们去拍卖会。 宋简书谨慎地用透明的袋子把翡翠耳环包好,小心翼翼地放在自己衣服的内袋里。 女警开着车带她到了拍卖会会场,但她和其他人不同,她并不需要停车在外面,而是直接开车进了内场。 宋简书敏锐地意识到,女警的身份恐怕不太一般,至少不是一个普通的小警察。 接下来的事情也证明了宋简书的猜测,她带着宋简书见到了一个经理似的人物。 对方对她毕恭毕敬,其他人需要走的手续,宋简书都没有走,只是留下了在索拉维亚办的一张临时银行卡。 女警拍了拍宋简书,语速缓慢的道:“我们,去拍卖会场,看你的耳环。拍到多少钱。” 宋简书连忙点点头,被女警带着进入了一个三楼的包厢。 在这个包厢里,对下面的场景几乎一览无余,视野开阔,采光极佳。 宋简书坐下来,心里其实有点紧张,她对卡萨罗萨这边的情况并不了解。 翡翠耳环也许像女警说的能卖到高价,也可能这边的人不欣赏这种审美,只能卖出一点点,无法支付谢澹明的医药费,那她就要另想办法了。 女警看出她的紧张,拍了拍她的肩膀,劝道:“不紧张,没事的。” 宋简书握紧拳头,对女警笑了笑,其实心里还是没底。 一切的情绪,都随着翡翠耳环的出场达到了顶峰。 她从女警那里知道,她的翡翠耳环不属于今天的拍品,其实是加塞进来的,所以是倒数第二的拍品。 那时候拍卖会都已经接近尾声,所有人都精神疲惫,耳环很有可能会流拍。 但幸运的是,并没有发生这件事情。 宋简书所带的翡翠耳环是谢澹明特别定制的精品,不仅设计别致,成色也非常好,几乎是一拿出来,所有人都精神一震。 经过激烈的角逐,最后耳环以两百万欧元成交。 两百万欧元! 欧元和索拉维亚币是将近一比一兑换,汇率几乎没有波动,也就是说,谢澹明将近一百万索拉维亚币的医药费都有着落了,就算是后面的复健,也不用宋简书担心了! 按照索拉维亚拍卖会的程序,最后移交拍品时买卖双方都要到场,这算是一个硬性规定,也是防止拍卖会从中作梗,于是女警便带着宋简书过去。 买下宋简书耳环的是一个面相和蔼的外国男人,他是带着他的妻子一起过来的。 在见到宋简书的那一刻,这两夫妻同时眼前一亮,他们低声商量了几句话,妻子便对宋简书说道:“你好,你真是位漂亮的小姐,请问,你有意向出演电影吗?” 宋简书怀疑自己听错了,她迷茫地看向女警:“她在说什么?是我听错了吗?” 女警摇摇头,用不纯熟的英语又将这句话翻译了一遍:“她问你愿不愿意去演电视剧,或者电影。” 宋简书眼睛一亮,想到谢澹明的医药费,她当场就想答应下来,可想到自己人生地不熟,她道:“我想考虑一下。” 两夫妻一听这句话就知道有门,他们也不着急,妻子笑着拿出一张名片:“这是我们的名片,如果您有意向,可以联系我们。” 宋简书收下了他们的名片,但自己却没有什么联系方式可以留给他们,女警便拿出自己的名片:“你们可以联系我,我会转告她的。” 两夫妻拿到名片,惊讶道:“你是埃洛克特家的小姐,哇哦,久仰大名!您居然是她的监护人。” 他们笑着奉承道:“果然美丽的小姐总是和美丽的小姐在一起的。” 埃洛克特摆了摆手,没再跟他们多聊,简单说了几句便带着宋简书回了警局的宿舍。 在回去的路上,埃洛克特跟宋简书科普了一下这两夫妻在索拉维亚的地位。 这两夫妻在索拉维亚是有名的演员经纪人,手底下有三个经纪公司,但是已经多年没有亲自出面去签一个人。 为人还算正派,手下公司很少有那种送艺人去给大佬潜规则的情况,给钱也很大方。 宋简书如果愿意去他们手底下干活,埃洛克特会联系警局为她找最好的律师,如果不愿意的话,她也可以代替宋简书拒绝。 宋简书思考了一路,第二天去看望谢澹明的时候,又询问了谢澹明将来的医药费,得知两百万欧元可能不太够。 因为谢澹明和她住的是卡萨罗萨最好的医院,用的是最好的药品。 谢澹明医药费中最贵的其实是抢救的那两天两夜的支出和ICU的费用,后续的复健反而没有前两项这么贵,但是也需要不少钱。 而警察局提供的技能和培训只能保证宋简书跟谢澹明能活下去,想要支付庞大的医疗费,恐怕还得另辟蹊径。 剩下的金项链和金手镯宋简书并不想卖,他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这两样东西宋简书打算保存起来,作为后续的生活保障,至少谢澹明醒了以后,他们能够有钱做飞机去英国,再转机回到香江。 思及此处,宋简书非常庆幸自己当时找回了玛姬姐姐和阿成哥,否则她跟谢澹明突然失踪,谢景行一个孩子,说话还不利索,恐怕很难生活。 宋简书又想了两天,最终找到埃洛克特:“我……我想去做,但是希望能够签短期的合同,或者不签合同。” 第47章 人醒了 埃洛克特笑道:“这不是什么大问题,你本来拿的就是临时身份,也只能签短期合同,就算是你想签长期的,那合同也是无效的。” 这个政策就是为了保护像宋简书这样的临时身份的人。 他们刚刚来到索拉维亚,不懂索拉维亚的语言,如果签了长期合同,很容易被坑。 所以拥有临时身份的人只能签短期合同。 但在这种情况下,那两夫妻都愿意向宋简书深处橄榄枝,可想而知他们是多青睐宋简书,多看中宋简书的潜力。 今天埃洛克特正好放假,她随手拿起外套:“走吧,我陪你去找他们。” 这两夫妻中,丈夫是不管公司的事情的,他是一个有名的设计师,有自己的设计品牌,常为公司的明星做衣服。 真正掌握演艺公司实权的是妻子,她的眼光十分毒辣,在她手底下的明星基本是捧一个红一个。 在她得知宋简书愿意加入他们公司的时候,简直喜不自胜:“你好,斯黛拉,我是特蕾莎,以后就是你的经纪人了。” 埃洛克特未免有些惊讶:“你要自己当斯黛拉的经纪人?” 特蕾莎骄傲道:“那当然,斯黛拉这么好的资质,只要被人看见,必定能一炮而红,我非常享受这种造星的快感。” 埃洛克特有些放心,但丑话说在前头:“那你可要好好保护斯黛拉,如果她在你手里被人欺负了,我可不会放过你的。” 特蕾莎恭敬道:“埃洛克特小姐,您放心,只要在我手上,没有人敢动她,绝不会影响您作为监护人的风评。” 埃洛克特在宋简书出院以后,就自己申请成为宋简书的额监护人。 这个监护人主要是照顾宋简书这种案件的受害者的生活,负责他们生活的方方面面,找到的工作也要监护人提前考察,有提供保护和监视的职责。 有点类似后世的社区街道工作人员,只是相比来说,监护人大多是一对一或者一对二,权限也比较大。 如果手底下适应生活的受害人出了事,监护人是要被问责的,严重的话还会降职降薪。 所以就算是看在埃洛克特的面子上,特蕾莎也不敢对宋简书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在事情敲定以后,宋简书谢过特蕾莎和埃洛克特,又去医院看了看谢澹明。 但谢澹明还没出重症监护室,现在的无菌手段还没有那么完善,所以她只能隔着窗玻璃看着不省人事的谢澹明。 她来往这里很多次,几乎每天都会来,医院大半的护士都与她熟悉。 见她难受,之前照顾她的护士格雷亚安慰道:“斯黛拉,你别太难过了,安东尼奥医生今天查看了他的状况,后天就可以移出重症监护室了,他的伤也恢复的不错,你不要太担心了。” 宋简书感激道:“我知道,但是我过几天可能要出去工作,到时候恐怕不能经常过来,我有点担心我不在的时候他出事……” 格雷亚惊讶道:“你就找到工作了?技能培训不是要培训一个月吗?” 宋简书笑道:“是有一位老板看中了我,希望我去她那里工作,埃洛克特警官就做主把我的技能培训推后,等到我有时间之后再继续回来学习。” 格雷亚为她高兴:“好好好,你放心出去工作吧,你的老公……哦,你的老板我们会好好照顾的,要是他有状况,我们就马上电话给埃洛克特警官。” 宋简书掏出特蕾莎的名片递给她:“麻烦到时候您给埃洛克特警官打了电话之后再给我打电话,这是我老板的电话。” 格雷亚接过名片,看着上面简单的名字和电话:“特蕾莎?真眼熟的名字。” 居然和那个大名鼎鼎的经纪人同名,要是斯黛拉真的能去那个经纪人手底下做活,她老公……不……老板的医药费可能就不会这么让人发愁了。 虽然斯黛拉一直说她是里面那位的秘书,但是哪个下属这么关心老板?天天过来看望就不说了,这笔天价医疗费都要承担。 格雷亚还是比较相信医院里的小道消息,这两个人估计是一对,只是因为某些不为人知的原因没有公开。 格雷亚的小心思,宋简书并不知道,特蕾莎先带她做了简短的演技培训。 培训结束后没过两天,她就接到了特蕾莎的消息。她已经为宋简书接了一部电视剧的小配角。 这部电视剧是一部犯罪剧,宋简书演的就是里面一个案子受害的无辜少女。 在去试镜的路上,特蕾莎一直叮嘱宋简书她试镜的注意事项,尤其是这里的演戏生态与香江十分不一样,这边试镜完全看实力和与角色的符合度。 掌握话语权最大的是编剧,所以宋简书必须要用尽全力获得编剧的欢心,一定要演的贴近剧本。 宋简书连连点头,特蕾莎交代完注意事项,又叮嘱道:“你以前没演过戏,是单纯的素人,所以这部剧没能试镜成功也不要紧,我们还有别的选择。” 话虽如此,但特蕾莎看着面前连阳光为她驻足的宋简书,很难觉得宋简书会失败。 她带着宋简书来到了试镜现场。 其实按照流程,特蕾莎这个经纪人在这个阶段还不应该出场,她应该在试镜通过谈合同的时候出场,但是谁让宋简书特殊呢? 所以,在两个人踏入试镜的工作室的时候,迎来了全场所有人的注目。 宋简书是个生脸,但特蕾莎不是啊,她是圈内大名鼎鼎的经纪人和制片人,看她出现,整个试镜现场等待试镜的演员都起了一阵骚动。 所有人都知道,只要她出手,一定能把手底下的明星捧红。 每个人的视线,都自然而然的移到了宋简书的脸上,当看清宋简书容貌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怎样得天独厚的一张脸,现场环肥燕瘦,各有特色、轮廓深邃的美人,都在她出现的那一刻黯然失色。 她脸上未施粉黛,容貌精致绝艳到近乎锋利,那双猫儿眼却带着小动物般的无辜,清纯和妖冶两种不一样的气质糅合在她身上,偏偏碰撞出一种超乎寻常的灵气。 正在这时,工作人员叫道:“37号斯黛拉,37号斯黛拉来了吗?” 特蕾莎举手:“在这在这!” 她推着宋简书进了试镜室,进去之前,她低声安抚道:“没事,我们这次就是来试试。” 宋简书被特蕾莎推进了试镜室,房间里只有两女一男,导演、制片人和编剧。 在她踏进来的那一刻,房间里的人均是眼前一亮。 编剧撞了撞导演的手,导演这才回过神来,她轻咳一声:“你就演一下被害的莉莉娅求饶的那场戏。” 求饶? 宋简书闭上眼睛,思索了片刻,她看过很多人求饶,可是真正的被害人求饶,她还没见过。 她脑中闪过之前在香江片场当吉祥物时见到的片段,又闪过后世不少电视剧中求饶的场景,最终选定了其中一个。 导演紧紧盯着宋简书的动作,却在她抬眼的那一瞬间脊背发凉。 她跪倒在地,眼中的泪水一串一串的落下,头颅低垂如折断的花茎,她嘴巴张合三次,却说不出任何语言,她拼命地想求救,想呼喊,却都被冷漠的施暴者催折。 她像一朵脆弱的花,施暴者只轻轻一折便破碎如琉璃。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攥紧了心脏,导演甚至站了起来,想要上前去保护她。 直到她转过身,用还算比较熟练的索拉维亚语道:“我的表演完了。” 导演三人才回过神来,导演轻咳了两声,假装自己只是起来整理一下裙摆,又坐了回去:“你先回去等消息吧,试镜结果会通知你的经纪人的。” 宋简书道了一声谢,便走出了试镜室。 特蕾莎也没问她感觉如何,而是问她晚上想去哪里吃饭,宋简书笑着婉拒了:“今天他从重症监护室转移到普通病房,我想回去看看他。” 这样也好,不过说到这个,特蕾莎提点道:“要是在外面有人问你是否还是单身,千万不要直白承认。” 宋简书慎重的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毕竟一个单身的女明星,总比一个结了婚的女明星更受欢迎。 在谢澹明转移到普通病房的第三天,宋简书收到了试镜结果,她成功接到了这个角色! 特蕾莎高兴的不得了,拉着她和埃洛克特出去吃了一顿大餐庆祝。 这个角色虽然戏份很少,但是却是目前索拉维亚最红的长篇电视剧的角色,就算这个角色没有一炮而红,但是宋简书能够在这部电视剧里露脸,至少能让人有记忆点。 埃洛克特也为她高兴:“你好好拍戏,不用担心你老公,我每隔两天会帮你过去看看他的。” “不用不用。”宋简书道,“我拍戏就在卡萨罗萨,戏份很少,只用拍五天,还是可以每天去看他的。” 埃洛克特眉头一皱:“来回很累,很麻烦,我替你去看他就好。” 宋简书还是拒绝了,这毕竟是她自己的事,还是不想太麻烦别人。 埃洛克特见她这么坚持,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每天往返片场接送宋简书。 每当宋简书下戏的时候,她都能看见在片场外等待的埃洛克特。 她十分不好意思,却又拒绝不了,片场离她住的警察宿舍太远了,她光是回去就要电车倒公共汽车再倒地铁,不说时间,光是倒车的钱对她来说都是一种负担。 坐埃洛克特的车反而更快一点,因为这个时代拥有私家车的人不多,并没有堵车的烦恼。 殊不知,看埃洛克特每天接送宋简书,剧组的人也窃窃私语:“这个斯黛拉,背景恐怕不简单,经纪人是特蕾莎,每天还有人开车接送,还是这么低调的豪车。” “去去去,你们管那么多干嘛,别的不说,斯黛拉演技真的不错,有说人家的时候还不如学学她的演技。” 众人看导演赶人,瞬间作鸟兽散。 导演无奈的看着这些人,斯黛拉哪里有什么背景,只是埃洛克特是她的监护人,打了招呼。 不过,她性子真的不错,怪不得特蕾莎天天寸步不离的守着她,生怕她被欺负了。 笑话,在她的剧组,还能让人欺负? 在导演和特蕾莎的保驾护航下,宋简书顺利的拍完了五天的戏份,拿到了一笔满意的酬劳。 她自己留了一点生活费,剩下的全充进了医院的账户里。 而埃洛克特晚上回来,便看到宋简书做了一大桌子的菜,她好奇道:“今天是你的国家的什么节日?吃的这么丰盛?” 宋简书摇摇头:“我只是想感谢您,这些日子受您的照顾,没什么可报答的,只能做了一些家常菜。” 说实话,埃洛克特只是履行职责,却没想到能得到宋简书这么真诚的感谢,她心里瞬间跟喝了冰水一样爽快。 她冷淡的点点头,其实心里乐开了花。 宋简书招呼她坐了下来,夹了不少菜到她碗里:“我的手艺不好,没有他好,您将就吃一吃。” 埃洛克特吃了几口菜,顿时惊为天人。 索拉维亚这边靠近西欧,饮食结构也跟西方相似,吃的大多是面包、土豆、牛肉、意大利面之类的食物,很少吃像中餐这种口感复杂的食物。 此时骤然一接触,埃洛克特顿时觉得新奇又特别。 她一连吃了不少,几乎把桌子上的菜都扫光了,宋简书看的目瞪口呆。 其实她煮饭,真的就是家常菜的水准,属于能入口,但要说多好吃也没有,但埃洛克特这就全吃光了。 埃洛克特抹了抹嘴,从钱包里抽了不少索拉维亚币给她:“以后你不拍戏,我就来你这里吃饭,这是定金。” 宋简书受宠若惊:“这些都是家常菜而已,您不用给钱,平常我也要自己煮饭吃的,您不用……“ 她的话没说完,便被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了。 她接起电话,正是医院那边打来的,格雷亚听出了她的声音,高兴道:“斯黛拉,人醒了!” 人醒了? 宋简书顾不得其他,和埃罗克特说了一声就要出门,埃洛克特道:“我送你吧!” 有埃洛克特的帮助,他们很快到了医院。 格雷亚早早地等在外面了,她引着宋简书进病房,里面几个医生正在察看谢澹明的情况。 他们查看过后,点了点头:“恢复得还不错,接下来就好好复健吧。” 为首的医生说完,向宋简书招了招手:“斯黛拉,过来看看吧。” 宋简书紧张又期待地走过去:“谢……谢澹明,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躺在床上的高大男人打量了宋简书片刻,疑惑道:“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