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是宠妾了,嚣张点怎么了!》 第736章 一群走狗 “你少在我面前假惺惺了!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王明月冷喝一声,“别装什么纯善,你们官府的人都一样,官官相护!可怜我爹,被你们这群走狗害死了!” “王姑娘嘴巴放干净些!你爹不是我们害死的,我们只是奉命办案!” 盛书君唇角上扬,带着嘲讽,“不过如今你牵扯到案子里,恐怕得跟我们走一趟了。”说着就要押她走。 “不!你们把我带走了,我娘怎么办?不行!不能带我走!”她拼命挣扎。 “所以你要告诉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安长宁使了个眼神,盛书君见状放下手。 “我……我就是……”她顿了顿,咽下口水,眼眶红了却倔强地没让眼泪流下来。 安长宁想起昨天她在自己面前的样子,知道这丫头聪慧,懂得演戏,如今这倔强的模样,恐怕才是本性。 “我就是看不惯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我们家已经够穷了,为什么还要夺我爹的命?我就是要为我爹报仇,让那些害死他的人全都去死!”她咬牙切齿,恨不得将那些人扒皮抽筋。 俗话说得好,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王明月直接跪在地上嚎啕大哭:“我爹说过要亲自送我嫁人,说以后要给我找个疼我的男人交给人家,可现在呢?他死了!他才四十岁啊!他死了,我跟娘怎么办?那些人为什么活得好好的?他们凭什么逍遥自在,我爹却要长眠地下?我不服!我不服啊!”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不选择报官?”看着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安长宁心里也不好受,毕竟这只是个十八岁的姑娘,如何承受这般剧痛? “报官?”王明月嘴角上扬,带着一丝嘲讽,“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些狗官都是些什么人。这次可是二十个人,官府可能为了我爹的事就杀了他们二十个吗?绝对不可能!” 她仰天长啸,眼泪从眼角落下,苦涩的味道蔓延到唇间。 “恐怕就算是坐牢也坐不了几年吧,”王明月咽下一口苦水,“而我爹却再也回不来了。” 听到这话,安长宁也有几分不忍心,不过更是好奇:“你哪里来的钱去买凶杀人?” “这是我的事,你们不用管!”王明月像是触碰到了禁忌,猛地发狂想挣脱。 门里的老妇人听到外面吵嚷,艰难地杵着拐杖出了门。 “你们在干什么?明月呀,你回来了,怎么不来找娘?” 听到娘的声音,王明月直接扑上去搀扶她:“娘,你身子弱,怎么能吹风?快,我扶你进去。” 她回头瞪了一眼,直接将门重重带上。 “啪”的一声,房门严丝合缝。 安长宁跟盛书君互相对视一眼,皆是一脸无奈。“你说这是个杀人偿命的事,杀人者和被杀者都有理,咱们该如何?” “长宁,你觉得呢?” “因为他们是犯了错的人,所以从他们的角度肯定会尽可能美化自己,”安长宁沉思片刻,最后抬起头轻笑一声,“就跟刘铁柱之前一样,直接不承认。” “你说得对。” “所以从他们的角度来说,自己好像没做什么错事,可真真切切的事已经发生了,王谦死了,其他人也死了。除非……” “或许我们应该让其他人给王明月赔礼道歉。” 刚回到梧桐山庄,丫鬟却急匆匆跑来:“夫人,老爷,你们可算回来了,小公子生病了!” “什么?康康病了?”此话一出,安长宁只觉得天旋地转,飞快朝屋内跑去。只见康康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嘴唇干裂。 “爹娘你们回来了,康康好难受啊……”说着他又捂着胸口弯腰呕吐,却只能吐出一些清水。 “大夫来过了吗?”安长宁给孩子拍后背,“大夫怎么说?” 丫鬟话音刚落,大夫便拎着药箱到了。 大夫看着安文翰的样子问道:“孩子最近可是吃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安文翰皱着细眉,认真抬头说:“早上吃了两个鸡蛋和一碗青菜面条,中午吃的是腊肉炒香肠,还有鱼,晚上吃了包子……”他掰着小指头数,“啊对,还去树上摘了点果子吃。” 听到这里,大夫总算发现端倪:“吃的什么果子?” “就是门口红红的那个果子。”他指着窗口。 安长宁一听,无奈扶额:“娘不是跟你说过多少次了,那些东西不能乱吃,你怎么又吃?” “可是娘,它红红的很好看……”安文翰委屈极了,话没说完又捂着胸口要吐。 “应当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开些药调理脾胃就好。”大夫点头,开了几副药,吩咐熬好。 安文翰钻到安长宁怀里,小脑袋艰难仰着:“娘,我只觉得胃里有东西往外窜,一张嘴又臭得厉害,还爱放屁……呜呜呜好难受。” “以后还乱吃东西吗?”盛书君坐到床边,帮儿子揉胃调侃道。 安文翰连忙摇头:“我以后再也不乱吃东西了。” 服了药,安文翰沉沉睡去。见他没吃东西,安长宁有些担忧,丫鬟说大夫交代了,小少爷胃不舒服,先空腹,明天再吃。 安长宁只好吩咐人熬粥。后半夜,儿子出了一身汗,她又换了双薄的蚕丝被盖上。 好在天亮时,他体温恢复了正常。 安文翰趴在安长宁怀里:“娘,我的肚子好饿啊。” “现在知道饿了?”安长宁捏了捏他挺翘的鼻尖,“今天给你熬了粥,加了猪肝,大夫说对脾胃好。” “不能吃别的吗?康康想吃油条和茶叶蛋,娘做的茶叶蛋可好吃了……”他舔了舔小嘴,眼巴巴瞅着她,像只小奶狗。 “可不行哦,肚子还没好呢,难道又想跟昨天一样?” “好吧……” 一家人说说笑笑,安文翰总算起了床。用过膳后,他们准备去刘铁柱家告知昨天的事,没想到刚到门口就遇到了官府的人。 “盛公子,安夫人,你们可算来了!我家大人想问问,你们昨天去王家了吗?”那捕快点头哈腰地笑。 “发生什么事了?”安长宁好奇问。 “王明月和她母亲莲氏,昨天晚上暴毙在家里了!” 第737章 灭门惨案 此话一出,安长宁心头一惊:“昨日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没了?” 昨天王明月还叫嚣着骂他们,今天居然没了命。 想起那个姑娘,她心头一阵唏嘘恍惚,那可是活生生的命啊。盛书君感受到她情绪低落,拍了拍她的肩,将她揽入怀中。 “没事的,我们先问问具体情况。” “是这样的:今日我们接到邻居报案,王家虽然穷,但邻里都挺热情。邻居见王家婆子做了包子,想过去分享,没想到一开门就看到王明月倒在屋里死了,”捕快摇头叹气,“进屋又发现她娘也没了。” “知道是什么死因吗?”盛书君皱眉,总觉得死得太蹊跷。 “没发现别的伤口,只发现了一盆炭火。仵作验过尸,初步诊断是炭火放在屋里没端出去,引起的窒息。” 话虽如此,捕快却压低嗓音:“但大家都说,只要跟淘金有关的事就诡异。那个坟墓的主人显然是恶灵,所以才死了这么多人。” 安长宁忍俊不禁:“捕头,想不到你也信这些神神鬼鬼的。” “这不是一直找不到真凶,他们又死得太诡异嘛!再说了,不是我说的,是下面的人都这么传,”他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道,“您可别告诉别人,要是让县太爷知道了,非骂我不可!” “好好好。” 之后几日相安无事,安长宁等人便让住在梧桐山庄的人回去了。可他们一下山就得知王明月一家的死讯,又听到那些“恶灵”传言,有的人直接吓得失常,好几个在街上疯疯癫癫,喊着让鬼别来找自己报仇。 “安夫人,盛公子,赵公子来了!”下人在门口敲门。安长宁正奇怪赵公子找自己做什么,他就进来了。 “多谢二位之前的照顾,只是事到如今我不想坐以待毙了。这次来找你们,是想求你们陪我一起去那墓里再看看,”赵公子到了山庄,再也忍受不了惧怕,“我带了很多东西,想去真诚赔罪,让他原谅我。” 他有钱,却因追求刺激参与了淘金,如今整宿睡不着,瘦了一大圈,精神状态极差,总做噩梦梦见冤魂索命。 “什么?你要去坟墓?”安长宁问,“还求我们陪你一起去!” “没错!我不敢一个人去,可否请你们陪我?我们不是去偷钱也不是去杀人,只是想给那位恶灵赔个不是,让他原谅我们,” 他哽咽着,指着身后下人带的黄纸,“这些是我准备的纸钱,要烧给他,希望他别再纠缠我,放我一条生路。我以后会把他供到我家祠堂。” 安长宁看了看盛书君,盛书君心领神会,他们本是无神论者,鬼神之说更是无稽之谈。 但这接二连三的传言,倒让安长宁来了几分兴趣。 “夫君,你觉得呢?” 他挑眉,对所谓的墓主人也有了好奇:“如果长宁想去,那我们就去看看,瞧瞧山上有什么。” “那就明日吧,等我们收拾一下,明日在山脚下集合。”盛书君抬眸,语气温柔地对赵公子说。 赵公子对二人抱了抱拳:“好,我等着你们。” 消息传出去后,刘铁柱当天下午就来了,其他几人也想加入。 他们被精神折磨太久,想着去烧纸磕头求饶,说不定“恶灵”就会原谅他们,不再纠缠索命。 刘铁柱把安长宁拉到一旁,神神秘秘地说:“安夫人,我劝你们要三思而后行,那个地方我去过,诡异得很……” “你说说看,那地方到底有多诡异?”安长宁来了兴趣,连忙问道。 刘铁柱听到这话,皱了皱眉,脸色发白:“我们到了那墓穴,总觉得有人在背后跟着,可仔细一看,却什么人都没有。” “而且啊,我们来的时候,那墓穴外面贴了很多黄符,像是封印着什么。我们是扯了黄符才进去的,肯定把什么恶灵放出来了。” “这里面不太安生。”他咽了咽口水,“反正啊,我劝你们别去。就算我们死了,也是罪有应得,可不能让你们这些无辜之人被祸害了。” 刘铁柱人虽有点私心,但到底不愿看着对自己好的人被无端牵连。 安长宁心中划过一抹暖流,知道他是好心:“好,我知道了。你不去没事,但事情必须弄明白。” 送走众人后,安长宁和盛书君私下商量。他们的确要进山,但不能悄无声息地去,于是将此事禀告给江南城主,发了申请,这才带着曾经参与此事的人一同前往。 上官青莲今日总算回到客栈,一进来就看见楚天娇坐在床上直勾勾盯着他,那眼神显然有话要说。 “怎么了娇娇?你想说什么就说,不必这样看着我,你想问的我都会告诉你。” 上官青莲宠溺一笑,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里面放着几块糕点,“这个是我专门给你带的,快尝尝,卖糕点的师傅说味道很不错。” 然而楚天娇只看了一眼,毫无想吃的欲望:“我今天见到安长宁跟盛书君了,他们开了茶铺,日子过得蛮好,春风得意呢。” 张嘴便是尖酸刻薄的话。 上官青莲挑眉,走到她身边,伸手揽住她的腰:“看来是我家娇娇心里吃醋了。” “哼,我才不会吃他们的醋!只是为什么我们沦落成这样,安长宁那个贱人却过得这么好?” 她咬牙切齿。当初若不是安长宁替代了她的身份,怎能嫁给盛书君,又如何能从世子妃一步步成为一品诰命夫人? 如今这般潇洒,还不是顶替了自己的名分? 但这话,她没当着上官青莲的面说。 “你帮我查查他们现在在干什么,我要知道他们所有的下落。”她哑着嗓音,眼眸中带着冷意。 “娇娇,你想做什么?”上官青莲皱眉,看她这样子就知道她意图不轨。 “我能做什么呀?不过是个弱女子。他们在江南扎根多年,身边还有武功高强的盛书君保护,我一个弱女子又能做什么?” 楚天娇简直气笑了,尖尖的指甲戳着他的胸膛,“怎么,上官青莲,我这么点忙你都不愿意帮?你不是说最爱我了吗?呵呵,难道只是嘴上说说?” 男人的大手直接握住她的指尖,沉声道:“娇娇,你知道的,我不会拒绝你任何请求。” 第738章 上山刨坟 上官青莲便将自己打听到的事情继续事无巨细地告诉了楚天娇,她眼眸一眯,想不到他们竟然想上山。她才不会相信那些鬼神之说,竟然是上山? 那山上茂林参天阴风瑟瑟,不正是她动手的好时机吗? “上官,你要上山可以我也要去。” “娇娇,你去干什么?山上危险万分,而且早晚会起雾。若是迷失方向我们恐怕回都回不来。” 上官青莲一听猛地摇头,满脸担忧神色随后拒绝。 楚天娇却哼了一声。 “不,”她抓住他的手摇了摇,“我一定要上山,你带我好不好?你要是不带我我就自己偷偷上去。” 见她执意如此上官青莲实在拗不过,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点头说道:“不过你一定要全程跟着我,不要自作主张。” “可以可是打听到了,他们什么时候出发?” “明日吧。” 梧桐山庄,盛书君确定好计划之后,安长宁便让柳夫子好好照顾安文翰,随后再带了一些这一路上需要用到的干粮武器火匣子等等,以防不时之需。 毕竟那片密林说是千年古林,不仅有雾气,还有瘴气,甚至是野兽出没。 这些都并非是重点,重点是那诡异墓穴中到底藏着何方神圣。虽说不信鬼神之说,可是对于未知事物依旧心存敬畏。 当天晚上,安长宁还让管家去采了一些枣子糯米回来。 第二日天色蒙蒙亮,所有众人都聚集到了山下一行。除开不来的刘铁柱,一共是五名名单的人,加上盛书君与安长宁二人还有那位赵公子带的仆役,一行只有十人。 “我们出发吧。” 赵公子摇了摇折扇便率先走在了前头,他望着这参天的大山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地说了几声:“麻烦菩萨保佑保佑我们这一路顺利。” 说罢,众人便进入了深山,一路以来众人心怀忐忑都未曾多言。 只见进山之时,外面一圈都是些冒冒失失的森林,因为天潮,树叶上都凝着一些雾气。 水雾凝结众人都挨得很近,避免走失。 而且一路都是上坡的路线,不多时,赵公子便有些累了寻了一处石头坐下:“唉,哥几个,你们可记得前边那条岔路是走左边还是走右边?” “我记得不错的话应该是右边,当时我亲自走前面的,还有棵松树呢,您瞧。”其中一人伸手指着右边的那片树林。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果不其然,只见那茂密森林之中长着一排一排的松树,细看之下像是还有松鼠在其中跳跃,只是阴影漆黑,让人看得不太真切罢了。 “算了算了我们先歇歇吧,这地方啊真冷,你两个把我的暖袋给我拿出来。”赵公子揉了揉肩。 “对了还有我的干粮,今儿带了一些水果,拿出来尝尝。” 他挑着眉得意地扫过众人说道:“这东西可是我从家里特意带来的,你们没吃过吧?我叔啊是从海边带来的这外边硬硬的,咬开了,里面是甜滋滋的水。” 众人一听皆有几分不忿,他们这行过来可不是为了看他吃好喝好在面前炫富的。 “赵公子,咱们这才走了多少步啊?咱们还没到十分之一的路程呢,您就走不动了。”其中一人冷笑一声。 “是啊,赵公子,您要吃的要喝的回家吃去呗,别在这耽误大家的时间。” “我看你们就是嫉妒我吃的比你们好,这群刁民!” 赵公子被他们怼得脸色青白交加,气得一跺脚,率先在前边走道:“不过就是区区几里路,又有多远似的,你们走在前面,难道我还跟不上了?” 安长宁挑眉看了一眼盛书君,他无奈一笑,看来这个赵公子不是一个省事的人。 众人轻哼了一声,这才继续往前走着,一路上山。到了日上中天,树林里依旧是一片朦朦胧胧的雾气。 盛书君从怀中拿出一块干粮来,交给安长宁,安长宁掰下一小块,就着茶水吃了些。 不多时天色渐晚,安长宁抬头看着渐渐暗下去的天,掐着手指头算了算这里的天比外面至少早黑了一个时辰。 天色一黑,暗处的动静似乎变得更大了,一会儿又是鬼哭狼嚎之声,一会儿又是什么东西窜过来的簌簌声。 惊得众人脸色发白额头浮出一层冷汗,就连一直打头阵的赵公子此刻也有些不安地咽了咽口水。 他扭头望着众人,紧了紧嗓子说道:“话说大家伙都到这时候了,我们要不要先找个山洞休息啊?这雾气要是起来了,待会瞧不见路了,咱们咱们万一遇到了什么……” 话未说完现场气氛却骤然冷凝。 “别说这话你自己害怕,可别连累我们,我记得前面有一个山洞先前我们在这休息过的,我们先去山洞取暖。” 一个黑瘦男人皱着眉,他早就看不起这个姓赵的了,没有少爷的命却有少爷的病,和他们一样家境差不了多少,却整日就将鼻孔朝天,搞得好像自己有多了不起似的。 “你说谁害怕呢?姓张的,你别以为现在咱们是一伙的我就不敢打你,你再用这种眼神瞪我,信不信我把你眼珠子都给你挖出来!” 赵公子见他居然在这么多人面前讽刺自己,一张脸瞬间就挂不住了,伸手指着他怒骂着。 “挖我眼睛?”那位男子看了一下他的细胳膊细腿,言语嘲讽,“就你这胳膊上的二两肉,我一个脚趾头就能把你踹翻。” “那就来试试啊,看谁把谁踹翻!” 说着两个人就要干起来,盛书君见状低呵两声,声音冷沉走到前面将两人拉开。 “好了够了,现在大家都是一伙的,一条船上的蚂蚱,何必如此,我们先找地方歇着。” 此话一出,二人这才不情不愿地停了下来。很快他们便找到了先前的那个山洞,山洞藏在茂林之中门口被藤蔓爬满,不过因为能看出不久前有人来过,所以门口的阻挡并不多。 盛书君走在前头,拿出剑来直接斩断藤蔓,朝里看了看。 第739章 猪队友 山洞内堆着一些碎石子,地上还有火烧的痕迹,确实是他们先前住的那一个。 “我们先在这里过夜吧,事情等明日再说。” 盛书君看着众人说道:“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得再去捡一些枯树枝来生火,诸位可有意见?” 众人齐刷刷地摇头:“并没有意见。”只有那赵公子看着盛书君,皱着眉头有几分不悦,他没来之前自己可是这最厉害的人,而且他凭什么指挥自己? 心头虽满是不满,可到底在触及到盛书君那双墨色的瞳孔之时,他还是咽下了心里的话,对身后两个侍从使了个眼神。 “耳朵聋了吗?没听见吗?盛公子让你们去捡柴火。” “是是是。” 两人擦了擦冷汗,这才转身去捡柴火。 赵公子这才回到山洞之中。 不多时其他人都回来得差不多了,火匣子哗啦一下划开,点燃枯树枝,整个山洞立刻明亮起来,就连空气也变得暖和了。 众人围在火堆前烤着火,有的就将自己的干粮拿出来,把饼子在火上烤得酥脆,这才入口。 盛书君数了数,发现少了一个人细看之下才发现赵公子带的那位侍从还差一个没回来。 “赵公子,你这边好像少了个人。” “他自个长了腿肯定不会乱跑的,应该是多捡些柴吧。”赵公子不以为然拿着准备好的烤饼就开始热。 看着盛书君盯着自己不说话,他的心头生起一股无名之火,瞪了一眼说道:“咋了?还要我去找人啊,在外面雾那么大万一出事了咋整?” “那是你的人,肯定你出去找啊,再说了,我们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你不能去外面喊喊他的名字吗?” 那位姓张的男人冷笑了一声,带着几分讥讽的说道。 此话一出赵公子脸色微变,看着他们联合起来欺负自己,他一气之下一脚将火堆踢翻了。 “好啊好的很,你们一个两个的看我好欺负是吧,老子不陪你们玩儿了!” 说完,他看了一眼另一个侍从:“小六子,还傻站着干什么,走啊,没听见吗?跟我们出去找人。” 侍从连忙点头应了一声,这才跟了他出去。 赵公子一出来,看着这满森林的雾气就皱眉,这么大个人了,自己都不知道回来,真蠢。 可是让他去找,他又心里发怵,那黑黢黢的,万一从树下窜出什么豺狼虎豹,他这细胳膊细腿的,哪里能承受得住。 虽这么想,但他又不想这么快就回到山洞,便抬脚寻了一处近点的方向溜达。 结果刚转身,却直接撞到了一个软的东西,他惊得往后退了半步,一抬眼就看到一双漂亮的眼眸。 他撞到了一个女人的胸脯之上,而且这个女人还漂亮得不可方物。 当即赵公子就看直了眼,这深山老林哪里来的女人? 难不成是女妖怪? 想法一冒出来,他后背就出了一层冷汗。 “敢问女仙是何人啊?”他支支吾吾地问道。 楚天娇气红了眼,没想到刚爬上这坡,就忽然来了个登徒子,将自己撞下去不说,还有那种色眯眯的眼神看着她。 她气得咬牙切齿,抬手就狠狠一个巴掌甩到了他的脸上。 啪! “你再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信不信我把你眼珠子给你剁了!” 赵公子被打懵了,脸上瞬间红肿起来,心里想着这妖怪怎么还打人呢?他也不是故意的。 “你你你你怎么能打人呢?我这脸都被你打肿了,再说了我并非是故意的,而且是你自己从这出现的。” “你个登徒子,你撞了我你还有脸怪我!”楚天娇气的咬牙,又要伸手给他一巴掌。 自从跟了上官青莲,那男人是将她捧着宠的,又何曾在此处受过这种委屈。 “你敢打我!”赵公子一看她那样,又见她那貌美如花的脸,哪怕是生气起来,那双眸子依旧亮晶晶的,顿时心猿意马,搓着手,脸上堆着邪笑,朝她步步逼近:“那我就要好好打打你了。” “六子,帮我摁住他!” 话音刚落,发现身后没声音,赵公子有些不耐烦:“六子,听见没有?让你帮我摁住他!” 还是没声音赵公子扭头就看见六子脸色煞白,被一个男人劫持着,脖子上还抵了把雪白的刀。 上官青莲面容带着嗜血的杀意,他直直地望着楚天娇。 “要不要杀了他?” “剁了他的手。”楚天娇双手环胸,看向赵公子,轻飘飘说着。 赵公子一听,后背浮出一层冷汗直接扑通一声对着上官青莲跪了下来:“好汉啊,此事确实不是我所为,求求你们饶了我吧,我也没干啥呀,您看我这脸还被这位姑娘给打了一巴掌,我可真是冤呢。” 看到他那求饶的窝囊样,楚天娇就生起一股暴虐之心,抬脚对着他的脸又踹了一脚。 “别以为姑奶奶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她的鞋头尖尖的,上面还镶着些宝石珠宝,一脚下去,踹得他胸口生疼。 “求求你啊!”见他拎着剑朝自己步步逼来,赵公子害怕极了,“我们我们此时到这山上来是办公差的,你们不能杀我,我们还得了县令的手令,跟着盛书君,安长宁两位一同而来。”他有些病急乱投医,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把尽量能搬出来的大能都抬出来,或许能震慑一番。 果不其然,当楚天娇与上官青莲听到盛书君跟安长宁的名字之时,皆顿了一顿。 “你还认识盛书君和安长宁?”楚天娇眯着眼睛,一双眉目中迸发出恶意,“那两个贱人在何处?” 见她这神情,赵公子眼珠子一转,就知道她与他们不对付。 “这位姑娘,这盛书君简直是个大恶之人,仗着自己与官府的人相熟,为难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赵公子对她磕着头,“我是实在看不顺眼他们了这才出来和他们分头走。” 原来他们还与二人有纠纷。上官青莲挑了挑眉,又看向楚天娇,二人视线一对,心照不宣。 第740章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既然你和他们不对付,那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上官青莲放下了剑,随后又看着赵公子,“不过要想活命你必须答应我们一件事。” 夜色寂静,赵公子这才松了口气,对着他们重重磕头。 “这位侠士,您只管说便是。” 一番低语之后,赵公子眼眸一亮,眼中满是恶毒,他点点头,勾着唇角,毫不掩饰地说道:“两位放心,我一定会帮你们办得妥妥当当。” 从这里回去,赵公子带着六子再次回到了山洞,回来之时发现满山洞的人都在看他们,他顶着视线,带着六子坐回到位置上。 刚落座,旁边一个白净男子便好奇问道:“你那侍从早回来了,你们去哪里了?怎么弄的一身都是泥呀?” 赵公子被这一提醒,才低头看自己的身上,果然浑身都是泥点子。他想起自己先前跪在地上磕头求饶的模样,堆出一脸尴尬的笑容。 “先前去找人,谁知道踩了一块松石,掉到坡下去了,这才爬回来呢,唉,今日可真是倒霉了。” 说着他还故作生气地瞪了刚刚那侍从一眼:“小五子,你怎么办事的?让你报信,差点把人报没影了,还得让本公子亲自去找你,下次可不能这样啊。” “是,公子。”五子被他骂得狗血淋头,连忙低头称是。 雾气也更加浓厚了,盛书君出去巡视一番,外面的雾气更浓了,几乎是两米开外人畜不分。 夜色渐深山洞里的火堆噼啪作响。 盛书君靠着岩壁闭目养神,安长宁却没有丝毫的困意,从赵公子回来时那身泥渍和闪躲的眼神开始,她就觉得不对劲。 “睡了吗?”安长宁侧过身,声音压得极低,借着火焰余光看见盛书君睫毛颤了颤。 盛书君没睁眼,唇瓣微动:“赵公子袖口沾着青苔,不像摔下坡的样子,而且只有膝盖泥土多。”他顿了顿,“方才六子递水时,手在发抖,他们不对劲。” “我注意到了。”安长宁指尖叩了叩膝盖,“而且他们一直偷瞄我们,鬼鬼祟祟的,想必是不安好心。” 她眼角余光扫过蜷在角落的赵公子,他正对着侍从小六子使眼色,就看见两人压低声音不知在嘀咕什么。 “他们在等。”盛书君忽然睁眼,墨色瞳孔映着跳跃的火光,冷笑一声,“等我们睡熟。” 安长宁喉头轻滚,故意翻了个身,发出布料摩擦的声响,余光里赵公子的动作瞬间僵住。 她索性拉高衣领,侧脸贴着手臂,却将耳朵竖得更尖,果然,片刻后传来衣料摩擦的窸窣声,像是有人正慢慢摸向洞口。 “别动。”盛书君的指尖轻轻碰了碰她手背,“装睡。” 他的呼吸声逐渐变得绵长,安长宁也放缓了心跳,眼角余光却死死锁着那个黑影。 只见赵公子猫着腰挪到洞口,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正往火堆方向凑。 安长宁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难道这家伙要对他们下毒? 可下一秒,赵公子只是掏出半块烤饼,借着余火慢慢翻动。“六子,”他压低声音,“你说那女的下手真狠,我这脸还疼呢。” “公子消消气,”小六子递过水壶,“等明儿进了林子,咱们离他们远点便是。” 安长宁和盛书君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疑惑。只见赵公子对着饼子狠狠咬了一口,嘟囔着:“早知道这么累,说什么也不来了……”他翻了个身,竟真的打起了呼噜。 雾气不知何时淡了些,洞口的藤蔓不再晃动。 张姓男子只是裹紧了衣襟,往火堆旁靠了靠,嘴里念叨着:“这鬼天气,比家里婆娘的脸还冷。” 安长宁悄悄活动了下发麻的手指,盛书君用口型示意:“或许是多心了。” 火堆里的火星溅起又落下,映着众人横七竖八的睡姿。 赵公子的呼噜声断断续续,小六子抱着膝盖缩成一团,远处偶尔传来几声兽吼,却终究没再掀起波澜。 安长宁慢慢闭上眼,或许今夜确实无事,但这深山里的每一步,都得睁着眼睛走。 一夜相安无事。 众人早早起来准备出发。 晨光透过树林缝隙洒在结霜的落叶上,安长宁用木棍拨开半人高的植物,听见身后赵公子哈欠连天:“我说盛公子,这都走了一个时辰了,还没到啊?” 张公子一听,“姓赵的你又不是没来过这儿还有多少路你心里不清楚吗?盛公子他们第一次来哪里知道还要多久。” “姓张的你怎么总与我作对,只来过一次,这么久了,该忘的早忘光了。”赵公子不以为然扁嘴,余光朝着人群身后瞅了瞅。 看见不远处那两道身影,他眼里滑过一抹暗色。 恰在此刻人群之中不知是谁惊呼了一声。 “到了!” 众人快步朝前走去,果然看到一座古墓藏在茂密丛林之中上面长满了藤蔓。 “就是这儿!”张姓男子搓着手往前凑,却被安长宁拦住:“等等,看地上。” 众人顺着她指尖望去,只见落叶堆里散落着几截箭头,还有些深扎在地底,不过看这样子已经生了秀,想必是有些时候了。 盛书君蹲身捻起泥土,皱着浓眉,语气笃定:“有打斗痕迹,而且陷阱触发过。”他忽然拽住赵公子的后领,看着其的扎入地底的趋势,脸色微变,“别踩那块长青苔的石头!” 赵公子吓得跳开,只见那石头下方突然弹出根淬毒的尖刺,擦着他鞋底钉进泥土里。 “我的妈!” 他捂着胸口直喘气,“这里头还真有机关?” “跟紧我,别乱走。”盛书君抽出长剑在前开路,安长宁紧随其后。凑得近了才发现古墓早就被人开了洞,光是逼近就能感觉到阴风飒飒。 众人咽了咽口水,看着那漆黑的地方,硬着头皮往里走。 光线瞬间被吞噬。 越往里走越漆黑。众人屏住呼吸,贴着石壁往里挪。赵公子缩在最后,忽然惊叫:“妈呀!有骨头!” 只见墙角堆着几具朽烂的骸骨,头骨上还插着断箭。 张姓男子踢了踢骨头:“看衣着像是之前探墓的人,看来这陷阱没少伤人。” 安长宁忽然想到一个极为重要的事情,她扭头望着他们,“你们先前不是说王谦死在这儿了吗,那他的尸体在何处。” 此话一出,空气有几分凝滞,“他他在里边…”赵公子声音有些发抖,“具体在哪里,我记得不太清了,反正他就是自己踩空了摔下去了,应该是前面那个坑。” 安长宁刚往前走,盛书君却猛地拽住她的手腕。 “小心!” 第741章 幕后凶手 时间瞬间移到,剑就从石壁中射了出来,擦着安长宁耳边而过,斩断两根发丝。 “没事吧?”他扶着她站稳,指尖还残留着她腰间的温度。 安长宁摇摇头,盯着地面的暗格:“这是连环陷阱,刚才踩的是引信。”她弯腰捡起铁箭头,上面还沾着暗红锈迹,“小心,可能有毒。” 众人顿时屏住呼吸,贴着石壁往里挪。 每个人手里都举着火把,只要火没了,他们就要停住脚步往里走了。 “前面还有多长?” 盛书君扭头望着他们。 “我们恐怕才走了不到三分之一。”张姓男子说道。 要找到主墓,才能发现问题的根本所在。 盛书君用剑挑开垂落的蛛网,原来狭窄的道路,豁然开朗。 只见里面有许多棺材,小的大的都有,这竟然是陪葬穴!这墓主人到底是何人?如此权势滔天,居然有这么多的陪葬活人。 安长宁走到最前面那个棺材,觉得这棺材有些诡异。表面发黑,可仔细看这些黑色的东西,像是会蠕动纠缠在一起。 “棺盖开了条缝。”安长宁皱眉靠近,忽然闻到一股甜腥气,“等等,这味道……” “后退!”盛书君猛地将她推开,同时挥剑斩向石棺,只听一声巨响,无数黑黢黢的毒蜈蚣顺着棺沿涌出,密密麻麻爬满地面! 赵公子吓得连滚带爬往后躲:“蜈蚣!蜈蚣!怎么会有这么多蜈蚣?要用火烧它!”安长宁拔出匕首正要格挡,盛书君已将她护在身后,手起刀落间,毒蜈蚣纷纷被斩成两段。 “快退到门口!”盛书君喊了声,忽然瞥见安长宁脚踝边爬来一只巴掌大的蜈蚣,他想也不想就用剑鞘拍去,自己却被另一只蜈蚣咬中了手背。 “盛书君!”安长宁扶住他发颤的手臂,只见他手背上迅速泛起青紫。 “没事,”他咬牙扯下袖带缠住伤口,“这毒……发作慢。”他看着石室中央渐渐平息的蜈蚣群,又看了看石棺内侧刻着的铭文,“先出去,这里不对劲。” 众人连滚带爬退到石门外,阳光照在身上时,赵公子才敢大口喘气:“我的娘哎,这哪是墓穴,分明是阎罗殿!” 安长宁低头为盛书君清理伤口,指尖触到他发烫的皮肤:“还能走吗?” 盛书君扯出个笑:“放心,这点毒……毒不死我。” 他起身,看向众人:“你们可还记得王谦死在何处?” “就在……就在主墓附近。”其中一人说道,“只不过那地方凹凸不平,他是自己掉下去的。” 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到王谦的尸体。他心头隐隐约约有一种感觉,证据就在这王谦尸体上。 休息片刻,众人继续往前走,然而,安长宁只是往前走,回头发现身后的人全没了。 她猛地拽住了盛书君的袖子。 “夫君!夫君!”安长宁嗓音发颤,“人没了!” “别怕。”盛书君回头发现跟着他们的人已经全没了,整个漆黑的墓穴只剩下了他们二人,“或许是走散了罢了。” 安长宁攥紧盛书君的衣袖,指尖几乎嵌进他的皮肉里。火把的光在石壁上晃出扭曲的影子,身后本该跟着的人竟悄无声息地消失了,通道里只剩他们二人的呼吸声。 “怎么会突然走散?”她猛地转身,火把照亮空荡荡的石道,只有风穿过石缝的呜咽。盛书君将她护在身后,蹲身查看地面。 新出现的脚印突然中断,像被什么东西凭空拖走了。 两人对视一眼,握紧火把继续往前。通道蜿蜒曲折,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突然传来脚步声。 拐角处晃出两团火光,赵公子主仆二人正举着火把慌慌张张跑来,看见他们时惊得差点摔了火把。 “我的娘哎!可算找到你们了!”赵公子拍着胸口直喘气,他随从举着火把往四周照,“刚才走着走着,突然一阵风把火把吹灭了,再睁眼你们就没影了!可真是吓死我了,还以为遇到鬼打墙了呢!” 安长宁轻笑一声:“赵公子您胆子不是大得很吗?再说了,你们已经来过一遍了,第二遍还能走岔了路不成?” “安夫人说笑了,我哪里记得住这些弯弯绕绕啊,再说了,这地方本就玄乎得很。”他压低了嗓音,看了看四周,连忙从兜里拿出一叠黄纸,边走边念着:“我不是有意打扰你们的,不管你们是人也好是鬼也罢,饶过我吧,保佑我们平安离开这里吧……” “赵公子,你可曾记得王谦失手是死在何处?” “不出意料的话,就在这前面了。” 四人不敢多耽搁,顺着通道往前疾走。没过多久,地面突然塌陷出个黑黢黢的大坑,坑底躺着具扭曲的尸体。 当即,赵公子脸色吓得一白,猛地跺脚指着尸体大声叫嚷:“王谦!快看,王谦就在这儿!王谦啊,我不是……我杀的你,你一定要找到罪魁祸首啊,放过我们吧,当时那事儿啊,跟我没关系!” 安长宁举着火把凑近,只见在火光跳跃之中,王谦的尸体半边嵌在石缝里,脸上还凝固着惊恐的表情。盛书君皱眉,借着烛火仔细看去:“这坑虽深,但不至于死亡。他后颈有伤,像是被人打晕后扔下来的。” 赵公子在坑边缩着脖子:“不可能吧?王谦是不小心掉下去的……” “是吗?”盛书君跟安长宁二人面面相觑,便抻着脑袋往前,准备看清之时。 “去死吧!”赵公子眼眸中迸发出一抹恶意,随后直接冲上前来,用力将他们推了下去! 就在他即将碰到盛书君手的一刹那,盛书君却拽着安长宁飞快往旁边一闪,避开了他的触碰。赵公子脚下一个踉跄,往前扑去,差点把自己搭了进去。好在身后的六子眼疾手快,将他拽住了。 “公子小心!” 赵公子这才刹住了脚,额头上溢出一层冷汗,他警惕地望着他们:“你们怎么知道的!” “你以为,”盛书君剑尖直指他的脖颈,“你真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了?” 他看着赵公子的眼神,宛如看着一个愚蠢至极的蠢货。 赵公子后退了几步,那股杀气让他头皮发麻:“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从一开始就发现了。” 第742章 再见旧识 不曾想盛书君话音刚落,一个黑衣人就忽然从他身后出现。 黑衣人出手伶俐且招招致命,盛书君眯着眼眸看到他,猛地往身后一躲,避开了他的触碰。 黑衣人冷笑一声,再次朝他面上袭来。二人打得不可开交,震得崖壁上的石块纷纷往下落。 上官青莲咬牙切齿,只觉得十分费力,额头上渗出一层冷汗。 这盛书君都已经有如此本事了,居然还每日精进武功,他的武功比三年前不知好上了多少倍。一番交战下来,自己竟没占上风。 要知道自己为了赚更多银两,天不亮就在练剑,可到头来居然还比不过盛书君一个读书出道的文弱书生。 他满心愤恨,不甘心,手底下的动作愈发狠厉了。 看着这熟悉的招式,盛书君眯着眼眸忽然喊出一个名字:“上官青莲!你可真是阴魂不散啊!收了我的钱,如今竟还要来要我的命。你不是做杀手吗?怎么连这么一点基本的职业素养都没有?” 作为买凶杀人的雇佣兵,上官青莲生平最是厌恶别人说自己没有刺客素养。 他嗤笑一声,眯着眼睛望着他说道:“职业素养是必须的,哪里容得上你在我面前指指点点?盛书君,受死吧!” 安长宁躲在一旁看着二人打得如火如荼,她只能往旁边挪了挪,尽量不让那黑衣人注意到自己。 她担心自己成为盛书君的软肋。 没想到一转身,却见到一个蒙面黑衣女子藏在暗处。那女子眼眸中揣着寒冰般的恨,一直勾勾地盯着她。 “可让我等到你了,安长宁!你欠我的,我要你血债血偿!” 她咬牙切齿,拿着刀就朝安长宁刺了过来。 安长宁心头一惊,没想到这里还有一个人。 她被对方逼得节节败退,连忙从包袱里拿出一个鞭子。 这鞭子上有倒刺,稍微被抽中就会勾出一道血肉模糊的口子。 她使劲朝对方挥舞着,楚天娇却满脸不屑。 没想到“啪”的一声,她被抽中了手臂,当即那倒刺就勾着一块皮,连着肉,疼得她脸色煞白:“安长宁你可真损啊!平日里自诩清高纯善的你,怎么如今用鞭子如此顺手?想必背地里没少干这害人的勾当吧?” 安长宁一听,仰着眉眼望着她,眼眸中满是不屑和冷笑:“怎么了?你还知道我是个清高纯善的人?说吧,你到底是何人?和我是什么关系?为何今日会在此处堵我?” 楚天娇没想到安长宁的觉察能力如此之强,但她也敢肯定,这女人就算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如今站在她面前的会是自己。 她冷笑一声,再次拿着匕首朝她刺了过去:“哈哈哈,你管我是谁?若想知道真相,就下地狱去问阎王爷吧!” 说着身形敏捷地飞了过来,安长宁咬牙,拼命往后退着,一边退一边挥舞着鞭子,企图打掉她手里的匕首。 可楚天娇此人,每日跟着上官青莲奔波,虽说是绣花枕头,可到底也照猫画虎学了几分架势。 一时之间,两个人竟打得难舍难分。 赵公子和六子站在一旁看着,急得不行。“公子,咱们怎么办啊?到底帮哪边啊?” 六子犹豫着说。在他看来,这俩人都欺负过自己,帮谁都不是很愿意。 只见赵公子冷冷斜了他一眼,咬牙切齿地说:“你这个废物!当然是帮仙女了!帮盛书君做什么?他只会在本少爷头上拉屎!” 说完他便一脚把六子踹了上去,“怎么?本公子说的话你全当放屁啊?还不赶紧上去把他们拉开!该出手时就出手!” 六子一个踉跄被他踹到安长宁面前,看着她二人打得难舍难分,他有些手足无措,低头就看到了掉在地上的石头。 他弯腰将石头拿在手里,对着安长宁的后脑勺就狠狠投掷了过去。 安长宁早就注意到那边的动静,身形敏捷地往旁边一闪,那石头重重砸在地上。 六子见偷袭失败,并未善罢甘休,而是继续拿着石头往安长宁身上投掷。安长宁虽然拼命躲闪,可奈何双拳难敌四手,更别说六子还在背后搞偷袭。 好几块石头砸在她身上,安长宁吃痛,皱眉低呼了一声。 听到安长宁的声音,盛书君手上一颤,险些被上官青莲刺中。 “盛公子,安夫人!” 忽然一道熟悉的嗓音从身后的通道传来,只见刘铁柱匆匆赶来,身后还带着两个侍卫。看着眼前这一幕,他惊了。 眼瞧安长宁被二人欺负,他直接拿着棍子冲了上去,一脚就将六子踹开了。 没了六子的帮忙,安长宁用力一甩鞭子,那带着倒刺的鞭子就抽中了楚天娇的面门。 楚天娇猝不及防地一躲,却没有彻底避开,直接被抽中了脖梗,疼得她脸色骤变。 “啊!” “娇娇!” 听到她的呼救声,上官青莲分了心,直接被盛书君刺中了右肩。他忙不迭地往后退了半步。 赵公子没想到他二人居然都打不过,心头有种不祥的预感。 余光看了一眼六子,低呼道:“六子,快走!”六子听到主子的命令,连忙跟着他朝着另一个小道跑去。 现场就只剩下了安长宁等人和刘铁柱等人。 “你们没事吧?”刘铁柱上前来看着他们,“我就知道这姓赵的没安好心,当时我就觉得他不对劲。” “刘兄弟,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你不是说不来吗?怎么会忽然过来?” 只见刘铁柱憨厚地挠了挠脑袋:“唉,我本是不想来的,但是一想到你们会因为我们的事情……我这心里始终放心不下,所以多带了些懂玄黄之术的人跟来了。没想到没遇到什么可疑之事,倒是遇到了个叛徒。” “多谢刘兄弟。”安长宁走上前来,对他双手抱拳。 与此同时,赵公子和六子摸着石壁仓皇而走。只是他们先前走得急,竟忘了拿火把,一路上漆黑一片。 六子害怕得脸色发白:“公子,我们还要往前走吗?要不要回去把火把带上?” “没用的东西!先前我们就是走这一条道的,再从这回去不就得了?”赵公子斜了他一眼,不以为然地继续往前走。没想到脚下“咯噔”一下,像是踩到了什么东西。 忽然一道暗箭从缝隙中飞了出来,直接将他射成了个筛子。 鲜血直流。 第743章 原来是你们 有了刘铁柱带路,安长宁等人继续往前走就更加顺利了。只是他们虽然发现了王谦的尸体,可是并未发现尸体有任何异样。 刘铁柱带的那两人将王谦尸体检验处理之后,便随着安长宁一起到了主墓穴。 主墓穴并没有安长宁所想的惊险,反倒是因为此处的金银财宝已被瓜分一空,倒显得格外朴素。 巡视一番,也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我们走吧。”沉思良久之后,盛书君缓缓说道。盛书君发的话,其他几人点头应和:“那我们就先出去吧。” “好。” 众人出来之时天色大亮,忽然从黑暗走到阳光之处,安长宁还有几分不适应,眯着眼睛看向白昼。 安长宁想起先前在墓穴中的事情,走到盛书君身旁压低嗓音说道:“书君,刚刚那女子我瞧着有几分眼熟。” “长宁可有什么见解?” “谈不上见解,只是觉得那个女子的眼睛很像一位故人。”安长宁眯着眼睛,眼尾上调,又回忆起先前和那黑袍女人过招时她说的那些话,“很像楚天娇。” “而且他走的时候还叫了一句娇娇。”安长宁皱着秀眉,越想越觉得此人恐怕就是那楚天娇。而且后面的事情她也听说了,当年瑾天在西域出事之后,楚天娇便不知所踪了。 若是她与上官青莲在一起,那也说得通,毕竟上官青莲武功高强,而且对楚天娇也极好。 盛书君点点头,不置可否。 不多时天色渐晚,盛书君和安长宁以及刘铁柱等人在门口等了半晌,只见其余众人也才出来。 进去的时候除开他们以外还有八个人,如今只回来了六个。 “你们可曾看见赵公子和他的侍从?”盛书君看着他们说道。 众人面面相觑,随后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 “里面岔路太多了,我们都差点走丢了,哪有空留意赵公子?再说了,他向来为人刚愎自用,谁能和他走在一起啊?” 直到最后一个男人出来,他咬着牙,神色带着几分惨白,抖着嘴唇说道:“我……我看见赵公子了,还有他的仆从。” “那你怎么不叫他们出来呀?我们得赶紧下山了,再晚一会儿天就黑了。” “他们出不来了……”他满眼惊恐,“他们被射成了筛子!” 此话一出,全场震惊,众人面面相觑,皆是不可置信。 “这洞穴之中如此多的陷阱,赵公子恐怕是踩错了位置。唉,可惜了他青年才俊,却横死至此,客死他乡。” “说来也是蹊跷,此事分明是赵公子主持的,可到头来我们所有人都平安无事地回来了,唯有赵公子一人丧命。” 众人一阵唏嘘,全场气氛带着几分落寞。虽说他们都不喜欢赵公子,可好歹也是活生生的人,如今却在他们面前没了生机。 盛书君还是四周确认其他人没有少之后,便发号施令道:“既然其余人等都已到齐,那我们就先下山。” 他刚准备说这话时,另一个人便从他旁边走出来,望着他说道:“那我们有没有找到原因?可还是有什么鬼神之说?反正我已经将我带的财物都交给了墓主人,并且给他磕了十个响头,让他原谅我们之前莽撞的行为,不要和我一般见识。” 众人听到这话也纷纷点头附和,七嘴八舌地说着:“反正我也该做的都做了,唉,至于回去之后的事情,那就回去之后再说吧。”安长宁此行过来也并未发现什么可疑的事情,想来也是他们想多了罢了。 当即一行人便准备下山。不过,好在上山之路虽然难走,下山之路却并不难走,两日的路程用了整整一日,在第二日白日便到了山下。 上官青莲却没有众人的好运气,他受了伤,肩膀上血流潺潺,整个人虚弱地走在地上。 楚天娇看他俊美的脸颊如此惨白,心疼极了,颤抖着手抚上他的面容,说道:“上官青莲,你不能死在这,你死了我怎么办啊?是你把我带来江南的,你要负责任帮我再带回去!” 上官青莲缓缓睁开眼睛,看到她为自己焦急,扯了扯嘴角:“娇娇,我知道你是心疼我,我不会有事的,你去帮我采些补血的草药来。” “我哪里知道什么是补血的草药啊?你知道的,我对药理半分不通。”楚天娇哽咽着嗓子,语气中带着几分哭腔。 “我跟你说,你往前走,右边那个锯齿状叶子的浅绿色的那株,采下来。” 上官青莲一边说着,楚天娇便按照他手指的方向往前走着。不多时,她便已经采了好些草药,然后放到嘴里把草药嚼碎,吐到他的伤口上。 奇迹般的,那些血居然被止住了。 上官青莲用剑强撑着当拐杖,缓缓站起来。看着天即将落下,雾气也要弥漫,他咬牙望着前方说道:“娇娇,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们得赶紧下山。” “好。” 楚天娇点点头,连忙带着他下山。到了山下又花钱雇了一辆马车,二人才重新回到城中客栈。 可到底也不过是强撑着一口气,刚到客栈里,上官青莲整个人便撑不住,重重倒在地上。 楚天娇见状,急忙把他搀扶起来。她看着这男人虚弱成这样,说不担心那是假的,可现如今担心也没用,她只能上街,从包袱里拿出些银两,匆匆冲下楼,去药店买些药来。 上官青莲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觉得梦里一片暖洋洋的,整个人像是浮在云端之上。 等他再睁开眼睛时,看到的就是一张俏丽的容颜躺在自己面前,楚天娇竟然睡着了。 他惊喜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上被缠了绷带。 这是娇娇给自己缠的吗? 娇娇这个人啊,千金大小姐,从不肯为自己做这种事情,可如今她居然亲手为自己包扎。 上官青莲嘴角忍不住上扬,心里像是抹了一层蜜似的,甜得无法言说。 听到动静,楚天娇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他竟然坐起来了,连忙站起身来将他扶住,语气带着几分责备的说道:“上官青莲,你是怎么回事?我不是同你说过了吗?你如今是病患,得好好躺着,可不能再随意乱动了!” 第744章 祸害千年 夕阳西下,马车总算到了梧桐山庄。看着这久违的景象,安长宁只觉得恍如大梦初醒。她缓缓下了马车,“嘎吱”一声推开前门。 安文翰正跟着柳夫子写功课,听到熟悉的声响,好奇地扭过头,看清安长宁的脸时,眼眶瞬间红了。 他放下毛笔,像只小燕子般飞奔过去,一头扎进她怀里,仰着小脸哽咽着,奶声奶气地说:“娘!你可算回来了……你们怎么把康康一个人丢在山庄呀?” 看着儿子哭唧唧的模样,安长宁心疼得像被揉碎了,刚想开口安慰,身后的盛书君已走上前,弯腰将儿子抱起来,用袖口轻轻擦去他脸上的泪珠:“康康别哭,爹和娘这不是回来了吗?以后啊,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安文翰眨巴着泪汪汪的眼睛,小手揪着盛书君的衣襟:“真的吗?爹不会再把娘一个人带走?” “真的。”盛书君刮了刮他的小鼻子,眼底满是温柔,“这次回来,爹把事情都交托给别人了,以后就守着你和娘,哪儿也不去。” 安长宁看着父子俩亲昵的模样,嘴角扬起笑意,伸手揉了揉儿子的软发:“走,娘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好不好?” 安文翰立刻破涕为笑,拍着小手喊:“好耶!还要桂花糖糕!” 厨房里很快响起锅碗瓢盆的叮当声。安长宁系着围裙在灶台前忙碌,排骨在油锅里滋滋作响,飘出诱人的香气。 这段时间她一直忙于铺子的事情,很久没有亲自下厨了,几乎快忘了之前围在厨房里做糕点的日子,手都生了不少。 盛书君倚在厨房门口,一边看着她翻炒菜肴,一边时不时递过调料罐,目光里满是化不开的暖意。 “好香啊!”安文翰搬了个小板凳坐在旁边,捧着小脸看爹娘忙活,时不时好奇地问:“娘,排骨什么时候能好呀?” “爹,你看我帮娘拿的葱对不对?” 夕阳的余晖从窗边倾泻下来,将一家人照得暖烘烘的。等安长宁把所有的菜都端上桌时,安文翰早已迫不及待地拿起小勺子。 盛书君给安长宁夹了块最嫩的排骨,轻声说:“这几日辛苦了。” 安长宁回以微笑,给盛书君和儿子各盛了一碗米饭:“回来就好。” 餐桌上,一家三口说说笑笑。安文翰吃得满嘴油光,时不时讲着山庄里的趣事,逗得男安长宁直笑。 “柳夫子都夸我厉害,说我比他以往教过的那些学生都要聪慧。” 安文翰扬了扬下巴,一脸骄傲,“我就说了,之前夫子没把我教好,不是我的问题。爹娘你们现在还不相信我吗?哪怕不相信我的话,也该相信柳夫子的话呀。” “那是当然,我们家康康可是天底下最聪明的小孩了。”安长宁忍俊不禁,浅笑出声。 没想到如今的安文翰再听到这样的赞赏,却像个小大人般认真地摇了摇头,哪怕含糊不清地嚼着排骨,神色也格外郑重:“娘你就莫要说这些不着边的话了。 康康虽然聪明,也只是有点小聪明。柳夫子教过我,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康康哪里能比得过他们。” 安长宁听完儿子这番话,眼眸中满是惊喜。想不到儿子如今竟有这般觉悟,真是不错。 她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笑着说:“我家文翰真是个小大人了。” “不错啊,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看来这个夫子教得好呢。”盛书君也笑着给他又夹了一块肉,“既然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那就多吃些肉,长成顶天立地的大男子汉。” “好!康康就多吃点,长得跟爹爹一样又高又大,武功高强,成为天底下最厉害的男子汉!”安文翰扒拉着饭,小脸上满是憧憬。 从偏房回来后,盛书君想起在山上的事,想起那场刺杀。 他本以为放任对方离开,他们不会再生事端,却没想到那两人简直阴魂不散,他们都到江南来了,居然还没死心。 月色渐深,几个暗卫飞快地停在窗下,屈膝下跪:“主子有何吩咐?” 盛书君扫了他们一眼,声音冰冷如寒:“去查查上官青莲跟楚天娇现如今的下落。”话音刚落,暗卫便转身离开。 又过了几日,看似相安无事,实则波涛暗涌。上官青莲刚买菜回来,便敏锐地察觉到空中有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他作为杀手,对这种气息尤其是同类的气息格外敏感,当即脸色一冷,飞快回到客栈。 推开房门见楚天娇还在安睡,他才松了口气。楚天娇缓缓起身,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望着他,见他神色不对,心头升起不祥的预感: “怎么了?上官,什么表情?难道又出啥事儿了?我可不想再处理你那些事儿了,现如今除了盛书君跟安长宁的事,其他琐事都别打扰我。 上次安长宁那一鞭子抽得我脖子上的皮都掉了,痛得睁不开眼,现在伤口还没养好呢,这个仇我非报不可!” “附近有人盯着我们,得赶紧换地方住了。”上官青莲皱着眉,眉目间闪过一丝冷意,忽然察觉到什么,手里拿着一根银针,“嗖”地一声朝窗外的柳树射去。一道人影飞开,那根针直直钉在树桩上。 感受到那诡异的风动,楚天娇顿时清醒:“是什么人在盯着我们?不会是安长宁吧?” “我怀疑就是他们。” “我们得赶紧走,此地太危险,不宜久留!” 当即两人收拾行李准备离开。但上官青莲并不打算离开江南,江南地处风云之地,他在此接的单子报酬是以前在蜀地的三倍。 当务之急是避开盛书君,其他雇佣照接不误。 “这个安长宁可真是阴魂不散!她都把我们逼入绝境了,为何还要派暗卫盯着我们?难道要把我们活活逼死才甘心吗?” 楚天娇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和她生性恋爱慕虚荣,哪怕只是在此处住了不到一个月,行李就已经有了满满两大车,两人拖着十分费劲。 烈日炎炎之下,感受着众人投来的打量的眼神,楚天娇便咬紧牙根,眉眼之间浮现出愤愤然。 第745章 逃之夭夭 他们前脚刚走,后脚一个暗卫就出现在了客栈,四处巡查。 “掌柜的,你这里可曾看到这两个人?” 暗卫从怀中掏出画像展示给掌柜的。掌柜的年纪有些大了,看不清,只能揉着眼睛又凑近了几分:“这人看着有些眼熟,可是仔细一看又像是不认识。” 他摇了摇头,如是说道:“我这人记性不好,年纪大了。如果是你什么朋友的话,你可以把告示给我放在这儿,我见到人了就跟你们联系。” 暗卫听到这话有些不耐烦:“你再仔细瞧瞧,这两人真的很不同,你有没有见到过?” “哎,你别说这姑娘确实有些好看,但是确实没见过。”掌柜的一凑近仔细瞧了瞧,眼睛一亮,随后又摇了摇头,如是说道。 楚天娇来的时候,是带了面纱而来的,而上官青莲作为杀手整日几乎是飞檐走壁,很少走正路,再加上他每次出任务也是一身蒙面黑衣,见过他面貌的人极少。 暗卫们无功而返,只能将消息告知盛书君。 盛书君得知浓眉紧锁,此时安长宁从书房的方向走过来了,见到两个暗卫消失,她有点好奇地上前问。 “怎么了?为何蹙着眉,神色如此难堪?”安长宁好奇问道。 盛书君轻笑了一声,伸手牵着她的手坐在书房之中,随后便将暗卫带来的消息告知了她。 “没有找到他们,不知道他们藏在何处,就像是下水道的老鼠一样,见不得人。” “既然没找到人,那就先不管他们了,他们既然想杀我们,那就不会只出现一次,你说对吧,夫君?”安长宁轻笑了一声,眼眸之中满是笃定。 盛书君点了点头。 “长宁,你说的不错。再说了,楚天娇那个人心思太过于狭隘,这次在我们手上吃到了苦头,恐怕下一次还会卷土重来。” 就在此刻,丫鬟急匆匆而来:“夫人,老爷,来圣旨了!” 此话一出,两人皆有几分惊讶,为何经常会在此时来圣旨? 莫非是发现了他们? 如今李玄烨成了当今九五至尊之后,勤政爱民,百姓安居乐业,天朝风调雨顺。 盛书君虽暗中和他通了几次信,但到底也并无大事。 对于他的归隐行为,李玄烨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他留在江南了。 夫妻二人急匆匆出门,只见庭院中已设好香案,宣旨太监手持明黄卷轴,身后跟着两队锦衣侍卫。丫鬟小厮们跪了一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监尖细的嗓音划破寂静,“江南茶商安氏长宁,于盐运贪墨一案中协查有功,智破迷局,匡正朝纲,其才堪嘉,其德可表。 特赐江南皇商特许印信,安氏茶庄直供内廷,凡江南十三州茶税减半,官驿漕运一路放行。” 圣旨念到此处,安长宁指尖微颤。 皇商特权于商户而言是泼天荣耀,意味着安家茶庄从此可与皇商比肩,连江南织造府见了都要礼让三分。 她抬眼望向身旁的盛书君,后者也是一脸欣慰。 “谢陛下隆恩!” 两人叩首起身,安长宁刚把圣旨捧在怀里,传旨的王太监就笑眯眯地拱手:“盛大人,安夫人,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咱家在宫里就听说,皇上夸安夫人一介女流却有经世之才呢!” 盛书君淡淡颔首,往王太监手里塞了个沉甸甸的红包:“有劳公公奔波,这点心意不成敬意。” 王太监掂了掂分量,笑得眼睛眯成缝:“盛大人客气了! 皇上还特意叮嘱,说安家茶庄往后是内廷贡茶的牌子,让你们好好做买卖,别辜负了圣恩。” 他凑近两步,压低声音道:“不瞒二位,如今江南的官儿们,怕是都得高看你们一眼喽!” 安长宁忍不住接过话头,眼里亮闪闪的:“谢公公美言!我们定当尽心做好茶,绝不给皇上丢脸。” “欸,这就对了!”王太监拍了拍盛书君的胳膊,“你二人功绩不错,陛下虽远在京城,可是耳目在天下,皇上心里头透亮着呢!好好干,前途不可限量啊!” 盛书君扯了扯嘴角,算是笑了:“公公言重了,我等不过是做些本分生意。”他说着便示意管家领王太监去偏厅喝茶歇息。 这王公公是李玄烨身旁的红人儿,不过他是后面才提拔上来的,对于盛书君这个人并没有见过,他也自然是不知道他如今就是当年那个权倾朝野的盛大人。 如此一来,甚至一下来江南的茶行都震惊三分,安长宁的茶铺更是直接打响了名声,生意如日中天。 凡是来买茶的,没有不知道安氏茶行的。 而从始至终,安长宁行事都十分低调,哪怕是生意愈发红火,也没有像当初的盛家那样铺张浪费,而是一如既往,甚至时不时还打折,做一些活动,偶尔还会举行一些抽奖,送一些奖品,引得百姓们一个接着一个夸安氏的东西物美价廉。 转眼之间就又过了两个月。 江南的深秋,风里已带了寒意。 梧桐山庄后院的书房里,炭盆烧得正旺,暖融融的。案几上摊着几册账本,墨迹未干,安长宁搁下笔,揉了揉手腕,窗外,几片枯黄的叶子打着旋儿落下,她望着出神,忽听身旁传来一声小小的叹息。 “娘!”康康趴在桌上,下巴抵着书页,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眨巴着,十分认真地说着,“这些字我都写了好多遍了,能不能出去玩呀?” 柳夫子比其他夫子更为严厉,每天不是读书就是背书,安文翰早已经有些厌烦了。关键是柳夫子也不知疲惫,整日在府中,她不疲惫,安文翰就要疲惫了。 她失笑,伸手点了点他的额头:“小滑头,才写了两页,就喊累了?” 盛书君坐在一旁,手里翻着一卷古籍,闻言抬了抬眉,故意板着脸道:“读书要静心,不能总想着玩。” 康康撅了撅嘴,眼珠一转,忽然坐直了身子,一本正经道:“可是先生说过,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娘,难道夫子说的不对吗?” 安长宁一愣,随即笑出声来,转头看向盛书君:“你听听,这小子,倒学会用道理堵咱们的嘴了。” 盛书君也忍不住勾了唇角,合上书卷,伸手揉了揉康康的发顶:“机灵。” 第746章 一家散心 康康见爹娘神色松动,立刻扑到安长宁膝前,拽着她的袖子晃了晃:“娘,咱们好久没出去玩了!听说明月川的枫叶红了,可好看了!” “枫叶?”她微微一怔,“你不是一向喜欢斗蛐蛐,玩兔子吗?怎么如今倒想着看枫叶了?” “是书上说的,书上说枫叶红红的很好看,一大片一大片的,就跟火焰山一样。然后我就好奇问夫子,老夫子说我们旁边的民乐县里面就有枫叶可以看。” 听到他这话,安长宁心里也有了几分动容,毕竟前些日子确实是太忙了,而自己也好不容易能抽出几天空闲时间来陪儿子。 安长宁抬头看了一眼盛书君:“盛书君,你的意思是?” 盛书君看出她的心思,温声道:“茶庄近来无事,出去走走也好。” 康康眼睛一亮,立刻欢呼起来:“真的?爹最好了!” 安长宁笑着捏了捏他的脸:“明日一早就出发,你可要乖乖的,不许闹腾。” “嗯!”康康用力点头,一溜烟跑出去收拾自己的小包袱,脚步声咚咚咚的,像只欢快的小雀儿。 盛书君走到她身旁,轻轻揽住她的肩:“在想什么?” 她靠在他怀里,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轻声道:“时间过得真快。” 他低笑,手指抚过她的发丝:“无妨,四季各有风景,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去哪儿都好。” 她仰头看他,眸中映着暖融融的炭火,盈盈含笑:“那明日,咱们就去明月川,看满山红叶。” 第二天一大清晨,一家子就收拾准备出发。 马车摇摇晃晃驶进明月川时,已是午后。 秋日的阳光斜斜地洒在青石板路上,映出一片暖融融的金色。康康趴在车窗边,小脸贴着帘子,眼睛亮晶晶的:“娘,这里的房子和咱们那儿不一样!” 安长宁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街道两旁屋舍俨然,白墙黛瓦,檐角飞翘,家家户户门前都挂着红灯笼,在风里轻轻晃着。行人往来,神色从容,偶有商贩吆喝两声,声音也是温厚绵长的,不似江南城里那般急促。 “确实不一样。”她笑着摸了摸康康的脑袋,“这儿更安静些。” 盛书君撩开车帘,目光扫过整洁的街道和井然有序的市集,微微颔首:“民风淳朴,倒是个好地方。” 马车在一家客栈前停下。店小二热情地迎上来,手脚麻利地卸行李,嘴里还絮絮说着明月川的趣事。 康康听得入神,拽着安长宁的袖子问:“娘,咱们待会儿能去街上逛逛吗?” “自然可以。”她笑着应下,转头看向盛书君,“先安顿下来,稍作歇息?” 他点头,伸手接过店小二递来的钥匙:“好。” 客栈不大,却收拾得极干净。 推开木窗,正对着一条潺潺流过的小溪,水声淙淙,衬得秋日愈发静谧。康康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又跑到窗前张望,兴奋道:“爹,娘,溪里有鱼!” 盛书君站在他身后,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果然见几尾红鲤在水中悠然游过。他唇角微扬:“待会儿去街上,给你买些鱼食。” 康康欢呼一声,转身扑到安长宁身边:“娘,咱们现在就去吧!” 她失笑,替他理了理衣襟:“急什么?先喝口热茶暖暖身子。” 街上比来时更热闹些。 摊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却并不嘈杂。卖糖人的老汉笑眯眯地捏了一只小兔子递给康康。 绸缎庄的老板娘见安长宁驻足,也不急着招揽生意,只温声介绍料子的花样。 就连街角的乞丐,也安安分分地坐着,面前摆着干净的碗,不见半分纠缠。 盛书君负手走在后面,目光掠过街市,若有所思:“这县主倒是治理有方。” 安长宁点头,轻声道:“百姓安乐,市井有序,确实难得。” 康康一手牵着娘亲,一手举着糖人,忽然仰头问:“娘,咱们明天能去爬山吗?店小二说,山上的枫叶可红了!” 她与盛书君相视一笑。 “好。”她柔声应道,“明日一早就去。” 他们到的这个地方是民乐县,而要看枫叶得到明月川。那山连绵三座,枫叶林也是一大片连着一大片的,可是他们民乐县的一大招牌。 晚上回到客栈之后,安长宁便买了些当地特有的泡泡馄饨,还有风筝回来了。 安文翰一吃高兴得合不拢嘴,直夸这味道真不错,比他们江南的都好吃。 江南口味偏清淡,这里的口味较重一些,哪怕只是普普通通的馄饨,里面也加了干胡椒,混着辣椒,拌得油光发亮。 安文翰的嘴原本是被养叼了的,可偏偏是吃着辣味就感觉开了胃,吃完一碗馄饨,竟然还想吃一碗。 “你这孩子,遇到点好吃的,就一直想多吃,我也没有亏欠你吃食呀。”安长宁看着儿子这样有些无奈,难道是自己顾的这厨子平日里做的饭太难吃了,让他如此挑食,让他在外面吃这么多还想吃? 听到娘的话,安文翰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倒也不是说厨子的饭很难吃,只是没有吃过这个味道,和我们的味道完全不一样。所以就多吃了点,娘先前还不是说我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吗,多吃点娘不会说什么吧?” “娘倒是不会说什么,可爹会说吃这么多,你待会儿晚上可是得放屁的。”盛书君走上前来,嘴角微勾,“你这小子最近不注意管理脾胃,晚上就等着一个人睡吧。” 听到爹的话,安文翰无辜地眨巴着双眼。 “好吧,不吃了。” 安长宁摸了摸他的小肚子,发现已经鼓鼓囔囔了,这才让人把他的饭碗都撤了下去。 翌日清晨,天光微亮,山间雾气未散。 康康早早醒了,趴在窗前看檐角滴落的露水,见爹娘推门出来,立刻蹦跳着迎上去:“爹,娘,咱们现在就去爬山吗?” 盛书君揉了揉他的发顶,笑道:“急什么?先用早膳。” 客栈的堂倌端来热腾腾的粥和几样小菜,又特意给康康蒸了一笼甜糕。安长宁替他盛了半碗粥,温声道:“慢慢吃,待会儿要走好些山路。” 康康嘴里塞着糕,含混不清地应着,眼睛却不住往门外瞟。 第747章 明月县之行 山道蜿蜒,秋色正浓。 枫叶红得灼眼,层层叠叠铺满山坡,风一吹,便簌簌落下几片。康康跑在前头,时不时弯腰捡起一片完整的枫叶,举高了给爹娘看。安长宁笑着接过,指尖拂过叶脉,触感微凉。 “前头就是明月寺了。”盛书君指了指山腰处飞翘的檐角,“听说寺里的素斋不错,晌午可以在那儿用膳。” 康康欢呼一声,拽着安长宁的袖子往前跑:“娘,快些!” 山寺古朴,香火缭绕。 三人随着香客进了山门,却见殿前人群忽然骚动起来。一个身形佝偻的男子跪倒在地,脸色惨白,捂着胸口剧烈咳嗽,那阵仗之大,就像是要将自己的肺都咳出来似的。 旁边的人见到他这样子,不由分说地往旁边攒,像是唯恐避之不及。 “让开!都让开!”几名衙役拨开人群,不由分说架起那人就往外拖。 男子挣扎着,嘶声喊道:“我没病!我只是受了风寒!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不要把我拖走啊,我就是一点点风寒罢了,看过病大概就好了,吃点药就好了。” 然而即便他如此凄惨,可两边都是冷漠的看客,无人应声。 香客们默默退开,有人低头念佛,有人别过脸去。康康攥紧了安长宁的衣角,小声道:“娘,那个人怎么了?” 安长宁蹙眉,将康康往身后带了带。盛书君不动声色地挡在母子俩前面,目光沉沉地望向衙役离去的方向。 只见那男子还在惨叫之中:“各位官人行行好吧,行行好吧,带我去看大夫吧,带我去看大夫吧!咳咳咳咳……” 他说得凄厉,声音凄惨,安文翰哪里见过这个阵仗?一时之间竟有些不忍:“他们为什么不让他看大夫呀?爹娘,他为啥不让他看大夫?” 康康突然挣开安长宁的手,朝那被拖走的男子跑去。 “你们别抓他!”他仰着小脸,声音脆生生的,“他都说了只是风寒,你让他去看大夫不就好了,你们为什么这么残忍啊!” 领头的衙役脚步一顿,低头瞥了眼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娃娃,眉头一皱:“哪家的小孩?少管闲事!” “我只是就事论事,夫子都说了不能见死不救。”安文翰怯生生地说道。 盛书君一个箭步上前,将康康护在身后,拱手道:“小儿无知,冒犯了。” 那衙役冷哼一声,没再多言,押着人快步离去。康康被父亲按着肩膀,仍不甘心地踮脚张望,直到那凄厉的哭喊声彻底消失在石阶尽头。 “爹……”他仰起脸,眼眶有些发红,“他们为什么不信他?” 安长宁蹲下身,轻轻抚去他衣襟上沾的尘土,柔声道:“官府办事自有章法,咱们不好过问。” “再说了,这男人只是说让他们救人,可是谁知道这男人得的是不是什么瘟疫呢?留在此处会对其他游客造成影响呀。” “可是……”安文翰还想再说些什么,听到这话,眉头便松开了,没有再说了。 盛书君摸了摸康康的发顶,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听话。” 周围的香客三三两两散去,却有人频频回头打量他们,眼神古怪,像是含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一个挎着竹篮的老妇人经过时,突然压低声音道:“外乡人吧?快些下山去,莫要多话。” “是啊,你们快走吧,风景看完了就走,别在这儿呆了。”另一位路人也说道。 安长宁心头一跳,尚未细问,老妇人已匆匆走远。她与盛书君交换了个眼神,后者微微摇头。 “走吧。”他牵起康康的手,“去看瀑布。” 水声轰鸣,像是从九天上倾泻而下的。还没有走到瀑布面前,那水雾就已经漫天了,丝丝水雾打在脸上凉丝丝的,十分舒服。 康康到底是孩子心性,很快被飞溅的水花吸引了注意,暂时忘了方才的不快。可安长宁站在潭边,望着如雪浪般倾泻而下的瀑布,却总觉得心头蒙了层阴翳。 刚刚那些人的反应确实过于异常,难道这明月山上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还有刚刚那个咳嗽的路人,为何他们就像避瘟一般唯恐避之不及? 盛书君不动声色地环顾四周,几个零散的游人神色惶惶,有人甚至用帕子掩着口鼻,刻意避开他们所在的位置。 奇怪,这一切都有一些太奇怪了。 “天色不早了。”他突然开口,“回寺里用些斋饭,便下山吧。” 安长宁会意,笑着招呼康康:“寺里做了桂花糖糕,再不去可要被香客们分完了。” 孩子欢呼着跑来,她却悄悄攥紧了盛书君的衣袖。山风掠过耳畔,送来远处隐约的咳嗽声,像某种不祥的征兆。 夜色沉沉,明月寺的钟声早已停歇。 康康蜷在禅房的床榻上,睡得正熟。安长宁替他掖了掖被角,轻手轻脚地掩上门。盛书君立在廊下,月光如水,浸透他半边肩膀。 “睡不着?”他低声问。 她摇摇头,与他并肩站在石阶上。山间的夜风带着凉意,远处层峦叠嶂,在月色下勾勒出浓重的轮廓。 “这地方……”她顿了顿,终究没把后半句说出口。 盛书君握住她的手,指尖微凉。 忽然,树影晃动。 几个黑衣人无声掠过庭院,肩上似乎扛着什么。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隐入暗处。黑衣人脚步极快,转眼便消失在寺庙后山的小径上。 “跟上去看看。”盛书君声音压得极低。 安长宁点头,两人借着月色,悄然尾随。 山路崎岖,树影幢幢。 黑衣人最终停在一处隐蔽的山洞前,洞口杂草丛生,若不细看,几乎难以察觉。他们鱼贯而入,片刻后空手而出,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待确认人已走远,两人才靠近洞口。尚未踏入,一股腐朽的气味便扑面而来,夹杂着隐约的呻吟声。 洞内昏暗,借着微弱的月光,只见地上横七竖八躺着数十人,面色灰败,有的已经没了声息,有的仍在痛苦挣扎。更深处,白骨森森,腐烂的尸体堆积如山。 第748章 难不成是瘟疫 安长宁猛地后退一步,胃里翻涌。她怎么也想象不到明月寺作为佛门圣地,居然到了夜晚就成了万丈深渊,关键是有些人还活着,他们就这样把活人跟死人扔在一起,跟草菅人命又有什么差别呢? 但是这些人都得了病,是不是意味着他们都得的是瘟疫? 盛书君一把拉住她,脸色凝重:“走。” 回到禅房,康康仍在熟睡。 安长宁坐在床边,指尖微微发抖。盛书君倒了杯热茶递给她,低声道:“明日一早就走。” 她点头,茶水滚烫,却暖不了冰凉的手心。 翌日天未亮,三人便匆匆下山。 康康揉着眼睛,趴在盛书君的背上,迷迷糊糊地问:“娘,咱们不看日出啦?” “回县里看。”她勉强笑了笑,替他系紧斗篷,“风大,别着凉。” 客栈的房门一关,安长宁才稍稍松了口气。 可到了傍晚,康康突然嚷着头痛,小脸烧得通红。安长宁摸他的额头,滚烫如火。 “娘……难受……”孩子蜷在她怀里,声音细弱。“我的嗓子就跟刀割着一样,十分的疼痛,直接跟刀一样,十分的疼痛。” “别怕,先喝口热水,待会儿我们一起去医馆找大夫可好?” 她心头一紧,刚倒了一碗热水,还没有递到康康的嘴边,康康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随后“哇”地吐了一地。 “书君!”她声音发颤。 盛书君脸色骤变,抓起外袍就往外冲:“我去找大夫。” 房门“砰”地关上,安长宁紧紧抱住康康,孩子滚烫的呼吸喷在她颈间,每一声咳嗽都像刀子划在她心上。 “娘,我好难受啊,我是不是要死了呜呜呜呜,康康还没有来得及跟柳夫子告别,康康不想死啊!” 安文翰蹙着眉头,一句话没说完,又是一阵咳嗽。 “怎么可能?你别乱说,只是普通感染风寒罢了,白日里那么多的水汽,应该是着凉了吧。”安长宁声音轻柔,既是说给他听,也是说给自己听。 安文翰点了点头,趴在娘的怀里沉沉睡了过去。 夜色沉沉,明月县的街道上已鲜少行人。 盛书君从客栈出来之后,飞快地穿入了一条巷子,进一条窄巷。巷子尽头悬着一盏昏黄的灯笼,边走边问,总算到了一处药馆,此刻他才注意到民乐县里的药馆各个生意都很好,人都围满了,而且几乎无一例外,全是发热,风寒,咳嗽的。 难不成真如长宁所说,这里有什么瘟疫? 这一间药馆也不例外。 他刚推门进去,便听见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一个面色蜡黄的男人扶着药柜,弓着腰干呕,地上溅了一滩秽物。柜台后的老大夫脸色骤变,抄起鸡毛掸子就赶人:“出去!快出去!” “大夫……救救我……”那人伸手想抓大夫的袖子,却被狠狠甩开。“给我开些药吧,我咳的实在难受的紧啊。” “滚!”老大夫厉声呵斥,转头朝里屋喊,“阿福!去报官!” 盛书君站在门边,冷眼看着小药童慌慌张张跑出去。那病人还想哀求,却被随后赶来的衙役架住胳膊往外拖,嘶哑的哭喊声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心头顿时升起了疑虑,为什么他们要报官?不过是咳嗽罢了,难道他们都在隐瞒些什么? 老大夫这才注意到盛书君,擦了擦汗,勉强挤出个笑:“这位爷,您是……” “家中小儿风寒,麻烦大夫抓副药。”他语气平静。 老大夫连连点头,一边抓药一边偷眼打量他:“孩子可还有别的症状?发热?咳血?” “只是寻常风寒。”盛书君心头一紧,略去了安文翰的症状。 “哦……”老大夫将药包递给他,又追问,“这几日可曾接触过生人?尤其是从明月川来的?” 盛书君接过药包,淡淡道:“不曾。” 他转身要走,老大夫却突然拦住他:“这位爷,若孩子有异状,千万要来医馆!万不可隐瞒!” “自然。”他头也不回地推门离去,夜风扑面,心里的疑虑更深了,为何这大夫要着重强调那句话?脑海中又浮现起那日在明月寺后面看到的白骨和腐尸,他眉头便皱得更紧了。 将手里的药包拎紧,盛书君快速回到了客栈,此刻天色已经大黑了。 客栈的烛火微微跳动。 盛书君吩咐小二帮忙把药煎上,这才上了楼,将先前自己的所见所闻告诉了安长宁。 安长宁听完他的话,脸色煞白:“他们……在抓病人?那就和明月山上发生的一模一样,可是为什么病人生病了不是去医治,就连要去医治的大夫都要报官,把他们抓走?” 恰逢此刻小二敲了敲门说药熬好了,盛书君下去把熬好的药端上来,找了个小碗分装好,吹了吹就搁到了安文翰的床头:“明月川的山洞,县衙的驱赶,还有那大夫的反应,这病不简单。” 她猛地站起身,越发觉得这就是瘟疫,她心头害怕极了,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安文翰,心脏像是被一双手给抓着,弯腰就抱起儿子:“我们得走,现在就走!” “城门已关,明日一早。”他按住她的肩,却发现她在微微发抖。“我们现在走不了,你别急,说不定安文翰并没有感染这个病症。” 明知道他在故意安慰自己,可内心的惶恐却是真真切切的。安长宁抱紧了孩子,声音都带着哭腔:“即便是如此,这地方也不能够再继续待下去了。”指尖触到孩子滚烫的皮肤,心头狠狠一揪。 “明日再说吧,明日一早我们便走如何?”看到她难过,盛书君心头也不好受,只能轻声安慰着。 “好。” 翌日清晨,城门刚开,三人便雇佣了一辆马车,朝着城外走去。 官兵持刀立在城门口,挨个盘查出城的人。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被拦下,官兵厉声问:“孩子怎么了?” “只是……只是睡熟了……”妇人声音发颤。 官兵一把扯开襁褓,露出孩子潮红的脸。那妇人还未来得及哭求,就被拖到一旁。 “已经有告示了,凡是发热发烧者不能出城,来人,把他们拖下去!” “不要啊,不要啊,我儿子没事,我儿子没事!”那妇女一听顿时脸色煞白,紧紧抱着怀中的小孩。 孩子也像是感受到了惶恐,开始哇哇哇大哭起来。 第749章 禁止出城 他们抬眼望去,果然发现官兵都在四处探寻发热发烧的人,但凡有一丁点的发热迹象的,全部都被官府的人给拖走了。盛书君一把拉住安长宁,转身折回小巷。 “康康不能被发现。”他声音沙哑。 安长宁抱紧怀里的孩子,康康的小脸埋在她肩头,呼吸灼热。她抬头望向城门的方向,官兵的呵斥声远远传来,心里更加难过了,她隐隐约约有一种预感,这次的病没这么简单。出不了城,两人没办法,也只能先带着儿子回到客栈。 两人刚把孩子放到客栈里,便准备先出去买饭,没想到刚从楼上下来,就听到不远处街角传来一阵争执声。 “大人!我真的能治这病!”一个中年男子拽着官兵的袖子,“让我试试,我保证,我保证能治好,咱们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么多老百姓等死对吧?” “滚开!”官兵一把甩开他,“再纠缠连你一起抓走,不要在街上招摇撞骗,不要耽误我们办事!” 男子踉跄几步,仍不死心:“这病拖不得啊!再这样下去,整个明月县都要遭殃!” 官兵冷笑:“再废话,现在就送你去见阎王!” 安长宁和盛书君对视一眼。 “去问问?”她低声道。 盛书君点头,快步上前:“这位先生,您说能治病?” 男子警惕地打量他们,见二人衣着不菲,有些狐疑地问道:“你们……家里也有人病了?” “是我们。”盛书君面不改色,“近日总觉得胸闷气短。” “公子说笑了。”男子眯起眼,“这位爷面色红润,中气十足,不像有病。” 没想到他确实懂医术,安长宁便直接上前一步:“实不相瞒,是我们的孩子生病了。您说您能治病,所以我们夫妻二人想斗胆一问。” “原是如此。如果真是这病的话,就拖不了了。”男子神色一松,“带我去看看。” 等到安长宁带他来到客栈时,便看到安文翰已经烧得满脸通红,显然昨天的药没起作用。安长宁见此情形眼眶一红,连忙上前拿了浸满水的湿润帕子,给儿子搭在额头上,希望能先降降温。 大夫仔细检查后,松了口气:“这孩子的症状应该才刚刚开始,病得不算严重,不过也是他命大遇到了我。”他从药箱取出一包药粉递给安长宁,“用温水服下,明日就能退烧。” 盛书君接过药,眉头紧锁:“先生确定?”不是他不信,而是这疑难杂症在整个民乐县肆虐,得病的人那么多,为何此人轻描淡写就能治好? “怎么?不信我?”大夫挑眉,“那何必找我?” 安长宁连忙打圆场:“不是不信,只是……大夫,您的医术太高明了,我们这就去煎药。” “只是这明月县,已经死了不少人。”大夫突然压低声音,“都是同样的症状,发热,咳嗽,最后吐血而亡。” 盛书君眼神一凛:“官府不知道?” “知道?”大夫冷笑,“他们只管抓人,哪管治病,不过是想营造出假象罢了。唉,都是一群只顾政绩的昏庸之官!” 听到这话,安长宁与盛书君对视一眼,神色皆有些复杂。 康康服药后沉沉睡去。大夫站在窗前,看着下面又有人因咳嗽被抓走,眼里滑过一抹讽刺。他回头望着二人,缓缓说道: “其实啊,民乐县有很多人已经生了重病了。” “只是没人发现。” 听闻此话,盛书君直接上前一步,对他拱了拱手:“敢问大夫,我与夫人皆是外乡人,不明白此处发生了什么。想知道这民乐县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望您告知一二。” “县主为了政绩,只做表面功夫。”他声音压得极低,指节敲了敲桌面,“街上干净整洁,商铺井然有序,可背地里……实在是不忍直视。” “背地里如何?”盛书君沉声问。 大夫冷笑:“苛捐杂税,民不聊生。百姓病了不敢声张,死了草草掩埋,就为了维持这虚假的太平!” 安长宁指尖微颤:“前些日子我夫妻二人到明月寺时,看到有黑衣人把病患扔到山洞里,难道那些山洞就是他们掩盖的证据?” “矿洞里的病人,都是被抛弃的。”大夫眼中闪过一丝悲悯,仰天长长叹了口气,“县主怕事情败露,索性让他们自生自灭。” 屋内一时寂静,只听得康康均匀的呼吸声。 盛书君起身,朝大夫郑重一礼:“多谢先生告知。”说完便从怀里拿出两锭银子给他。 “拿着吧。”大夫摆摆手,“孩子已无大碍,但此地不宜久留,你们必须尽早离去。” 安长宁将药包仔细收好,轻声道:“先生大义,我们铭记于心。” 大夫摇头苦笑:“我不过是个看不过眼的郎中罢了。” 安长宁给孩子喂完药,和盛书君二人吃完饭时,天已经大黑了。只是安文翰还在昏睡,半点没进食,她满心焦急担忧。 康康睡得安稳,小脸终于不再发烫。安长宁替他掖好被角,转身时,盛书君正站在窗边,望着县衙的方向出神。 “书君。”她走到他身旁,“你觉得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是尽早回去吗?” “得查清楚。”他声音低沉,“若真如大夫所言,恐怕会酿成大祸。” 她点头,明白盛书君的心思,他身为朝廷命官,看到草菅人命的事不可能坐视不理,再说这是一个县城,少说几十万人,若真是瘟疫不处理,后果不堪设想。 “那我们留在此处办案,康康怎么办?” “明日先送他去安全的地方。”他握住她的手,眼神严肃,“然后,我们去矿洞。” 安长宁望着熟睡的孩子,轻声道:“好。” 第二天天大亮时,夫妻二人再次来到明月寺,不过这次他们悄无声息从偏门进入,尽量不打扰僧人,直奔当初发现腐尸的山洞。可还没到山洞,就发现病患没被送进来,稍微不那么严重的竟被送到山下了。 “继续跟。” 第750章 又见陛下 盛书君直接揽住安长宁的腰,脚尖一点施展轻功带她下山,果然看到不远处两个衙役架着个不断咳嗽的男人,粗暴地扔进马车。车帘晃动的刹那,他瞥见里面已蜷缩着三四个面色灰败的人,他们面如死灰,显然也被病痛折磨许久。 “他们要去哪里?莫不是洞里的尸体放不下了,所以另辟地方?”安长宁神色凝重地说。 盛书君眯起眼,眼神锐利:“若真如此,他们的行为和杀人有什么区别?”他顿了顿又说,“不过这次我们必须跟过去,看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安长宁点头,也被勾起好奇心,她要弄清楚这里发生了什么,以及这到底是什么病症。两人一前一后远远跟着,穿过几条僻静小巷,最终停在一座荒废的破庙前。 “他们人多势众,又是官府的人。长宁,你回客栈吧,康康一个人在客栈我不放心。你留在这儿,我怕打草惊蛇,届时计划无法继续。”盛书君转过头,语气凝重地说。 安长宁点头,只好先离开。 看着两个衙役进去,盛书君也一步一趋跟着,身形敏捷如猎豹,很快消失在庙中。这破庙位置偏僻,周围杳无人烟,庙内菩萨像斑驳起皮,杂草丛生。衙役把人拖进去后很快空手出来,驾车离去。 风里飘来隐约的呻吟,夹杂着腐朽气味。盛书君皱了皱眉,记下方位,转身离去。 客栈里,安长宁正哄康康喝药。 “爹爹回来了!”康康眼睛一亮,就要往床下跳。 她按住他,抬头看向推门而入的盛书君:“怎么样?” 他摇摇头,等康康喝完药睡下,才低声道:“城西破庙,里面的人很多,我估摸着不止几十个人。” “但马车往返数次,恐怕不少。” 安长宁点头,她知道这病症一旦传染,绝不止几十人。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安排?还想再去一趟?”安长宁望着他,心头担忧,虽说他武功高强,但病症难测,万一他倒下,她如何照顾? “嗯。”他收起桌上的药碗,“你留在客栈,照看康康。” “不行。”她按住他的手,“两个人更稳妥。” “对了,去之前先熬些汤药,你先服下一碗,我担心你的身子撑不住。” 他看着她坚定的眼神,终于点头:“子时动身。” 恰逢此刻,门外响起敲门声。安长宁开门,发现是先前的大夫,惊讶地说:“刘大夫啊,你怎么来了?” 刘大夫看着二人,摇头笑着说:“没有,我只是惦记你儿子的伤情,想来问问好得怎么样了。” 安长宁连忙请他进屋:“刘大夫,您的医术着实高超,您给的药方我给康康熬了两副,喝下去后烧已经退了,早上我还给他熬了碗小甜粥,他已经喝下了。” 到屋里,安长宁给他倒了杯热茶。刘大夫走到床边,探了探安文翰的温度,见已降下去,才松了口气。 盛书君从一侧走出来:“刘大夫,您来的正是时候,我夫妻二人刚好有事,正愁找不到人托付儿子。麻烦您能不能帮我们照顾一下康康?我们去去就回。” “公子说这话就见外了,康康是我的患者,他生了病,我岂有见死不救的道理?你们去哪里只管去,孩子留给我照顾便是。” 二人感谢了大夫,便在子时趁着夜色再次前往破庙。安长宁和盛书君一起到了屋顶,掀开瓦片,安长宁被里面密密麻麻的患者惊呆了,整个破庙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全是面容萎靡,堆在一起的病人,他们衣衫凌乱,神情涣散,空气中传来隐约的咳嗽声,有些人像是已撑不住死去,还有刚送进来的活人在咳嗽。但无一例外,全是病患者。 “难道就要把他们扔在这活活等死吗?”安长宁压低嗓音,气得攥紧拳头,“哪怕是制药,也有办法让他们暂且活下去,如今药都不给,直接扔过来,和害人有什么差别?” 盛书君点头,正欲说什么,却见不远处几道黑色影子悄然逼近,连忙对安长宁使眼色:“小心,有人过来。” 安长宁心头一咯噔,顺着他视线望去,就看到几个黑衣人如他们一样逼近破庙。 这些黑衣人想干什么? 突然,安长宁脚下一滑,踩到一棵枯树枝,只听“咔嚓”一声,那些黑衣人立刻回头。 不好! 安长宁心头一惊,直接抽出腰间匕首。盛书君飞身而上,护住安长宁。 随后,两拨人马扭打在一起,却发现对方招招致命,下手极狠。 “这是专业的暗卫死侍训练。”盛书君咬牙,手起刀落间,却只割破对方衣服,连根皮毛都没伤到。 突然,不知是谁发现了他们,举着火把嚷嚷:“那里是什么人,鬼鬼祟祟的干什么?”火光猛地晃过来。 两方人马一惊,纷纷四散逃去。 借着微弱的火把,对面那人忽然看清了盛书君的脸。等两拨人都藏在密林之中时,那人抬起头。 “是你,盛书君!” 听到这个嗓音,盛书君心头一咯噔。他还没问出口,对面的男人已扯下自己的面罩。火光氤氲下,一张温润如玉,眉目如画的脸庞出现在眼前。 安长宁看到这张脸,心头重重一顿,随后与盛书君二人双双行礼: “参见陛下!” “快免礼,这又不是在宫中。”李玄烨见状,连忙上前搀扶二人,“我也没想到会在此处遇见你们。倒是书君你呀,这功夫又有长进了。” “陛下谬赞了,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又岂敢在您面前班门弄斧。”盛书君谦虚的说,不过看着眼前之人,他又有些好奇,“陛下前些日子不还让人去江南发了圣旨吗,怎么为何今日却到了这明月寺?” “你到江南离京城很近吗?”李玄烨轻笑了一声,“那圣旨啊,一月以前发出,等王公公送来的时候,又过了一月了,这会儿啊,朕已经到了。” 闻言,安长宁也上前一步,“陛下,民女也有所不知,为何您会来到此县城,又为何会扮作黑衣人的模样?” “朕的想法与你们一样,你们是为何要与朕交手,朕便是为何与你们交手。” 第751章 微服私访 “父皇在位之时便勤政爱民,每隔三五年便会抽两个月出来微服私访,体恤民情。如今,天朝表面上国泰民安,”只见,李玄烨说到此话之时语气微顿,眼眸之中带着几分锐利的神色,“具体如何便是不得为之了。” “陛下,您勤政爱民乃是一名好皇帝,天朝有您,乃是百姓的福分。” 盛书君如是说道。 “可是陛下你又是如何到了明月县的?”安长宁并未忘记这件事情,依旧带着几分好奇惊讶问道。 “自然是与你们一样,听到了些风声过来了。” 李玄烨叹口气,“朕从未想到,居然勤政爱民只是一个虚假的壳子,这县主将所有病患都要集体处死,简直是目无王法,草菅人命。” “陛下可是去过明月寺了?”盛书君上前一步。 不知道他为何提起此事,李玄烨摇了摇头,“朕也是今日才发现他们将人移到了这破庙之处,至于明月寺的事情,朕还不知道,听书君这口气,似乎明月寺那处也有见不得人的事?” “不错,我们一家本是前来游山玩水,没想到刚到寺庙就瞧见了那主持与黑衣人鬼鬼祟祟,将所有病患给丢到了矿洞之中,任由其自身自灭。” “是啊陛下,我与长宁二人一路追查,这才到了此处。” 说罢,安长宁与盛书君的人便将这一路所见所闻和官兵欺压百姓,企图蒙混过关的事情告诉了他。李玄烨听到此话紧握拳头,“走,我们这就进去看看。” 当即一行人就直接进了破庙之中。 只见李玄烨看清楚破庙中的情形之时,脸色微微一变。 只见这破庙内的场景,宛如是人间炼狱,病患像是垃圾一般被人随意丢弃着,有死了的,居然被活人给压在身下,层层叠叠。 有老人有小孩,有妇女,全是瘦成了一把骨头,浑浊的病气缠在一起,见到有外人进来,他们就宛如死尸一样,连眼皮都不曾抬一下。 “该死,这县县令就是这样当的!”李玄烨攥紧拳头,恨不得当场叫人将人抓起来。 安长宁却悄无声息向前一步,“陛下,现在我们还没有证据证明只是和他们有关,只有先抓到证据才能够将其伏法。” 此话一出,李玄烨心头的怒火才消了几分,对身旁众人使了个眼神,众人这才退下。闲聊之时,安长宁才知道,原来李玄烨到了县城之后,不过三天就看到了街上诡异的场景,一路调查,刚刚追查到此处就和他们相见了。 到了客栈,盛书君便引着一行人来到了他们住的那屋。 刚进入屋,李玄烨就看到了,已经醒来的安文翰,他脸上的红晕已经消下去了,看到这么多人忽然闯进来,他瞪着眼珠子有些惊讶。“爹娘,你们去哪儿了呀?” 李玄烨见到他勾着唇温柔一笑。 “这孩子都这般大了。” “刘大夫你好,这位是我的朋友,从京城来的。”安长宁连忙上前对着一旁的刘大夫介绍着。 “这位是刘大夫医术高超,刚开始两天康康也得了跟那些患者差不多的病症,要不是他的药方下去的话,恐怕康康也要跟那些人一样了。” 盛书君也上前引荐着二人,刘大夫被他们夸的有些不好意思的伸出手来挠了挠后脑勺,“我祖辈祖祖辈辈都是做药材生意的,我从小,就研习医术,刚好明白其中的一些致病药理,歪打正着罢了。” “原来是刘大夫,你可真是太谦虚了,什么叫歪打正着,此乃是真功夫罢了。”一听到他有方法可以医治那些病患,李玄烨眼眸瞬间一亮走上前来。 与他商谈药方之事,更是希望这位刘大夫能够将他的药方公布出来,救一个人也好,就两个人也罢,只要能多救一个人,那死的人就会少一点。 夜色渐浓。安长宁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到了楼下跟掌柜的说,“掌柜的这附近可有什么卖夜宵的地方,或许现在后厨还有人,我们天字一号房想添两盘小菜。” 掌柜的已经有些睡眼朦胧了,没想到都三更半夜了还有人想吃小菜。他抬头正想反驳却发现是个长相很俏丽的女子,那怒气瞬间就消了大半。 “有有有,你出门左拐那边有两间卖卤牛肉的,你瞧瞧去,有没有你想吃的。”掌柜的打了个哈欠,说完之后他又凑上前去。笑眯眯的说道“不知夫人今年方几何,可有婚配家中几许人啊?是本县人吗?” 安长宁轻笑了一声。 “掌柜的,我天生孤寡命,克死了,三任丈夫现在还带两娃,若是掌柜的不嫌弃…” 此话一出,那掌柜的困意醒了大半,“这位夫人我同您说笑呢,您若想吃宵夜口快去吧,再过片刻啊,那两家店也要关门了。” 安长宁点了点头,联盟就出了客栈的门,很快就发现了两家卖面条和卤菜的,安长宁用油纸袋带了一些卤牛肉和卤猪头肉回到客栈。 康康白天本就睡了一整日,如今,更是来了精神。 “今天大家都累了,我买了些宵夜,先分着吃了吧。” 安长宁拎着两大盒饭菜就上来了,笑脸盈盈的望着众人。 “安夫人考虑的可真是周到,”李玄烨看了一眼她,又看了一眼盛书君,想起当年自己心头仅存的那一丝丝暧昧,如今看见她日子过得这么好,自己也放心了,“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公子谬赞了,这些呀,就是举手之劳而已。” 安长宁笑着把所有的吃食都摆了出来,空中瞬间弥漫着香气扑鼻的滋味。 见他们吃饱喝足,她又去重新开了几间房,然后抱着儿子重新另选一间。 等到天色大亮,他们才从屋内走出,今日的商议也有了成效,安长宁醒来之时盛书君便朝她走来,“昨夜歇息的如何了?” “习武之人,本就少眠,不过陛下那边已经安排妥当了。” “陛下是做何想法?” 安长宁挑了挑眉,就看到盛书君勾了勾唇角,“将计就计。” “你的意思是?” “装病。” 第752章 真相大白 可是安长宁听到这话却皱着眉头,眉眼之间带着几分担忧。 不过在看到盛书君笃定的眼神后,满心的担忧终究也只是化成了叮嘱。 “书君此行虽说冒险,但我相信你的能力。你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要是有任何问题就给我传信,只要我看到了,肯定会来救你。” 盛书君听到这番话,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说:“好了长宁,我知道你担心我,你也别太担心。如今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县城,我身旁还有那么多暗卫,他们又能把我怎么样呢?” “不过我走了的话,最担心的就是康康。”说到这儿,盛书君往里面看了看床上的小儿。 此刻的安文翰还没醒,听到动静后,他有些条件反射地往窗面的方向看了看,可终究还是没醒。 良久之后,盛书君叹了口气,对安长宁说:“按计划行事。”安长宁点点头,只能任由他走了。不多时,康康醒了,安长宁抱着他走到了刘大夫的房间。 “刘大夫,待会儿恐怕我们有些事情照顾不了康康,康康就麻烦你了。”说完,他从怀里取出两锭银子往刘大夫手里塞。 刘大夫看到银子连忙挥手:“安夫人别这么客气,再说这小孩十分懂事,我本就喜欢得紧,照顾他是应该的,不用拿银子。” “该给的还是要给,大夫您收下吧。” “这可不行,您把我看作什么人了,怎么能收这些银子呢?”刘大夫说道。 康康像是听到有人说话,有些茫然地睁开眼睛,看到刘大夫的一刹那,眼珠子瞪圆了,亮晶晶地问:“是刘叔叔,刘叔叔你又来看康康了呀?” “是呀,小康康,你今天还难受吗?”刘大夫摸了摸他的头。 安文翰认真地摇了摇头:“我感觉今天舒服多了,谢谢刘叔叔的药。” “待会儿啊,你跟刘叔叔去逛街吧,好不好?”安长宁看着儿子醒了,把他放到地上,语气温柔地叮嘱,“待会儿爹娘有事情,照顾不了你。” “好。” 看到儿子跟刘大夫走了,盛书君这才从房间出来,然后捂着胸口,像是很难受似的重重咳嗽起来:“好难受啊,咳咳咳,怎么这么难受?” 他声音虚弱,却故意提高了几分,很快引起了客栈管家的注意。那管家疑惑地看着他:“客官,您这是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感觉身上很热,还不停地咳嗽。”说完,他又捂着嘴一阵咳嗽。 那管家脸色大变,往后退了半步:“您不会是染了那病吧?” “没有,就是身子不舒服,休息会儿就好了。”说完,盛书君看着安长宁说,“长宁啊,麻烦你去大夫那里给我开两味药。” “那怎么行,你要是得了病不治,会传染给我们的!”管家却不听,“我这就去报官!” 安长宁见状,直接冲上前拦住他的去路,期期艾艾地说:“我夫君不过是感染了风寒,没什么大碍的,麻烦您不要报官好不好?他明日就好了。” “只要得了那个病,再怎么治都治不好!”掌柜的像看瘟疫一样看着他们,“快让开,要不然待会儿官差来了,连你一起抓走!” 下面的伙计听到这话,连忙跑去报官。不到片刻,官兵就直接踹门而入。 “官差老爷,你们总算到了!就是他,是他发的病!” 几个五大三粗的官差蛮横地冲进房里,从床上拽人。 安长宁红着眼眶上前护住盛书君:“官差大人,我夫君只是染了风寒,喝药就好了,求求你们不要把他带走!” “滚开!”那官差半点话都听不进去,用力将她推开,眼神凶狠至极,“是病还是瘟疫,这得大夫说了算!” 安长宁踉跄几步,险些被推到楼梯下面。她又冲上前拽着被拉扯的盛书君,声音凄惨:“你们不能带他走!他若走了,我们孤儿寡母怎么活啊?” 盛书君艰难地抬起眼眸,声音嘶哑:“娘子,你放心,我很快就回来,你好好照顾孩子。” 说完,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仿佛要将嗓子撕裂。 “夫君!夫君!” 安长宁一路追到楼梯口,那官差直接横刀拦住她。一声接一声凄凉的呼唤中,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带走他,直到官兵的身影消失在街角。 安长宁擦干眼泪,眼里闪过一丝凝重。回头的一瞬间,她发现自己被围着,两边全是看热闹的人。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看到她这样子,上前拍了拍她的手臂,叹息道:“这位小娘子,你也莫要太伤心了,我家老头子前几日也是被这么带走的。” “是啊,他们向来如此,根本听不进人话,只管把人抓走,也不知道带到哪里去了,现在我家老头子还没个消息。” “这位小夫人,我家大哥也是这样,不过咳嗽了两声,不知是谁叫来了官差,把我大哥带走了。”一位年轻少女也啜泣着说。 “那他们还有回来的机会吗?”安长宁红着眼眶问,“各位父老乡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是外乡人,才来这里旅游三天,还没来得及回去,就看到这种情况。” “唉,其实这事儿跟县主脱不了干系。”其中一人小心翼翼地看着安长宁说,“第一个病人就是从县主府传出来的,后来越来越多的病人就出现了。” 有人一拍大腿怒骂:“是啊,都是他们害的,可我们没办法,受苦的是我们的亲人。” 安长宁敏锐地捕捉到“县主”两个字,瞬间起了疑心。 难怪这些人敢如此肆无忌惮地抓人,背后居然跟当地县主有关。只是不知这县主背地里藏着什么阴谋,为何见死不救,还任由病症传播,莫非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等到夜色渐黑,安长宁悄无声息地出了客栈,一路打听到县主府。 她走到侧门,看到里面有采买的丫鬟,便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等丫鬟转角时,她猛地从后面拿出带迷汗药的帕子,捂住丫鬟的口鼻。丫鬟眼前一黑,重重晕倒过去。 第753章 县主夫人 安长宁把她拖到角落,利落换上两人的衣服,然后拿着县主府的令牌进去了。 “翠花回来了?”婆子看着她这身穿着,觉得这新来的丫头办事不麻利,还偷懒,“早上出去,辰时才回来,夫人要的腌菜买好了吗?” “回婆婆,掌柜的说腌菜明天才能到。”安长宁低着头,声音温和。 “走走走,啥也没买到,还这会儿才回来,又偷懒去了。”婆子斜了她一眼,也没多说,“快去厨房帮忙吧,今天忙得很。” 安长宁点头,连忙去了厨房。到县主府后,她发现这里和之前想的不一样,没有想象中的奢靡,甚至一眼望去都是普通的假山池水,连花圃里的植被都是寻常品种。 刚到厨房,一个胖厨娘就往她怀里塞了个雕花食盒:“快把这个送到南院去,那位贵客点名要吃。” “是,不过贵客是哪位?”她俯了俯身。 胖厨娘瞪了她一眼:“你又不是没见过,就是里面那位姑娘,哼。” 安长宁笑了笑:“唉,我这脑子总是健忘。” 悄无声息地送完东西回来后,安长宁一如既往地低着头在厨房干活,手上没停,耳朵却仔细留意着四周的情况。 “翠花,原来你在这儿,我说你怎么不见了。唉,你前几天说给我带的小荷包带了没?我这荷包都破了个洞了。”一个丫鬟从后面走来,凑到她跟前。 安长宁心头一跳,手上动作不停:“哎呀,又忘了,我下次一定给你买。” “奇怪,翠花,你声音怎么变了?难道你也生病了?”那丫鬟好奇地凑过来。 就在她看清楚安长宁脸的一刹那,后面忽然传来喊声:“阿香啊,去哪里了?夫人叫你呢!” 丫鬟一听,跺跺脚抱怨:“夫人找我了,你可一定要把荷包给我带来,我这东西都快漏完了。” “好好好,我下次一定给你带。”安长宁松了口气,手里继续拨着菜。 好在府里丫鬟多,众人见她面生,安长宁便说自己是新来的,他们也只是多看了两眼,说这新来的丫鬟长得真漂亮,以后说不定能当通房。安长宁只是笑笑没说话。 “我说真的,你别只笑,你这姿色比我们那些少奶奶都漂亮,以后要是发达了,可别忘记我们几个小姐妹。” “是啊,咱们长成这样,一辈子就只有当丫鬟的命,你要是混得好,能当个通房也不错,至少不用干这么多活。”一个人一边缝衣服,一边笑嘻嘻地打趣她。 安长宁故作腼腆地抿着唇:“我也不喜欢那些不纯粹的事,不如就干干活,我觉得挺好。” “你这翠花可真会说话,谁不想往高处爬呀。” “是啊,可别跟我们姐妹说这个,你只要记着苟富贵,勿相忘就行了。” 不多时,几人闲聊着就和安长宁打成了一片。 此刻,身后走来几个丫鬟,手里端着粗木盆:“怎么又要去伺候那位祖宗了?这差事谁爱去谁去,我可不想染上那晦气病。” 其中一人埋怨道:“是啊,这倒霉差事谁想去啊?听说那个人身上都烂了,光闻着味儿都得生病。” 有人呕吐着说:“不仅如此,欣儿去伺候了一回,没隔两天就发烧咳嗽,直接被官差拖走了。” 听到这些症状,安长宁手上的动作一顿,随后抬起头,眼眸发亮,立刻放下盆:“你们不想去吗?我刚好没事,我陪你们去,我可以去。” 两个丫鬟齐刷刷抬头:“你当真愿意去?这差事又没轮到你,你为啥要去呀?那地方可危险了。” “当然是真的,我骗你们做什么?我祖父祖母之前是药铺里的伙计,啥病没见过,再说我娘给了我平安福,保准没事。”安长宁拍了拍胸脯,压低嗓音神神秘秘地说。 二人对视一眼:“好姐姐,您替我去吧,这个月的衣服我们全包了。” “是啊,好姐姐,谢谢您了。” 安长宁勾了勾唇角。不多时,那管事嬷嬷便带着她去了西边的院子。嬷嬷见她面生,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新来的?规矩都知道吗?” “嬷嬷放心,春桃都教过我了。”安长宁低着头,模样乖顺又懂事。 “好吧,把这个帕子戴上,进去后不许说话,也不许乱看,伺候那人把身子擦干净,送完水就立刻出来。”嬷嬷从怀中掏出一个浸了药汁,改成面纱的帕子。 安长宁点头,连忙跟着去了。她发现西院比别的地方更冷清,几乎没有伺候的丫鬟,连门窗都紧闭着。 嬷嬷引她到大门后便不进去了,让她自己带着水盆进去。 安长宁抬眼望去,就看到床单上有一个瘦弱的身影。 “姑娘,该洗浴了。”安长宁按照嬷嬷的吩咐,对着那人喊道。 只见那姑娘轻轻哼了两声,没吭声。 安长宁放下水盆,只能朝她走去。她将她身子掰过来,看清楚眼前这张脸时,整个人心头不由一惊。指尖触感粗糙,这哪里像人,分明是个披着人皮的窟窿。眼眶凹陷,脸上瘦得只剩骨头,头发稀疏蜡黄,身上也没什么肉。 她拧干帕子,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她的身子,那腐肉混着脓血的气味直冲得人头晕。 她的身体因不能行动,早已多处溃烂。 然而即便如此,看到安长宁时,她还是咳嗽了两声,浑浊的眼珠子转了转,猛地抓住安长宁的手腕:“给我个痛快吧,姑娘,给我个痛快吧!” 安长宁一惊,连忙往后退了半步。 她已神志不清,认不出人。安长宁看到这女子脖子上挂着个平安符,上面还有块玉佩,质地温润极好,看来不是寻常人家的东西。 安长宁出来时,另外两个送水的丫鬟也出来了。 她们边走边抱怨:“真是太晦气了,以后这事儿可千万别轮着我!我刚才最怕多喘口气,也染上这病。” “这位姑娘到底是谁呀?为什么一个人住在这种地方,而且凭什么她得了病就不被带走啊?”安长宁故作好奇地问。 第754章 厚此薄彼 只见春桃左顾右盼后,压低嗓音对她说:“据说这位姑娘是县主最宠爱的夫人,只是前些年得了怪病,县主舍不得她死,这才一直续着命。” “可她这样子,我瞧着比死了还难受呢。”安长宁认真地说。 “你不要命了?敢这么说!那可是县主最心爱的女人,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 春桃斜了她一眼,眼神里带着警告,“可别传出去是我告诉你的。” 安长宁点点头:“放心春桃姐,我不会说出去。” 夜色渐浓,她们回到丫鬟房。 安长宁轻手轻脚地放下通铺,刚穿好鞋准备再去探个究竟,旁边的春桃突然翻了个身,盯着她嘟囔。 安长宁定睛一看,发现那丫头睡得迷糊,根本不知所云,便悄悄推开房门,悄无声息地去了东院。 刚凑近,就听到里面传来低沉的男人嗓音。安长宁心头一惊,赶紧闪身躲到窗下,屏住呼吸,眼睛直往里面看。 “你可别恨我。”只见县主刘威站在床前,声音哽咽,一只手紧握着那女子干枯如柴棒的手,月光照在他脸上,竟有两道闪光的泪痕,“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你要是离开我,这世界上就只剩我一个人了。” “夫人,我已经想办法找人治病了,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我们一定能好好的,行吗?” “夫人啊,我知道你身上难受,但我保证这样的日子没几天了,你的身子很快就会好起来。”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几乎被眼泪淹没,泪珠滴到女子手上。 床上的女子气若游丝:“刘威,别管我了好不好?我命数已尽,活不了多久了。日后你在人间好生替我活着,带着对我的念想好好活下去。” “不!”刘威猛地摇头拒绝,声音拔高,“不可以!你不能丢下我!夫人,你不能这么自私!无论用什么办法,我一定会把你救活!” 他猛地起身,在屋内来回踱步。朦胧月光下,他的眼神带着偏执。 安长宁看到这模样,心头一惊,脚下不慎踩断一根枯枝。 “是谁?”刘威回头猛地望向窗户。安长宁心头一紧,直接滚进草丛。只听屋内“哐当”一声推门响。 “大人!发生什么事了?”院外侍卫急匆匆赶来。 话音刚落,一声野猫“喵呜”叫着消失在夜色中。刘威盯着野猫,神情凝重。 与此同时,盛书君被压进一辆密不透风的马车,往前行驶。 凭直觉,他察觉这不是去破庙的路线。 “老实点!”官兵推搡着他怒视,“别左顾右盼,再乱动就打断你的腿!” 盛书君扯出虚弱的笑:“官爷,我都这样了,哪敢左顾右盼?只是好奇您要带我去哪里。我听说生了病的人都该拉去破庙。” “你消息倒灵通。”官兵冷笑,“破庙早塞不下了。”说完马车停下。 只见此处是处破烂别院,官兵把他赶下来扔进屋里。 盛书君进去后,看到屋里横七竖八躺着五六个病人,个个面色青黑,显然时日无多。 他暗想。 应当是明月寺和破庙放不下人,他们才另寻了此处。 盛书君暗暗握紧刘大夫给的丹药,借着朦胧月光朝里看。等官兵走后,他猛地开窗吹了声古哨,一道暗卫飞速落在屋顶瓦片上。 “去传信给陛下,让他们过来。” 暗卫动作极快,不多时李玄烨便得信,带人赶来。他到时,正看见官兵驾着马车准备带下一波人进庄园。 “你是何人!”官兵见他挡在门口怒骂,“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胆敢……” 话未说完,李玄烨身旁的大内侍卫上前,剑抵住官兵脖子,动作快得官兵没反应过来。 另一男子拿出令牌,官兵见令牌脸色灰败,震惊跪地:“草民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说,你们在做什么?为何运人?受谁指示?若回答有误,下一个死的或许就是你。”那人看了眼李玄烨神色,上前道。 官兵抖得像落叶:“小人也是奉命办事,听县主的话……这些事不是我本心而为,望陛下明鉴!” “罢了。你可知县主为何让你们做这些?” “我等不知,县主说病患留在街道会引起恐慌,让我们关起来处理。” “荒唐!视人命如草芥,扔这里活活等死,没吃没喝没药,这就是你们说的处理?”李玄烨怒甩袖子。 此时盛书君出来与皇帝会合,几人准备去县令府。 刚到门口,就见一道身影矫健翻墙出来。盛书君看清来人挑眉,飞身上前稳稳接住。 “长宁,想不到你功夫如今也不错,翻墙如此利落。”安长宁被调侃,斜他一眼:“书君,你真会调侃我,我不过是跟你学的。” “对了,我发现件诡异事。”安长宁见他们来,连忙说,“在别院发现个浑身腐烂的病人,病症和这些人一样,而且那女子已患病三年。” 此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 “三年之久?”盛书君皱眉,“不知这女人是何人,为何身患此病还传染?若一开始处理,或许不会传染这么多人。” “是县主刘威自私!那患病女子是他夫人,他不忍心夫人死,就一直拖着,任由她传染给别人。”安长宁咬牙,满脸愤恨。 天已蒙蒙亮,众人找了家做早茶的饭店,吃过饭便前往县主府。 盛书君直接告知身份,县主刘威听过盛书君名号,当即惊讶走出:“不知盛大人光临所为何事?来我明月县也不提前说,我都没准备迎接。” “县主客气了。”盛书君轻笑,眼神意味深长,“不过是随处走走,陛下如今带我……你知道的,如今我半隐居状态。” “真让人羡慕。”刘威轻笑。 “是啊,不过我好奇,为何刘大人要把患病者都扔了?为何不治?”此话一出,和谐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刘威脸色骤变:“盛大人何意?在下听不懂。” “真听不懂?本官可是差点被你手下抓去等死呢。”盛书君轻笑。 刘威没想到他直接撕破脸,喝道:“你胡说!你冒充盛大人!来人,把他们拿下!” 第755章 陛下驾到 刘威当场变脸,想着若能悄无声息处置他们,此事便可了结。他终究是小官,太过天真。 直到无数追兵拔剑,却在盛书君和暗卫手下过不了一招时,刘威彻底慌了。 “刘大人这招杀人灭口,真是让朕刮目相看。”李玄烨缓缓走出,眼眸中带着帝王威严。 此话一出,刘威震惊,不可置信抬头:“什么?陛下?你怎么会是陛下?” 旁边公公掏出令牌:“臣刘威,见到圣上还不下跪!” 令牌货真价实,刘威腿一软,扑通跪地:“陛下!参见陛下!” “朕想问问,你还想害死多少人才肯罢休?” “陛,陛下?!”他重重磕头,“微臣不知圣驾亲临,罪该万死!” 李玄烨居高临下:“刘卿方才不是要拿人?” “微臣瞎了眼!”刘威扇自己两耳光,力道大得嘴角渗血。他膝行想抱皇帝腿,被侍卫踹开,伏地痛哭:“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冲撞陛下!” 安长宁冷眼看着这县主。此刻他官帽歪斜,涕泪满面,像只被踩住尾巴的癞皮狗。她上前道:“陛下,他东院里关着个女人。” “带路。” 不多时一行人到东院。昏睡中的女子听到动静翻身,见多人到来,惊得拿茶盏扔去:“刘威!你又想干什么?你害我吃了这么多苦头,给我个了断!我不想再喝药了!” 听着女子凄惨声音,刘威张了张嘴,终究没说话。 盛书君对暗卫使眼色,暗卫上前要拖走女子:“你们干什么?放开我!” 刘威见状眼红:“明珠!明珠!这些是朝廷命官,我的日子到头了!” 女子闻言不挣扎,惊讶望他。安长宁上前道:“夫人,不管你们之前发生什么,有句话必须告诉你。因你身上的病传染了百姓,县主为保你,把百姓拖去破庙,草菅人命。如今我们要将你和他绳之以法。” 女子不可置信低头看刘威,猛地抬手狠狠扇他一巴掌:“刘威!你个畜生!你怎么能做这种事?你曾经是好官啊!”说到最后泣不成声,身子剧烈起伏。 “明珠,我只是……只是想让你陪在我身边。若让人知道病是你传的,你会死,会被抓,我不忍心……我只想我们俩好好的……”他张了张嘴,万般话化作苦涩咽下。 “陛下,微臣愿意接受惩罚。” 安长宁见状叹气,上前道:“或许刘大人是病急乱投医。我们来的时候遇到位神医,他有法子救人,可你们的人却把他当骗子赶走了。” 刘威眼睛瞪大:“真的吗?夫人,你有办法?” “我不是神医,但神医在我们那里。” 说完众人将他们押走,派人通知客栈的刘大夫。 可女子一见刘大夫就拼命挣扎:“我不要喝药!刘威,给我个痛快!”她往桌角撞,刘威抱住她,急得气血上涌。 大夫快步上前按住她手腕诊脉,脸色骤变:“她体内药毒相冲,气血枯竭,已经……” “胡说!”刘威揪住大夫衣领,“她怎么会死?她只是染了风寒!” “县主大人,这三年你没给她吃别的?”大夫沉声道,“她服用太多相克药物,五脏俱损,神仙难救。” “我……”刘威后退,双眼赤红,“不可能!”他发疯似的摇晃女子,“明珠!你告诉我,他们在骗我对不对!” 女子虚弱睁眼,嘴角溢黑血:“刘威……你活该……你害死这么多百姓,这是我的报应,是我的命数。” “她气急攻心,准备后事吧。”刘大夫给女子把脉,重重叹气。 “不!” 然而只是一身凄厉,两边的暗卫就站了出来,把他拖入了高堂。 “刘大人,事已至此,你犯了这么多错,也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了。” 正厅内,高位置上的李玄烨面色阴沉。 刘威被按跪在地上,额头抵着冰冷的地砖。 此刻的他神情麻木,眼睛红着直愣愣的看着前方,像是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了。 “刘威!”他怒拍桌案,“你可知罪!” “陛下,微臣,”刘威浑身发抖:“陛下……微臣冤枉……” “冤枉?”李玄烨浓眉微调,冷笑,“明月县百姓染病,你隐瞒不报,还抓人灭口,这叫冤枉?” 现场的气氛凝滞了一瞬。 刘威猛地抬头,涕泪横流:“陛下!微臣不是故意的!明珠她只是偷偷溜出去了一次,谁知道会传染给别人……没想到会变成这样,我也不愿意看到这些百姓遭受这么多痛苦。可是,我更希望明珠能够好好活着。” “所以你就包庇她?”安长宁厉声质问。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自私的父母官,为了自己个人的利益,害了那么多的无辜的黎民百姓。 “我只是想保护她!”刘威嘶吼,“她是我最爱的人!我不能看着她死!” 盛书君冷冷道:“那你就能看着百姓死?” 刘威哑口无言,瘫坐在地。 听见这些争吵在这一旁刘大夫上前一步:“陛下,此事尚有转圜余地。” 听到这话,众人回头望向了刘大夫,高位之上的李玄烨皱眉:“你有办法?” “事情发生到现在这个地步了,已然算是瘟疫,”刘大夫点头:“微臣可配药缓解疫情,但需人手协助。” 盛书君立刻拱手:“臣愿协助。” 安长宁也站了出来:“还有我。” 床榻上,明珠听着外面的对话,嘴角微微扬起。 只要能够将无辜者的性命救活,就是自己的孽障也轻了。 心口越来越痛,一口黑血直接喷了出来。 片刻后。 她的手缓缓垂下,再无声息。 刘威审问出来,便发现床上的女人已经没了生气,当即就瞪圆了眼珠趴在他的手边,哭得跟个孩子,“明珠啊,明珠你丢下我了,你好狠的心啊,你如何能丢下我?这茫茫人世间,你让我一个人如何过活?” 他呜呜呜噎噎,眼泪打湿了衣襟,声音惹的在场,众人纷纷动容。 几只燕子像是感受到了他的悲伤,竟也不再枝头盘旋了,耷拉下了翅膀。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第756章 为百姓治病 可任由刘威哭得再伤心,事情也总还要解决。 李玄烨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冷哼一声道:“她死了也算是赎罪,刘威,但你的罪行不可免。” “将刘威押入大牢,革职彻查,悉数家产充公,交由盛卿,为此次瘟疫所用!” 话音落下,立刻就有人上前来,将刘威架着拖下去,而他因为失去了挚爱,整个人如同提线木偶一般,连求饶都没了。 屋子里重新安静下来,李玄烨扫了一眼盛书君和安长宁,有些无奈:“此次救治百姓,就要辛苦你们两个了。” “为百姓谋利,臣心甘情愿。”盛书君抱拳行礼,而安长宁也没说话,只学着他的样子做。 李玄烨满意地点点头,之后几天,他将县主府查封的银钱都交给盛书君,让他带着钱为这次瘟疫出力。 盛书君两人与大夫带兵,将重病的百姓安置在一个地方,方便为他们集中治疗,可百姓们都想活命,狭窄的赈灾棚里,他们激动地挤在一堆。 “我,我孙儿就快不行了,先救救我孙儿吧。” “我老母亲快饿死了,能不能先给她一碗粥喝,要不然瘟疫没治好,人都没了。” “是我先来的!” 百姓们挤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争执不休,压根就不肯相互退让,看到乱糟糟的现场,安长宁蹙了蹙眉。 下意识上前一步,面对着哄闹的人群,朗声道:“叔叔婶子们,大家安静点,排好队,我们会一个个治的。” “等排到我们,那就撑不住了呀!”有人拍腿大闹,压根就不愿意排队,反而人挤人,险些把安长宁推倒。 见此情景,盛书君皱起眉头,伸手将安长宁护在身后,他盯着人群,身上散发出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可许是求生的本能,让百姓们根本不害怕他。 “我先来的,就应该给我先治。” “我家更严重,应该我们先治。” 眼看着百姓就要打起来,盛书君和安长宁都有些急,可他们不听话,又都是些病弱百姓,根本不好用兵力镇压。 两人对视一眼,纷纷摇头,眼中浮现出一抹凝重。 “盛书君,这该怎么办…他们这样闹,大夫都无处下脚了。” “若是不行,只能是让侍从镇压。”盛书君抿着唇,正当他犹豫着要不要下令时,一道尖细的声音从棚子外面传进来。 “皇上驾到!” 话音落下,李玄烨穿着青灰色衣袍,迈步走进了棚子里,那一声皇上驾到,成功镇住百姓,众人不由自主地为他让出一条道路。 盛书君和安长宁也跪地行礼,神情一片恭恭敬敬:“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李玄烨抬了抬手,从腰间解下自己的龙纹玉佩,握在手里高高举起,而他身侧,是训练有素的护卫军! 这般架势,让原本还闹哄哄的棚子一下子安分下来,百姓们颤颤巍巍跪在地上,磕头问安。 “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都起来,朕今日前来,就是为了明月镇瘟疫一事,朕已查明,县主玩忽职守,导致此恶果,便已严惩了你们的县主。” “县主府所有的家财,都会放给此次受难的百姓,由朕亲自监督,盛大人和盛夫人辅助,朕保证,会为明月镇治好疫病,现在,大家都排好队!” 李玄烨一声令下,护卫军虎视眈眈,那些百姓顿时不敢再闹事,有了李玄烨的保证,情绪也渐渐平稳下来。 全都井然有序,老老实实等着治病。 大夫松了口气,不敢耽搁,连忙上前为百姓们把脉,配药,有李玄烨看着,一切出奇的顺利。 很快就由护卫军亲自拿着药方,在明月镇所有的药铺,挨家挨户抓药煮药,百姓们喝下汤药,养了几日身子,瘟疫便好全乎了。 李玄烨和盛书君亲自出面,施赈灾米粮,那些大病初愈的百姓,领了米粮就都各自回家去,所有的事情都解决好,已经是三天后。 看着如今充满生机的明月镇,安长宁眼里闪过一丝满足:“盛书君,这可真好,百姓们都好起来了。” “康康的病也有好转,我们估计很快就要离开明月镇。” “你们要走了?” 身后传来一道略带威严的声音,盛书君和安长宁齐齐回头,看到是李玄烨,两人连忙向他问安,面对两人,李玄烨倒是没什么架子,只随意地摆了摆手。 “朕刚刚听你们说要离开了,明月镇的百姓,可都安置好了?” 听到这话,盛书君点了点头,嗓音低沉:“是,陛下,如今瘟疫已除,米粮已发,明月镇这边的事情都已经解决完了。” “我还派人盯了两天,百姓们都已经重新过上了安宁日子,所以,我们便也准备离开了。” 闻言,李玄烨顿时了然,他大步走上前去,坐在椅子上,饶有趣味地打量着两人,薄唇轻启:“你们两个,可有打算要回京城?” “若是要去,我们再在明月镇待几日,便可以一起出发。” “多谢陛下美意,但我们不回京城。”盛书君毫不犹豫拒绝,恭敬抱拳,轻声解释:“我这一次,本就是为了带妻儿出门游玩,暂时还不想回去。” 他们之所以在明月镇耽搁,也只是因为担心百姓安危。 对于盛书君和安长宁的性子,李玄烨自然心知肚明,被拒绝后也没有变脸,见两人坚持,他无奈地摆了摆手:“罢了,既然你们不想回去,那朕就一个人回去。” “朕是真羡慕你们,还能游山玩水,等百姓彻底安顿好,朕就不能再久留,想想还真遗憾。”李玄烨叹了口气,一副十分羡慕两人的模样。 见状,安长宁偷偷看了一眼盛书君,眼里露出一丝笑意。 她原本以为,盛书君不会拒绝李玄烨,要答应和他一起回去的,没想到他竟然还是留下来,要带她和康康游玩。 “陛下为国事忧心,实乃大义。” “就你会说话,好了,这里我守着,你们想走就走吧,一路上也多加小心。” 听到这话,盛书君和安长宁并没有客气,一口应下后,便行礼退下,让人去安排晚宴庆功。 第757章 花灯节 庆功晚宴,也算是盛书君和安长宁与众人的辞别宴,解决了瘟疫这一心头大患,李玄烨龙颜大悦,下令不分尊卑,所有人都可以来参加。 院子里,歌舞升平,一片祥和,在宴会进行到尾声时,盛书君一家人站起身,朝众人敬酒告别。 “陛下,明日我们就要离开了,这一杯,敬诸位。”说着,盛书君和安长宁抬了抬酒杯,微微弯腰。 小康康也像模像样的,学着两人的样子,向李玄烨鞠躬,只不过他的杯子里,放的是果汁。 “叔叔伯伯婶婶,这段时间,劳烦你们照顾康康了。”小康康声音清脆,已经没了病恹恹的模样,软绵绵的样子,直击众人心脏。 让他们只觉得心软了一块,全都慈爱地看着康康,但李玄烨还在,所以其他人也没有多言。 “康康越来越懂事了,想要什么,朕赏你。”李玄烨大手一挥,朝他招手,脸上满是笑意。 见状,小康康看了一眼盛书君和安长宁,得到两人的应允后,他乖乖走到李玄烨身边:“康康多谢陛下,但康康不缺什么,只要能和爹娘一起就好啦。” 小康康十分懂事,虽然有些孩子气,但对李玄烨态度恭敬,并无逾矩,逗得李玄烨心情愉悦,他示意众人随意,便专心说话逗小康康。 而宴会中其他人得了令,也都放松下来,纷纷和盛书君喝酒聊天,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负责此次瘟疫的大夫突然看着两人,神情复杂。 “盛大人,盛夫人,一路顺遂,我们今后还会再见的。” 说着,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面对他说的以后再见,盛书君和安长宁都觉得奇怪,想问什么,大夫却仿佛喝醉了一般,趴在桌上一动不动。 见状,两人虽然觉得怪怪的,但也没多想,转身继续去应付其他人了。 晚宴持续到了深夜,众人都玩得尽兴后,才渐渐散去,盛书君和安长宁回到住处,开始收拾起行李。 此刻,小康康已经睡着许久了,安长宁将人抱着放在床上,神色温柔:“这次是苦了康康了,不过好在,一切顺利。” “我的孩子,当然不会太弱。”说完,盛书君伸出手,怜爱地摸了摸康康的额头:“长宁,明日就要走了,你可还有什么想做的?” “没什么想做的。”安长宁耸了耸肩,轻声开口:“你看着点康康,我去收拾包袱。” 她刚要走,却被盛书君拦住,男人将她按坐在床上,眼角眉梢尽显温柔:“我去,时候不早了,你陪康康睡会儿。” 话落,他站起身,已经行动起来,见状,安长宁有些无奈,但最终还是没有多说什么,她打了个哈欠,靠在床畔,看着小康康不知不觉就睡熟过去。 翌日一早,一家三口整装出发,离开了明月镇。 在回江南的路上,三人碰到了一个风景极好的小镇,略一打算,便准备停留几天赏赏风景。 “盛书君,康康,这小镇好热闹啊。”看着比明月镇热闹好几倍的小镇,安长宁左顾右盼,眼中满是好奇。 似是看出她的心思,小康康十分懂事,主动去找旁边的老伯询问:“老伯伯,请问镇上最近是有什么喜事嘛?” 听到声响,老伯转身,朝康康看过去,见是个小奶娃子,他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小娃娃,你们是外地人吧,来得真巧,这两天呀,是我们的灯节,所以格外热闹了些。” “谢谢老伯。”康康了然地点点头,礼貌道谢,又转而握住安长宁的手:“娘亲,是灯节。” “好,康康真厉害。”安长宁笑弯了眉,毫不吝啬夸赞孩子,难得撞上这样的喜事,三人便没有走。 找了个客栈住下,在小镇玩了两天,灯节这天,三人几乎是把小镇逛了个遍,玩得很开心。 盛书君和安长宁手牵着手,康康则是拿着一只兔子灯在前面小跑着:“娘亲,你看我的兔子灯好不好看?” “好看,康康你慢点。” 街道上人来人往,安长宁实在是担心孩子,她松开盛书君的手,跑过去牵起康康,一家三口走到河边,学着村民们一样,也买了花灯祈愿。 热闹的街市,三人一直玩到了深夜,尽兴之后才回到客栈休息,可还没走到客栈,几道身影突然闪现跟前,堵住了三人的去路。 盛书君顿时警惕,将妻儿护在身后:“你们是谁?” “哼,少废话,把钱都交出来,我们就饶你们不死。”为首的男人怒吼着,满脸横肉颤抖,十分恐怖。 可他的话,却让盛书君松了口气,至少不是刺杀,应该只是几个见财起意的村民,抓了扭送官府便是。 思及此,他没有回答那些人,身影一动,迅速上前,那伙人甚至看不清他是如何动作的,就直接被打趴下了。 “啊!” 惨叫声此起彼伏,偷袭的人一个个如同蛆虫一般,在地上扭动。 “大侠,大侠饶命。”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竟行如此鸡鸣狗盗之事,实在让人不齿。”他冷着脸,朝暗处看了一眼:“报官。” 话音落下,暗处似乎有一道身影闪过,那是暗卫离开的标志,安长宁抱着康康,三人站在原地,等了没多久,就见官府来了人。 盛书君将事情的原委解释一遍,那伙人被官兵带走,周遭再次安静下来,他重新回到安长宁和康康身边。 “你们没事吧?” “没事,他们都没碰到我们,倒是你…”安长宁担心地看着盛书君,只见他无所谓地摇摇头。 “只是一些村民,拳脚功夫没这么强,不碍事的,走吧,我们回去。”他牵着安长宁的手,而安长宁则是牵着康康。 看小家伙已经开始打哈欠,安长宁点点头,没再耽误,快步回了客栈,休息一晚后,第二天,三人又重新出发,前往江南梧桐山庄。 等回到山庄时,盛书君和安长宁才发现有客人等候许久,看着站在山庄外的人,安长宁有些疑惑:“盛书君,那人是谁?” 听到声音,男人缓过神来,看了一眼盛书君和安长宁,便快步上前:“请问是盛大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