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上位,我成了这届宫斗冠军》 第一百一十四章 真是命好 不知从哪里出现的银翎抱拳回道:“是。” 下一瞬便消失不见。 姜舒月苏醒的消息半个时辰内就已经传遍整个行宫。 方静姝这几日都在念经祈福,闻言竟是直接哭了出来。 “太好了,姐姐安全无事!” 她眼眶微红,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砸在地面上。 陈婕妤每日都和方静姝一道,闻言也卸掉了自己身上的力气,瘫在椅子上。 看方静姝哭得鼻子通红,还有心情取笑她。 “你瞧你,她受伤了你哭,昏迷了你哭,这会子醒了你还哭。若是舒月在这,怕不是要被你的泪水淹没了。” “我、我这是喜极而泣!”方静姝慌忙用帕子擦了擦,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 忽然瞥见陈婕妤那泛红的鼻尖,“陈姐姐光说我,那两日是谁偷偷背着人抹眼泪的,那帕子浸湿的泪水估计都要能拧出三盏茶来了吧?” 陈婕妤耳尖一红,上挑的眼尾斜睨了她一眼,“胡、胡沁什么?!谁哭了?” 张牙舞爪一番,却见她微肿的眼睑,忽而拔高声音:“还不快去取了冰帕子来敷眼?待会儿叫人瞧见红眼兔子似的,倒叫别人以为,是我欺负了你。” 二人对视,终是忍不住嗤笑出声。 姜婉清第一时间得了消息,吩咐这冬雪拿着准备好的千年人参和灵芝,便往海棠苑赶去。 来的时候,海棠苑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见过婉妃娘娘。” 众人纷纷屈膝行礼。 姜婉清抬手,“都起来吧,各位妹妹都是前来探望月儿的?” 兰昭容点点头,温和地说道:“姜嫔为了替陛下挡箭,昏迷了整整三日,可是把大家伙都吓得不轻。如今醒了,自是要来探望一番的。” 姜舒月在屋内躺着,外面嘈杂的动静一点都没瞒过她的耳朵。 “可是有人来了?”她轻轻地抚着伤口,伤口因为服了系统的药,这会确实感觉不到太大的疼痛了。 可一旦做些大的动作,牵扯到了,还是会有些不适。 扶风捧着药膳轻手轻脚转过屏风,“娘娘,您感觉如何?各宫娘娘都在外头候着了,您可要见见?” 姜舒月垂眸思索,“请吧,总不好让她们白跑一趟。” 不管来的人是真心还是假意,反正早晚都要见。 不如就趁着这个时候,大家都来探病的时候见了,也省的后面一个接一个的。 她们不嫌麻烦,她还嫌累呢。 扶风见她要起身,赶忙应了一声,小心翼翼地扶她坐起,又在她身后垫了几个软枕。 “是。” 不多时,以姜婉清为首的几个妃子款步而入。 屋内一股浓重刺鼻的药味扑面而来。 姜晚清皱了皱眉,想捂着鼻子又觉得这个动作不好。 姜舒月仔细打量着姜婉清,只见她神色如常,就是眼下有些青色。 想来也是因为这事,愁苦不已。 “月儿可算是醒了,”她直接坐到了床榻边上,亲热地拉过姜舒月的手,“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姜舒月挤出一丝笑容,虚弱地说道:“多谢姐姐挂念,嫔妾已经好了许多。” 兰昭容将自己带来的药材递给了扶风,眼神关切,“姜妹妹此番遭了大罪,日后定是个有福气的。只是看着着实虚弱,可要好好调养才是。” “也不知道是哪个胆大包天的,竟敢光天化日之下行刺。”姜婉清恨恨地说着,心里头不住地叹气。 “这么危险的事情,怎么敢上前替陛下挡箭的,可把陛下和本宫担心坏了。” 眼看着身体调理得差不多了,一朝又回到了原点。 这身子骨看着比之前更加弱了,也不知道要补多久才能补回来。 姜婉清的眼神闪烁,眼睛又扫了一眼她的肚子。 “只是当时情况危急,嫔妾无暇顾及许多。” 陈婕妤也送来了东西,“这是之前岭南进贡的血燕,最是补气血,陛下赏了我一些,回头记得让人炖了吃了。” 方静姝眼睛又红了些,“姐姐若还是有哪里不舒服,可千万要说,别忍着。” 她手头没有什么太好的东西,但是也略备了一些东西送来。 想着哥哥常年都在外面走动,回了宫之后,再找哥哥搜罗一些好东西送来,给她补补身体。 姜舒月看她红肿的眼眶,心下感动,“多谢各位姐妹们关心,这次是舒月鲁莽了,日后定会多加注意,不会让姐妹们为了舒月担心了。” 姜婉清拍拍她的手,“你能这么想就好,瞧你,进宫没多久这病了伤了多少回,真叫本宫这个做姐姐的难过。本宫那有不少药材,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差人来本宫这取。” 又说了几句关于关心的话,一时之间屋内气氛倒是分外和谐。 她点点头,帕子轻捂着嘴唇咳了几声。 直到明夏端着托盘,上面放了纱布和金疮药进来,“各位娘娘安。” 走到床边,“娘娘,该换药了。” 姜婉清也适时开口,“好了,你也刚醒,说太多也是扰了你清净。咱们还是让月儿好好休息,改日再来探望。” 众人见此情形,也不好多留,纷纷告辞。 方静姝临走前不舍得看了姜舒月几眼。 姜舒月对着她点点头,她才放心的离开。 她靠在软垫上,目送着众人离开。 姜舒月苏醒这么大的事情,尹宝林自然也得到了消息。 只是她如今被勒令在州衙养胎,不然非要去看看她如今狼狈的样子不可。 但是却也还是和豆蔻啐道:“她可真是命好,这么重的伤都要不了她的命。” 豆蔻紧张地四处看了看,还好周围伺候的人都被她打发走了,不然被听见了再告到陛下那,真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娘娘,您消消气,”她蹲下来安慰,“她呀,不过是命大罢了。哪能和您比,您瞧她宠爱不知有多少,还不是一样没怀上?” 不怪豆蔻这么想,自家主子这样子,换成别人早被陛下处置了。 还能一直这么蹦跶,肚子里这块肉立了大功。 “听说她伤得很重,这回算是捡回一条命,往后这身体必然坏了,再想要怀上孩子怕是难如登天。” “在这后宫之中,没了孩子,她又能掀起什么风浪,哪里还是您的对手?” 尹宝林听了豆蔻的话,脸色稍霁,但仍然心中不愉:“话虽如此,可她好好地活着,还总是跟我过不去。现在她对陛下有救命之恩,怕是陛下又会高看她一些了。” 豆蔻眼珠子一转,凑近尹宝林低声道:“您也别太过担心,您只管安心养胎,等小皇子生下来之后,您还用担心她对您的威胁?” 她轻抚着自己稍有显怀的肚子,“那是自然,这人和人之间的命是不一样的,就算陛下待她再不同,又有什么用?” 终究是个不会下单的母鸡。 蹦跶不了太久。 第一百一十五章 重重惩处 “可查清了?”贺云徽撂下笔,翡翠扳指叩在黄花梨案头发出闷响。 原先因姜舒月昏迷,贺云徽心情不好,连带着整个行宫做事都小心翼翼的。 现在底下的宫人可算是有了喘息的空间。 “回陛下,已经查到了。” 银翎知晓贺云徽素来的作风,行事果决又护短。 打定主意要知道的事情,绝对不会允许底下人推脱。 就这么多年训练下来,暗部的每一个暗卫,做事效率很高。 何况这件事还事关最得宠的姜嫔娘娘,银翎更是用心查探消息。 而且这也不是什么很难查的时间,只一天不到的时间,就已经查清了来龙去脉。 贺云徽已经不再去州衙办公了,这几日几乎都快住在海棠苑里了。 还是姜舒月怕被人诟病,生生给人撵回龙吟殿去了。 这会心情又不好了,整个人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银翎心里犯嘀咕,只能老老实实的汇报。 “拦路的是苏州刺史关正堂的女儿,关筱竹。” 不光将关筱竹平日里欺压百姓、横行霸道的事情都给抖了出来。 还牵扯出前几日,姜嫔娘娘和她在琳琅阁起了争执的事情。 听到这里面还有姜舒月被对方刁难的事情,贺云徽眉头皱起。 姜舒月进宫时间不算太长,贺云徽也没见过她红脸,或者惩治下人的时候。 每次到她那,气氛都是乐呵呵的。 听到后面她让侍卫上前教训一番之后,眉头舒展几分,但是嘴上依旧不饶人:“还是太过仁慈,换做她那姐姐,这关筱竹不死也脱层皮了,哪里还能到朕眼前蹦跶?就该重重惩处。” 福安立在一边伺候笔墨,听罢也觉得这关家的姑娘着实是不像话了一些,抬头小心觑了一眼贺云徽。 只见他面上一片寒霜,斟酌着回道:“陛下息怒,听银翎查探的消息来看,当时娘娘也让侍卫出手教训了一番,并未吃亏。” 贺云徽睨了他一眼,“并未吃亏?朕拨给她那么多侍卫,若连妇孺都阻拦不了,这些人也不用跟着回宫了,直接举刀自尽算了。” 福安嘿嘿赔笑,“陛下圣明,能护卫姜嫔娘娘也是他们的福气。” 只是区区一个从三品的苏州刺史的女儿,都敢如此张狂。 再过几年怕不是都不将自己这个皇帝放在眼里了? 还打着送女儿进宫的主意,看来刺史一位是满足不了这位关大人的胃口了。 鎏金狻猊炉吐着龙涎香,贺云徽盯了一会,起身走了出去。 “陛下?”福安一愣,放下墨条快步跟了上去。 银翎见贺云徽无事安排,继续隐在暗处。 这几日要说福安哪一条路走得最熟悉,那必然是从到海棠苑的路线。 走了几步他就看出来,这是朝海棠苑去的方向。 陛下连日来都宿在海棠苑,虽然事出有因,但是福安也觉得陛下去的太勤了。 这晌午刚从海棠苑出来,没有几个时辰,又过去了。 “参见陛下。”静玉手里端着一盅药膳,黄芪炖乳鸽的香气飘了出来。 姜舒月已能起身,正坐在榻上看话本,她发间只簪了支素银缠枝钗,倒比满宫珠翠更显清贵。 烛光映在她身上,映出几分柔弱与娴静。 听见声音,抬头看见贺云徽踏着月色又来了海棠苑。 “天色暗了,这会子看书,眼睛还想不想要了?” 他走进屋内,在姜舒月对面坐下,目光落在她身上。 “陛下您来了,”许是话本有些意思,她看得高兴,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嫔妾仔细着呢。” 静玉不敢打扰主子们说话,放下药膳就退了出去。 姜舒月闻着香气,食指大动,掀开盖子一股香气瞬间盈满了整个屋子。 舀起琥珀色膏体,甜味在舌尖化开。 好吃得让她不由自主地眯起眼睛。 贺云徽也不着急说事情,拿了她刚刚看的话本,兀自翻看起来。 直到姜舒月将药膳全部喝完,拿着帕子轻拭朱唇。 “那日琳琅阁的事,你倒是对关家小姐手下留情。” 姜舒月睫毛轻颤,歪头看着贺云徽,“陛下是说关小姐欲抢簪子的事情?” 她没想到贺云徽会知道这件事情,随即坦然说道:“确有此事,不过也不算什么大事,嫔妾已经处理好了。” 贺云徽放下手中话本,“处理?”他似笑非笑地睇她。 “妇人之仁,那关筱竹当街折辱宫妃,按律当杖三十。” 只是打了身边的丫鬟婆子,算什么处理。 火苗蹿高时照亮她眼底碎金,“不过是些小事,嫔妾也已经出了气了,犯不上再打人家一顿。” 贺云徽没有说话,姜舒月看他脸上一副不赞同的表情。 哪有做皇帝的,教着自己的妃子,怎么惩治官员的家眷的? 被别人知道了,姜舒月怕是要被扣上一个妖妃的名头。 抬手为他斟上一杯温水,“嫔妾知晓陛下心疼嫔妾,但是关小姐毕竟是苏州刺史的女儿,嫔妾也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小惩大戒一番便可以了。” 自十日前,刘氏母女铩羽而归之后,关正堂每日都过得提心吊胆。 幸而皇上因为挂念姜嫔伤势,已经不再去州衙办公。 但这件事一直像是一把刀,悬挂在他头顶上。 让他寝食难安。 关筱竹也被他勒令禁足在家,不管刘氏怎么说,他都不曾松口放关筱竹出来。 他坐在书房内,眉头就没有舒展过。 忽然听到府外一阵喧闹。 管家匆匆爬进来,脸色煞白。喊着:“老爷,宫里,宫里头来人了!” 关正堂眼睛狠狠一闭。 终是来了。 他站起身来,理了理自己的衣冠,阔步走到正厅中。 一看来的人正是皇上身边的太监福安,手里还拿着一卷明黄色的卷轴。 他脚步顿了顿,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迎了上去。 “福安公公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他手中拿着一锭金子,作势要塞到福安手中。 “公公,还望您能透个底,皇上究竟是何意啊?” 福安自小跟着贺云徽,好东西他见过不止凡几。 一锭金子他又怎么会放在眼里,随即面色一冷,不着痕迹地将金子推了回去。 “关大人,咱家可是奉旨行事,您还是莫要为难咱家了。” 关正堂尴尬地收回手,心中愈发忐忑。 “还请关大人的女儿,前来接旨。” 等到关筱竹被不情不愿地带出来之后,福安立刻准备宣读圣旨。 “苏州刺史之女关氏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苏州刺史之女关筱竹,自恃身份行为张狂,有失体统。着令其前往静观寺带发修行一年,以修心性。苏州刺史关正堂管教不力,罚俸禄一年以儆效尤。钦此!” “请接旨吧关姑娘。” 关筱竹听到圣旨内容,顿时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下意识地抬头说道:“公公,是不是弄错了?我……” 她话还没说完,福安慢条斯理地卷起圣旨,冷哼一声,“关姑娘,这圣旨岂会有误?圣上已经格外开恩了,就您这罪过,换做旁人,怕是脑袋都没了。您还在这儿质疑圣旨,莫不是还想抗旨不成?” 被福安这一顿训斥,关筱竹吓得脸色惨白,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嗫嚅着:“公公,我……我不敢。” 关正堂赶忙磕头谢恩:“微臣领旨谢恩,定当教导小女,让她谨遵圣旨。” 就在这时,福安又道:“到了静观寺,好好修行,别再想着那些不该想的事儿。不然,到时候圣上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福安正欲离开,关筱竹突然尖叫道:“不,我不去!我不要去那什么静观寺!父亲,母亲,你们快想想办法呀!” 还未等福安开口,关正堂一把拉住女儿,狠狠瞪了她一眼,低声呵斥道:“还不住口!还嫌惹的祸不够大吗?” 关筱竹眼眶泛红,委屈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但在父亲的威慑下,又不敢再出声。 只能咬着牙,泪流满面地磕头谢恩。 福安见状也不再多说什么,冷哼一声便离开了刺史府。 第一百一十六章 探病 等到福安离开,关正堂后背的冷汗也把他的衣服也濡湿了。 刘氏心疼女儿,抱着关筱竹呜呜地哭泣。 他听着心烦,“哭哭哭,就知道哭!看你教出来的好女儿!一天到晚就知道给我惹麻烦!” 刘氏听了立刻和关正堂吵了起来,“女儿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她如今变成这样,你难道没有责任?” 关正堂不欲和她争论,指着关筱竹说道:“你现在立刻马上,把这逆女给我送去静观寺!” 活了这么多年,当官也当了几年。 关正堂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想起福安临走前那冰冷的眼神,他腿肚子就打颤。 他心里烦闷至极,经此一遭,以后怕是仕途也就到头了。 刘氏自知无法挽回,只能搂着关筱竹流泪。 “你要是无法替筱竹出头,我就跟着她一起去寺里,好过在你眼前惹你心烦!” 他转身一个耳光抽在了刘氏脸上,“到现在你还和她一样执迷不悟,你们母女俩拿我的仕途,换了这种下场,以后你自己看着办吧!” 自打刘氏嫁给关正堂,夫妻俩虽然不算举案齐眉,倒也相敬如宾。 这是成亲二十余载以来,关正堂第一次动手打了刘氏。 刘氏叫他打得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 关正堂拂袖转身,去了妾室方氏的梦云庭。 他这段时间,都不想再见到刘氏! 等到姜舒月知晓这件事的时候,那关筱竹已经被关正堂打包送上了去静观寺的马车。 关筱竹瞧着年纪已及笄,怕是正相看的时候吧。 贺云徽金口玉言,一杆子给人支到了寺里修行一年。 被皇帝斥责,又被责令修身养性,等她再回来时,怕是亲事也艰难了。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苏州刺史纵女欺压百姓已是不对,这惩罚也算不上太重。 倒是苏州的百姓们听闻了都很高兴。 又过了十日,贺云徽下令将尹宝林从州衙接了回来。 算着时间,也快要从苏州离开了。 “娘娘,您又放这么多冰鉴,”扶风走进屋内,一股凉气直激得她起鸡皮疙瘩,“您马上要来癸水了,不能受凉。” 说着就要动手去搬冰鉴。 姜舒月的伤口已经开始长肉,如今痒得不行。 前面的伤口还好,她能自己舒缓一下,后面的可就难了。 这几天都是让丫鬟们帮忙的。 “扶风,我伤口又痒了,你快来帮我。”她躺在榻上,手抓不到痒得地方,只能挠大腿转移注意力。 扶风一听伤口又痒了,连忙放下冰鉴,过去给她轻轻地抚着。 “哦对了,刚刚奴婢看到尹宝林娘娘回来了。” 姜舒月来了精神,睁开眼睛。 “她身体没事了?” 扶风回想了一下,摇摇头,“奴婢没看清,身形倒是看着胖了一些,想来应该是没事的。” 这么一算,尹宝林算是再州衙内呆了二十日。 尹宝林能回行宫,自然是高兴的。 一进了院子,就感觉行宫里的空气都比外面的香甜。 莲心没了上头的尹宝林和豆蔻作妖,这段时间在行宫里呆着可是舒心不少。 乍一看尹宝林回来了还有些恍然。 直到豆蔻重重地咳了一声,她才回过神来。 “奴婢给娘娘请安。” “嗯,起来吧。”尹宝林绕过她,走进屋子里打量着。 手指还从桌面上抹了一把,没有看到意思灰尘,满意地点点头。 豆蔻扶着她坐在床榻上。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看来你有好好地在替我守着院子。” 莲心低着头,“替娘娘分忧是奴婢分内之事。” 看她还是一如既往的低眉顺眼,尹宝林心情更好了一些,随后又问道:“姜嫔那这段时间如何?” 她闻言抬了下头,又飞快地低了下去。 “姜嫔娘娘为了陛下挡箭,伤势严重,险些救不回来了,如今醒了也一直在卧床修养。陛下心系姜嫔娘娘伤势,几乎日日都会去海棠苑。” 尹宝林一听,脸色扭曲了一下,“不过是挡了一箭,就让陛下对她更胜从前!我辛辛苦苦养胎,陛下却不闻不问!” 豆蔻一边给她顺气,一边说着:“娘娘您忘了奴婢之前跟您说的吗?您可不能着了她的道啊。” “陛下如今看重孩子,您只要好好生下皇子,定会有造化的。” 尹宝林深吸了一口气,“也罢,我累了,先休息会。豆蔻你多去打听打听其他事情,咱们在州衙呆了十天,怕是很多事情都不清楚了。” 豆蔻应是,扶着她躺下,又让小太监搬来两个冰鉴。 翌日,尹宝林又想要去海棠苑看看姜舒月如今地样子。 她受了重伤,眼下肯定是憔悴不堪。 自己却面色红润健康,肯定会让她自惭形秽。 于是命豆蔻给自己装扮好,便挺着肚子去了海棠苑。 “尹宝林娘娘安。”小路子在门口,看到尹宝林过来连忙离远了一些给她行礼。 这位主可是惹不得。 尹宝林倨傲地点点头,“我来看看姜嫔姐姐。” 小方子拿不准她是什么意思,哪有人第一回来探病空手来的? “尹宝林娘娘请稍后,奴才这就进去通报。” 她蹙了蹙眉,心想算了,姜舒月毕竟位份比自己大。 姜舒月闻言愣了愣,“她来探病?” 谁不知道她俩有矛盾,这么好心来探病,那按的什么心就不必言明了。 “既然来了就让她进来吧。” 省得一会借机生事。 尹宝林搭着豆蔻的手迈进了正厅,一眼便瞧见半躺在榻上的姜舒月,月白中衣领口隐约透出纱布。 她乌发如瀑,随意的挽起,几缕碎发垂落在脸颊两侧,脸色虽然苍白却难掩绝色。 尹宝林下意识地抚上自己发间的朱钗,突然觉得那朱钗上的珍珠失去了光泽,活像被人丢弃的鱼目。 “见过姜嫔姐姐,”她刻意将快五个月的肚子挺了挺,“姐姐可大安了?” “听说姐姐受了重伤,妾身原先一直在州衙内养胎,无法及时回来探望,还望姐姐不要怪罪。” 扶风不待见尹宝林,只给她上了普通的茶水,“尹宝林娘娘请用。” 尹宝林在外,除了豆蔻端来的东西和贺云徽赏下的,一贯是不碰的,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眼神。 姜舒月端着药碗,轻轻吹散热气,“有劳妹妹挂念了。妹妹怀有身孕,还特意跑这一趟,实在是辛苦。” 尹宝林看着她,心中的嫉妒如潮水般翻涌。 忍不住阴阳怪气道:“姐姐福大命大,连箭伤都能这么快恢复,想必是陛下的关怀起了作用,妹妹真是羡慕不已。” 她话里带刺,姜舒月听了也不恼,轻声说道:“妹妹这是说的哪里话,陛下对妹妹的身孕也是极为重视的。妹妹怀有龙嗣,乃是大功一件,日后的福分还长着呢。” 尹宝林咬了咬嘴唇,正想再说些什么,却听姜舒月又道:“只是妹妹别忘了,在这宫中,位份尊卑有序,妹妹这般言语,怕是有失妥当。” 目光看似随意地落在尹宝林身上,却仿佛看穿了自己的心思。 她心中一凛,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心中虽恨得要死,也不好再发作。 只能强忍着怒火,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姐姐教训得是,妾身一时失言,还望姐姐莫要怪罪。” 姜舒月喝完药,淡淡地说道:“妹妹明白就好。我如今身体不适,怕是不能多陪妹妹了,妹妹若是无事,便请回吧,也好安心养胎。” 尹宝林咬咬牙,福了福身,说道:“那妹妹就不打扰姐姐休息了,姐姐好好养伤。” 说完,带着豆蔻匆匆离去。 过了不过半个时辰,就听琉璃轩叫了太医过去。 第一百一十七章 再次作妖 尹宝林没让姜舒月吃亏,自己倒是气了个饱。 气冲冲地回到了琉璃轩内,一进门就将头上的珠钗狠狠摘下,扔在桌子上。 莲心见势不对,找地方躲了起来。 省的尹宝林找她麻烦。 “娘娘,您先消消气,气坏身体可就不值当了。” “我怎么消气?她都伤成那样了,还能将陛下迷得团团转。今日我去了,倒把我比了下去!” 她在屋内来回踱步,满心不甘如潮水般翻涌。 豆蔻见她如此恼怒,心里对姜舒月的怨怼又更深了一些。 眼珠子一转,凑到她耳朵旁低声说道:“娘娘,奴婢倒是有个法子,或许能治一治姜嫔。” 尹宝林抬眼,没好气地说:“有什么话就说,别在这卖关子了。” 豆蔻语气透着一股阴森:“今日咱们去了海棠苑,姜嫔娘娘燃了麝香,导致您动了胎气。” 她眼睛一亮,随后又有些犹豫,“可是,姜嫔没有燃香,我也没有真的动了胎气,太医来了不就穿帮了吗?” 只见豆蔻从柜子里拿出一包东西,“娘娘不用担心,奴婢这里有一包茜草。这种茜草的汁水遇热便会化气,味道如同麝香一般。” “等到太医来了,便让他检查一番。这气味如此特殊,必定会被太医发现。到时候便说,是姜嫔的海棠苑里燃了麝香。” 尹宝林心里闪过一丝犹豫。 自入宫以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她都没有起过什么害人的心思。 哪怕遭人冷眼,也只当是他人心性如此,从不放在心上。 就算是嫉妒姜舒月比她得宠,也顶多就是私底下,和豆蔻说几句姜舒月的坏话。 和姜舒月言语上是有过冲突,但是谁能保证一辈子不说人坏话,不会和人起冲突呢? 心底里对这种手段也是嗤之以鼻。 现在自己居然也沦落到,要靠这手段去陷害别人了。 看着镜中形容憔悴的自己,尹宝林满心委屈。 陛下偏爱姜舒月,对自己不闻不问,将她独自一人扔在州衙内。 那一刻,也许恨意就已经滋生。 这段时间她逐渐想明白了,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善良与退让只会让自己陷入绝境。 “就依你所言,若是姜嫔能受到惩罚,让我心里舒服一些,我便也心满意足,不再执着于其他了,安心养胎便是。” 只是她不知道这种事情,一旦开了一个口子,便如决堤之水,再难收束。 按照豆蔻的计划,燃了一些茜草汁熏在尹宝林换下来的衣物上。 而尹宝林则假装靠在床上,眉头紧皱。 “豆蔻,我、我肚子难受……” 豆蔻给了尹宝林一个眼神,立刻推开房门跑了出去。 一边呼喊太医,一边哭哭啼啼地大声喧哗。 “不好了不好了!娘娘从海棠苑回来之后,肚子便有点难受,快,快帮我去喊太医!”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快地在行宫内传开。 很快便有传言,说姜嫔娘娘嫉妒尹宝林怀有身孕,在自己的院子内燃了能使人堕胎的麝香,导致她动了胎气。 不多时,李太医匆匆赶来。 尹宝林这一胎是由他照看的,乍一听豆蔻的话,李太医吓得魂都要飞走了。 万一她的胎相除了问题,自己这个太医可是要遭殃。 进入到内室,便可闻到意思若有似无的气味。 李太医眉心一跳,立刻为尹宝林细细诊脉。 尹宝林心中忐忑不安,偷偷观察李太医的神色。 只见他眉头紧锁,又收回手,问道:“今日尹宝林娘娘可接触过什么东西?” 豆蔻假装思索,片刻后回道:“今日娘娘早起只用了一碟膳房送来的点心,晌午时分去了趟海棠苑探望姜嫔娘娘,回来之后便有些不舒服……” 他听后起来,在屋内转了一圈,逐渐靠近尹宝林摆放衣裳的架子。 “这是何时的?” “去了姜嫔娘娘处之后,回来时换下的衣物。” 因为是宫妃的衣物,不好离的太近,李太医便以手扇风,带回来一股特殊的香气。 之后脸色大变,“这衣物上,是麝香的气味。” 主仆俩适时露出一副惊恐的表情。 “那我家娘娘的胎儿可有问题?” 李太医摇摇头,“香气并不重,想来尹宝林娘娘并没有过久的接触,脉象也只是有些紊乱,并不大碍。” 他想了想,又说:“此事事关重大,微臣需得回禀陛下,尹宝林娘娘好好歇息,微臣告退。” 豆蔻急忙拦下李太医,“李太医,不需要给娘娘开些安胎药吗?” “是药三分毒,尹宝林娘娘虽脉象稍显紊乱,但并未有动胎气的迹象。想来也是因此香所导致,这衣物还是尽早处理,不要放在娘娘跟前。” 说完便拎着药箱去了龙吟殿。 尹宝林见李太医离开,马上从床榻上坐起。 “这法子管用吗?”她柳眉紧蹙,心口总觉得有些不安。 豆蔻则细细道来:“娘娘,咱们可什么都没说,您今日晌午去了姜嫔娘娘那众人皆知。即便陛下有心偏袒姜嫔娘娘,又怎么能堵得住这悠悠众口?到时候谣言愈传愈烈,自然会帮我们把剩下的事情做了。” “只要能让陛下心里对姜嫔娘娘产生一丝怀疑,咱们的目的不就达到了吗?” “你说得对,”她暗暗握紧了拳头,“谋害皇嗣,不会轻易就这么揭过。只要陛下心里疑心她,时间久了她自然会失宠。” “一定会的……” 【宿主,尹宝林又要作妖了。】 姜舒月眼神闪了闪。 【习惯了,她要是什么时候能够安分下来,也就不是尹宝林了。】 123真是对尹宝林这个女人感到无语。 明明一手好牌,偏要打个细碎。 按照男主对子嗣的态度,只要她安分的诞下孩子,日后高位肯定是少不了的。 现在看嘛,这孩子最后能不能安全生下来,还是个未知数。 无他,这个娘实在太能闹了。 小方子在外头听到一些风言风语,赶忙回来想要告知姜舒月。 “娘娘,尹宝林娘娘从咱这走了之后叫了太医过去。” “底下有人传,说是尹宝林从咱们这回去之后,就动了胎气,”他听了都觉得有些匪夷所思的程度,“说是您嫉妒她怀孕了,在她来探病的时候燃了能使人堕胎的麝香,导致她动了胎气。” 旁边的人听了都张大了嘴,“这……尹宝林胡说八道什么!” 扶风第一个不服,“娘娘从来不用什么熏香,这满宫上下谁不知道?” 姜舒月手里还拿着一块糕点,一边吃一边说:“嘴在别人身上,自然是由得他们去说。” “万一陛下听信了谗言……” 她轻笑着吃完最后一口,“陛下英明神武,岂会轻易听信传言。” 贺云徽就算对她一般,也不会只凭只言片语就给自己定罪。 姜舒月从容不迫的样子,倒是让丫鬟太监们都放下了心。 龙吟殿内,贺云徽冷着脸听完了李太医的回禀。 福安默默地站在他的身后,满脑子的汗。 只是回来一天,就闹出了事。 “摆驾,去海棠苑。” 福安诧异,是直接去寻姜嫔娘娘问责吗? 玄色的常服扫过龙吟殿的门槛,贺云徽突然驻足。 “罢了,先去琉璃轩。” 第一百一十八章 爱情使人昏头 “皇上驾到——”门口突然响起小太监的唱和声。 尹宝林面上一喜,想要起身迎接。 又被豆蔻拦下,“娘娘,您现在动了胎气!” 她反应过来躺回床上。 贺云徽一进门,就看到她眉头紧皱地躺在床上。 双手还紧紧地护着肚子。 “尹宝林如何了?”贺云徽见她这番摸样,便问豆蔻。 “回陛下,李太医此前来诊过,已无大碍。” 尹宝林因被留在州衙养胎,已经多日不曾见过贺云徽。 此番听到贺云徽的声音,忍不住睁开了眼睛。 几乎是看到他的一瞬间,眼睛就红了起来。 “陛下……”她哽咽着喊了一声,想要从床上起来。 贺云徽抬手制止了她的动作,“躺着吧。” 尹宝林乖巧点头,顺从的躺了下去。 贺云徽看向她的肚子,“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尹宝林谨记着刚刚豆蔻说的话,闻言抽噎着说着:“妾身无事,只是还有些恶心难受。” “怎么回事,”他神情淡漠地看着李太医,“不是说并无大碍?” 李太医也跟着贺云徽过来了,听到皇上问询,连忙回道:“回陛下,娘娘孕吐已有段时日。之前在州衙内调养的差不多了,只是……” “说话别吞吞吐吐的。”贺云徽轻斥了一句。 “只是微臣来时,闻到娘娘的衣物上染有麝香,许是麝香和腹中胎儿相冲,才会导致尹宝林娘娘恶心不止。” “虽然从衣物上沾染的麝香浓度来说,并不会造成太大的问题,但是还是会有些影响——” 李太医正说着,豆蔻忽然冲过来跪在贺云徽面前。 “陛下,自打娘娘怀孕以来,一直就不太能吃得下东西。好不容易养好了一些,没想到去了一趟海棠苑,回来就这样了。姜嫔娘娘是主子,奴婢不敢妄言,但请陛下明察啊!” 福安心里咯噔一下。 如今姜嫔娘娘在陛下心里,那是顶顶重要的。 不说现在,平时就是听见底下有人说姜嫔娘娘一个字不好都要生气。 “陛下,这事可大可小,奴才记着姜嫔娘娘素来是不点香的,其中可能有什么误会。” 贺云徽冷着脸,一言不发。 尹宝林眼里闪过一丝恨意,见状立刻呵斥她,“豆蔻!!不许胡说!” “是我自己身体不争气,关姜嫔姐姐何事?!姜嫔姐姐也不会想到我会去看她。” 豆蔻却继续哭喊道:“娘娘事到如今,您还为了姜嫔娘娘说话!奴婢实在是心疼您啊!自打您怀孕以来,姜嫔娘娘总是阻拦陛下来看望您,您每日吃不下睡不好,长此以往下去,肚子的孩子还怎么能好?!” 眼见情况已经到这样的地步,豆蔻一不做二不休。 干脆将她心里那点想法,统统都说了出来。 又“砰砰”给贺云徽磕了几个响头,“陛下求您明察!” 贺云徽没有理会她哭丧一般的嚎叫,只看着尹宝林。 “你也是这么想的吗?”他不信,一个丫鬟没有她的示意下,可以说出这些话。 在自己面前就敢这么说,私底下说得多过分,他用脚指头想一下就知道了。 尹宝林看着他抽噎,“陛下,妾身并没有要说姜嫔姐姐坏话的意思,豆蔻也是关心则乱,您别往心里去。” 一番话说得情深意切,再配上她现在样子,很难让人不心生怜爱。 一时间屋内所有人都在等贺云徽的反应。 是大发雷霆处置姜嫔,还是偏袒姜嫔按下不表? “朕看你不光有这个意思,恐怕还不止这点意思吧?” 贺云徽突然开口,身边的人都愣住了。 尹宝林更是呆愣在床上,“陛下,您说什么?” 他原本就是比较冷情的人,唯一的柔情都给了姜舒月,对着几次闹事的尹宝林,更是装不出来温和的样子。 脸一下子沉了下去,“朕承认,将你扔在州衙内到底是思虑不周,毕竟你有孕在身。只是朕没有想到,如今这种算计的人手段,也被你用的炉火纯青了。” 说完又轻笑了一下,声音里是说不出的冷意。 “如果你还是学不会怎么当一个合格的宫妃,那依朕看来,你这宝林也不用做了。” 言语之间,竟是要降她的位份! 没有再看尹宝林和跪在地上的豆蔻,带着福安走出了琉璃轩。 只是走之前,又跟李太医交代了一番,“看好她的胎儿,莫要叫她出事,以后没有必要,不必向朕汇报任何事情。” 原本在后面当人形立牌的李太医也惊呆了。 陛下这是,要彻底舍弃了尹宝林? “是,微臣领旨,定然保尹宝林娘娘安全产子。” 尹宝林如梦初醒,眼泪像不要钱一般落下,还想起身去追,被同样回神的豆蔻一把拦住。 “陛下!您别误会!妾身真的没有要陷害姜嫔娘娘的意思,陛下求您别这样对妾身!陛下——” 李太医看着眼皮直跳,无法只得拿出银针,扎在了尹宝林的睡穴上。 豆蔻也没想到,陛下竟然这样偏袒姜嫔,甚至都不用去审问一番,直接就认定了她和娘娘在陷害姜嫔。 那她今天做的这些事情,不就是害了娘娘吗? 豆蔻打了一个寒颤,不敢想象等到尹宝林醒了之后,又会是什么光景。 贺云徽一路上没再说话,福安跟在他身后,瞧着这一路的方向,应是去姜嫔院子里的。 【宿主,尹宝林跟男主告状,说你陷害她,现在被男主厌弃了。】 123非常尽职地给姜舒月进行现场转播。 【……爱情真是使人头脑发昏啊。】 如果不是因为贺云徽,尹宝林大概也不会如此患得患失。 更不会一直针对自己,觉得自己抢了她的恩宠。 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离谱的想法。 姜舒月越想眉头皱得越紧,几个丫鬟看她这样,也默契地不再说话,安静的在一旁做事。 贺云徽到的时候,就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珠帘轻响,姜舒月回神看到贺云徽大步迈了进来。 “陛下万安。”她欲要行礼,被贺云徽带着薄茧的掌心按回软榻。 几个丫鬟识趣地退了出去,只留了扶风,和福安在门口守着。 龙涎香的气味裹挟着夏日的潮气扑面而来,指尖抚过姜舒月露在外面地纱布。 “今日可换过药了?” 她点点头,“半个时辰前换过了。” 姜舒月看他的脸上难看,根据123的描述,也能猜到在琉璃轩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她生下孩子之前,朕不会让她再出现在你面前了。” 姜舒月一惊。 “尹宝林她……” 贺云徽截住她的话头,“还疼吗?” 话题跳跃得太快,姜舒月都有些跟不上他的思维。 姜舒月摇头,想了想,开口说道:“陛下,不管您信不信,嫔妾从来没做过什么对尹宝林有害的事情。” 她将尹宝林晌午来时发生的事情,又完完整整地跟贺云徽说了一遍。 “她甚至连嫔妾院里的茶水都未曾碰过,嫔妾向来不喜熏香,院子里更没有燃过什么麝香。” 她盯着贺云徽的眼睛,“陛下,嫔妾确实不喜欢尹宝林,觉得她实在闹人,但是若要让嫔妾出手去上海一个孕妇,嫔妾做不到。” 贺云徽就这样看着姜舒月。 嘴巴一张一合地,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这么认真的神色。 觉得她有些可爱。 姜舒月说完之后,就等着贺云徽回应。 然而他只是盯着自己。 又过了一会,贺云徽忽然手上一个用力,将人抱到了自己怀里搂着。 姜舒月一愣。 自从她受伤之后,贺云徽顾忌她身上的伤,很少做出这种亲密的举动。 一时之间,姜舒月还真有些想念这个怀抱了。 她动了动屁股,给自己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靠了上去。 贺云徽紧了紧手臂,将她抱得更稳一些。 “再有十天,便要启程回京,朕这段时间大概会忙一些,不能常来看你。太医那朕都已经交待下去了,每日都会来给你请脉。” “陛下……”她又要开口。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不用留了 “若是有什么想吃的,或者话本看完了,不用通报,让底下人自去买些,你就安心在海棠苑中养伤。” “陛下,嫔妾……” 贺云徽及时的用唇堵住了姜舒月的,“不要再提她了,没得让自己烦心。” 这姜舒月真的是愣住了,眼底的惊讶都被贺云徽看在心里。 她是真的没想到,贺云徽如今对她的态度竟然到了这种地步。 事关怀孕的妃嫔,他竟然连查也不查。 按照一贯的惯例来说,起码该有些怀疑吧? 这么看来,贺云徽是完全且坚定地信任自己,不会对他的妃子们出手。 “本想着难得出宫,该是让你好好玩的时候,却没想到连累你受伤。尹宝林这事你也不用操心,朕会处理的,你只管养好身体,早日康复。” 看她呆愣楞地,贺云徽又亲了亲她的脸。 “乖一些,嗯?” 姜舒月伸手摸了摸贺云徽的脸,被他一把拉住,吻在了手腕内侧。 好像今天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姜舒月还想说些什么,抬眸看着贺云徽,最后还是没有再说什么,乖乖地点点头。 又把自己窝在贺云徽的怀里。 夏日屋内虽摆了冰鉴,但是两人这么抱着还是有些热。 最后贺云徽怕她热出汗来身上不舒服,拿了一把扇子给她扇风。 姜舒月躺在床上,感受着贺云徽手中扇子扇出的凉风,渐渐地起了困意。 “睡吧,朕陪着你。”贺云徽也躺了下来,让姜舒月趴在自己的怀里躺着。 手里的扇子还在不停的扇着风,终于感受到凉快之后,一盏茶的时间都不到,人就睡着了。 脸还埋在贺云徽的脖颈之中,看着很是依恋他的样子。 等她完全熟睡之后,贺云徽才小心地将她放在床上,起身准备回龙吟殿。 “福安。” 只是刚出了海棠苑,还没有龙吟殿,贺云徽就开口说道:“姜嫔这里,除了方才人和陈婕妤,旁人若无事也不要来探望了,让她好好养着。” “尹宝林那还是需要着人好好看着,非必要就别出琉璃轩。还有,” 他沉吟片刻,响起豆蔻那哭喊着诬陷姜舒月的样子,眼睛微眯起来,“你去挑几丫鬟给送过去,她身边那个叫豆蔻的,就不必留了。” 福安听完心里咯噔一下。 不必留了? 连忙抬头看了一眼贺云徽的脸色。 贺云徽却已经抬脚走出去很远了。 豆蔻手里端着药,蹲在床边。 “娘娘,您别难过,”一边给尹宝林喂药,一遍安慰她,“陛下还是把您放在心上的,还叫了御医一直看顾您。” 尹宝林只怔怔地躺在床上,没有理会豆蔻。 她又劝了几句,尹宝林便烦心让她出去。 豆蔻没办法,只好拿着药离开。 刚出房门,就被几个侍卫捂住了嘴巴捆了起来。 "唔!!!"娘娘救我!! 可惜尹宝林现在自顾不暇,也没察觉出来有什么不对。 等到侍卫将人捆好带出院子,福安才从阴影处走出。 脸上是冷漠的表情,豆蔻从来没见过这么阴冷的眼神。 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唔唔唔!!!” “豆蔻姑娘,咱家也是奉了陛下之命,”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豆蔻,“带走,别扰了别的主子们休息。” 豆蔻瞬间瞪大眼睛,挣扎间不知是谁,给了她一记手刀,人瞬间昏了过去。 莲心也被一起带了下去,只是她并没有贴身伺候,所以福安便将她拨去当了扫洒宫女。 其他跟着尹宝林的奴才也都被分去了各个地方。 被分出去的莲心心里是有些庆幸的,自从尹宝林将她贬到外间伺候之后,她每日都心惊胆战。 生怕自己惹怒了尹宝林,现在这样反倒放松不少。 琉璃轩闹了一整日,包括言御女在内的所有妃子都在看尹宝林的笑话。 尹宝林自从怀孕之后,就闹出过不少的笑话。 旁的人嘴上不说,心里都在说她拎不清。 满宫那么多娘娘,她运气好先怀上了,好好养胎就行。 偏要出风头,还把自己搞成这样。 惹了陛下厌弃不说,将来这孩子一生下来怕是也要被抱走给别的妃子养了。 “她以为她是本宫那庶妹呢?”自打南巡后,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陛下对姜嫔喜爱得不行。 什么好的都往她那送,几时理会过尹宝林? “本以为她能立起来,”姜婉清嗤笑一下,“真是太高看她了,没用的东西。” 秋霜认可地点头,“娘娘,既然尹宝林不行,不如您……” 尹宝林这么一折腾,将来孩子必定要抱走的。 姜婉清知道她是想让自己到时候抱养尹宝林的孩子。 “此事容后再议。” 秋霜暗自着急,不太理解娘娘为何不立刻做决定,忍不住又劝道:“娘娘,可不能再耽搁了。姜嫔如今圣宠日盛,若再让她这般发展下去,等到她生下皇子,恐怕就真的难以掌控了。” 她转过头,瞥了秋霜一眼,语气略带责备:“你呀,就是沉不住气。这后宫之事,哪有这般简单。” “只是抱养孩子一事,并非儿戏。尹宝林就算孩子保不住,皇上也未必会将孩子交予本宫抚养。” 姜婉清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下几步。 自己则缓缓走到窗前,目光透过雕花的窗棂,思绪似乎飘得很远。 秋霜不敢多言,安静地候在一旁。 过了许久,姜婉清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缓慢:“秋霜,你觉得姜嫔此人如何?” 秋霜微微一愣,思索片刻后说道:“回娘娘,姜嫔深得陛下宠爱,平日里行事谨慎,又从不见她主动与人争执,在其他人眼里,是个相当和善的主子。” “此次尹宝林之事,她虽看似被诬陷,但陛下的态度更能说明,陛下对她信任有加。” 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哼,正因为她深得圣宠,又逐渐在后宫中站稳了脚跟,才会让你和冬雪对她起了想法。不过,这也并非全然是坏事。” 秋霜一脸疑惑:“娘娘,奴婢愚钝,还请娘娘明示。” 姜婉清修长的手指,轻轻划过桌上摆放的精致茶具,“她越是得宠,便越容易招人嫉恨。这后宫之中,眼红她的人不在少数。只要略施手段,还怕找不到人对付她?” “娘娘的意思是,再找其他人对付姜嫔?”秋霜眼睛一亮,“可这人选……” 她手中拿起一个精致的茶盏,“后宫中那些不得宠的妃嫔,皆是可以利用之人。” 秋霜略想了想,“如今后宫之中,除了宋贵妃,其他人怕是不敢轻易对她下手。” “不敢?”姜婉清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冷笑 ,“那便给足她们勇气。事成之后,她们想要的荣华富贵自然就到手了。若失败了,又与本宫何干?” “是,娘娘。奴婢这就去办,”秋霜连忙点头,“若是她因此失宠。彻底被陛下冷落,不再让她有机会怀上皇嗣,那……” “本宫要的,从来都不是让她彻底失宠,而是动摇她在陛下心目中的地位。这,才是本宫要的。” 见秋霜还是一脸茫然的样子,姜婉清继续说道:“待她察觉到陛下态度有变,为了挽回陛下她便会急于讨好陛下。只要这过程中,她能顺利怀上皇嗣。等到她生产之时,便是我们出手的时候。” 秋霜这才恍然大悟。 “娘娘是想让她以为重新获得了圣宠,放松警惕,然后再……” 姜婉清点头,“没错。等到生产那日,可是最容易出现‘意外’的时候。只要成功了,本宫便可以以她无力抚养为由,将孩子顺理成章地抱到本宫名下。” “至于尹宝林那胎,本宫也不想就此放弃,还要考虑陛下的态度,若陛下不同意,本宫强行抱养,只会适得其反。” “你平日里多留意宫中动向,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来报。” 秋霜恭敬地应道:“是,娘娘。奴婢定当全力以赴,不负娘娘所托。” 第一百二十章 有大造化 “姨娘,姨娘!”燕琳急匆匆地跑进落霞苑。 原本落霞苑是整个姜府景致数一数二的院子。 当初把这院子拨给叶姨娘住的时候,姜夫人还阻拦过,只是姜业成直接拍板决定了。 后来叶姨娘觉得落霞苑空房太多了,便将其中一个偏房改成了佛堂。 每日里自己就在里面吃斋念佛,以保佑姜舒月在宫里顺顺利利,早日生下一儿半女的,这样地位就稳固了。 算起来,姜舒月跟着出去南巡也快要回京都了。 贺云徽遇刺的消息并没有瞒的住,只是在他的授意下,消息传的比较慢。 等到京都收到消息的时候,姜舒月已经醒了好几天了。 叶姨娘正在佛堂中礼佛,听到燕琳的声音,不知怎的,心里生出一丝恐慌。 “姨娘,南方传回来消息,老爷让您去前厅。” 她放下手中的佛珠,“可说了是什么消息?” 燕琳摇摇头,见她要起身,忙伸手扶了一把。 “奴婢不知,看老爷的样子很是着急。” 叶姨娘点点头,整理好身上的物品,便往前厅去。 路上正好遇到了一样前去的姜夫人许氏。 “婢妾给夫人请安。”她这段时间吃好喝好,养得脸上都长了一些肉。 隐隐看着有一些年轻时候的样子。 许氏虽然做人一般,但是家世却是实打实的不错。 是从五品翰林院侍读的嫡次女,从小性子养得很是霸道。 嫁进姜家之后,又没怎么吃过亏。 是以当年她格外讨厌得宠的叶姨娘,时常的给她使绊子。 也幸亏那几年叶姨娘确实得宠,不然姜舒月能不能生出来也都不一定了。 她暗暗咬牙,面上挤出一抹笑。 “老爷也叫你去了?” 姜舒月现在正得宠,就连老爷都对着她耳提面命,让自己不许再为难叶姨娘。 为了自己的女儿和姜家,许氏只能逼自己尽量不去看她。 好在叶姨娘也老实,除了日常的请安,便只窝在院子里礼佛,让许氏也没有了一开始的抵触。 只是长年累月下来的厌恶,又岂是这几月就能抹除的。 叶姨娘低着头,小声地应着:“是,只是婢妾并不知道是何事。” 许氏点点头,“既然如此,一道前去吧。” 就这样,两人一前一后地朝前厅走去。 姜业成如今已经年过四十,在户部侍郎的位置上一呆就是十年。 前几年姜婉清入宫后,受了一阵时间的宠爱。 姜业成虽然在职位上毫无变动,但是人情往来上却是感受到了不一样。 同僚们的阿谀奉承,都让他觉得,送女儿进宫是一件做得很对的事情。 后来姜婉清怀孕受害,再也无法生孩子。 陛下虽然没有因此冷落她,却也开始减少去见她的次数。 朝堂之上,陛下的态度决定了一切。 于是姜家又变回了之前门可罗雀的样子。 姜婉清急于求成,只好让姜家又送了容貌更胜一筹的姜舒月进宫。 她也确实不负众望,得到了陛下的恩宠。 就是这肚子,始终不争气。 叶姨娘跟在许氏后面进了前厅,抬头一看便看到了姜业成正在前厅内来回踱步。 “老爷,这么急着叫我过来,可是清儿来信了?”许氏也实在想不出来,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把叶姨娘也叫来。 姜业成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两人才发现,他脸上一直挂着笑容。 “可是有什么好事?”许氏眼睛一亮,难不成姜舒月那贱蹄子终于怀孕了? “南方传回来的消息,陛下在苏州寒山寺祈福,被人刺杀。” 听到刺杀,两个妇人都惊诧地捂住了嘴,叶姨娘内心的不安更大了。 “咱们的月儿,替陛下挡了一箭……” 听到这里,她就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 燕琳忙扶住了她,“姨娘,您没事吧?!” 姜业成赶紧指着一旁的椅子,示意她将叶姨娘扶过去坐下。 等人坐下来,燕琳去拿了一瓶苏合香油,滴了几滴在叶姨娘的太阳穴按摩着。 半盏茶后,人就逐渐清醒过来。 “老爷,老爷……月儿她……” 叶姨娘悲从中来,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 姜业成看她醒了,又继续开口:“我还没说完。月儿虽然替陛下挡了一箭,但幸而未伤及要害,如今已经醒过来了。” “咱们这个女儿啊,以后可是有大造化的。” 他哈哈笑了两声。 两个女儿,一个协管六宫,一个救了陛下。 不管将来如何,眼下形势一片大好。 看来自己选择送姜舒月进宫,是正确的。 叶姨娘闻言可算是放下了心,立刻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着佛祖保佑。 许氏也万没想到,姜舒月平日里瞧着不声不响胆小如鼠的,关键时刻还能给陛下挡箭。 心里虽然有些不愿意,却也笑着开口:“真真是佛祖保佑陛下保佑,这可是件大好事啊。” 姜业成点头,只要姜舒月抓住这次机会能够一飞冲天,那姜家成为大世家,也就指日可待了。 “快,去准备一些上好的祛疤良药,等陛下回京了,送进宫去。” 许氏应道:“是,我想着这毕竟受了重伤,再去寻几幅调理身体的药方一起送去,也让她好好养身体。” 姜业成欣慰地看向妻子,“你能这么想最好不过了,我们都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只要她俩在宫中好,我们自然也会好。” 许氏也正是因为想通了这点,才会放下对叶姨娘的芥蒂。 清儿已经失去成为母亲的机会,现在姜舒月这番功劳,以后除非有意外,不然清儿是无法抱养她的孩子的。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哼!真不愧是母子俩,使的手段都是那么下作。”太后看完手中的密报,冷冷地笑了笑。 端王的生母丽妃,和当时贵为德妃的太后一直有龃龉。 贺云徽还只是王爷时,在外打仗那会她就经常安排人跑去刺杀贺云徽。 失败了也从不放弃,只要贺云徽不死,他就是端王上位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姜嫔看着柔柔弱弱的,竟然也敢替皇帝挡箭,倒是让哀家有些意外。” 蕙香嬷嬷在一旁侍立,闻言回道:“姜嫔娘娘向来心地善良,对太后和陛下更是一片赤诚真心,为了陛下挡箭,倒也不意外。” 太后想起姜嫔抄写的经书,笑了笑,“这孩子,倒有些胆色。皇帝能有这样的妃子,也是他的福气。” 说到此处,太后忽然皱起了眉。 “只是后宫之中人心叵测,总有些见不得别人好的人。“ 蕙香嬷嬷何等机灵,一下就听出了太后口中之意。 “太后娘娘圣明。后宫妃嫔众多,难保不会有人心生歹意。不过这后宫还有您坐镇,想必不会有那等不长眼的。” 太后眼睛微眯,“话虽如此,只怕有些人心胸狭隘,容不得她人受宠。姜嫔此次挡箭,必会让皇帝对她宠爱更甚,指不定有人就要坐不住了。” 蕙香嬷嬷心中一凛,“姜嫔娘娘吉人自有天相,陛下如今看重姜嫔娘娘,想来也会护她周全。” “最毒妇人心,”太后闭上眼睛,手中轻捻佛珠,“他即便是护得再周全,也总有看不住的一天。哀家只希望姜嫔能够立得起来,别被这些人算计了。” “太后娘娘如此关怀姜嫔娘娘,”蕙香嬷嬷轻轻给太后捏肩,“姜嫔娘娘若是知晓,定会感恩戴德。” “哀家还没死,这后宫就容不得她们放肆。只是有些事,哀家不便直接插手,还得看姜嫔自己的造化。” 蕙香嬷嬷点头,“太后娘娘思虑周全,姜嫔娘娘定会明白您的苦心。” 太后轻轻摆了摆手,“罢了,去准备些滋补的药材,等姜嫔回宫后送过去。就说是哀家的心意,让她好好调养身子。” 蕙香嬷嬷福身应道:“是,奴婢这就去准备。” 室内又安静了下来,太后靠在榻上,又闭目养神起来。 第一百二十一章 痴心妄想 不同于姜府的喜气洋洋,宋滢这边就没那么高兴了。 她虽然没有跟着去南巡,但是也安插了几个人在南巡的队伍里。 这一路上发生了什么事,她都一清二楚。 陛下对姜舒月,已经超出了一个帝王对妃子的感情,让她很是焦躁。 尤其在知道姜舒月替他挡箭之后,这种感觉更加明显。 隐隐有种属于自己的东西,被人夺走了一样。 她如今已经解了禁足,虽然没有了协力六宫之权,但以前的积威还在。 整个人又恢复了仪态万千的样子,丝毫没有看出来,在这之前被贺云徽冷落过。 她斜躺在贵妃榻上,手中的团扇轻摇着。 “以为挡了一箭,就能够让陛下对她死心塌地了?痴心妄想。” 殿内无人敢搭话,就连丹枫和黛青都呆在一边,大气不敢出。 “姜婉清不行,她这庶妹却是个有本事的,”说着眼神瞬间一冷,手中的扇子也停了下来,“之前是本宫失算了,让她倒钻了空子。” 沉默片刻,丹枫大着胆子上前,“娘娘息怒,别气坏了身体。那姜嫔不过是一时运气好罢了。” 她抬头冷冷地瞥了丹枫一眼,吓得丹枫赶忙低下头。 “哼,运气好?我看她是越来越得意忘形了。” 这时,朝阳宫大太监王玉匆匆走进来,在宋滢耳边低语几句。 宋滢脸色稍缓,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哦?陛下准备回京了?” 她站起身,走向鎏金缠丝镜便,指尖抚上鬓角。 正好,禁足三月养出的凝脂肌肤,嫩得仿佛能掐出水来。 以色侍人不会长久。 宋滢知道这个道理,但是宫中从不缺乏年轻貌美的妃子,姜舒月不也是凭借美貌才让贺云徽倾心的吗? 她看向镜子里的自己,佳人轻挽云鬓,身着轻罗细纱,仪态万千。 “也罢,既然陛下给她这份体面,本宫顺水推舟又有何不可?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嫔位,本宫有的是办法让她消失。” 黛青又上前去替她整理了一下衣摆,“娘娘如今越发明艳动人,陛下见了也必定会被您的美貌倾倒的,到时候怕是也瞧不上姜嫔了。只是……” 宋滢斜眼睨她,“只是什么?有话就说,吞吞吐吐的,像什么样子。” 黛青吓得瑟缩一下,“娘娘,那姜嫔如今圣宠在身,恐怕陛下对她的宠爱一时半会难医消减。咱们若是贸然对她出手,万一被陛下察觉……” 宋滢轻笑一下,打断她的话,“这宫里,有野心的不止本宫一个。等她回来之后,多的是有人想要取她代之,本宫只需要作壁上观即可。” “娘娘英明,是奴婢多嘴了。”黛青连忙低头认错。 看着满殿的人都唯唯诺诺的样子,宋滢也顿觉无趣,“都退下吧,别在本宫眼前晃了。” 宫女太监们如遇大赦般,纷纷退下。 连着处理了好几天的政务,贺云徽喝了一杯茶,左手捏了捏眉心。 “一会你去吩咐一下,这几天就准备下回京的事宜。各个娘娘都多派两个人收拾箱笼,八月初就启程。” 水路行的快,今年的中秋在八月底,一路不停,也将将在中秋前到京都。 福安应是,正准备离开,却见不远处,姜舒月慢悠悠地过来了。 “哎哟姜嫔娘娘,这日头大您身上还有伤,怎么就过来了呢?” 他忙撑起一把伞,迎上前去。 姜舒月微微颔首,“今儿天气好,胡太医说不用一直在床上躺着,多走动走动也好,就想着来看看陛下。” 姜舒月的伤好得快,早就可以下地走动了,只是贺云徽还是很担心,时常明令禁止她乱走动。 她往福安身后看了看,“陛下这会可忙完了?” 福安躬身应道,“这会也是刚忙完,您在此稍后,奴才进去通报一声。” 他才进去不一会,贺云徽就大步走了出来。 “这么热的天也到处乱走,”说着牵了她的手进屋,“去端碗冰镇的绿豆汤来。” 边走还边吩咐福安。 姜舒月还是第一次到贺云徽办公的地方,一进入到龙吟殿内,殿内摆放了不少珍贵的物品, “多走动对恢复身体有益处,陛下,”姜舒月老老实实地被牵着,“嫔妾又不是花瓶,那么易碎。” 她说完这句话,贺云徽停下脚步转身看她,挑了挑眉。 “好吧,嫔妾只是稍微有那么一点点,”她用另一是手比了一下,“陛下也不用这样盯着嫔妾。” 好像走一步路就会碎掉一样。 他曲起手指敲了一下姜舒月的额头,“真是个没良心的。” 随后拉着姜舒月坐下,“月初就要启程回京,现在可以收拾起来了,免得到时候忙乱。” “这么快就要回去了?”她有些惊讶,总感觉还像是昨天才出门一样。 “嗯,这边事情也处理的差不多了,不早些回去怕是来不及在中秋前到京了。” 突然要回去了,姜舒月还是有些恍惚。 才自由了没有多久,就又要回到那个牢笼里去了。 整个人好像泄了气的皮球,没了精气神。 贺云徽捏了捏她的手,“不想回去?” 姜舒月点点头,“嫔妾还没好好在苏州城里逛过……” 他亲了亲姜舒月的脸,“这有何难,一会让胡太医过来给你看看,要是太医也说你身体没问题,过两天朕带你出去骑马。” 姜舒月手里捧着绿豆汤,冰冰凉凉的触感让她身上也跟着凉快了起来。 闻言也有些高兴。 骑马诶,在现代也是个高端的娱乐方式。 不是姜舒月这种社畜可以享受的。 很快胡太医就赶到了,摸着胡子给姜舒月把脉。 少顷,胡太医收回手,说道:“娘娘恢复得很不错,箭伤调养至今,已大有起色。气血渐复,脉络亦趋平稳,日常走动已无大碍。” 说完他停顿了一下,似是在斟酌用词,又缓缓开口:“只是,箭伤虽然大好,但元气尚未完全恢复。若只是慢慢骑行,短时间内应无恙,不可时间过长,亦不可颠簸。” 听完姜舒月又萎靡了,那不还是不能去的意思吗? 挥退了胡太医,贺云徽看她恹恹地样子,不忍叫她失望。 “就这么想去?” 她点点头,在行宫里倒也不闷。 方静姝和陈婕妤总来陪她。 就是老在屋子里呆着,多少有些烦闷。 贺云徽揉了揉她的头发,“朕君无戏言,说了带你去就带你去。只是不能策马,可好?” 姜舒月眼睛一亮,“一言为定!” 他轻声笑了下,又把姜舒月抱在怀里,心里叹息着。 也不知道她是否就是和这后宫的风水相冲,怎么进宫之后大病大灾没停过呢? 好不容易养起来的肉,这段时间,又瘦没有了。 他想着就动手捏了捏姜舒月腰间的肉。 “陛下?”干嘛呢,没事挠人痒痒。 姜舒月格外怕痒,但凡在现代有人敢挠自己痒痒,她都会给对方一肘击。 但是现在这人是贺云徽,姜舒月只能忍住痒意,扭了扭身体以示抗议。 贺云徽也知道她极怕痒,顺势放开了手,“只是口头感谢?” 姜舒月搂着人,吧唧就是一口。 “陛下您真好!” 还没等她反应,又被贺云徽揪回来加深了这个吻。 直到两人都气喘吁吁地停下来。 贺云徽大手抚着她的背,眼神幽暗。 索性姜舒月就赖在了龙吟殿,和贺云徽一起用膳。 毕竟皇帝的份例可比她这个姜嫔好太多了。 在等待出去骑马的时间里,姜舒月便迎来了方静姝的生辰。 第一百二十二章 庆生 之前已经和方静姝约好了,要在海棠苑里一起给她庆生。 姜舒月一大早就让扶风去了陈婕妤过来。 拿出自己早就准备好的东西。 陈婕妤没见过这些玩意,素手拎起一个闪闪发光的物品。 “你都是从哪弄来的这些破烂?” 那都是姜舒月根据现代庆生会用到的彩带之类的物品,在这这里好不容易找到差不多的替代品。 按照样式,让扶风静玉几个帮忙缝制的。 整整用了五天的时间!! “哼,等我装扮起来,你可不要太羡慕哦!”姜舒月撅了噘嘴。 陈婕妤翻了一个白眼,“不羡慕行了吧,这东西要怎么弄?” 由于姜舒月是个病号,陈婕妤又十分好奇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处。 于是她就心安理得的使唤起了陈婕妤。 “对,这个要挂起来。” “那个不能这样,会掉下来的。” “这里应该绑一下绳子,不然容易散开。” 陈婕妤被指挥得满场转悠。 姜舒月除了指挥人布置现场,还找膳房的人来,跟他们描述了一下,自己要做的东西。 听得一群人是一愣一愣的。 “姜嫔娘娘,恕奴才愚钝,这奶油是何物?” 她给田御厨描述了一下。 无非就是鸡蛋加点糖,用手打发,形成奶油。 听起来很简单,但是要真的手打出奶油,真的是一个很考验体力和耐力的事情。 打了半个时辰,才打出令人满意的奶油。 “嗯~不错,”她点点头,“之后再烤个蛋糕胚就齐活了。” 蛋糕胚……? 田御厨前一个奶油才刚整明白,这又听到了新的名词。 好在这里虽然没有烤箱,但是有更大型的工具:公厅炉。 就是自己只做一个小蛋糕,用这种工具,属于有些大材小用了。 于是又写了几个糕点的方子拿给田御厨,让他照着做。 田御厨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些类型的小甜点,顿时感觉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连连保证两个时辰内就给姜舒月送来。 由于方静姝被姜舒月严令禁止在申时之前过来。 于是一群人忙活了一早上,终于将海棠样布置得像模像样的。 会发光的彩色布料,其实就是缝了银丝的布料。 姜舒月还让小方子上苏州坊间,找了工匠做了有数字的小蜡烛。 现在万事具备,只欠蛋糕胚的东风。 又等了一会,田御厨身后跟着他的徒弟,几人兴高采烈地端着一堆东西过来。 里面就有姜舒月想要的蛋糕胚。 因为没有酵母,只能用酒曲来发面,烘烤之后,虽然蓬松和柔软度不及现代的蛋糕,但用来给几个古人做甜点,已是十分够用。 奶油和蛋糕胚都有,那剩下的组装部分就非常简单了。 一层蛋糕胚一层奶油地搭了六层,外层再抹一遍奶油。 最顶上那层淋上了方静姝最喜欢的葡萄制成的酱,又装点了几颗葡萄。 妥妥的网红小蛋糕了。 没用完的蛋糕胚和奶油还剩了很多,姜舒月想了想又弄了几个蛋糕出来。 给田御厨和几个丫鬟太监们分了,喜欢吃什么酱的就自己切了自去制作。 又给贺云徽的龙吟殿留了两份,让小路子给趁新鲜送了过去。 贺云徽自是知道今天申时,姜舒月要给方静姝庆生。 但是看她弄的这么隆重,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倒也很给面子的吃了几口。 奶油香甜绵软,加上酸酸甜甜的果酱,即便贺云徽这种不爱吃甜食的人,也多吃了好几口。 福安和两个徒弟更是不住地惊叹。 姜嫔娘娘的脑子是怎么长的,怎么能想出这么多稀奇古怪又好吃的东西来的? “一会申时后,挑件东西,给方才人送去。” 贺云徽喝了口茶漱口,不知不觉他就把那一块蛋糕都吃了。 “是,陛下。” 方静姝根本坐不住,屁股在椅子上是一刻也待不住。 还是若烟若雨两个丫鬟在一旁,不停地跟她说话,转移她的注意力,才不至于让人冲出去。 好不容易熬到了申时,她更是展现了什么叫健步如飞。 可是等主仆三人在申时半刻到了海棠苑之后,才发现整个海棠苑今日格外地寂然无声。 就连平日里姐控的方静姝,看了都要怀疑是不是今日姜舒月根本就忘了要给自己庆生这回事了。 “姐姐?” 她在外面喊了一声,无人应答。 但从屋内隐约透出些动静。 方静姝静悄悄地走进门口,把耳朵贴在了门上。 想听听里面到底有没有人在。 听了半天都听不出来,她只好开口说道:“姐姐你在吗?我进去了?” 还是没有人应答。 方静姝索性轻轻地推开门。 屋内更是一片寂静。 原来没人吗? 方静姝有些失望的垂下眼眸,眼眶渐渐红了起来。 “快快,点蜡烛!”姜舒月用气声催促着陈婕妤。 陈婕妤也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紧张地手直哆嗦。 好不容易点着了,眼看着方静姝又要出去了。 姜舒月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恭祝你芳华永如诗,庆贺你生辰快乐,年年都有今日岁岁都有今朝,恭喜你恭喜你!!” “生辰快乐~~~” 歌词原本是福寿与天齐,但是有些大逆不道了,临时让姜舒月改成了芳华永如诗,倒也符合方静姝的气质。 方静姝呆呆得楞在原地,看到姜舒月和陈婕妤手捧着不知道什么东西,上面还插着两根蜡烛。 蜡烛还是数字的,是十七。 身后是几人的丫鬟和太监,都笑眯眯地看着她。 “奴才/奴婢给方才人请安,祝方才人姿容若月,慧质兰心,岁岁无忧,岁岁长宁!!” 说完贺词几秒钟后,方静姝还是愣愣地。 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 “诶,生辰可不许哭啊,快来闭上眼睛,许个愿。” 姜舒月连忙喊道,这蜡烛快烧完了! 方静姝听了胡乱擦了一下眼泪,走到蛋糕前,双手合十。 ‘惟愿岁岁今朝,吾姐岁岁安澜。岁月漫漫,所求皆如愿,所行皆坦途,长乐无忧,一生顺遂。’ 结束后睁开眼睛,陈婕妤迫不及待地喊着:“快一口气吹灭蜡烛,这样你的愿望就能成真啦!” 她立刻鼓足了气,吹灭了这两根蜡烛。 屋内陷入了黑暗之中,很快丫鬟太监们就点上了蜡烛。 方静姝这才看清,屋内被装饰得亮晶晶的。 除了窗上和各个帘子上的装饰,正中间还用闪光的布搭着‘生辰快乐’的字样。 “当当~这是我给你买的生辰礼,看看喜不喜欢。” 姜舒月递给她一个紫檀螺钿镶嵌木匣,里面装的正是那只荷花簪子。 陈婕妤也拿出了自己的生辰礼,“喏,这是我送给你的。” 当日说起庆贺生辰的时候,她嘴上说着麻烦,但是回去之后立刻翻找起了自己的东西。 无奈她很多好东西都放在宫里,只能到苏州城里寻找合适的礼物。 一连选了好几天都没有合适的,最后在一家玉石首饰铺中选中了一枚冰莲雕花芙蓉玉佩。 福安也早在申时的时候准时拿着贺云徽赐下的东西在人群中挤着。 因为来得晚,又来不及教了,只能混在人群中凑数。 “奴才恭贺才人娘娘生辰。”福安等两位主子都送完了礼,才拿着贺云徽给的东西出来。 送来的是一只缠枝莲纹紫玉手镯。 “谢陛下赏赐。”方静姝双手恭敬接过。 又接过了姜舒月和陈婕妤的礼物。 她脸红红的,有些愧疚。 刚刚,还误以为姐姐忘记了给自己过生日。 第一百二十三章 庆生2.0 “福安公共若是无事,留下喝杯酒吧?” 姜舒月看他这大热天的来回跑,也不容易。 福安想了想,“那奴才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送完了生日礼,众人便张罗起了今日的吃食。 蛋糕作为饭后甜点,让静玉拿去水井里吊着冰镇了。 一会拿出来,冰冰凉凉又酸酸甜甜的,别提多惬意了。 陈婕妤用肩碰了碰地问方静姝:“你刚刚许了什么愿?” “我……” “说出来就不灵了!”没等方静姝说,姜舒月就打断了她。 方静姝立刻紧闭嘴巴,一副你这辈子也别想知道的表情,看着陈婕妤。 后者翻了个白眼,“嗤,不说就拉倒。” “快打开看看,生辰礼物你喜不喜欢。” 海棠苑的院子里有一个秋千,可以容纳四个人同时坐上去。 姜舒月三人就挤在秋千上。 方静姝手里拿着礼物,一个也没放下。 闻言,她先打开了贺云徽和陈婕妤送的礼物。 “好漂亮的玉佩和手镯。” 两个都是难得的好玉雕刻的,即便没有雕刻东西,也是十分的贵重。 她最后一个打开了姜舒月送的。 一只通体雪白荷花簪子引入眼帘。 方静姝眼睛亮晶晶地,拿在手里不停地打量。 “好精致的簪子!”就连陈婕妤也惊叹于簪子设计的巧妙。 方静姝就直接多了,抬手插上了发间。 “好看吗?” 她气质清雅,长相又秀丽。 和这支发簪配得不能再配了。 姜舒月和陈婕妤疯狂点头。 过了好一会,陈婕妤便开口道:“若是我生辰你不曾如此用心,哼……” 姜舒月听完就揶揄她:“刚刚也不知是谁,嫌弃这嫌弃那的。” 陈婕妤自然知道是自己,那咋了? 为自己谋点福利,厚点脸皮也没关系。 三人说说笑笑,很快,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就摆好了。 丫鬟和太监们不能跟主子们同食,所以姜舒月也让膳房给准备了给他们的饭菜,让几个丫鬟太监都去吃饭,不用在跟前伺候着。 姜舒月自去了一旁,抿嘴笑着捧出个珐琅食盒,揭开竟是碗冒着热气的鳝丝面。 “快尝尝,这辰时我就让静玉去盯着膳房了,看看可还合胃口?” “长寿面,可不能咬断,要一口都吃进去哦。” 幸而份量小,方静姝即便是樱桃小嘴,也能一口吃完。 陈婕妤从她带来的东西里也掏出一样东西。 “上好的梨花白,可惜了,某人无福消受。” 一打开,馥郁的酒香就钻进了姜舒月的鼻子里。 陈婕妤还晃着酒盏,凑近了姜舒月的鼻尖,“闻闻,可是我去年埋下的。” 她抽动着鼻子去闻,陈婕妤一个回手,酒盏离了姜舒月老远。 “陈依依你故意的是不!”姜舒月扯着方静姝的衣袖假哭,“静姝你看看她!” 方静姝忍着笑,往她嘴里塞了一块桃花酥,“陈姐姐别逗她了,好姐姐,身体要紧。” "听听,还是静姝最疼人。"姜舒月懒洋洋往软枕上一靠,银匙搅得瓷碗叮当响。 嬉笑间,方静姝发间的银蝶簪被风吹落,正掉进陈婕妤的酒盏里。 “我的梨花白!” 陈婕妤拎起湿漉漉的发簪,瞥见姜舒月憋笑憋得发抖,突然将簪子斜插进她松散的发间。 “喝不了酒,那就闻闻酒香吧。” 姜舒月摸着发簪上振翅欲飞的蝴蝶,一阵酒香从左侧发间传来。 直到三更过后,陈婕妤倚着椅背,哼起了不知名的江南小调。 她醉眼朦胧地扯着姜舒月的衣袖:"等你好全了,我给你送一坛宫里最好的美酒..." 突然打了个酒嗝,"保管你喝个够。" 三人之中只有姜舒月没有喝酒,无奈她只能吩咐下去煮点醒酒汤来。 等丫鬟拿来后,忙将醒酒汤递到她嘴边,“喝这样多,仔细明日头疼。” 陈婕妤就着她的手给喝完了。 方静姝两眼发直,愣愣地坐在椅子上。 她今日多饮了两盏,玉面飞霞,连耳坠上的米珠都染了绯色。 姜舒月戳了戳她的脸颊,人还是没反应。 睁着一双醉眼看她。 姜舒月失笑,招了她俩的丫鬟过来。 “今日这般晚了,不如就宿在海棠苑吧。”晚上路不好走,这两一个赛一个的醉,不小心再摔了就不好了。 几人对视一番,也觉得姜嫔娘娘的这主意好。 “那就劳烦姜嫔娘娘了。” “去给那两间偏房收拾一下,”她指挥着三个丫鬟,“这两人喝得这般醉,晚上怕是要折腾你们。” “谢姜嫔娘娘关心,奴婢们伺候主子也是分内之事。” 菘蓝长相清秀,说话也是温声细语的。 说话间偏房就已经收拾好了,又忙活着将两人搀扶进屋。 陈婕妤嘟囔间,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 “西域进贡的雪肌膏,省得你到时候留疤丑到我。” 姜舒月怔住。 “快拿着呀,”她又晃着药瓶,“可别是感动得哭了吧?” 什么令人感动的姐妹情深,在这一刻都碎成了渣渣。 姜舒月没好气地从她手里拽过瓷瓶,“是是是,嫔妾多谢婕妤姐姐关心。” 菘蓝和芝桃抿嘴偷笑。 “行了,仔细些照顾她,有什么事立刻告知我。” 两人立刻福身送了姜舒月出门。 她又去看了看方静姝,她倒是喝完了乖巧地躺着睡着了。 姜舒月拿过薄毯,轻轻盖在她身上。 “好好照顾,别叫她着了凉。” 又仔细叮嘱一番,才从屋里出来。 贺云徽想着过两天要带姜舒月出去两日,便忙着处理政务,一直到四更天。 听底下人来报,姜舒月那边也才刚完事。 便决定去看看她。 “今日可玩得开心?” 姜舒月脚步刚迈出门,就听正厅里传来男人说话的声音。 “陛下?”姜舒月惊讶地看着来人,走过去,“这都快四更天了,您怎么还没休息?” 贺云徽身着一袭月白常服,身姿挺拔若苍松,伸手揽住了姜舒月的腰身。 “来看看你,”他鼻尖倏然闻到一股酒香,皱眉问道:“可是饮酒了?” 姜舒月伸手把那支银蝶簪拔下来,“嫔妾可没有饮酒,陛下莫要冤枉嫔妾。” 银蝶簪一拿走,她身上的酒味果然散去许多。 眉头又松快下来,“算你老实。” 屋内还有之前替方静姝庆生用的东西没撤下来。 贺云徽早在进来的时候,就打量了一番。 “你这装扮倒是别出心裁,朕从未见过。”他抬手摸了摸那些用银线缝制的布料。 姜舒月倒是不担心他发现什么异样,毕竟谁能想到这身体里其实换个了内芯呢? “唔……嫔妾也是想着试一下看看,没想到还挺好看。” 她忙活半天,有些口渴了,挣开贺云徽的怀抱去倒了杯水。 怀里突然空了下来,他心里有些不快。 正喝着,头顶上罩下一片阴影。 她抬头看去,贺云徽拿走她手里的茶盏,一把将她抱起。 “啊!”姜舒月毫无准备,被他吓了一跳,“陛下?” 步入内室后,贺云徽将她轻轻放在床上。 “月儿对待别人如此用心,”他的手轻柔地抚过姜舒月的脸颊,“真叫人羡慕啊……” 温热的唇贴着她的脖子,说话的气息喷在脖子上,引得姜舒月瑟缩了一下。 她抬手环住贺云徽的脖子。 “陛下您这是吃醋了吗?” 第一百二十四章 从不信神佛 他听完,惩罚似的一口咬在了她的脸上。 姜舒月痛呼了一声,“陛下!您怎么……”属狗的? 后面三个字她没敢说,贺云徽哼了一声。 不说他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词。 “不然等您万寿节的时候,嫔妾也给您布置一番?” “别人都有的,朕难道要和别人一样?”他撑起脑袋,垂眸看姜舒月。 死傲娇! 姜舒月面上烦恼,“可是嫔妾愚笨,想不出别的办法,可以让陛下满意。” 贺云徽又屈指弹了一下她的额头,“想不出也要想,不许敷衍朕。” 她捂住额头,控诉着:“再弹嫔妾可真的什么都想不出来了!” 即便是生气,也带着娇嗲的媚态,不像是在发火,倒像是在撒娇。 贺云徽敛眸不语,手指挑开她肩头的寝衣。 伤口处早已长出新肉,只是还发着粉。 手指触摸上去,带着轻微的痒意。 “伤口好多了吧?”一开口,嗓音竟是沙哑一片。 她警惕起来,用手拉上了寝衣。 “好一些了,就是不能做太大的动作。” 姜舒月话音重重地落在‘太大’两个字上。 贺云徽轻笑一声,“嗯,那就好。” 那就好?什么好?哪里好? 他抬手将她头上的发簪和发髻解开,散开发丝如瀑垂落,恰好遮住她肩胛处狰狞的箭疤。 柔和的烛光在雕花的床榻上摇曳,暧昧的光影轻轻晃动。 贺云徽的手扶在了姜舒月纤细的腰身上,逐渐搂紧了她的腰,一个用力,就将人抱到了身前。 手指堪堪停在姜舒月腰间的系带上,他看着眼前人眼神闪烁的样子,忽而倾身在她耳畔轻笑。 “月儿,你攥得朕的袖口都要皱了。” 姜舒月倏地松手,绯色从耳尖漫到锁骨。 她欲起身躲避,却被贺云徽扣住手腕压在身上。 "别动。"贺云徽声音骤然低哑,指尖再次挑开衣襟。 那道疤痕映入眼帘,他呼吸一滞,温热的唇代替手指抚过狰狞伤痕。 姜舒月猛地蜷起脚趾,颤动着青丝在身后荡起墨色涟漪。 “陛下……别……” "嘘——"帝王家最矜贵的手指,正细细抚摸她背脊上的沟壑。 喉结滚动着,继续一路向下。 她仰颈发出幼猫般的呜咽,指尖深深陷入他散落的墨发。 红烛爆了个灯花,贺云徽吻够了,将人翻身又压在了身子底下。 他撑在上方,汗珠沿着紧绷的脊线滚落。 伸手扯过软枕垫在她腰下,动作轻得像在供奉一尊琉璃观音。 "陛下…..."姜舒月在情潮翻涌间咬住下唇,"唔..…." 余音被吞入缠绵的吻。 贺云徽扣住她五指按在枕畔,另一只手却极尽温柔地拂开她额前碎发。 “月儿,看窗外。” 她茫然转头,见窗外一树海棠正在夜风里摇曳生姿。 粉白花瓣簌簌落在窗棂上,又被风吹落至地上变成胭脂色的溪流。 "花开堪折..."他忽然重重地咬在姜舒月的锁骨上。 烛泪堆成红珊瑚时,窗外飘进海棠的甜香。 当姜舒月睁开眼睛时,贺云徽正手执白玉药膏,一点点涂抹在她左边伤口上。 见她醒来,又在她脸上轻轻地落下一吻。 “待回宫后,库里有不少祛疤的好药,回头让福安送你那去。” “谢陛下。”姜舒月刚睡醒,嗓子还带着沙哑,“您这会怎么还在海棠苑?” 贺云徽又回到她身边抱着她,咬着她耳垂,“爱妃可是不想去骑马了? 姜舒月唰地一下睁开眼睛。 他又逗她,“原是爱妃不想去了,罢了。朕还特意空出两天时间,打算好好游玩的。” 她刚要撒娇讨好,忽觉颈间一凉。 垂眸看去,一枚血玉平安扣正贴在心口伤痕之上,温润如春水。 “这是朕特意去寒山寺求来,”贺云徽将人拉起来,为她系好衣带,“保你平安的。” “朕从前从不信神佛,以为这世间万物皆在朕的掌控之中。帝王之尊,一言可定生死,一行能决兴衰。神佛之说,不过是弱者的寄托,于朕而言,虚妄不实。” 姜舒月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跟自己说这些。 “但这次你受伤濒危,朕生平头次慌惧,心底无数次求神庇佑。” “好在你平安无事,朕就当是佛祖显灵。这玉佩你收好,随身携带,以保你平安。” 掌上传来温润的触感。 明明触手升温,姜舒月的心却被这触感烫了一下。 “谢……陛下。” 她说过很多次谢陛下,唯独这次最为真心。 贺云徽抬起她的脸,看她眼眶红了一圈。 “还是这么爱哭,”他捏了捏姜舒月的脸,“朕送你这个可不是为了要招你哭的,快,高兴高兴。” 姜舒月瞪了他一眼,“您这样还说不是故意的,分明就是故意惹嫔妾落泪。” 她柳眉一蹙,本应是嗔怒之态,可那秋水般的双眸,非但没有生出半分威慑,反倒如含了一汪盈盈春水。 烟波流转间,只让人觉的娇俏妩媚至极。 贺云徽招了丫鬟进来,“给你家娘娘收拾一下。” 他手指了那边椅子上放的,红色一片,让人看不真切。 “那是何物?”姜舒月好奇地探头。 贺云徽摸摸她的头,“不是说要去骑马,这个是朕为你准备的骑装。” “到时候,朕带着你上马骑行一会。” 姜舒月闻言过去,手指抚上那红色的骑装。 静玉看了一眼骑装,“这般颜色的骑装,倒是衬得娘娘气色越发好了起来。” 待姜舒月换上了红色的骑装,贺云徽本坐在椅子上品茗。 看清了她的样子,手中的茶盏停在唇边,目光牢牢锁住,一时间竟忘了动作。 “陛下,如何,可好看?” 姜舒月说着还转了一圈。 骑装剪裁合身,勾勒出她曼妙纤细的身姿。 领口与袖口皆用金线滚边,束腰之处,一条黑色的皮质腰带紧紧竖住。 上面镶嵌着几颗红宝石,颗颗鲜艳夺目,与红色的骑装相得益彰。 更衬出她盈盈一握的细腰。 乌黑的头发全部都梳上去,戴了一顶精致的红英束发冠,几缕青丝垂落与白皙的颈间。 足上一双黑色小靴,靴面上同样有仅限绣制的花纹,靴尖微微上翘,更添几分英气。 那枚他送的玉佩,此时正戴在姜舒月的腰间。 随着她的动作,左右摇摆着。 贺云徽放下手中的茶盏,行至姜舒月身边。 抬起一只手将她的下巴抬起。 眼睛细细地描绘着姜舒月的脸。 精致的面庞上,双眸明亮如星,琼鼻挺直,朱唇似火。 “朕的月儿,不管如何,都好看。”像是很认真的思考过后,才给出的答案。 情话入耳,竟也让姜舒月生出欢喜之意。 没有人可以逃过被夸奖。 她笑嘻嘻地亲了一口贺云徽,又出去和其他人显摆去了。 陈婕妤和方静姝天亮之后,就被各自的丫鬟叫醒带回了自己的院子。 于是姜舒月炫耀的人,就变成了自己院子里的丫鬟太监们。 她的人自然都是夸赞着她,何况自家主子还真的是貌美如花。 像花蝴蝶似的转了一圈后,姜舒月又回到了屋内。 贺云徽好笑地看着她,“走吧,福安已经备好马车了。” 扶风早已高兴地在门口等着,这两日出行要准备的东西她早已备好放在马上,只等着两位主子出门了。 骑马诶,她也从未跟主子一起出去骑过马。 “陛下,只是带嫔妾一人出去吗?” 她以为会和其他人一起的。 “嗯,”贺云徽牵了她的手,“她们又不是你,卧床养病这么多天,苏州城有什么样的风景可以自去欣赏。” “别操心这些了,既然带了你出去,自然是让你好好游玩一番。” 第一百二十五章 猎场园林 贺云徽带姜舒月去的地方,是苏州的猎场园林。 说是猎场,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凶猛野兽。 当年也是先皇路过的时候,看着景致不错,场地又大,才给划了充作猎场的。 只是也没来过几次,可惜了这场地。 但好在一直有人打理,虽然没什么人来,却也还是十分的整洁。 姜舒月很久没有到外面透过气了。 这里树木郁郁葱葱,空气也比外面的清新许多。 她深呼吸一口气呼出,感觉这段时间闷在屋里的郁气也被呼了出去。 整个人看着神采飞扬,不像是刚受了重伤的人。 红色骑装虽然不如宫装汉服那般,衬得人灵动飘逸,但是却十分飒爽。 贺云徽在她身后看了她一会,上前牵着她去了后面的马房。 马房这里看守的是名五十多岁的养马夫魏林。 皮肤黝黑,但是双眼明亮。 再一看马房中马匹的精神状态,就知道此人平时一定都有好好照料这些马匹。 “参见陛下,娘娘。” 声如洪钟,让贺云徽看了都点了点头。 “给娘娘选匹马,要温顺一些的。” 他淡淡地开口。 魏林应是,上前为姜舒月介绍起来。 “奴才斗胆,敢问娘娘可骑过马?” 姜舒月摇摇头,“未曾。” 魏林心中有数,伸手向前,指向一匹毛色如雪的骏马。 “娘娘,您瞧这匹马,名为‘玉影’,身姿矫健,性子却极为温顺。” 说罢,魏林轻轻抚摸着马鬃,那马安静伫立,只偶尔轻轻甩动尾巴。 白马通体雪白毛色光润,很是矫健。 “我身上还有伤,可还有更温顺一些的?” 一口吃不成胖子,先从最低的标准线开始,准没错。 魏林赶忙点头,又指向另一匹棕褐色的马。 “娘娘,这匹‘柔风’,是厩中最温顺的马儿。它跟随奴才多年,最是听话。奴才牵它走,它便走,奴才让它停,它便停,娘娘骑乘定不会有闪失。” 姜舒月抬眸,仔细打量柔风。 见它双目温和,正静静看着自己。 这才微微颔首:“嗯,就它吧。” 魏林应是,解了马匹的绳子握在手中。 贺云徽早已选好另一匹黑色的马,一个翻身便上了马,缰绳缠绕在手上。 大腿一夹马肚子,黑马便慢慢走动起来。 到了场地上,魏林给姜舒月示范了一下怎么上马。 “娘娘,上马时,您先抓住缰绳,把左脚踩进这马镫里,然后双手握住马鞍,轻轻一提气,右脚跨过马背,便可稳稳坐上。” 姜舒月从旁看了一遍,觉得挺简单,点点头。 “好,我试下。” 她脚上刚踩住马镫,就因为发力不对而掉镫。 柔风不愧是最温顺的马,姜舒月来回地掉镫也没有表现出暴躁的样子。 贺云徽看她掉落几次,脸上都没有表现出烦躁。 也就不急于出手帮助她,而是静静的看着。 最后试了几次,终于在魏林的协助下,翻身上了马。 魏林还是紧紧牵着马,“娘娘,要让马儿走动,只需轻轻用小腿肚夹一下它的肚子,动作别太急,柔风感受到了,就会慢慢迈步。” 姜舒月照做,柔风果然缓缓起步,在园林的小径上悠然前行。 她脸上不禁绽出欣喜的笑容,“陛下您看!” 贺云徽在一旁看着她,从抓不住要领,到如今可以慢慢行走,脸上也露出了一个笑容。 “嗯,慢慢来。脚上别太用力了,想让马朝哪里走,就拽动哪一侧的缰绳。” 姜舒月高兴地点点头,“嫔妾晓得了。” “好好牵着,别叫马惊了姜嫔。”他收起笑容,冷淡地超魏林和身后跟着的小太监们吩咐道。 贺云徽也没有策马奔腾,而是放缓了速度,跟姜舒月并肩而行。 姜舒月一开始上马还有些害怕,后来看这马走得稳,也渐渐放下心来。 慢悠悠地欣赏起了景色。 看到远处有一片竹林,思绪一下子飘到了竹笋上。 现在夏季,正是吃绿竹笋的好时节。 用来凉拌、清炒都极为不错的。 贺云徽见她发愣,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也看到了那片竹林。 按照她的喜好,怕是又要琢磨什么吃的了。 “一会朕带你过去看看,若是遇上什么好吃的,可以摘了到庄子里让厨子做出来尝尝。” 姜舒月眼睛一亮,“猎场里还有庄子?” “自是有的,当初兴建的时候,还是朕监工的。” 贺云徽回想起自己当皇子的时候,那会真是一刻也不得闲。 不是去这里打仗,就是去那里替先皇监工。 “庄子里还有处温泉,今晚宿在这里可以去泡泡温泉,对你的伤口恢复也有好处。” “那嫔妾就先谢过陛下啦。”她晃了晃坠在玉佩下的流苏,笑得开心。 两人骑着马,走了大半个时辰也没能把园林走完。 姜舒月从起先地兴致勃勃,到了后面都有一些无聊了,屁股坐得还有些疼。 贺云徽看她在马上动来动去的,停了下来,“今日就到这里吧,骑久了要不舒服了。” 说罢,利落翻身下马,几步来到姜舒月身边。 “把手给朕。”贺云徽朝她伸出右手。 姜舒月将手搭在他的手上,贺云徽另一只手环住姜舒月的腰身,动作轻柔却有力,将她缓缓抱下马来。 双脚踩在地上还犹如踩在云端一般,有些站不稳。 她双手紧紧扒着贺云徽,不敢放开。 头顶上传来他的轻笑,“朕初次骑马,比你还要惨。整个大腿都磨出血了。” 姜舒月抬头看他,“听起来就很疼。” 贺云徽没让扶风过来搀扶,自己慢慢的扶着她往竹林那走去。 “确实很疼,朕好几天都下不来床,”贺云徽自己也笑了,“那会母后还笑话朕,说朕不像她。后来朕就日日去练,直到可以策马。” “您有如此强大的意志进入云朝……”姜舒月着实是有些佩服他的,换做是自己,可能一天都坚持不下。 贺云徽没听懂她说的什么意思,但是大约能猜到,勾了勾唇。 缓了一会之后,感觉好了些。 两人行至竹林,但见那一片葱郁。 修长的翠竹遮天蔽日,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竹叶,洒下一地斑驳光影。 微风拂过,竹叶沙沙作响,还能听见几声鸟鸣。 能到这里待上几日,也是惬意的很。 “弦月宫后面也有一片竹林,不过不如这里。” 外面的总是感觉比宫里的强,在这里到处都透着生机勃勃的样子。 越往里面走,越是凉快。 偶尔还能看见有几只野兔窜出。 贺云徽侧目看了一眼随行的禁卫军,对方忙把弓箭拿过来。 姜舒月看他拿着弓,好奇想要拿过来看。 贺云徽却侧身躲了一下,“这弓沉,你拿不动。” 她不服气,“您都没让嫔妾拿,怎么知道嫔妾拿不动?” 他挑了挑眉,“果真要拿?” 姜舒月点头,“果真。” 见状他也不拦着,伸手等着姜舒月来拿。 弓箭好似贺云徽常用之物,弓身以黑檀木制成,两端镶着白玉,温润莹亮。 她摸上弓箭,手中使劲,弓竟然纹丝未动。 姜舒月:“……” 她不信邪,又使了下劲,还是没拿动。 最后深吸一口气,猛地提起。 好消息:提起来了。 坏消息:只坚持了1秒。 贺云徽收回握弓的手,“如何?” 姜舒月颇有些感叹地看他,“陛下您臂力好生厉害。” 第一百二十六章 温泉奇效 “朕也是一点点练,才有如今的样子。” 姜舒月却知道,他所说的练习,一定是经历了常人所不能忍的事情,才会有现在的造诣。 人类骨子里都是慕强的。 尤其是像贺云徽这样骁勇善战又运筹帷幄的人,姜舒月自然从心底里钦佩。 忽见一只野兔自草丛蹿出。 姜舒月还没有反应过来,贺云徽眸光骤凝,瞬间张弓搭箭,动作一气呵成。 弓弦紧绷如满月,利箭离弦,疾若流星,直扑野兔而去。 眨眼间,野兔应声而倒。 姜舒月化身成了小迷妹,美目圆睁,不禁拍手赞叹:“陛下箭术如此高超,当真是厉害!” 贺云徽将弓放下,看向她,“想试试吗?” 她眼睛亮亮的,“可以吗?可是……” 姜舒月面露难意,手放在左胸处的伤口。 “只要你想。”贺云徽向她招了招手。 姜舒月听话地走过去,他自姜舒月身后环住她,执起她的手搭于弓上。 她感受着身后传来的温热,脸颊泛红。 贺云徽低声地在她耳边叮嘱:“随朕发力。” 言毕,二人合力松开弓弦,利箭飞射而出,正中一只逃窜的野兔。 “啊!射中了!”姜舒月惊喜地回头看向贺云徽。 他垂眸看向怀中女子,眼中满是宠溺。 沿途又射中了几只兔子,姜舒月此刻的热情空前高涨。 “娘娘前头有不少的绿竹笋。”扶风记得她的话,特意往深处去探路。 里面的地面上,果然发出了很多绿竹笋。 姜舒月这会也不管贺云徽了,领着扶风和小路子就去了前头。 小路子手中还拿了一个篮子,亦步亦趋地跟在姜舒月身后。 贺云徽看着打来的野兔,挂腊肠似的挂了十几只,想着晚上若是吃烤野兔,应该别有一番风味。 “去,把这些兔子送到庄子上,处理好等放着。” 一旁待命的福明领了命,拿着兔子便离开了。 随后他也跟着姜舒月的路径,朝她走去。 “扶风你应该这样掰。” 在离她不远处的时候,就听见她清软的声音响起。 不一会又听见扶风说道:“娘娘,这个没您说的那么容易,奴婢觉得它在奴婢手里不听话。” 贺云徽又往前走了几米,终于看到主仆三人的身影。 姜舒月穿着红色骑装蹲在一旁,扶风一会不见脸上都沾染了泥土,好不狼狈。 “扶风姐姐,你得用上巧劲。”小路子说着还示范了一下,应该如何掰下一颗完整的绿竹笋。 扶风仔细看着,又寻了另一颗看起来更好对付的。 “一定是那几颗跟我不对付,”她再次挽起袖子,“这颗一定行。” 说着她一个使劲。 只听“咔嚓”一声。 “哎哟!”连人带绿竹笋一起,摔了个屁股墩。 姜舒月一愣,“哈哈哈哈哈!瞧你,快起来。” 笑声肆意,还惊起一众飞鸟。 贺云徽也跟着笑了起来,三人才发现他。 “陛下,”姜舒月笑着小跑过来,“您看扶风。” 她发丝被风吹得有些乱。 贺云徽抬手替她整理,“这丫鬟是个有趣的,难怪你最喜欢她。” “扶风自小就伺候嫔妾,对嫔妾好,嫔妾当然也会对她好了。” 说着指着那一篮子绿竹笋,“今日咱们有口福啦。” “现在的绿竹笋正是鲜嫩的时候,一会让大厨做个鲜笋汤,一定很美味。” 她说着还吞了下口水,仿佛已经闻到了汤的香味。 “馋猫,”贺云徽捏了捏她的鼻子,“走吧,今日再带你吃些别的。” 扶风站起身来,拍打掉身上的泥土。 “哼,今日放过你们这些笋。等姑奶奶以后有机会再来收拾你们。” 说着用手揉着屁股跟在两位主子身后。 马匹已经让侍卫牵回马房。 几人直接去到了庄子上。 这个庄子从竣工之后,一直是由皇家派的人守着。 也只伺候过先皇几次,新皇登基之后还是第一次到这里来。 虽然来的次数少,但是毕竟是给皇家人做工,没有不尽心的。 是以从庄子上的种植蔬菜和养殖的动物,都能够看出来这里的人侍弄很是尽心。 庄头和一同在庄子上做事的其他人,都拿出自己最体面的衣服。 站在庄子门口,准备迎接皇帝和宫里来的娘娘。 “草民叩见皇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姜嫔娘娘吉祥。” 紧张得手心都出汗了。 “起来吧,”贺云徽抬手,“朕一路过来,庄园打理得如此精细,足见你用心。田亩规整,蔬果丰硕,实乃不易。” 庄头赶忙躬身,连称不敢。 “你们做得很好,福安,每人赏银一百两,”他从不亏待真正做事的人,“往后仍要这般尽心,朕自不会亏待于你。” 几人连忙跪下谢恩,“陛下赞誉,实乃小人之荣幸。能为皇家效力,小人自当尽心竭力,不敢有丝毫懈怠。” 骑了好久的马,又去挖了绿竹笋,姜舒月已经有些疲倦。 贺云徽走向姜舒月,“可是累了?” 庄头媳妇极会看人眼色,见皇帝眉间似有担忧地看向姜嫔娘娘,立刻上前和姜舒月说话。 “娘娘舟车劳顿,庄子有几处温泉,现下天虽热,但是温泉养肤,最适合泡澡了。娘娘可否要先沐浴一番?” 姜舒月点头,“陛下,那嫔妾先下去沐浴更衣。” 他颔首,“一会让胡太医给你请个平安脉。” “不必了陛下,这一天也没事……”她刚想拒绝,见贺云徽不甚赞同的样子。 “那好吧,嫔妾一会就让胡太医来请脉。” 贺云徽这才放开了她,目送她离开后又问庄头:“这里何处可以烧烤?” 庄头立刻指向一个方向,“陛下,庄东有处小榭,傍着溪流,景致甚佳,最适合烧烤。” “嗯,前头带路。” 庄头在前引路,沿着蜿蜒小径,不多时便来到那处所在。 但见溪流潺潺,绿树成荫,清风拂面,确是个宜人之所。 贺云徽站定看了一会,方才朕命人送来的野兔,可处理好了?” “回陛下,已经都处理好了,如今在后厨中放着。” “先生些炭火,把野兔和调料都搬至此处,没有朕的命令,谁也不许动。” 他已经答应了姜舒月今日给她做些她没吃过的,自然要做到。 “是。” 吩咐好之后,他便也决定先去沐浴一番。 姜舒月不是没有泡过温泉,但行宫中的温泉是在房子里的,这里的完全是露天的。 一时间觉得有些新奇。 庄头媳妇怕姜舒月嫌弃这里没有遮挡,连忙解释道:“娘娘放心,此处极为隐秘,四周有山石、茂林环绕。且陛下早有严令,闲杂人等不得靠近,断不会有人瞧见娘娘。” 姜舒月见她误会,也没多说,颔首表示知道了,“你退下吧。” 庄头媳妇出去之后,扶风便上前替她更衣。 水汽氤氲间,姜舒月款步入汤池,温热的泉水瞬间包裹住她的身躯。 她轻闭双眸,长睫微颤,发出一声惬意的喟叹。 果然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泡澡更舒服的了! 墨发松挽,几缕青丝垂落香肩,白皙肌肤在水汽映衬下仿若羊脂玉般温润。 纤手轻撩泉水,水花溅起,晶莹水珠顺着手臂滑落。 热气袅袅升腾,为她蒙上一层朦胧薄纱,更添几分妩媚。 姜舒月摸出上次刺杀任务奖励给的3颗魅力丸,借着抬手的动作,塞到了嘴里。 在一旁伺候的扶风感觉有些不对。 娘娘这泡了一会,怎么感觉更好看了呢? 这温泉有这种奇效? 第一百二十七章 园林野餐 待她再次从温泉中出来,仿若明珠生辉,原本就娇美的面容此刻更添几分明艳。 肌肤似雪,白里透红,双眸如星般璀璨,顾盼生姿间仿佛藏着无尽的风情。 换上了一身浅蓝色纱衣,肩上披着白色轻纱,微风吹过,给人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如云乌发松松挽起,斜插一支白玉簪,垂下的流苏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 未施一丝粉黛却更显妖娆。 给姜舒月梳妆地扶风看得呆住,手中的梳子险些掉落。 那庄头媳妇更是倒吸一口凉气。 这姜嫔娘娘真真是谪仙一样的人物。 竟是看她一眼都觉亵渎。 泡过温泉的姜舒月身上轻快不少。 正欲出门,门口传来福安的声音:“姜嫔娘娘,陛下请您移步水榭。” 当福安看到从里面出来的姜舒月,也愣住了。 感觉姜嫔娘娘,好似比泡温泉之前,更漂亮了。 “有劳福安公公,您前头带路吧。” 福安回过神来,心里暗自唾弃自己。 看了这么多次姜嫔娘娘,竟然也没有习惯。 “这里竟还有如此雅致的地方。” 人还未到,就已经先听到了她的声音。 贺云徽站在水榭里,远远瞧见姜舒月款步走来。 霎那间,整个水榭陷入了安静之中。 直到姜舒月走到贺云徽面前了,他还没回过神。 “陛下?”姜舒月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咳,”贺云徽拉下她的手,“做什么。” 姜舒月好笑地看着他。 她知道魅力丸有效果,但没想这么有效果。 竟然连贺云徽都看呆了。 “嫔妾喊您好几回了,您都没理嫔妾。” 贺云徽难得有些窘迫,眼神从她脸上滑过。 鼻尖闻到她身上的甜味,心尖像是被羽毛轻轻撩拨,痒意蔓延全身。 他喉结不自觉滚动,几乎是没多想就揽住了她。 周围的奴才从贺云徽揽住姜舒月的时候,头就已经自觉地低了下去。 顺利地从姜舒月这里得到了一枚香吻,才放开她。 带着她在桌边坐下。 “您这是……要烤兔子?”姜舒月坐下看了一圈。 生了炭火还有剥了皮的兔子,以及一些香料。 “嗯,以前行军时,时常与士兵们打猎回来祭五脏庙。今日也是突然来了兴致,待一会烤好了你尝尝。” 他说着,就要动手。 庄头一听,赶忙上前拱手道:“陛下万金之躯,此事粗鄙,哪能劳动您动手,还是让小的来为陛下效劳。” 贺云徽挥了挥手,“无妨,朕自己来。” 庄头无奈,只得恭敬退到一旁,随时听候差遣。 他拿起削好的木棍,利落娴熟地把树枝从野兔的腹部贯穿。 随后便将几个串好的野兔架到火上,不时地转动树枝。 噼里啪啦的声响中,火焰跳动,映红他专注的面庞。 姜舒月用手撑着下巴,看着眼前这位掌握国家生死存亡的帝王,在给她烤野兔。 随着时间推移,兔肉表面渐渐变色,溢出丝丝油脂,在火焰的舔舐下滋滋作响,散发出诱人的焦香。 姜舒月的肚子早已空空如也。 等到贺云徽撒完盐和香料,香料与兔肉的香气相互交融,弥漫在空气中,愈发勾人食欲。 这期间庄子的大厨也把姜舒月带来的绿竹笋做好端上桌。 七、八个竹笋,做了一个汤,一个清炒绿竹笋。 又杀了庄子里养的鸡,做了一道葫芦鸡。 还蒸了一锅黍米。 若是换成寻常百姓家,一顿能有一个荤菜就已经很是不错了。 但贺云徽毕竟是一国之君,每日所食样样皆是精细之物。 除了打仗时期,怕是第一次在外面吃得这么寒酸吧? 正想着,眼前落下一只烤得香气扑鼻的野兔。 兔肉表皮金黄油亮,酥脆的外皮泛着诱人光泽,丝丝香气直往人鼻尖钻。 “尝尝,许久未曾烤过,手艺有些生疏了。” 他接过福安递来的湿帕子,擦拭了一下手指。 剩下的野兔他便交给了庄头,他并不是想要全烤了,只是想让姜舒月尝一尝自己的手艺。 一旁站着的扶风连忙过来伺候。 这兔子吃起来麻烦,她不想让主子污了手指。 她小心翼翼地将剔下来的肉,放在姜舒月面前地碗中。 姜舒月执筷,夹起一块兔肉微微吹气,吹散肉上的热气,而后轻启朱唇,将肉送入嘴中。 随后眼睛一亮,“陛下还说手艺生疏了,这兔子烤得明明很好。” 说着手上也不停,一直在夹着兔肉。 看他一直盯着自己,姜舒月也不好意思吃独食,连忙夹了一块兔肉递到他嘴边。 “陛下,您也吃。” 贺云徽张嘴就叼走了那块肉。 “陛下您怎么什么都会呢?”她笑得甜甜的,嘴上吃了一嘴的油。 明明放在别人身上会让他嫌恶的,在姜舒月身上竟也让人无端觉得娇憨。 贺云徽又捏住了她的脸,看她两颊鼓鼓的,掏出干净的帕子,给擦了擦。 “出来一趟,连仪态都不顾了。” 这里又不是皇宫,也没人天天盯着,姜舒月自然放松得很。 由着贺云徽给她擦嘴,擦完了又像是小孩般,故意塞了一口肉。 冲他狠狠地嚼着。 贺云徽轻笑着摇摇头。 庄头动作很快,剩下的野兔没多久就烤好了。 等到野兔端上桌,两人才正经开始吃饭。 水榭风景独好,在这吃饭都让人感觉心情舒畅。 不知不觉她就吃多了,眯着眼靠在贺云徽的身上。 看她小肚子都凸出来圆圆的一块,贺云徽没忍住勾了勾唇。 “走吧,这庄子里还有一些地方,也许你看了会喜欢。” 贺云徽将她从椅子上拉了起来,顺手给她整理了一番衣裳,把扶风的活给抢了。 扶风只好在身后替姜舒月打扇。 两人牵着手,慢悠悠地在庄子里闲逛。 走到一处贺云徽便给她介绍一番。 如此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就到了刚刚她沐浴的温泉附近。 这时,姜舒月已经有些走不动了。 暮色渐深,将树木都染成了琥珀色。 因着此处有温泉,附近便弥漫着散不去的雾气。 看着仿若仙境。 蒸腾的水汽漫过她浅蓝色的宫装,她发间的茉莉花香已染了三分温泉水汽。 贺云徽故意引她往竹影深处走,浅蓝色的宫装下摆掠过青石板上未干的水痕。 福安见状打了一个手势,身后跟着的人都悄然离开了,只留下两位主子。 “陛下……”她扶着缠满紫藤的回廊柱,“嫔妾有些累了,当真走不动了。” 吃得再多,也经不住这么个消食法啊。 贺云徽抬手拔掉了她头上的玉簪,一头青丝瞬间散落在她身后。 掌心附在她后腰上,莫名的有些灼热。 手指钩住她松散开的衣带,“那就歇歇。” 指尖顺着衣裳的纹路游走,触到温热肌肤时,她突然住贺云徽的袖口。 温泉水的咕咚声混着她发颤的呼吸:“陛下,还有人呢……” 他将人抵在水池边。 “睁眼。” “看看这方圆百步,除了你我,可还有半个人影?” 姜舒月闭上眼别过脸去,肩头轻纱却滑落半寸。 衣襟在这之中散开,露出锁骨处未消的红痕。 贺云徽摩挲着拿到痕迹,低下头要去寻她的唇。 “陛下……” 她未尽之话悉数被贺云徽吞入口中。 温泉的水汽氤氲,将二人的身影渐渐模糊。 直到远处突然传来更鼓,她才惊觉中衣系带已散如池中飘萍。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不经撩拨 五更天梆子响,贺云徽才停下动作。 掌心贴住她后颈,“抱紧朕。” 伸手拉过姜舒月的腿,放在自己的腰上。 “不要了陛下,嫔妾不行了……” 贺云徽拍了一把她的屁股,“朕在你眼里就是是这等重欲之人?” 姜舒月费力睁开眼睛,看他。 难道不是? 他尴尬得轻咳了一下,这两日确实有些放纵了。 “不会再动你了,乖,抱紧朕,嗯?” 贺云徽贴着她的脸亲了亲。 姜舒月这才环住他的脖子,双脚钩住他腰,被他一下子带着出了温泉。 顺手拿起一件外袍罩在身上。 扶风早已在外面候着,见贺云徽抱着姜舒月出来,赶忙递上干净的锦衾。 裹上姜舒月之后,飞快地朝着寝屋走去。 福安早已吩咐下去,所以一路上并没有遇到没长眼的下人。 寝屋已经着人整个打扫了一遍,但是毕竟不是皇宫,很多条件不好,只能将就。 贺云徽轻轻把姜舒月放在床榻上,挥退了想要上前伺候的扶风,亲自拿了干净的锦帕,给姜舒月绞发。 姜舒月早已熟睡过去,脸上的红晕还尚未褪去。 又过了半个时辰,才把她又厚又密的头发擦干。 将巾帕放回架子上,而后躺在姜舒月身旁,将她轻轻揽入怀中。 出来玩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 转眼就到了要回行宫的时间。 姜舒月站在竹林间,望着不远处的庄子。 “不想回去?” 贺云徽看她有些魂不守舍。 姜舒月点点头,“回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有机会能够再出来。” 他捏了捏姜舒月的手,“以后有机会,朕再带你来。” 姜舒月没有想那么长远,闻言也只是笑笑点了点头。 马车慢慢驶出了猎场,相较于刚出来时的兴奋,这会姜舒月神情就有些恹恹。 看她还是有些兴致缺缺,贺云徽想了想。 “回京之后,再过两个月便是秋狩,到时候可以带你去秋狩。” 果然她的注意力被转移,“秋狩?” “过来。”他指了指自己的腿,姜舒月乖巧地挪了过去。 “每年十月份都会举行一次秋狩,月儿以往困于后宅,许是没有听过。听着有趣,实际也无甚奇特之处。” 他拢紧手臂,防止姜舒月掉下去。 “不过届时,王公贵族、朝中大臣都会参与。” “朕记得你库里还没有狐皮,到时候朕亲手给你打几张白狐皮子,冬日时制成狐裘,你肯定喜欢。” 她生的好,皮肤又白嫩,到时候穿上狐裘肯定十分好看。 “那嫔妾可等着陛下的狐皮了。” 蓦地想起她骑马时的样子,轻笑着说:“秋狩时,再带你去挑小马驹。” “果真?”她一下子坐直身子,“只是属于嫔妾一人的小马驹?” “自然比真金还真,”他拍拍她,示意别乱动,“所以别难过了,嗯?” 姜舒月看着他,心想惊讶他能这般得想方设法哄着自己。 其实也不算太惊讶。 贺云徽对自己的感情,姜舒月看在眼里。 只可惜他生在皇家,注定无法只属于她自己。 不过,她也没有道理拒绝一个皇帝对自己好,尤其还是这种帅气又多金的皇帝。 “那嫔妾就提前谢过陛下了。” 她脸上再度露出了笑容,贺云徽心里也微微松了口气。 回到行宫后,贺云徽没有再跟姜舒月一起进去,只是在海棠苑门口便分开了。 “今晚朕就不留宿了,你晚上好好休息,哪里不舒服别忍着,立刻叫太医。” 他担心这两日活动量太大,对她伤口有误。 姜舒月自是笑着答应,又看了周围没有什么宫人,靠近贺云徽踮起脚往他脸上亲了一口。 马上又退款至一米远,笑嘻嘻地,“恭送陛下。” 贺云徽一顿,眼神幽深地盯着她。 突然伸手拉着她,去到了一处假山后。 “陛下?怎……” 姜舒月有些反应不过来,立刻被贺云徽堵住了嘴。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将她放开。 只是眼睛有些发红,轻轻喘息着,“别招朕了,乖乖地回去。” 姜舒月没想到他如今定力这么差,只是亲了一下,就如同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般。 她也缓了好一会,“陛下,您也太不经撩了。” 贺云徽挑了挑眉,看她这幅样子,又忍不住亲了上去。 “现在看谁不经撩?” 和姜舒月亲密不知多少回,他自然也能感受到她身体上的变化。 姜舒月双颊绯红如霞,竟然伸手掐了一下贺云徽腰间的肉。 “嘶——”贺云徽一时不查,被她掐了个正着。 忍着痛把住她作乱的手,“好好好,是朕不经撩。” 看着人小小一个的,掐起人来可真疼啊。 “哼……”她也没有再强硬地上手掐皇帝,毕竟偶尔兴致上来掐一下是情趣,要是一直掐,那就是不识趣了。 “好了,回去吧,记得让底下人把东西都收一下,别到时候临走时落了东西。” 他原本生的就高大,把姜舒月整个抱在怀里的时候几乎都看不见她的脸。 姜舒月点点头,推了他一下,“陛下,您该放开嫔妾了。” 贺云徽何曾想过,自己也会有儿女情长的一天。 想着又抱了一会姜舒月,才强逼着自己放开。 回到海棠苑,姜舒月就卸掉了一身的力气,立刻倒在了内室的矮榻上。 “明夏快替我捏捏。”她苦着脸,刚才在外面没觉得,一回到自己的窝就感觉十分劳累。 明夏应了一声,笑着和静玉一道,给她把身上的钗环拿掉,换了身月白色里衣。 手心擦上一些舒缓的精油,慢慢地给她揉捏着。 “娘娘看起来心情很好。” 能出去玩自然心情不错,“嗯,外面风景好,还能吃到陛下亲手烤的野兔,心情自然不错。” 明夏惊讶地和静玉对视一眼,“陛下竟然给您亲手烤了野兔?” “嗯,外焦里嫩,很好吃。”想着她又要流口水了。 看来陛下对娘娘是越来越上心了。 或许是玩累了,捏着捏着,姜舒月就睡了过去。 两人轻手轻脚地给她盖了薄衾,退出去关上了门。 这一觉睡得深,一下子就睡到了卯时半刻。 静玉瞧她醒来,过来掀起纱幔,“娘娘今日醒得早。” 从昨日酉时就睡着了,肯定醒的早。 她伸了个懒腰问道:“昨日忘记问了,咱们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吗?没几天就要走了。” 到时候这里里外外都要仔细打扫一遍,不能留下关于她的任何事物。 虽然以后可能没有机会再来了,但是难保有人拿了自己的东西来生事。 “娘娘放心,”静玉递给她温帕子,“该收拾的都收拾好了,就算陛下临时今天离开,也不会耽误。” 她点点头,“你们几个做事,我自是放心的。” 临近八月初,尹宝林的肚子已经五个月了。 自从豆蔻被处置,莲心被调走之后,她身边换了两个年岁更大一些的宫女。 一个名为忍冬一个名为文秀。 两个原先都曾经伺候过有孕的妃子,在这方面很有经验。 尹宝林知道了豆蔻和莲心都被调离之后,也曾大吵大闹,哭喊着要让贺云徽把这两个丫鬟再调回来。 被贺云徽轻飘飘地“那两个丫鬟心术不正”给打了回去。 尹宝林眼见没有希望,便也歇了吵闹的心思。 每日一言不发,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娘娘,这是今日的安胎药。”忍冬端了药来,想要伺候尹宝林喝下。 但是今日尹宝林不知为何,有些不配合。 手一挥,药碗被碰掉地上。 两人对视一眼,默默地收拾干净,退出了房间。 文秀蹙眉,“看来尹宝林娘娘心里对咱们还是有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