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枭雄：从打猎养姐妹花开始》 第61章 藏起来的口粮 他这话一出,原本有些动摇的几人，看向柳菁菁四人的眼神立刻充满了敌意。 钱账房暗中对着身后的几个心腹使了个眼色。 那些身强力壮的村民立刻不动声色地朝前围拢了几步，隐隐将柳菁菁四人包夹在中间。 张虎、陈飞和王力见状，脸色一沉，手已经悄悄按在了腰间的兵刃上，只待柳菁菁一声令下。 柳菁菁却轻轻抬手，示意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她则是盯着钱账房。 “钱账房，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如今大敌当前，我们柳家庄岂会行此落井下石的龌龊之事？” “黑风寨那些亡命徒，一旦杀进村来，你们以为还能有活口吗？” “我们若是真想收编你们，又何必冒着生命危险，巴巴地跑来给你们通风报信？” 听到这话老秀才、刘石头和钱账房三人这才面面相觑，眼神中充满了猜忌。 半晌，还是老秀才干咳一声，打破了僵局。 他努力摆出一副从容镇定的模样。 “姑娘所言之事，事关重大，我等也不敢轻易断定。” “我看，不如这样，几位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不如先到村边那间空置的茅屋‘歇息’片刻。” “待我等三人仔细商议，并派人查证一番之后，再给几位一个答复，如何？” 他口中说着“歇息”，自然是要把他们关起来了。 刘石头更是简单粗暴，直接大手一挥，对着手下喝道。 “还愣着干什么？‘请’几位贵客过去‘休息’！”听到这话柳菁菁依然没什么动作。 毕竟现在动手，就算能打趴这几个村民，可外面还有人，闹出动静来，反而更麻烦。 而且，她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不能在这里节外生枝。 三个人收到他的暗示，也都放松下来顺从地跟着村民走到了村边那间破旧的茅屋。 随后门被从外面“哐”地一声关上。屋内只剩下他们四个人。 张虎揉了揉鼻子，脸上带着不确定。 “队长，咱们……咱们这是被软禁了？”柳菁菁走到墙边，用手轻轻敲了敲，又仔细听了听外面的动静，这才转过身，冲他们点了点头。 “嗯，算是吧。”陈飞一听，顿时有些急眼。 “队长，那刚刚为什么不让我动手？就那几个孙子，我一个能打他们三个！咱们硬闯出去不就得了！” 柳菁菁走到屋子中央，蹲下身子，用一根枯枝在地上画着简陋的村子草图，随口回应。 “你以为我不想吗？是，打趴他们不难，但打伤了他们，甚至打死了，会怎么样？” “只会是少一两个人？不是这样的，咱们一开始的目的你们忘了？” “那些土匪离这里不远了，很可能就在明天或者后天就来了。”她说着抬头看向三人，眼神凝重。 “现在打伤他们。到时候，就算我们逃出去报了信，李大哥来剿匪，这些人也不会信任我们。” “不会配合说不定还会给咱们使绊子。”听到这话，王力无奈地一屁股蹲在了地上，背靠着墙壁，垂头丧气地问。 “那现在怎么办？咱们就干等着？这都两天过去了，再耽搁下去，咱们怎么跟庄主报信啊。” 柳菁菁站起身，走到窗户边，透过破了个洞的纸窗看向外面，夜色已经开始降临。 “不等。等到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咱们悄悄离开。” “这破屋子的墙壁，我看也不是什么实心的。” “咱们尽快赶回庄子，把情况告诉李大哥，一点时间都不能耽误在这里。” 张虎和陈飞对视一眼，虽然心里憋屈，但很明显柳菁菁想得比他们远。 现在跟村民闹翻，对他们百害而无一利。 “行吧，听队长的。”张虎瓮声瓮气地说。陈飞也点了点头。 “这群人到时候要是不谢我们，死了也是活该。”王力叹了口气，嘟囔道。 “希望还来得及。”夜色渐浓，村子也安静下来。 柳菁菁他们一直等到外面彻底没了声响，才开始行动。 这间茅屋确实年久失修，墙壁是土坯混着稻草搭的，被风雨侵蚀得厉害。 柳菁菁指了指背对着村子方向的一面墙，那里有个地方土层比较松软。 四个人轮流动手，用捡来的硬物，小心翼翼地挖凿起来。 土块混着灰尘簌簌落下，虽然动静很小，但他们依然紧张。 只是没想到挖着挖着，陈飞突然“哎哟”一声，手上传来一阵刺痛。 “什么玩意儿！”听到这声音，柳菁菁他们赶紧凑过去看，只见挖开的土层下面，竟然露出了一个布袋的角。 几个人加快了速度，将布袋周围的土扒开，露出来小半袋杂粮。 只是这杂粮看起来有些发霉。王力皱着眉头说。 “这什么啊？谁把这玩意儿埋土里？”柳菁菁却立即明白了。 她用枯枝拨了拨那些发霉的杂粮，轻声道。 “这是村民藏起来的口粮。”张虎不解。 “口粮？村里不是统一管理？要藏在这么个破地方？”柳菁菁摇了摇头。 “不是他们不信任那几个人了。” “村里有规矩，干活多吃的就多，但是现在看来有些人已经不信这话了。”几个人都沉默了，在他们庄子里面，从来没有人这么做。 因为李铮是明明白白按照规矩走的，甚至每家每户都稍微有点吃的，也不至于藏起来。 没人继续说话，只是静悄悄的继续挖洞。 就在他们挖出墙壁上一个足够一人通过的洞口时，外面传来轻微的响动。 柳菁菁他们立刻停了下来，屏住呼吸。 只见几个小小的身影，鬼鬼祟祟地猫在不远处的黑暗中，正是村里的几个孩童。 他们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好奇，看到几个人出来，却没有出声。 柳菁菁看着这些瘦弱的孩子，想到刚刚的事情。 直接从随身的包裹里拿出几块早上没吃完的干粮饼子，轻轻地从洞口递了出去。 孩子们先是一愣，然后小心翼翼地接过干粮。 他们并没有大喊大叫，只是紧紧地抓着干粮，看了柳菁菁一眼，然后退回了黑暗中。 第62章 接管指挥权 柳菁菁也看出来了，他们不会告发自己。 四人不再多想，迅速离开了茅屋，钻出了石头村。 他们没有走大路，而是沿着村子外围的树林，朝着柳家庄的方向回去。 等四个人摸黑回到柳家庄外围时，已是深夜。 值守的民兵看到是柳菁菁带着人回来，立刻迎了上来，确认身份后，二话不说就放行。 柳菁菁他们风尘仆仆，连脸都没来得及洗，就径直奔向李铮的住处。 李铮的屋子里还亮着灯，他正和孔文辉激烈地讨论着什么。 柳菁菁他们刚到门口，就听到孔文辉的声音带着几分不满。 “庄主，您说全带走？那万一土匪声东击西，绕过石头村直接奔咱们柳家庄来呢？” “咱们可都在这儿呢，总得留够人手守着吧？”李铮的声音沉稳，但语气也很坚持。 “守肯定是守，但兵力得集中！石头村是第一道坎，打好了直接没有别的事情了，打不好咱们被动得很。” “再说，咱们训练的民兵，机动性比他们那帮乌合之众强多了，真要是偷家，咱们也能快速回援。关键是怎么守住石头村，不是分兵。” “可……”孔文辉还想说什么，抬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柳菁菁几人。 他一愣。“菁菁队长，你们回来了？石头村那边怎么样？”李铮听到声音也回过头，看到柳菁菁那疲惫的神色，心头一紧。 他迅速起身迎了上去。 “菁菁，你们没事吧？石头村那边什么情况？”柳菁菁摇摇头，直接把在石头村的遭遇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只是说到藏起来的粮食时，她眼里闪过难受。随着柳菁菁的话落，李铮和孔文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当听到那三个负责人居然这么迂腐的时候。 “这、这简直是胡闹！”孔文辉也保持不住形象了。 “他也算读书人？狗屁不如。菁菁队长好心报信，居然还抓他们。”李铮也皱着眉头，沉默不语。 他经历过太多了，但这种级别的愚蠢，还是让他感到一阵无力。 为李铮发现这根本不是沟通问题，这是智商问题。 要不然柳菁菁都做到那种地步了，对方还只觉得他们柳家庄想要收编他们？到底是谁想不开了啊。 “跟他们讲道理是讲不通的。”思及此处李铮叹了口气，看向孔文辉。 孔文辉也明白，这帮人不是能说服的。 “庄主，依我看……没别的法子了。”他说完这句话，语气稍微狠了一点。“只能用强的。 夺了他们的指挥权。反正到了这个关头，不是客气的时候。”李铮点头，这是唯一有效的办法。 “好，就这么办。”他说着看向柳菁菁几人。“你们辛苦了，先去洗漱休息吧。明天一早，咱们就过去石头村。” 柳菁菁他们虽然疲惫，但听到李铮这个决定，心里都松了口气。 他们回来的时候就讨论过，跟那三个白痴浪费时间，还不如直接干。四人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第二天清晨，柳家庄就动了起来。 李铮没有丝毫犹豫，点齐了庄里所有能打的青壮和训练过的民兵，加上孔文辉和柳菁菁一行人，朝着石头村开拔。 庄子里只留下了一部分妇孺和少量看守力量，但李铮相信他们的应对能力，也相信柳菁菁他们打探到的消息。 等这行人赶到石头村时，村里大部分人还在睡梦中。 李铮可没柳菁菁那样好脾气去敲门说理，他直接带着人冲了进去。 训练有素的民兵迅速控制了村子的主要路口和关键位置，石头村的那些村民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控制住了。 有些人想反抗，却被李铮带来的队伍展现出来的凶悍气势给震慑住了，连兵器都没摸到就被缴械。 整个过程迅速而高效，几乎跟昨天他们挟持斥候小队的时候形成对比。 很快，那三个所谓的负责人，也被李铮手下的民兵推搡着带了过来。 他们一脸惊恐，衣衫不整，显然是刚从被窝里被揪出来的。 当三个人看到站在李铮身后的柳菁菁时，脸上惊恐的表情瞬间变成了哭丧。 他们以为李铮是来给自己的女人找场子的，直接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庄主饶命啊！庄主饶命！”刘石头率先跪下，连连磕头，哭嚎着。 “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这位姑娘，是我们的错！” “我们再也不敢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们这一回吧！” 另外两个钱账房跟老秀才也不住地求饶，嘴里语无伦次地辩解着，完全没想到土匪的事情。 李铮和孔文辉看着这三个跪地求饶、尤其那个秀才的样子，脸上肌肉都抽搐了。 他们这副德行，和柳菁菁描述的当真是一模一样，甚至更甚。 难怪石头村会沦落到这副境地，有这样的“领头羊”，不被土匪洗劫才怪。 “行了，闭嘴！”李铮终于听不下去了一声断喝打断了他们的哭声，震得那三人身子一颤。孔文辉也厌恶地皱起眉头，上前一步。 “你们说得都是什么混账话！谁是来给女人找场子的？我们斥候队的队长也是你们能造谣的？！” 他说到这里，意识到自己好像也有点跑偏，咳了一声才继续指着三人，怒其不争地说。 “现在土匪随时可能过来打你们！你们居然还在这儿想着这些有的没的？” “是的，我也不跟你们废话，从现在起，石头村的一切行动，都由我们来指挥！” 李铮接过话头，看了三个人一眼，随后继续说。 “你们三个，立刻给我起来！去把村子里所有青壮年都给我集合起来！” “听清楚，是所有能拿得动武器、还能跑动的青壮！我可不是菁菁，会对你们服软！” 三人早就听过李铮的名字，此时更是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从地上爬起来。 “是是是！这就去！这就去！”他们连声应着，哪里还敢提柳菁菁的事情。李铮转头对孔文辉说。 “菁菁，你带着你的人去找刘石头，让他们布置防御，他们对村子地形熟悉。” 第63章 欢迎黑风寨入村 “孔先生，你去找那个钱账房检查一下村子里的物资。其他人，分成几队，跟着孔先生跟菁菁队长一起布置。” “好！”孔文辉应下，脸上露出凝重的神色。 柳菁菁也点头，随后都没耽搁，点了几个身手还行的民兵，加上她的那三个队友，就往村口去。 到达的时候刘石头果然按照李铮说的已经候在那儿了，旁边杵着那个叫柱子的管事。 两人一见柳菁菁带人过来，脖子下意识地就缩了缩，那眼神里再没头天的半点轻佻，只剩下畏畏缩缩。 “刘村长，人我带来了。”柳菁菁站定。 “按照我们庄主的吩咐，从现在起，村口的防御由我指挥，你们两个听我的，没问题吧？” “没……没问题！没问题！柳姑娘您吩咐，我们一定照办！” 刘石头连连点头。 柱子也跟着猛点头。柳菁菁“嗯”了一声。随后直接开始指挥。 “先把村口这几条路给我封死，就地取材，能用的都用上，要让骑马的过不去！动作快！”她一边说，一边示意自己的队友开始干活。 那三个队友都动作麻利，很快就带着石头村的民兵开始了简易路障的设置。 柳菁菁又指点着刘石头和柱子，让他们把能找来的锄头、镰刀之类的农具集中起来。 教那些青壮年怎么把这些东西临时组成一个简陋的“长枪阵”。 “这锄头怎么捅啊？头沉，使不上劲儿！”有村民拎着锄头，一脸困惑。 “谁让你捅了？这是用来绊马腿的！看好时机，集体往下压！”柳菁菁皱着眉示范。 “记住了，你们人多，站成排，脚步要整齐！听到号令一起动！”做完这些，柳菁菁还把村子里的少年们召集起来，让他们练习用弹弓射石子。 “别小看这玩意儿，”柳菁菁捏着弹弓，拉满弓弦。 “关键时候，打土匪的眼睛，能争取时间！”然后在这个过程中，她发现，虽然很多村民看着沉默木讷。 但在她讲解时，有那么一部分人，动作也比旁人快，很快就能领会其中的要领。一问才知道，这些都是早些年从别的州府逃难过来的庄户。 以前在自己的地盘上，没少跟那些地痞流氓、甚至小股流民打交道。 虽然不是正规的训练，但基本的农耕协作，加上自保的经验，让他们对“站位”、 “配合”这些词，理解得特别快。“好样的！”柳菁菁难得露出赞许的表情。 “你们几个底子不错，一会儿就站第一排！”另一边，孔文辉也找到了钱账房。 这钱账房本以为随便应付一下，报几个模棱两可的数字，糊弄过去就得了。 可没想到，这个叫孔先生的书生，问得那叫一个仔细。 村子里有多少口人，青壮有多少，妇孺老弱多少，存粮有多少，各类农具武器多少……连家里的鸡鸭牲口都恨不得问清楚。 “钱账房。”孔文辉坐在对面，语气温和。 “这数目不对啊。”钱账房紧张，心里暗骂这书生比那姓李的秀才难缠一百倍。 李秀才好糊弄，这个孔先生什么都瞒不过，怎么都是秀才差别这么大呢。 “呃，孔先生啊，这个……乡下地方，统计起来难免有误差嘛……”钱账房试图狡辩。 “误差？你这是把三说成一，把五说成二啊。”孔文文辉冷笑一声。 “钱账房，土匪来了可不认什么误差，你现在瞒着我，是想留着喂土匪吗？！”孔文辉的语气虽然不重，但话里带刺。 钱账房被说得哑口无言，只能老老实实地把之前藏着掖着的实数一股脑儿地报了出来。 至于那个只会之乎者也的李秀才，因为实在没什么用，被李铮他们忘记了。 此刻他正躲在村子一个偏僻的角落里。 看着远处柳家庄的人在村子里忙碌，指挥着他的那些曾经只能对他毕恭毕敬的村民。 李秀才就觉得这都是对自己的侮辱。柳家庄？李铮？柳菁菁？你们凭什么来我的地方指手画脚？！ 但是很明显，他什么用也没有，只能无能狂怒。 于是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到了第三天。 按照预计，土匪今天随时可能到达。石头村的气氛紧绷到了极点。 一大早，天还没亮透，李铮、柳菁菁和孔文辉就带着各自的人马，在村口集结，准备进行最后的部署。 “李铮，我这边都差不多了，路障都设置好了，阵型村民们也熟悉得差不多了，就是有点紧张。”柳菁菁低声汇报道。 “我那边也盘点清楚了，物资也都重新分配到位，老弱妇孺都安排到地窖里了。”孔文辉也接口说道，语气中带着疲惫，这几天他几乎没有休息。 李铮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忽然，他旁边的一个民兵指着村口那块用来贴告示的木板，惊呼一声。 “庄……庄主！那是什么？！”三人循声望去。 原本贴着“民兵轮值表”的木板上，那张手写的排班表已经被撕得粉碎，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新的告示。 上面的字像是用木炭随便涂上去的，内容更是让人血管都要爆裂——“欢迎黑风寨兄弟入村！”一瞬间，现场静得可怕。 李铮、柳菁菁、孔文辉三人几乎是同时互相看了一眼，又迅速收回视线，好像在确认自己没看错。 “这是谁干的？！”李铮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柳菁菁和孔文辉的眼神也同样冰冷，只不过他们几乎在同一时间想到了一个被他们遗忘了两天的人。 “那个……李秀才？！”柳菁菁脱口而出。“对！李秀才！他人呢？！”孔文辉也反应过来。 他们三个人的目光再次交汇，然后，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李铮看着柳菁菁和孔文辉，问道。 “你们……谁去盯着李秀才了？”柳菁菁和孔文辉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同时转向李铮，异口同声地说道。 “我以为你去管他了啊！” “我以为你去看着他了！”三人又是一阵沉默，空气中弥漫着尴尬。 第64章 新仇旧恨 最终还是李铮先败下阵来，摸了摸鼻子，干咳一声道歉。 “行了，行了，这事儿怪我，是我疏忽了。”他这话一出口，倒显得他磊落些。 毕竟他才是柳家庄名义上的庄主，这会儿的指挥者，确实是他问题。 听到这话，孔文辉则立即意识到好像让庄主道歉不合适，会让别人怀疑李铮。 正想开口说点什么，大概是想表达一下是因为这个人太没存在感，人之常情之类的，只是话还没开口。 忽然，远处山头上传来一阵隐约的马蹄声。 起初只是零星几个闷响，很快就密集起来，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李铮的脸色唰地变了，刚才那点尴尬懊恼被一扫而空。 “来了！”他沉声说道，语气带着果断。 “别管那个什么李秀才了，爱死哪儿死哪儿去！现在开始，所有人听我指挥！”听到这话没人反对。 这种时候，谁都知道轻重缓急。而几乎就在李铮话音落下的同时，山坳处转出了一队人马。 人数大概在百人左右，个个灰头土脸，衣衫破烂，不少人身上还缠着带血的布条，显然是受过伤。 为首的是个膀大腰圆的汉子，手里拎着一把造型夸张的鬼头刀。 他脸上横肉乱颤，正是李铮他们的熟人，黑风寨的大当家，“黑风煞”王虎。王虎身后跟着二当家“笑面虎”钱豹，以及其他喽啰。 “哈哈哈哈！石头村的兔崽子们，爷爷们来了！”王虎还没过来呢，就扯着嗓子吼。 “识相的赶紧把粮食女人交出来，还能留条狗命！不然……嘿嘿，屠村！一个不留！”他的叫嚣声在山谷间回荡，让村口原本就紧张的村民们更是腿肚子转筋。 不少人手里的锄头木棍都开始打晃。“别怕！都按训练时的来！”柳菁菁快速开口，稳住人心。 此时的她手里握着一张长弓，箭袋里的箭羽颤动着。 “张虎！点火！”来不及犹豫，柳菁菁迅速冲着一个年轻人喊。 张虎猛地应了一声，早有人将预先准备好的硫磺草堆推到了拒马桩前。 他抓起火把，猛地凑了过去。随后“轰”的一声，草堆瞬间燃烧起来，一股浓烟腾空而起。瞬间就将村口这片区域完全笼罩，能见度不到一丈。 “咳咳咳！他娘的，什么玩意儿！”土匪们被这突如其来的浓烟呛得涕泪横流，咳嗽声此起彼伏。 冲锋的势头顿时为之一滞。“弟兄们！冲进去！烟挡不住咱们！”王虎捂着鼻子不死心的大吼。 估计是真有用，还真让土匪们凭着惯性，冲进了浓烟里，摸索着寻找道路。 而村口的第一道防御，是用削尖的原木斜插在地上组成的拒马桩。 在浓烟中，土匪们只能凭感觉砍杀。 “咣当！”一声巨响，第一个拒马桩被王虎一刀劈断。 他狂笑着就要继续往前冲，就在这时，一道破风声传来。 “嗖！”箭矢带着尖锐的啸声，划破浓烟，精准地射向土匪队伍的前方。 “噗嗤！”一声闷响，一支箭矢正中钱豹身旁一个副手的手腕。 那副手惨叫一声，手里的朴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箭矢去势未减，竟然带着他的手腕硬生生将他钉在了旁边一棵歪脖子树的树干上！ 所有土匪都愣住了，包括王虎和钱豹。 浓烟中，他们看不清箭矢的来向，但能看到那个副手被钉在树上，痛得满脸扭曲。 更让他们心惊肉跳的是，那支箭的箭尾上，绑着一根细长的绿色绸带。 绸带上绣着一个简单的“柳”字。这他们可太熟悉不过了，毕竟这群人这辈子唯一一次栽的就是在那里，就是柳家庄的人。 二当家钱豹先是一愣，想到上次折损了那么多人。 接着脸上闪过狰狞，他猛地抽出腰间的朴刀，对着浓烟的方向怒吼。 “又是柳家庄的人！操他娘的！新仇旧恨一起算！都给我杀！杀光他们！” “杀啊！”被激怒的土匪们爆发出一阵嚎叫，顾不得烟雾呛人，疯子一样朝村口冲去。 村口这边，气氛却更加压抑。李铮把指挥权给了柳菁菁。 自己已经带着三十个跟着他训练最久的民兵从村后绕路离开了，去执行更重要的任务。 留在村口的，主要是柳菁菁和孔文辉，以及剩下的四十多个石头村村民。 虽然之前也进行过训练，但这些村民到底没见过血，也没经历过这种阵仗。 看着土匪在钱豹的怒吼下再次发起冲锋，而且明显知道柳家庄的人在，更凶悍了。 村民们心里也更加害怕了。之前这群人遇到土匪都是能躲则躲，能给就给，也许能活下来。 但现在土匪喊的是“新仇旧恨”，喊的是“杀光他们”，显然不会手软。 “别怕！顶住，没事的！”孔文辉在一旁声嘶力竭地喊着。 他手里也拿着一根木棍，但双腿却一步也动不了。 柳菁菁还在努力地指挥着，她又弯弓搭箭，瞄准浓烟中的土匪射击，希望能再迟滞他们的脚步。 只是她一个人终究力量有限。再加上身边的村民们眼神闪烁，脚步开始悄悄后移，手中的武器也渐渐垂下。 训练时的勇气，在这生死关头也丢到爪哇国去了。 眼看着他们要崩溃了！与此同时，村子后头，一条平日里用来悄悄进出山林的密道入口旁。 老秀才李秀才，也就是那个贴了告示的内奸，正拉扯着另一个同样上了年纪的男人。 正是那个孙账房，孙老抠，此刻两个人都在慌不择路。 “孙老抠！快走！密道在这里！赶紧走啊！”李秀才焦急地催促着，脸上带着一股子阴险的得意和慌乱。 他反正是不怕的，只要是现在跑了，天大地大谁能抓到他，现在带着孙老抠也是需要时刻给他挡箭而已。 而被催促的孙老抠则是脸色煞白，额头上满是冷汗，他颤抖着手，试图去解密道入口的伪装。 他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嘟囔着。 “走……走……我的银子……还有我的绸缎……” 第65章 夹击 “现在管什么银子，银子不重要！命重要啊！”李秀才一把拉开伪装的藤蔓，露出一个黑乎乎的洞口。 “进去！快先让我进去！”而就在两人争抢着想钻进密道时，旁边几间破旧的屋子里，几个躲藏起来的孩子和妇孺听到了动静。 他们原本就胆战心惊地缩在角落里。此刻看到这两人鬼鬼祟祟的样子，又听到了村口隐约传来的喊杀声，顿时意识到不对劲。 “秀才先生！孙账房！你们这是要去哪儿？！”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怯生生地喊道。 听到这话几个妇人也探出头来，看到是村里的孙账房和李秀才，脸上都带着疑惑。 “你们……你们不去村口帮忙吗？土匪来了啊！”一个妇人颤抖着声音问。 孙老抠听到声音，吓得一激灵，看到是这些妇孺，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他平日里在村里作威作福惯了，最烦这些泥腿子，更别提这个时候了，自然没什么好语气。 “滚开！你们这些贱皮子！挡什么道！”孙老抠气急败坏地吼道。 几个孩子和妇孺见状，更加害怕，但还是鼓起勇气想拦住他们。 “孙账房！不能走啊！村里人都在外面挡土匪呢！你们……”一个妇人说着，就想上前一步，想拉住孙老抠的胳膊。 “滚开！找死！”孙老抠被她的动作刺激到了，猛地一把推了出去，那妇人惊呼一声，身体不稳，摔倒在地。 她怀里的孩子也跟着摔了出来，哇哇大哭。 “你们这些累赘！现在还想拉着老子一起死！”孙老抠眼里闪过狠厉，看着摔倒在地的妇孺，嘴里骂骂咧咧。 李秀才则趁机钻进了黑乎乎的密道。 “快进来！别管她们！”李秀才在里面催促。 孙老抠一听，也不再犹豫，转身就往密道里钻，嘴里还不住地骂着。 “这些赔钱货！死远点吧都。”那几个妇孺和孩子被他们的话弄的全傻眼了。 他们当初聚集他们的时候明明说好的人人平等，虽然后来大家发现了不对，但还是抱着希望，现在呢？ 没人敢说话，只剩下跌倒的妇人，和怀里的孩子哭得撕心裂肺。 其他妇人反应过来立即来扶她。就在这边的人以为自己今天就要命丧当场的时候，村口那边的战事已经进入了白热化。 李铮根本不知道这边发生的腌臜事儿。因为他此刻正带着三十名民兵，小心翼翼地从两侧的树林里往村口包抄过去。 “都听仔细了，待会儿从这边摸过去！” “盾牌手顶前面，给我把身子压低！长矛的跟上！别掉队！听我信号！”李铮压低声音，看着跟着自己的民兵。 他自己穿着一身简便的短打，手里握着一把朴刀。 盾牌手们猫着腰，宽厚的木盾挡在身前，一步一步向前推进。 他们身后，是举着长矛的民兵，至少看着很想样子。 村口正面对敌的孔文辉，此刻额头上也见了汗。 虽说很信任李铮，但是这么正面对敌也是第一次啊。 正当他心里开始发慌的时候。孔文辉眼角瞥到两侧树林里闪过的人影，以及李铮约定好的手势时，他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就是现在！”他小心说着，猛地抽出腰间的牛角号，用力吹响！“呜——！”低沉急促的号角声在战场上响起，带着一股子变阵的信号。 这是李铮和孔文辉事先约定好的。听到号角声，柳家庄的民兵们训练多日的本能被激发出来。 直接迅速按照号角指示，前排的盾牌手收拢，后排的长矛手从缝隙中突前。整个阵型瞬间从横向分散变成了前尖后宽的楔形。 土匪们正全力冲击柳家庄的防线，哪想到对方在这种时候还能变阵？本来就没有什么纪律可言的他们，在柳家庄民兵阵型变化和两侧树林突然冲出来的李铮所部夹击下，瞬间乱了套。 “怎么回事？！” “后面有人！” “操，夹击！”因为这个变故，土匪的阵脚彻底散了。 柳菁菁一直在人群后头寻找机会。眼看着村口的形势僵持不下，土匪仗着人多势众步步紧逼，她的心就提到嗓子眼。 现在看到孔文辉变阵，又听见两侧传来的喊杀声，知道李铮那边得手了，心里总算松了口气。 柳菁菁不再犹豫，直接三两下就爬上了村口那棵歪脖子老树。 树枝虽然有些细，但柳菁菁身姿轻盈，找准落脚点后，稳稳地站在一根粗壮的枝丫上。 她站在高处，视野开阔，战场上的情况尽收眼底。一眼就看到了骑着一匹黑马的黑风寨的大当家。 柳菁菁深吸一口气，缓缓拉开了雕弓，弓弦发出吱呀一声脆响，被拉成了满月。 搭在弦上的箭矢闪着尖锐的光芒，箭尖死死地锁定住那匹黑马。 至于为什么不瞄准匪首本人，因为柳菁菁知道，直接射人容易被躲开，而且穿着铠甲，可能射不死。 但马就不一样了，马腿是薄弱之处，只要射断马腿，匪首必然落马。 “去！”一声低语，箭矢如“嗖”地一声破空而出，精准地射向黑马的后腿。 “噗！”箭矢带着巨大的力道，狠狠地扎进了马腿。 黑马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前冲的势头猛地一顿，前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大当家猝不及防，“啊！”地惨叫一声，整个人从马上摔了下来，狠狠地砸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 他那把鬼头刀也不由得脱手而出，摔得老远。 柳菁菁站在树枝上，俯瞰着摔在地上的大当家。 她握紧雕弓，得手以后，立即厉声喝道。 “黑风寨已被我柳家庄打残，大当家已落马！再敢顽抗，箭下无活口！” 柳菁菁声音清脆，但却意外的传遍了整个战场，清晰地钻进每一个土匪和柳家庄民兵的耳朵里。 柳家庄的民兵们听到这话，再看看摔在地上的大当家，士气瞬间燃爆！ “大当家倒了！” “杀啊！跟他们拼了！” “柳家庄威武！” 第66章 投降 原本有些胆怯的村民这会儿也不退缩了，毕竟这种机会可不多。 土匪们则完全懵逼了。他们的主心骨，竟然被一箭射落马下？ 柳家庄的娘们儿爬树射箭？这他娘的什么情况？！再看看两侧突然杀出来的李铮带着的人，以及正面的村民突然变得凶悍起来，土匪们的心气一下就散了。 而摔在地上的大当家疼得浑身发抖，但嘴里依然骂骂咧咧，挣扎着想爬起来，想去捡回那把鬼头刀。 李铮根本不给他机会，直接带着人从侧翼冲了出来，看到大当家想要顽抗的模样。 他眼神一冷，丝毫没有犹豫。“去死吧！” 下一秒，李铮手中的朴刀寒光一闪，狠狠地劈在了大当家的鬼头刀上。 只听“咣当”一声，鬼头刀被这一刀劈成了两截！大当家看着断成两截的刀，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 李铮趁热打铁，用尽全身力气，学着柳菁菁的样子高声喊道。 “降者免死！愿回家种田的，发路费！愿留庄当差的，按劳分粮！”这话一出，直接击中了土匪们的心思。 “不打了！我投降！”一个丢了武器的土匪直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高高举过头顶。 有一个带头的，剩下的就容易了，直接哗啦啦一片有样学样。 “别杀我！我什么都交代！” “对对对，庄主饶命啊！我是被逼的！” “我要回家种田！我再也不当土匪了！”看着这帮孙子前一刻还凶神恶煞，后一刻就怂成一团，李铮心里半点波澜都没有。 这帮货，不管是自愿还是被逼的他们终究是做错了事情。 而最重要的罪魁祸首还在旁边呢。 摔在地上的大当家王虎还没死透，捂着被朴刀震得发麻的手腕。 满脸惊恐地看着逼近的李铮，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着。 “他娘的又是你？！断老子的刀，老子要……” “去死吧你！”李铮根本没给他把话说完的机会。 朴刀卷起干净利落地划过王虎的喉咙。 咕嘟一声，王虎嘴里的声音戛然而止，瞪大了眼睛，死不瞑目地倒在了地上。 另一边，二当家钱豹正被孔文辉和几个村民缠住。 这货一贯喜欢躲在后面，不像王虎那么悍勇。 看到王虎被李铮一刀毙命，又瞧见自己这边大势已去，吓得裤裆都湿了。 他也想求饶。但是李铮根本不给机会，直接对着自己的人说。 “他交给我！”钱豹听到这话，见李铮已经过来，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连连作揖。 “柳、柳庄主……误会！都是误会！我、我其实是好人……” “好人？你手底下的无辜村民死得冤不冤？柳家庄可不收你这种狗日的！”李铮骂了一声，直接上前，朴刀毫不留情地砍向钱豹。 钱豹虽然也练过几招，但在李铮面前根本不够看。 他勉强举起武器格挡，结果被李铮一刀震飞武器，紧接着第二刀就结果了他的性命。 处理掉两个匪首，李铮吐出一口浊气。他走回跪地的土匪们面前。 孔文辉和柳家庄的民兵们已经开始收缴武器，将这些土匪们驱赶到一处空地上。 “孔先生。”李铮扬声叫道。 孔文辉迈着方步走过来，脸色有些复杂，但更多的是赞许。 他知道李铮杀大当家二当家是立威，也是铲除后患。 “庄主，降匪一百四十三人，已收缴全部武器。”孔文辉恭敬地汇报。 李铮点了点头，目光扫过那些垂头丧气的土匪们。 他清了清嗓子，提高声音说道。 “我知道你们当中有些人，是家里实在过不下去，被逼上山的。这样的人，站出来！” 人群中一阵骚动，犹豫片刻后，陆陆续续有二十几个人怯生生地站了出来。 他们衣衫褴褛，面带菜色，眼神里没有其他土匪的凶悍，反而透着一股子胆怯。 李铮看着他们，语气稍缓。 “好。你们曾是良民，我柳家庄并非不讲道理的地方。” “即日起，你们归孔先生管！在庄子里听候差遣，干活吃饭。” “丑话说在前头，进了柳家庄的门，就得守柳家庄的规矩。” “犯了事儿，别怪我下手狠，处罚加倍！但若是立了功，表现好的，赏赐也绝不含糊，照常记功！” 那些站出来的良民听到这话，一个个眼睛发亮。 没想到李铮居然给他们这么好的待遇。 “谢谢庄主！我们一定好好干！”其中一人地喊道。李铮示意他们安静，然后看向其他人。 “至于剩下的，我也给你们一个机会，先看看，如果再犯错，直接跟你们大当家一样的下场。”说完他不再理会那些人，直接看向柳菁菁。 柳菁菁已经从歪脖子树上跳了下来，身姿矫健，正拍打着身上的灰尘。 “菁菁。”李铮喊道。 柳菁菁走到李铮身边，微微扬了扬眉毛，似乎在说“我厉害吧”。 李铮冲她笑了笑，说道。 “从这些降匪里，还有咱们的民兵里，挑选一些箭术好的出来。” “给你们斥候队加点人，现在就你们四个人还是不太够。”柳菁菁一听，眼睛亮了亮，这可是个扩大她斥候队的好时候。 她点了点头，应道。 “行！这事儿交给我！” “那就辛苦二小姐了。”听到这话李铮难得地带着半开玩笑的语气说道。 柳菁菁撇撇嘴，没理他，已经开始迈步走向那些降匪，寻找合适的人选。 处理完降匪的事情，李铮的心情也轻松了不少。 大家都各自行动起来。李铮没再去管，而是转过身，目光投向远处的黑风寨方向。 那座土匪窝里，是他跟孔文辉最终的目标，那里可是藏着不少“好东西”呢。 这帮土匪劫掠了这么多年，肯定没少搜刮油水，还有那些被他们抢来的粮草物资，都是柳家庄现在急需的。 这么想着他直接走到自己的马匹旁边，准备翻身上马。 这种打扫战场、收缴战利品的活儿，按理说交给下面的人去办就行了。 可谁知道那帮土匪窝里有没有藏着其他的东西，李铮觉得还是自己亲自去一趟比较踏实。 第67章 肯定会管你们 反正李铮想的是土匪头子都死了，就算还有人。 剩下的都是些没胆子的喽啰，危险性几乎为零，他只需要带几个人过去就行。 这么想着李铮一手扶住马鞍，正要跨上去。 不料，看到他的动作，一直在旁边围观的石头村村民们突然骚动起来。 他们刚才亲眼目睹了李铮的手段，杀伐果断，收编降匪也井井有条，本来以为他还会再说点什么呢。 可是看到李铮准备骑马，他们心里害怕起来，以为这位柳庄主就要带着人马离开了。 这可不行！柳家庄现在是他们唯一的希望了！ “扑通！扑通！”听到声音李铮吓了一跳，赶紧转身看去。 只见刚才还站着的几十号石头村村民，此刻全都齐刷刷地跪在了地上，一个个脸上带着祈求的神色。 “庄主！庄主您别走啊！” “是啊！庄主，您可千万不能丢下我们啊！” “我们啥都能干！挖地，种田，搬石头都使得！您就一起收留了我们吧！”一声声恳求随之而来。 李铮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帮人看他骑马，以为他要带着人走了，把他们丢在这里不管了。 他看着地上跪着的村民们，眉头微微皱起。 至于吗？不过想想李铮也能理解他们的惶恐，毕竟刚从土匪手里逃出来，又目睹了血腥场面。 三个负责人跑了俩，现在确实柳家庄是他们唯一的依靠。 但是柳家庄早就传出话，不收留流民了，难怪他们这么想。 想清楚以后，李铮放下了扶着马鞍的手，上前一步，尽量用平稳的语气说道。 “各位乡亲，都起来吧。你们误会了，我不是要走，只是要去黑风寨看看。” 他说着指了指不远处正在土匪群中穿梭、指挥着他们排队登记的孔文辉。 “至于你们，你们听着，我既然说了管你们，就肯定不会丢下你们的。” “那边孔先生会安排你们的，你们过去排队，听他吩咐就行。”这话一说出口，原本还在哭嚎哀求的村民们瞬间滞住了。 原来不是要丢下他们，而是有别的事情？太好了！ “真的吗？庄主？”一个老汉颤抖的开口。 “当然是真的。”李铮语气肯定。 “去吧，都过去排队，都给孔先生登记造册，回头就给你们安排住处和吃食。”得到了确切的承诺，这些村民们哪里还跪得住？ 直接一个个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连身上的泥土都顾不上拍，就争先恐后地朝着孔文辉那边跑去。 场面一时间又变得有些混乱，不过孔文辉显然应付得来，已经开始组织人手维持秩序了。 而这突如其来的跪拜风波也把正在那边挑选斥候队员的柳菁菁吓了一跳。 她转过头，看到跪地的村民们，又看到李铮站在马旁边，一下子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这人，肯定是要去黑风寨了。 明白过来，柳菁菁也没空慢慢挑人了。 她一把拽住刚刚被她叫过来准备交代事情的两个斥候队员，张虎和陈飞。 “你们俩，快，先把你们的马牵过来！”柳菁菁急声道。 张虎和陈飞跟了柳菁菁这段时间，对她的脾气也有所了解。 知道二小姐虽然看着娇滴滴的，但做事儿可麻利得很。 只是这会儿突然让他们跳马，然后牵过来，是什么意思啊？ “二小姐，咱们...咱们要干什么啊？”张虎挠了挠头，一脸懵逼。 陈飞也跟着傻眼。 “是啊，二小姐，您这...”他们话还没说完，柳菁菁已经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让你们牵就牵！哪那么多废话！快点！”她说完也没等这俩反应过来，人已经利索地迈开步子，朝李铮的方向走去。 走到李铮身边，柳菁菁停下脚步，仰着小脸看着他。 “喂，你要去黑风寨？”她开门见山地问，语气里面都是肯定。 李铮正看着村民们往孔文辉那边涌去，听到她的声音，转过头来。 “嗯，去看看。那些土匪的巢穴里，应该还有些好东西没搬空。”李铮也没隐瞒，实话实说。 柳菁菁一听，眼睛更亮了，“我也去！”李铮一怔，没想到她会提出这个要求。 他看了看自己身边的马，又算了算此行打算带的人手。 “你？你去干什么？”李铮有些迟疑。“这趟过去，咱们马匹不够。 上次打跑那帮土匪，不少马都留在庄子里了。” “今天土匪送的也没几个，我还得带上五六个身手好的弟兄，去了那边还得防着万一有什么漏网之鱼。”这话算是委婉地拒绝了。 意思是，人手紧，马匹也紧，你跟着去，不方便。 柳菁菁哪能听不出来他话里的意思？她撇了撇嘴，脸上写满了不高兴。 “马匹不够？那咱俩一起不行吗？”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带着点小小的赌气。 “我不管，我也要去！我斥候队的，侦察放哨可比他们强多了！” “去了黑风寨，说不定还有能用到我的地方呢！”柳菁菁态度非常坚决，就差没叉着腰了。 总之那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李铮，一副“你不带我去我就跟你没完”的架势。 李铮看着她这副模样，有些无奈。不过她说的也有道理，她确实反应快，带着也许能起点作用。 关键是，柳菁菁这副样子，如果不带上她，她肯定会闹出其他幺蛾子来。 李铮叹了口气，没办法，只能妥协了。 “行吧行吧，带你去。”他说着，直接伸出手，握住柳菁菁的手腕。 柳菁菁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快，正有点得意呢，结果手腕突然被他抓住，整个人都被一股力道一带。 “上来！”李铮说完，直接拉着她往马背上拽。 柳菁菁这下彻底愣住了。她以为李铮会另外给她找匹马，或者想别的办法。 谁知道他竟然是把自己拉到他的马上！此时的柳菁菁穿着一身方便行动的短打衣衫。 这么被他一拉一拽，直接就被提溜到了马背上，稳稳地坐在了李铮身前。 马儿受力，轻轻嘶鸣一声，晃了晃脑袋。 第68章 搜查黑风寨 柳菁菁猝不及防，整个人差点扑到李铮怀里。 好在她及时撑住，但身子还是紧紧地贴在了李铮结实的胸膛前。 她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这、这这也太近了！主要是活了十几年，她还从没有跟任何一个男性挨得这么近过！而且还是在马背上，前胸贴后背！ 柳菁菁不好意思的赶紧往旁边挪了挪，想尽量和李铮拉开点距离。 可是马背就这么大点地方，又能挪到哪儿去？ 而且身后的李铮似乎完全没注意到她的异常，只是稳稳地坐在那里。 李铮确实没察觉到柳菁菁的窘迫。对他来说，这只是最节省马匹和时间的方法。 他拽着柳菁菁上马，坐稳后，拍了拍马脖子，也没废话。 “走！”他沉声说道。缰绳一抖，马儿立刻小跑起来，朝着黑风寨的方向奔去。 跟在李铮身后的那几个挑选出来的民兵队员也赶紧催动胯下马匹，紧紧地跟了上去。 他们的眼神里都带着兴奋和，跟着庄主去剿土匪窝？ 而且谁不知道这是好事啊，他们还能去开开眼界，顺便也能小小的弄点好处。马匹奔跑起来，颠簸得厉害。 柳菁菁本来想尽量挺直身子，避免跟李铮接触，可马背上的颠簸根本由不得她。 时不时地，她的后背还是会撞上李铮的胸口，甚至因为惯性，她的头也会往后仰，差一点点就能碰到他的下巴。 每一次接触，都让柳菁菁的心猛地一颤。 李铮坐在后面，双手握着缰绳，姿势放松。 这一路不算近，但马匹速度很快。不过一个时辰一行人便抵达了黑风寨的山脚下。 柳菁菁几乎是迫不及待地从马背上跳了下来，落地时还踉跄了一下，幸好被李铮眼疾手快地扶了一把。 “小心点。”李铮皱了皱眉，语气里面带着不理解她怎么这么急。 柳菁菁脸颊微微发烫，罕见的没有跟他反驳，而是小声应了句。 “知道啦。”随后李铮吩咐几个民兵将马匹牵到隐蔽处歇息，一行七人，悄无声息地摸上了黑风寨。 山路崎岖，但对于这些经常操练的人来说，并不算什么难事。 很快，黑风寨那简陋的木制寨门便出现在眼前。 寨门虚掩着，里面静悄悄的，听不到半点人声。 不出意外，他们抢石头村是全部出动了。 “庄主，您看！”一个眼尖的民兵突然压低声音喊道，指着旁边一个半塌的窝棚。 李铮走过去，只见窝棚里散落着一些烧黑的铁块和几把断裂变形的农具。旁边还有一些粗糙的模具，看样子是想将农具熔铸成兵器。 “他们这是想自己造兵器？”另一个民兵不屑地撇撇嘴。 “这手艺，还不如我们庄子里面呢。”李铮仔细看了看那些报废品，认可的说道。 “确实，技术太差，火候也不对，能造出来才怪了。”说完他挥了挥手。 “把这些能用的东西都清点一下，带走。搜仔细点，别留下什么。” “是！”民兵们立刻行动起来，开始在寨子里四处搜寻。 李铮则带着柳菁菁，朝着剩余的土匪交代的位置，向存放粮食的仓库走去。 这才是此行的主要目的之一，如果能缴获一批粮食，对柳家庄来说也是不小的补充。 仓库建在寨子的最里侧，是一间相对坚固的石屋。 “应该就是这里了。”李铮指了指紧闭的石门。 柳菁菁点点头，上前一步，刚想去推门，异变陡生！ “小心！”只听“吱呀”一声刺耳的门轴转动声。 紧接着，一道寒光从门缝中骤然劈出，一把明晃晃的大砍刀带着凌厉的风声，直直朝着李铮的门面砍来！ 那刀势又快又猛，完全是下死手的招数！李铮瞳孔骤然收缩，这突如其来的袭击让他根本来不及做出完整的闪避动作，刀锋已经近在眼前！ 他下意识地就要侧身，准备硬抗下这一击，哪怕受些伤，也要将伤害降到最低。 只不过，也就是这一秒钟，一道娇小的身影却比他更快！ “李大哥！”柳菁菁尖叫一声，几乎是本能地，猛地扑到了李铮身前！ “噗嗤！”沉闷的入肉声响起，那把锋利的大砍刀结结实实地砍在了柳菁菁的后背上！鲜血瞬间染红了她淡青色的衣衫，触目惊心。 “菁菁！”李铮目眦欲裂，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柳菁菁闷哼一声，剧痛让她眼前一黑，身体受不住巨大的冲击力，软软地朝着李铮的方向倒了下去。 李铮一把接住她温软的身躯，入手一片滚烫的湿濡！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怀中少女身体的颤抖和急促的呼吸。 “找死！”李铮的怒火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他抱着柳菁菁，看也不看，直接右脚猛地向前踹出！ “砰！”一声闷响，偷袭那人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 就被李铮这含怒一脚踹得倒飞出去，狠狠地撞在了石屋的墙壁上，然后直接晕死了过去。 “饶命啊！庄主饶命！”石屋里，突然传出一声熟悉的声音。 李铮扫向石屋门口。只见一个人影正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拼命地磕头求饶。 看清那人的面目，李铮的眼神愈发冰冷。 竟然是那个逃跑的李秀才，而那个偷袭他的被他踹晕的是那个孙账房。 这俩人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不过他们倒是聪明，知道躲在这里！ “庄主！” “二小姐！” 听到动静的几个民兵也急忙赶了过来，看到柳菁菁背后的伤口和李铮怀里昏迷的人，顿时大惊失色。 “快！带二小姐下山，让大夫给她医治！”李铮的声音嘶哑而低沉。 说完他小心翼翼地将柳菁菁交给一个看起来最沉稳的民兵，眼神中的担忧几乎要溢出来。 “路上小心，千万别颠簸到她的伤口！” “是，庄主您放心！” 那民兵接过柳菁菁，立刻与其他几人护送着，火速下山。 看着柳菁菁的身影消失在山路拐角，李铮脸上的担忧瞬间被森寒的杀意取代。 第69章 被关起来的老者 他缓缓转过身，一步一步，走向跪在地上的李秀才和孙账房。 每走一步，他身上的煞气就浓重一分。 李秀才抖得如同筛糠一般，连头都不敢抬，只是一个劲儿地磕头。 “李爷饶命啊！我们……我们不是故意的！是孙账房……我阻拦不了啊。” 李铮对他的话充耳不闻，他脑子里只有柳菁菁倒下的那一幕。 剧痛让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却还拼命地想要挡在他身前。 一股压制不住的愤怒让他不由自主的向前。 走到李秀才跟前，李铮猛地伸出手，一把掐住他的脖子。 “活腻了？”他突然开口，带着浓浓的杀意。 李秀才瞪大了眼睛，脸因为窒息而瞬间涨红。 他拼命地挣扎，双手去抓李铮的手臂，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李铮看着这张因为惊恐的脸，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他想杀人。 但是现在让他就杀了这畜生？太便宜他了！柳菁菁受了这么大的罪，就这么让他死了？那不是他李铮的风格。 报仇这种事，还是得让受害者亲手来！ 想到这，李铮手指猛地用力，直接将李秀才掐晕了过去。 随手一甩，和那个晕死的孙账房滚作一团。 “等着，你这笔账，菁菁会亲自来算。”李铮说完也不管他们能不能听到。 至于他们身上的东西。 他也没费劲儿去搜这两个家伙的身体，毕竟有什么好搜的？ 李铮只是把他们简单地捆起来，准备拖下去。 终于全部弄完，他准备转身离开时，突然，一阵细微的敲击声从旁边的石壁上传来。 “叩、叩、叩……”李铮眉头一皱，此刻心里正烦着呢，谁他妈在这里搞鬼？ 但是那敲击声根本不知道李铮的情绪，没有停止，反而似乎听到了这边的动静，节奏变得更快，力量也更大了。 “咚！咚！咚咚咚！”这声音像是在催促，又像是在求救。 李铮停下了脚步。 他心里虽然急着下山，但这声音听着实在蹊跷。 难道这山腹里还有其他人？或者是什么暗道？ “咚！咚咚咚！”声音再次催促。 李铮没办法，只能朝着发出声音的那面石壁走过去。 他走到近前，侧耳听了听，敲击声就在面前这堵墙里面。 李铮犹豫了一下，也鬼使神差地抬起手，学着那边的节奏敲了两下。 “叩、叩！”几乎在他敲击声刚落下的瞬间，石壁里面的敲击声立刻像得到了回应一样，变得更加激动！连传出来的音调都变了。 “咣！咣！咣咣咣！”听着那边的急切，李铮环顾了一下四周，随手拿起地上一个废弃的矿锄，拎在手里掂量了一下重量。 行，这个够用了。 随后走到那面传来敲击声的石壁前，也没多想，对着石壁上看起来稍微有些松动的地方，铆足了力气就抡了下去！ “咣！”一声巨响，碎石飞溅。 这一锄头下去，石壁上立刻出现了一个拳头大的坑。 李铮没停，又接连抡了几锄头。 “咣！咣！咔啦啦！”石壁不堪重负，接着，“哗啦”一声，一大片石块坍塌了下来，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一股霉味和久居不散的腐朽气息扑面而来。 李铮侧身避开灰尘，往洞口里看去。在洞口里，盘腿坐着一个人。 那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看起来年纪很大了。 对方穿着一件破旧的长衫，头发胡子都很长，乱糟糟的，脸上布满了深深的皱纹。 老者也因为墙壁突然被砸开而瞪大了眼睛。 直愣愣地看着站在洞口的李铮，眼神中充满了惊讶可能是不相信，这个人怎么这么暴力？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嘴唇干裂，喉咙里只发出“嘶哑”的声音，却根本说不出话来。 显然是被困在这里太久，很久没有吃喝了。 李铮皱着眉头看了一眼老者，又扫视了一下洞里的环境。 狭小的空间，潮湿阴暗，除了老者，什么都没有。 看这情况，这老头显然是被土匪关在这里的。 李铮现在真的没多余的心思去揣测这是怎么回事，现在对他来说，柳菁菁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 他不想耽搁时间，直接快步上前，伸出手去扶老者。 老者似乎有些戒备，但感受到李铮手上传来的力量和没有恶意的气息，他没有拒绝。 “先生，我现在有急事。”李铮扶着老者站起身，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 “您是被困在这里了吧？是要自己走，还是要随我下去吗？”老者显然听懂了李铮的话。 他被困在这里不知多久了，外面发生了什么他完全不清楚，但他知道，这是一个离开这里的机会！ 于是老者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拼命地点了点头。 只是他高估了自己，因为他自己根本站不稳。 李铮叹了口气，看样子是指望不上他自己走了。 他干脆弯下腰，打算直接把老者背起来。 “等……等一……” 老者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声音，勉强伸出一只枯瘦的手，颤抖着指了指洞里他刚才坐着的位置。 李铮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老者刚才坐着的地方。 地上放着一本破旧的书，封面都有些烂了，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看起来很厚实。 “那……那个……”老者断断续续地说道。 李铮没多想，反正就在旁边，顺手的事情。 他把老者靠在石壁上，自己走回洞口，弯腰捡起了那本书。 书入手沉甸甸的，封面黑乎乎的，上面用古篆写着几个字。 李铮只扫了一眼，隐约看到“锻兵”两个字，后面好像是“要录”？《锻兵要录》？ 听着像是某种打铁或者制造兵器的书。 他有些无语，但是没事尊重他人。 这么想着，李铮没再细看，直接把书揣进怀里。 就当救人救到底吧。 做完这些李铮重新回到老者身边，扶着他站好，然后利落地将老者背了起来。 老者的身体很轻，几乎没什么分量。 “走吧，老先生，我们先下山。” 李铮沉声说道，一边背着老者，一边迈步朝来时的路走去。 第70章 不惜一切代价救治 下山的路上。“快，再快一点！”李铮不断的在心里催促自己，脚下的步子也越来越急。 风呼啸着从耳边掠过，让他心头烦躁。 幸运的是，李铮刚转过一道弯，远远地就听到有人在喊。 “庄主！庄主！”他停下脚步，定睛一看，是之前派下去送柳菁菁的几个民兵。 此时他们正急匆匆地往山上赶，脸上带着庆幸。 “哎，庄主！您下来了！还好没错过！”领头的民兵赵大壮喘着粗气跑过来。 看到李铮背上的老者愣了一下，但很快就被更重要的事情盖过。 “柳……柳二小姐已经送到镇上的医馆了！” “我们把她托付给王大夫，又赶紧回来找您担心您不知道在哪！所以来接您过去。” 听到柳菁菁已经送到了医馆，李铮一直悬着的心稍稍落下了一点，但依然提在嗓子眼。 “情况怎么样？她伤势如何？”他急切地问道。 赵大壮挠了挠头。 “这个……我们也不清楚。” “刚放下人，我们留着二狗在那看着，没听大夫说什么，就过来了。” 听到这话，李铮心头又是一紧。 他几乎想把老者放下，自己立刻飞奔下山，但看看老者那虚弱的样子，又忍住了。 “好，你们先扶着这位老先生慢慢过去，我先去医馆。”李铮说着，小心翼翼地把老者交给民兵。 而就在他侧身时，怀里的《锻兵要录》因为颠簸和动作幅度过大，从怀里滑落了一角，露出了黑乎乎的封面。 赵大壮眼角余光瞥见，好奇地看了一眼，嘴里含糊地嘀咕。 “咦？庄主您这书……怎么歪歪扭扭的字？”他说的时候盯着看了几秒，完全不认识，只觉得像鬼画符，忍不住伸手挠了挠脑袋。 李铮根本没想着回他的话。 他将老者交给赵大壮等人后，沉声道。 “你们务必照顾好老先生。” “是！庄主您放心！”赵大壮连忙把那本书的事情放下，直接应下。 没有了负担，李铮的速度瞬间提升。 整个人几乎是贴着山壁往下冲，将民兵和老者远远甩在身后。 现在的李铮现在只想快点，再快点赶到医馆，亲眼看看柳菁菁的情况。 ……镇上的医馆不大，门口停着几辆熟马车有点眼熟，像是柳家庄的。 而且还人来人往的，显然生意不错，也就代表大夫医术可以。 李铮来不及思考什么，直接冲进医馆大门，正看到柳兰兰和其他几个下人焦急地在门口踱步。 “李铮！你终于来了！”柳兰兰一看到他，眼神中立刻涌出惊喜。 “菁菁她怎么样了？我听说她受伤了是嘛，我刚过来还没看呢。”李铮不知道怎么回事，也顾不上回答，目光越过她，看向医馆里间。 门帘紧闭，里面传来低低的对话声和偶尔几声压抑的呻吟。 “大夫在哪？”李铮声音低沉，开始对着里面询问。 话落，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布袍、面色有些苍白的老者从门帘里走了出来，手里还端着一个染血的托盘。 他看到李铮，微微一愣，随即点点头。 “你就是那位小姐的家人？”王大夫问道。李铮点了点头，指着柳兰兰一起说。“我们都是。 大夫，菁菁怎么样了？她的伤势严不严重？”大夫叹了口气，放下托盘，擦了擦手，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不太好。”说到这里他抬头看着李铮，语气沉重。 “只是后背那道刀伤……深可见骨！森森白骨都瞧见了！”他的话直接吓得柳兰兰都踉跄了，索性李铮眼疾手快扶了一把。 王大夫则是继续说道。 “那刀锋……就差那么一点点，再偏一点点，就会伤到心脉！” “那可真是……老夫行医这么多年，从没见过这么险的伤势！说是鬼门关里走一遭也不为过。” 李铮也是同样的想法，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心脉！差一点就伤到心脉？！那意味着什么，他太清楚了。 如果真的伤到心脉，柳菁菁……想到某种可能，李铮的呼吸猛地停滞了一下，然后变得急促。 旁边的柳兰兰更是承受不住，娇小的身子一下子软了下去。 她死死地抓住李铮的胳膊，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肉里。 眼泪不自觉一直流出，声音里带着绝望的哭腔。 “菁菁！我的菁菁！怎么会这样……” “大夫，求求您，求求您救救她！她还小啊！我只有她一个妹妹了，她不能……” 李铮感觉到胳膊上传来的疼痛。他赶紧拉过柳兰兰，将她搂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低声安抚着。 “没事，兰兰，别哭，别哭……大夫说了只是差一点，还没伤到心脉，还有救，一定还有救……” 这话与其说是安慰柳兰兰，不如说是在说给自己听，在给自己打气。 他的声音也有些发涩。 柳兰兰根本听不进去任何话，紧紧抓着他胸前的衣服，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把脸埋在他的怀里上。 “大夫，请您务必尽力。”李铮轻轻拍着柳兰兰，还不忘记抬头看向王大夫，开始说道。 “需要什么药材，什么金银，您只管开口！” “医馆里没有的，我就是掘地三尺，拼了这条命，也会给您弄来！” “您只管用最好的，用最快的！”他这话带着疯狂，似乎只要大夫能出来的东西，就算是去皇宫他都能弄过来。 王大夫一听这话，那张有些苍白的脸上立刻露出了明显的喜色。 尽管他极力掩饰，但那眼神还是暴露了他心底的想法。 他行医这么多年，见过太多家属为了省钱耽误病情的。 也见过不少病重了才想起要用好药的，但像李铮这样一开始就说不惜一切代价的，可不多见。 “好好好！这位公子果然是个重情义的！”王大夫连连点头。 “既然这样，那老夫就豁出去了！药材、银钱上，您可别吝啬！” “这刀伤极深，又要防着感染，又要止血续骨……都需要上好的药！”他顿了顿，补充道。 “那我们就尽力！小姐这情况，耽误不得，老夫现在就进去处理！” 第71章 情愫 说完，他将托盘交给旁边的学徒，转身急匆匆地撩开门帘，又进了里间。接下来的时间。 只剩下柳兰兰低低的啜泣声和李铮时不时轻声的安慰。 而医馆里间，不断有学徒端着药罐进出。 一盆盆带着浑浊血水的铜盆被端出来。 而每当学徒出来时，柳兰兰都会猛地抬头。 但那些学徒都只是低头匆匆而过。时间一点点过去，医馆里的光线也越来越暗。 柳兰兰哭累了，就靠在李铮怀里小声抽噎。 李铮手臂一直环着她，另一只手在她背上轻轻抚摸，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里间的门帘。 他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但手心里已经全是汗水。 天色彻底黑了下来，医馆外挂起了两盏油灯。 就在这时，一直候在外面的赵大壮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来。 他之前跟着民兵把老者带到了医馆外，李铮让他们先等别影响医馆的生意，他们就没有进来。 结果这一等就是大半天。 赵大壮站在门口，看着李铮和柳兰兰焦急的样子。 又看看自己旁边席地而坐、已经倚着墙角不动弹的老者，有些手足无措。 实在没办法，他犹豫了好久，才敢上前，指了指旁边的老者，小心翼翼地对李铮说。 “庄主……那个……您带过来的那位老先生……他、他好像晕过去了……”李铮的思绪一直都绷在柳菁菁身上，听到赵大壮的声音，才猛地回过神来。 他顺着赵大壮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老者脸色苍白，双眼紧闭，软绵绵地靠在墙上。 “什么？！”李铮一惊，这才想起还有老者这茬。 他赶紧扶住柳兰兰，让她坐好，自己快步走到老者身边。 “快！大夫！还有没有大夫！”李铮冲着医馆里面喊道。 里面的王大夫显然正在忙着处理菁菁的伤势，没有回应。 倒是医馆里另一个正在给普通病人看诊的大夫，听到喊声，赶紧走了出来。 这位大夫看起来年纪比王大夫稍轻一些，面色也红润许多。 他快步上前，蹲下身子给老者诊脉，又翻开老者的眼皮看了看。“无妨无妨！” 他直起身子，冲着李铮摆摆手。 “这位老人家就是身子太虚，再加上饿了太久，脱力晕过去了。” “没什么大碍，喝点参汤，吃顿饱饭，歇歇就好了。” “呼……”李铮听到这话，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不是什么急症就好，他现在实在没精力再应对别的危机了。 “赵大壮！”李铮立刻吩咐道。 “你先带着老先生去吃饭！然后找辆马车，把老先生安先送回庄子，这边交给我，你就不用回来了。” “是！庄主！”赵大壮连忙应下。 然后和几个民兵赶紧上前，小心翼翼地扶起老者。 “多谢大夫！”李铮也没忘记冲着那位大夫拱了拱手。 “客气了，都是行医的本分。”那位大夫笑着回了一礼。 赵大壮一行人扶着老者离开。柳兰兰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老者的事只是一个小插曲，实在是她没有心神去关注别人了。 “大夫……都进去这么久了……”柳兰兰小声地呢喃着。 “怎么还没好啊？是不是……是不是……”李铮刚要开口让她别多想，那扇紧闭的门帘“哗啦”一声被掀开了。 一个满头大汗的医馆学徒踉跄着跑了出来，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喜色。 “保……保住了！王大夫说，那位小姐的命保住了！” “菁菁！” “二小姐！”李铮和柳兰兰听到这话几乎是同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出乎柳兰兰的意料，李铮的身影竟然比她更快，抢先一步冲进了内室。 柳兰兰微微一怔，脚步顿了顿，一股难以名状的异样感觉从心底悄然蔓延开来。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那丝莫名的情绪，也赶紧跟着快步走了进去。 内室里弥柳菁菁安静地躺在简陋的病榻上，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嘴唇干裂，没有一丝血色。 她身上盖着薄被，胸口处的衣衫被剪开，露出的伤口已经被仔细包扎过了，但依旧能看到渗出的点点血迹，触目惊心。 “李……李大哥……”柳菁菁的眼睛依旧紧闭着，眉头微微蹙起，似乎在做什么噩梦，嘴里无意识地溢出含糊不清的呓语。 “李大哥……小……小心……”她的声音细若蚊蚋，却让李铮心里的心疼更加浓烈。 他顾不得什么直接一个箭步冲到床边，俯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握住了柳菁菁垂在身侧的手。 入手一片冰凉，李铮这才意识到，对方差点没了。 一股强烈的愧疚，几乎要将李铮淹没。如果不是他考虑不周，菁菁又怎么会遭受这般无妄之灾？ “咳咳！”旁边传来王大夫略带疲惫的咳嗽声，他擦了擦额角的汗，声音沙哑地说道。 “这个小姐失血过多，又受了惊吓，虽然命是保住了，但身子还很虚弱。” “需要好生静养，万万不可再有颠簸和刺激。” “伤口也要每日换药，切记不可沾水，以免发炎。”李铮回过神，连忙转过头，对着王大夫深深一揖。 “多谢王大夫救命之恩！李铮感激不尽！”王大夫摆了摆手。 “职责所在，不必客气。只是这几日，这位小姐怕是离不开人照顾了。” “没事，我来照顾！”柳兰兰不知何时也走到了床边，她的声音轻柔。 李铮见柳兰兰过来了，知道她此刻定然也心急如焚，想要仔细看看妹妹的情况，便下意识地想让开一些位置。 只是这个过程，他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柳兰兰的脸，恰好捕捉到她眼神深处一闪而逝的失落。 那失落虽然短暂，却轻轻刺痛了李铮的心。 他目光再次投向昏迷不醒的柳菁菁，那句“李大哥小心”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对柳菁菁的愧疚，对柳兰兰那难以言喻的疼惜，两种复杂的情感在他心中激烈地交织。 这一刻，李铮从未如此清晰地意识到，有些情感，必须被深深地压抑下去。 第72章 他们互相喜欢？ 他不能，也不应该，让这些模糊不清的情愫再继续滋长，伤害了两个这么好的女孩子。 “王大夫，菁菁现在的情况，可以挪动吗？” “我们想带她回家。”李铮沉声问道，语气恢复了平日的镇定。 王大夫沉吟片刻，道。 “小心一些，动作轻缓，应该无妨。但路途颠簸，最好用软轿，且不可太快。” “多谢大夫指点。”得了大夫的准许，李铮立刻着手安排。 他让赵大壮去雇佣了镇上的软轿，又仔细叮嘱了轿夫务必平稳。 回到柳家庄时，已是深夜。 柳兰兰坚持要将柳菁菁安置在自己的卧房内，方便她亲自照料。 “大小姐，这种粗活还是让我们来吧，您也累了一天了。”旁边有妇孺劝导。 “不必了，”柳兰兰摇了摇头。 “菁菁是我妹妹，我这个做姐姐的，理应亲自照顾她。” “你们帮我去准备些热水和干净的布巾来就行。”就这样，接下来的几天，柳兰兰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在柳菁菁的床边。 她亲自给柳菁菁擦拭身体，清理伤口，小心翼翼地喂药喂水，睏极了便趴在床沿边打个盹，醒来后又继续守着。 庄子里的事务，李铮跟孔先生都一力承担了下来，尽量不让柳兰兰分心。 紧接着这日午后，柳兰兰给柳菁菁擦拭完伤口，重新换上干净的纱布，又掖了掖被角。 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照在柳菁菁苍白的脸上。 柳兰兰叹了口气，准备将柳菁菁换下来的沾了药渍的贴身小衣拿去清洗。 然而就在她拿起那件柔软的细棉小衣时，忽然感觉衣物里似乎裹着什么硬物。 柳兰兰微微蹙眉，伸手进去一摸，竟摸出一个小巧玲珑的护腕。 那护腕的腕带是用上好的深色绸缎编织而成，上面镶嵌着一块温润的羊脂白玉。 无论是玉质还是雕工，都看得出是用了心思的。 柳兰兰将护腕拿在手中细细端详，眼神渐渐变了。 这样的玉料，这样的雕工。整个柳家庄，能拿出这样东西，并且会送给菁菁的人……她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个身影。 是李铮。她想起那日在医馆，李铮听到菁菁脱险后，那几乎是失控般冲进去的急切身影。 想起他握着菁菁的手时，那专注的眼神。一些刻意被她遗忘的情绪，此刻密密麻麻地堵在了柳兰兰的心口， 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因为她也喜欢李铮啊。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或许是那次他从狼口中救下她们姐妹。 或许是他带领庄户们开荒垦地时的英姿，又或许是他处理庄内事务时的沉稳果决……柳兰兰自己也说不清楚。 只是，现在怎么办。 菁菁…李大哥…这两个人看起来也是互相喜欢的样子，那天柳菁菁昏迷都是念叨的李铮，而李铮呢，慌张的样子比她这个姐姐都急。 一个是亲妹妹，一个是喜欢的人……想到这里柳兰兰不知道自己怎么办，只能逃避着离开了屋内。 另一头。刚处理完庄子里面的事务李铮，揉了揉自个儿嗡嗡疼的太阳穴。 他感觉自从扛上柳家庄这担子，自己这庄主当的，比他以前执行任务还累。好歹过去还有歇口气的时候吧？ 看看现在！全年无休。李铮无奈伸了个懒腰，目光扫过窗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就是从山贼窝里救回来的那个老先生，之前一直忙得，他还没腾出空跟老先生好好说说话呢。 也只有前两天，李铮随口问了问赵大壮，说是那老先生身体恢复得怪快。 这两天已经能下地，跟着大伙儿一块儿干活了。 李铮当时就点了下头，心想这样也不错。 有点事做总比整日闲着强。现在正好没事了，他决定亲自去地里看看。 于是李铮直接出去宅院，沿着田埂，直奔庄子外头的农田。 远远的，就听见地里传来庄稼汉子们干活的声音。 没多久，他一眼就锁定了那个有些伛偻的身影，正是他救回来的老者。 正是他背回来的老先生！老先生身旁站着王佃户。 这两人呢，看着像是聊得挺开心，时不时发出几声笑声，看起来相处得很融洽。 李铮没有立刻上前打扰，只是远远地看着。 老者虽然年纪大了，但动作还算利索，一点也不比旁人慢。 王佃户似乎对老者也很照顾，不时停下来指点几句，或者帮他搬动一下工具。 这画面让李铮心里踏实了不少。看来老者在这里适应得不错，好歹是他亲自背下来的人。 李铮看着，王佃户似乎是无意间抬了下头，眼尖地看到了站在田埂上的李铮。 他愣了一下，立刻放下手中的农具，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庄主！您怎么来了！”这一声喊，顿时引来了地里其他庄户的目光。 老者也循声望去，看到李铮时，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他放下工具，对着王佃户说了几句，然后快步朝着李铮走来。 走到近前，老者站定，冲着李铮深深地鞠了一躬。 “老朽拜谢庄主大恩！若非庄主，老朽这条老命怕是早就交代了。”老者的声音带着几分沧桑，但语气却十分诚恳。 李铮连忙上前一步，伸手扶住了他。 “老先生这是做什么？快快请起。”他将老者扶直，仔细打量了一下。 “看您精神头不错，身体恢复得如何了？在庄子里住得可还习惯？”老者直起身子，脸上都是笑意。 “托庄主的福，老朽的这把老骨头硬朗着呢！” “庄子里的伙食好，住处也干净暖和，大家都对老朽很好。” “尤其是王大哥他们，总是有说有笑的，一点都不嫌弃我这个外来的老头子，日子过得舒坦，比我以前…比我以前好多了！”李铮听他这么说，心里也高兴。 “那就好，住得习惯就好。”他停顿了一下，问道。 “那先生，您家是何处人？可需要我派人送您回家去？ ”听到“家”字，老者的笑容微微凝滞了一下。 他摇了摇头，眼神黯淡了几分。“回家？回什么家啊……” 第73章 前朝匠人 想到什么，老者叹了口气。 “老朽孑然一身，家里早就没人了。” “亲戚朋友……也都散了，或者说，早就没了。”李铮听了，心头也是不好受。一个人到了这把年纪，孤苦伶仃，无家可归，这着实让人同情。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不远处还在干活的王佃户他们。 心想，难道这位老丈以后就打算在柳家庄养老了吗？ 虽然柳家庄现在不缺一口人吃饭，但一个来历不明的老者，总归是有些隐患。 仿佛是看出了李铮的顾虑，老者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王佃户等人，然后回过头，对着李铮笑了笑。 “庄主，您是不是在担心，我这个老头子是哪里来的，赖在庄子里会不会有什么麻烦？” 老者语气没有起伏，直截了当地说道。 李铮没想到他会这么坦白，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老者摆了摆手，示意李铮不用觉得尴尬。 “您有这样的顾虑，很正常。毕竟老朽是您随手救回来的，您对我的底细一无所知。”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郑重起来。 “其实……您是恩人，我自然不会跟您藏着掖着。” 他的眼神看向四周，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 “只是，这里说话不方便。庄主，不妨随老朽来一趟。” 老者说着，指了指自己居住的屋子。 李铮点点头，跟着老者走进了他居住的屋子。 这屋子是柳家庄统一分的，虽然不大，但收拾得干净整洁，桌椅床铺一应俱全。 老者进屋后，先是绕到门后，轻轻地将门板合上，然后插上了门闩。 “咔哒”一声轻响，门闩落位的声音在安静的屋子里显得格外清晰。 李铮的身形几乎是下意识地绷紧了。 尽管他救过这老头，这里也是他自己的地盘。 但毕竟是来历不明的人，而且还是被土匪关起来，甚至没有伤害的人，还是得小心为上。 这么想着李铮的手也微微拢在了袖子里，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老者似乎完全没注意到李铮瞬间紧绷的气势，他转过身来，脸上带着笑询问。 “庄主，老朽冒昧问一句，那日您在山上救我，回来手里拿着的那本……那本书册，您可还带着吗？” 老者的声音低缓，听起来有些小心翼翼。书册？ 李铮脑子飞快转了一圈，立刻想起来了。 那天在山寨里面，他本来想直接带着老先生回来的。 但是老先生让他拿起来旁边的一本书来着，后来因为担心柳菁菁，他随手塞到了自己怀里。 这么想着，李铮摸了摸怀里，那本薄薄的书册还在。 谢天谢地，这段时间忙活得差点忘了它的存在，竟然没丢。 李铮掏出书册，然后将书册递给了老者。“您说的是这个吗？”李铮说着，将书册递了过去。 老者忙不迭的点头，然后接过书册小心摩挲着。 “是……是它！没错，就是它！”他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甚至有些哽咽。老者捧着书册，小心翼翼地打开，翻看着里面的内容。 他的眼神从最初的激动，渐渐变得复杂，最后定格在某一页上，完全忘记了李铮的存在李铮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对方。 片刻之后，老者才像是从梦中惊醒一般，猛地合上书册，紧紧地抱在怀里。等再次抬起头看向李铮，他眼眶里已经泛起了泪光。 “庄主……您知道这本书是什么吗？” 老者吸了吸鼻子，努力控制着情绪。李铮摇了摇头，实话实说。 “不知，但是看起来像是一本讲锻造的书，具体是什么，我没细看。” 他确实没细看，当时只觉得内容挺深奥，没怎么在意。 老者点了点头，眼角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下来。他用袖子随意地擦了一下，深吸一口气，语气变得沉重。 “庄主，这本书……叫《锻兵要录》。不是普通的锻造书。” 讲到自己的来历，老者立即自豪起来。 “老朽……老朽姓鲁，单名一个襄字。祖上……是前朝兵器监的匠户。”听到这话李铮耳朵嗡地一下。 前朝兵器监？他没听错吧？就算是李铮自己都知道，那是专给皇帝的军队打造的地方。 在里面干活的哪个不是国宝级的人物？看见李铮惊讶的样子，鲁襄工苦笑了笑，才接着往下讲。 “可惜啊，前朝覆灭，我们这些匠户也就跟着遭殃了。” “当年我祖父为了保住点儿老手艺，还有那些个重要册子，就带着我家里人到处跑。” “而这本《锻兵要录》，就是那时候传下来的。” “里头记着好多失传了的锻造本事，尤其特别的是……”他说到这里声音压低了点。 “失传已久的‘玄铁锻造法’！” “玄铁锻造法？！”李铮这回是真给震住了。 不管前世今生，他都知道玄铁这种稀有矿材。 而“玄铁锻造法”更是传说中的技艺，据说只有前朝最顶尖的匠师才掌握。 这老先生，竟然是掌握这门技艺的匠户后人？！鲁襄工瞅着李铮那惊掉下巴的模样，眼睛里闪过落寞，肯定了一下他的话。 “没错，就是玄铁锻造法。”“我们鲁家祖上，就是专攻此道的。”他叹了口气。 “唉，可惜到我这辈儿，是没法儿把祖上的荣光再现一遍了。”他说这话的时候抱着那书册，眼神又变得灰蒙蒙的。 “至于我为何在土匪窝，也是前段时间，有一伙土匪，流窜到了老朽隐居的地方。” “他们听说老朽祖上是兵器监的匠户，就逼着老朽为他们打造兵器。” “老朽誓死不从，一来不愿为虎作伥，二来……玄铁锻造法岂能用来为祸人间？” “他们就把我抓起来，严刑拷打，让我给他们弄。” “老朽死活不肯说，他们就把我关起来折磨。” “幸好那日庄主路过，无意间救下了老朽……这真是天意啊！”他说到这里抬头看李铮，声音带着感激。 李铮听着他这些遭遇，心里头却是翻江倒海。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运气这么好？ 第74章 要崛起了 随手救了一个老先生，竟是身怀绝技的匠人后代！ 柳家庄正要发展，如果能拥有强大的锻造能力，尤其是能打造玄铁兵器，那简直是如虎添翼！可等等。 李铮心里有一个不好的想法。 老人家刚刚也说了自己不愿意给土匪弄。 如果自己也逼他干活儿，那跟那些土匪又有什么两样儿？ 想到这里，李铮虽然有点失落，不过也打算感谢鲁老头的坦诚，然后看看老先生之后准备干什么。 只是还没等他开口，鲁襄工却抢先把话接了过去。 他抬起脸，两眼直直盯着李铮。 “庄主……”鲁襄工清了一下嗓子，可语气却十分认真。 “老朽承蒙庄主天大恩情，得遇庄主救命。” “我孑然一身，没什么牵挂。”他说着，眼神里透出了决绝。 他说着，眼中闪过决绝。 “那帮土匪虽然被剿灭了，但难保没有余孽。” “而且就算没有，老朽也想找个安身之地，潜心研究祖传技艺，不让它彻底失传。” 说完，他缓缓地向李铮鞠了一躬。 “所以……如果庄主不嫌弃，鲁襄工愿意加入柳家庄。为庄主效力，也为我自己，找一条活路。” 看着鲁襄工弯下的腰背，李铮心中狂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个掌握玄铁锻造法的人才，主动要求加入他的庄子！ 这可不是花钱就能买到的宝贝！这价值，比他那个矿山还要高！ 他哪里会嫌弃？简直是求之不得！这么想着李铮连忙上前一步，双手扶住了鲁襄工的胳膊，将他扶直。 “鲁先生！您这是做什么！快快请起！”他的语气带着难以掩饰的尊敬。 “您愿意加入柳家庄，简直是我们柳家庄的荣幸！荣幸之至！” 鲁襄工被李铮这热情的态度弄得有些意外，他没想到李铮会如此看重自己，心中的忐忑也消散了不少。 “多谢庄主抬爱！老朽……老朽一定竭尽所能，一起帮您守护柳家庄。” 鲁襄工语气诚恳地说道。 至此，鲁襄工，这位掌握失传“玄铁锻造法”的前朝匠户后人，正式加入了柳家庄。 李铮得到想要的答案也没有多留。 见鲁襄工情绪稍稍平复，便嘱咐了几句好生歇息的话，将空间留给了这位老匠人，整理心绪。 从鲁襄工的住处出来，李铮径直走向了庄子里的议事厅。 孔文辉正拿着笔，在一张纸上写写画画，眉头紧锁，显然是在清点人数。 听到脚步声，孔文辉抬头看到是李铮，立刻放下笔，脸上露出笑容。 “庄主！”他拱手行礼。李铮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直接问道。 “情况怎么样了？人都统计清楚了吗？”孔文辉点点头，拿起桌上的纸张，递给李铮。 “禀报庄主，已全部统计完毕。黑风寨降匪中，愿意留下的良民共有二十三人，其中有几位有些手艺。” “石头村此次共迁入八十七人，除了老弱妇孺，青壮劳力居多。” 至于为什么青壮劳力最多，只能说在石头村那种环境下，能活下来的都是有点本事的。 孔文辉似乎也想到这里，眼神稍微暗淡，然后才继续汇报。 “加上咱们庄子原有的青壮，虽然经过战事略有折损。” “但目前能够拿起刀枪，或者至少参与守卫的，总人数已突破两百人！这是柳家庄前所未有的力量！” 听到这话，李铮接过纸张扫了一眼，说不开心是假的。 两百多可用之人，这是一个坚实的基础！再配合鲁襄工的锻造术，柳家庄崛起指日可待。 “好！干得不错！”李铮赞许道。 “那这些人如何安置，你有何建议？”孔文辉等的就是这句话，他清了清嗓子，说。 “庄主，卑职以为，当务之急是明确分工，发挥各人所长。” “降匪中的那几位有些手艺的，卑职打听过了，有铁匠和石匠。” “石头村的村民世代务农，都是种庄稼的好把式。” 说着，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李铮。 “卑职建议，将那几位铁匠、石匠，再从其他青壮中挑选一些有力气、学得快的，单独编成一队，就叫‘工坊队’，专门负责武器、农具的打造和修缮。” “至于石头村的村民，则全部编入‘屯田队’，集中力量，开垦荒地，精耕细作，解决咱们未来的粮食问题。” “至于庄子原有的青壮，作为庄子最核心的守卫力量，继续保留建制，负责巡逻、训练和应急事务。” 孔文辉一口气将自己的构思说了出来，显得很有条理。 李铮听完，心里十分满意。 孔文辉虽然手无缚鸡之力，但在组织管理方面确实有两把刷子，短短时间内就能理清头绪，提出如此务实的方案。 “工坊队、屯田队、守卫队……”李铮轻轻念叨着这几个名字，觉得十分妥帖。 “好！就按照你说的办！孔先生，这三支队伍的组建和日常管理，就全权交给你负责了！” 孔文辉脸色一肃，拱手领命。“卑职定不辜负庄主期望！” “另外。”李铮接着吩咐。“黑风寨缴获的粮食和东西都运回来了吧？立刻组织人手，清点造册。然后，开仓！” “开仓？”孔文辉有些惊讶，但也随即明白过来。 “庄主是想……” “没错，发给庄子里的村民们。”李铮看着他，眼神平静。 “尤其是石头村刚来的，他们日子过得苦。” “黑风寨的东西，本就是从百姓手里抢来的，现在还回去，也算物归原主。” 说到这里他想了想，又补充道。 “庄子原有的村民……随他们自愿吧，想领就领，不领也无妨。” 孔文辉点头称是，立刻动身去安排。另一边，柳家后宅。 柳兰兰因为要照料柳菁菁，她的活计暂时由一个之前帮她的妇人接替。 这妇人名叫李婶，原是个农妇，手脚麻利。 才被柳菁菁带在身边的，也是学到了很多知识此时李婶正带着几个妇人忙得热火朝天。 第75章 开仓放粮 这仓库原本是堆放农具杂物的地方，现在却被黑风寨的“战利品”塞得满满当当。 李婶一边用算盘噼里啪啦地计算着，一边忍不住撇嘴骂骂咧咧。 “呸！这帮杀千刀的土匪，就知道祸害乡亲！看看这些东西，哪样不是从老百姓手里抢来的？” “你就看看这镯子，这发簪，哪个像是贵人的，他们也就敢欺负咱们小老百姓了。” 李婶眼尖得很，一眼就看出那些所谓金银首饰的劣质。 还有那些衣物、被褥，都是打着补丁的旧物，甚至还有些锅碗瓢盆，磕磕巴巴的。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愤愤不平的。 正忙活着，仓库门被敲响了。 “李婶！李婶在吗？”门外传来赵二狗有些憨厚的声音。 “在呢在呢！啥事啊二狗？”李婶应道，放下手里的账本。 赵二狗探头进来。“李婶！孔先生让我来知会您一声，庄主说了，明儿个开仓放粮！” “就在祠堂门口！让您这边清点好了赶紧准备！” 李婶一听，眼睛顿时亮了。“开仓放粮？好！太好了！这是大好事啊！庄主就是有魄力！” 虽然李铮之前说过大家一荣俱荣，但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么快就要把东西拿出来分给大伙儿。 “是嘞是嘞！孔先生说了，主要是发给石头村的乡亲们！” 赵二狗笑嘻嘻地说，他也参与了之前的战斗，虽然也立功了。 但是赵二狗现在还真看不上这点东西，毕竟柳家庄的人谁也不缺这点。 “好好好！我知道了！你回去跟孔先生说，我这就安排人手准备！保证明儿个准时！” 李婶立即答应，随后雷厉风行，立刻开始调派人手，准备将粮食从仓库搬运到祠堂。 还要登记造册，虽然粗糙点，但总归不能乱来。 第二天一早，柳家庄祠堂门口就热闹起来。 祠堂还是之前那个，后来李铮让人稍微修缮了一下，现在看起来总算好点。 现在，祠堂门口拉起了几条粗绳子，简易地分隔出区域，几个守卫队的汉子挺直了腰杆站着，维持着秩序。 队伍并不算长，但却泾渭分明。 前面排着的是石头村的村民，大约有八九十号人，一个个衣衫褴褛。 许多人面黄肌瘦，眼神里透着小心翼翼的渴望。 而他们手里攥着的则是各种各样的口袋，有的是用破布临时缝的，有的是草编的，甚至还有直接用篮子筐子装的。 后面三三两两站着的则是柳家庄的原住民，他们大多只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来看看，要说领东西吧，也不至于。 他们如今日子过得还算安稳，虽然比不上镇上的富户，但温饱不成问题。 李婶带着几个妇人站在桌子后面，正忙着往村民的袋子里舀粮食。 沉甸甸的麦子倒进简陋的口袋里，发出沙沙的声响。 一个佝偻着背的老汉颤巍巍地伸出手，捧着一个用破布缠了几层的袋子。 李婶舀了一小勺给他，大约也就五六斤。 老汉双手接过，紧紧抱着那袋麦子，仿佛抱着世上最珍贵的宝物。 “谢谢…谢谢恩人啊！”他嘴唇哆嗦着，不停地鞠躬。 “别谢我，谢庄主！是庄主让发粮的！”李婶赶紧说道。 老汉闻言，直接转过身，对着祠堂深处重重地跪下，磕了个头，嘴里喃喃着什么。 不远处，李铮和孔文辉正看着这一幕。 李铮一身藏青色的布衣，看着眼前的景象，眉头微皱。 “庄主，粮食的数量属下已经统计好了，足够供应石头村的乡亲们一个多月的生活。”孔文辉轻声禀报。 李铮点了点头，没有说话。那些人领到粮食就走，就怕被人抢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李铮突然意识到光给粮食是治标不治本。 他想起来鲁先生跟王佃户在一起的时候很开心的样子，李铮觉得，这些人也是，他们需要长久的活路。 “孔先生。”李铮忽然开口，声音不大，但带着一种决断。 “去把石头村的青壮都叫过来，还有这次参战的所有村民，都在祠堂前集合。”孔文辉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不管干什么，反正他无条件支持。 所以只见他立刻应声，快步跑去通知。 很快，领完粮食还没走远的石头村青壮们，还有一些原本就围观的柳家庄参战村民，都被集合到了祠堂前。 他们带着疑惑的眼神，看向站在前面的李铮。 李铮往前走了几步，提高了声音，让所有人都听得清楚。 “乡亲们！这次黑风寨之战，咱们柳家庄，还有石头村的乡亲们，并肩作战，打垮了土匪！这是咱们所有人的功劳！” 人群发出一阵骚动，尤其是石头村的村民，但是大多数还是不敢说话。 “我李铮之前就说过！”李铮的声音更大了些。“有奖有罚才行，所以凡是参与这次战斗的村民，不分彼此，都能分到属于自己的田地！” “轰！”人群中瞬间炸了！“分地？！” “庄主说啥？给我们分地？！” “不是吧？！听错了吧？！”石头村的村民们彻底懵了，然后是不敢置信的狂喜！分地啊！ 对于世代没有属于自己土地，只能给别人种地，或者靠山吃山的他们来说，土地意味着一切！ “是真的！庄主说了！分地！” “咱们有地了！咱们有自己的地了！”许多人激动得浑身颤抖。 几个性子急的青壮已经按捺不住，冲到了李铮跟前。 领头的正是石头村的赵大牛，他“扑通”一声跪在李铮面前，身后的几个青壮也跟着跪下。 “庄主！庄主大恩大德！我们的穷日子算是到头了啊！”赵大牛声音哽咽，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此刻哭得像个孩子。 “我们这些泥腿子，做梦都不敢想能有自己的地啊！”他一边说，一边猛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油纸包着的小布袋，那布袋看着就有些陈旧。 他双手捧着，高高举起，声音嘶哑地喊道。 “庄主！这是我们偷偷藏起来的，本想着万一…万一没挺过去，能给家里留个念想…” 第76章 把这些还回去 李铮听着这些话心里有些感动，面对这些人，他也不忍心辜负大家，直接朝旁边的赵二狗使个眼色。 “二狗，把这些……都收上来。”李铮开始淡淡的开口吩咐道此时赵二狗站在一旁，手里还拿着刚才分发粮食时记账的小本子，听到李铮这话，一脸懵逼。 “庄主？这…这收上来干什么啊？”他指了指赵大牛手里的布袋子，声音里带着不理解。 “你看这些都不能吃了？咱们放仓库留着？”李铮听到她的疑问，没有回答，而是摇了摇头。 “你别管了，先收。”赵二狗听到这话，也不继续管了，直接听话地应了一声。 “哦，好嘞。”说着他走到赵大牛跟前，有些不好意思地伸出手。 “大牛哥，您给我吧。”赵大牛和其他村民原本以为李铮是看不上这点东西，没想到李铮居然真的收。 然后这群人完全没有不舍，一个个脸上带着敬意，小心翼翼地把布袋子递了过去。 “给，二狗兄弟。”赵二狗接过布袋子，里面传出沙沙的声音，都是那些粮食，而且都不用凑近，都能闻到呛人的霉味。 他心里还在不自觉的嘀咕，庄主到底要这些干啥？ 就这样，一场本该是感恩戴德的场面，硬是变成了赵二狗收破烂的活计。 不过那些村民也没真觉得肉疼，庄主都给他们分地了，这几把陈粮算什么？ 分发粮食，论功行赏的事情告一段落。夜色渐深，柳家庄慢慢安静下来。 李铮坐在屋子里，看着桌上堆着的那一堆布袋子。 他想了想，对站在一旁陪着自己还在打瞌睡的赵二狗说道。 “二狗？”赵二狗听到庄主喊自己，一个激灵，连忙挺直腰板。 “庄主！怎么了！随时听您吩咐！” “嗯。”李铮指了指那些布袋子。 “今天你收的都有谁的心里有数吧？” “你带着人，去把这些粮食都换成好粮，趁着夜里，一家家挨着送回去。 ”赵二狗以为自己睡迷糊了，他掏掏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 “庄主？您说啥？把这些…这些烂玩意儿换成好粮，再送回去？这不是他们给您的吗？”李铮点了点头，语气平静。 “是给我的，但是现在全部换成等价的粮食，挨家挨户送回去。”赵二狗听到这话，还是没转过弯来。 “可…可他们都给您了啊！按理说，就是您的了…而且这都发霉了，您在给他们换成好的？不是纯亏吗？”李铮抬眼看了他一眼，说道。 “不是，他们是给了我，可他们自己家里多半也没多少存粮了。” “我是担心这些霉粮，我不收，他们舍不得扔，怕是还会吃。”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接着说。 “吃坏肚子是小事，要是吃出大病来，那可就麻烦了。”赵二狗听到这里，恍然大悟，不确定的问。 “那您…您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让我都收了的？” “有这部分的原因。”李铮没有完全否认，他叹了口气。 “再者，他们那么看重我，把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给了我。” “我也不好真就这么把这些破烂收着，当他们的心意就这么算了。” “换成好粮送回去，不让他们心里不舒服，也算是全了他们的这份情。”赵二狗听完这话，心里面对李铮的佩服简直难以言喻。 他跟着李铮这段时间，亲眼看着他怎么把柳家庄变得有生气，怎么带着大家打土匪，怎么给村民们分地。 可这一刻，他才觉得庄主真是…真是个顶天立地的好人！ “庄主！您真是…你真是考虑得太多了！”赵二狗由衷地感慨道，不知道怎么的自己都有点感动了，眼睛都有些发红。 他连忙拍了拍自己的脸，不让李铮看出异样，嘿嘿一笑。 “好，庄主您放心！我这就去叫人！保证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到，一家不落！” “嗯，去吧。记住，别弄出动静来，让别的人吃味了。”李铮嘱咐道。 “得嘞！”赵二狗应声，转身急匆匆地出去了。于是趁着夜深人静，赵二狗带着几个心腹。 悄悄地把装有霉变粮食的布袋子换了下来，然后背着满满的新粮食，挨家挨户地送过去。 到达之后他们没有敲门，只是轻轻地把麻袋放在门口，然后再把之前收上来的布袋子拿走。 首先就是领头的赵大牛一家。他们一家睡得正香，忽然被一阵极轻微的响动惊醒。 赵大牛警惕地翻身下床，以为是进了贼。 刚拉开门，就看见门口立着一个沉甸甸的麻袋，样子很眼熟，像是他白天交给庄主的那个布袋子。 他愣住了，弯腰摸了摸那个麻袋，入手是实实在在的谷物触感。 赵大牛想到什么，猛地解开袋口，借着月光往里一看… “孩儿他爹！这是…好粮啊！”赵大牛婆娘也被惊醒，凑过来看，顿时惊呼出声。 赵大牛脑子里轰的一声，瞬间明白了。 庄主！一定是庄主！布袋子在他那里，除了他没有别人了！ 他白天收了他们的霉粮，夜里又悄悄地换成好粮送了回来！ 想到这里，赵大牛手里还攥着那个装过霉粮的布袋子。 眼泪再也忍不住，模糊了他的视线。 “庄主…庄主啊…”他颤抖着，一把拉开院门，朝着李铮住的方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赵大牛身后，被惊醒的家人们也跟着跪下。 隔壁家的村民家里也悄悄打开了门，看到门口同样的麻袋和地上跪着的赵大牛，立刻也明白了。 他同样热泪盈眶，跟着赵大牛一起，朝着李铮的屋子方向，虔诚地跪拜磕头。 “庄主大恩！无以为报！来世…来世还愿做您的佃户！”于是，今晚整个石头村的新村民，默默地朝着同一个方向感谢。 于是有了这一出。 石头村的那些人倒是和柳家庄原先的村民倒是相处得意外融洽。 许是因为李铮悄悄做的这些，平日里面这些人也不会计较什么。 第77章 柳菁菁苏醒 就算是有什么摩擦，他们都很大度的说算了算了。 而柳家庄的人则是感觉人家这么好说话，自己再这样那更是丢人了，于是双发友好的相处，没几天就打成一片了。 特别是从土匪窝里救出来的几个良民，也是迅速融入了柳家庄的民兵队。 因为吃的好了，没人压榨，跟那些大小伙子们操练起来，脸上都带着久违的精气神。 日子一天天过去，柳家庄的日子越来越好。 好消息接踵而来——柳菁菁醒了！李铮听到这个消息，担心的心情立马激动起来。 他几乎是立刻就动身，朝着柳菁菁养伤的屋子走去。 刚走到门口，就见柳兰兰从里面出来。 她手里端着一个空碗，因为连续半个月的照顾，柳兰兰脸上带着疲惫，但看到李铮，还是努力扯出了一个笑容。“李铮，你来了。”柳兰兰的声音有些沙哑，似乎是守了夜。 李铮点了点头，正想问柳菁菁的情况。柳兰兰却像是看穿了他心思一样，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朝屋里侧了侧头，轻声说。 “去吧，菁菁刚醒，精神头还不错。”李铮看着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柳兰兰的神色太平静了，甚至带着难以言喻的释然。 他或许知道她在纠结什么，想开口解释那天的事情，想说他之所以冲上去，是因为……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怎么说。 柳兰兰似乎看出了他的犹豫，又笑了一下，那个笑容很浅，又带着说不出的酸涩。 “没事的。”她重复了一遍，不知道劝自己还是对着李铮说柳菁菁的情况。 “都过去，菁菁刚刚还问我呢，问你没受伤吧？”这话让李铮心里一紧。 柳兰兰说这话的时候，眼神虽然看着他，但眸底已经没有了他的身影。 此时的李铮觉得自己像个罪人，夹在姐妹俩中间，怎么都不是滋味。 “你……你稍等我一下，”他想了一下，语气有些急促。 “我马上出来，出来跟你说。”柳兰兰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点点头，没有多余的表情。 李铮不敢再看她，深吸一口气，推开门进了屋。 屋子里药味很浓，柳菁菁躺在床上，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眼睛已经睁开了，看到李铮进来，她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柳菁菁挣扎着想坐起来，李铮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扶着她靠坐在床头。 “李铮！”柳菁菁毫不客气的握住他的手，声音还带着焦急。 “你没事吧？那天他们没伤到你吧。” 柳菁菁不知道当时的地窖里面是谁，但是想着对方拿着刀，自己又晕过去了，根本不确定李铮能不能处理。 李铮看着她这副虚弱却还在担心自己的样子，心里又暖又痛。 他摇了摇头，反握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 “我没事，那日在里面的就是那个孙账房还有李秀才，两个人都不会武功，伤不到我。” 柳菁菁听到这话瞬间放松下来，她直接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真的没事？太好了……我就说你肯定行的……”说这话的时候她还握着李铮的手。 李铮看着她这副样子，明明还虚弱得厉害，却因为他一句“没事”就笑得这么开心，心里突然涌上一股酸涩的情绪。 他本想俯下身，轻轻摸摸她的头，或者对她说句“让你担心了”。 可脑子里闪过的却是那天在地窖里，她不顾一切冲过来的身影。 所以李铮鬼使神差地站直了身体，开口居然是质问的话。 “所以你当时冲过来干什么？！”柳菁菁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不解地看着他。 “我……我不是怕你危险吗？”她小声解释，声音里带着困惑。 听到这话李铮的声音更大了，本来他想道歉的。 但是却真的被柳菁菁这话刺激到了，他觉得她不应该因为任何人去付出自己的生命。 “怕我？！”所以李铮不自觉的又往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我是干什么的？我是带头的！我在前面应该的。” “而你呢，以后咱们柳家庄要面对的危险多了去了，万一遇到硬茬，你当队长，遇到危险了就自己往上冲，给人当肉盾啊？！” “你知不知道你当时有多危险？万一他们真伤到你，你让我怎么办？！”不知道为什么，李铮越说越激动，脑海里全是她可能受伤甚至死亡的可怕画面。 他是特种兵，他知道在那种狭小空间里，一个不专业的冲撞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李铮当时做好了打算，能确保自己全身而退，但不代表他能护住一个莽撞冲上来的人。 柳菁菁被他突如其来的怒火给吓懵了，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你……你吼我干嘛？我……我哪有想那么多……”说话的时候她声音带着哭腔，觉得万分委屈。 柳菁菁怎么也想不通，自己冒着生命危险冲上去，他竟然不感激，反而劈头盖脸一顿骂？ 而且，他说的都是什么混账话？什么叫“给人当肉盾”？什么叫“给我添麻烦”？ 她分明是担心他！“你没想那么多？！”李铮听见她的话更气了，语气更加咄咄逼人。 “你没想那么多，你的命就不是命了？” “你是咱们斥候队的精神支柱！你知不知道你那天差点……差点就回不来了！”他的声音因为情绪激动而有些沙哑。 但他还是咬着牙，把那些难听的话往外吐，他必须让她明白，这种行为是多么愚蠢，多么不可接受。 “我才不是为了别人挡刀！”柳菁菁也被他这种不近人情的态度给激怒了，她猛地将手从他手中抽回。 “我也惜命！我也怕死！谁想给人挡刀啊！可当时是你！只有你一个人在里面！我哪能看着你出事……” 说到后面，柳菁菁后面的话哽咽在喉咙里，说不下去。 “当时是我又怎么样？！” 李铮的心此刻硬的不像话，他知道她在乎他，可这份在乎不应该建立在如此大的风险之上。 第78章 大结局 反正现在都已经这样了，不如说清楚。 李铮强迫自己压下心里的痛，继续用最冰冷的声音说。 “那你知不知道，你当时冲上去除了给我添乱，还能干什么？万一你真出了事，你让你姐姐怎么办？！” “添乱？！”柳菁菁看着李铮，眼神里充满了震惊。他竟然说她冲上去是“添乱”？！ “呵……好啊，李铮，你真行。”柳菁菁也是真的生气了，声音因为哭泣而颤抖。 “我在你眼里就是个添乱的，是不是？行！我知道了！” “李铮，你厉害！你牛！你以后遇到的危险都自己扛！老娘再也不冲上去给你添乱了！” “我惜命！我这条命金贵着呢！你爱怎么样怎么样！” “下次就算你被人砍死在我眼前，我也绝对不会动一下！我说的到做到！”她几乎是用尽力气喊出这些话，喊完之后，还剧烈地咳嗽起来。 李铮看着她通红的脸，心里也不好受。 他怎么不知道知道自己把话说得太绝了。可李铮更害怕了。 害怕她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害怕下一次她还会这么冲动。 他怕说一句软话，她就觉得这种行为是值得鼓励的，下一次还会这么做。两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一时之间房间之间有些静默。 李铮喉结滚动了一下，眼睛撇向一边，避开了柳菁菁的目光。 他不能再留在这里了，再待下去，他怕自己会忍不住说出一些更糟糕的话，或者……软下来。 所以，李铮只是轻轻的。“行。”说了一句。 “记住你说的话，你好好休息吧。”说完，李铮没有再看她，继续说。 “我……我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处理。我先走了。”话落，他没有再看柳菁菁一眼，而是机械地转过身，迈开步子，朝着门口走去。房门被轻轻关上，发出一声微弱的“咔哒”声。 ……厨房。炉灶里的火苗舔舐着砂锅的底部，发出噼啪的轻响。 柳兰兰坐在小凳子上，手里拿着一根木勺，有一下没一下地搅动着锅里的药汤。 只是她的眼神却飘向了自己的房间。柳兰兰真的很想知道李铮跟柳兰兰会说些什么，李铮肯定会关心菁菁的，菁菁呢？ 会不会直接表白自己的心意？那她怎么办，她这个位置相当尴尬了。 虽然说直接把婚约给柳菁菁也可以，但是她怎么觉得心里怪怪的。 甚至上一课的柳兰兰都生出一种想要去偷听两个人讲话，给自己一个痛快的想法。可是，长辈从小教导她，非礼勿听，非礼勿视。 私自去听别人讲话，尤其是妹妹和李铮之间的“悄悄话”，总觉得不太好。而且……而且她们的关系，她去了会不会添乱？ 这么心里七上八下的的想着，木勺在锅里搅得越来越慢，直到完全停了下来。柳兰兰深吸一口气，她不能再这样胡思乱想下去了，妹妹还在房里难过，李铮也一定不好受。 有些事情，终究是要说开的。 最终她将熬好的药汤小心翼翼地倒入碗中，用托盘端着，稳了稳心神，朝着柳菁菁的房间走去。 “吱呀——”房门被轻轻推开。柳菁菁背对着门口，侧躺在床上，肩膀微微耸动，显然还在抽泣。 “菁菁。”柳兰兰轻声唤道，将托盘放在桌上。 “药熬好了，我扶你起来喝一点吧，对身子好。”柳菁菁没有动，声音闷闷地从被子里传来。 “不喝！我死不了！让他称心如意好了！”柳兰兰一点都不意外，她猜到了李铮肯定做了什么，柳菁菁才会这么难过。 于是走到床边坐下，轻轻拍了拍妹妹的背。 “你这孩子，怎么还说这种气话。你知道的李大哥是紧张你的。”柳菁菁猛地翻过身，坐了起来，泪痕未干的脸上满是委屈。 “他紧张我？他是嫌我给他丢人了！嫌我添乱！” “姐姐，连你也要帮他说话吗？你也觉得我当时是添乱吗？”看着妹妹激动的样子，连忙握住她的手。 “傻丫头，姐姐怎么会觉得你添乱。姐姐知道你勇敢，知道你担心李铮。” “只是，当时的情况确实太危险了，李铮他那个人，你也知道，嘴巴笨，心里越是在乎，说出来的话就越难听。” “他那是怕你再出事，才口不择言的。”柳菁菁听着这话眼圈又红了。 “我就是气不过他那么说我！我……我为了他，连命都可以不要。” “他竟然……竟然说我是添乱的……”她哽咽着，几乎说不下去。 柳兰兰心疼地替她擦去泪水，柔声道。“我知道，我知道你的心意。菁菁，姐姐都明白。 其实……姐姐也有话想跟你说。”柳菁菁抽噎着，抬起泪眼朦胧的眸子看着柳兰兰。 柳兰兰看着柳菁菁，过了好久才开口。 “菁菁，关于我和李铮的婚约……其实，我看得出来，你对李铮，并非无意。”柳菁菁闻言，身体微微一僵。 她低下头，小声道。“姐姐……你……你说什么呢……”柳兰兰轻轻一笑，笑容中带着释然。 “你不用瞒我。李铮是个好男儿，有担当，有本事。” “女儿家对他动心，也是人之常情。姐姐……姐姐也是一样。”最后那句话，柳兰兰说得很轻。 柳菁菁猛地抬起头，惊讶地看着柳兰兰。“姐姐，你……你也……” “嗯。”柳兰兰点了点头，眼神坦然。“所以，我明白你的感受。 之前，我一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件事，怕伤了你，也怕……委屈了自己。”柳菁菁怔怔地看着姐姐，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不确定。 “那……那姐姐，你……你真的愿意把李铮……让给我吗？”她问出这句话时，声音都在颤抖。 柳兰兰摇了摇头，温柔地看着妹妹。 “傻妹妹，这不是让不让的问题。感情的事情，如何能让？” “李铮他是个有主见的人，他的心意，我们谁也勉强不了。”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认真。 “而且，姐姐也不想让。因为，姐姐也喜欢他。” 听到这话柳菁菁的眼神黯淡了下去，是啊，姐姐也喜欢他，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争呢？ 就在柳菁菁心灰意冷之际，柳兰兰却握紧了她的手，继续说道。 “但是菁菁，我们是姐妹，是这世上最亲的人。” “姐姐不希望因为一个男人，让我们姐妹之间产生隔阂。”柳菁菁听着姐姐的话，心中百感交集。 沉默了许久，柳菁菁像是鼓足了全身的勇气，抬起头，眼神清亮而坚定地看着柳兰兰。 “姐姐，我知道你对他也有情意。其实……其实我也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 “如果……如果可以，我……我也想嫁给他，和姐姐一起，侍奉他！” 这句话一出口，柳菁菁紧张地看着柳兰兰，生怕姐姐会生气，会觉得她异想天开，不知廉耻。 柳兰兰先是一愣，显然没想到妹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但随即，她笑了。 “菁菁……我愿意。”几日后，柳家庄张灯结彩，锣鼓喧天。 李铮要同时迎娶柳家两位小姐的消息，早就让所有人知道了。 起初还有些人觉得不可思议，但想到李铮如今的本事。 以及柳家姐妹与他的情谊，渐渐地，大家都觉得这是桩美事，纷纷送上祝福。 柳家庄的祠堂前，更是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德高望重的王佃户，今日穿了一身崭新的藏青色长袍，满面红光地站在祠堂中央，充当着这场特殊婚礼的司仪。 “吉时已到——！新郎新娘拜天地——！”王佃户洪亮的声音响起。李铮一身大红喜袍，身姿挺拔，俊朗不凡。 他左右两边，各站着一位头戴红盖头的新娘。左边的是柳兰兰，身形窈窕，端庄娴雅；右边的是柳菁菁，娇俏玲珑，活泼可人。 “一拜天地！”李铮带着两位新娘，郑重地向天地行礼。 “二拜高堂！”柳家庄没有严格意义上的高堂，便对着祠堂祖先牌位行礼。 “夫妻对拜！”李铮先与柳兰兰相对一拜，再与柳菁菁相对一拜，两位新娘也互相福了一福。 礼毕，周围爆发出震天的贺喜声和鞭炮声。 李铮看着眼前两位披着红盖头的妻子，一位温婉大气，一位娇俏可人，她们都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兰兰，菁菁，我李铮在此立誓，此生此世，定不负你们！”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两位新娘的耳中，也传入了在场所有人的耳中。 红盖头下，柳兰兰和柳菁菁的眼角都微微湿润了。 人群中，孔文辉、赵大牛等人看着这一幕，脸上都露出了由衷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