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藏孕肚嫁权臣，和离后渣夫悔疯了》 第50章 见到祖父 楼逸尘随意找了地方坐下，声音淡淡：“你难道不知道我要来？” 此人是曾经楼逸尘的同窗，名唤文玢。 他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讷讷道：“原来他们说在京城做了大官要回来的人竟然是你？我前几日回家了一趟，今天才回来……” 文玢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解释，他的确是有些惧怕此人。 两人当初是同一年入学，甚至楼逸尘还不如他，但是人家三元及第成了状元，自己现在还是个寻常秀才。 再加上这些年在外面听到的风言风语，说楼逸尘当上王爷之后残忍嗜血之类的话，不由得他就有些害怕。 王爷……顺贤王…… 文玢登时脸色惨白：“草民参见王爷！” “不必多礼，我与夫人过来是探亲访友，并不是来摆威风。” 文玢这下更加震惊，脸上的表情疯狂变换，忽然说：“那……那你不去找你当年的救命恩人了？当年你不是说去京城就是为了找她成婚吗？” 沈菡一来到书房外，就听见里面传来了这样的对话。 当年的救命恩人？ 没想到楼逸尘竟然还有这样的过往。 沈菡站在门口，还想要继续偷听，沈老爷子忽然出现。 “哼！你站在门口做什么？还有脸来见我？！”沈老爷子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沈菡转身，看见了与她记忆里一般无二的老爷子，仍旧很精神。穿着一身绸缎长衫，头发用玉冠束起，须发皆白。 乍一看上去，不像是个教书匠，反而像个商人。 她连忙凑过去甜甜叫了声：“祖父！菡儿好想你！” 沈利辉连忙后退几步，看着她的肚子，皱眉道，“你不去休息，在这里干什么？怎么？害怕我对你的新夫君做什么不成？” 沈菡没想到自己的意图竟然这么明显，她微红了脸：“祖父……” “你这新找的夫君可是顺贤王，我若是对他做什么，他还不找人砍了我的头？” “先生还是如此口齿伶俐。”楼逸尘脸上带着浅笑，走到沈利辉面前，“见过祖父。” 沈利辉脸色一变：“你叫谁祖父！谁是你祖父！” 楼逸尘神色未变，并不顺着老人家的要求改口：“祖父若是听不习惯，多听一听便能习惯。” “你……”沈利辉指着他，胸口剧烈起伏，“算了，你随我过来吧！沈菡，你给我回去休息！” 说完就带着楼逸尘回到房间里，其余人全都被赶了出去。 沈菡无奈，带着青玉回去。 房间里，沈利辉盘腿坐在桌后，眼神凌厉地盯着楼逸尘：“我问你，沈菡的孩子究竟是谁的？” “果然瞒不过祖父，的确不是我的。” 沈利辉知道自己这孙女根本不会做这种红杏出墙的事情，当初接到信说他们要过来养胎，心里早就有了预料。 恐怕是怕宋家那小子纠缠不清…… “真没想到，宋辞朝当初明明看着那么喜欢菡儿，成婚不过三载，竟然就做出此等令人唾弃之事。” 沈利辉远在江南，当初听说这件事情的时候，几乎都不敢相信这是事实。直到，宋辞朝落狱的消息传来，他才敢确认。 沈利辉沉默了许久，才道：“沈绍最近如何？” “沈将军一切安好，或许最近陛下会升他官阶，而沈夫人现在已经怀孕六月有余，您放心，我给她安排了妇科圣手，最后几个月会住在沈家，保证孩子能够平安生下来。” “你倒是周全。”沈利辉审视的目光从未消失，“你究竟用了什么手段哄得菡儿这么快嫁给你？” 楼逸尘勾唇，墨色眼瞳不自觉带上了幸福的笑意：“用真心。” 沈利辉一噎。 狗屁的真心！ 但是他还从未见过楼逸尘这般柔软模样，以前明明是个阴沉卑鄙小人来着…… “祖父，您在心里骂我了？” “什么！你当我是谁！你当我是你吗！” 沈利辉挥挥手：“你走吧，去照顾你老婆孩子，这里不会有人知道菡儿的真正月份，她的孩子会是名正言顺的婚生子。” “多谢祖父。” 楼逸尘出来直奔沈菡落脚处，这里是沈菡的闺房，每次她来都是住在这里。 看着院子里被打扫得一尘不染，楼逸尘抬手轻轻拂过院子里的花草，秋千，石桌。 他曾经无数次站在外面窥视，希望自己也能生活在这里。 跟沈菡一起。 春日在院子里的桃树下赏花读书，夏日在秋千上乘凉扇风，秋日精心为她裁制新衣，冬日替她裹上厚厚的狐裘披风。 如今终于实现。 一双手忽然从身后环住他的腰，露出一小截雪白娇嫩的皮肤：“在想什么？” 楼逸尘抓住她的手，转过身来：“在想夫人，夫人小的时候穿着一身水红色的袄子，脸蛋埋在毛茸茸的披风里，甚是可爱。” 沈菡看着他，眨了眨眼睛好奇地问：“那……有你曾经喜欢的那位姑娘可爱吗？你去京城那么久？难道没有找到她？” “夫人可是吃醋了？” 楼逸尘拉着她在秋千上坐下，让她舒舒服服地靠在自己怀里。 秋千前后摇晃，轻微的风吹在两人脸上十分舒适。 沈菡仔仔细细地剖析了一下自己的内心：“是有一点儿，不过只要你现在是全心全意对我就好。” 楼逸尘没忍住笑了。 “笑什么？”沈菡有些气恼，挣扎着从他怀里爬出来。 楼逸尘揽着她，分毫不让怀中娇软离开自己：“有没有可能，我要找的人就是你。” “是我？”沈菡窝在楼逸尘怀里，忽然想起很久之前的一件事情。 当初她父亲刚刚离世，母亲陪她一起来这里探望祖父。 当时是冬日，雪花几乎有一尺厚。 母亲带她出门堆雪人时，在巷子里遇见了个奄奄一息的少年。 当时沈菡并未问他是什么名字，只知道后来被祖父收入学院里。 现在想来，记忆里的人似乎渐渐与面前的楼逸尘身影重叠。 沈菡正感叹缘分的奇妙，青玉却一脸慌张地找了过来：“夫人！外头……外头……刚刚在咱们马车前晕倒的人她找上门来了！” 第51章 来碰瓷儿的 沈菡让她去带那女子过来，没多久，一个穿着粗布麻衣，但面容姣好的女子被带了过来。 她生了一张清纯娇嫩的脸，一双小鹿眼睛尤其清澈。 一看见楼逸尘，她立刻扑了上来：“楼公子，还请您救命。” 沈菡看了一眼楼逸尘，那眼神似乎在说：原来是找你的。 青玉生气，指着她骂道：“好生不要脸的东西！明明是我家夫人下命令救了你，你怎么反倒过来找我家老爷了！” 那人红了眼眶：“并非如此，只是小女家中亲人已经全部离世，我实在是无可依靠，只能来找楼公子。” 楼逸尘发出一声轻笑：“那你说说，我为何要帮你？” 女人抬手勾了一下发丝：“公子可还记得十五年前，您在巷子里快要冻死，是我救了您。” 楼逸尘看向沈菡，眼神无辜：这下应该能明白了？来碰瓷儿的。 沈菡笑了笑，抬手捏了捏他的脸……嗯，顺贤王的脸蛋，竟然也如寻常人一般柔软呢。 “既然如此，”沈菡说，“那就安排她住下吧，这位可是老爷的救命恩人。” 女人怯生生道：“夫人放心，箜婉不会白住，楼公子，楼夫人有什么要我做的，尽可以对我吩咐，箜婉略识得几个字，可以在书房……” 沈菡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青玉，既然她会伺候人……” 箜婉眼中闪过一抹欣喜。 “那就让她跟在你身边，有什么事情吩咐她就是，你也休息休息，别太忙碌。” 箜婉神色一僵。 哪有人真让救命恩人去做奴仆的？ 沈菡打了个哈欠，歪倒在楼逸尘怀里：“有点累了。” 楼逸尘神色温柔：“那我给你按摩放松一下……那个什么空碗，你去烧点热水来。” 箜婉咬唇：“……是。” 房间里，楼逸尘帮她褪去鞋袜，卷起裤脚。 虽然有些肿，但她的腿仍旧白皙纤细。 楼逸尘抬起她的小腿放在唇边亲了亲，湿漉漉的吻渐渐向上。 沈菡的身体发软，躺倒在床上，手指紧紧抓着身旁的锦帐。 另一只手则难耐地插入他的发间，羞耻夹杂着欢愉，沈菡感觉自己好似成了水面的浮舟。 眼前一阵白光闪过，沈菡发丝乱了些，轻喘着气失神地望向头顶。 楼逸尘起身，拿着帕子擦了擦莹润的唇。 沈菡侧了身体，感觉到自己身上越来越热，身上被雨点啄了个遍。 她轻轻推搡：“不是说按摩吗？” 楼逸尘含糊不清，瞥向她的眼神带着深沉的欲色：“嗯……我会轻一些，娘子……” 沈菡觉得雨势越来越大，乘坐的小舟摇晃得宛如快要颠倒倾斜。 外头箜婉敲了敲门：“热水来了，楼公子，楼夫人？” 房间里传来细细的呜咽，箜婉偷听了一会儿，等明白过来里头在干什么，不由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真不要脸！这大白天的竟然做这档子事！ 青玉看了她一眼，瞪道：“还不去多烧些水！我家夫人待会儿要沐浴！” 水烧开之后又凉，再次烧开，终于要开始挑水进去。 房间里味道暧昧，箜婉咬唇，一遍又一遍地往水桶里加水，她想要让里头的人见一见自己。 否则她如何能施展美人记？ 可那两人宛如连体婴儿一般，自顾自说着闺房情话，完全不露面。 箜婉恨地咬牙，拎着空桶离开。 关上门后，沈菡睁开眼睛缓缓道：“你觉得她是谁派来的？” 楼逸尘将头埋在她的脖颈间，一副要醉倒在牡丹花下的模样：“不知道，夫人觉得呢？” “齐王？也或许是闵家的那些人？为了报仇，他们应该是想要勾引你成为助力，或者害我的孩子。” “放心，竹刃会盯着她。” “你倒是放心。” 楼逸尘轻笑着在她唇上亲了一口，抱着她来到浴桶之中。 沈菡震惊：“你怎么……” 楼逸尘委屈巴巴：“夫人难不成刚刚就打发我了？” 沈菡被水烫得低吟一声，她脸红红道：“我没力气洗了。” 回应她的，是水波荡漾的声音。 沈菡扶着浴桶边缘，怎么也没想到，水的浮力竟然还能做这种事情。 到了最后，沈菡一丝力气也无，被楼逸尘抱回了床上。 这时终于开始给她按摩双腿，减轻浮肿。 楼逸尘的手法不知是从哪里学来，令人十分舒适，不知不觉，竟然沉沉睡去。 等沈菡再次醒过来，外面也不知是几更，竟然彻底黑了。 简单吃了些东西，沈菡再次睡去。 她现在简直是睡神转世，一天恨不得二十四个小时全都赖在床上。 偶尔还会被楼逸尘拽起来，让她在院子里稍微走一走，说这样对孩子和母亲都好。 渐渐入夏，沈菡坐在树下的秋千乘凉。 她发现箜婉竟然不知什么时候，将原本的妇人发髻梳成了少女发髻。 沈菡看着她专心地扫着地，轻声道：“箜婉，你还未成婚？” 箜婉点点头：“是，前段时间做了那种发型只是为了防坏人。公子和夫人你们都是好人，我可以放松些……” 沈菡抚摸着自己的肚子，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现在这又是打的什么主意？ 箜婉放下笤帚，来到沈菡面前：“夫人，我听说像你们这些世家大族，怀孕期间都得安排人来固宠，夫人您的月份也越来越高了，您不找个人替您笼络一下公子的心吗？” 沈菡笑了笑：“依你看，谁比较合适？” 箜婉神色一喜：“青玉姑娘跟您情同姐妹，若是因为这种事情离心了反而不好，不如找一些好拿捏的人，没什么背景和感情，自然用起来也顺手。” 说着，她挺了挺自己高耸的胸脯和挺翘的臀部。 简直要将毛遂自荐这几个字写在脸上。 沈菡点点头，煞有介事：“说得有道理，我叫祖父去帮我物色物色些好拿捏的人来。” 箜婉焦急地凑到沈菡身边：“等等夫人，您看看我怎么样？奴婢还是个好生养的，绝对能给您生个大胖小子出来！” 第52章 搬弄是非 饶是沈菡早就猜到了她的想法与心思，但还是被她的坦白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青玉听见了，更是被她这厚脸皮程度气得半死：“你做梦！我家夫人跟老爷恩爱情深，就凭你？你配吗？” 箜婉还有自己的歪理：“夫人，有的时候您也得顺其自然，您看您上一段跟别人结婚不过三载，就因为一个姨娘而闹得和离，您要是早一点为将军纳妾，哪里还有后面的事情？男人嘛，只要哄一哄，还不是对咱们服服帖帖的？” 沈菡笑了：“原来外面都是这么说我的。” 箜婉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闭了嘴：“不是，就是大家私底下随便说着玩……” “这世道既然允许男人三妻四妾，那我作为妻子自然也无权阻止。但我阻止的是明明对我承诺在先，却又破坏承诺之人。”沈菡喝了口茶，“夫妻之间的感情的确需要经营，但是我要经营的是一段健康的关系，而不是充满谎言与欺骗的关系。” 箜婉听了似懂非懂，还是不赞成她的言论。 沈菡摆摆手让她离开。 青玉撇撇嘴：“夫人，您跟她说那么多干什么？她能听明白了？看她那双眼睛滴溜溜地乱转，恐怕不知道在打什么坏主意呢！” “随她去吧，过几日找个由头给她打发走就是。” “好。”青玉语气微微一顿，“可是夫人，您不是说她有可能是别人派来的奸细吗？就这么放她走了？” “她不是，竹刃调查过了，这个箜婉是从一个青楼逃出来的，路上听说了楼逸尘的事情，于是就来冒领功劳，想要搏一搏前程。” 沈菡听到这个调查结果的时候，也是无奈又好笑。 没想到自己唯一怀疑的人，竟然不是齐王派来的，或许齐王真的到了强弩之末也说不定。 青玉将一条毯子盖在沈菡腿上，她小声说：“夫人，外头有个书生张望半天了，要不要把他叫过来？” 沈菡：“你去问问，找谁的。若是找楼逸尘，就说他不在。” 青玉过了一会儿回来：“夫人，他说是来找您的。” 沈菡微微挑眉，这个书生她第一天来的时候遇见的那个人，似乎是叫文玢。 他穿着一身浅蓝色的儒衫，手里拎着一小袋儿牛皮纸包着的蜜饯，神色闪躲拱了拱手：“参见王妃。” “文公子不必多礼，不知您找我是为了什么？” “上次在书房里，提到顺贤王之前曾经对一女子心悦，听说因为我这张嘴给二人添了麻烦，实在是心中愧疚难当，特来请罪。这蜜饯儿就当做是我的赔罪礼。” 文玢一副羞愧难当的模样。 “文公子不必如此，当日之话我并未放在心上。”沈菡让青玉收下蜜饯，装盘。 文玢松了一口气，他挠了挠头说：“多谢王妃，王妃宽宏大量，即便是男儿也比不上。” 沈菡没看出来，他竟然还是个会拍马屁的。 紧接着便又听他说：“王妃娘娘，此事也不能怪顺贤王念念不忘，毕竟年少相救之恩，若不是那女子，恐怕现在他都已经活不在人世。您若是真为王爷好，不如就将箜婉姑娘纳了妾，她也是个可怜人。” 沈菡看了他一眼，若是说刚刚他说的话还事出有因，但是现在他所说的话，可就当真是让人心生疑窦。 一个好几年前的同窗而已，竟然还管起人家家里纳不纳妾的事情了？ “那按照文公子的意思，我应该怎么做？” “不如就纳了箜婉姑娘……救命之恩怎能不报？再者，箜婉姑娘没什么背景，绝对不会对您产生威胁。” 沈菡将手里的茶盏往他面前狠狠一摔。 瓷器碎裂的声音在这院子里炸开，沈菡冷笑：“文公子若是能把心思放在读书上，也不至于这么多年楼逸尘都官居一品了，你还是个穷酸秀才！” 文玢的脸瞬间绿了，他指着沈菡，结结巴巴半天没说出话来。 “我说得不对吗？”沈菡冷冷看着他，“文公子现在也是孤身一人，尚未娶妻，怎么不担心担心自己的婚事？跑到我这里来当家做主？我这王妃让你来当怎么样？” “王妃慎言！” “文公子慎言才是。” 文玢没想到沈菡竟然如此伶牙俐齿，憋了半晌，只说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文公子便是君子吗？如此喜欢去别家搬弄是非，就是街头巷尾的长舌妇也不如。” 文玢被说得双脸通红，说了一句“不可理喻”从院子里跑了。 沈菡白了一眼，神经病。 文玢往外走了几步，心头愤愤不平，气得双眼通红。 恰好碰见了愁眉不展的箜婉，两人对视了一眼，凑在一起互吐苦水。 “文公子，没想到你竟然如此仗义执言。”箜婉眼泪汪汪，眼底深处还有些慌乱，毕竟她只是过来冒领这个身份，要是真暴露了…… 文玢一副遇见知音的模样：“箜婉姑娘，明明你是他楼逸尘的救命恩人，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若是你能早一点来，说不定这王妃的位置就是你的了。” 箜婉被说得心动，最近这段时间沈菡过的是什么日子，她可全都看在眼里。 若是自己也能…… “文公子不知道可有什么办法？”她眼神闪过一丝贪婪，“若是事成，我必然不会忘记文公子你的！” 文玢冥思苦想了一会儿：“挑个好时机，我偷偷将楼逸尘叫出来，到时候你去跟他生米煮成熟饭。” “万一被人发现了……” “别怕，能有几个男人不偷腥？憋了这么久，要是能有人替他疏解，他肯定也愿意！” 箜婉看着面前的文玢，总觉得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可怕。而且，她现在更希望通过沈菡那边成为楼公子的人。 沈菡对她……还挺不错的…… 文玢转过头，脸上担忧地看着她：“人的幸福都要自己争取，箜婉，你不必感到担忧。” 箜婉迟疑地点点头：“好。” 第53章 他强抢民女 沈菡让青玉去把这蜜饯拿去给大夫看看，有没有对身体不好的东西。 没过一会儿，青玉拿着蜜饯回来：“夫人，这就是寻常蜜饯。” 沈菡一看就觉得心烦，挥挥手让她拿走。 青玉“哦”了一声，塞在嘴里。 但是沈菡还是觉得这个文玢过份令人讨厌，于是找了个暗卫跟着他，看看此人究竟还能闹出什么幺蛾子。 一转眼，便已经是四月。 沈菡已经怀胎八个月，身子渐渐沉重起来，整日里就待在自己的院子里，基本上不怎么出门。 青玉从外头回来，兴冲冲来到身边：“夫人，老爷子让您吃完晚饭过去一趟呢！” “什么事？”沈菡揉了揉肚子，一说吃完饭，忽然又饿了。 “没说。” “那你这么高兴干什么？” 青玉掩嘴笑了笑：“不过奴婢打听出来了，听说是沈将军途经此地，要来看看夫人你！” “什么！”沈菡惊讶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兄长他要过来？” “是啊！刚开始的时候，老爷子只让我叫你过去。但是没说为什么，还好我机灵找人问了一圈才知道原来是将军要过来。” “那你可知他为何会过来？兄长他不是应该在京城保护皇城安全吗？” 沈菡觉得这个消息简直像做梦一样，她从没想过沈绍竟然会过来。 青玉点点头：“好像是这附近往南那一块儿闹了水匪，将军被陛下派去剿匪，恰好距离咱们这不远，就打算来看看夫人您。” 一高兴起来，沈菡觉得肚子都不怎么饿了。 她连忙道：“那还等什么？我们现在就过去。” 两人连忙去了前头沈老爷子的住处，临走前，沈菡忽然纳闷道：“楼逸尘呢？从下午起就没看见他。” “王爷也在前面，被一群书生围住了，老爷子也去通知了，应该很快就会过来。” 听见青玉这么说，沈菡便也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沈老爷子的院子很是清雅，沈菡过去之时桌子上已经摆了些冷盘菜，厨房里正热火朝天。 老爷子站在门口盯着他们将饭做好了，才看见沈菡站在他身后。 “你这孩子站在这里干什么？自己多大的肚子不知道吗？还不快进去歇着！” 老头子嘴上凶巴巴的，手却温柔得不行，将沈菡扶到了屋子里坐着。 然后又巴巴地拿了几个糕点盘子过来：“饿了你就先吃，待会儿热菜上来了，想吃什么让青玉给你夹，别等你哥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 沈菡笑了笑说：“谢谢祖父。” 她眼睛里布满了促狭的笑容：“我还以为祖父有多讨厌哥哥呢，没想到还是很重视的嘛。” “什么？！谁重视他？！老子才不重视他呢，只不过君子待客有道，这是最基本的品德！” 沈菡连忙不敢再打趣，她怕再说下去，恐怕老爷子的脸皮都要涨得跟猪肝一个颜色了。 几道硬菜一盘一盘地端了上来，沈菡本来就没吃晚饭，吃这些糕点不过几块就吃腻了，她眼巴巴的看着面前的盘子，又看了看外面实在没有等到沈绍的身影。 就端起自己的碗看了青玉一眼。 青玉立刻会意，将盘子里沈菡想吃的菜全都夹了一份过来，并且保证绝对看不出盘子被人动过。 虽然说祖父让他先吃，可是这种事情要真做了，还是让人不好意思。 沈菡吃了半饱就停下了筷子，正纳闷怎么沈绍还没有来，忽然看见一个身影急匆匆跑进院子里。 是文玢。 看见他沈菡心里顿时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文玢气喘吁吁地找到了沈老爷子对他说：“不好了，不好了！沈将军一来就去了竹香苑！气势汹汹的还拿着刀，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对顺贤王不利！” 沈菡看着面前的文玢，此人说话她是半点也不信的。 除非楼逸尘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否则沈绍怎么会对他不利？ 说起这个，沈菡忽然心里觉得有些不妙。 该不会文玢对楼逸尘做了什么吧？让箜婉去爬床？ 老爷子已经急匆匆地往外走了，沈菡本来也想跟过去，但老爷子说他身体不方便，就在这里等着。 “这个小兔崽子来这里不先来我这里就算了，竟然先跑去自己妹妹的院子里还要打人！岂有此理！老子要抓了他痛打一顿！” 看着他们的背影，沈菡还是觉得不放心：“竹刃，你去看看那边发生了什么。” 没一会儿，竹刃回来了，神态平和：“夫人放心，一切如常。” … 沈绍今天在来的路上，心情十分复杂，一边是觉得好久没见祖父，又是激动又是别扭。 另一边能够见到沈菡，看看她平安否，那他这个当哥哥的心里也放心些。 没想到刚到这书院门口，就被一个人拦住了去路，对他说楼逸尘竟然想要强抢民女！ 这他如何能忍！一路杀到了沈菡的院子，书房里果然有人在哭。 沈绍一脚踹开门，怒吼一声：“楼逸尘！快点出来给我送死！” 踹开门后，女人的哭声的确更加明显，但是看着面前这一幕他却愣住了：“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房间里哪里有男欢女爱强抢民女的戏码，只有一个女人哭啼啼地跪在地上。 而楼逸尘站在她的面前，神色不耐。 “你怎么来了？” 沈绍的表情有些尴尬，他皱着眉头怀疑地看着这一幕：“我来这里抓奸，你们两个是什么关系？” 楼逸尘一听更加头疼了：“这件事情还是交给沈菡来处理吧，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两人说话的功夫，沈老爷子还有文玢也赶到了。 一见这里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沈老爷子松了口气：“都怪你这混小子！胡说什么呢！” 文玢本来是想抓个现行，让楼逸尘没办法抵赖，只能收了箜婉，没想到现在竟然什么都没抓到，他不由的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人。 箜婉跟他对视一眼，又很快收回视线，对几个人行了个礼，声音可怜：“没见到夫人之前，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第54章 争吵 如箜婉所愿，她被带到沈菡面前。 另外几个大老爷们全都站在屋外，没有被允许靠近。 沈绍抓耳挠腮，拍死了好几个蚊子：“奶奶的，这地方的蚊子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毒！” 箜婉哭哭啼啼说了许久，沈菡总算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本来她的确是端着一壶茶去的，可临门一脚，又将这壶茶给掀翻了。 “我今天晚上的确是打算生米煮成熟饭，但是事到临头后悔了……看在我救了王爷的份上，您就饶过我这一次吧……” 沈菡不紧不慢喝了口茶，才看向地上跪着的箜婉：“你为什么认为，我会饶过你？” 箜婉眼神有些慌乱：“当年、当年是我救了王爷……” “事到如今，你还要撒谎吗？”沈菡失望地摇了摇头，“当年是我救了他，这件事情其实知道的人并不算少。” 闻言，箜婉惊慌地看了过来，没想到她竟然从一开始就暴露了？ 她无力地跌倒在地：“对不起……夫人，是我猪油蒙了心想要攀附权贵，您要打要罚随意，箜婉必不会再有半分怨言。” 沈菡摆摆手：“行了下去吧，以后你去前头的厨房里忙活，别再出现在我面前就是。” “多谢夫人！多谢夫人！”箜婉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正要起身退下，她忽然又转了回来。 青玉瞪着她道：“你又想要干什么？！” 箜婉行了一礼，双眼发红：“夫人，之所以后悔，是因为夫人您当初说过，您会离开不守诺言之人。若是因为我，让夫人与老爷离心，那我恐怕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做人。” 说完，她又跪在地上磕了个头，转身走了。 青玉本来还有点生气，现在看见她这副样子，也气不起来了：“她好好在这里干活，找个人家当正头娘子不好吗？早该有这样的觉悟了！” “她从青楼那种地方跑出来，思想一时间转变不来也是有的，给她个机会改过自新也是结善缘。”倒是那个文玢，整日偷鸡摸狗，不知道究竟在针对谁。 事情解决了，青玉连忙请几位老爷从外头进来吃饭。 正好饭菜也都热好了。 沈绍倒了杯清酒，对楼逸尘歉意道：“妹夫，这事情是我做得不对！差点冤枉你了，对不住！” 楼逸尘笑着起身：“沈将军不必放在心上，只是这第一杯酒应该先敬给长辈才是。” 说着，将酒杯对准了沈老爷子。 沈菡满意了，这是她授意的。 没想到坐在对面的沈绍一双虎目圆睁，迟迟没有动作！ 沈绍暗戳戳地盯了楼逸尘一会儿，他难道不知道应该敬祖父吗？ 不过是故意的而已！ 这楼逸尘怎么非要跟他过不去吗？！ 沈绍一屁股坐了下来：“我才不敬他！抛弃自己的亲人，龟缩在这种地方，我为何要敬？” 边说着，一杯酒灌入肚中。 沈菡在桌子底下踢了踢他。 沈绍哼了一声，将腿缩了起来，转过头去夹菜吃饭。 沈老爷子脸色铁青，他摔下筷子，怒气冲冲转身就走，背影很快消失在院子里。 “哥！你这是做什么！好端端的一顿饭全都被你给毁了！” “我上次难道不是找他求和吗？这么多年了，他根本就没觉得自己有错！否则他也就不会在信里嘲讽我！” 沈菡叹了口气：“可是当年的事情，也不能怪祖父，父亲突发恶疾，你能保证皇宫里一定有药能治疗吗？你也不过是道听途说而已！” “那他为何连试都不试？！”沈绍说完也抹了抹嘴，走了。 饭桌上只剩下了沈菡和楼逸尘，后者还有闲情逸致，给她挑了一块没刺儿的鱼肉。 沈菡无奈又恨恨地吞掉了鱼肉，她哭丧着脸：“这两人的脾气真是如出一辙的倔。” “不过老爷子可比沈绍要好说话，也更明事理。” “你的意思是，从祖父那边入手？” 楼逸尘又剥了个河虾送入她嘴里：“可以试一试，沈绍最近还要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趁这段时间将事情说开了就好。” 说起这个，沈菡才想起来：“我哥是来剿匪的？江南这一带能有什么匪患？” “水匪，”楼逸尘显然知道的要比沈菡要多得多，“听说这些水匪是从南边逃过来的，原本不成大碍，当地的官府就能带兵剿灭，没想到这段时间他们换了个匪头，一路逃难至此，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让各路官府头疼不已。” 沈菡对沈绍的身手很是放心，这件事情交给她哥哥不成问题。 她现在就如同楼逸尘所说，问问当年究竟是什么情况。 父亲死的时候，她才六岁，对这件事情记忆不深。 只记得全家都大哭了一场，沈家似乎也在这阵哭声里渐渐没落了。 第二天沈绍一大早就走了，沈菡带着人一起去了祖父院子里蹭饭：“祖父今日吃了什么好吃的？” 沈利辉看了她一眼，说话含芒带刺：“自然比不上你们京城吃的精贵。” 沈菡让青玉去给她盛一碗：“谁说的？祖父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一时间，饭桌上只有喝粥与咬着腌菜嘎吱嘎吱的声音。 一个剥了壳的鸡蛋放到沈菡碗里，沈利辉缩回手：“你还怀着孕，要吃点有营养的。” 沈菡立刻笑了：“谢谢祖父。” 吃完早饭，沈利辉领着沈菡去了书房里：“说吧，找我究竟什么事情？” “祖父英明。” 沈菡拍了个马屁，思索了一会儿说：“祖父，我想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父亲死亡有蹊跷吗？” 沈利辉沉默了一会儿，随即哼笑了一声：“你这妮子，比你哥要聪明点，这件事情的确可以告诉你，但是你知道了也没用。” 沈菡微微颔首：“即便如此，我也想听。” 第55章 祖父中毒？ 当年沈菡六岁，是刚刚记事的年纪，沈绍却已经十岁，是个小大人小武将了。 他跟沈父的关系极好。 “当时你父亲刚刚晋封天下兵马大元帅，沈家掌握了整个朝廷大半的兵力，上上下下的官员全都要巴结着咱们家！” “但是当权臣，最忌讳的就是被皇帝猜忌！我劝你父亲，功成身退就将兵权交出去，你父亲也深深赞成，可就在他打算进宫交出兵权的时候，突发重疾。” 沈利辉声音停了下来，他目光严肃：“你还要听下去吗？” 沈菡忽然觉得，这背后的原因恐怕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混乱。 “祖父，您说。” “当时你父亲还有一口气，他说，并非他暗疾发作，而是被人下毒。下毒的人，就是当时的太上皇。若是有朝一日，他希望你和沈绍能够帮他报仇。太上皇即将死去，他想要你们杀的，是齐王。” 沈利辉一想到当年事情的种种，仍旧觉得天旋地转：“当时齐王不过十五岁，还是个少年，我本以为杀了他会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没想到他身边高手众多，即便我找了几百个精兵一起去，也没能杀得了他！ “这件事情之后，我便无心朝政，外加沈绍厌恶我不肯帮忙，干脆就辞官回乡。本来想着你们有母亲，你们仍旧会好好的活着，谁知她也没能撑多久，我更加无颜面对你们。” 沈利辉说完，房间里似乎仍旧回响着他口中所说种种。 沈菡伸出手握住他的手心：“祖父，这件事情不怪你。本来父亲想要的便是我跟哥哥一起给他报仇，恐怕他也知道，光靠您无法杀得了他。” 沈利辉摆摆手，仍旧陷在回忆里出不来。 这件事情对沈菡的冲击也很大，她暂时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去劝说他，微微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离开了书房，沈菡忍不住踉跄了一下。 “夫人！”守在门口的青玉惊呼，“您还好吗？” 沈菡摆摆手：“我没事，就是腿有点麻了。” 书房另一侧窗户外，沈绍脸色灰败。 楼逸尘抱着胳膊站在他身侧：“现在你知道了？夫人现在怀孕八月，正是关键的时刻，你也该拿出个当兄长的样子来，别让她心烦。” 沈绍忍不住闭上眼睛，强撑着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楼逸尘摇了摇头，当年的兵马大元帅，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儿子。 虽然沈绍已经是同龄人之中的佼佼者，但是不得不说，跟沈父比起来还是差得远了。 这件事情牵扯甚大，沈菡知道其中辛秘之后，近几日总觉得茶饭不思，人都清瘦了些。 为何祖父说父亲之死是太上皇所为，父亲又要她去杀齐王？ 一想到齐王，就不得不想到他身边那武功高强的护卫，上次沈绍好运气从他身边逃脱，却不是每次运气都如此之好。 “哈啊~~~”青玉拿着一把扇子站在沈菡身后，一个下午的时间已经打了三四个哈欠。 沈菡无奈：“你若是困了，就去休息休息。” “夫人，我昨天晚上天黑就去睡了，一直睡到了天亮，我以前就算只睡半夜都没问题，不知道现在为什么会忽然变成这样……” “莫不是生病了？”沈菡让她蹲下来，“额头不烫啊。” 青玉点点头：“已经找大夫看过了，说我没什么问题，否则我也不敢在您身边侍奉。” “若是困了就去睡一会儿，我这里还有竹刃。” “我真的不困了！”青玉嘿嘿一笑，为了打起精神来，也是为了逗沈菡开心，她说起了外头有意思的事情。 “夫人，前段时间我去前面小厨房选厨娘给您换换口味……您猜我看见了谁？” 沈菡摇了摇头。 “奴婢看见文玢那个臭书生，竟然跟箜婉偷偷站在假山后面，还抱在一起！这两人我瞧着，估计是私定终身了！” 文玢？ 沈菡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衣角，窗外蝉鸣突然变得刺耳。 这两人才认识多久，箜婉想要找个男人依附她还能理解，可是文玢此人一向眼高于顶，难不成甘愿跟她在一起？ 青玉揉了揉眼睛：“夫人，马上就要传午膳了，奴婢去看看准备得如何了。” 看着青玉仍旧困倦的面容，沈菡心里忽然没来由地感觉到慌张。 正在此刻，房门突然被撞开。 沈绍脸色苍白地冲进来，身形不稳，气息凌乱：“菡儿，祖父……祖父昏过去了！！” 沈菡只觉眼前一黑，扶住桌角才勉强站稳。 她猛然想起青玉刚才的话，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箜婉在厨房当差，而青玉最近嗜睡，会不会是……文玢哄骗了箜婉下了药？！ “竹刃，去叫箜婉！”沈菡吩咐，她咬牙，“还有，立刻封锁沈府！抓住文玢！他是齐王的探子！” 沈菡随着沈绍一起去了祖父处，楼逸尘正在这里守着。 两人过来之时他恰好收回手，脸上的神情并无紧张之意：“夫人。” “如何了？”看见他的表情，沈菡心里的大石头已经落下，只是仍旧想要从他口中听到确切的答案。 “无碍，有中毒的迹象，但是剂量并不大，待会儿煎服一些解毒药即可。” 沈菡松了口气，整个人一软摔进了楼逸尘怀里，嘴里还在不断念叨着：“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楼逸尘环住她的肩膀，伸手拍了拍：“别怕，有我在呢。” 等到沈菡平静下来，楼逸尘又拿着银针在桌子上的饭食上检查。最终在一道白灼鸡上检查出来了一些毒药反应。 这会儿箜婉已经被抓过来了，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看见沈菡立刻跪了过来：“夫人！发生了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沈菡摸着胸口，闭起眼睛不想看她。 这件事情还是交给楼逸尘去做吧，她现在觉得自己身体不是很舒服。 楼逸尘不紧不慢先给沈菡写了一份安胎药，让手下的人拿去煎了。 而后笑着看向箜婉：“我们也没说什么，你在厨房烟熏缭绕，灼热辛苦，主子奖励你吃点好的，如何？” 郑虎将那盘白灼鸡鸡端到她面前，冷冷一个字：“吃！” 箜婉死死盯着面前的菜盘，楼逸尘虽然在笑，但是她却从未感觉到从心灵到身体都在发冷，颤抖。 这种人这么可怕，当初的她怎么会鬼迷心窍，竟然还想要去爬床？！ 箜婉颤抖地拿起来，狼吞虎咽地塞进了嘴里。 第56章 故人重逢 青玉怒道：“你若是抓紧说实话，或许还有活命的可能！” 箜婉吃完一整盘，又是磕了几个头：“我认错了夫人，今日我在厨房干活的时候，不小心将手上沾的面粉弄到了鸡汤里，我怕被罚，就……就偷偷将鸡汤倒掉，将里头的鸡洗了洗，切盘装了起来……只要数量对，就不会有人知道……” “我、我真的知道错了……夫人，求您饶命啊！” 沈菡：“……” 面粉？恐怕不是面粉，而是其他的什么东西，更有可能是毒药吧！ 这个箜婉还真是…… 沈菡都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如果不是她的话，文玢溜不进厨房，但同样，如果不是她把鸡汤倒了，恐怕祖父就真活不成了。 半晌，箜婉身上的毒素发作昏倒，跟沈老爷子是一模一样的情况。 沈菡叹了口气：“给她解毒吧，以后……就赶出去，别留在这里了。” 几个婢女将倒在地上的箜婉抬了出去，没一会儿，沈老爷子悠悠转醒。 “我这是怎么了？”他年事已高，虽然被下药的量很轻，却仍旧让他头脑糊涂，眼睛发直。 “被下毒了，被你那个得力门生，文玢！”沈绍冷嘲一声，抱着手臂站在床边，虽然眼神担忧，但这么多年都吵闹过来了，嘴上还是不饶人。 只是不管他说什么，沈老爷子只看了他一眼，就再次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郑虎抓着人从外面过来，将手里的白衣文人往地上一丢：“主子，人我已经带到。” 文玢手脚被麻绳捆住，整个人如死鱼一般倒在地上。 他也没挣扎，似乎早已经预料到有这么一天。 楼逸尘冷冷看着他，此人跟他记忆里的那个少年似乎并没有太大区别，但是一双眼睛却充满挑衅。 “楼逸尘，没想到你也有今天，杀了沈先生，你的女人也会伤心难过吧，她人呢？也不知道孩子还保不保得住……” 文玢疯疯癫癫的笑，笑声尖锐。 沈菡听见他这么说，干脆躲在屏风后面不出来。 她招了招手，让青玉附耳过来。 后者听完，立刻眼睛一亮，揉揉眼睛跑了出去。 青玉走到那文玢身边，立刻要冲过去找他拼命：“我跟你拼了！都是你不好！要不是你的话，夫人也不会晕过去……” 青玉被人及时拦住，楼逸尘眼底有些无奈，却还是配合地表现出沉痛之色。 文玢见自己的猜测被证实，脸上癫狂之色更甚：“活该！都活该！” “你为何要这么做？”楼逸尘眼神睥睨，如同在看一条死狗。 “还能因为什么，就是因为你这种瞧不起人的眼神！我文玢，究竟比你差在哪里？为何你能连中三元，而我却不能？你生活得如此顺风顺水，我便非要给你找找不痛快！” 郑虎踩着他的胸口，“你知道王爷想知道什么！是你自己说，还是我动刑逼你说！” 文玢胸骨发出脆响，暗红色血沫从嘴角涌出：“齐王...咳咳...是齐王！他让我毒死沈先生！他说这样就能够让你们方寸大乱，能够报复你们……” 话音未落，西窗突然炸裂。 木屑翻飞，三只匕首破空而至，精准钉入文玢咽喉当场咽气。 发出暗器的几个人几乎瞬间就被暗卫制服，但对方来人甚多，即便如此，仍旧有一部分人朝着府外逃之夭夭。 沈绍一眼就看见了蒙面人撞碎雕花门板冲入，为首者右袖空荡荡随风晃动，独手握着的弯刀泛着蓝色幽光——是江南水匪独有的淬毒兵器。 “狗娘养的东西！竟然敢到老子地盘上撒野，这次一定要让你们没命回去！” 沈菡从屏风后冲出时，正见文玢脖颈插着匕首，瞳孔涣散地倒在血泊中。 血腥味混着爆裂的木香气冲上鼻腔，她耳中嗡嗡作响，只听见楼逸尘厉声喝道：“追！要留活口！” 庭院里瞬间炸开锅，刀剑相撞的铮鸣在前院后院响起，周围书生家仆四散而逃。 沈绍提着剑追了出去。 楼逸尘守在沈菡身边，死死护在她面前。 沈菡的视线跟随着沈绍去了那匪首处，几乎瞬间，她就看见对方空荡荡的手臂。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碰，沈菡呼吸陡然一滞，寒意顺着脊椎爬上天灵盖，那眼神她这辈子也不会忘记。 “兄长！小心！是宋辞朝！” 那人蒙着半边脸的黑巾，双眼仿佛淬了毒。 见沈菡认出了他，宋辞朝嘴角歪斜着扯出冷笑，未等她做出反应，一支箭从人群之中破空而来，直冲沈菡小腹。 “拦住他！”楼逸尘厉喝，迅速揽住沈菡腰肢往侧边躲避。 宋辞朝并不恋战，在他身侧，几百名水匪前赴后继，挡在他的身前，似乎要用这几百人换他一个人去生。 简直……就像着魔。 宋辞朝远远地转头看向沈菡，眼底闪过恨意，喉间发出沙哑冷笑：“沈菡，这次是你祖父，下次便是你！故人重逢，礼薄了。等到下次见面，再送你一份大礼！” 最终宋辞朝逃离，而江南一带水匪，合计三百八十六人，尽数被剿灭。 而书院里，误伤者众多。 几日后，沈绍带着人去检查有没有残党，以及追踪宋辞朝的下落。 沈菡即将待产，留在院子里养胎。 忽而一日，京城来人，从皇宫里送了一封密函来。 第57章 京城来旨 沈菡站在墙根下，看着宋辞朝消失的方向。 夜风卷起满地碎叶，掠过那些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水匪尸体，空气中是浓稠的血腥气。 她忽然注意到一个诡异的细节—— 那些被暗卫制服的水匪，明明已经没了反抗之力，却还在拼命挣扎着往宋辞朝逃离的方向爬，眼神空洞，像是被抽走了魂魄的傀儡。 而宋辞朝站在人群中央，目光穿过重重人影，直直地看向她，嘴角勾起一抹森冷的笑意。 沈菡想要呼喊，想要冲过去，却发现自己的双脚像是被钉在了地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宋辞朝渐行渐远。 “小姐！小姐！” 青玉焦急的呼唤声将沈菡从噩梦中惊醒。 她猛地坐起身，额头上满是冷汗，胸口剧烈起伏着。 “做噩梦了？”青玉连忙递上帕子，眼神里满是心疼。 沈菡接过帕子擦了擦脸，声音还有些发颤：“青玉，你说...那些水匪为什么会那样？就像是被人控制了一样，不要命地给宋辞朝打掩护。” 青玉帮她拢了拢被子，轻声安慰道：“小姐，您别多想了，许是他们本就忠心耿耿。您现在怀着身孕，可不能再为这些事忧心了。” 提到身孕，沈菡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心中五味杂陈。 她叹了口气：“我这心里总是不安。” “夫人，要我说您就该让王爷给您开一副安神茶，否则您总是这样胡思乱想也不是个事。” 沈菡点点头说：“好……现在是什么时辰？” “马上就要天亮了，夫人要不再睡一会儿？” “我不睡了，再睡恐怕又要做那些梦。” 青玉没有再劝，只是转而说：“对了小姐，您还记得箜婉吗？老爷子醒过来之后，听说了这件事情的始末，已经让人把她找回来了，安排她去了最前头的花房工作，说那里只负责打理花草，不会再让她接触其他东西。” 沈菡微微颔首：“祖父他年纪大了，毕竟心软。这样也好，她本性不坏，只是一时糊涂。在花房里，也算是有个安身之处。” 主仆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渐渐的天亮了，在青玉的服侍下用了早膳。 “宋辞朝那边还是没有消息吗？” “夫人，您别想这么多事情，有沈将军在照看着不会出事的。再说了，沈将军他带了多少兵，宋辞朝他手下都已经死完了，谁还能保护他。” “话是这么说没错……” 青玉又道：“夫人，您现在还是想一下孩子的事情吧，接生婆，还有乳娘，王爷都给您找来了，已经全部安顿好在隔壁的院子里，还有一个月您就要生产，可千万不能出差错。” 沈菡轻笑：“我们青玉真是越来越像个管家婆了。” “夫人您又打趣我！” 等到下午的时候沈菡正要休息，一名小厮匆匆跑来：“小姐，皇上派人送来了圣旨！” 沈菡心中一紧，连忙起身整理衣衫。 宣旨的太监带着一众人来到这边的院子，正准备出门迎接的沈菡微微一愣，怎么这些人不是去找楼逸尘？ 她正打算去前面迎接，谁知这些人竟直接来到了她的院子里。 太监尖细的嗓音在房间里响起，带着些显而易见的奉承讨好：“王妃，要恭喜您了！” 沈菡指自己：“我？” 太监细声细气地笑了一声，说：“王妃，陛下说您现在还有身孕，就不必跪下了。” 沈菡更加惊讶，还从未听说过有过这种先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沈家女沈菡天惠聪颖，身怀大才！朕素有所闻，今着你生产之后即刻进京任秘书省正字一职，辅佐朝堂事务。钦此！” 接过圣旨后，沈菡仍旧有些晕乎乎的。 女子为官？ 她从未想过女子还能进宫为官！这已经是几代都没有过的事情！ 太监又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封信来：“恭喜，以后要叫您一声沈大人了，沈大人，这里还有一封信，是陛下亲笔，让我转交给您，请您……阅完即刻销毁。” “劳烦公公了，青玉，带公公去休息。” 等到人群离开，沈菡拆开了那封信。 信上的内容让她瞳孔骤缩—— 上面详细记载着如何将正常人做成死士的皇家秘法：先毁其容貌，再令其失忆，最后通过特殊手段辅助药物洗脑，使其成为只听从命令的杀人机器。 沈菡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这么说，倒是跟前几日她看见的宋辞朝身边的那些人有些相似……难道当时那些人就是被用了这种法子？ 最重要的是，这种制作死士的法子，无解。 父亲死亡多年，这本是事实。 此刻，她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父亲的面容，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心中生根发芽：父亲会不会也跟这件事情有关系？难道他……也被做成了死士？ 青玉见她脸色苍白，神情恍惚，连忙扶住她：“夫人，您怎么了？可是信里有什么不好的消息？” 沈菡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将信烧掉：“没事，只是一些朝廷事务。” 她的父亲，名为沈步云。 云奴，会是沈步云吗？ 现在齐王和张麒正在交战，齐王一定会把云奴派去前线，若是……若他真的是父亲…… 沈菡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她深吸一口气，忽然问：“我记得，你是不是跟我说兄长去了别处？” “是啊，沈将军已经追查完这附近，被陛下派往齐王所在之地支援去了。” … 齐王书房内，鎏金兽炉飘出袅袅龙涎香。 柳梦柔精心打扮一番，鹅黄襦裙上绣着并蒂莲，胭脂抹得恰到好处，她踩着碎步，莲步轻移地靠近齐王。 她刚刚已经在这里的龙涎香里下了药，只要一闻就会全身燥热。 柳梦柔现在无依无靠，宋辞朝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总想为自己谋一份前程。像她这样的美人，只要是人见了，总该会走不动路吧？ “王爷，妾身听闻您近日为朝中事务烦忧，特来为您宽心。” 她声音娇柔，眼波流转，伸手便要去扶齐王的手臂。 齐王却突然冷眼一瞪，猛地甩开她的手。 “不自量力的东西！”话音未落，一记响亮的耳光便重重落在柳梦柔脸上。 她惨叫一声，踉跄着跌坐在地，嘴角溢出鲜血，发髻也散了大半，模样狼狈至极。 “就凭你也想算计本王？滚！”齐王怒喝，眼中满是厌恶。 柳梦柔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中药，却知道这里不宜久留，连忙连滚带爬跑了。 躲在暗处的宋辞朝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鄙夷的冷笑。 他双臂抱胸，独臂空荡荡的袖管随风轻摆，眼神中满是不屑。 真不知道当初的他为何会看中这种女人。 齐王缓缓道：“如此不忠之人，你还要留下？” 宋辞朝面无表情，嘴里吐出的话如蛇蝎：“等她生了孩子，杀了泄愤便是。” 第58章 受刑 “你倒是狠心，”皇甫钦唇边溢出一丝轻笑，“之前死活要跟她在一起的人也是你。” 现如今，宋辞朝对于柳梦柔已经没有分毫感情，只有满腔恨意。 只是这股恨意因为她肚子里怀着的孩子，暂时压制了下去。 “王爷不必嘲笑我，上次王爷用制作傀儡之法挽留我，并承诺让我按照自己的意志行事，如今总不会反悔？” 齐王将茶盏搁在案上：“你当真要对沈菡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动手？” 宋辞朝面色阴冷：“还能有假？沈菡坏了孽种，也应当由我亲手了结！” 齐王见他心意已决，便没有将自己调查到的真相说出来。 最近他在附近抓壮丁，抓来了个大夫，听人说他曾经是宋家的府医，不过吓唬了一下，他就讲沈菡怀的孩子是宋辞朝的。 这人当初被沈菡从宋家赶出来之前，偷听到主仆二人讲话，从只言片语里推测，这孩子本来就是宋辞朝的。 可这消息若真的告知给宋辞朝，他临时倒戈，那便不美了。 皇甫钦干脆将那府医杀了，就当这孩子是楼逸尘的，让他心里充满恨意，才能更好为他所用。 鎏金烛台映得皇甫钦的面容忽明忽暗，他转动着翡翠扳指，脸上的笑容越发真挚：“你此行，我必当竭力相助。定然要让那些人付出该有的代价！” 宋辞朝垂眸，嘴角勾起一抹阴鸷的冷笑：“多谢王爷铺路。” “不必谢我，我们才是一个阵营的人。”皇甫钦支起身子，让身边的侍卫带宋辞朝离开。 侍卫在前面领路。 宋辞朝正在思索这一次要带多少人出去，但是想着想着，忽然觉得这附近似乎看着不太对劲。 他手中的剑忽然出鞘，抵在这侍卫的脖子上：“你要带我去往何处？！” 侍卫身形未动：“宋大人不必担忧，属下只是奉命带您去见一个人。” “为何刚刚不说？” “齐王殿下的吩咐，属下不知。” 宋辞朝盯着面前的侍卫看了一会儿，确认他没有说假话，终于放开了他：“这是要去哪里？” “地牢。” 地牢里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宋辞朝强忍着不适踏入其中。 昏暗的火把下，一个身影躺在其中，脚踝戴着沉重的铁镣，指甲被尽数拔去，露出血肉模糊的指尖。 他几乎认不出这面目全非的人是云奴。 侍卫站在他身边，声音带着些惋惜：“等战事结束，王爷说便将他喂狼。当日他听说，云奴竟然是故意收手，放走了沈绍，王爷震怒，将云奴关起来严惩。” 宋辞朝冷笑：“王爷要是想要敲打我，直接说便好，不必如此拐弯抹角。” “非也，王爷说让您走近了，仔细看看此人的脸。” 宋辞朝皱眉，不知道皇甫钦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但还是凑近了去看。 这云奴的面具之下，一张脸遍布疤痕，哪怕是再亲近的人恐怕也认不出这人是谁…… 可为何要这么问？ 难不成云奴是他曾经认识的人？ 宋辞朝自从知道皇甫钦手里有炼制死士的方法，就开始疑神疑鬼。 忽地，他视线微微一凝，盯着云奴脖颈处若隐若现的旧疤，突然想起多年前他曾经在某人身上也似乎看见过一模一样的伤疤！ 他的心猛地一颤，云奴和沈步云是什么关系？ 外面的忽然下起了雨，宋辞朝快步凑近，极力想要从这张脸上辨认出一些熟悉的痕迹。 若云奴真与沈父有关，那便是他手中最锋利的筹码。 与此同时，善德书院里，沈菡捏着笔，指节泛白。 半晌才将信写好。 窗外暴雨骤至，豆大的雨点砸在瓦片上又簌簌落下，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与她擂鼓般的心跳重合。 “青玉，这两份信，你叫人加急送出去。一个给彭叔，一个给兄长。” 青玉连忙接过，带着信匆匆送出。 沈菡靠在椅子上，微微失神。 这两封信，一封是让彭叔去她父亲的坟墓里检查，究竟父亲的坟墓里有没有骸骨。 而另一封，则是跟沈绍说了自己的猜测，希望他能够在交手的时候辨别一下，那个云奴，究竟身份是谁。 尽管还没有确定，但是沈菡却隐隐觉得，这件事情应该八九不离十。 沈菡扶着后腰，走到窗户边。 一个人影举着伞在院子里忙碌，是箜婉。 她前段时间侍弄花草，往这院子里送了不少珍奇花草，只为了博她一笑。 现在雨势太大，箜婉对这些花草是真的上心，竟然冒着雨给花草披上防雨布。 竹刃瞧着，低声询问：“需要我把她赶走吗？” 沈菡微微摇头：“随她去吧……祖父的身体调养得如何了？楼逸尘怎么这么久还没回来？可是发生了变故？” “老爷子在鬼门关走了一圈，现在喜欢拉着王爷交代后事，不愿让王爷走得太快。” 听见这话，沈菡心里的郁闷之气稍微消了消，心里松了松：“真是越老越像个顽童了，这样也好……” 她抚上微微隆起的小腹，感受着腹中生命的律动，呢喃声被雷声吞没：“爹，哥哥，我们都要好好活着，我们要一家团聚。” 第59章 沈菡产子 几天后，沈菡收到了沈绍的回信。 里头用狂草写了几行字，大体意思是问她是不是得了失心疯，父亲已经死了这么多年，怎么会还活着，当年是他亲眼看着父亲下葬。 沈菡扶额，果然想要通过信纸就让沈绍相信这件事情，十分不靠谱。 接下来便是等彭管家的回信了，应该也快了。 来送信的将士还未走，他对沈菡说：“王妃，沈将军说前方军情险峻，云奴手段狠辣，带着身边的死士能够以一敌百，希望能够让王爷去相助。只是不知您的身孕……” 沈菡心里一阵担忧，既担忧沈绍的生死，也怕他跟云奴两败俱伤，最终受到伤害的，只有他们这一方。 思索了一会儿，她说：“我知道了，我会劝他去助你们一臂之力。” 将士转身离开，站在角落里捯饬花草的箜婉看了沈菡一眼，被青玉斥责：“你在这里看什么！王妃饶了你一次，要知道感恩！别在心里打什么坏主意！” 箜婉脸上带着无奈委屈的笑容：“真的没有，我就是想要感激一下王妃，我现在已经知道错了。” “不用了，王妃不需要，你就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就行！” “知道了。” 箜婉委屈的离开，她走到花房附近，看见刚刚来送信的人神态鬼鬼祟祟，她偷偷跟了过去。 看见这人竟然跟一个人正在交头接耳，对方还拿了一笔钱给他。 箜婉皱起眉头，这是怎么个情况？ 又过两日，沈菡收到了彭管家的信，信里说他们去挖坟的时候受到了家中族老的阻挠，多亏了辛绿柏出了月子带着他偷偷去挖了坟，才确定，里头的确是个空棺材！ 这个消息一传过来，沈菡激动得站起了身。 真的！她父亲真的可能还活着！ 她得立刻告诉沈绍这个情况！ 不！不对！她要让楼逸尘去支援他们，让楼逸尘务必要把她的父亲带回来！ 只有他能做到！ 沈菡连忙去找楼逸尘，对方正在书房里看信，是张麒写了信来。 让他去长风州帮忙出谋划策，他们没想到齐王的兵力竟然这么强，尤其是那些死士，前赴后继，怎么杀都杀不完！ 沈菡神色欣喜：“那刚好，你快点去帮忙。” “我不去。”楼逸尘将信丢在一边，“他们两个能赢。” 沈菡愣了愣，“可是……你去了能够赢得更快，而且我希望你能够去帮我找一个人，把他完好地带回来。” 她把自己最近调查到的事情告知给楼逸尘，包括她觉得云奴就是他父亲沈步云的猜测。 “楼逸尘，这件事情现在真的只有你能去做！不管沈绍死在父亲手里，还是相反，我都不能眼睁睁看着！” 沈菡眼神执着，她看着面前的楼逸尘，忍不住抽噎起来。 楼逸尘叹了口气，走过来将她环在怀中：“可是我走了，你当如何？你马上就要生产，我不放心。” “你在这里留了这么多护卫，不会有人能够伤害我的，再说了，齐王那些人全都在战场上，不会有人能伤害我。” 沈菡现在满心满眼都只希望能够与父亲重逢，她可怜兮兮地看着楼逸尘：“我发誓，我不会离开竹刃一步的，好不好？” 终于，楼逸尘还是答应了。 沈菡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她就知道楼逸尘吃不消她这副样子。 随即又是忧虑，她说的也并非假话，她一定会好好保护自己的孩子，直到楼逸尘回来。 第二天一大早，楼逸尘一身银色软甲，单膝跪在沈菡床边，大手捞起熟睡中的人儿深深落下一吻。 沈菡被亲得眼角泛出泪花，气喘吁吁才被放过。 楼逸尘嘴角露出浅笑：“菡儿，等我回来，不管发生了什么，都要以你自己的性命为主，知道吗？” 沈菡点点头，撑起身子在楼逸尘的脸颊旁亲了亲。 她的夫君平日里看起来文文弱弱，穿起铠甲来倒像是一个骁勇善战的将军。 “你也要小心。” “好。” 沈菡躺下继续睡，这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 青玉过来服侍她穿衣的时候，忍不住担忧道：“王妃，您的脸色看起来不怎么好看。” 沈菡摇摇头：“或许是饿了。” 青玉将一盘糕点放在她面前：“午膳已经准备好了，您先坐下吃些点心垫垫肚子。” 跟着午膳一起来的，还有两个产婆。 青玉解释道：“是王爷吩咐，这几日产婆会跟在您身边寸步不离。” 两位产婆连忙给沈菡行礼。 “起来吧。”沈菡嘴里咬了一口包子，含糊不清地说，“你们不用站在这里，等到有需要我会叫你们的。” 两个产婆对视一眼，全都没有走，她们是收到死命令，必须要在这里寸步不离，直到沈菡顺利生产。 沈菡正要再说什么，她的生产之日还有十几天，没必要从现在开始就日日盯着。 可正在她这么想着的时候，忽然肚子传来了轻微的疼痛，一股水流从腿上滑落。 “青玉！我、我好像要生了！” 两个产婆有条不紊地接过沈菡，将她扶到床上，外头准备着的丫鬟奶妈也全都各司其职，有条不紊地接生。 折腾了一个多时辰，沈菡顺利产下一子。 产婆将孩子简单地清理了一下，递到沈菡面前，笑道：“恭喜王妃，是位小世子！” 沈菡全身仿佛浸泡在水里，她转过头看着小小的孩子，捏着他的小手。 这就是她的孩子…… 就在沈菡还沉浸在初为人母的欢欣之中时，外头忽然响起了兵戎交接声。 数百人从各个方向包围了院子，和楼逸尘留下的暗卫缠斗在一起。 沈菡心里一惊，连忙抱紧了孩子：“竹刃！从现在开始，你不要离开我身边半步！” “是！” 竹刃抽出刀，将沈菡护在身后。 没多时，屋内的门被打开。 宋辞朝笑盈盈地从外面走了进来，看着躺在床上狼狈不堪的沈菡，露出了个残忍的笑容：“又见面了，夫人。” 第60章 小婴儿笑着扑棱了一下 宋辞朝脸上带着笑容，看着屋子里全都严阵以待的众人，悠闲道：“我不过是听说前夫人生孩子，过来照看一二，你们不必紧张。” 嘴上虽然这么说，手里的剑却丝毫没停，走一步杀一人。 房间里原本因为生产染上的血腥气更加浓郁，满地都是鲜红。 竹刃皱起眉头：“青玉，护住夫人。” 说完，她挑起剑冲向宋辞朝。 竹刃的功夫一如既往，宋辞朝跟她只能打个平手。 但是宋辞朝招来了两个身手比较好的下属，帮他抵挡一阵，他这是打定主意要带走沈菡怀里的孩子。 哪怕以他带来的所有死士为代价！ 沈菡心里涌起一股无力感，她强撑着一口气：“宋辞朝，你为何一定要缠着我不放？孩子是无辜的！” “无辜？孽种而已！无辜什么？” 宋辞朝冷笑，最终让两个手下死死缠着竹刃，而他则一步飞扑上前，刺死了产婆和丫鬟，从沈菡怀里抢走了孩子。 他将刀抵在孩子的脖子上：“沈菡，这就是你的报应。” 沈菡嘴唇都在颤抖：“不！不行！你不能杀他！” “为何不能？”宋辞朝反手将刀落在她脖子上，“那我杀了你如何？” 沈菡丝毫不惧：“那你便杀了我，放了孩子！” “你就如此珍视你跟楼逸尘的孩子吗？为了他你连自己的生命都能舍弃？！” 宋辞朝脸色惨白，他明明是恨沈菡的，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见她如此伤心的样子，仍旧会觉得心痛！ “不过，杀了你？那可真是太便宜你这个毒妇了！”宋辞朝嗤笑一声，“我要让你眼睁睁看着，让你永远都活在愧疚之中。” 他手起刀落，削掉了孩子的一根手指：“沈菡，当初你砍掉我一只手，现在我便砍断你儿子的一根手指泄愤。你去告诉楼逸尘，若是他还想要这个孩子，就在三天之内退兵，否则的话，这孩子的首级就会出现在难民的餐桌上！” 说着，他抱着孩子从门口离开。 “不要！！”沈菡声音嘶哑，泣不成声，“不要带走他！宋辞朝！你好狠的心！他是你的孩子！” 沈菡身体虚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宋辞朝抱着哭闹不止的孩子离开，箜婉躲在暗处，看着院子里这惊心动魄的一幕。 本来，她只是想要过来看看王妃会生男生女，没想到竟然看见孩子被人掳走了。 箜婉站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儿，终于还是跺跺脚跟了上去。 … 竹刃受了点轻伤，其余人除了青玉，全都是被一刀抹脖。 青玉被刺穿了胸口，虽然很危险，但还有的救。 房间内的血腥气经久不散，后来沈菡才知道，前头她的祖父一点消息都没收到。 除了文玢，齐王和宋辞朝竟然在这里收买了不少人，来替他们做事。 沈菡急火攻心，外加生产之后身体格外虚弱，导致昏迷不醒。 沈老爷子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沈菡，叹了口气：“孽缘啊！” 他问身边的竹刃：“你可派了人去寻找那些人的踪迹？” “有，三分之二的人全都被我派了出去，您放心，一定会找到小世子！” 沈利辉叹了口气，满脸忧愁，真不知道等沈菡醒过来之后该有多崩溃。 还有那刚出生的孩子，竟然生生被自己的亲爹砍断了一根手指，现在是生是死还未知……不过，既然有所求，暂时肯定会想办法保护住这孩子。 真是造孽！ 另一边，宋辞朝带着早就准备好的大夫和奶娘，让他们给这个奄奄一息的孩子治伤。 一行人乘坐水路，前往长风州。 路上忽然平风起浪，一只船上二十几个人，只有一个宋辞朝和正在掐孩子的嬷嬷掉下了河岸。 等到被人捞起来的时候，宋辞朝原本只剩下半截的胳膊被鼍给咬掉了。 救上来的时候整个人陷入昏迷，血流不止。 而那嬷嬷被救上来之后，奄奄一息双手都骨折了，暂时没办法再照顾孩子。 宋辞朝身边的副手环视周围：“你们还有谁会带孩子？” 一个身影忽然举手：“我会！我从小在家里照顾几个弟弟妹妹！” 副手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箜婉笑了笑：“我是新来的，就在上一站你们把我买来的……” 副手一想，似乎的确有这件事情：“行，那你跟着张妈妈一起养孩子，要是这孩子出了半分差错，你们也不用活了！” 箜婉点点头，连忙凑过去将孩子抱在怀里，对张妈妈说：“张妈妈，您年长一些，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我什么都能做。” 张妈妈也乐得清闲，由着她去包揽了大部分的活。 箜婉一边抱着孩子晃，一边看着周围这广袤无垠的湖面。 这可怎么回去啊？她看着怀里哭累了正在睡的小奶娃，忍不住为自己叹了口气。 她怎么就一时冲动跟上船了呢！ 船只行驶了一天一夜，抵达了一个河岸口，众人下去采买东西。 箜婉带着孩子留在船上，还有人在外头看守。 她看了看周围，根本就是被围得水泄不通，压根没地方走啊！ “乖宝，我可想带你去找你妈妈了，可是这里没办法出去呀，咱们手无寸铁的，要怎么才能从这里离开呢？” 在她怀里的小婴儿忽然笑着扑棱了一下。 “真可爱。”箜婉忽然觉得有点尿急，她把孩子放在床上，关上了门去方便。 忽然外面响起了一群人鬼鬼祟祟的脚步声，很快脚步声消失不见，箜婉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门，外面的看守竟然全都死了！ 是水匪，洗劫了这只船！ 箜婉忽然觉得，这或许是她的机会！ 她连忙伸手去抱孩子，却恰好看见孩子抓着床头的一根线，她轻轻一拉，从里面拉出了一个钱袋子！ 里面是满满的一袋银子！ 箜婉稀罕地将银子揣进怀里，而后抱着孩子偷偷摸摸下了船。 等到宋辞朝带着手下回来，看见的便是一艘空船！ 不光如此，这艘船的船底都被那群水匪给捅坏，银子也不见了！ 他们就算是去长风州都是个不小的难题！ 宋辞朝疯了一般冲进放孩子的船舱，他怒喝一声：“都给我去追！一定要把孩子给我找回来！” 第61章 救下孩子 “怎么办？王妃已经站在这张地图前整整一个时辰了，这样下去他的身体会撑不住的……” “唉，也不怪王妃，不管是谁遇见了这种事情都会撑不下去的吧？” “说的也是。” 沈菡强撑着身体，她在看从这里去往齐王营地需要经过什么地方。 陆路几条全都有人把守，宋辞朝本身的特点十分明显，不会走这条路……那边只有水路。 沈菡知道现在时间迫在眉睫，她也只能赌一把。 “竹刃，水路都查了吗？” “回禀王妃，全都有人追踪，在破西城检查到他们的踪迹，但是这艘船被他们给丢弃。我们的人找到的时候，船底已经被损坏，恐怕是他们故意为之。” 沈菡看着这个小小的水乡之城，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他们为何要弃船逃跑？ 这条水路是最快的路，只要他们坐船离开，三日内就能抵达目的地。 就是他们的速度再快，也追不上。 除非，发生了什么意外。 沈菡忽然眼底一片清明：“捣毁船舱并不是他们做的，而是水匪。水匪没有必要对一个孩子下手……难不成……” 一想到自己的孩子有可能会被水匪杀死，沈菡全身的血液都似乎倒流了。 她抓着竹刃的手腕，始终不愿意放弃：“你让人去破西城看看，如果能找到宋辞朝身边那些人的踪迹，那就说明孩子还没有死。还有那些水匪，抓住他们问一问孩子的下落……” 沈菡神思恍惚：“不！备马！我要亲自去！” 哪怕是要给孩子收尸！ 众人全都阻拦不了，只能带着沈菡坐上马车，带着她一起去了破西城。 这一趟路又要花费一整天的时间，他们抵达的时候，宋辞朝已经离开。 正如沈菡所预料，他们的确有人在这里找人。 孩子没死，只是弄丢了！ 沈菡脸色苍白地坐在客栈里，身边的大夫正在给她把脉开药。 而竹刃抓住了那几个宋辞朝的手下后，拷问出了有用的消息。 “他们说，孩子被一个叫做箜婉的丫鬟抱走了。” “箜婉……” 沈菡从没想到过，自己听见这个名字的时候会生出劫后余生的感觉。 是箜婉带走了孩子。 那她的孩子应该还活着。 竹刃拿来了破西城的地图，她双眼钦慕地看着面前的王妃，她从没想过，原来王妃竟然是这么厉害的人！ 光凭一张地图就能推测出这些人的大致去向。 那么这次是不是也能够推测出箜婉躲藏的地方？ 沈菡只看了一眼，就确认了一个地方，她指了指青楼：“去这里找找看。” 虽然这地方让箜婉担心受怕，可在这偌大的破西城，或许她仍旧会选择这个还算是熟悉的地方。 而事实证明，沈菡的猜测再一次得到了证实。 今夜会有一个名为箜篌的女子在青楼里登台献艺，这名字不光跟箜婉有诸多相似。 根据竹刃的打探，这个箜篌也是最近才来，却不知道这些人将箜婉和孩子放在哪里，竹刃找了半天都没找到。 “王妃，今晚咱们去买下箜婉姑娘的初夜吗？” 或许是得到了孩子的下落，沈菡心情稍微好了些，她咳嗽了一声，声音松快了些道：“好，带上银子，砸钱把箜婉买回来。” 箜婉姿色的确不俗，在当初的青楼，便是当做头牌来培养。 现在自己再次回到这个虎狼窝，虽然心里害怕，但一想到能够保护沈菡的孩子，便也觉得没有那么怕了。 王妃值得她这么做。 大不了，就当做被这些人咬了，以后王妃救她出去之后，还不得对她十分感激，好好对待她？ 箜婉安慰自己，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箜篌姑娘，妈妈叫您上台了！” “来了！” 箜婉穿着一身水红色的纱衣，脸上蒙着薄薄的面纱，姿态婀娜地来到台上。 酮体在衣衫里若隐若现。 她调整好姿势，正要献舞，二楼的人首先举牌：“一千两黄金！” 楼下的人还等着看跳舞呢！ 没想到楼上连看都不看，直接开始喊价了！ “谁啊！知不知道规矩啊！” “是啊，吃不到，总让咱们先饱饱眼福吧？” “就是！楼上的是哪家的？有没有胆子出来单挑！” 忽然，一只匕首从窗户里刺了出来，直奔刚刚胡乱叫嚷着的那个男人身旁。 只差一点，就会削掉他的毛发！ 那人被吓得瘫倒在地，再也不敢言语。 而台上的箜婉，眼巴巴地看着上面，她的王妃来接她了！ 虽然只是顺带。 老鸨一看对方如此嚣张狂妄，半点也不敢怠慢。 这可是一千两黄金！ 挑着灯笼都找不到这么好的生意！ 老鸨满脸堆笑，送箜婉去了房间里，没想到里头坐着的，竟然是个十分俊俏的小郎君。 这样的郎君，竟然也会找青楼女子么？ 沈菡给了箜婉一个眼神，对方立刻会意：“妈妈，孩子呢？我说过，我离开的时候要带走的。” 老鸨脸色一僵：“什么孩子，你别胡说！在小郎君面前说什么孩子的事情？” 竹刃拔出剑，抵在她的喉咙处：“我们现在立刻就要看见孩子！” 老鸨到底是经历了不少事情，她终于知道，这几个人或许是一伙的。 她只能暗道倒霉，让人把孩子抱来。 老鸨还算说话算话，孩子安静地睡着，并无不妥。 箜婉跪在沈菡面前，终于将孩子交给王妃，她才觉得心里彻底放松下来：“我……我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您了……” 沈菡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我这不是来了？” 老鸨搓了搓手：“贵人，那一千两黄金……” “拿着！”竹刃扔了个钱袋子给她。 这钱袋子虽然也沉甸甸的，却绝对没有千两黄金那么多！ 老鸨嘴角抽了抽：“这……” 沈菡冷冷道：“想要命还是想要钱？她不过沦落在你这里两三日，这些已经足够了。” “是，您随意！” 老鸨见沈菡身上的气度实在不凡，她不敢再多说，只能灰溜溜地离开了。 第62章 楼逸尘，选一个吧 箜婉对着老鸨的背影啐了一口：“欺软怕硬的老东西！” 沈菡看着怀里的孩子，翻看了他的断指，确认除了这个之外，没有其他不好的迹象，心里顿时大大松了口气。 孩子回来了就好。 沈菡双眼禁不住湿润：“箜婉，谢谢你。” 箜婉站在沈菡面前，总是格外乖巧：“不用谢，王妃，奴婢就有一个愿望……奴婢想要去您身边干活，就像青玉那样，这次绝对不是要勾引王爷！单纯地想要跟随您……” “嗯，我相信你。” 沈菡说完这句话，抱着孩子跟竹刃离开此地，只是等一到客栈里面，她终于再也忍不住昏了过去。 等到再次醒过来，已经是在善德书院。 孩子就在她的身边，小小软软的一团，手臂伸出来在她面前抓呀抓。 沈菡松了口气，她靠在枕头上，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箜婉穿着跟青玉一样的丫鬟衣服，端着药汤过来，看见沈菡醒了，她立刻高兴道：“王妃！你醒了！” 她忙不迭跑过来，将药碗放下：“您可算是醒了，奴婢担心死了！” 箜婉没了那股矫揉造作的勾引人的姿态，现在看起来更像个有血有肉的人。 也更加有活力。 沈菡看见她这个样子也觉得心里高兴：“我昏睡了几日？” “三日，您先将这药喝了，小厨房里面已经准备好了清淡的吃食，只等着您醒过来。” 沈菡的确饿得不行，也渴得很。 就连黑漆漆的中药她都端过来一口气喝下，随后便在众人的侍奉下用了午膳。 孩子有奶娘照看，沈菡也不用自己奶孩子，她只要关注着自己的身体就行。 吃了点东西，沈菡恢复了一些精神，忽然想起来宋辞朝本来的目的。 她唤来竹刃：“让你给楼逸尘传消息，孩子找到了，你和他说了吗？” “王妃放心，传信的人已经过去了！” … 手起刀落，一颗人头落地。 几个死士站在路边：“果然有信函，宋大人说得没错。咱们再在这里等候几日，防止他们再次派人过来。” “好！” 齐王阵营之中，皇甫钦眼神阴鸷，他开始觉得宋辞朝此人，似乎并没有什么可用之处。 不管让他做什么，似乎全都失败了！ 孩子都已经到手了，结果半路上被人给弄走了！ 真是废物！ 宋辞朝也知道这件事情的确是他做得不够好，但是…… “齐王殿下，您先别生气。这件事情我早有对策……孩子虽然在半路上丢了，但是咱们可以随意找个孩子冒充，他楼逸尘知道了孩子在咱们手里就行。” 齐王眯起眼睛：“你已经都处理好了？楼逸尘不会知道你没有得手的消息？” “殿下放心！” “那孩子呢？哪儿来的孩子？” 宋辞朝拍了拍手：“带上来！” 营帐外，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被抱了过来。 看起来刚刚生产出来，跟沈涵的孩子差不了几天。 皇甫钦只略微思索，便知道了孩子来处。 他仰天长笑，虽然宋辞朝没用，但是至少他够狠心！ “好！很好！那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你跟楼逸尘相识多年，你了解他，就由你出面跟他谈判！” “是！遵命！” 宋辞朝抱着孩子出去，这孩子身体红彤彤的，跟个小猫崽儿一样，虚弱不已。 “宋辞朝！你把孩子还给我！你可是他亲生父亲！怎么能这么残忍！” 柳梦柔刚刚生产完，整个人连滚带爬从营帐里跑了出来。 她做梦也没有想到，宋辞朝为了能够给楼逸尘沉重一击，竟然要拿她的孩子去赌命！ 还给她喂了催产药，她差一点就难产而亡！ “宋辞朝，你怎么这么狠心！他是你的亲生儿子！” “亲生儿子又如何？那些药我现在已经找到了配比的方法，以后我的孩子还有很多！” 柳梦柔辛辛苦苦怀的孩子，原本她对宋辞朝还有一点真心，但是现在她却一点真心也提不起来。 “宋辞朝，我恨你！” “恨我？柳梦柔，如果不是你，我现在还是我的宋将军，我还是会跟沈菡恩爱过完此生，都是你的错，你有什么资格恨我？该恨的人，是我才对！” 柳梦柔怒极反笑，她咳出一口鲜血，含混不清地辱骂：“宋辞朝你活该！你跟沈菡在一起的时候，明明有过那么多次都能够识破我的谎言，可是你呢，每一次都当做没看见！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宋辞朝冷声道：“拖下去！别再污了本将军的耳朵！” 两方交战，僵持了许久。 齐王这边的城门口忽然出现了个寻常小少年，身上绑着绳子，怀里揣着信前往楼逸尘这边的营帐。 沈绍救下人，打开信封看完，越看心里越觉得怒火蓬发：“这个皇甫钦真不是个东西！他以为想战就战？想和就和？！” 张麒主和：“毕竟他是陛下的叔伯，既然想要求和，咱们还是应该问问陛下的意见。” “他不死，江山如何能稳？”沈绍冷哼一声，他跟张麒越相处，越是不喜欢这个人的而行为作风！ 楼逸尘拿过信看了几眼，当他看见齐王指名道姓，希望去和谈的人是他时，心中禁不住出现了个奇异的想法。 难不成，是有什么事情要找他？ 楼逸尘放下信，等到沈绍和张麒吵得不可开交，他终于开口：“我觉得我们可以去跟他们谈一谈，若是能够兵不血刃就拿下齐王，那我们这边也能少死几个人。” “怎么连你也！”沈绍气急。 但是三个主将，有两个都同意和谈，那便只能这样做。 两军营的中央，齐王派了百姓在中间搭了个小小的营帐，等到和谈那日，楼逸尘身边只带着一个护卫，来到这营帐之中。 宋辞朝身边跟着的，是云奴，云奴怀里还抱着一个昏睡着的小婴儿。 看见楼逸尘，宋辞朝脸上的神情十分兴奋：“好久不见啊，顺贤王！没想到再次见面竟然是在这样的场景之下！” 相比下来，楼逸尘就显得格外平静：“你想要见我究竟所为何事？恐怕不是为了和谈？” “没错！我听说你们已经猜到了云奴的真实身份。” 宋辞朝挥挥手，一个死士出现，用一把匕首抵着云奴，而云奴则用手掐着孩子。 “楼逸尘，选一个吧，你是要沈菡的亲生父亲？还是你们的孩子？” 第63章 云奴归顺 楼逸尘脸色未变，平静地看着他：“宋辞朝，这就是你叫我过来的目的？为了看我为难的样子？” 宋辞朝笑得十分猖狂：“没错，楼逸尘。我就是要看见你痛苦！你还有沈菡，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站在他们身后的云奴，满眼都是不可置信。 他们在说什么？ 他是沈菡的亲生父亲？ 云奴想起之前在院子里见过的那个人，的确一见面就觉得亲切。 宋辞朝还在挑衅，他抱着孩子的手很松，孩子似乎随时都会掉下去。 “楼逸尘，让你选的时候你就选，如果不选的话，我可不确定接下来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他的手掐住孩子的脖子，只几个呼吸之间，孩子的脸色就变得青紫。 楼逸尘却根本不为所动，退一万步讲，这孩子是宋辞朝的，他的确可以爱屋及乌，但是有的时候也能够舍弃。 他手中早已经绑好了弩箭，对准了宋辞朝怀里的孩子，瞬息之间，朝着对方的心口发射出去。 宋辞朝没想到，明明在进来之前都已经检查了他身上的所有武器，竟然还是被他带了箭弩过来！ 他连忙后退，离开了营帐。 “真是没用的东西！”宋辞朝指着外头的士兵骂道，“你怎么检查的？他身上怎么会有弩箭？” 宋辞朝越想越气，打算干脆杀了守在营帐之外的士兵，对方却忽然拿出剑抵挡。 再定睛一看，这里站着的根本不是他们的人，而是郑虎！ 宋辞朝一手抱着孩子，根本没有手再抵挡，他对着云奴喊了一声：“你在干什么！还不过来保护我！” 云奴看着他，脚步没动：“我真的是沈菡的父亲吗？” 楼逸尘笑出了声，嘲讽道：“宋辞朝，这便是你要送给我的大礼吗？那我收下了！” 宋辞朝身边的人早已经被杀尽，如今只剩下他一个人，他只能选择迅速退回城内。 而云奴，竟然乖巧地跟着楼逸尘回去了。 为了安全着想，楼逸尘命人在他身上用铁锁链缠得密不透风。 若是云奴表面顺从，实则是来到他们的营地里做埋伏，那他们必然会死伤惨重。 只是，没等他来到营地之内，沈绍就怒气冲冲地迎了过来：“楼逸尘！你为何要带他来！难不成你也相信沈菡的胡言乱语不成！？” 楼逸尘面带微笑，语气和煦：“沈将军不必如此动怒，这件事情本来就有待商榷。即便你认为沈菡做的是错事，可你也不能确定，不是吗？” 沈绍满脸怒容，他伸手抓过楼逸尘的衣领：“沈菡不知道，难道你还不知道吗？当初父亲死在我怀里的时候，你不是也眼睁睁看着他下葬了吗？为何你不信？你这样是在羞辱我父亲！” “是啊，是我眼睁睁看着他下葬的。可是沈菡让人去挖坟了，坟里面是空的。” 沈绍的手僵硬了一瞬间，他甚至不知道到底应该先生气妹妹去挖父亲的坟，还是要先惊讶坟里面竟然是空的。 楼逸尘再接再厉：“沈将军，你可知道沈老将军的身上可有什么比较明显的特征？胎记或者疤痕？甚至他的武功……” 沈绍的身上仿佛触电一般，他忽然想起之前和云奴交手的时候，对方的身手的确跟他如出一辙，甚至跟他父亲很像。 可是当时他并没有往这方面想，毕竟谁能相信死去的人竟然还会“复活”，他的父亲可是已经死了十五年了。 如果他还活着，怎么可能不来找自己？ 沈绍看着面前的楼逸尘，终于撒手，转身回了营帐。 临走时他说：“父亲的胸口还有大腿上都有刀伤，尤其是腿上有一个利剑穿刺的痕迹，这个伤疤很深很好认。” 楼逸尘微微一笑，应下了，对他说：“放心，沈将军，这件事情我会叫人查清楚的。” 听着他们说话，云奴已经感觉到腿上的伤口在隐隐作痛。 每次阴雨天都是如此，可是如今天气是晴朗的，怎会也开始阴冷发疼了呢？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原来是他自己在下雨。 另一边，齐王的阵营里，宋辞朝满身的伤痕往回走。 见他回来身边除了孩子，一个活人都没有，齐王直接对准了他的胸口：“没用的东西！” 宋辞朝闪身躲开，终于明白了，现在他已经不再适合留在这里了，齐王对他的耐心已经耗尽了。 瞬间一股巨大的无力感涌上心头，难不成，他真的只能一辈子都输给楼逸尘吗？ 为何这种人连自己的孩子都能不顾？还是说他哪里出现了纰漏，被他看出来了？ 宋辞朝立刻转变了方向，往旁边的山林里跑去。 好在齐王现在暂时也没心情追他，他得想办法把云奴给带回来。 宋辞朝抱着出气多进气少的孩子，心口微微刺痛。尽管他让自己心狠一些，可是这孩子终究是他的骨肉。 他简单地给自己的身体包扎了一下。 起身正要把孩子抱走，忽然后脑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昏过去之前，只来得及看见柳梦柔满脸的狰狞。 柳梦柔似乎怕他还会醒过来，抱着石头又砸了几次，随后疯疯癫癫地抱起孩子开始喂奶。 得离开这里，否则的话，齐王和宋辞朝都不会放过她的。 经历了这么多折磨，柳梦柔的精神看起来十分不正常，可是出于对自己孩子的爱，她下意识地想出了办法。 要朝着皇城方向跑！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等她逃去了对面，齐王总不能来杀她。 柳梦柔看着怀里的孩子，低头亲了亲他：“娘不会让你这么年幼就丧命的，娘亲一定会给你找一个好人家。” 这么说着，她忽然觉得脑子里仿佛闪过了什么想法。 她拿走了宋辞朝的匕首，离开之后将自己孩子的手指切掉。 她要把自己的孩子和沈菡的孩子换过来！ 第64章 抓周 青玉的伤势见好，为了防止被箜婉抢走饭碗，她立刻来到了沈菡身边服侍，所有事情都要亲自过手，不让箜婉插手。 青玉站在沈菡身边给她扇风，轻声说：“我听说前线战事已经快要结束了，齐王已经退去了边疆，要不了多久就能结束。” 沈菡微微颔首，从上次楼逸尘离开已经过去了三个月的时间。 齐王节节败退，甚至她还收到了楼逸尘的消息，说云奴已经确认了，正是她的父亲。 虽然还没有恢复记忆，但是云奴似乎不像其他傀儡那般，只对着齐王的命令马首是瞻，他似乎有着自己的思想。 沈菡听完这个消息更是喜不自胜，有自己的思想是好事，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够恢复记忆呢！ “青玉，让你准备好的粮草都送过去了吗？务必要保证他们粮草充足，让齐王那些人没有丝毫赢的可能！” 青玉笑着说：“都准备好了，已经送过去了，是竹刃亲自去送的，请王妃放心。” “那就好。”沈菡心里松了口气。 似乎是察觉到母亲心情变得愉悦，在她怀里年纪不大的孩子也笑了起来。 三个月的时间，孩子已经长得白白胖胖，小手跟个小藕节似的，看着十分讨喜。 箜婉从外面走过来，将孩子百日宴上面要准备的抓周物品全都列举好了，笑着说：“老爷子说一定要有文房四宝和四书五经，不管孩子喜欢哪一样都行。又按照您的意思准备了玉佩、金银和一把未开封的小刀。您看看还有没有要补充的。” 沈菡想了想，又说：“那便再准备炊具、稻米和算盘、尺子各一个。” 青玉忍不住嘀咕道：“王妃，您让准备这些干什么？以后小世子肯定是要继承王爷的位置，再不济也得去当官，怎么还要准备炊具这些？难不成以后去做厨子吗？” “厨子有什么不好，只要他幸福快乐就好了。不管他以后会是什么样子，我都要给他兜底。” 沈菡心里其实想得很清楚，虽说楼逸尘并不在意她这个孩子，但是以后她跟楼逸尘也注定会有自己的孩子，以后究竟谁来当世子还说不准。 因此她这个做母亲的要尽量给孩子留好后路才行。 这次的抓周宴，在前线的沈绍和楼逸尘自然赶不回来，但是有沈老爷子，还有一众在这里念书的书生们帮忙，过得还算热闹。 而对于孩子的出生时间，沈菡刻意让人多说了两个月，以免传到京城去遭人说闲话。 最终抓周宴上，小小的孩子看着面前各种各样的东西挑花了眼。 一会儿摸摸这个，一会儿拿拿那个，周围的人全都在哄着他拿吃的糕点。 最终他似乎是生气了，抱着手臂想了下，选择抓着铺在地上的红布，全部都搂到了自己的怀里。 惹得众人哄堂大笑。 “这孩子可比你小的时候要聪明得多，你小的时候抓着红布上的一个小糕点，愣是不撒手！那个时候你还没有我膝盖高呢。” 沈老爷子语气里带着些怀念：“没想到一下子人就长这么大了。” 沈菡笑着说：“不管多大，我都想陪在您身边，还希望祖父莫要嫌弃我才是。” 这番讨巧卖乖的话，惹得沈老爷子又一次笑了起来：“你说你不想现在就给他起名字，要等到楼逸尘回来，那就先起个小名如何？” 沈菡好奇说：“什么小名？” “祖父希望他长大之后前途光明璀璨，福气缠身，就叫他小福宝如何？” 沈菡沉默了一下，没想到祖父这书袋子还挺不讲究，本来以为会起个文邹邹的小名呢。 小福宝……沈菡忍不住笑了。 起这名字，要是去京城被那些贵夫人们听到了，还不知道要怎么笑话她。 不过也的确好听，寓意也好。 “那就依祖父所言。” 抓周宴结束之后，孩子就被奶娘带走去房间里面休息。 奶娘对这个孩子也喜欢得很，不光长得粉雕玉琢，十分可爱。 明明这么点的年纪连话都不会说，却能时不时露出笑容，丝毫都不怕生。 “小福宝，以后你的名字就是小福宝了，小世子，你喜不喜欢？” 奶娘一边走，一边对着怀里的孩子说话。 忽然一个身着华丽的妇人走到她面前：“你们谁知道茅房在哪儿呢？我现在找不到地方了，能否麻烦你们中谁带我去？” 奶娘身边还有两个丫鬟，于是就让其中一个丫鬟给她带路，奶娘带着另一个仍旧往回走。 没一会儿，这位夫人返回来了。 奶娘没看见她身边的丫鬟，问道：“夫人，刚刚送您去茅房的人呢？” 贵夫人微微一笑：“这个丫鬟不知怎么回事，说她肚子也疼，便也在那儿待着了，我先走了。” 她忽然将视线投在孩子身上，笑得眯起了眼睛：“这位就是小世子吧，长得真可爱。” 奶娘这会儿已经升起了防备之心，刚刚在前头似乎并没有看到面前这位夫人。 她抱着孩子稍微往后退了一步，警惕地问：“夫人，不知道您是哪家来的？” 贵夫人微微一笑：“我是京城来的，你们家夫人跟我可是旧时的闺中好友。” 奶娘一听，警惕心更重了，她们这次根本就没有邀请京城来的人。 她抱着孩子又往后退了一步，随后跟身边的丫鬟对视一眼，疯狂往后跑。 正要开口尖叫，但是已经迟了，她的头发被这个疯女人一把扯住。 “你跑什么呀？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离开这里！” 奶娘惨叫一声，被柳梦柔抓着头发摔倒在地，瞬间便没了意识。 而另一个丫鬟被柳梦柔给捅伤了，现在也已经失去了意识。 奶娘昏过去之前心想：这下完了。 柳梦柔看着地上不知死活的两个人，勾起唇角笑了笑，抱起她怀里的孩子：“世子之位，从今天开始是我儿子的了！” 没多久，奶娘和两个丫鬟晕倒被人发现。 沈菡没想到这短短的几百尺的距离，竟然也会出问题！ “迅速着人去找！掘地三尺，也要把小福宝找回来！还有这三人，抓紧弄醒，问问是怎么回事！”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