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沃茨:我都毕业了,系统才来》 第371章 道格拉斯曾经的黑历史 候机大厅里,两人找了个角落坐下。 卢平拿起一份被丢在座位上的麻瓜报纸,尝试理解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和不会动的图片,眉头越皱越紧。 道格拉斯从一本厚厚的麻瓜小说中抬起头: “放弃吧,莱姆斯,麻瓜的新闻,有时候比《唱唱反调》还不靠谱。 你看那边那个穿花衬衫、戴墨镜的大叔,我赌五个加隆,他行李箱里不是夏威夷特产,就是准备去某个热带小岛进行秘密接头的道具。” 卢平放下报纸: “道格拉斯,我们是来办正事的。” 道格拉斯合上书,笑着说道: “办正事和找乐子不冲突嘛,生活就像比比多味豆,你永远不知道下一颗是鼻屎味还是呕吐味,既然躲不掉,不如主动尝尝?” 说着还从兜里抓出几颗比比多味豆 卢平接过其中一颗放到嘴里,上下打量着道格拉斯: “还不错,蜂蜜味的,你该不会是从校长办公室拿的吧? 不过,话说回来,你最近好像魔法界和麻瓜世界的小说,都没有更新了?” 道格拉斯看着天花板,忧郁地说道: “因为......我懒啊!” 登机过程意外地顺利。 当那只巨大的金属鸟开始在跑道上滑行,然后猛地抬头冲向天空时。 卢平还是忍不住抓紧了扶手,脸色白了几分。 道格拉斯递给他一小盒橙汁,包装上印着一个笑嘻嘻的太阳。 “特制镇定剂,麻瓜牌的。” 飞行途中的飞机餐环节。 他用叉子戳着那份看起来像是塑料模型的鸡肉饭,以及旁边一小坨颜色可疑的土豆泥。 “道格拉斯,老实说,咱花了不少麻瓜货币吧?” 卢平的声音里充满了不确定。 “它像是麻瓜路边垃圾桶捡到的一样。” 道格拉斯优雅地切下一小块鸡肉,放进嘴里,咀嚼片刻: “嗯,口感嘛,有点像是在嚼浸过水的羊皮纸,味道……大概是巨怪的袜子风干三天后的余韵。 不过,好消息是,它至少能填饱肚子,而且不会让你突然长出第三只眼睛。 还有,这一年,你的嘴被霍格沃茨的饭菜养叼了啊。” 说完,道格拉斯放下叉子,从兜里摸出,多比大管家提前准备好的精美飞机餐。 一阵突如其来的气流颠簸,机舱内响起一片小小的惊呼。 卢平下意识地握紧了魔杖,嘴里飞快地念了半句盔甲护身。 然后被道格拉斯一巴掌拍散...... 卢平...... 道格拉斯则稳如老狗,甚至还有闲心跟着机舱广播里舒缓的音乐打拍子: “别紧张,莱姆斯,这只是麻瓜的飞行小插曲,相当于我们骑扫帚时遇到的一阵逆风,小场面。” 终于,在卢平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散架之前,飞机平稳降落在罗马菲乌米奇诺机场。 踏上意大利土地的那一刻,卢平几乎要热泪盈眶。 “感谢梅林,脚踏实地的感觉真好!” 取行李的过程也比想象中顺利,道格拉斯麻瓜机场的运作了如指掌。 他很快就在传送带上找到了他们那两个看起来格格不入的皮箱——纯手工款式。 “看,我的麻瓜驱逐咒还是有点用的。” 道格拉斯拎起箱子,对着卢平眨了眨眼。 当然,他指的是他给箱子贴的航空公司标签,而不是什么真的咒语。 两人推着行李车走出国际到达大厅,立刻被一股混合着咖啡香、各种香水味以及嘈杂意大利语的热浪包围。 卢平有些晕头转向,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妖精的菜市场。 道格拉斯心情颇好地伸了个懒腰。 “披萨、古罗马斗兽场,以及……比英国同行更热衷于手势交流的魔法部官员。” 然后环视一圈,带着卢平朝着广场的一个角落走去。 一个英姿飒爽的年轻女人,正双手抱胸,斜倚在一个免税广告牌下, 她橄榄色的皮肤在阳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榛色的眼眸锐利地扫视着出站的人群。 看到道格拉斯走近后,脸上露出笑意,戏谑地说道: “我说,福尔摩斯先生,您这身行头,是打算直接去参加麻瓜的什么……哦,对了,商务会议吗?” 道格拉斯眉毛一挑回敬道: “伊莎贝拉·罗西,或者我该称呼你为罗马非官方时尚评论员?” 伊莎贝拉·罗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走上前毫不客气地拍了拍道格拉斯的肩膀。 卢平一脸姨母笑地看着这一幕,来之前道格拉斯可没说意大利这边他有熟人,还是一个如此有手劲的女巫。 他听得出,那拍肩膀的力道绝对不轻。 伊莎贝拉毫不客气地揭露道: “得了吧,道格拉斯,你上次来罗马,那件据说是为了融入当地文化的花衬衫,可是让我们整个傲罗办公室笑了足足一个星期。 我还留着照片呢,要不要我发到英国《预言家日报》的报刊上,标题就叫英国绅士的意式风情画?听说你现在的名气大的很呢。” 道格拉斯的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凝固。 那件花衬衫,是他以前对浪漫意大利的错误理解,堪称他人生履历上的一大败笔。 伊莎贝拉随即目光转向一旁的卢平,带着几分好奇和审视: “这位想必就是大名鼎鼎的莱姆斯·卢平先生了吧? 久仰大名!我是伊莎贝拉·罗西,意大利魔法部傲罗办公室的。” 她伸出手,握手时力道十足。 卢平温和一笑,手上的力道不轻不重: “你好,罗西小姐。道格拉斯经常提起你……呃,你的高效和……活力。” 伊莎贝拉瞥了一眼道格拉斯,不屑地说道: “卢平先生就不要给他脸上贴金了,他会提起我?十封信,有九封都寄不到他手里,要不是两年前的《预言家日报》,我还以为这家伙死在哪个无人知道的山洞里呢。” 道格拉斯耸了耸肩,疑惑的问道: “不过你怎么有空过来,我以为是洛伦佐呢。” 洛伦佐·迪诺,道格拉斯上次来意大利结识的意大利魔法部国际魔法合作司的员工,一个务实圆滑的人物,很对道格拉斯的脾气。 第372章 他道格拉斯不记仇 机场的喧嚣渐渐远去。 伊莎贝拉展现出她作为一名精英傲罗的过人之处。 她没有使用任何显眼的魔法,只是以一种令人难以察觉的熟练手法。 巧妙的引导着道格拉斯和卢平避开人群。 她的步伐轻盈而精准,仿佛能预知人群的走向,总能在最恰当的时机,将他们带入相对空旷的区域。 她一甩头发,声音不大,但十分清晰: “这边走,两位绅士,她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引导力。” 卢平注意到,伊莎贝拉在推着行李车时,手指不经意地轻触了他们那两个皮箱的把手。 一股微弱的、几乎无法察觉的魔力波动一闪而逝。 接着,原本沉甸甸的箱子似乎变得轻盈起来,道格拉斯推起来也显得毫不费力。这是一种极其精妙的漂浮咒,轻微到足以减轻重量,却又不会引起麻瓜的任何注意。 这手法,卢平疑惑的看了一眼道格拉斯,怎么像是道格拉斯的魔法路数。 伊莎贝拉瞥了一眼道格拉斯,一副快夸我的表情: “怎么样,这手法还行吧?不过你那打响指太傻了,我给改了一下。” 道格拉斯笑着说道: “细致入微,已经很优秀了。不过这次怎么过去?” 卢平听到后,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 他发现伊莎贝拉和道格拉斯的很像。 伊莎贝拉不仅行动力强,而且在麻瓜世界的伪装技巧也炉火纯青。 她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麻瓜长裤和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衫,外搭一件轻薄的夹克,看起来就像一个普通的、干练的商务女性。 她的马尾辫一丝不苟,榛色的眼眸锐利而警觉,却又能在与人眼神交汇时,迅速切换成友善而无害的表情。 这种在麻瓜和魔法世界之间无缝切换的能力,让卢平对意大利魔法部的傲罗们有了更深的认识。 起码英国魔法部的傲罗中,目前还没有几个这样的人物。 他也好奇,这边的巫师日常通行是怎么样的。 伊莎贝拉没有说话,而是伸手招来一辆出租——真正的麻瓜出租车。 在车上,她用流利的意大利语与司机交谈,语气轻松自然,仿佛只是在聊着罗马的天气和交通。 卢平小声的问道格拉斯: “我们这是要去哪?” 道格拉斯看着窗外流淌而过的风景,漫不经心地说道: “卡皮托利尼山,意大利的魔法总部。” 出租车在罗马蜿蜒的街道上穿梭,最终停在了卡皮托利尼山脚下的一条不起眼的小巷里。 这里与刚才机场的现代气息截然不同,空气中弥漫着历史的陈旧感,石板路被岁月磨得光滑,两旁是紧密相连的古老建筑,墙壁上爬满了常春藤。 伊莎贝拉付了车费,然后带着两人走进了一间毫不起眼的古董店。 店面不大,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木头的陈旧气味。 货架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古董,从残破的雕塑到褪色的油画,从生锈的盔甲到蒙尘的瓷器,一切都显得杂乱无章,仿佛被时间遗忘。 道格拉斯则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四周,他的目光在那些看似随意摆放的古董上停留了几秒,仿佛在寻找着什么。 他甚至拿起一个看起来像是罗马时期的小陶罐,轻轻掂了掂,又放了回去。 一边随口问道: “我的幻影移形/显形通行证,处理的怎么样了?” 卢平一脑子问号??? 回答他问题的不是正在往里走的伊莎贝拉。 正在角落像是麻瓜一样,擦拭一个小玩意的老人随口说道: “嘿嘿,教廷那边因为你上次的事情,一直不肯通过......虽然你是对的,但那毕竟是一个红衣主教......” 道格拉斯一阵无语。 “所以这次我......” 伊莎贝拉没好气的接过话说道: “所以这次,你们必须按照我们的安排行事,你来的具体时间,我们并没有告知那边,洛伦佐因为你的事情,和那边嘴皮子都磨破了......好了,我们进去再说......” 道格拉斯无奈的耸了耸肩,并没有给一脸好奇的卢平解释。 卢平此时并不在意自己被忽视,他很好奇道格拉斯到底做了什么,竟然得罪了这边的红衣主教。 要知道罗马魔法界情况特殊,几乎是魔法与宗教的共生关系,两者之间是敌对,也是合作关系,总之情况很复杂。 哪怕是邓布利多,一般也不愿意掺和这里的事件,因为一不小心就可能打破两者之间的平衡。 伊莎贝拉,来到一幅落满灰尘的罗马地图挂毯前。 挂毯的颜色已经褪去大半,地图上的线条也模糊不清,看起来毫无特别之处。 然而,伊莎贝拉的动作却带着一种仪式般的庄重。 她伸出手指,轻轻触碰着挂毯上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那里似乎描绘着卡皮托利尼山的一处标记。 她的嘴唇微动,低声念出一段古老的拉丁语。 随着咒语的最后一个音节落下,挂毯的表面开始泛起一层微弱的金色涟漪。 涟漪逐渐扩大,挂毯的边缘开始模糊,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着。 紧接着,挂毯中央的布料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露出了一个漆黑的、螺旋向下的通道。 通道的边缘闪烁着微弱的魔法光芒,与古董店昏暗的环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伊莎贝拉做了一个邀请手势: “请进!比安奇先生,再见!” 卢平此时才知道角落那老人的姓氏。 道格拉斯拍了拍卢平的肩膀,示意他往前走: “走啦,这趟旅行你放轻松!就当旅行了。” 比安奇老人这才抬头说道: “再见,小罗西,下次记得带点好东西给我。还有你,小道格,这次可别像上次一样了。” 道格拉斯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 “知道啦,比安奇先生。” 他就不喜欢和这位意大利退休老傲罗搭话,上次如果不是对方,自己也不会卷进那件事。 他道格拉斯不记仇......嗯,不记! 第373章 巫师和神权的斗争 三人步入通道,古董店的入口在他们身后无声地合拢,挂毯恢复原状。 通道内的空气变得潮湿而冰冷,带着一种独特的、混合着泥土和古老魔法的气息。 卢平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涌来,压迫着他的感官。 这种压力并非物理上的,而更像是一种精神上的重负,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窥视,审视着每一个闯入者。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魔杖,指尖传来熟悉的触感,才让他稍感安心。 通道两侧的墙壁并非平整的砖石,而是粗糙的岩壁,上面雕刻着古罗马的符文。 这些符文在微弱的魔法光芒下若隐若现,散发着一种古老而神秘的气息。 然而,在这些古老的符文之间,又交织着现代魔法结界的光芒,它们以一种复杂的几何图案闪烁着,形成一道道无形的屏障。 伊莎贝拉给卢平解释道: “这些是防御结界,为了防止不速之客,尤其是来自教廷的探子,我说的是曾经......” 她的声音在通道中回荡,带着一丝回音, 道格拉斯目光扫过那些符文和结界,他已经不是四年前的他了。 尤其这两年,知识面的增加,让他再看这些符文,已经不像曾经那么晦涩了。 道格拉斯一边走,一边解释道: “这里原本是古罗马下水道系统的一部分,后来被魔法改造,作为隐秘的权力枢纽。 卡皮托利尼山,在古罗马时期就是权力的象征,他们的总部选在这里,既是延续传统,也是为了更好地应对教廷的渗透。” 伊莎贝拉呵呵一声: “你倒是记得挺清楚的,上次你搞塌的那条通道,现在还没修复呢。” 道格拉斯假装没听到她的话。 她顿了顿,语气中带着嘲讽: “那些穿着长袍的神职人员,总觉得他们有权干涉一切,包括巫师的事务。 1879年,教廷曾试图通过圣水渗透咒探测我们总部的确切位置,那是一种非常恶毒的魔法,能让圣水穿透任何物质,并留下神圣的标记。 但他们失败了,地下迷宫的复杂结界,成功抵御了那次攻击,甚至让他们的圣水在迷宫中迷失方向,最终被我们回收,用于清洁魔杖。” 说到圣水,道格拉斯倒是想起来,上次跟教廷想要一些圣水,准备有机会放到赫奇帕奇圣杯里。 结果,小气的教廷,给他的是忽悠普通民众的圣水,竟然跟他玩文字游戏。 通道在黑暗中蜿蜒向下,仿佛永无止境。 每隔一段距离,就会出现岔路,但伊莎贝拉对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了如指掌,她总能毫不犹豫地选择正确的方向。 大概走了一个多小时。 空气中的湿冷感也变得越来越浓郁时,通道的尽头出现了一片微弱的光亮。那光亮并非来自火把或魔法灯,而是一种柔和的、流动的光。 当他们走出通道,一片宏伟而隐秘的地下空间展现在眼前。 这里是古罗马下水道系统的一部分,但早已被魔法改造得面目全非。巨大的拱形石柱支撑着高耸的穹顶,穹顶上镶嵌着发光的魔法水晶,将整个空间照亮。 宽阔的通道四通八达,巫师们在其中穿梭,他们穿着各式各样的长袍,有的行色匆匆,有的则在低声交谈。 卢平终于确认了,密室闯关游戏的布局,道格拉斯肯定参考了意大利魔法部。 伊莎贝拉张开双臂,示意着眼前的景象,声音带着一丝自豪: “欢迎来到意大利魔法部,这里就是我们的核心枢纽,也是我们对教廷的第一道防线。” 卢平的眼睛瞪大了,他从未见过如此规模宏大、又如此隐秘的魔法部。 英国魔法部虽然也位于地下,但那更像是一个巨大的办公楼,而这里,却是一个活生生的、充满历史气息的地下世界。 他甚至能听到远处传来水流的声音,那是古罗马下水道的潺潺水声,与魔法世界的喧嚣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奇特的和谐。 卢平由衷地赞叹道: “这里比我想象的还要……壮观。” 道格拉斯环视四周,环顾四周,目光在那些上次没有注意到的地方,感慨道: “是啊,常看常新,每次看总有不同的感受。” 伊莎贝拉挑了一下眉毛: “那是自然,这里安保措施,也比你们的英国魔法部复杂很多。” “除了你们刚才看到的那些通道结界,我们还设置了多层遗忘咒结界,环绕着整个总部,确保任何麻瓜或未经授权的巫师都无法记住这里的存在。 甚至,我们还通过镜像咒,将圣彼得大教堂的尖顶投影至魔法部入口,形成视觉混淆,让那些教廷的圣痕调查团,即使靠近,也只会看到熟悉的教堂,而不会发现我们的秘密。” 她指了指远处一个巨大的魔法光幕,上面显示着教廷的实时影像,以及一些密密麻麻的魔法符文和数据流。 道格拉斯毫不吝啬赞叹地给卢平介绍道: “1904年,这种设计成功误导了教廷圣痕调查团对魔法部位置的追踪。 他们以为巫师们藏在某个教堂地下室,结果却在罗马的地下迷宫里转了三天三夜,最终不得不放弃。” 卢平回忆,以往听到的意大利魔法部和教廷的资料。 “所以,你们和教廷的冲突,远比外界传闻的要激烈的多?” 伊莎贝拉冷哼一声,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 “激烈?那只是冰山一角。 他们总想把他们的神权凌驾于我们的魔法之上,认为我们是异端,是撒旦的工具。 但我们巫师,有自己的法则,有自己的尊严。 我们在这里,就是为了告诉他们,魔法世界,不归他们管辖。” 她的话语掷地有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卢平看着伊莎贝拉,这个年轻的女傲罗,身上散发出的不仅仅是活力,更是一种对巫师自治的强烈捍卫。 他开始明白,为什么道格拉斯会说,意大利的魔法部官员,比英国同行更热衷于手势交流。 那不仅仅是肢体语言,更是一种情感的宣泄,一种对信仰和立场的坚定表达。 道格拉斯问道,他已经从对环境的观察中回过神来,将注意力转向了此行的目的。 “那么,我们现在要去见谁?” 对于伊莎贝拉的那副状态,他已经习惯了,或者说对意大利巫师来说,哪怕和教廷处于暧昧期间,也不妨碍他们之间的相互厌恶憎恨。 上次的红衣主教事件,让教廷吃了一个大亏,还是必须自己咽下的苦果。 道格拉斯已经被列为教廷最不欢迎的巫师之一。 第374章 卢平的问题 伊莎贝拉收回目光,歪了一下脑袋示意跟我来: “你心心念念的洛伦佐·迪诺,他应该在国际魔法合作司的办公室等着你们了。 希望他今天没有因为教廷的那些破事,又熬夜到睡眼惺忪。” 三人继续深入,穿过熙熙攘攘的巫师人群。 卢平注意到,这里的巫师们,无论是穿着还是气质,都比英国的巫师显得更加奔放和热情。 他们说话时,手势丰富,表情生动,即使是在严肃的魔法部,也充满了浓郁的意大利风情。 有些人看到道格拉斯的时候还热切的打招呼。 不多时,他们便抵达了国际魔法合作司的区域。 伊莎贝拉的声音压低了些说道: “洛伦佐的办公室就在前面,国际魔法合作司,听起来风光,实际上就是个火山口。 一半的麻烦来自其他国家的魔法部,另一半,哼,自然是来自我们亲爱的邻居。” 道格拉斯轻笑: “看来你们把所有精力都花费在和教廷对峙上去了。” 伊莎贝拉做了个夸张的表情,双手在空中比划着: “这就是一件把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跳弗拉明戈舞步,你永远不知道他们下一秒会拿出什么古老的教义来指责你,或者又想从我们这里借用什么魔法物品去净化。 洛伦佐能在这个位置上待这么久还没疯,全靠他的本事。” 道格拉斯嘴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弧度。 他记得上次与洛伦佐打交道,对方确实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种在重压之下依旧能保持一丝清醒和几分无奈幽默的特质,在官僚体系中颇为难得。 伊莎贝拉耸耸肩: “他是个好人,就是太累了。 上次我见他,眼袋都快掉到下巴上了,说是为了处理一批从西西里走私过来的受祝福的橄榄枝。 结果发现是被黑巫师下了恶咒,专门用来扰乱麻瓜的信仰。教廷那边还想把这事赖到我们头上,说是我们监管不力。” 他们来到一扇不起眼的木门前,门上挂着一块黄铜铭牌,上面用优雅的意大利文写着“洛伦佐·迪诺,国际魔法合作司副司长”。 伊莎贝拉没有敲门,而是直接推开了。 办公室里,一个男人正趴在堆积如山的文件上,脑袋几乎要埋进纸堆里。 听到动静,他猛地抬起头,露出一张年轻但写满疲惫的脸。 那双深邃的蓝色眼睛下,是两团浓得化不开的黑眼圈。 他的头发乱糟糟的,几缕不羁地翘着。 “伊莎贝拉。”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明显的睡眠不足。 “还有……道格拉斯,卢平先生。欢迎,欢迎。” 洛伦佐·迪诺挣扎着从椅子上站起来,差点被脚边的一摞文件绊倒。 他手忙脚乱地扶了扶眼镜,试图整理一下自己皱巴巴的长袍,但收效甚微。 道格拉斯带着戏谑,笑着说: “洛伦佐,我的朋友,看你这副尊容,教廷又给你出了什么连环填字游戏让你彻夜难眠?” 他做来抱了一下道格拉斯,有气无力地开口: “别提了,他们最近又开始研究圣水对变形咒的净化效’,你知道的,那些报告能把卜鸟都看睡着。” 他松开道格拉斯,目光转向卢平和伊莎贝拉,努力让自己显得精神一点: “这位想必就是莱姆斯·卢平先生了......你很厉害,首位解除狼毒的人。” 卢平礼貌地点了点头:“迪诺司长真的很敬业......” 洛伦佐揉了揉太阳穴,指了指旁边一间小门: “我们去会议室谈吧,这里……有点像灾难现场。” 他自嘲地笑了笑,率先走了过去。 小型会议室布置得简洁而实用,一张椭圆形的黑曜石长桌占据了大部分空间。 洛伦佐走到长桌一端,用魔杖轻轻一点桌面。 一杯浓浓地咖啡出现在自己面前,三杯红茶出现在另外三人面前。 洛伦佐啜饮了一大口滚烫的液体,精神似乎略微提振了些。 然后对道格拉斯说道: “还是你上次送的,我没舍得喝多少。” 随即,他将魔杖在空中轻轻一点,办公室的一面墙壁上浮现出一幅巨大的意大利地图,上面用不同颜色的光点标记着密密麻麻的区域。 洛伦佐清了清嗓子: “好了,道格拉斯,我们直入正题吧。你们这次来,主要是为了狼人的事情。情况……比你们在英国听说的可能还要复杂。” 他挥动魔杖,地图上的光点开始变化,一些区域被红色高亮,另一些则黯淡下去。 洛伦佐解释道: “这是目前意大利境内已知的狼人部落分布。 主要集中在亚平宁山脉和西西里、撒丁岛等偏远地区。 自从1933年那该死的《狼人隔离法》颁布以来,他们的生存空间就被极度压缩。 法律规定,所有登记在册的狼人,每月必须向魔法部报备行踪,否则将面临监禁。你们可以理解为阿兹卡班式的拘留......” 随着洛伦佐的讲述,卢平原本只是礼貌聆听的表情,渐渐变得苍白。 他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不知不觉间紧紧攥成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当洛伦佐提到某些部落被蔑称为活诅咒; 被当做转移社会矛盾的替罪羊; 甚至有些反抗者被施以阿兹卡班式的拘留时。 卢平的呼吸明显粗重了几分。 他的眼中闪烁着一种复杂的光芒,像是深潭下的火焰,痛苦、愤怒,还有一丝被深深刺痛的屈辱。 那些词汇,如同冰冷的针,一下下扎在他心头最隐秘的伤疤上。 他想起了每一个月圆之夜撕心裂肺的痛苦,想起了那些恐惧与厌恶交织的眼神,想起了自己不得不东躲西藏、隐姓埋名的日子。 他努力克制着,但身体细微的颤抖和骤然锐利的眼神,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 喉咙里仿佛堵着一团火,让他几乎要控制不住发出低沉的咆哮。 道格拉斯则显得异常冷静,他没有打断洛伦佐的陈述。 他的目光深邃,缓缓扫过魔法地图上的每一个标记,又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卢平的反应。 看来,新型狼毒药剂可以消除狼人体内的毒素,但是长久以来的社会问题,引发的狼人性格偏执,还是需要方法来解决。 他修长的手指在黑曜石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规律的“笃笃”声。 不知道是在思考洛伦佐的话,还是在想怎么解决狼毒药剂后续的问题。 他不是圣人。 但对弱者的怜悯,他有。 第375章 官方邀请?不过是个幌子! 洛伦佐叹了口气,声音里充满了疲惫:“更糟糕的是狼毒药剂的分配,部里虽然能制作,但是产量有限,且等级分化严重。A级药剂,也就是达摩克利斯·贝尔比的那种,价格高昂得离谱,几乎只有极少数与魔法部关系密切的模范狼人或者出身贵族的狼人才能负担得起。大部分部落成员,只能得到劣质的C级药剂,那东西……副作用极大,甚至含有致幻成分,不少狼人因此精神失常,反而成了教廷口中魔鬼反噬的活证据。”卢平的脸色在听到“C级药剂”和“致幻成分”时,已经难看到了极点。他紧握的拳头因为用力而骨节发白,指甲深深嵌入掌心,试图用疼痛来压制翻涌的情绪。那些狼人因劣质药剂而精神失常的画面,仿佛在他眼前活生生地铺展开来,与他自身经历过的痛苦交织,让他感同身受,怒火中烧。洛伦佐话音落下,会议室里陷入短暂的沉寂。只有卢平压抑的呼吸声在空气中微弱地起伏。和道格拉斯轻敲桌面的声音。道格拉斯一直沉默地听着,当洛伦佐提及C级药剂的致幻成分时,他轻敲桌面的手指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他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冰冷的锐芒,像是在迅速剖析这劣质药剂的成分与毒理,以及它背后更深层的、令人不齿的意图。道格拉斯一直轻敲桌面的手指停了下来。他抬眸,目光平静却带着的穿透力,直视着洛伦佐疲惫的蓝眼睛。“洛伦佐,既然魔法部知晓C级药剂的危害,为何不停止供应?”“或者,至少公开其风险?”“任由教廷利用此事大做文章,对魔法部,对狼人,都不是好事。”说到这,道格拉斯嘴角勾起一副嘲笑的弧度。“或者说,这是魔法部和教廷之间的某种默契,亦或者交易?”洛伦佐的肩膀垮塌得更厉害了,他抓了抓本就凌乱的头发,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他端起咖啡杯,试图掩饰一闪而逝的窘迫。“交易?”洛伦佐苦笑一声,放下了杯子,发出轻微的碰撞声。“道格拉斯,你总是这么一针见血。”洛伦佐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眼神中充满了挣扎与羞愧。“这背后……唉,牵扯太多了,道格拉斯,有些事我们也是身不由己……”他话音未落,一直沉默的伊莎贝拉猛地抬起头,姣好的面容因愤怒而微微扭曲:“还能是什么?必要的妥协!”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声音因压抑而显得有些沙哑。“教廷那帮老顽固,对狼人无灵魂的教义简直是刻在骨头里的。我们魔法部,在某些国际事务上,偏偏又需要他们的默许。”伊莎贝拉撇了撇嘴,榛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不甘。“比如,某些涉及麻瓜世界的古代魔法物品回收,或者,阻止某些狂热的宗教团体试图‘净化’我们魔法部的档案室。”“所以,C级药剂,就成了这种默契下,一个心照不宣的牺牲品。”她顿了顿,语气沉重。“我个人,对这种妥协,恶心得想吐。”洛伦佐苦笑一声,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深切的无力感:“至于公开风险……你以为我们没想过吗?但教廷那帮人,他们会怎么解读?他们会说这是魔法部无能,连基本的药剂安全都保证不了。他们会进一步宣扬狼人是被诅咒的、是神罚,任何试图干预神罚的药剂都是邪恶的。到时候,恐怕连C级药剂的微弱压制效果都会被他们彻底否定。”说完,洛伦佐长长地叹了口气,像是要把肺里的浊气都吐出来。他端起咖啡又猛灌了一口,似乎只有滚烫的液体才能给他些许支撑。“伊莎贝拉说的,差不多就是这样。”卢平的脸色更加苍白了。他们的话像一把钝刀,在他心上反复切割。他能理解政治的复杂和无奈,但他无法接受这种将同胞的痛苦作为筹码的妥协。他的嘴唇抿得紧紧的,喉结上下滚动,似乎在极力压制着什么。他知道,此刻任何情绪化的发言都无济于事,他不清楚道格拉斯来这边到底是为了什么。原本以为只是单纯的将芬里尔·格雷伯克引离英国边界,或者本着友好的态度,应邀前来英国魔法部。但自从踏入罗马之后,他发现对道格拉斯的了解太片面了。他现在已经不敢随意说话了。怒火依旧在他胸中翻腾,几乎要灼穿他的理智,但他强迫自己将那些质问与咆哮咽回肚里。道格拉斯那平静却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神让他逐渐意识到,这次罗马之行远比他想象的更为凶险和复杂。自己的任何一句冲动之言,都可能打乱道格拉斯早已布下的棋局。他必须信任道格拉斯,就像信任他改良的狼毒药剂一样,相信他能找到破局的关键。他只要知道,道格拉斯既然能带他来,肯定是不会害他的就行。但他内心深处,对这种意大利魔法部这种系统性的不公和冷漠,感到一阵阵彻骨的寒意。洛伦佐放下杯子,眼神复杂地看着道格拉斯。“官方层面,我们能做的有限。狼人的问题,在意大利,从来不只是魔法生物管理那么简单。”看着卢平,眼中闪过一丝不忍,随即又被职业性的疲惫所取代。他揉了揉眉心,仿佛要将那股烦躁驱散出去。“卢平先生,我很抱歉让你听到这些。意大利的情况……确实比英国要复杂得多。教廷的势力在这里盘根错节,他们的影响力渗透到方方面面。”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然后眼神微妙地扫了一眼会议室紧闭的门,确认隔音咒依然有效。“事实上,道格拉斯,卢平先生。”洛伦佐的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成了耳语。“你们这次前来,并非完全是魔法部的官方邀请。或者说,官方邀请只是一个……幌子。”道格拉斯眉毛微微一挑,似乎并不意外,嘴角反而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他端起红茶,轻轻呷了一口,没有说话,示意洛伦佐继续。洛伦佐的表情显得有些不安,甚至带着几分孤注一掷的意味。他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真正的请求,来自一个非常规渠道。一个……一个长期被隔离在亚平宁山脉深处的狼人部落,他们通过一些非常隐秘、甚至可以说是……嗯,非法的途径,辗转联系到了我,希望我能代为邀请道格拉斯·福尔摩斯先生。他们听闻了你在英国改良狼毒药剂的事迹,以及……你过去在意大利的一些特殊经历。”洛伦佐说到特殊经历时,意味深长地看了道格拉斯一眼。道格拉斯放下茶杯,指尖在光滑的黑曜石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细微的声响。他没有立即回应,而是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第376章 没有危险的时候,道格拉斯就是最大的危险 “哪个部落?”道格拉斯终于开口,声音平静无波。“是撒丁岛的月潮议会,还是某个与牧民签订了山地契约,试图自力更生的部落?他们的内部结构如何?领袖是谁?他们与周边麻瓜社区,特别是那些与他们有山地契约的牧民,关系到了哪一步?教廷的圣本笃狼猎人修会对他们的压力有多大?他们最近是否与吸血鬼发生了新的冲突?”一连串精准的问题,让洛伦佐和伊莎贝拉都有些惊讶。洛伦佐没想到道格拉斯对意大利狼人的情况了解得如此细致,连山地契约这种半公开的秘密都知道。他苦笑着摇摇头:“不愧是你,道格拉斯,看来我今天把你请来,真是请对人了。也请错人了——你一来,我这点小算盘就藏不住了。”他顿了顿,神色凝重起来。“是灰烬之爪部落,一个在亚平宁山脉中段活动的小部落,大约有七十多名成员。他们曾经试图通过山地契约与当地牧民合作,用捕猎来的野兽毛皮和一些山地特产换取食物和基本药物。但最近,他们的处境急转直下。”伊莎贝拉补充道:“灰烬之爪部落的领袖叫马尔科,一个相对年轻但很有魄力的狼人。他们一直试图在魔法部、教廷和吸血鬼的夹缝中求生存。但就在半个月前,圣本笃狼猎人修会对他们发动了一次突袭。据说是因为教廷怀疑他们在秘密研究某种能够抵抗基因静默咒的方法。虽然他们成功击退了猎巫队,但也付出了惨重代价,而且……他们的一个重要据点暴露了。”卢平猛地抬起头,脸色瞬间煞白,失声问道:“基因静默咒?是那种……能将狼人永久固定在狼形态的恶咒?”他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作为狼人,他比谁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伊莎贝拉眼中闪过一丝怜悯,点了点头:“是的,月圆之夜一旦中咒,就会被强行固定形态,狼人将承受巨大痛苦。即便侥幸变回人形,人性也会逐渐泯灭,与真正的野兽无异,这几乎是宣判死刑。”洛伦佐沉声道:“这魔咒一直是教廷和我们魔法部针对极少数顽抗狼人的最后手段,秘而不宣。所以教廷用这个理由,我们也没有办法……”道格拉斯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抵抗基因静默咒的方法?有意思。洛伦佐,你刚才说,官方邀请只是幌子。那么,魔法部高层,或者说,部长马西莫·阿尔贝蒂,对这次秘密邀请持什么态度?默许?还是……根本不知情,你这是在擅自行动?”洛伦佐的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他下意识地又看了一眼会议室的门,仿佛那扇门后随时会冲进来一群愤怒的同僚。“阿尔贝蒂部长……他知道你们来了。至于更深层的原因,他采取的是……嗯,战略性模糊。你知道,他的家族与教廷枢机主教有姻亲关系,很多事情,他不能摆在明面上。但他也清楚,如果狼人问题彻底失控,或者教廷的亚当计划真的取得了某种突破,对意大利魔法界来说,都将是灾难性的。”道格拉斯点了点头,心中已然有数。这又是一场典型的意大利式政治博弈。魔法部内部并非铁板一块,有人希望维持现状,有人希望借助外部力量打破僵局,而部长则在钢丝上跳舞,试图平衡各方势力,同时为自己留足后路。而洛伦佐选择在这个时候,以这种方式将他卷入,恐怕也是希望借助他的力量,打破某种僵局,或者……达成某种他们不便直接出手的目的。他可从没小瞧这个老朋友。这次之所以会答应来意大利,不是因为这边魔法部面子,也不是因为英国魔法部面子。就是因为,邀请人,洛伦佐·迪诺。现在再次从对方嘴里,听到亚当计划四个字,他已经确定了,这次真正对手是谁了。他抬起头,再次看向那幅地图,目光再次投向墙上那幅巨大的意大利地图,锁定了亚平宁山脉中段的某个区域。平静地问道:“灰烬之爪部落,他们具体想要我做什么?洛伦佐深吸一口气......道格拉斯翻个白眼,吐槽道:“别吸了,再吸我就该窒息了。”伊莎拉贝哈哈大笑。卢平莞尔一笑,心情也放松下来。洛伦佐一愣,然后苦笑。紧接着,从怀中摸出一个用防水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卷轴,递给道格拉斯。“这是他们通过秘密渠道送出来的信,指名道姓给你的。具体内容,你看过就知道了。”他的手有些微微颤抖,显然传递这封信对他而言也承担着不小的风险。道格拉斯接过卷轴,入手微沉,上面还带着一丝山野的泥土气息和淡淡的草药味。他解开细麻绳,展开羊皮纸。字迹略显粗犷,但笔力遒劲,是用一种混合了墨水和某种植物汁液的颜料书写而成。信的内容并不长,言辞恳切而急迫。马尔科,那位灰烬之爪部落的领袖。在信中首先表达了对道格拉斯改良狼毒药剂的敬佩与感激,称其为“黑暗中的灯塔,绝望者的希望”。随后,他简述了部落目前的困境:在圣本笃狼猎人修会的持续追剿下,他们赖以生存的山地契约几乎被完全切断,伤员得不到救治,食物和药物极度匮乏。更让他们恐惧的是,教廷似乎在他们部落附近的山区设立了某种秘密实验点,与臭名昭著的亚当计划有关。他们曾有族人失踪,后来发现了被改造得面目全非的尸体,其状惨不忍睹,似乎是被当成了某种邪恶魔法的试验品。信的末尾,马尔科写道:“福尔摩斯先生,我们并非奢求您能带领我们走出这无尽的黑夜,我们只希望能得到您的智慧,指引我们一条能够活下去的路。我们听说过您在意大利的往事,知道您不仅是一位伟大的药剂大师,更是一位洞悉人心的智者。如果您愿意伸出援手,灰烬之爪部落将奉上我们最珍贵的月石之心作为酬谢,并永世铭记您的恩情。”“月石之心?”伊莎贝拉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那可是传说中狼人部落的圣物,据说蕴含着月亮最纯粹的魔力,能够增强狼人的力量,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安抚月圆之夜的狂躁。他们竟然愿意拿出这个?”卢平的脸色凝重。他知道,一个狼人部落愿意献出这样的圣物,意味着他们真的已经走投无路了。卢平心中此时更在意的是,亚当计划。他注意到,当马尔科在信中提及这个词时,洛伦佐和伊莎贝拉的表情都出现了一瞬间的僵硬,连道格拉斯敲击桌面的手指也微不可察地停顿了一下。他们似乎都清楚这个计划的底细,却又像有什么顾忌,无人主动提及细节。是因为自己这个外人在场吗?卢平心中默默叹了口气,将洛伦佐吸走的空气补了回来。难怪走之前,大脚板叮嘱他说,在没有危险的时候,道格拉斯就是最大的危险。 第377章 狼人?他们连小白鼠都不如! “亚当计划的实验点……”道格拉斯指尖轻点着桌面,发出叩叩的轻响,目光扫过卢平肩头不易察觉的颤抖,转而锐利地投向洛伦佐,语气平淡却带着压力。“上次的教训,看来他们并未吸取。洛伦佐,关于这个新的乐园,魔法部不会天真到以为能对我们这些客人完全保密吧?尤其是,我还特地带了关键人物过来。”洛伦佐和伊莎贝拉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者刚想开口,却被道格拉斯那句关键人物堵了回去。洛伦佐清了清嗓子,脸上挤出一丝无奈的苦笑:“我们……有一些模糊的情报,但教廷的保密措施做得非常好。而且,你知道,教廷周边那些遗忘咒结界和镜像咒,让我们很难进行有效的侦查。至于亚当计划,神秘事务司曾试图破译一些截获的加密信息,但进展缓慢。我们怀疑可能已经进入了……人体实验阶段。”“人体实验?”卢平的声音沙哑,眼中燃起愤怒的火焰。“他们把狼人当成了什么?小白鼠吗?”道格拉斯冷冷地说:“在教廷眼中,恐怕连小白鼠都不如。他们视狼人为原罪显影、恶魔血脉。任何能净化或控制狼人的手段,在他们看来都是神圣的。上次他们还找了个红衣主教做黑手套......洛伦佐,灰烬之爪部落的具体位置,你有准确的情报吗?以及,他们提到的那个实验点,大概在什么方位?”卢平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紧盯着道格拉斯,打断道:“道格拉斯,亚当计划……究竟是什么?”道格拉斯的目光从卢平身上移开,转向窗外用魔法映照出的罗马古城的剪影,夕阳的余晖给这座城市镀上了一层不祥的金色。洛伦佐叹了口气,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再次确认了一下隔音咒:“卢平先生,这件事……很复杂,也非常……黑暗。并且知道这件事的人,整个魔法部也仅限几个人和神秘事物司的缄默人。当然,除此之外,也就道格拉斯知道一部分。”伊莎贝拉双臂环胸,坐在桌边。她那双榛色的眼眸此刻也蒙上了一层阴影,显然对这个计划有所耳闻,并且深恶痛绝。“简单来说。”她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了几分。“教廷里的一些疯子,妄图扮演上帝。”道格拉斯终于转过身,他的表情平静,但眼神却锐利如刀。“伊莎贝拉说对了一部分,但扮演上帝这个说法,恐怕还低估了他们的野心,或者说,他们的狂妄。”道格拉斯的声音清晰而冷静,但说内容却让人不寒而栗:“根据我之前在罗马时接触到的一些零星线索,能大概分析出他们的核心理念,源于教廷对原罪和救赎的极端解读。他们认为,狼人、吸血鬼,甚至包括我们这些拥有魔法的巫师,在某种程度上,都是不完美的造物,是偏离了神圣蓝图的存在。”洛伦佐脸色苍白地补充道:“我们截获过一些加密通讯,里面反复提到血之恩典、初生之土、第七天使的封印这类词语。神秘事务司的解读专家认为,这可能指向某种基于古代魔法和宗教符号的转化仪式。”伊莎贝拉充满了不屑的说道:“实际上,他们的手段和黑巫师差不多了多少,上次的事情,不就是红衣主教暗地里掌握了一个黑巫师组织,秘密研究一些黑魔法仪式吗。按照他残留的信息,说明他也只是亚当计划的一部分。”道格拉斯安抚地拍了拍卢平的肩膀,示意他冷静。他转向洛伦佐,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还不错,看来你们手上的信息不少了,难怪你会按照约定通知我。我还以为你不想我这个英国佬插手你们之间的事情呢。这次邀请是你的手笔?”洛伦佐苦笑,看来对方已经猜透了这次邀约的布局:“嗯,你看出来了?这是当初咱们约好的,而且,这件事本身就和你有关系,不然等他们真成功了,搞不好第一步就是要去英国报复你。我想那时候,就算有邓布利多坐镇,也很难挡住他们吧。”道格拉斯翻个了白眼,要真让教廷得手了,第一个被覆灭的该是意大利魔法部吧。他懒得和他辩解,抬头看了一眼伊莎拉贝,然后又看了一眼洛伦佐。“继续说灰烬之爪的情况吧。”洛伦佐走到地图前,用魔杖在亚平宁山脉中段的一个峡谷区域点了一下,那里立刻亮起一个更清晰的红色标记。“这是灰烬之爪部落目前已知的藏身地,一个废弃的古罗马时期矿洞群。至于实验点……”他又在红点东南方约三十公里外的一处偏僻山峰上点了一下,一个幽蓝色的光点闪烁起来。“这是我们根据零星情报推测的区域,非常危险,据说有重兵把守,甚至可能有……嗯,非常规的守护者。”“非常规的守护者?”道格拉斯皱起眉头。“你是说……天使?还是别的什么?”在意大利,教廷的底牌总是充满了神秘和不可预测性。洛伦佐摇了摇头:“不清楚。但有情报显示,那里曾经出现过强大的圣光魔法波动,以及……一些不像人类的生物活动的迹象。”道格拉斯沉吟片刻,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叩击着。他在快速分析着局势:一个走投无路的狼人部落,一个神秘且危险的教廷实验点,魔法部内部暧昧不明的态度,以及潜在的未知威胁。饭要一口口地吃,路要一步步地走。他思虑了一下说道:“洛伦佐,我需要你提供几样东西。第一,关于灰烬之爪部落更详细的情报,包括他们的成员构成、战斗力、与周边其他势力的关系,特别是他们与吸血鬼部落的冲突历史和现状。第二,第二,关于那个疑似亚当计划实验点的所有已知信息,无论多么零碎。第三,第三,如果我决定前往,我需要一条相对安全的路线,以及在必要时,魔法部能够提供的最低限度的……非官方协助。”洛伦佐松了一口气。道格拉斯刚才突然提到自己手笔,他以为对方会生气这次的算计了,毕竟没有提前给对方通气,就安排了这次行程。现在没有直接拒绝,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这些没有问题。关于灰烬之爪,他们与盘踞在托斯卡纳地区的血色贵族吸血鬼议会有宿怨,双方为了争夺亚平宁山脉的狩猎区和隐蔽栖息地,爆发过数次小规模冲突。最近一次是在两个月前,灰烬之爪损失了三名战士。至于实验点的情报,我会让神秘事务司的人整理一份给你。路线方面,伊莎贝拉比我更熟悉那些山区的小道,她可以给你们一些建议。” 第378章 总不至于再堵人家教廷的门吧 伊莎拉贝听到提到自己,连忙说道:“我可以为你们规划一条避开魔法部和教廷常规巡逻路线的路径。不过,亚平宁山脉深处地形复杂,魔法波动混乱,很多古老的魔法陷阱依然存在,你们必须非常小心。”道格拉斯转向卢平:“莱姆斯,你的意见呢?”卢平毫不犹豫地说:“道格拉斯,我跟你一起去。无论他们需要的是药剂、战斗经验,还是仅仅一个倾听者,我都愿意尽我所能。而且,如果教廷真的在进行如此邪恶的实验,我们必须阻止他们。”道格拉斯微微颔首,似乎对卢平的回答并不意外。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目光投向窗外魔法映射的罗马城,或者更远的地方。那里,卡皮托利尼山和更远处的教廷在阳光下显得庄严而肃穆。但在那片神圣的光辉之下,却隐藏着无数不为人知的阴影与龌龊。随即,他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洞察一切的笑意,语气带着几分戏谑:“洛伦佐,你刚才说,阿尔贝蒂部长对我的到来采取战略性模糊。那么,他是否也模糊地暗示过,如果我能给教廷制造一些不大不小的麻烦,他会不会很高兴?”洛伦佐的嘴角抽了抽,露出一丝心照不宣的苦笑:“部长先生只是希望……意大利魔法界的秩序能够得到维护,所有魔法生物都能在《国际保密法》的框架下……嗯,合理地生存。至于教廷那边……如果他们的一些过度行为能够得到纠正,我想,部长是乐见其成的。”这番外交辞令,道格拉斯自然听懂了其中的潜台词。对方的底线只要不超过上一次的就行,总不能次次都去堵人家教廷的大门吧。“很好,伊莎贝拉,麻烦你准备一份详细的山区地图,标记出所有已知的危险区域和可能的补给点。洛伦佐,情报越快越好。我们最迟明天出发。”就在这时,一道尖锐的魔法警报声划破了会议室的宁静!洛伦佐脸色骤变,猛地站起,紧张地与道格拉斯对视一眼。伊莎贝拉则下意识地将手按在了腰间的魔杖上。道格拉斯无语:“你们是不是神经紧张了,这是在你办公室,在魔法部。下次把你那破提示声换了。”道格拉斯的话,让两人有些尴尬。刚才讲入迷了,忘了这不是前线,是魔法部。洛伦佐打开会议门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回到自己办公桌前。“谁?”门外传来一个略显尖细的声音:“迪诺副司长,是我,法规执行司的皮耶罗。部长阁下有紧急事务,请您立刻过去一趟。还有……福尔摩斯教授和卢平先生,如果方便的话,部长也想见见二位。”洛伦佐和走出来的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看来,这位阿尔贝蒂部长,并不打算一直模糊下去。这场牌局,似乎要提前摊牌了。洛伦佐的脸色有些难看,他强作镇定地对门外说:“知道了,皮耶罗,我们马上就来。”道格拉斯眉梢微挑,低声道::“你不是说只有几个人知道吗?这个皮耶罗怎么回事。”洛伦佐压低声音:“看来部长先生不想让我们太自由。皮耶罗是他的心腹,专门负责处理一些……棘手的事情,所以这件事他肯定是知道的,我们得小心应对。”伊莎贝拉也皱起了眉头:“皮耶罗这家伙,鼻子比嗅嗅还灵,而且对狼人有极深的偏见,部长派他来,恐怕来者不善。”道格拉斯却显得异常平静,甚至嘴角还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不必紧张。既然部长想见我们,那就去见见也无妨。或许,他能给我们带来一些惊喜呢?”卢平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他知道,无论前方是什么样的挑战,他都必须和道格拉斯一起面对。几人走出会议室,一个身形瘦削、穿着一丝不苟的深色魔法部长袍的巫师正等在门外。他头发梳得油光水滑,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镜片后的眼神锐利得像鹰隼,正不着痕迹地打量着从房间里出来的每一个人。这便是皮耶罗。当他的目光落在卢平身上时。他扶了扶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充满了审视,鼻翼极快地抽动了一下,像是嗅到了什么令他不适的气息,尽管他很快用职业化的微笑掩盖了过去。他那双锐利的眼睛在卢平身上上下扫过,从那略显陈旧但整洁的衣着,到温和却带着一丝疲惫的面容。当意识到眼前这位就是传闻中那位与道格拉斯·福尔摩斯一同前来的、并且据说是第一个被成功治愈的狼人时,脸色明显地沉了下来。他的鼻翼微微翕动,眼神中掠过一丝毫不掩饰的厌恶与怀疑,仿佛卢平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亵渎。那是一种根深蒂固的偏见,即便治愈的说法也无法轻易动摇。“迪诺副司长。”皮耶罗的声音果然如同洛伦佐描述的那般,略显尖细,带着一种公事公办的冰冷。“部长阁下正在等候。”皮耶罗转向道格拉斯,脸上挤出一丝职业化的笑容:“这位想必就是福尔摩斯教授了,久仰大名。”随后,他再次看向卢平,这次的打量更为直接,语气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还有这位……卢平先生,对吗?部长特意嘱咐,也请您一同前往。”卢平能感受到那目光中潜藏的审视与不信任,甚至是一丝难以掩饰的厌恶。这种眼神,他早已习惯。他只是平静地回视,微微颔首:“是的,我是莱姆斯·卢平。”皮耶罗的嘴角似乎向下撇了撇,但动作极快,快到让人以为是错觉。“很好,”他公事公办地说,“那么,请随我来吧,不要让部长阁下久等。”他转身带路,那瘦削的背影在魔法灯光下显得有些刻板。洛伦佐悄悄向道格拉斯递了个眼色,表情更显忧虑。道格拉斯依旧是那副从容不迫的模样。他甚至还有心情对卢平低声调侃了一句:“看来,我们这位卢平先生,在意大利魔法部也成了名人了。”卢平露出一抹苦笑,没有接话。 第379章 福尔摩斯先生总是这么直接! 三人跟着皮耶罗穿过几条装饰着古老挂毯和魔法肖像的走廊。那些肖像中的人物,大多是意大利魔法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物,他们的目光似乎随着他们的移动而转动,带着审视和好奇。皮耶罗一路上沉默不语,但在经过一处关于狼人管控法案历史贡献的纪念牌匾时。他刻意放慢了脚步,用他那双小而锐利的眼睛瞥了卢平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眼神中充满了不加掩饰的怀疑与轻蔑。部长办公室位于魔法部核心区域的一处僻静角落。皮耶罗皮耶罗在一扇厚重的橡木门前停下,门上镶嵌着意大利魔法部的徽章——一只口衔橄榄枝的不死鸟。办公室内部比洛伦佐的“灾难现场”要宽敞和奢华得多。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经过魔法处理的罗马城全景,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地板上光可鉴人的大理石上。墙壁上挂着几幅描绘古代魔法战斗场景的油画,散发着淡淡的魔力波动。一张巨大的桃木办公桌摆放在房间中央,桌后坐着一个五十岁上下的男人。他便是意大利魔法部部长,马西莫·阿尔贝蒂。一头精心打理的银灰色头发,面容清瘦,眼神深邃,穿着裁剪合体的墨绿色巫师袍,袍角绣着代表其古老家族的纹章。尽管脸上带着一丝政客惯有的和煦微笑,但道格拉斯能感觉到他笑容背后隐藏的精明与审慎。阿尔贝蒂部长缓缓站起身,脸上带着政客特有的、恰到好处的热情,主动伸出手:“福尔摩斯教授,久仰大名,你在英国魔法界掀起的那些小风波。即便远在罗马,我也是如雷贯耳啊。康奈利部长上次在联合会上,可是把你一顿夸。”阿尔贝蒂转向卢平,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几秒,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审视:“卢平先生,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则传奇,历史上第一位‘前狼人’,这名号对整个魔法界而言,究竟是福音,还是……新的变数呢?”他微微停顿,笑容不变,但话语中的深意却令人玩味。“部长先生过奖了。”卢平礼貌地回应,心中却暗自警惕。这位部长的态度,比他预想的要友善,但这反而让他更加不安。“请坐。”阿尔贝蒂示意他们在一旁的扶手椅上坐下,皮耶罗则像一尊雕像般站在门边。“洛伦佐已经向我汇报了你们此行的目的。关于灰烬之爪部落的求助,以及……教廷在亚平宁山区的某些小动作,魔法部都有所耳闻。”道格拉斯开门见山:“那么,部长阁下对此持何种态度?是打算依照《狼人隔离法》将‘灰烬之爪’部落的成员悉数逮捕,还是对教廷的小动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阿尔贝蒂部长端着那杯意式浓缩咖啡,姿态优雅,仿佛他们讨论的不是潜在的魔法界风暴,而是一场普通的下午茶会。他放下咖啡杯,杯子与杯碟碰撞发出清脆的轻响“福尔摩斯先生,你的直接,有时候真让人羡慕。《狼人隔离法》是意大利魔法部维护社会秩序的基石之一,任何违反者,理论上都应受到制裁。至于教廷……他们的一些……研究,确实超出了我们通常理解的范畴。魔法部与教廷之间,向来有明确的界限。我们尊重他们的信仰,他们也理应尊重魔法世界的规则。”道格拉斯的嘴角扬起一抹几乎难以察觉的弧度。“隔离?部长先生,恕我直言,当一方手握圣水和银弹,另一方却在为下一顿饱腹和劣质的狼毒药剂挣扎时,这种隔离听起来更像是一种……默许的压迫。”阿尔贝蒂部长的笑容不变,但眼神却锐利了几分:“福尔摩斯先生,意大利魔法部有自己的法律和行事准则。《狼人隔离法》是为了保护更广泛的巫师社会和麻瓜世界的安全。至于教廷……他们的影响力根深蒂固,尤其是在这片土地上。我们与他们之间,与其说是盟友,不如说是一种……历史遗留下来的,不得不维持的共存关系。”他端起咖啡杯,轻轻晃了晃,深褐色的液体在杯中旋转。“我们当然不希望看到任何无辜者受到伤害,无论是巫师还是……其他魔法生物。但我们同样不希望看到有人打着正义的旗号,在意大利境内引发不可收拾的混乱,尤其是在《国际保密法》日益受到挑战的今天。”道格拉斯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直视着阿尔贝蒂。“所以,部长先生的意思是,只要我们的行动足够隐秘,不给魔法部带来额外的麻烦,您就可以对亚平宁山区即将发生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阿尔贝蒂放下咖啡杯,发出清脆的响声。“我更愿意将其理解为,福尔摩斯先生和卢平先生是作为独立的魔法研究者,出于对古老魔法现象和……对狼人人道主义关怀,前往亚平宁山区进行一次私人考察。魔法部对此并不知情,自然也谈不上批准或反对。”说到这,他拿出一份《预言家日报》——《治愈狼毒第一人,卢平先生将于今日前往意大利......》他嘴角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分别看了两人一眼,其意味已经不言而喻。“实际上,你们本身就是民间借助魔法部力量邀请来的.....嗯,确切的说是卢平先生......当然,如果过程中,不小心发现了一些……有违魔法界基本道义,甚至威胁到意大利魔法界稳定的行为,并能提供确凿的证据……魔法部在事后,或许会考虑采取适当的行动。”道格拉斯冷笑:“就像上次那样?那如果灰烬之爪部落的狼人因为教廷的过度行为而被迫反抗,魔法部是会先追究狼人的违法,还是会先调查教廷的越界?””阿尔贝蒂的嘴角勾起一丝几乎不可见的弧度:.“福尔摩斯先生,你这是在给我出难题,魔法部行事,自然要讲证据。目前,我们收到的报告,更多是关于狼人部落的异动,以及……一些未经证实的,关于教廷在山区活动的传闻。” 第380章 斯普劳特教授送来的关怀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又被敲响了。“进来。”门开了,走进来的是一位身着朴素灰色长袍,面容清癯,眼神却异常明亮的老者。他手中握着一根由橄榄木制成的魔杖,杖头镶嵌着一块未经打磨的琥珀。“啊,安东尼奥大师。”阿尔贝蒂部长见到来人,立刻站起身,脸上露出了真诚的笑容。“您怎么亲自过来了?”阿尔贝蒂部长介绍道:“福尔摩斯教授,卢平先生,这位是安东尼奥·维瓦尔第大师。他是我们意大利乃至整个魔法界都赫赫有名的魔药学和草药学专家,更是山地契约最初的倡导者之一。”他顿了顿,补充道,“大师在亚平宁山区的许多狼人部落和麻瓜牧民中,都享有极高的声望。说起来,斯普劳特教授前些日子给大师来信,曾提及福尔摩斯先生您可能会来罗马,大师跟我打听过你的情况。”安东尼奥大师微微颔首,目光扫过道格拉斯和卢平,最后停留在道格拉斯身上,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原来是波莫娜信中那位年轻的俊杰,我本以为还要过些时日才能见到,没想到福尔摩斯先生这么快就到了罗马。既然是波莫娜看重的人,又恰逢你们要去亚平宁山区,我自然要尽些绵薄之力。”道格拉斯眉梢微微一挑,眼中掠过一丝意外。他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这样一位传奇人物。更没有想到自己的老院长,私下为了自己给这位写信托付,心里顿时暖暖的。“斯普劳特教授有心了。”道格拉斯诚恳地对安东尼奥大师说道,“她总是这样,默默地为学生铺路。”“维瓦尔第大师,我很早就听霍格沃茨的斯普劳特教授提起过您在草药学上的卓越贡献。”安东尼奥大师哈哈一笑,随即话锋一转:“听闻你们此行,是为了帮助亚平宁山区的灰烬之爪部落?亚平宁山区环境复杂,我这里有几份早年绘制的山区草药分布图,或许对你们改良药剂有所帮助。”说着,他从宽大的袍袖中取出一个小巧却显得颇有分量的皮囊,递向道格拉斯。“除了那些之外,里面是一些特制的驱兽香和几种常见的解毒剂,对于山区的毒虫和某些低阶魔法诅咒有些效用。”顿了顿,又从怀中取出一封用火漆封口的信件。“我与灰烬之爪部落的现任领袖马尔科有过几面之缘,算有些交情。这封是我的亲笔信,带上它,或许能让他们更快地信任你们。”道格拉斯接过皮囊和信件,入手微沉,能感受到其中的分量。他明白对方意思,灰烬之爪很可能内部有些不相信自己的人,这次邀请也只是族长个人邀请。按照安东尼奥的威信,那这封信可以给自己省去很多麻烦。“多谢大师慷慨相助。”安东尼奥大师摆了摆手,瞥了一眼一直不说话的伊莎拉贝,袍袖轻扬:“狼人也是魔法世界的一份子,他们不应该被如此对待。教廷的所作所为,已经超出了底线。”他看向道格拉斯和卢平,诚挚地说道:“如果在山区遇到什么难以解决的麻烦,或者需要我出面的地方,尽管开口,不必客气。”卢平在一旁静静地听着,这位传奇魔药学大师的出现,以及他毫不掩饰的明确表态,让他紧绷多日的心弦,终于略微放松了些许。至少,他们并非孤军奋战。阿尔贝蒂部长站在一旁,始终面带微笑地观察着这一幕。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复杂波动。安东尼奥的公开表态,无疑给福尔摩斯此行增加了巨大的分量,也让事情的走向更难预测。他轻轻摩挲着下巴,看来,有些安排,是时候启动了。无论是为了掌控局势,还是为了在必要时……分一杯羹。“好了,福尔摩斯教授,卢平先生。”阿尔贝蒂部长重新调整了一下坐姿,身体向后靠去。“该说的都已经说了,祝你们……一切顺利。”他的语气带着政客惯有的圆滑与深意,让人捉摸不透他话语之下,究竟藏着几分真心,几分算计。道格拉斯等人连同安东尼奥大师一起离开的部长办公室。踏出部长办公室,那股混合着浓缩咖啡苦涩与无形压力的空气仿佛被隔绝在身后,连走廊里流动的微风都显得自由了几分。洛伦佐和伊莎贝拉交换了一个眼神,前者对道格拉斯和卢平微微颔首,带着一丝未尽的担忧,便与伊莎贝拉一同匆匆离去,着手准备后续事宜。安东尼奥大师并未立刻离开,他与道格拉斯、卢平并肩走了一小段:“亚平宁山区的夜晚,与霍格沃茨禁林不同,那里的魔法更加古老,也更加……野性。孩子,万事小心。”他拍了拍道格拉斯的肩膀,目光温和而坚定,又对卢平点头致意。“我的那些药剂和草药还等着我,就先告辞了。若有需要,随时可以通过那封信联络山地契约的人找到我。”“多谢大师提点,我们会小心的。”道格拉斯颔首,目送着这位值得尊敬的老者身影消失在走廊的拐角。就在这时,一个略显沙哑、带着几分不悦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打破了暂时的平静。“福尔摩斯先生,部长有新的指示。”皮耶罗不知何时跟了出来,他那张缺乏表情的脸上,小而锐利的眼睛紧盯着道格拉斯。道格拉斯转过身,眉梢一扬,语气平淡无波:“哦?阿尔贝蒂部长还有什么吩咐?”皮耶罗的面色依旧阴沉,他刻板地说道:“福尔摩斯先生,卢平先生。部长阁下对二位在亚平宁山区的安全十分关切,特别是考虑到福尔摩斯教授您的重要身份。因此,部长决定,由我带领一支精英小队,为二位的考察行动提供必要的支持与安全保障。部长希望确保一切顺利,避免任何可能对意大利魔法界造成不良影响的意外发生。”他的目光在支持和安全保障上顿了顿,意味深长。 第381章 我很想看看教廷怎么替我消灭这些敌人! 卢平闻言,眉头微不可察的一皱。道格拉斯脸上却露出玩味的笑容,盯着皮耶罗。“皮耶罗司长,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不过这次毕竟是私人性质的活动,人多了反而不方便。”“而且,以我和卢平的能力,足以应对大部分突发状况,我想我应该比五年前有点进步吧?所以,就不劳烦魔法部了,特别是皮耶罗先生你亲自费心了。”皮耶罗脸色阴沉:“福尔摩斯先生,这并非请求,而是部长的命令,确保重要客人在意大利境内的安全是魔法部的责任。”道格拉斯轻笑一声,毫不留情地说道:“哦,职责?那么在教廷的圣本笃狼猎人会在亚平宁山区不下银网圣水,公然威胁狼人生命安全的时候,魔法部的‘职责’又在哪里呢?当《狼人隔离法》变相成为某些势力压迫狼人的工具时,魔法部的‘公正’又体现在何处?”他这番话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让皮耶罗一时语塞。周围几个路过的魔法部职员也纷纷侧目,小声议论起来。皮耶罗的声音有些恼怒。“请注意你的言辞!”道格拉斯摊了摊手,无奈的说道:“我的言辞一向很注意分寸,皮耶罗先生。我们感谢部长的好意,但我们确实不需要护送。如果魔法部真的有心,不如多关注一下山区狼人的生存现状,或者……调查一下某些宗教团体是否越界行事。那样,或许更能体现魔法部的职责与公正。”说完,道格拉斯不再理会脸色铁青的皮耶罗,与卢平一同向洛伦左的办公室走去。皮耶罗站在原地,紧紧攥着拳头,胸膛因愤怒而起伏。他知道,这位福尔摩斯教授是铁了心不接受他的保护了。但他同样清楚,部长的命令必须执行。皮耶罗的脸色由铁青转为一种冰冷的平静,他深深地看了道格拉斯一眼。“福尔摩斯先生,希望你的私人考察一切顺利。”他一字一顿地自言自语,然后对着空气低声念了句什么,一道几乎不可察觉的魔法波动融入了周围的环境。他转身离去,步伐沉稳,但每个路过的魔法部职员都能感到他身上散发的寒意。在道格拉斯与卢平离开皮耶罗,来到了洛伦左办公室,和他说了这件事。卢平轻声道:“这位皮耶罗司长,似乎对我们,或者说,对狼人…抱有非同寻常的敌意。”道格拉斯不置可否。待见到洛伦佐,处理完一些必要的文件后,洛伦佐才面带忧色地压低声音:“道格拉斯,关于皮耶罗……他如此针对狼人,并非完全出于魔法部的规定。许多年前,他最疼爱的姑母,在一次意外中被失控的狼人袭击……最终没能救回来。自那以后,他对所有狼人都……”洛伦佐叹了口气,“总之,你们此行务必小心他的暗中掣肘。”洛伦佐又看向卢平解释道:离开魔法部,罗马的阳光有些刺眼。道格拉斯谢绝了洛伦左的随行。然后和卢平在罗马街头找了一家不错的中式餐馆。出发之前他需要好好放松一下。餐馆老板惊讶的看着一个老外,用一口流利的中国话点餐。“炸春卷、凉拌黄瓜、夫妻肺片、西湖牛肉羹......”卢平很少来麻瓜世界,以他以往的身价,更不会注意到麻瓜世界的中式美食。“你不说,我还以为这是从霍格沃茨家厨房毕业的家养小精灵开的呢。”“还有,我现在有点理解你的操作了。”道格拉斯捣鼓着一份扬州炒饭,含糊地说道:“说说看!”卢平一边熟练的用豆皮卷着京酱肉丝,他很喜欢这里面的甜味。“你先让我安排马库斯召集狼人,在他们之间推销新型药剂,他毕竟在不少意外成为狼人的那里,很有威信。然后,用我引诱格雷伯克来意大利这个狼人禁地......甚至,你的目标不仅仅是他......对吧!”道格拉斯笑着看着卢平。“我想,狼人中也有一些企图铤而走险,从你这里获得免费新型药剂的人吧?”卢平犹豫了一下说道:“所以,你一开始的目的,就是想让他们引开教廷的视线吗?”道格拉斯面露嘲笑地说道:“我很想看看教廷怎么替我消灭这些敌人的。”然后又话锋一转:“不过,你也不会轻松,我想现在教廷的人已经知道你和我来到罗马。”“你的过往,我想已经摆到那些人桌子上了,他们会根据你个人性格,来推测你是来帮助狼人,而我就是来销售新型狼毒药剂的。”卢平疑惑的问道:“为什么笃定你就是来销售药剂的,而不是......嗯,你之前好像和教廷闹的不愉快。”道格拉斯嘴角勾起一抹算计的弧度:“教廷那些老古董,消息总是慢半拍,在他们眼中,我大概还是那个几年前在欧洲大陆收集了不少无主珍’,偶尔还会跟他们麾下某些虔诚信徒的钱包过不去的小角色。他们恐怕还不知道,狼毒治愈者这个名头,有时候比福尔摩斯更值钱。”夜幕悄然降临,将罗马城笼罩在一片朦胧的光晕之中。一辆看起来毫不起眼的麻瓜越野车,没有惊动任何人,悄无声息地驶离了繁华的市区,汇入了通往亚平宁山脉的公路。车内,卢平略带不解地看着驾驶座上的道格拉斯:“道格拉斯,我们为什么不使用飞路网或者幻影移形?那样会快很多。”道格拉斯目视前方,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着:“教廷那些家伙鼻子灵得很,尤其是在他们自认为的圣地附近。我早年跟他们有些小小的不愉快,教廷周边百里,我的魔法信号恐怕比夜骐还显眼。虽说意大利魔法部不会明着配合他们,但谁知道暗地里有没有什么情报共享。我们这次的行动,越少人知道越好,从源头上就避开他们的监控网络,开车是最稳妥的方式。” 第382章 只不过是牵着狗链的猎犬罢了 道格拉斯顿了顿,语气中夹杂着只有卢平能听懂的戏谑:“再说了,就算意大利魔法部里真有谁想给教廷通风报信,最多也只能查到咱们俩住进了一家平平无奇的罗马酒店。”道格拉斯的方向盘打得极稳,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我留下的那个幻影魔法阵,虽然算不上什么惊天动地的大手笔,但糊弄一下教廷那些眼神不太好使的探子,还是绰绰有余的。毕竟,他们也不想明着得罪我……一个霍格沃茨的现任教授,面子工程总得做足,不是吗?”卢平坐在副驾驶座上,呵呵一笑,没再接话。随着越野车驶离城市的光晕,一头扎进亚平宁山脉的深沉夜色,他整个人都进入了一种高度戒备的状态。车窗外的空气仿佛活了过来,充满了原始而躁动的生命力。那是夜行动物在林间穿梭的低吼,是千年古木随风吐纳的呼吸,更是……一丝丝难以言喻的,独属于魔法力量的细微脉动。卢平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黑暗中有无数双眼睛,正从层层叠叠的树影后,好奇又贪婪地窥视着他们这两个闯入领地的不速之客。道格拉斯握着方向盘,神情看似专注在路况上,眼角的余光却不动声色地扫过后视镜。果然,几道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黑影,如同附骨之疽,不远不近地缀在车后。皮耶罗司长手底下的人,还真是敬业得让人有点感动。道格拉斯压低了声音,像是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看来,我们的尾巴跟得很紧。”卢平看着道格拉斯那副风平浪静的表情,瞬间恍然大悟:“所以,你非要开洛伦佐这辆麻瓜车,就是为了把他们引出来?”他心里清楚,以道格拉斯的本事,若是真想甩掉尾巴,有一百种方法能让对方连车尾气都闻不到。道格拉斯轻踩油门,越野车在崎岖的山路上轻快地颠簸了一下,像是小孩在跳格子。“别紧张,他们不过是奉命行事,牵着狗链的猎犬罢了。在咱们捅出篓子之前,他们不敢靠得太近。我们啊,只需要按原计划行事就好。”夜色越来越浓,山路也愈发难行。远方隐约传来几声狼嚎,悠长而苍凉,在寂静的山谷间回荡。夜色愈发浓稠,山路也愈发险峻。就在这时,远方的山谷深处,隐约传来几声狼嚎。那声音悠长、苍凉,在死寂的夜空中回荡,带着一种直击灵魂的穿透力。卢平的眼神倏地一凝。那不是野狼的嚎叫。在那熟悉的声线里,夹杂着一丝只有同类才能分辨的特殊频率——那是呼唤,是警告,也是一种……复杂的宣告。“看来,我们离目标不远了。”卢平轻声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既有对未知危险的警惕,也有一丝……莫名的亲近感。越野车又在颠簸中行驶了近一个小时,空气中的寒意与湿气也越来越重。根据洛伦佐那份麻瓜军事地图,他们距离和伊莎贝拉约定的接头地点,只剩下最后一段路。那是一处废弃的古罗马驿站遗址,像块被遗忘的奶酪,深深地藏在密林深处。就算寻常麻瓜就算拿着导航也未必能找到。道格拉斯放慢了车速,车轮小心翼翼地碾过坑洼与碎石。他能感觉到,身后的尾巴也同样放缓了速度,如幽灵般保持着一个绝佳的监视距离——既不会跟丢,又避免了在险峻地段暴露行踪。这些家伙,比想象中更专业。卢平指着前方一处被茂密藤蔓覆盖的残垣断壁说道:“前面那个被藤蔓吞掉的拐角,应该就是了。”卢平指着前方一处残垣断壁,喝了道格拉斯特制魔药的他。感官在夜色中变得无比敏锐,林间的每一丝气味和魔力波动都逃不过他的捕捉,仿佛一只真正的夜行生物。道格拉斯将车缓缓驶入一片相对开阔的林间空地,熄了火。四周一片寂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远处不知名昆虫的鸣叫。就在这时,一道矫健的身影一块残破的石墙后闪身而出。正是伊莎贝拉·罗西。她穿着一身便于行动的深色麻瓜户外探险服,将深褐色的长发利落地扎成马尾,整个人像一头蓄势待发的雌豹,英姿飒爽。她快步上前,锐利的目光迅速扫过周围,确认没有多余的眼睛,这才开口:“你们比预定的时间晚了一点。”道格拉斯下了车,伸了个懒腰,活动着有些僵硬的身体,轻松地回应:“路上遇到几个热心肠想给我们护航,耽误了点时间。资料呢?“当然。”伊莎贝拉毫不拖泥带水,从怀里取出一卷羊皮纸递了过去。“魔法部那些积了灰的古地图早没用了,这是我拿到的最新情报。灰烬之爪部落的主要活动区和三个备用避难点都在上面。但山里情况瞬息万变,随时可能转移,这份地图的有效期不会太长。”道格拉斯接过地图,展开细看。地图上不仅标注了地形地貌,还有一些特殊的魔法符号,指示着水源、草药分布,甚至是一些古老魔法阵的残留点。比安东尼奥给的那份,细节上要丰富得多。他抬眼看向伊莎贝拉,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这位厉害啊,灰烬之爪的备用避难点都知道......被道格拉斯那洞悉一切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伊莎贝拉下意识地避开他的目光。迅速从腰间的驴皮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银质口哨。有些生硬地塞到道格拉斯手中,借此掩饰自己的不自在。那哨子造型古朴,上面雕刻着一只仰头望月的狼的侧影,工艺算不上精致,却透着一股苍凉的意味。道格拉斯掂了掂手里的哨子,眉毛一挑:“这是?”伊莎贝拉的眉毛也跟着一挑,语气里带着一丝小小的得意:“难得,这世上居然还有福尔摩斯先生不认识的东西。” 第383章 亚平宁山脉的猎杀陷阱 伊莎贝拉压低声音,神情变得严肃起来:“月语者的信物。”道格拉斯摩挲着哨子冰凉的表面,感受着上面微弱的魔力波动:“月语者?听起来像是某种古老的传承。”她的目光扫过道格拉斯,又飘向他身旁戒备的卢平。“亚平宁山区的狼人部落,可不是什么团结友爱的大家庭。除了灰烬之爪这种还算能沟通的,剩下的……都是些更激进的疯子。”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这哨子能发出的特殊音频,是一种古老的契约之声。它能让那些恪守传统的狼人部落,即便不在月圆之夜,也能压制住嗜血的本能,恢复片刻的理智,至少……愿意听听持有者的话。”伊莎贝拉的视线投向黑暗的林间深处,眼神里混杂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复杂情绪。“部里的命令,我只能送到这里。你是他们唯一的希望,保护好自己!”就在这时,林中传来一声异样的微弱嘶吼,不似寻常野兽。卢平眉头微蹙。伊莎贝拉脸色骤变,语气冰冷如霜:“听到了吗?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警告你们的——红月兄弟会!一群彻底的堕落者,已经投靠了吸血鬼。他们最近在山区活动猖獗,手段残忍,专挑落单的狼人、魔法生物下手,甚至连麻瓜村落都不放过!”道格拉斯握紧银哨,若有所思。卢平一直沉默地站在道格拉斯身后半步,此刻却微微侧过头,鼻翼翕动,耳朵似乎也捕捉到了什么常人无法察觉的异动。他眼神一凝,低声道:“不止红月兄弟会,皮耶罗的人也跟上来了,刚才林子里有魔法侦测的微光闪过,很隐蔽。”道格拉斯收起哨子,郑重对伊莎贝拉说:“看来我们得立刻出发了。你也多加小心。”这东西,绝不是一个普通的魔法部傲罗能轻易拿到的。这背后牵扯的渊源,恐怕比他想象的还要深。“放心。”伊莎贝拉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那笑容里带着一丝野性的魅力,“祝你们好运。”话音未落,她整个人便向后一退,一个幻影移形,就消失了......车辆重新启动。路面颠簸得像是要把人的骨头都抖散架,两旁的树木越来越茂密,巨大的树冠遮天蔽日,将月光切割得支离破碎,在车前窗上投下斑驳陆离、不断晃动的光影。等等!”卢平突然低喝一声,他的身体猛地前倾,鼻子在空气中快速嗅了嗅,脸色骤变,“停车!前面不对劲,有……银的气味,还有非常淡的圣水反应!”道格拉斯的反应快如闪电,不问缘由,右脚狠狠地踩下了刹车!越野车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悲鸣,车头险险地停在了一处不起眼的灌木丛几米开外。借着刺眼的车灯光芒,两人看得清清楚楚。借着刺眼的车灯光芒,两人看得清清楚楚。那灌木丛的阴影之下,赫然安放着几个被黑布潦草包裹的捕兽夹,夹子边缘闪烁着银光,周围泥土有被圣水浸润过的暗色痕迹。卢平的脸色有些难看。“是猎狼陷阱。”他推门下车,小心翼翼地走近,蹲下身子,指着地面上一些几乎难以察觉的丝线。“布置得非常巧妙,完美利用了视觉死角。一旦车辆压上去触发,这些附魔银网会瞬间弹射到半空中,根本避不开。”道格拉斯皱起了眉头。圣水,银丝网。这组合明显是冲着狼人来的,而且手法极其专业,绝非普通猎人所为。“是‘圣本笃狼猎人修会’的人,”卢平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洛伦佐的情报没错,教廷那边似乎给他们下了新的指令,他们最近在山区的活动越来越频繁了。”“而且,他们就在附近。”卢平猛地抬起头,望向不远处一道漆黑的山脊轮廓。“人数不多,三到五人,正在向我们这个方向进行扇形巡逻。”看来,我们尊贵的座驾只能到此为止了。”道格拉斯环顾四周,夜风带来了远处隐约的犬吠声,显然不宜久留。他从风衣内袋取出一个手指大小的银色金属胶囊,低声念了句简短的咒语,胶囊表面泛起一层微光。他屈指一弹,胶囊精准地落在越野车顶。只听“啵”的一声轻微闷响,仿佛戳破一个巨大的肥皂泡。眼前那辆沉重的越野车竟凭空消失,只剩下那个小小的胶囊静静躺在之前车轮压出的泥印上。道格拉斯弯腰捡起,仔细擦去上面的尘土,这才收回口袋。卢平则已经拿出地图,在上面迅速找到了自己的位置,然后指向一个方向。“从这里走,地图上显示有一条废弃的走私小路。”两人一前一后,小心翼翼地穿过一片密林,脚步轻得像猫,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卢平凭借着狼人那远超常人的敏锐感知,在黑暗中不断修正着方向,像一台精密的人形雷达,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精心布置的陷阱。别看他此刻显得如此轻松,但真正的狼人在人形状态下,除了感官,魔力水平和普通巫师并没有太大区别。一旦到了月圆之夜,在狂性大发的状态下,他们更是不会在意这些细小的陷阱,只会直挺挺地冲过去,然后被撕成碎片。绕过一道山坳后,他们果然看到远处山脊上有几个模糊的人影晃动,手中似乎还提着闪烁着微弱光芒的器物,想必是某种加持了神圣魔法的武器。“看来教廷这次是下了血本了。”道格拉斯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冷意。那些神圣魔法武器,别说是普通狼人了,就算是当初的他,也吃了不小的亏。卢平仔细分辨着地图,然后指着前方一条更加隐秘、几乎被藤蔓完全覆盖的小径。“从这里下去,可以绕到那片废弃矿洞区的边缘。地图上标记,灰烬之爪部落以前似乎把那里当做过一个临时的避难所。”就在他们沿着小路走了一会儿的时候,卢平突然拦住道格拉斯。就在他们沿着小路又走了一会儿的时候,卢平突然伸出手,拦住了道格拉斯。“等等,这里……” 第384章 他把我们当成他的私人清理队 卢平的眉头紧紧锁在一起,他在一个不起眼的土坡前停下,俯下身,仔细地嗅了嗅。一股若有若无的、混合着绝望、痛苦和浓烈药剂的气息,正从泥土的深处丝丝缕缕地飘散出来。这股气息,让他血脉深处某种沉睡的野性瞬间被唤醒,不是因为兴奋,而是源于极端的恐惧和愤怒。“里面……有问题。”道格拉斯拿出魔法雷达,将一根细长的探针插入了泥土之中。“个被魔法封锁的山洞,残留的魔力波动很强,但没有生命迹象……等等,有防御性魔法陷阱的痕迹。”卢平已然等不及,他抽出魔杖,对准土坡,眼中闪过一抹猩红:“厚土分离!”随着他一声低吼,潮湿的泥土仿佛被一双无形巨手猛地向两侧撕开,露出一扇巨大的石板门。石板上雕刻着密密麻麻的、他从未见过的符文。泥土翻开的瞬间,那股混杂着血腥与药剂的恶臭扑面而来,卢平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嗬声,他猛地后退一步,弯下腰剧烈地干呕起来,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这里……”他扶着身旁的树干,手指因用力而关节泛白,声音因战栗而断断续续。“不止一个……不止一个同类在这里被活生生……他们的灵魂……他们的哀嚎还在这里……”道格拉斯看着卢平那副几近崩溃的样子,皱起了眉头:“莱姆斯,稳住心神!这地方是个陷阱,一个捕兽笼,专门等着好奇的野兽或者……我们这种人往里钻。”他一把拉住卢平,不让他再靠近。“一旦我们动手破解这扇门,整个亚平宁山脉都会收到信号。我们是在找人,不是来送死。”他说着,一边从兜里拿出一个小巧的笔记本,撕下一页纸,用魔杖尖在上面飞快地写了几个字。然后,他将纸条熟练地折成一个纸鹤。纸鹤在他的手心扑腾了两下翅膀,便轻盈地飞了起来,悄无声息地落在了旁边一棵大树的枝头上,伪装成了一片普通的叶子。他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语气轻松地仿佛在谈论天气:“走吧,莱姆斯,总得给皮耶罗司长一个向他上级邀功的机会,不是吗?毕竟,维护意大利魔法界的尊严,是他分内的工作。”道格拉斯的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刚好,我想他们也需要一个对教廷发难的借口。”夜风卷过山林,带来一阵令人牙酸的寒意。将近半个小时后,在道格拉斯和卢平消失的地方,几片落叶被无形的力量拨开。皮耶罗的身影从一道扭曲的空气中走出,他的靴子上沾满了泥土,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地面。一名傲罗在他身后现身,低声道:“司长,他们的反追踪咒很高明,我们差点跟丢了,幸亏对方有意留下了一丝魔力痕迹。”他挥了挥手,身后几名意大利魔法部精锐的傲罗立刻呈扇形散开。魔杖顶端闪烁着幽微而克制的光芒,如同五只蛰伏在暗影中的猎豹,无声地勘察着每一寸土地。皮耶罗的眼神锐利如鹰,扫过地面上那些几乎被落叶掩盖的、微不可察的痕迹。“司长,这里。”另一名年轻的傲罗指向前方那个被魔法强行破开的土坡。皮耶罗没有立刻上前,他只是眯起眼睛。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越是看似寻常的地方,越可能隐藏着致命的獠牙。就在这时,他肩头微微一沉,仿佛落上了一片被风吹落的树叶。“小心!”年轻傲罗下意识地举起魔杖。“放下。”皮耶罗头也未回,语气平淡。他伸出手,那片“树叶”在他掌心迅速舒展,变成一只小巧的纸鹤。纸鹤扑腾了两下翅膀,一个懒洋洋又带着几分戏谑的声音从中传出,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个人的耳中:“尊敬的皮耶罗司长,一份送给您的礼物。”“某个势力触犯了魔法界的基本道义,我想您不会袖手旁观,现场就交给您了。”声音消失,纸鹤“噗”地一声自燃,化为灰烬。皮耶罗的嘴角抽动了一下,眼神愈发冰冷。年轻的傲罗脸上闪过一丝怒意:“他这是在把我们当成他的私人清理队!”“闭嘴!”皮耶罗冷冷地呵斥道,他死死盯着那扇石门,牙关紧咬,腮边的肌肉绷成一条坚硬的线。真不愧是道格拉斯,连利用都利用得如此……坦荡且精准。这家伙就像一个顶级的棋手,算准了他必然会接下这枚烫手的棋子。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那个被魔法强行破开的土坡,以及后面那扇雕刻着诡异符文的石门上。那股混合着绝望与药剂的恶臭,正从门缝里丝丝缕缕地渗出,让人不寒而栗。一名年轻的傲罗上前一步,低声请示:“司长,需要我们强行破门勘察吗?”皮耶罗头也不回地呵斥道,声音里满是压抑的怒火:“蠢货!你想把整个亚平宁山区的骑士团都引来吗?”他没去触碰石门,而是抽出魔杖,尖端凝聚起一缕比发丝还细的银色烟雾,小心翼翼地探入石板的缝隙之中。片刻之后,烟雾收回,在他的杖尖变幻出几个扭曲的图像——一个烙印,一个囚笼,以及一张因痛苦而极度扭曲的脸。“这是教廷神圣裁决所最新型号的圣笼!”皮耶罗的声音冰冷。“专门用来活捉并进行精神烙印的魔法陷阱,它连接着至少五个以上的祈祷信标。一旦我们用常规魔法强行触碰,防御系统会瞬间将我们的魔力波动转化为圣光信号,一分钟内,圣本笃狼猎人修会的疯狗们就会把这里围得水泄不通!”他看着那扇门,仿佛能穿透石板,看到里面曾经发生过的惨剧。年轻傲罗的脸瞬间变得煞白,冷汗从额角滑落。他这才明白,自己刚才的提议无异于自杀。皮耶罗一字一顿地说道,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亚当计划的非法实验点……他们竟然真的敢在我们的地盘上做这种事!”皮耶罗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怒火。他转身,对着自己的下属们下达了新的命令:“标记这里,用最高级别的反侦测咒和混淆咒把整个区域隐藏起来,做得干净点,别留下任何魔法部的痕迹。”目光投向道格拉斯和卢平消失的密林深处。“福尔摩斯那个混蛋,想拿我们当枪使,但他说的没错,这确实是一份......大礼。”皮耶罗的眼中闪烁着光芒,:“部长正愁没有足够分量的筹码,去逼教廷在欧洲魔法事务委员会上让步,现在,我们有了。” 第385章 你的假期……结束了 月光如水银,在崎岖的山路上流淌。两人一前一后,身影被拉得细长,如同两道融入夜色的幽魂。废弃的矿区就在前方,像一头沉默巨兽的黑洞洞的嘴,吞噬着所有光线。道格拉斯和卢平的脚步轻盈且充满警惕。然而,就在距离那片死寂的入口不到五百米时,卢平的脚步猛然一顿,他缓缓抬起头,鼻翼微动,原本警惕的表情瞬间被一种源自血脉的恐惧所取代。他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像是被电击了一般,连后颈的汗毛都根根倒竖起来。不是因为寒冷,而是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被天敌盯上时的本能战栗。他侧耳倾听,风中只有树叶的沙沙声和远处夜枭的啼鸣。“道格拉斯,是埋伏!”卢平的声音嘶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人数很多……非常多!他们把整个区域都包围了!”几乎在卢平开口的同一瞬间,道格拉斯已经做出了反应。他没有丝毫的犹豫和探查,因为他无条件地相信卢平的感知。他一把抓住卢平的手臂,低喝一声:“走!”这时候他压根没有考虑幻影移形,敌人既然已经做了埋伏,不可能不准备反幻影移形咒。他直接带着卢平调转方向,朝着来时路侧面的一道更为陡峭的山脊亡命奔去。然而,他们的行动仿佛是按下了某个开关。“咻——!”一声尖锐刺耳的口哨声划破了死寂的夜空,仿佛一道无形的命令。下一秒,他们周围的林地中,四面八方骤然亮起数十道交织的光网!那些光网由纯粹的圣光构成,上面流淌着金色的符文,瞬间封死了他们所有的退路,将这片区域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囚笼。紧接着,地面“噗噗”作响,无数被神圣祷文加持过的银色粉末从地下喷射而出,如同致命的迷雾,迅速弥漫开来。“呃啊!”卢平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银粉接触到空气,散发出的气息让他感觉自己的皮肤像被烙铁灼烧,肺部如同被灌满了滚烫的岩浆,连魔力的运转都变得滞涩和痛苦。道格拉斯立刻将卢平护在身后,魔杖一挥,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住了大部分银粉,但那无孔不入的神圣气息依旧让卢平痛苦不堪。沙沙……沙沙……林间的阴影里,一个个黑色的身影浮现。数十名身着深色修士服、行动间悄无声息的骑士从树后走出。他们手持闪烁着寒光的银质长剑和造型精密的十字弓,配合默契,行动迅捷,像一群训练有素的猎犬,迅速收缩着包围圈,每一步都精准地踩在战术节点上。他们的眼神里没有狂热,只有冰冷的纪律。为首的,是一名身材高挑的年轻女骑士。她左手持着一面雕刻着圣塞巴斯蒂安圣徽的鸢盾,右手并未拔剑,只是冷静地举起,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她的眼神坚毅而冰冷,如同阿尔卑斯山巅万年不化的寒冰,冷静地指挥着手下进行驱赶和压迫,一步步将道格拉斯和卢平逼向光网的中心,战术素养高得令人心惊。卢平的状态越来越差。在这片被神圣气息彻底净化的领域里,他体内的狼人血脉正在疯狂地咆哮。一股原始、暴戾的攻击欲望在他心底滋生,叫嚣着让他扑上去,将眼前这些散发着洁净气息的敌人撕成碎片。但他的人类理智死死地压制着这股冲动,两种意志的剧烈冲突让他浑身颤抖,几乎无法站立。道格拉斯感受到了身边卢平的战栗,他没有回头,只是将自己的后背更紧地贴住卢平的,用自己的身体为他分担一丝压力。一边冷静地观察着对方的阵型。他很快就发现了问题所在。对方的包围圈虽然严密,但所有的攻击手段——光网、银粉、十字弓上蓄势待发的箭矢。包括每一个人的站位都精准地卡住了他们可能突围的角度,却又留出了足够的缓冲空间,避免他们狗急跳墙。他们的目的,是活捉。不确切的说,最终目的……是他。就在这时,那名女骑士举起了手。整个包围圈瞬间静止,所有的骑士都停下了脚步,只有夜风卷过山林的呼啸声。她冰冷而清晰的声音,穿透风声,响彻山林,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奉至高圣座与神圣裁决所之名!”她的目光越过那些骑士,精准地锁定在道格拉斯的脸上,用一种宣读判决般的冷漠语调说道::“异端道格拉斯·福尔摩斯,我们等你很久了。”“你的假期……结束了。”听到自己的名字被准确无误地喊出,道格拉斯脸上的冷静没有丝毫动摇,嘴角反而勾起了一抹玩味的、甚至带着几分嘲弄的笑容。果然如此。他在罗马酒店的那些布置,看来只成功地迷惑住了一部分人。只是没想到,他们为了抓自己,竟然连圣盾都派出来了。这阵仗,可真是给足了面子。“假期?”道格拉斯轻笑一声,无视了周围闪烁的圣光和银剑,仿佛在自家后花园散步。他懒洋洋地抬眼看向女骑士:“骑士阁下,恐怕你搞错了,我的假期才刚刚开始,而你们……恰好是我这场假期中,最有趣的一个娱乐项目。”女骑士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她显然没料到,在这样绝对的劣势下,对方还能如此从容不迫,甚至出言反讽。她身后的骑士们眼中闪过一丝怒意,握着武器的手又紧了几分。“巧言令色,无法洗脱你的罪孽。”女骑士的声音依旧冰冷,她将手中的鸢盾向前一顿,盾牌与地面碰撞,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一道圣洁的光晕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让周围的神圣气息更加浓郁。卢平闷哼一声,单膝跪倒在地,大口地喘着粗气,汗水已经浸透了他的后背。“莱姆斯!”道格拉斯立刻察觉到他的状况,魔杖一抖,魔杖在空中画出一个个复杂符文。一层淡蓝色的、半透明的魔法护罩将卢平笼罩起来,护罩上流动着细碎的、如同星辰般的符文,艰难地抵御着外界神圣气息的侵蚀。这并非标准的盔甲护身,而是道格拉斯自己改良的、专门用于隔绝特定能量场的绝缘咒。 第386章 ……是格林德沃…… “哦?不是标准的圣光,还混合了某种……精神烙印的波动。”一边施咒,道格拉斯好整以暇地评价着,仿佛不是身陷重围,而是在霍格沃茨的课堂上分析一道魔法。“看来你们的研究成果比上次强多了,已经能将精神攻击融入到环境光环里了,可惜,火候还差了点。”女骑士的注意力果然被他的话所吸引,没有去干扰他的施咒,不知道是因为自信,还是因为他话中的内容。“看来,我们对你的评估,还是太低了。”女骑士,阿涅塞维埃里,第一次正视起眼前这个看似散漫的男人。“道格拉斯·福尔摩斯,你涉嫌窃取教廷机密,煽动狼人部落对抗圣光,并与意大利魔法部内的腐败分子勾结,意图破坏亚平宁半岛的魔法秩序。”阿涅塞的声音铿锵有力,如同在宣读判词。“我,圣塞巴斯蒂安骑士团第三大队指挥官——圣盾,阿涅塞·维埃里,现在给予你最后的机会。放弃抵抗,跟我们回去接受神圣裁决所的审判,这是你唯一的救赎之路。”道格拉斯闻言,脸上的笑容更盛了。他扶起虚弱的卢平,让他靠在自己身上,然后才慢悠悠地说道:“审判?哦,不不不,圣盾阁下,你们对我可能有些误解......”看到对方被自己话吸引。道格拉斯拿着魔杖的手看似随意垂下的手腕猛地一抖。“动手,活捉目标!”阿涅塞心头警铃大作,几乎在道格拉斯动作的同时怒吼出声。但已经晚了。道格拉斯的杖尖直指地面,一股无形的暴虐气旋瞬间以两人为中心,爆发开来!狂风卷起地上的银粉与落叶,形成一道高速旋转的龙卷,不但将那侵蚀心智的圣光之力推开,更化作一道无法逾越的屏障。所有骑士下意识举起十字弓,银色的箭矢上亮起璀璨的圣光。然而,道格拉斯的魔杖已然高举,指向阴沉的夜幕。天幕应声而裂!冰冷的雨点并非淅淅沥沥地落下,而是如同被施加了加速咒,化作万千利箭倾盆而下,狠狠地砸在骑士们的铠甲上,发出“砰砰”的密集闷响,扰乱了他们的瞄准。“放!”阿涅塞怒吼着将鸢盾猛地插在地上,盾牌上的圣徽爆发出刺眼光芒,形成一个巨大的半球形金色护罩,堪堪将她身前的骑士笼罩。弩箭离弦,却在狂风和暴雨的双重干扰下失去了准头,被卷入气旋,无力地坠落。道格拉斯的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他的施法没有片刻停顿。伴随着他魔杖的第三次挥动,震耳欲聋的雷鸣在所有骑士耳边轰然炸响!那并非简单的声音魔法,而是直接作用于精神的震荡,让好几名骑士瞬间头晕目眩,连手中的武器都握不稳。紧接着,才是真正的毁灭。“电!”一声轻语,却仿佛是降下神罚的敕令。轰——!!!九道粗壮得骇人的深紫色闪电,如同天神震怒时投下的长矛,撕裂夜幕,带着焚尽一切的气势,从天而降,精准无比地轰击在金色护罩之上!“神圣庇护!”阿涅塞将全身力量灌注于圣徽,与其他骑士的力量勾连,护罩的光芒暴涨到极致。闪电与护罩轰然相撞!那一瞬间,世界失去了声音和色彩,只剩下毁灭性的白光。狂暴的魔力与神圣能量相互冲击、湮灭,掀起的气浪将周围的树木连根拔起,山石崩裂!阿涅塞只觉得一股无可匹敌的巨力从盾牌上传来,整个人被推得向后滑出数米,双脚在地上犁出两道深深的沟壑。她身后的骑士们更是东倒西歪,阵型彻底崩溃。做完这一切,对方精心布置的埋伏魔法阵,已被道格拉斯用更蛮横的力量尽数摧毁。他没有丝毫恋战,搂住卢平的腰,一个幻影移形,两人便消失在了狂风暴雨之中。当爆炸的光芒散去,阿涅塞稳住身形,抬起头时,眼前只剩下满目疮痍的地面,以及依旧在呼啸的、夹杂着冰冷雨水的旋风,不断敲打着微微震颤的金色护罩。那返璞归真的施法技巧,对元素之力蛮不讲理的绝对掌控,让她瞳孔骤然一缩。她握紧了手中滚烫的鸢盾,凝视着道格拉斯消失的方向,眼神中第一次出现了纯粹的忌惮。没有华丽的光影效果,没有震耳欲聋的声响,只有对魔力最纯粹、最本质的运用。这种返璞归真的施法技巧,她在骑士团最顶尖的教官身上都未曾见过。本以为教廷派出自己,已经够重视对方了,没想到......真不愧是上了教廷黑名单的男人。原以为当初对方只是靠一些小聪明和运气,才恰巧搞死了那名背弃了信仰,遭到神遗弃的红衣主教。看来这几年对方在霍格沃茨,跟着邓布利多又学到了不少。不,那不是邓布利多的魔法。她死死盯着那片被雷电犁过的焦土,空气中弥漫的不是元素魔法残留的清新,而是一种……将规则撕碎、用暴力重建秩序的傲慢意志。这种意志,她在《神圣裁决所禁忌卷宗:编号gg-01》的描述中见过——那不是邓布利多的守护与秩序,而是属于另一个人的、让整个欧洲颤抖的……革命与毁灭。阿涅塞的嘴唇微微翕动,吐出几个干涩的音节:“……是格林德沃……”不是疑问,而是带着一丝颤栗的……确认。暴雨和狂风制造的魔法帷幕缓缓散去。原地只留下一片狼藉。如同被暴怒的挪威脊背龙犁过的战场。空气中弥漫着臭氧和圣光灼烧后的焦味。破碎的地面上,几名骑士挣扎着站起来。身上精良的铠甲布满了电击后的焦黑痕迹,圣徽的光芒黯淡无光。阿涅塞正指挥着手下清理现场,动作一丝不苟,仿佛刚刚经历的不是一场恶战,而是一次常规演练。就在这时,几道爆鸣声接连响起,皮耶罗的身影从扭曲的空气中显现,身后跟着一队神情肃穆的意大利傲罗。其中一个傲罗一落地,差点被脚下松软的泥土和一块不知从哪儿飞来的、还冒着烟的十字弓零件给绊了个趔趄。皮耶罗大步流星地走上前,无视了骑士们投来的警惕目光。那双深邃的眼睛里压抑着怒火,嘴角却挂着一丝官僚式的、毫不掩饰的讥讽:“维埃里指挥官,在意大利魔法部的管辖领土上,进行如此大规模的军事演习,事先不打声招呼,这可不符合我们之间的协定。” 第387章 神的意志,高于凡人的律法! 阿涅塞·维埃里头都没有抬,她正用一块洁白的亚麻布,慢条斯理地擦拭着鸢盾上一道浅浅的划痕,那是被道格拉斯的闪电余波刮擦的痕迹。他停在阿涅塞面前,冷冷地说道:“我,皮耶罗·罗西,以意大利魔法部法规执行司司长的身份,在此正式提醒你。圣塞巴斯蒂安骑士团的行为,已涉嫌违反《国际巫师保密法》第73条,以及我国与贵方在1929年共同签署的《意梵魔法事务谅解备忘录》。该备忘录明确规定,教廷武装力量在本土执行任务前,必须——”“皮耶罗司长。”阿涅塞终于抬起头,打断了他。“我们追捕的是教廷黑名单上的A级异端,行动授权来自上帝,而非你那套繁琐的官僚文书。”她的声音清冷,不带一丝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个不容辩驳的事实。一名跟随皮耶罗前来的年轻傲罗终于按捺不住,上前一步,涨红了脸:“可你们差点引发了大规模的麻瓜目击事件!一旦《保密法》被破坏……”阿涅塞甚至懒得看那个年轻傲罗一眼,冰蓝色的眸子直视皮耶罗,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查的讥讽:“神的意志,高于凡人的律法,当异端的威胁足以动摇信仰的根基时,净化本身就是神圣的,无论使用何种手段。”皮耶罗气笑了。他向前一步,几乎贴到阿涅塞面前,完美笔挺的领口几乎要碰到对方的下巴。他压低了声音,一字一顿地说:“别忘了,维埃里,这里是意大利,不是教廷!你们那套君权神授的把戏,在魔法部不管用!你搞出这么大的动静,要是惊动了麻瓜,这个责任是你来负,还是我来替你向国际巫师联合会写报告?”“那不是你们所谓的记忆处理小组需要处理的问题吗?”阿涅塞的回答轻描淡写,却精准地戳在皮耶罗的痛处。“毕竟,维护《保密法》,是你们的分内工作。”这极致的蔑视,让皮耶罗身后的几名傲罗都握紧了魔杖。皮耶罗抬手制止了他们,脸上的笑容反而愈发冰冷。“很好,看来维埃里指挥官已经为我们划分好了工作职责。那么,我想请教一下,在意大利领土上,动用神罚级别的攻击魔法,目标还是霍格沃茨的现任教授,这是否也属于你们的分内工作?这既没有通过国际魔法合作司报备,也没有知会傲罗办公室。我是否可以理解为,这是信理部对英国魔法界的一次……宣战?”他故意将事件的性质上升到国际外交冲突的层面。阿涅塞擦拭盾牌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她抬起眼,那双冰蓝色的眸子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淡漠,就像看着一个不懂事的孩子。“皮耶罗司长,如果你对我们的行动有异议,可以让你家部长,去和信理部的红衣主教阁下预约时间。”她顿了顿,补充道:“我想,他们会在明年春天之前给你答复的。现在,我们要离开了。”“他会去的。”皮耶罗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他后退一步,拉开了距离,也仿佛拉开了一张无形的弓。“他还会带上一份亚当计划非法实验点的完整勘探报告,我想,主教阁下会很乐意跟我们聊聊,关于圣笼和那些在档案里自然死亡的狼人。”“亚当计划”四个字出口的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阿涅塞握着鸢盾的手猛地一紧,瞳孔微不可察地缩了一下,但表情依旧没有变化。她不再言语,只是深深地看了皮耶罗一眼,那眼神复杂,既有被抓住把柄的恼怒,也有一丝对皮耶罗情报能力的重新评估。不再理会脸色铁青的皮耶罗,阿涅塞对手下做了一个手势。所有骑士瞬间化作一道道柔和的圣光冲天而起,消失在夜幕中,用的是教廷独有的、非“幻影移形”的移动方式——圣光迁跃。看到属下全部离开,她看着皮耶罗,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地方:“有些阴影,过于深邃,仅凭魔法部的烛火,是照不亮的。当心……别在凝视深渊时,自己也掉了进去。”说完,她也化作一道圣光离去。现场只留下一队意大利傲罗,和一地烂摊子。皮耶罗站在原地,脸色铁青,紧握的拳头里,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他知道,那既是警告,也是一种居高临下的……挑衅。一名年轻傲罗气得浑身发抖:“司长!他们……他们太傲慢了!完全没把我们放在眼里!”皮耶罗缓缓蹲下身,捻起一撮混合着银粉和圣水的泥土,放在鼻尖嗅了嗅。他眼中燃烧的,不再是单纯的愤怒,而是一种被双重侵犯的、积蓄已久的怒火。“混蛋!”他低声咒骂了一句,猛地站起身,将手里的泥土狠狠甩在地上。“两个混蛋!一个把我的地盘当成他自家的后花园,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另一个更狠,直接把这里当成了骑士团的露天靶场!”他的声音不大,却让周围的傲罗们噤若寒蝉。幻影移形的眩晕感褪去,卢平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幽深而古老的空间。空气里满是尘土与风干骸骨的气味,四周的墙壁上堆满了层层叠叠的头骨,在道格拉斯魔杖尖端的光芒下,黑洞洞的眼窝仿佛在无声地注视着他们。这里是那不勒斯地下的一处废弃早期基督徒墓穴,一个被世人遗忘的角落,也是道格拉斯多年前游历时发现的完美避风港。“呕……”卢平刚一站稳,便再也抑制不住,扶着骸骨墙剧烈地干呕起来。他的脸色比墙上的骨头还要苍白,浑身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道格拉斯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从兜里取出一支水晶瓶,里面盛着深紫色的药剂。他扶住卢平,将药剂递到他嘴边。卢平能闻到里面还混合着安神剂和一种……带着淡淡银星草气息的、专门用来对抗精神魔法的解咒剂。他顺从地喝了下去,一股清凉的暖流缓缓抚平了他体内狂躁的野性。看着卢平气息逐渐平稳,他走到一个眉心有洞的头骨前,往上数了三个,然后用魔杖,按照“道格拉斯·福尔摩斯”的节奏,敲击那个头骨的左眼眶。墙壁上缓缓移开,露出一个通往地下的幽深洞口。卢平看着道格拉斯的动作,忍不住吐槽:“你们赫奇帕奇出来的,都喜欢这一套吗?我也没见几个格兰芬多出身的,会用画框当门......”道格拉斯踏入前,耸了耸肩说道:“可能有,而你并不知道!进来吧......” 第388章 道格拉斯:看来这背后是我的老熟人呐 “欢迎来到我的假期小屋。”道格拉斯的语气轻松得像是在邀请朋友品尝下午茶。“这里的陈设或许简陋了些,但胜在清静,而且能有效隔绝一些……不必要的关注。”地窖里很干燥,储备着食物、饮水和一些基础的魔药材料。卢平坐在一张木床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苦笑着说:“我感觉自己像一块被丢进圣水里的黄油。道格拉斯,他们……是冲着你来的。”“显而易见。”道格拉斯正在检查地窖入口的防御咒,顺便给这所庇护所安全措施升级一下,毕竟是他刚毕业时候建造的。他的手指在空中划过,一道道银色的符文融入石壁,消失不见。“不过,把你牵扯进来,我很抱歉,我有料到教廷会对我有一些措施......”他停下手中的活,转过身,看着卢平说道:“莱姆斯,回想一下他们的行动,圣光囚笼、银粉迷雾……所有的布置都旨在限制、削弱你,而不是直接杀死你。他们包围圈的收缩速度,精准地将我们逼向中心,却始终保持着一个安全的攻击距离。”他伸出两根手指,眼中闪过锐光:“他们的目标有两个:第一,活捉。第二,测试。那名女骑士,阿涅塞·维埃里,圣塞巴斯蒂安骑士团最年轻的指挥官,以战术强硬和信仰坚定著称。她的每一次指挥都像教科书一样精准,但过于精准,就像是……一场精心编排的演习。她在等我出招,测试我应对这种标准圣光围剿的极限在哪里。”“测试?”卢平皱起眉。道格拉斯嘴角勾起一丝冷笑:“这种不计成本、只想获取数据的风格,我只在一个地方见过——几年前,教廷那个研究黑魔法的红衣主教。看来,我的再次到来,让他的继任者坐不住了,而且这个继任者很可能还是我的老熟人。”卢平疑惑的问道:“你上次到底做了什么?”罗马,意大利魔法部总部。皮耶罗·罗西的办公室里气压低得可怕。“亚当计划!该死的!”皮耶罗一拳砸在厚重的橡木办公桌上,震得墨水瓶都跳了一下。“司长,我们……我们对这个计划的了解非常有限。”一名资深傲罗硬着头皮报告。“国际事务司和部长阁下都下了封口令,我们只知道教廷信理部以内部净化为由,拒绝与我们共享任何相关情报。我们只知道,他们在过去的二十年里,以庇护和治疗的名义,从各个狼人部落带走了至少五十名狼人,但这些人……再也没有出现过。”皮耶罗冷静下来冷冷地说道:“我一个执法司司长,连自己辖区内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还让我不要多问。他还想包庇那群疯子到什么时候......圣塞巴斯蒂安骑士团的圣盾都出动了......我竟然仅仅只能知道这件事的一个名称和大概用途。”很明显,他刚从部长那里汇报完进度,结果对方说他做的很好,后续遇到亚当计划有关的事情,就是这么处理。此时他才知道,一开始,部长让自己监视道格拉斯就是对自己的一个试探......他知道官方渠道已经被堵死,那就只能走阴影中的小径。半小时后,在阴暗潮湿的地下档案库。皮耶罗看着眼前魔法生物管理司档案室的主管吉安卢卡,一个头发花白、戴着老花镜的老巫师。“司长……那些东西,都是禁忌,上一任部长亲自下令封存的,我……我没有权限……”吉安卢卡不敢直视皮耶罗的眼睛。皮耶罗一步上前,将魔杖抵在他的胸口,声音冰冷如铁:“吉安卢卡,告诉我位置,否则我现在就以妨碍黑巫师事件调查的罪名把你扔进西西里的监狱岛,让你去和那些狼人作伴!”老巫师脸色煞白,颤抖着指向最深处一个被蛛网覆盖的角落。皮耶罗一发爆破咒炸开生锈的锁,从里面拽出了一份封面已经发黑的卷宗。卷宗的封皮上,用古老的意大利语写着《亚当计划-风险评估》。“这是二十年前,上一任部长下令封存的档案。”陪同他一起过来魔法生物管理司档案室的主管吉安卢卡推了推眼镜。“当时,信理部首次提出亚当计划,希望与我们合作,他们声称能根除狼人诅咒。我们的一位研究员参与了初期的评估,但……他后来疯了。”皮耶罗迅速翻开卷宗,里面的内容触目惊心。报告详细描述了所谓的治疗过程:通过一种混合了圣水、独角兽血液和某种未知精神烙印的仪式,强行剥离狼人体内的兽性,成功率不足百分之五。而失败者,要么当场死亡,要么心智被摧毁,变成只会遵从命令的、没有灵魂的躯壳——报告中称之为“圣徒之犬”。最让皮耶罗脊背发凉的,是报告的最后一页,上面用潦草的字迹写着一行批注:“此计划的最终目的,并非治愈,而是筛选,筛选出能够承受圣光改造的超级士兵……目标不仅限于狼人。”皮耶罗猛地合上卷宗,他终于明白阿涅塞那句“净化本身就是神圣的”背后,隐藏着何等疯狂的野心。而报告最后一页附录里的一张照片让他瞳孔一缩——那是一个被改造的魔法生物,身上有圣光灼烧和符文烙印的痕迹。他立刻想起了几年前那桩轰动一时的案子,道格拉斯·福尔摩斯瓦解了一个与红衣主教有关的黑巫师组织。当时傲罗们从现场回收的魔法生物身上,就有类似的、无法解释的改造痕迹。“原来如此……”皮耶罗喃喃自语,冰冷的愤怒在他心中燃烧。“所谓的废除研究,只是从地上转入了地下,他们从未停止!福尔摩斯被盯上,根本不是因为当年使用黑魔法的红衣主教被杀,教廷觉得丢脸,而是因为他当年无意中……触碰到了亚当计划的冰山一角!”梵蒂冈,信理部深处一间没有窗户的密室里。阿涅塞单膝跪在一池清澈如镜的圣水前,水面倒映出的并非她的身影,而是一位身穿深红色枢机主教长袍的、面容隐藏在阴影中的老人。“我失败了,大人。”阿涅塞的声音没有丝毫情绪,“道格拉斯·福尔摩斯比档案中记录的更强,他的魔法……有格林德沃的影子。”“影子?”阴影中的枢机主教发出一声轻笑,声音苍老而悠远,仿佛来自另一个时代。“不,我亲爱的圣盾,那不是影子,是回响。格林德沃的傲慢,邓布利多的技巧,还有他自己的狡诈......神在拣选祂的器皿前,必先考验其成色。你的任务,本就不是捕获他。”阿涅塞猛地抬头,握着剑柄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屈辱。她和她的骑士……竟然只是诱饵?“你做得很好,阿涅塞。”枢机主教对她的反应毫不在意,甚至带着一丝赞许。“你让那头沉睡的野兽……露出了獠牙。这恰恰证实了我的猜想,福尔摩斯这把过于锋利的剑,已经选择了会割伤我们的方向。”枢机主教的声音变得冰冷。“现在看来他比几年前更加锋利。而你,我的孩子,我将赐予你一项更神圣的任务。”随着他的话语,圣水的水面泛起波澜,一幅骇人的景象浮现其上。一个被符文锁链捆绑在十字祭坛上的狼人,在无声地痛苦嘶吼,他体内的生命力被一道道血红色的光线强行抽出,汇聚成一颗搏动的心脏。而在祭坛下,一名虔诚的骑士正张开双臂,那颗血色心脏缓缓融入他的胸膛!骑士的身体开始剧烈抽搐,圣洁的金色光焰从他体表燃起,但光焰之下,皮肤寸寸开裂,竟有狰狞的骨刺破体而出。那双眼睛,一半是神圣的狂热,一半是野兽的饥渴! 第389章 我们为什么不通知邓布利多 枢机主教的声音带着一种狂热的激情“我们要创造的,不是温顺的羔羊,而是上帝的猎犬——神选狼裔。他们将拥有狼人无可匹敌的力量与恢复力,却没有失控的野性,他们的利爪将撕碎所有异端,他们的嚎叫将成为赞美我主的新圣歌!”水中的幻象里,一名骑士在圣光的笼罩下痛苦地嘶吼,他的身形在扭曲中膨胀,银色的铠甲与肌肉纤维融合,最终化作一个半人半狼、身披光铸铠甲、眼冒金色火焰的威武形态。他没有变成嗜血的野兽,而是成了一尊充满神圣毁灭气息的……活体圣像。阿涅塞看得浑身冰冷,那是一种混杂着恐惧、恶心与一丝病态好奇的战栗。地窖的空气干燥而沉闷。墙壁上由道格拉斯亲手烙印的银色符文,在昏暗的光线下若隐若现,像一层精致的、冰冷的蛛网。这份安宁对莱姆斯·卢平而言,却像暴风雨前的死寂,压得他喘不过气。他看着那些层层叠叠、复杂到令人眼花缭乱的警戒咒,心中的忧虑反而愈发沉重。“道格拉斯,”卢平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这件事的严重性已经超出了我们的预料,圣盾、亚当计划……这简直就是一场战争的序幕。我们为什么不通知邓布利多,他有权知道,也有能力……”“因为这里是意大利,莱姆斯。”道格拉斯打断了他,用魔杖尖端在卢平的袖口上轻轻一点,一缕几乎看不见的银色粉尘倏然浮现,散发出微弱却不容置疑的神圣气息。卢平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圣言印记的残秽,不用担心,这里能很好的屏蔽这东西。”道格拉斯收回魔杖。他端起桌上的红茶,茶水的温度恰到好处。“每个国家,每个魔法部,都有自己的主线任务。而意大利魔法部,从它诞生的第一天起,它的敌人,就只有一个。”“它对面的教廷。”他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嘲讽。“别小看意大利魔法部,他们和教廷明争暗斗了几百年,踩过的坑、流过的血,比我们想象的多得多。这次教廷不过是学了点麻瓜的基因改造皮毛,就以为能翻天了?天真。”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嘴角微微上扬。“你知道吗,1888年,教廷偷偷搞过一个叫圣言净化的行动。”“他们想用一种大规模的洗脑咒,让整个罗马的麻瓜都开始主动攻击巫师,一个绝妙的、釜底抽薪的计划,对吧?”“你猜结果怎么着?”卢平摇了摇头,他从没在任何书上读到过这段历史。道格拉斯慢悠悠地吹了吹茶杯的热气。“意大利魔法部,付出了整整六位傲罗司长的命,才把那场疯狂的仪式压了下去。然后,他们抹掉了所有人的记忆……包括他们自己幸存的傲罗。”他顿了顿,语气轻描淡写,却让卢平听得后背发凉。“这段历史,就像从没发生过一样。这种做事风格,和我们那个喜欢开听证会的魔法部,可完全是两个物种。”卢平神色莞尔,低声道:“也不能这么说,其实当初魔法部对付神秘人也是牺牲了很多......好吧,那也只是部分人。教廷这些年一直没有死心吗,还在企图对付所有巫师,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道格拉斯的语气沉了下来:“如果说1888年的事件,只是教廷的一次试探,毕竟最后他们也没有伤筋动骨。那亚当计划的根源在于格林德沃,那场席卷欧洲的战争,教廷本想趁乱捞取好处,重塑神权荣光。结果,被格林德沃按在地上狠狠地摩擦。”他用手指在桌上画了一个圈。“圣彼得大教堂差一点就被改造成了纽蒙迦德的意大利分部。最后,他们只能灰溜溜地宣布中立,眼睁睁看着格林德沃在欧洲大陆上为所欲为。”卢平疑惑的问道:“所以,他们要报复?”“不,”道格拉斯的目光变得锐利,“是学习,格林德沃让他们看懂了两件事。第一,神权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不堪一击。第二,——巫师的力量,正在衰退。我们已经不是古代那些能移山填海的怪物了。教廷看懂了这一点,所以他们不再祈祷奇迹,他们要用麻瓜的基因改造,亲自创造能撕碎巫师的奇迹。”地窖里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突然,道格拉斯站起身,拍了拍长袍上不存在的灰尘,嘴角那抹桀骜不驯的弧度再次扬起。“别为意大利魔法部操心了,他们和教廷的烂账,我们掺和不起。自己老家还有一个没肉体的黑魔王等着处理呢,哪有闲工夫操心别人家的内政。”他伸了个懒腰。“现在,我的行踪已经暴露,用幻影移形也不用担心会惊动谁了,顶多是逼着意大利魔法部也下场掺和进来。走吧,我们也有我们的主线任务。就是不知道芬里尔·格雷伯克什么时候才能带着他的小伙伴们,赶到这边的派对现场。”说完,他便带着还没完全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的卢平,朝着外面走去。当再次踏入那满是骷髅的墓穴时,道格拉斯直接抓住了卢平的手臂。卢平甚至来不及反应,一股强大的力量便将他向后猛地一扯。空间剧烈地扭曲、挤压,墓穴里的一切陈设都在视野中化作模糊的色块,然后瞬间崩碎。当脚下再次触及坚实的地面时,他们已经回到了之前被圣盾骑士团伏击的山谷。空气里还残留着圣光与魔法碰撞后的焦灼气息,混杂着雨后泥土的腥味。卢平立刻抽出魔杖,警惕地环顾四周。“我们怎么回到这里?”“首先,”道格拉斯耸了耸肩,“看看这里有没有留下什么有趣的线索,省得我们像没头苍蝇一样满山乱跑。”他狡黠地眨了眨眼。“其次,就是最危险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你都想不到我会立刻杀个回马枪,敌人又怎么会想到?”说着,他蹲下身,捻起一撮焦黑的泥土在指尖碾磨。他闭上双眼,无形的魔力如同蛛网般向四周蔓延开来。“清理得很干净,手法专业,”他低声说,“但……他们带走了一些东西,也留下了一些不该留下的垃圾。”他的低语仿佛在空气中凝结。道格拉斯的视线最终锁定在一块不起眼的岩石下方。在那里,一株本应在冬季枯萎的附子草,正以一种极为诡异的姿态倔强地生长着。它的花瓣边缘,竟然泛着一层淡淡的、不祥的金色光芒。“看来,亚当计划的试验场,比我们想象的……更近。”道格拉斯站起身,目光却没有停留在那株诡异的植物上,反而投向了山谷另一侧,那个黑漆漆的山洞入口。“我现在更好奇的是另一件事,”他缓缓说道,“灰烬之爪部落到底出了什么事?教廷的人,为什么会选择在这里埋伏我们?” 第390章 手法太业余了 废弃矿洞的入口,像一张被岁月啃噬得只剩下骨架的巨口,无声地吞吐着来自地底的、混合着矿石与腐朽的冰冷气息。 道格拉斯和卢平踏入废弃矿洞的那一刻,就像从喧嚣的室外一步踏入了真空的玻璃罩。 外面山谷的空气,还混杂着雨后泥土的腥味、圣光灼烧后的焦臭,以及附子草那诡异的甜香。 而这里,矿洞的主干道里,空气里没有血腥味,没有魔法残留的臭氧味,更没有狼人部落生活过的膻腥气。 空气是死的。 没有灰尘,没有杂物,甚至连岩壁上本该有的、因常年潮湿而生的青苔,都被清理得一干二净。 这种干净,比堆满尸体还要令人不安。 它不是自然的洁净,而是一种被强行抹除一切痕迹后,留下的、令人窒息的空白。 “这……不可能。” 卢平压低了声音,他的每个字仿佛都被这死寂的空气吸走了回音。 他的眉头紧紧锁在一起,他闭上眼睛,鼻翼微微翕动,试图从这片死寂中捕捉到任何一丝线索。 然而,他什么都闻不到。 不,更准确地说,他的嗅觉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强行格式化了。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粉末,无色无味,却像无数细小的、冰冷的针,刺入他的感知,让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嗡嗡作响的耳鸣和一种令人作呕的、类似粉笔灰的干涩味道。 一股挫败感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 身为狼人最引以为傲的追踪本能,在这里彻底成了一个笑话。 他晃了晃脑袋,强行压下那股挫败感。 嗅觉废了,但眼睛还在。 他抽出魔杖,低声念道:“痕迹显现!” 一缕微弱的蓝光从杖尖溢出,在地面上扫过,却什么都没有浮现。 “该死,连侦测咒都被屏蔽了。” 卢平低声咒骂了一句,这种无力感比面对一群食死徒还要糟糕。 “别白费力气了,莱姆斯。” 道格拉斯的声音在空旷的矿道中响起,带着一丝懒洋洋的嘲弄。 “这是专门针对魔法生物感官的静默之尘,教廷审判所的老古董。 能让嗅觉灵敏的克鲁普变成找不到骨头的笨狗,也能让你的鼻子暂时失灵。” 他环顾四周,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没有丝毫困惑,反而闪烁着一种看到拙劣模仿者的轻蔑。 “手法太业余了。” 他轻笑一声,那笑声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他们以为抹除掉魔法痕迹,再撒上点粉末,就能把这里变成一张白纸?天真……他们忘了,这个世界,除了魔法,还有物理定律。” 话音未落,道格拉斯已经蹲下身,动作不像个强大的巫师,反倒像个在犯罪现场勘查的、一丝不苟的苏格兰场侦探。 卢平强忍着眩晕,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放弃嗅觉,转而学着道格拉斯的眼睛扫视地面,但始终没有什么发现。 他没有使用任何咒语,从兜里拿出一双薄薄的龙皮手套。 而道格拉斯,小心翼翼地从一处岩壁与地面连接的、近乎无法察觉的缝隙里,捻起了一小撮几乎看不见的灰色粉尘。 那粉尘极其细腻,如果不是特意寻找,根本不会有人在意。 他将粉尘凑到卢平面前:“闻闻看。” 卢平凑过去,除了粉笔灰般的干涩,什么也闻不到。 道格拉斯用手指轻轻碾磨,发出沙沙的、几乎微不可闻的声响。 “不是教廷的圣银粉,那东西摸起来有种灼烧感。” “也不是黑巫师常用的尸尘,那玩意儿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腐臭。” 他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这是火山灰附魔粉末。” 他将指尖的粉末吹掉,站起身,拍了拍长袍。 “意大利魔法部傲罗办公室的标准配置,不算什么机密材料。 它本身没有攻击性,唯一的用途,就是在施放爆破咒或者烈火咒时,将它洒在预定区域,可以极其有效地稳定魔力输出,精确控制爆炸的威力和范围,避免造成不必要的破坏。 看来,清理现场,把这里打扫的比得上上一丝不苟的多比了……是自己人。” “自己人……” 卢平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大脑飞速运转。 “魔法部的人为什么要清理这里?难道他们和教廷达成了某种协议,在替他们收拾烂摊子?” 他的声音里带着冰冷的愤怒。 这个结论太过荒谬,却又完美地解释了眼前的一切。 “替他们收拾?” 道格拉斯的眼神变得深邃,仿佛能穿透这层层岩壁,看到背后那张错综复杂的大网。 “教廷的人确实来了,而且是冲着我来的。但他们是果,不是因。” 他开始在矿道里踱步,每一步都像在丈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 “我们换个角度想,莱姆斯,灰烬之爪部落,一个在意大利挣扎求生的狼人部落,为什么会找上我?一个远在英国的霍格沃茨教授。” “因为你的新型狼毒药剂?”卢平下意识地回答。 “那只是个完美的借口,一个能让我顺理成章插手此事的理由。”道格拉斯摇了摇头,“真正的答案,可能恰恰相反。” 他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卢平,一字一顿地说道:“他们找上我,不是因为他们想对抗教廷。而是因为,他们已经被意大利魔法部攻击了,并且,魔法部巧妙地将这一切嫁祸给了教廷。” 卢平立刻反应过来: “一个被逼到绝境的狼人部落,在以为自己被教廷攻击后,会怎么做?找一个……有能力对抗教廷,并且绝对不会和教廷合作的强大外援!” “完全正确。” 道格拉斯打了个响指, “那他们会向谁求助?向国际巫师联合会申诉?太慢了,而且官僚们只会把他们当成皮球踢来踢去,他们需要一个强大的真正肯帮助他们的外部力量。” 道格拉斯的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将所有的线索串联成一条清晰的逻辑链。 “这个外援,必须满足几个条件。” “第一,他不能是意大利魔法部的人,因为魔法部他们也不完全信任,第二,他必须有足够的实力和智慧,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必须是教廷的死对头,绝无可能被教廷收买,也天然地会对任何指向教廷的证据抱有怀疑。” 他摊了摊手,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 “你看看,还有比我更合适的人选吗?一个在罗马搞得教廷灰头土脸、上了信理部黑名单的异端。 尤其是,我那瓶还没上市的新型狼毒药剂,就像一块最甜美的诱饵。” “有人用这个诱饵,让他们顺理成章地找到了我。” “一切都太巧了,巧得像一出精心编排的戏剧。一开始的布局里根本没有我,是我的药剂,让我从一个局外人,变成了这个棋盘上……最关键的一颗棋子。” 卢平彻底被这番推理镇住了,他感觉自己的脑子像一团乱麻,被道格拉斯用一把快刀瞬间理清。 他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一个将深褐色长发扎成干练马尾的身影。 “罗西小姐......伊莎拉贝......是她通知的灰烬之爪......” 第391章 道格拉斯:我从来不喜欢按别人的剧本演戏! 道格拉斯摇了摇头,目光变得意味深长:“能策划并执行这种级别的行动,既需要对教廷了如指掌,又要有足够强大的执行力来确保清理工作万无一失……皮耶罗手段还差点。这需要一个……果断、强硬,甚至有点不择手段的精英……”卢平点了点头说道:“伊莎贝拉,一个年轻、热情、充满正义感,起码看她对灰烬之爪那么上心的份上,确实不像是她能干出来的。”“她或许只是棋子,甚至是一枚自己都不知道被摆上棋盘的棋子。”道格拉斯叹了口气,那口气息在冰冷的空气里化作一团白雾。“想想看,几乎是我的新型狼毒药剂公布第二天,远在意大利的落魄狼人部落就找上了我。你觉得一个普通傲罗,有那么迅速的国际消息渠道吗?”卢平的瞳孔猛地一缩,一个部门的名字从他齿缝间挤了出来:“国际事务司!”“完全正确。”道格拉斯赞许地看了他一眼。“伊莎贝拉手上有狼人一族的传承物品,说明她和狼人关系非比寻常。她得知了新型狼毒药剂的消息,然后满怀正义感地告诉了灰烬之爪,再通过她熟悉的国际事务司渠道,让他们申请联系我。一切,都似乎很合情合理,很自然。”卢平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这个地方,是她首先推荐的,说明她来过这里。”“没错,”道格拉斯的脚步停下了,“这恰恰说明,在她最初联系灰烬之爪,让他们来找我的时候,这个部落还是安全的。他们在这里生活,没有遭受任何攻击。然后,就在我们准备动身,或者刚刚动身的时候,袭击发生了。”他转身,看着卢平,眼中闪烁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冰冷的光芒。“于是,我们顺理成章地来到了这里——罗西小姐推荐的第一个地方,一个完美的案发现场。如果她真是幕后黑手,她给的地图绝不会如此详细,我对比过安东尼奥大师给的地图,几乎没有分毫之差。这说明有人希望我们能准确无误地找到这里,找到这个……被清理过的舞台。”道格拉斯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那人把我即将抵达这里的消息,巧妙地透露给教廷,于是圣盾来了,一场完美的伏击,一场精彩的表演。”他摊开手,仿佛在展示一件拙劣的艺术品:“这下,所有的证据链都闭合了——灰烬之爪部落,被教廷灭口。而我,道格拉斯·福尔摩斯,成了亲历惨案、侥幸逃脱的见证人。”卢平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他猛地站起身,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国际事务司……洛伦佐·迪诺!是他!只有他有权限,也只有他有动机这么干!这个老狐狸!”“呵呵,反应真快。”道格拉斯耸了耸肩,那副轻松的样子仿佛他们讨论的不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而是一盘没下好的巫师棋。“几乎在我那瓶药剂的消息传出的那一刻,伊莎贝拉的第一次行动开始,这一切都被算计在内了。他担心我不会全心全意地对付教廷,毕竟是用帮助狼人部落的名义邀约我来的,所以进一步加深我和教廷的矛盾,给我上了一道无法挣脱的锁。”道格拉斯耸了耸肩,那副轻松的样子仿佛他们讨论的不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而是一盘没下好的巫师棋。“别看他整天一副和稀泥的老好人模样。莱姆斯,你要记住,能坐在那个位置上,天天和信理部那群老狐狸直接打交道的角色,怎么可能手上没几把见血的刷子?”他停下脚步,不再理会那些被清理得干干净净的岩壁,而是从兜里掏出魔法雷达,雷达探针自动伸出。“洛伦佐·迪诺……他不是在嫁祸,嫁祸是小孩子的把戏。”道格拉斯的声音在死寂的矿洞里回响,每一个字都清晰得如同敲在冰上。“他是在呈递证据,他把教廷的所作所为,打包成一份精美的礼物,然后借我的手,送到整个欧洲魔法界的餐桌上。”卢平的喉咙有些发干。他能感觉到这盘棋的复杂,棋盘之下,是无数狼人的血与泪。“他想挑起战争?”“不,他想结束战争。”道格拉斯的杖尖忽然亮起一抹微弱的、几乎看不见的银光。“一场已经持续了几百年的冷战,迪诺是个赌徒,他把灰烬之爪、伊莎贝拉,还有我们,都当成了他的筹码,然后一把推到了赌桌中央。”所有的碎片,在这一刻拼成了一幅完整而冷酷的图画。洛伦佐·迪诺,这位看起来总是疲惫不堪、在文件堆里挣扎的副司长,才是这片土地上最清醒的猎人。“我们现在怎么办?”卢平问道,他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一张用蛛丝和谎言织成的大网里,越是挣扎,就被缠得越紧。“怎么办?”道格拉斯忽然笑了起来,那笑容里带着一丝棋逢对手的快意。“迪诺先生把舞台都搭好了,聚光灯也打在了我们身上......”他转向矿洞深处,那里的黑暗仿佛有了实质,浓稠得化不开。“他想让我去揭开亚当计划的盖子,但他可能算错了一件事……”道格拉斯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我从来不喜欢按别人的剧本演戏,更重要的是,我已经不是几年前刚毕业的毛头小子了......”“别忘了我们最初的目的就行,顺便为当年的事情收点利息就够了,剩下的还是他们魔法部自己来处理吧。自己家的伏地魔还在苟着呢。”一束淡蓝色的光芒从中央的雷达屏幕射出,在他们面前的空气中投射出一幅三维的、由无数光点构成的矿洞结构图。他拨动一个齿轮,雷达的模式切换。地图上的光点瞬间改变了颜色,大部分区域呈现出代表死寂的灰色,但有一条狭窄的、蜿蜒向下的岔路,却闪烁着微弱的、代表着生命痕迹的绿色光芒。 第392章 指弹神通 废弃矿洞深处,那条被魔法雷达标记出的狭窄岔路,像一道忽然敞开的裂缝,将两人从死寂的空白中拽入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空气不再是那种令人作呕的干涩,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古老而潮湿的泥土气息,混合着微弱的硫磺味,那是深埋地底的矿脉特有的呼吸。水珠从岩壁上渗出,在昏暗中折射着幽微的光,滴落在地上,发出清脆而绵长的回响,仿佛是这片被遗忘之地的唯一心跳。矿道蜿蜒曲折,时而狭窄得只容一人侧身通过,时而又豁然开朗,露出被矿工们开凿出的粗犷痕迹。道格拉斯手中的雷达光点坚定地指引着方向,那条绿色的生命轨迹在黑暗中显得格外醒目。他们走了很久,穿过一道道低矮的拱门,绕过一根根嶙峋的石柱,脚下的碎石发出沙沙的声响,在这死寂中显得格外突兀。卢平紧随其后,他能感觉到空气中那种被压抑的、微弱的生命气息越来越近,像一盏摇曳的烛火,随时可能熄灭。终于,雷达上的绿色光点停在了他们头顶的正上方。“我们一直在它的正上方打转。”卢平低声说,他看着雷达投影出的三维地图,那绿点就像钉在地板下的一颗图钉。道格拉斯没有继续前进,也没有向上攀爬。他只是站在原地,目光落在脚下的矿道地面,那双深邃的眼睛仿佛能穿透岩石,看到地底的秘密。他退后两步,举起魔杖,用一种清晰而沉稳的语调,念出了一个卢平从未听过的咒语。那不是拉丁语,听起来更像是某种古老的东方语言,音节短促而有力。“凿隧入井。”随着咒语落下,坚硬的岩石地面没有爆炸,没有碎裂,而是如同温热的黄油般,无声无息地向两边融化、退开。一个完美的、笔直向下的圆形通道出现在他们脚下,洞壁光滑如镜,仿佛天然形成。同时,道格拉斯手中的雷达屏幕上,原本显示有绿色生命迹象的矿洞,也随着通道的形成,向下延伸,最终与新出现的竖井完美重合。一阵清晰的水声从井下传来,哗啦作响,带着空旷的回音。卢平疑惑地看着眼前这奇特的景象,通道深处传来的水声让他感到不解。“这是打到了地下暗河?那个人藏在暗河里?”他问道,声音在空旷的竖井中回荡。道格拉斯收回魔杖,脸上挂着一丝得意又狡黠的笑容。“不,那是落地水。一个复合魔咒的效果。它能创造一个足够深的水潭作为缓冲,这样我们直接跳下去,就不会摔成一滩肉泥了。”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还能顺便洗掉身上可能沾染的追踪魔法或者别的什么小玩意儿。”他示意卢平,仿佛在邀请他体验一场刺激的跳水游戏。随即,道格拉斯便纵身一跃,毫不犹豫地跳进了那深不见底的竖井。卢平只看到一道黑影瞬间没入黑暗,然后听到“扑通”一声轻响。他等了一会儿,没有听到任何挣扎或受伤的声音,只有水面平静的涟漪声。他深吸一口气,虽然心中仍有疑虑,但对道格拉斯的信任让他也紧随其后,跳入了那片未知的深渊。冰冷的井水瞬间将卢平包裹,那股冲击力被巧妙地化解,他稳稳地落入水中,却没有感觉到丝毫疼痛。他迅速从水中浮起,甩了甩头上的水珠,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一个干燥的矿道中,脚下是坚实的岩石地面。他向身后看去,水潭正上方的洞口,身下那片由魔咒创造的水潭,正在缓缓消散,变回坚硬的岩石。不远处,道格拉斯已经从水池中爬出,正站在矿道中央,目光投向前方。整个矿道被道格拉斯使用自创的照明咒,照的通亮。矿道尽头,一个佝偻的身影蜷缩在角落里,像一块被遗忘的石头。那是一个老人,生命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几乎感受不到他的存在。他没有躺着,而是靠着一根古老的石笋,仿佛那是他最后的支撑,脆弱得随时可能倒下。他身上布满了狰狞的伤口,但这些伤口没有流血,而是呈现出一种恐怖的混合状态:一半是魔咒造成的焦黑痕迹,皮肤边缘卷曲,散发出焦糊的气味;另一半则泛着圣洁却充满侵蚀性的金色光斑,仿佛被某种神圣的腐蚀剂灼烧过。这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在他的身体上留下烙印,撕扯着他的生命。当摆脱黑暗中骤亮带来的不适之后。老人的手颤抖着,费力地举起一根磨损的魔杖,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他的眼神浑浊,充满了对死亡的渴望和对未知的恐惧,仿佛只有终结一切,才能摆脱这无尽的痛苦。“别!”卢平失声惊呼。但一切都太快了。就在老人魔杖尖即将触及太阳穴的刹那,道格拉斯手腕微不可察地一抖。一道无声无息的缴械咒变种——指弹神通——精准地弹出。没有咒语声,没有光芒。一道无声无息的劲风,如同被顽童弹出的石子,精准地击中了老人手上的魔杖。“啪嗒。”那根沾满干涸血迹的魔杖脱手飞出,在岩壁上撞了一下,滚落到一旁的阴影里。这一击更像是一种精妙到极致的物理技巧,而非标准的魔法,速度快到连卢平都只看到一道残影。老人显然也没料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他那只独眼圆睁,充满了难以置信。失去了最后的武器,身体瞬间一软,像一堆破布般瘫倒在地。“嗬……嗬……”绝望的喘息声从他喉咙里发出,如同破旧的风箱。浑浊的独眼中,对死亡的渴望迅速被对未知的、更深沉的恐惧所取代。他蜷缩在地上,身体因为恐惧和痛苦而剧烈地颤抖着,像一片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枯叶。他想要死亡,却连自尽的权利也被剥夺。道格拉斯轻轻地说道:“是狼人!” 第393章 卢平:兄弟。家人。多么熟悉,又多么遥远。 卢平会意,立刻上前。他单膝跪地,放低身姿,用温和的意大利语轻声开口:“别怕,我们不是敌人。我也是……你的同类。”说话间,一丝源自血脉的、不带任何威胁的狼人气息被他刻意释放出来。那气息对普通人毫无影响,对眼前的老人而言,却像在冰天雪地中闻到了一缕熟悉的篝火味。老人感受到这股气息,紧绷如铁的身体微微一松,但独眼中那浓得化不开的恐惧与警惕,依旧死死地钉在卢平,以及他身后走近的道格拉斯身上。道格拉斯步伐沉稳地走来,从怀中取出一瓶散发着澄澈蓝光的药剂。“缓和剂。”他言简意赅,将水晶瓶递给卢平,用眼神示意。“我改良过的初级镇定魔药,副作用很小,能让他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下来。”卢平接过药剂,小心翼翼地凑到老人干裂起皮的嘴唇边。一股清冽的草药香气弥漫开来,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老人起初抗拒地扭开头,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咕噜声,但卢平身上那股纯粹的同类气息,以及他眼神中毫无杂质的真诚,让老人眼中那血红的疯狂闪过一丝挣扎。最终,他喉咙里发出一声泄气般的呜咽,虚弱地张开了嘴。清凉的药液滑入喉咙,老人急促的喘息肉眼可见地平复下来,剧烈颤抖的身体也渐渐缓和。道格拉斯这才上前一步,从兜里掏出那个哨子:“这是月语者的信物。”他顿了顿,语气清晰而坚定:“我是道格拉斯·福尔摩斯,来自霍格沃茨。”“福尔摩斯!”这两个字仿佛一道惊雷,让濒死的老人猛地撑起上半身!他那只浑浊的独眼爆发出骇人的光芒,死死盯着那枚哨子,又猛地抬头看向道格拉斯,干裂的嘴唇哆嗦着,从喉咙深处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月语者……福尔摩斯先生……”他激动得浑身痉挛,眼泪和鼻涕混在一起流下,挣扎着伸出手,想要抓住道格拉斯的手,就像要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却又无力地垂落。卢平见状,连忙补充:“我叫莱姆斯·卢平,如果您知道道格拉斯,那应该也……”“新型狼毒药剂!”老人猛地转头,用尽毕生力气嘶吼出来,声音尖锐刺耳。“是真的吗?!它……它真的能救我们?”这声嘶吼,是无尽的渴望,也是最后的绝望。这声嘶吼充满了无尽的渴望与绝望。卢平心中剧震,他伸出手,用力按住老人颤抖的肩膀,眼中满是沉重的怜悯与不容置疑的承诺:“是真的。福尔摩斯教授的新药剂,效果远超以往,能彻底根除狼毒,而且……成本很低。”“……真的……”肯定的答复如同一柄重锤,彻底击碎了老人紧绷了几十年的神经。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瘫软下去,压抑了半生的悲恸、痛苦和绝望,在这一刻轰然决堤。他不再嘶吼,也不再挣扎,只是发出劫后余生般的、野兽般的呜咽。浑浊的眼泪混杂着尘土和干涸的血迹,在他饱经风霜的脸颊上冲刷出两道狼狈的沟壑。过了许久,这阵迟来的发泄才渐渐平息。老人用那只布满老茧和狰狞伤痕的手背,胡乱地抹了一把脸,声音依旧沙哑,却终于多了一丝生气:“我……我叫阿尔多。曾经……也是一名巫师。”他喘着粗气,仿佛每一次回忆都是一种酷刑。“很多年前,在一次该死的意外中,我被咬了,家人……朋友……所有人都像躲避瘟疫一样躲着我,就在我以为自己会被魔法部像垃圾一样清除掉,或者在某个满月之夜彻底变成疯兽的时候,灰烬之爪部落……收留了我。”提到灰烬之爪,阿尔多那只独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有感激,有怀念,更多的却是撕心裂肺的痛苦。“灰烬之爪……和那些盘踞在深山老林里的野蛮部落不一样。”他剧烈地喘息着,仿佛每个字都在撕扯他身上的伤口,独眼中却闪烁着痛苦而骄傲的光芒。“在我们部落,不讲究什么该死的纯血,也不管你是天生的还是后天被咬的!”“首领的位置,有德有能者居之!我们背靠背,用利爪和牙齿守护彼此,从不问对方的出身!”“不像其他那些狗屁部落。”他想啐一口,却只咳出一滩血沫,眼中是刻骨的恨意。“他们把被咬者当成奴隶,当成炮灰,当成可以随意丢弃的工具!而在灰烬之爪,我们是兄弟,是家人!”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再次颤抖起来,独眼中燃烧着回忆的火焰。矿洞的深处,空气里仿佛凝固。阿尔多最后的声音,那是一种被命运反复碾压后,依然倔强燃烧的火焰。卢平的思绪被这声音狠狠拽入一个深不见底的旋涡。他单膝跪地的姿势没有变,但整个人却像是被瞬间抽空了。周围的一切都开始褪色、模糊。道格拉斯沉静的侧脸、老人布满血污的面容、岩壁上跳动的光影……所有的一切,都化作了失焦的背景。冰冷的石地仿佛透过裤腿,一直凉到了他的骨髓里。他的世界里,只剩下那两个词。兄弟。家人。多么熟悉,又多么遥远。 第394章 他们甚至给他起了个名字—— 月亮脸。 卢平感到一股熟悉的暖意,毫无征兆地从记忆的深处涌了上来。那是一种混合着恶作剧后的劣质蜂蜜糖、禁书区陈旧羊皮纸、以及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壁炉里苹果木燃烧的复杂气味。他仿佛又回到了那间吵闹的宿舍,詹姆正手舞足蹈地比划着魁地奇战术,小天狼星在一旁用咒语让他的羽毛笔跳起踢踏舞,而彼得……彼得正用一种崇拜的、毫无杂质的眼神看着他们,手里还紧紧攥着一块被捏得变了形的坩埚蛋糕。他仿佛回到了,那间冰冷的小屋,月圆之夜的尖叫棚屋。那里的空气里没有恐惧,只有三个不合法的阿尼玛格斯。詹姆化身为雄鹿,矫健而优雅,用坚硬的鹿角为他驱赶危险,也驱散他心中的黑暗。小天狼星变成一只巨大的黑狗,总是咧着嘴,用湿漉漉的鼻子蹭他的手,那温暖的体温和无言的陪伴,是他变形后混乱世界中唯一的慰藉。甚至连胆小的彼得,也变成了一只小小的老鼠,吱吱呀呀地在他身边打转,试图用他微不足道的方式分担他的痛苦。那些月圆之夜,曾经是他生命中最黑暗的诅咒,却因为他们的存在,变成了一种奇异的、夹杂着痛苦与温暖的秘密仪式。他们甚至给他起了个名字。月亮脸。一个带着戏谑,却又充满了独属于少年人的、笨拙的温柔的绰号。那是他的兄弟,他的家人。是他以为可以托付生命、可以分享秘密、可以永远背靠背的存在。然而,这股暖意只持续了一瞬间,就被一股淬了冰的、来自背叛的寒流彻底浇灭。记忆的画面猛地碎裂。温暖的公共休息室变成了一片废墟,戈德里克山谷的空气里弥漫着死亡的甜腥。詹姆倒在门前,莉莉倒在婴儿床边。尖叫棚屋里的嬉闹,变成了报纸上小天狼星那张疯狂大笑的脸,和他被判处阿兹卡班终身监禁的冰冷铅字。而那个总是跟在他们身后,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们的彼得……卢平的脑海里只剩下一根血淋淋的手指,和一只仓皇逃窜,消失在下水道里的老鼠。虫尾巴……彼得……那个曾经在他身边吱吱叫着,分享他痛苦的伙伴,那个曾发誓要永远做他朋友的男孩……背叛。这个词像一条毒蛇,吐着冰冷的信子,缠上了他的心脏,越收越紧,几乎让他窒息。他后悔。这一刻,卢平从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后悔”这种情绪的实体。它不再是一个抽象的概念,而是一只冰冷的手,紧紧地攥住了他的心脏,用指甲深深地抠进他的血肉里。他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看穿那份懦弱背后的阴影。他后悔为什么在他们都以为小天狼星是保密人的时候,没有多问一句。他后悔在那之后的十二年里,他选择了自我放逐和逃避,而不是去追寻那该死的真相。如果……如果当初没有那场背叛……如果……如果当时他能更警觉一些,如果他能早一点发现……詹姆和莉莉会不会还活着?哈利会不会有一个完整的童年?小天狼星会不会依旧是那个桀骜不驯、会骑着魔法摩托车呼啸而过的英俊青年?而他自己……他不知道。他不敢想下去。没有如果。现实冰冷而残酷,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一次又一次地在他心上剜割。那段失去挚友、背负着狼人诅咒独自流浪的日子,灰暗得看不到一丝光亮。每一个月圆之夜,都是一场灵与肉的双重折磨。孤独,像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他的咽喉,让他几乎以为自己会永远沉沦在这无边的黑暗之中。就在这片冰与火的煎熬中,一抹澄澈的蓝色,突兀地闯入了他的视野。是道格拉斯递给阿尔多的那瓶缓和剂。卢平的目光,缓缓地从那空掉的水晶瓶,移到了道格拉斯的身上。这个男人,依旧是那副从容不迫的样子,仿佛洞察了一切,又仿佛什么都没放在心上。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没有催促,没有询问,给了他足够的时间和空间,去沉溺,去挣扎,然后……自己走出来。是他,像一道划破浓重夜幕的闪电,骤然照亮了自己绝望的世界。他带来了新型狼毒药剂,带来了摆脱诅咒、重新做人的希望。那不仅仅是一剂魔药,那是救赎,是将他从泥沼中拉出来的手,是将他破碎的人生重新粘合起来的希望。卢平感受到胸腔中那股翻腾的恨意与痛苦,如同被一股温暖的溪流缓缓冲刷,渐渐平息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激与庆幸。他庆幸,在人生最绝望的时刻,遇到了道格拉斯。这个看似比他年轻许多的巫师,却拥有着远超年龄的智慧与力量,更有着一颗不被世俗偏见所染的、通透的心。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因为他的狼人身份而对他抱有戒备或怜悯,而是以一种平等、尊重的姿态与他相处,给予他信任,也给予他力量。他不但救了自己,还救了大脚板。卢平在心中轻声念着小天狼星的昵称。他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那口气息仿佛带走了胸腔里所有的冰冷和灼痛。他再次看向阿尔多,那眼神中的同情,已经不再是旁观者的怜悯,而是一种深刻的、源自灵魂共鸣的理解。他看到了过去的自己。一个被诅咒,被抛弃,在黑暗中独自舔舐伤口的可怜虫。但阿尔多比他更不幸,他连一个邓布利多,一个詹姆,一个……小天狼星都没有。他只有一群和他一样,在泥沼里挣扎的同伴。而现在,连这最后的庇护所,也被摧毁了。道格拉斯的目光一直落在卢平身上,他看到了卢平眼中一闪而过的痛苦,看到了他紧握的拳头,以及那份浓烈到几乎要溢出的悲伤。他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在寂静的矿道中显得格外清晰。他知道卢平此刻正沉浸在自己的过去中,被阿尔多的故事触动了最脆弱的神经。那是一种只有同类才能理解的痛,一种被世界抛弃的绝望。他没有打断卢平,只是将手中的哨子收回兜里。他知道,有些情绪需要时间去消化,就像他曾见过的那些被压抑太久的魔力,一旦爆发,便会摧毁一切。他给了卢平片刻的宁静,让他独自面对那份沉重的回忆。看到卢平的眼神逐渐对焦,道格拉斯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第395章 一场漏洞百出的围剿 道格拉斯的目光从卢平身上收回,转向阿尔多,语气平静:"阿尔多,我们都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他蹲下身,与那独眼老矮人保持平视。"但我们需要知道全部的细节,每一个细节,都可能关系到灰烬之爪的未来,以及……更多人的命运。"卢平深吸一口气。心中的波澜像被强行按下的弹簧,压抑却随时可能爆发。他也鼓励地看着阿尔多。"是的,阿尔多,告诉我们,袭击是如何发生的?那些人……他们是什么样子?"阿尔多干枯的嘴唇颤抖着。独眼中闪过的惊恐,宛如噩梦重现。"他们……他们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幽灵。"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一半穿着……那种沉重的、过时的骑士盔甲,上面有模糊的十字记号。另一半……是黑袍的神父,手里拿着圣徽和……银链。"道格拉斯的眼神微微眯起。这描述……太刻意了。他的目光投向道格拉斯,带着一丝破碎的希冀。"那天,我们正在为福尔摩斯先生您的到来做准备。马尔科首领说,我们的苦难或许就要结束了,他说您是月亮带来的使者。"阿尔多继续回忆着,声音里带着颤抖。他的目光投向道格拉斯,带着一丝破碎的希冀。"突然,警报响了,是部落外围的魔法陷阱被触发了。"卢平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那种无力感,他太熟悉了。"我们冲出去,就看到了他们。"阿尔多的声音变得急促。"铺天盖地,从矿道的几个主要入口包抄过来,他们行动很有章法,像训练有素的军队。"道格拉斯点了点头。"确实像教廷的风格。"但眼中的疑虑并未消散。太像了,反而可疑。阿尔多迷茫地摇着头。“只是……很奇怪。”“总感觉这次他们行动很奇怪,和我们上个月与圣本笃修会那帮疯子交手时完全不同。”“那一次,他们是饿狼扑食,不死不休。”他顿了顿,独眼中闪过困惑。“但这次……很怪……他们明明能轻易杀了我们,却总是在最后一刻收手。好几次,圣光弹就擦着我的耳朵飞过去,把石头打得粉碎。”“他们不像是要杀光我们,更像……更像在赶羊,用恐惧和伤痛,把我们往一个方向赶,往矿洞最深、最没有活路的地方赶。”他痛苦地捂住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出的痰液带着暗红的血丝。"我意外被一道强力的圣光击中了背部。"阿尔多艰难地转身,露出背后触目惊心的烧伤,然后又指了指自己焦黑卷曲的裤腿,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栗。"又被一个该死的净化之焰魔咒烧伤了腿。"道格拉斯凑近查看。伤口确实是教廷魔法造成的,但……"我知道我不行了。"阿尔多的声音里带着绝望的回忆。"如果跟着大部队,只会拖累他们,还会把敌人引向……引向新的家。"这话让卢平心中一震。为了保护同伴而选择独自面对死亡。这种牺牲精神,他见过。凤凰社!“所以,在混乱中,在所有人都往前冲的时候,我……我拼尽最后一点力气,下意识地,用出了幻影移形......”卢平猛地抬起头,打断了他:“幻影移形?你成功了?在那种围剿下?”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作为经历过追捕的人,他深知反幻影移形咒是围剿的标配。道格拉斯的目光也变得锐利起来,他没有看卢平,而是盯着阿尔多,问道:“在你移形之前,有感受到空间被封锁的凝滞感吗?”阿尔多虚弱地点了点头,又迷茫地摇了摇头:“我甚至没想过能成功,只是……不想死在他们面前,影响大家战斗......”“没想到,那熟悉的被挤压感传来,我成功了。”“这也是我后来……一直疑惑的地方。”“按理说,那么大规模的围剿,应该是那些教廷的鹰犬最基本的布置,但那次……没有。”道格拉斯环视了一圈这狭窄而压抑的矿道,目光最终落回阿尔多身上。“那其他人,部落里的其他人,是被抓了,还是……”他的声音很轻,却让阿尔多浑身一颤。老人眼中闪过一丝微弱的光芒,带着不确定的希望。“应该……应该也逃走了不少。”“因为我是在一些族人面前使用的幻影移形,我记得很清楚,当时马尔科首领还在我身边掩护我。”“在我消失前,最后听到的是马尔科首领声嘶力竭地大喊——‘用幻影移形!快!能走一个是一个!去备用据点!’”“不过,我不知道他们到底有多少人成功了,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我们有好几个备用的据点,分散在不同的山区。”“当时我感觉自己快不行了,背后的伤口火辣辣的,我知道那些教廷的走狗会在伤口上留下追踪标记。我担心如果直接前往备用据点附近,会被他们追上,反而暴露了大家。”他指了指周围阴暗的矿洞。“这是我很多年前探矿时偶然发现的一个极深的废弃矿脉,几乎没有人知道。我想,死在这里,至少不会暴露新的据点,也算……对得起部落了。”他喘息着,颤抖的手指了指角落里一些干硬得像石头的菌类,和旁边石洼里一小摊浑浊的积水:“就靠着这些,还有身上带着的几块风干的野猪肉,也不知道活了多少天……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只有无尽的黑暗和疼痛。”“我以为我会腐烂在这里,成为这矿洞的一部分,和这些冰冷的石头永远作伴......”说到这,他似乎才反应过来,独眼的反复打量两人,疑惑地问道:“所以,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道格拉斯没有详细解释:“一个小魔法道具。”他开始仔细检查他背后的伤口。那圣光灼烧的痕迹确实恐怖。但道格拉斯的眉头却微微蹙起。"这圣光……纯粹,但似乎缺乏某种根基。"他低声自语。"更像是模仿,而非真正蕴含信仰的神圣之力。"卢平听到了,心中一动。模仿?这意味着什么? 第396章 魔法针灸 阿尔多似乎想起了什么,从破烂的怀里摸索了半天,掏出一枚被血浸透、边缘有些破损的金属徽记,费力地递给道格拉斯。"这是……从一个骑士身上扯下来的……他们的徽记……很模糊……"道格拉斯接过徽记。入手的触感让他微微皱眉。那是一个简陋的十字架,表面坑坑洼洼,上面似乎还刻着某种动物的浮雕。但因为长期的磨损和凝固的暗红色血污覆盖,已经难以辨认其具体的形态。它散发着一股铁锈和陈旧血腥混合的气味。更重要的是,这徽记的材质……太老了,教廷还没有穷到这份上。"他们不是为了赶尽杀绝。"道格拉斯看着徽记,语气笃定。"如果是真正的教廷圣殿骑士团或者宗教裁判所,你们不可能有机会组织起有效的撤退。"卢平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他们更像是在……表演一场袭击。"道格拉斯的话让矿洞里的空气都凝固了。卢平不敢置信地问道。"表演?给谁看?"道格拉斯的目光深邃得如同深渊。"给我们看。或者说,是给我看。"他将徽记在手中把玩着。"确保当我到达时,看到的是一个被教廷摧毁的部落,和一个九死一生的幸存者。"阿尔多茫然地看着道格拉斯,浑浊的独眼中充满了困惑。他不明白这些话语背后的含义,那些骑士和神父的凶残,那些圣光和火焰的灼痛,都是他亲身经历的噩梦。怎么可能是表演?但他心中那股对袭击者的恨意,却因为道格拉斯的分析而多了一丝莫名的寒意。那如果这一切都是表演……那么他的同伴们,他们现在在哪里?道格拉斯站起身,在矿洞里缓缓踱步。每一步都踏在卢平的心上。"阿尔多。"他停下脚步,目光如炬。"在袭击开始之前,有没有什么异常?比如,有新面孔出现在部落里?或者,马尔科有没有和什么人私下会面?"这个问题让阿尔多的表情变得更加困惑。他努力回想着,独眼中闪过一丝不确定。"现在你这么一说……"声音颤抖得更厉害了。"袭击前一天,确实有个神秘的访客。"卢平立刻紧张起来。"什么样的访客?""一个带着斗篷的人类巫师,将自己全部遮盖起来,应该是个女巫。"阿尔多努力回忆着。"族长很信任她,和她单独出去聊了一会儿,然后就带回来先生您的消息。"道格拉斯眯起了眼睛,看来那个人就是伊莎拉贝了。她和马尔科到底什么关系。而此时阿尔多望向道格拉斯,浑浊的独眼重新燃起一丝光:“福尔摩斯先生,您……您真的能救我们吗?”道格拉斯点了点头,目光落在老人破碎的身体上:“我会尽力,但首先,我们需要处理你身上的伤。”卢平看着阿尔多身上的伤口,心里一阵发紧。那些金色的光斑依旧散发着令人不安的能量,如同活物般在他皮肤下蠕动。而魔咒留下的焦黑,则散发着一股陈腐的死气。阿尔多惨笑一声,那笑声比哭声更让人心碎。“这些伤……恐怕……”他的声音颤抖着,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道格拉斯打断了他说道:"别急着下结论。"他从怀中又取出一个小巧的木盒,盒子表面雕刻着不属于欧洲任何魔法体系的繁复纹路。打开盒盖,里面整齐地排列着各种银制和不知名木材制成的小工具。有细如牛毛的银针,也有薄如蝉翼的小刀,有几个瓷瓶。还有一些奇形怪状、叫不出名堂的器具。每一件工具都散发着淡淡的魔力波动和一丝奇异的草药清香。卢平心中一动,道格拉斯似乎总是能拿出一些出人意料的东西。阿尔多眼中充满绝望和一丝微弱的希冀,他不知道眼前这个人,是否真的能创造奇迹。矿洞内,只剩下水滴从岩顶坠落的清脆回响,以及阿尔多粗重的呼吸声。气氛凝重得像一块铅。道格拉斯没有迟疑,他开始动手处理阿尔多的伤口。他先用一根小木勺,从一个瓷罐里挑出一点墨绿色的药膏。药膏的气味很奇特,像是雨后森林的泥土混杂着薄荷的清凉。他用一根细长的木签小心翼翼地将药膏均匀涂抹在阿尔多身上那些焦黑的、被恶咒侵蚀的部分。阿尔多原本因疼痛而紧绷的身体微微一颤,但随即,神奇的一幕发生了。药膏触及伤口,发出一阵轻微的“滋滋”声。黑色的死皮如同被阳光照射的积雪,迅速溶解,化作一缕缕黑烟消散。随后,道格拉斯取出一根最细的银针,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他口中念出不成调的、古怪的音节,那声音低沉而富有韵律。他手腕一抖,银针便精准地刺入阿尔多胸口一处金色光斑的边缘。他没有停下,一根又一根银针被他用同样的手法刺入阿尔多身上不同的位置。背部,肩膀,手臂,甚至额头。很快阿尔多就被扎得像个刺猬。“清源正本。”道格拉斯轻声道,最后一个音节落下,他屈指在其中一根最长的银针尾部轻轻一弹。奇异的一幕发生了。那些原本散发着神圣却充满侵蚀性的金色光斑,在银针的引导下,竟然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褪色、黯淡。一丝丝、一缕缕如同黑色烟雾般的污浊能量,从光斑中被强行剥离出来,然后如同受到某种无形力量的牵引,顺着某种奇怪的脉络,争先恐后地涌向那些银针。原本光洁的银针,迅速变得乌黑,仿佛吸饱了毒素。阿尔多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清凉之意从那些被银针刺中的地方传来,逐渐取代了那种深入骨髓、仿佛灵魂都在被灼烧的剧痛。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体内那股原本横冲直撞、让他生不如死的狂暴能量,正在被一种温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引导、梳理、排出体外。他震惊地看着道格拉斯,那只独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光芒。这种治疗方式,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卢平也惊讶不已,他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道格拉斯这一手,并非强行驱散圣光。那更像是找到了奔流河水的源头,用巧妙的河道将其引导、分流,最终化解。这比单纯的对抗性治疗,高明了不知多少个层次。 第397章 这张地图……是谁给你的? 道格拉斯神情专注,手指翻飞,不时调整着银针的深浅和角度。大约过了一刻钟,他才缓缓将那些已经变得漆黑如墨的银针一根根取下,小心地放入一个特制的废弃物容器中。阿尔多身上那些恐怖的金色光斑,此刻已经消退了大半,只剩下一些浅淡的痕迹,不再散发出那种令人不安的侵蚀性能量。处理完阿尔多身上大部分的圣光痕迹,道格拉斯又从怀中取出一瓶散发着柔和生命气息的淡绿色魔药,喂阿尔多服下。这是一剂强效的修复魔药,能够快速修复受损的组织,补充流失的生命力。药液入喉,阿尔多只觉得一股暖流瞬间扩散至四肢百骸,原本因为失血和剧痛而冰冷的身体渐渐恢复了些许温度,呼吸也随之平稳了许多,脸色也从之前的死灰,恢复了一丝微弱的血色。“福尔摩斯先生,您……您这是什么魔法?我从未见过……如此神奇的治疗……”阿尔多虚弱地开口,声音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激动和难以抑制的好奇。他感觉自己仿佛从地狱的边缘被硬生生拽了回来。“这并非寻常的治疗魔法,阿尔多先生。”道格拉斯将最后一根乌黑的银针放入容器,声音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份量。“这是来自遥远东方的古老智慧,一种关于气与平衡的艺术。至于那些魔咒,不过是用来撬动平衡的辅助手段罢了。”卢平闻言,嘴角不由露出一丝微笑,对此丝毫没有感到意外。道格拉斯改良的新型狼毒药剂,其核心理念不就是借鉴了古老的东方医术中关于平衡与调和的理论吗?道格拉斯总是能从不同的知识体系中汲取灵感。阿尔多挣扎着,想要从地上坐起来,眼中重新燃起了对生命的渴望和对同伴的牵挂。“福尔摩斯先生,卢平先生。”他伸出那只布满伤痕的手,试图抓住些什么。“请你们……请你们一定要去我们的新家园!马尔科首领和族人们……他们一定还在那里等着你们!他们一定是的!你们……你们是灰烬之爪最后的希望了!”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再次哽咽,独眼中泪光闪烁。道格拉斯伸出手,轻轻按住了阿尔多试图起身的肩膀,示意他不要乱动。“我们会的,阿尔多,但你需要先恢复一些体力,你现在的状态,还无法承受幻影移形的颠簸。而且,我们需要知道那个新家园的具体位置。”听到道格拉斯要带自己一起去,阿尔多连忙摆手说道:“我就不去了,我可以给你大概位置。我不确定那些袭击者,没有在我身上留下什么追踪标记,教廷的那些鬣狗,最擅长这些阴损的手段。”道格拉斯耸了耸肩说道:“要是有追踪标记,那其他人早都被抓了,我们去了也没用,你要是不放心......”他拿出魔杖,魔杖尖萦绕着一缕微不可察的、近乎透明的魔力波动。在阿尔多的额前虚空轻轻点了三下,口中念出几个简短而奇特的音节:“镜花水月。”一道微弱的、如同水面涟漪般的波纹,以阿尔多的身体为中心,无声无息地扩散开来,随即又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消散在空气之中。整个过程快到卢平也只捕捉到一丝极淡的魔法残影。道格拉斯然后又分别在自己和卢平身上施展了这个魔咒。然后语气轻松地说道:“好了,就算他们真的追踪魔法痕迹,现在也只会追踪到一个不断在原地打转、或者沿着错误方向移动的虚假影像了。”“起码短时间内是别想找到我们的真实位置了。”阿尔多听了道格拉斯的话,挣扎着想要跪下,却被卢平及时扶住。“谢谢您,福尔摩斯先生!谢谢您!您……您不仅救了我的命,还……还给了我希望……”阿尔多语无伦次地重复着。道格拉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平复情绪:“先别急着感谢,我们需要尽快找到你的族人,时间拖得越久,他们就越危险。”道格拉斯先用魔法雷达那细密的探针仔仔细细地扫描了一遍上方矿道的地面,确认没有任何人类活动的痕迹,更没有预设的魔法陷阱。他这才收起雷达,转向仍旧虚弱地靠在岩壁上的阿尔多。“抓紧我,阿尔多先生。”道格拉斯没有多做解释,只是伸出手臂,示意阿尔多抓住。卢平也上前一步,准备在必要时协助。就在阿尔多犹豫着伸出干枯的手臂,触碰到道格拉斯衣袖的瞬间,一股熟悉的、令人胃部翻腾的挤压感猛地袭来。幻影移形!阿尔多只觉得眼前一黑,周遭的空气仿佛变成了凝固的胶水,将他紧紧包裹、拉扯、旋转。在他虚弱的状态下,几乎让他再次昏厥过去。当他重新恢复意识,脚下踩到坚实的地面时,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了那阴暗潮湿、充满绝望气息的矿井底部。他们此刻身处一个相对干燥宽敞的山洞之中,正是他们之前进入,并发现被清理得干干净净的那个灰烬之爪部落的旧据点。“呕……”阿尔多弯下腰,剧烈地干呕了几声,却什么也吐不出来。扶着冰冷的岩壁,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独眼中充满了惊骇。他看着眼前这个干净得过分,甚至连一丝血腥味和战斗痕迹都被抹除得干干净净的山洞,一种比之前更深的恐惧攫住了他的心。“不……不可能……”阿尔多声音颤抖。“血腥味呢?战斗的痕迹呢?都……都没了?是谁……是谁做的?魔鬼……是魔鬼把这里吞噬了吗?”道格拉斯平静地看着他,直到阿尔多的情绪稍稍平复,才缓缓开口:“阿尔多,冷静点,如果真是魔鬼,你觉得它会这么爱干净吗?袭击你们的敌人,既然有时间把这里处理得像从未有人居住过,你觉得,如果真的是灭族的话,会没有时间追查你吗?你能活着,就说明其他人,大概率也没事,起码不会连锅端了。”阿尔多微微一愣,浑浊的独眼看向道格拉斯,试图从他平静的表情中寻找一丝希望。“或许,”道格拉斯继续说道,同时从怀中取出了两卷羊皮纸地图。“你的族人并没有出事,只是……转移了。这里有两份地图,你看看,我们接下来应该去哪个备用据点寻找他们?”阿尔多凑近查看,他先是拿起其中一卷上面带有安东尼奥大师签名的地图,独眼在上面仔细搜寻。“看来你们还联系了安东尼奥大师,他是个好人......”“我们的备用据点有好几个,距离最近的是这个,或者这个……”他喃喃自语。但当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道格拉斯展开的另一份地图时,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的独眼猛地睁大,瞳孔剧烈收缩,仿佛看到了什么最恐怖的东西。他颤抖着伸出手指,没有去触碰,只是悬在伊莎贝拉地图的上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不……这……这不可能……”他指着那份地图,声音里充满了惊骇与不敢置信。“这个标记……还有这里……这个只有首领和我们长老才知道的全部紧急避难所……为什么……其他族人只知道其中两个......可......怎么会全部在这上面?!”道格拉斯心中了然。看来,伊莎贝拉与灰烬之爪部落的首领马尔科之间,绝对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或许是盟友,或许是别的什么更深层的联系。这无疑解释了伊莎贝拉为何对灰烬之爪的事情如此上心,甚至不惜冒险联系远在英国的自己。他猛地抬起头,死死地盯着道格拉斯:“这张地图……是谁给你的?这……这几乎是我们部落最高等级的机密!” 第398章 最后的希望,废弃矿区! “提供地图的是一位值得信赖的朋友,或许是你们族长预感到了危险,提前让她转交给我,以防万一。”道格拉斯简单地回答,并没有深入解释。“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你的族人,阿尔多先生,根据这份更详细的地图,你认为他们最有可能去了哪里?”阿尔多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他注意到道格拉斯用的是“她”,那个给族长信息的女人。他仔细地研究着伊莎贝拉的地图,手指在几个标记点之间犹豫地移动着。每一个标记,都代表着一段艰难的记忆,一次险象环生的迁徙。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阳光透过洞口的缝隙照射进来,驱散了些许阴寒。道格拉斯从他那个仿佛无底洞般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些用油纸包好的食物——几块烤硬的面包,一些熏肉,还有一小袋风干的果脯,甚至还有一个小水囊。“先吃点东西吧,”他对阿尔多和卢平说,“我们需要体力。”阿尔多此刻早已饥肠辘辘,也顾不上客气,接过食物狼吞虎咽起来。卢平也取了一份,慢慢咀嚼着,目光不时地看向沉思中的道格拉斯和专注研究地图的阿尔多。简单的食物下肚,三人的精神都恢复了不少。阿尔多指着地图上的一个标记点:“这里,卡拉布里亚断层附近的一个废弃硫磺矿。那里地形复杂,而且有天然的硫磺气息掩盖气味,是我们最常用的几个备用点之一。如果他们成功从主据点撤离,这里是最有可能的去处。”“好,那我们就去这里。”道格拉斯当机立断。他们离开了那个被清理过的山洞,在阿尔多的指引下,沿着伊莎贝拉地图上标记的隐秘小径,向着第一个备用据点前进。亚平宁山脉的山路崎岖难行,但三人脚程都不慢。大约在临近中午时分,他们抵达了阿尔多所说的那个废弃硫磺矿区。这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硫磺味,四周的岩石也呈现出奇异的黄色和白色。道格拉斯示意两人停下,他自己则悄无声息地摸上前去,仔细侦查了一番。确认没有埋伏和其他人的踪迹后,才招呼卢平和阿尔多跟上。在一处不起眼的岩壁下,阿尔多拨开茂密的灌木,露出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类似地窖入口的黝黑洞口。“就是这里。”阿尔多声音有些激动。三人鱼贯而入,地道向下倾斜,空气中硫磺味更浓,但也夹杂着一丝……生活的气息。走了大约十几米,地道豁然开朗,出现了一个不大的地下空洞。空洞中央,有一堆熄灭的火堆余烬,尚有余温。角落里,还散落着一些啃食过的骨头和果核。“他们来过这里!”阿尔多看到这些痕迹,独眼中爆发出喜悦的光芒,“看这些痕迹,应该是几天前留下的!他们成功逃到这里了!”道格拉斯仔细检查了火堆和食物残渣,点了点头:“是的,而且离开得很匆忙,但并不慌乱,这里没有打斗的痕迹。”阿尔多激动地补充道:“这里的防御魔法和示警符文都被重新设置过了,是我们部落的布置方式!如果是敌人追踪过来,他们绝不会好心地帮我们恢复这些!”这无疑是个好消息,说明至少有一部分灰烬之爪的成员安全撤离到了这里,并且随后可能被其他人接应走了。“他们可能去了下一个备用点。”卢平分析道。阿尔多用力点头,在地图上指向另一个位置:“对!一定是去了黑森林边缘的那个古老山洞!那里更隐蔽,也更靠近我们与一些友善的山地部落的接洽点!”他们没有过多停留,立刻动身前往第二个备用据点。那是一个位于茂密森林边缘的巨大岩洞,洞口被藤蔓和巨石巧妙地遮掩着。然而,当他们靠近洞口时,却发现了一些不寻常的痕迹。洞口附近的地面有些凌乱,几棵小树被拦腰折断,地上散落着一些干涸的、颜色暗沉的血迹。道格拉斯在一个被用作临时哨位的岩石旁停下,目光锐利。他弯腰从泥土中捡起一根半截的箭矢。箭杆是粗糙的木头,箭头却是用黑曜石精心打磨而成,闪烁着冰冷的幽光。更引人注意的是,箭头上还残留着一层薄薄的、已经干涸的深色涂层。道格拉斯用指尖轻轻捻起一点粉末,凑到鼻尖闻了闻。“浓缩的蒜精和银粉的混合物。”他低声说,眉头微蹙,“对付吸血鬼或者某些特定的黑暗生物的简易武器。”卢平也走了过来,在不远处发现了几块破碎的、体型不大的动物骸骨,骨骼上还带着锋利爪牙的痕迹,显然不是普通的野兽。“他们在这里似乎遭遇过小规模的战斗。”道格拉斯分析道,眼神扫过四周,“但从痕迹来看,战斗规模不大,更像是……清除了这里的原住民,而非与教廷或吸血鬼主力的大规模冲突。”阿尔多脸色凝重地点点头:“这片古老的区域,有很多世代在这里生活的魔法生物。有些对我们并无恶意,但有些……非常凶残。马尔科首领他们如果打算将这里作为新的家园,必然要先清理出一片安全的区域。”他们小心翼翼地进入山洞。洞内同样发现了生活过的痕迹——简易的铺位,熄灭的火堆,还有一些用于储存食物的陶罐,但同样是人去洞空。“看来他们在这里停留的时间也不长。”卢平说道。阿尔多的心情又沉重了几分。接连两个备用点都空无一人,虽然有族人活动过的迹象,但他们到底去了哪里,是否安全,依然是个未知数。“别灰心,阿尔多先生。”道格拉斯拍了拍他的肩膀,“伊莎贝拉的地图上,还有一个标记点,离这里不远,标注的是一个核心避难所。如果那里也没有,我们再想别的办法。”已经是下午时分,阳光透过林间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们翻过一道山梁,眼前出现了一片更为荒凉的景象——这是一片废弃已久的矿区,四处散落着生锈的铁轨和倾倒的矿车,一个个黑黝黝的矿洞入口如同噬人的巨兽之口。 第399章 放下武器,孩子,他是道格拉斯! “就是这里了。”阿尔多指着其中一个最大的矿洞入口,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期盼。“这是我们部落最隐蔽的据点之一,也是我们最后的希望。如果这里也没有他们……那我真的不知道他们还能去哪里了……”道格拉斯没有说话,只是率先向矿洞走去。卢平和阿尔多紧随其后。进入矿洞后,光线骤然暗了下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泥土腥味和淡淡的金属锈味。矿道如同迷宫般纵横交错,岔路繁多。阿尔多凭借着记忆,在前面带路,他们在复杂的山洞里不停地穿梭,七拐八绕,仿佛要走到地心深处。“这是我们最核心的避难所,当年是为了躲避教廷和另一支敌对狼人部落的双重绞杀才开辟的。”阿尔多一边走一边解释道,声音在空旷的矿道中回荡。““为了安全,我们故意开凿出很多原本没有的矿洞,就像迷宫一样,需要绕行的距离很远,但能最大限度地保证这里的安全。而且,这里连接着一条地下暗河,万一发生意外,我们也可以从水路撤离。”随着不断深入,空气似乎变得温暖了一些,甚至能隐约听到微弱的水流声从某个方向传来。卢平能感觉到,空气中属于狼人的那种独特气息,也渐渐变得清晰起来。终于,在一个巨大的、形状如同怪兽獠牙般的石笋后面,他们看到了人工开凿的痕迹——一个用粗大的原木和不规则的石块加固过的洞口。洞口旁,一堆篝火正熊熊燃烧着,橙红色的火焰欢快地跳动,驱散了周遭的黑暗与寒冷,也带来了一丝人间的暖意。希望,就在眼前!然而,就在他们看清洞口情景的同时,两道矫健的身影从洞口两侧的阴影中猛地窜了出来,手中紧握着打磨锋利的长矛和拉满弓弦的箭矢,对准了他们!是两个年轻人!他们穿着简陋但实用的鞣制皮甲,脸上涂抹着伪装的油彩,眼神警惕而凶悍,如同两只蓄势待发的猎豹。当看到阿尔多,以及他身后两个陌生的面孔时,那两个年轻人手中的武器直接举高更高,箭在弦上,一触即发。“别紧张!是我!阿尔多!”看到族人,阿尔多连忙高声喊道,同时向前走了几步,毫不掩饰地释放出那股独属于灰烬之爪部落成员之间,才能分辨的熟悉气息。那两个年轻的守卫愣了一下,警惕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他们看清了阿尔多那张饱经风霜的脸,感受到了那股熟悉的气息,紧绷的弓弦终于缓缓放松下来。其中一个看起来更年长一些的守卫收起弓箭,快步走上前来,扶住了气喘吁吁的阿尔多,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激动与不敢置信:“阿尔多长老!真的是您!我们……我们都以为您已经……”另一个年轻守卫的目光则依旧锐利地锁定在道格拉斯和卢平身上,手中的长矛没有放下,沉声问道:“长老,他们是谁?”阿尔多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示意他放松,然后转身,用一种近乎朝圣般的、无比郑重的语气介绍道:“放下武器,孩子。这位,是道格拉斯·福尔摩斯教授。”他顿了顿,又看向卢平,补充道:“还有这位,是莱姆斯·卢平先生。他们……是来帮助我们的。”“道格拉斯·福尔摩斯。”这个名字在空旷的矿道中回荡,带着一种奇特的魔力。那两个年轻的守卫明显愣住了,他们对视一眼,握着武器的手臂微微颤抖。其中一个反应稍快,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道格拉斯,眼神中混杂着震惊、怀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他没有多说一个字,转身就朝着洞穴深处飞奔而去,脚步声在黑暗中迅速远去。另一个守卫则依然守在原地,长矛的尖端依旧对着道格拉斯和卢平,但他紧绷的身体已经略微放松,看向阿尔多的眼神充满了难以抑制的激动。片刻之后,一阵急促而沉稳的脚步声从洞穴深处传来。随着脚步声的越来越近。留守的那个年轻守卫紧绷的身体瞬间放松,恭敬地垂下了长矛,退到一旁。一个身形高大、面容坚毅的三十多岁狼人快步走了出来。留守的那个年轻守卫紧绷的身体瞬间放松,恭敬地垂下了长矛,退到一旁。他身上带着几处尚未完全愈合的新鲜伤疤,颧骨高耸,眼神锐利而沉稳,如同在暗夜中捕猎的孤狼。他就是灰烬之爪部落的首领,马尔科。“阿尔多!”马尔科看到形容枯槁的阿尔多,那双锐利的眼中瞬间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喜与宽慰。他大步上前,有力地扶住了摇摇欲坠的阿尔多。“你没事,太好了!我们都以为你……”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阿尔多激动地抓住马尔科粗壮的手臂,那只独眼中重新焕发出神采。“首领!我……我把福尔摩斯教授和卢平先生带来了!”马尔科的目光立刻从阿尔多身上移开,转向道格拉斯和卢平。那是一道郑重而直接的审视,没有丝毫的卑微,只有一种身负整个部落命运的领袖所特有的审慎和期盼。他先是看向道格拉斯,那个被伊莎拉贝描绘得神乎其神的英国巫师。对方看起来比想象中要年轻,神情平静,眼神深邃,仿佛洞悉了一切,正安静地等待着他的反应。接着,他的目光落在卢平身上,他能从卢平身上感受到一种同类的气息,但那气息却又比他认识的任何狼人都要平和、内敛,这让他心中不禁一动。“道格拉斯·福尔摩斯教授,莱姆斯·卢平先生。”马尔科松开阿尔多,向前一步,郑重地伸出右手,掌心和指节上布满了战斗留下的老茧。“我是灰烬之爪的马尔科,欢迎你们来到我们简陋的避难所,感谢你们不畏艰险,回应我们的求助。”道格拉斯握住了他的手,那只手温暖而有力。“马尔科首领,很高兴见到你还安好,阿尔多已经把发生的事情告诉我们了。”“请进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马尔科没有过多寒暄,他侧过身,示意他们进入洞穴深处。那名年轻的哨兵见状,也终于完全放下了手中的长矛,眼中闪烁着激动与敬畏的光芒,默默地退到了一旁。马尔科领着他们穿过那道用原木和石块加固的洞口,向着更深邃的矿道内部走去。阿尔多则被先前那个年长些的守卫搀扶着,跟在后面。进入洞穴内部,才发现别有洞天。 第400章 伊莎贝拉·罗西……她是我妹妹。 一进入用原木加固的洞口,一股混杂着潮湿泥土、硫磺和野兽巢穴特有的气息便扑面而来。光线昏暗,道格拉斯的目光扫过两侧岩壁上开凿出的洞穴,许多洞口挂着的破旧兽皮门帘后,都有一双双警惕而疲惫的眼睛在窥探着他们。一个抱着孩子的女狼人下意识地将孩子往怀里紧了紧,眼神中满是劫后余生的惊惧。而那些身上缠着简陋绷带的战士,即使拄着长矛,眼神依旧如同负伤的孤狼般带着不屈的坚韧。这里的空气里,希望和绝望的味道同样浓重。马尔科将他们带到了一个位于洞窟群侧面,相对更为宽敞、也更为隐蔽的石洞内。这里显然是他的临时指挥所。石洞内只有一张用石块垒成的平台充当桌子,几块兽皮铺在地上作为坐垫。“请坐。”马尔科示意他们在兽皮上坐下。很快,一位女人端上了两个粗陶碗,里面盛着热气腾腾的汤。汤是灰褐色的,散发着一股地下菌菇和某种不知名根茎混合的、浓郁的泥土气息。虽然算不上美味,但在这种环境下,一杯热汤已是难得的款待。“请原谅我们的招待不周。”马尔科坐在他们对面,脸上带着一丝歉意,“部落刚刚遭遇重创,能拿出来的东西不多。”卢平还在谨慎地分辨那碗热汤中混杂的地下菌菇和草根气味,道格拉斯却已将碗中之物喝了一大口。他心中一动,道格拉斯的这种坦然,并非鲁莽,而是一种最直接的善意表达。在这些饱受惊吓、对外界充满不信任的狼人面前,任何迟疑都可能被解读为戒备。这种直率,或许才是打破僵局最有效的方式。嗯,同时也很赫奇帕奇。“不必客气,马尔科首领,危急时刻,能有片瓦遮头,有热汤暖身,已经足够。”道格拉斯放下陶碗,目光直视着对方。“在谈正事之前,我想确认一件事”对面,马尔科看到道格拉斯毫不犹豫的就喝了一大口汤,紧绷的肩膀瞬间松弛了半分。但又被他的问题问的愣了一下,随即点头道:“教授请讲。”“伊莎贝拉给我的地图,详细到了你们部落每一个备用据点,甚至是核心避难所。这种等级的机密,不是盟友能够拥有的。”道格拉斯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询问天气:“你和她,究竟是什么关系?”说完之后,道格拉斯看着他。这个问题一出口,石洞内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微妙。卢平都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切入这个话题,而且点明了伊莎贝拉。马尔科坚毅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警惕,最终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组织语言,最终苦笑着摇了摇头。“先给您说一声抱歉,我想她不是有意不告诉你的......”道格拉斯微微一笑说道:“嗯,我知道,所以......”“我叫马尔科·罗西。”马尔科的眼神望向跳动的火光,带着一丝怀念与温柔。“伊莎贝拉·罗西……她是我妹妹。”道格拉斯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了然的神色,和他猜测的差不多。“原来如此,难怪她对灰烬之爪的事情如此上心。”马尔科的眼神柔和了些许,带着一丝苦涩的笑意:“伊莎……她总是这样,为我的事情操碎了心,这次也是她,从一些渠道听说了您改良狼毒药剂的奇迹。”“她对我说,福尔摩斯教授您不仅是一位伟大的药剂大师,更是一位值得托付的智者,说您……非常值得信任,她很少如此坚信一个人。”道格拉斯嘴角一翘:“她应该不止说了这些吧!”马尔科也没想到道格拉斯这么直接,这性格和自己妹妹有一拼了,再次打量了道格拉斯一番后说道:“确实,伊莎贝拉告诉我,几年前让整个教廷颜面扫地的那位神秘巫师,就是您。她说,您是我们在绝望中能抓住的唯一一束光。”“如果连您都无法帮助灰烬之爪,那我们……就真的只剩下灭亡了”而卢平则是一种同病相怜的眼神看向马尔科,既然伊莎贝拉能在魔法部当傲罗,说明他们家没有狼人血统......就只剩下......马尔科看到卢平的表情,解释道:“其实,我的情况……有些特殊,我并非天生狼人,而是在很小的时候,大概五六岁吧,不幸被……被一只发狂的狼人咬伤。”卢平闻言,感同身受的痛楚让他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那一定……很难熬。”“是啊。”马尔科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带着一种幸福感:“我幸运的是,我的父母,他们虽然只是普通的巫师,但为了保护我,不惜违反魔法部当时严苛的《狼人隔离法》,将我秘密地藏在家里,对外只说我体弱多病,需要静养。”“那段日子……很难熬,每个月圆之夜,他们都要用尽方法将我锁起来,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和恐惧。”“直到我十二岁那年,一次意外,我的身份还是暴露了。”马尔科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我记得很清楚,那是伊莎贝拉的生日,家里来了不少客人。我没能控制住,在月圆前夕就提前出现了异变……那场混乱,险些酿成大祸。”“为了不连累我的父母,不让整个家族因为我而蒙羞,也为了不让伊莎贝拉在恐惧中长大,我选择了离开。”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历经沧桑的沉重。“我一路流浪,最终来到了亚平宁山脉,加入了灰烬之爪部落。在这里,没有人会追问你的过去,每个成员都是在绝望中寻找归宿的灵魂。”“虽然我离开了家,但我的父母,还有伊莎贝拉,他们从未真正放弃过我,他们一直把我当成一个远行的孩子。这些年来,伊莎贝拉更是想尽办法,通过各种隐秘的渠道,暗中给予我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比如一些紧缺的药物,或者一些关于教廷和魔法部动向的情报。”“上次,圣本笃狼猎人修会的袭击来得太过突然和猛烈,部落损失惨重,几乎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恰好那时,伊莎贝拉通过秘密渠道联系上了我,她告诉我,您,道格拉斯·福尔摩斯教授,伟大的成果。”“伊莎贝拉最初的想法,是想设法从您那里购买一些您改良的新型狼毒药剂,先解我的燃眉之急。”马尔科的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表情,有感激,也有无奈。“但她知道我的性子,我已经将灰烬之爪视为我的家,这些族人就是我的亲人。作为首领,我不可能在部落生死存亡的关头,只顾自己一人安危而抛弃他们。”“所以,我们商议之后,才最终决定,冒昧地向您发出求助的信函,希望能邀请您前来,为整个部落寻求一条生路。” 第401章 我妹妹绝不可能背叛我! 马尔科看着道格拉斯,眼神恳切而坚定。“并非我故作高傲,不愿亲自前往求助,实在是因为,我现在这个身份,根本无法离开亚平宁山脉。”“教廷的眼线遍布各处,盯得太紧,我一旦露面,不仅自身难保,更可能给部落带来灭顶之灾。”“而且,即便我能侥幸躲过教廷的耳目,以狼人的身份,也根本不可能顺利进入英国魔法界去拜访您。”“最后,还是伊莎贝拉想到了办法,她说,或许可以通过洛伦佐副司长,以意大利魔法部的名义,尝试正式邀请您前来访问。这样既能掩人耳目,也能为您提供一定程度的官方庇护,只是没想到,事情的发展,比我们预想的还要……艰难。”马尔科的声音渐渐低沉下来,那股来自狼群首领的威严在火光摇曳中显得格外深沉。洞穴外传来部落成员低语的声音。有孩子在哭泣,有受伤的战士在压抑着痛呼。这些声音像一把把锐利的匕首,每一声都在提醒马尔科,他们已经失去了太多。他目光石壁,眼神中闪过一丝愧疚。那一抹愧疚,却被道格拉斯敏锐的捕捉到。石洞内的气氛,因马尔科的坦诚而变得沉重,却也多了一分真挚。那碗苦涩的菌菇汤,似乎也因这个故事而沾染上了一丝复杂的人情味。卢平端着那碗汤,热气氤氲了他的眼眶。他此刻心潮起伏,马尔科的每一个字,都像一块石头投入他记忆的深潭,激起圈圈涟漪。年幼被咬,父母不离不弃的痛苦挣扎,为了不连累亲人而选择自我放逐,最终在同类的群体中找到归宿,并扛起一份沉重的责任……这与他的人生轨迹何其相似!只是,马尔科选择了在山野中磨砺爪牙,成为守护族群的头狼。而自己,则一度在自我厌弃的泥潭中消沉,直到邓布利多和朋友们的光芒将他拉出。他看着眼前这位面容坚毅的狼人首领,心中生出一种复杂的情感,既有同病相怜的酸楚,也有一丝发自内心的敬佩。空气在沉默中凝固,只有篝火燃烧时发出的哔剥声,在空旷的石洞中回响。就在这时,道格拉斯将手中的陶碗轻轻放下。“叩。”那一声轻响在洞中格外清晰,像一颗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瞬间打破了这短暂的温情。“看来你猜到了。”道格拉斯的声音平淡无波。马尔科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不解。道格拉斯的目光平静地迎着他,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那弧度里没有温度。“我说的是,袭击者是怎么找到你们的。”马尔科瞬间明白了那句话的潜台词,他猛地站了起来。高大的身躯在火光下投下巨大的、充满压迫感的阴影。“我妹妹绝不可能背叛我!”他的声音里带着被冒犯的怒意,如同被触碰了逆鳞的猛兽。道格拉斯却依旧从容,甚至连坐姿都没有改变。他抬起手,掌心向下,做了一个安抚的手势,示意马尔科冷静。“我还没说是谁呢,呵呵。”他轻笑一声,声音中带着一丝玩味。“我当然知道她不会背叛你。”道格拉斯抬起眼,目光穿过摇曳的火光,直视着马尔科那双愤怒的眼睛。“但你忽略了一点,她在意大利魔法部任职,她的一举一动,都在某些有心人的监视之下。”“特别是当她开始打听一个来自英国的,改良了狼毒药剂的名人时。”马尔科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道格拉斯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伊莎贝拉是个聪明的姑娘,但有时候,关心则乱。”“她为了与你联系而留下的某些安全措施,反而更容易被有心人追踪。”洞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马尔科缓缓坐下,声音沙哑:"所以,圣本笃修会那次突袭......是通过伊莎贝拉留下的痕迹找到我们的?"道格拉斯没有直接回答是或不是,而是端起那碗已经微凉的汤,又喝了一小口,似乎在品味那股苦涩。马尔科眼神中闪过一丝痛苦和浓重的自责。道格拉斯放下碗,才缓缓抛出了一个更致命的问题:"圣本笃修会,纪律严明,手段狠辣,上一次交手,他们给你们带来了惨重的伤亡,对吗?"见马尔科点头,道格拉斯继续追问:“那这一次呢?你们损失惨重,但据你所说,竟然没有一人死亡,你不觉得……仁慈得有些可疑吗?”马尔科彻底愣住了。他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回放出那天惨烈的战斗画面。袭击者的攻击确实凶猛,使用的武器也带着圣本笃修会特有的风格——那些附着了银粉的箭矢,那些闪烁着微弱圣光的魔法。但是……他仔细回想,那些人的战术配合,似乎显得有些混乱,甚至可以说得上是生疏。他们更像是一群临时拼凑起来的乌合之众,凭借着装备的优势和一股狠劲在战斗,并不像上次那支纪律严明、配合默契如一人的部队。是的,不像!那次他们损失惨重!这次,虽然有不少重伤,但没有一个人死去。“他们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彻底剿灭你们。”道格拉斯的声音变得冰冷而清晰,如同冬日里敲击在冰面上的石子。“更准确地说……”他微微停顿,让那份寒意在洞中彻底弥漫开来。“他们是循着伊莎贝拉为了联系我而留下的痕迹,才找上了你们。”“你们的部落,从一开始,只是这场狩猎游戏里,被用来惊动猎物的……”道格拉斯看着马尔科的眼睛,一字一顿地吐出了最后的那个词。“……草丛。”这句话,比最恶毒的咒语还要伤人。它像一根无形的、淬了剧毒的尖刺,深深地扎进了马尔科的自尊心。他们是狼。是亚平宁山脉中骄傲的灰烬之爪。他们与教廷周旋,与吸血鬼搏杀,在绝境中求生,从未低下过高傲的头颅。可现在,却有人告诉他,他们付出惨重代价、几乎全族覆灭的血战,不过是别人棋盘上一场无足轻重的骚动。他们所有的牺牲和挣扎,只是为了惊动那片草丛后真正的猎物。马尔科的拳头握得咯咯作响,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但他眼中的愤怒,却渐渐被一种更深的恐惧和不解所取代。“为什么?”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到底是谁?教廷吗?他们想做什么?” 第402章 我的帮助,有代价的 “不,不是教廷。”道格拉斯摇了摇头。道格拉斯转过身,目光扫过马尔科。“有人想让我来意大利。”“更准确地说,是想让我和教廷,在这里,发生一点有趣的故事。”“而你们,灰烬之爪部落,只是恰逢其会......或许棋子都算不上吧。”马尔科呼吸沉重。“一个多次被教廷迫害,走投无路的狼人部落,向我这个改良了狼毒药剂的英国巫师求救。”“我来了,帮助了你们,自然就会和教廷的亚当计划产生冲突。”“到时候,无论是我在冲突中吃了亏,还是教廷因为我的介入而颜面扫地,对那个躲在幕后的人来说,都是不错的筹码。”道格拉斯的话语如同一阵来自西伯利亚的寒流,瞬间穿透了洞穴内摇曳的火光,钻入马尔科的骨髓。他引以为傲的领袖的沉稳,在这残酷的真相面前,寸寸龟裂。马尔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心中浮现,“是……魔法部内部的人?”“你的猜测,很接近真相了。”道格拉斯的眼神深邃了几分,“或者说,这正是洛伦佐希望我看到的真相。”“洛伦佐·迪诺,我的老朋友,他或许真心希望我能帮你,但他同样也希望借助我的手,搅乱意大利这潭死水,特别是给他的顶头上司和教廷制造一些不大不小的麻烦。”“一个不受控制的霍格沃茨教授,在他们的地盘上横冲直撞,无论结果如何,都能让某些人焦头烂额......”“搅动意大利的浑水,让某些人头疼,这听起来很有趣。”道格拉斯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但我的时间很宝贵,不会浪费在观赏一场与我无关的戏剧上。”他走回到石桌前,重新坐下,目光直视着马尔科,那眼神中的平静与从容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商人般的精明与锐利。“别忘了,你们邀请我来的目的。”“而我,不是来做慈善的。”这一句话,像一把冰冷的钥匙,插进了锁孔,轻轻一转。石洞内刚刚因坦诚而升起的一丝温情,瞬间被冻结,然后“咔哒”一声,碎裂成冰冷的现实。马尔科愣住了。卢平也愣住了。洞外的风声似乎都停顿了一瞬,只有篝火仍在不知疲倦地跳动,将三人的影子在岩壁上拉扯、扭曲,如同几只沉默的怪兽。道格拉斯的声音冷静而精准,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滴落入水面的油,清晰地标示出自己的边界。“伊莎贝拉说我是黑暗中的灯塔。”“但灯塔,是需要烧油的。”“我的帮助,有代价。”那声音不带任何情绪,却比最凶狠的咆哮更具分量。它将马尔科从自责和震惊的泥潭中猛地拽了出来,让他直面一个更严酷的问题——如何留住眼前这唯一的光。马尔科高大的身躯微微一颤,他看着道格拉斯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那里面没有同情,只有交易。他缓缓地、郑重地将手伸入怀中。这个动作,他练习过无数次,原本是打算在双方达成协议,看到希望之后,作为最诚挚的谢礼献上。而现在,它变成了留住希望的最后筹码。他取出一个用厚实油布紧紧包裹的小盒子,油布的边角已经被摩挲得发亮。他一层层解开油布,动作缓慢而虔诚,仿佛在进行某种古老的仪式。盒子打开的瞬间,一团柔和的、如同被揉碎的月光,从盒中溢出,瞬间照亮了马尔科布满伤痕的手,也照亮了他眼中决绝的光。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块鸽子蛋大小的石头。它通体散发着柔和的银光,光芒并不刺眼,却有一种奇异的安抚人心的力量。石头的内部,似乎有液态的光华在缓缓流淌,如同捕获了一小片宁静的星河。月石之心。“福尔摩斯教授。”马尔科的声音沙哑,却无比坚定。“这是我们部落世代相传的月石之心。”他将小木盒推向道格拉斯,木盒在粗糙的石桌上滑出一道短促的轨迹,停在道格拉斯面前。“就冲您在最危险的时刻,毅然前来赴约,还救了阿尔多,我更相信您的能力。”“所以,按照约定……它现在属于您。”这句话的潜台词,卢平听懂了。这块月石之心,原本是事成之后的报酬,是灰烬之爪所能拿出的最贵重的东西。可现在,马尔科提前将它拿了出来。这是一种孤注一掷的豪赌,也是一种毫无保留的信任。然而,道格拉斯没有去碰那个盒子。他的双手依然放在膝盖上,目光甚至没有在那团美丽的月光上停留一秒。他只是看着马尔科,看着这位狼人首领眼中燃烧的期盼。“马尔科首领,我来此并非为了这个。”道格拉斯的话,让马尔科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狼毒药剂,我会尽力。”道格拉斯的语气一转,那股商人的精明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更具压迫感的意图。他的目光越过马尔科,投向一直沉默但眼神复杂的卢平。“我这次来意大利,主要是为了另一件事。”“或者说,另一个人。”卢平深吸一口气,胸膛微微起伏。他从对马尔科的同情和敬佩中抽离出来,那双温和的眼睛里,燃起了一簇深藏已久的火焰,那是属于猎人的火焰。他对马尔科,郑重地说道:“马尔科首领,我们此行的首要目标,是诱捕并消灭一个极度危险的狼人。”卢平的每一个字,都咬得清晰而沉重。“芬里尔格雷伯克。”当这个名字从卢平的口中吐出时,石洞内的空气仿佛被瞬间抽干了。马尔科的瞳孔猛地一缩,就像被针扎了一下。他身上那股领袖的沉稳气质,第一次出现了肉眼可见的裂痕,一种混杂着厌恶的情绪,从他锐利的眼中迸发出来。道格拉斯终于伸出手,却不是去拿那颗月石之心,而是将盒子轻轻推回到了马尔科的面前。他用食指在盒盖上轻轻一点,发出清脆的叩击声。“马尔科首领,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帮助灰烬之爪部落渡过眼前的难关,解决你们的伤员问题,甚至可以为你们提供一定的庇护。”“这是我们换取你们协助我们寻找并对付格雷伯克的……报酬。”道格拉斯重新定义了这场交易。他不是来索取报酬的,他是来支付报酬的。他支付的,是生存。而他想要的可不是那一点点。 第403章 你们的伤,我能治。 马尔科高大的身躯僵直地坐着,火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阴影。骄傲的头狼,在这一刻,感受到了比战败更深刻的无力。他引以为傲的部落,他誓死守护的族人,如今的价值,仅仅是作为另一场狩猎的向导和帮手。这是一种屈辱。但洞穴外,那压抑的痛呼和孩子低低的啜泣声,却像冰水一样浇灭了他心中最后一丝不甘的火苗。骄傲不能让伤员愈合。尊严不能让孩子们摆脱狼人的命运。他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属于头狼的决断。“我凭什么相信,你们有能力对付他?”马尔可沉声问道。“我听说过他的凶名,他是英国数十年来最臭名昭著的狼人,他是一头彻头彻尾的野兽,一个疯子,以虐杀为乐,甚至以感染他人为荣。”马尔科的声音沉了下去,带着一种源自骨髓的厌恶。卢平解开了自己衬衫的袖扣,将左臂的袖子缓缓卷起。那条手臂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旧伤疤,但在那些伤疤之中,一个狰狞的、早已愈合的咬痕,依然清晰可见。那是一个孩子的手臂上,绝不该出现的印记。“在我五岁那年,”卢平的声音很轻,却在空旷的石洞中激起沉重的回响,“他找到了我。”“我的父亲得罪了他,他便用这种方式来报复。”“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他是什么东西。”“也比任何人都想让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那平静的叙述,比任何愤怒的咆哮都更有力量。马尔科看着卢平手臂上的伤疤,又看着他那双燃烧着复仇火焰的温和眼睛,最后一丝疑虑也消失了。这不是一桩生意。这是一场复仇。而由复仇者亲自参与的猎杀,往往最为致命。“之前有传闻,他似乎与红月兄弟会有所联系。”“红月兄弟会?”卢平放下衣袖说道,“伊莎贝拉提过。他们到底是什么?”“一群乌合之众!”马尔科的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被家族驱逐的吸血鬼,只会躲在阴影里的黑巫师,还有一些……忘记了狼之荣耀的同类。他们自称兄弟会,不过是亚平宁山脉的另一场瘟疫,比教廷更隐蔽。”道格拉斯指尖轻敲桌面:“他们的目的?”“一个可笑的梦。”马尔科冷笑一声。“他们的首领自比格林德沃,鼓吹什么血脉优等论,想让所有人都跪倒在他们脚下,一群疯子罢了。”“你的意思,如果格雷伯克来到意大利,很可能会寻求他们的支持。”道格拉斯一针见血。卢平目光直视着马尔科。“格雷伯克必须被清除。”他的声音不大,却有一种掷地有声的重量。“他存在一天,就会有更多无辜者受害,狼人的名声也会更加败坏。”这番话里,有一种复仇的决绝。他,莱姆斯·卢平,已经从自我厌弃的泥潭中获得了新生,他无法容忍格雷伯克这个罪恶的源头,继续污染着他刚刚找到光明的世界。马尔科重新看向道格拉斯,那双属于头狼的眼睛里,只剩下决断。“如果你们能帮助我的族人。”他沉声说道,每一个字都像是在石桌上刻下誓言。“我愿意提供我所知道的,一切关于格雷伯克和红月兄弟会的情报,并且,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协助你们。”“很好,成交!”道格拉斯没有给他任何反悔的余地,立刻接过了话头。“我们的时间不多,必须在下一次月圆之前,重创甚至消灭格雷伯克。”他身体微微前倾,一股无形的压迫感笼罩了整个石洞。“否则,一旦他得到喘息的机会,或者与红月兄弟会完全整合,到时候,在找他就需要花费点时间了。”马尔科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他当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道格拉斯满意地点头,但随即话锋一转,目光锐利地审视着马尔科:“但我要的协助,不是一句空话。以你们部落现在的状态,能抽出多少战力?”马尔科的脸色一沉,刚刚的决断并未让他忽略眼前的困境,他迎着道格拉斯的目光,沉声道:“圣光和诅咒,让我们的战士倒下了一半,但只要我的族人还能站起来,就不会退缩......”他的话没有说完,便反应过来,他想到了阿尔多的伤口就是被对方治疗好的。带着一丝希冀,看向了道格拉斯。“您的意思是......”道格拉斯的目光扫过马尔科那张混杂着期盼与绝望的脸,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意:“你们的伤,我能治。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试试。”马尔科大喜,连忙起身,一边解释道:“我从邀请您那一刻,从未怀疑过您的能力!我相信伊莎的判断!”卢平也起身,脸上带着几分笑意,拍了拍马尔科的肩头:“可总要先给你的族人看到实打实的希望,不是吗?我以同样经历发誓,道格拉斯对付魔法伤害,很有一套!别忘了,他本职可是霍格沃茨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说话间,几人朝着一间石窟走去。掀开一张厚重的兽皮帘。瞬间,一股混合着血腥、腐肉和绝望草药味的浓重气息扑面而来,那气味浓稠得几乎能呛住人的呼吸。兽皮帘后,仿佛是一个人间炼狱。这里是灰烬之爪部落的“医务室”。十几名伤势严重的狼人躺在稻草与兽皮铺成的简易床铺上,低沉的呻吟与压抑的喘息交织成一曲痛苦的合奏。他们的伤口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状态。有些伤口边缘泛着焦黑,如同被烙铁烫过,隐隐有微弱的、令人不安的圣光残留,阻止着血肉的愈合。另一些则流淌着暗色的脓液,散发着腐败的气息,那是黑魔法诅咒留下的印记。一位头发花白、满脸皱纹如同核桃壳的老妇人,正颤巍巍地穿梭在伤员之间。她是部落的治疗师,埃琳娜。她的手中端着一个石碗,里面是捣碎的苔藓和草药混合成的深绿色泥浆。她小心地将药泥敷在一个年轻人手臂上狰狞的伤口上,但那伤口上的焦黑色泽只是微微黯淡了一瞬,便又重新顽固地浮现。埃琳娜的脸上,是力不从心的疲惫与悲哀。马尔科的目光紧紧锁定在道格拉斯身上,那眼神里带着最后的、孤注一掷的希望。“教授,您说的治疗……”他下意识地以为,这位神秘的魔药大师会像变戏法一样,掏出几瓶闪烁着奇异光泽的珍贵药剂,像甘霖一样洒向他垂死的族人。道格拉斯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伤员,眼神冷静得像个在病房里巡视的外科医生,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怜悯或惊慌。 第404章 来吧,宝子们,让你们看看赫奇帕奇优秀毕业生真正的实力 他走到埃琳娜身边,用一种温和的语气,指向她石碗里的药泥。“这是龙舌兰的根茎和鼠李的叶子?”埃琳娜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点了点头。“加上了阿尔卑斯山的岩衣苔,用来止血。”“思路没错。”道格拉斯颔首,“龙舌兰的汁液有清热的效果,能勉强对抗圣光灼伤的热毒。岩衣苔的多糖体也能促进一些基础愈合。”他的点评精准而专业,完全不像一个外来者。“但对付不了圣言禁锢留下的高频能量振动,也中和不了瘀滞腐坏咒的黑暗魔力。”道格拉斯看向马尔科,话锋一转。“对这么多人,魔药效率太低,而且我带来的耗材,可不够你们整个部落挥霍。”他从长袍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笔记本和一支羽毛笔,仿佛刚才那个雷厉风行的交易者和此刻这个严谨的学者是两个人。他唰唰地在羊皮纸上写下一串清单。“我需要你们去采集这些东西。”他将那张纸递了过去。马尔科和埃琳娜一同凑上前,借着火光,看清了上面的字。最上面几行,他们还能理解。野山鸡或鹿肉。野生牛肝菌。樱桃番茄。迷迭香枝条。牛至叶。蒲公英嫩叶。鼠尾草。这些都是亚平宁山林里的常见物产,一些也确实带有微弱的魔法特性,是西西里传统巫术和草药学里会用到的材料。但接下来的内容,让他们的表情凝固了。橄榄油。红洋葱。大蒜。帕玛森芝士碎。硬质面包。石洞里一片寂静。所有清醒着的狼人,都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那张清单。马尔科的嘴唇动了动,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这看起来……更像是一份丰盛晚餐的菜单,而不是一张救命的药方。一个手臂上缠着带血布条的年轻狼人,忍不住用嘶哑的声音,对身边的同伴嘀咕道:“他……他是要给我们做一顿断头饭吗?”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气氛瞬间变得尴尬而诡异。卢平的脸上也闪过一丝笑意,自己第一次知道新型狼毒药剂初始版本做法的时候,表情也是差不多。后面公开的都是再次优化后,符合主流魔药学的产物。不然,仅仅初始版本的方子要是放出来......道格拉斯却毫不在意,他收回笔记本,嘴角挂着一丝戏谑的微笑。“断头饭?不,这叫食疗。”他看向那个年轻的狼人。“相信我,我的手艺,比圣芒戈魔法伤病医院的营养餐好吃多了。”尽管心中充满了山峦般的疑虑,但马尔科看着道格拉斯那双自信的眼睛,最终还是选择了信任。这是他唯一的赌注。“按教授说的去做!”他对着族人低吼道,“立刻!去采集清单上所有的东西!”他派出了最熟悉山林地形的猎手,去寻找那些药草和猎物。又派了另一队人,前往山下与他们有秘密来往的麻瓜村庄,用毛皮换取了洋葱、大蒜和芝士。半天之后,当阳光的角度开始偏西,所有的材料都堆放在了石洞中央。五颜六色,充满了生活的气息,与周围垂死的哀嚎格格不入。道格拉斯卷起袖子,从他那个看似平平无奇的兜里,拿出了他的工具。一口巨大的、黝黑的铸铁锅,大得足够炖下一整只羊。它被架在篝火上时,发出一声沉闷的嗡响,仿佛一头沉睡的巨兽被唤醒。接着是一把宽刃的、闪着寒光的菜刀,还有一块厚实的木制砧板。这副行头,不像巫师,倒更像是个准备在宴会上大显身手的厨子。道格拉斯将一块巨大的野山鸡肉放在石板上,手起刀落。“咚!”第一声斩落,仿佛战鼓擂响。那沉稳而富有节奏的斩切声,竟一步步压过了伤员们的呻吟,像一把无形的利刃,斩断了洞穴中弥漫的绝望气息。他没有用魔法,全凭一双手。鸡肉被迅速分解成均匀的肉块,被他放入一个陶盆中,加入盐、黑胡椒,然后是两勺金黄的橄榄油。他开始用手按摩那些肉块,动作轻柔而专注。“橄榄油能形成一层能量保护膜。”道格拉斯的声音响起,像回到了霍格沃茨的厨房,在给家养小精灵们上课。“既能让肉质更嫩,也能在炖煮时,减少神圣能量对肉中生命力的渗透性伤害。”接着,他处理那些棕色的野生牛肝菌。它们在温盐水中浸泡后,被挤干水分,切成小丁。“菌类是山林的精华,它们的菌丝多糖,能增强生物体自身的魔力抗性,对抗黑魔法的腐坏特性。”红洋葱切丝,大蒜拍扁。迷迭香、鼠尾草的嫩叶被切碎,牛至叶撕碎,蒲公英嫩叶用加了盐的热水焯过,挤干切段。道格拉斯的每一个动作都精准而优雅,不像个巫师,更像是一位工作了三十年的大厨。一个响指。锅底火焰熊熊。随着“嗞啦”一声,橄榄油被倒入烧热的铸铁锅,洋葱和大蒜的香气瞬间爆发出来,驱散了洞中一部分血腥和腐朽的气味。道格拉斯的动作,有一种奇异的韵律感。他不再是那个运筹帷幄的教授,也不是那个精明的交易者。他回到了自己最舒适的领域,整个人都松弛下来,甚至还哼起了不知名的调子。“教授,这真的……能行吗?”埃琳娜看着他将腌好的野山鸡肉扔进锅里翻炒,直到表面金黄,忍不住问道。“当然。”道格拉斯头也不抬,“我在霍格沃茨的时候,就提出过膳魔同源论。”他把牛肝菌丁和樱桃番茄也倒进锅里,翻炒几下。“简单来说,就是魔药的象征意义和食材的性味归经,本质是同一种逻辑。都是通过赋予自然物超物质的意义,来达到疗愈效果。”他往锅里倒入过滤后的牛肝菌浸泡水,浓郁的菌菇鲜香立刻蒸腾而起。“比如你们的伤,一半来自教廷的神圣魔法,灼热、禁锢。另一半来自黑巫师的诅咒,瘀滞、腐坏。”“所以,就要用对应的东西来解。”他将迷迭香、鼠尾草和牛至叶扔进锅里,加入清水,盖上了沉重的锅盖。“迷迭香的辛香,能干扰圣光咒的高频振动;蒲公英的凉性,能中和灼热感。这就叫平衡阴阳。”“牛至叶和大蒜里的东西,能抑制黑魔法附带的腐坏菌;牛肝菌的多糖,能增强你们自身的魔力抗性,去清除那些瘀滞的黑暗能量。这就叫扶正祛邪。”他用一种轻松得像是在讲解一道家常菜的口吻,说着石破天惊的理论。“我当年的魔药课教授,西弗勒斯·斯内普,他要是听到我这番话,估计会气得把坩埚扣在我头上。”道格拉斯耸了耸肩,脸上露出一抹怀念的笑意。“好吧,实际上他确实把我赶出了教室,让我剥了两天的蟾蜍......不过他不知道,那几天,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的额外加餐就是红烧蟾蜍,黄焖蟾蜍,蟾蜍粥......各种做法......的蟾蜍.....美味啊!”ps:感兴趣的可以尝试制作一下意大利山野炖锅简易烹饪法(无魔法版)备料:野山鸡肉500g切块,冷水泡1小时去血水,沥干后加盐、黑胡椒、2勺橄榄油抓匀腌15分钟;200g野生牛肝菌温盐水泡30分钟,切丁留浸泡水;1个红洋葱切丝,4瓣大蒜拍扁;10颗樱桃番茄洗净,迷迭香、鼠尾草、牛至叶切碎,蒲公英嫩叶焯水切段,硬质面包撕成小块。炒制:热锅倒20ml橄榄油,下洋葱丝、蒜瓣炒香,放入腌好的野山鸡肉块煎至表面金黄,加入牛肝菌丁、樱桃番茄翻炒,倒入50ml牛肝菌浸泡水。炖煮:加水没过食材,放入迷迭香、鼠尾草、牛至叶,大火烧开转小火,加盖炖40分钟;放入蒲公英嫩叶、面包块,再炖15分钟。调味出锅:加盐、黑胡椒调味,撒50g帕玛森芝士碎,淋5ml橄榄油,撒少许新鲜牛至叶即可。备注:食材可替换野山鸡肉→养殖鸡肉,野生牛肝菌→干品/普通菌菇后,完全可操作,适合家庭烹饪或意式风味爱好者尝试。小贴士:温暖治愈系”的炖菜,适合秋冬食用,搭配一杯红葡萄酒更佳。要是追求更地道的意式风味,可在炖制时加入少许白葡萄酒(代替部分水),或撒入现磨黑胡椒增加辛辣感,提升风味复杂度。 第405章 有病治病,没病强身! 锅里的汤汁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浓郁的香气混合着草药的芬芳,在整个山洞里弥漫开来。那香气,霸道而温柔,钻进每一个人的鼻孔。原本因伤痛而食不下咽的狼人们,喉头竟然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腹中传来了久违的饥饿感。四十分钟后,道格拉斯揭开锅盖。他将焯过水的蒲公英嫩叶和撕碎的硬质面包块扔进锅里。“面包会吸收汤汁里残余的负面能量,撕碎它,象征着打破咒印枷锁。而蒲公英最后的甘润,会中和掉其他药草的辛烈,让味道变得柔和。”他又炖了十五分钟。当他最后关火,撒上帕玛森芝士碎,看着那雪白的芝士在余温下慢慢融化,拉出金黄色的丝时,整个石洞里,已经听不到一声呻吟。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盯着那口锅。那里面翻滚的,仿佛不再是普通的食物。而是一锅流动的、温暖的、金色的希望。道格拉斯用一个大木勺搅了搅,舀起一勺。浓稠的汤汁呈现出诱人的琥珀色,鸡肉炖得酥烂,菌菇饱满,番茄的红、蒲公英的绿、芝士的白点缀其间,构成了一幅足以让任何饥肠辘辘的人流下口水的画面。“好了。”道格拉斯将勺子递给马尔科,嘴角上扬。“治疗,有时候是从厨房开始,而不是药房。”马尔科接过那把巨大的木勺,勺柄的温热从掌心传来,仿佛带着道格拉斯指尖的余温,沉甸甸的,像一个无声的承诺。他走到一个最年轻、伤势也最重的狼人身边。那是个叫里奥的男孩,腿上被圣光箭矢洞穿,伤口焦黑,血肉无法愈合,整个人烧得像一块烙铁。里奥的嘴唇干裂,眼神涣散,连呻吟的力气都快没了。马尔科舀起一勺浓稠的汤,轻轻吹了吹,送到里奥嘴边。一股难以言喻的、温暖而霸道的香气,像一只温柔的手,拂过里奥的鼻尖。他混沌的意识被这股香气强行撬开一条缝,本能地张开了嘴。汤汁滑入喉咙。那不是药。里奥的眼睛猛地睁大了一点。那是一种他从未尝过的味道,浓郁的菌菇鲜味像是森林深处潮湿的土地,鸡肉的酥烂带着火焰的温度,番茄的微酸和草药的清香在舌尖上跳跃,最后是芝士的咸香,像融化的月光,包裹住了一切。一股暖流,从胃里升起,迅速扩散到四肢百骸。那股暖流所到之处,腿上伤口里那种持续不断的、仿佛有无数细小虫子在啃噬骨头的灼痛,奇迹般地开始消退。不再是钻心的剧痛,而是一种可以忍受的、沉闷的酸胀。就像一场肆虐的山火,突然被一场温润的春雨浇熄。里奥的身体不再颤抖,紧绷的肌肉慢慢放松,他长长地、满足地呼出了一口气。那口气息里,带走了高烧的燥热,也带走了绝望的死气。他看着马尔科,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发出了几个模糊的音节。“……好喝。”这一幕,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整个石窟里激起了层层涟漪。所有的伤员都挣扎着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燃起了同样的光。那是一种对食物最原始的渴望,也是对生命最本能的向往。道格拉斯用木勺轻轻敲了敲锅沿,发出清脆的声响,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别看着了。”他的声音平静而有力。“这是为你们所有人准备的。治疗,从填饱肚子开始,来,趁热。”一句话,让整个石窟活了过来。道格拉斯指挥着几个没受伤的年轻狼人,将一碗碗金色的汤羹分发下去。痛苦的呻吟,变成了吞咽口水的声音和碗勺碰撞的清脆声响。山洞里,痛苦的合奏曲,被一场盛大的晚宴进行曲所取代。那浓郁的香气,更是无孔不入,飘到了洞穴外。那些负责警戒、或是照料家人的狼人,也闻到了这股味道。他们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发出了“咕噜”的叫声。一个只有七八岁的小狼人,偷偷从母亲身后探出脑袋,他没受伤,但小脸饿得蜡黄。他使劲地嗅着空气里的香味,黑溜溜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口大铁锅,口水都快流下来了。他拽了拽马尔科的裤腿,小声地、带着一丝怯意问:“首领……我,我们也能吃吗?”这一问,让分发食物的年轻狼人们动作一顿。这是给伤员的药。他们不敢擅自做主。马尔科的脸上也闪过一丝为难,看向道格拉斯,眼神中带着一丝询问。毕竟,这东西是药还是美食,他现在也说不清楚,而且这么一大锅。“当然可以。”道格拉斯的声音轻松地响起,打破了这短暂的沉默。他冲那个小狼人眨了眨眼,脸上的笑容,像个刚刚变出糖果的街头魔术师。“这不是什么珍贵的魔药,这只是西西里风味炖鸡。”他拍了拍那口巨大的铸铁锅,发出“当当”的声响。“有病治病,没病强身。”“对伤员来说,这是驱散诅咒的良方。”“它也能清理你们体内因为月圆变身而积压的陈旧魔力损伤。”“但追根究底,它首先是一份能填饱肚子的热食。”道格拉斯环视众人,嘴角带着一丝笑意。“所以,所有人都过来,带上你们的碗。今晚,灰烬之爪部落的每一个人,都不会饿着肚子入睡。”这句话,彻底拆掉了灰烬之爪部落成员心中最后一丝防备。魔药是珍贵的,是有代价的,是属于伤员的。但食物,是属于每一个人的。洞穴里爆发出了一阵压抑的、混杂着喜悦与不敢置信的欢呼。孩子们发出一阵欢呼,拿着自己的小木碗冲了上去。很快,整个灰烬之爪部落,无论男女老幼,无论伤势轻重,都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炖菜,或坐或卧,吃得满脸幸福。洞穴里,弥漫着一股奇异的、混合了食物芬芳与希望味道的香气。马尔科看着道格拉斯的一举一动。这位强大的巫师,没有用高高在上的姿态施舍,而是像一个邻家的厨师,邀请所有人共享一顿丰盛的晚餐。这种平等,比任何强大的治愈咒语,都更能抚慰人心。信任,有时候不需要宏大的誓言,只需要一锅热气腾腾的炖肉。马尔科之前对族人描述的,关于道格拉斯的种种神奇,在这一刻,都化作了可以吞咽下肚的真实。这个部落的成员,大多都是在和平年代被意外咬伤,才被迫成为狼人。他们的骨子里,没有嗜血的疯狂,只有对正常生活的渴望。道格拉斯带来的,正是这种生活的味道。 第406章 莱姆斯·卢平:贩售希望的代言人 卢平不知何时也拿过一个木勺,他专门给那些孩子们盛汤,动作温柔而耐心。他会细心地把大块的鸡肉用勺子碾碎,再吹凉一些,才递到孩子们面前。孩子们起初还有些怕他这个陌生人,但很快就被他温和的眼神和那碗无法抗拒的美食所俘获。他们围坐在卢平身边,小口小口地喝着汤,像一群找到了庇护的小兽。小女孩抬起头,好奇地看着他:“叔叔,你也是……我们这样的人吗?我闻到你身上的味道,但是很淡很淡......”卢平温和地点了点头。马尔科看着这一幕,眼神复杂。他看到他的族人们,脸上重新出现了血色,眼中重新燃起了光。他走到卢平身边,和他一起坐下。“谢谢你,卢平先生。”卢平摇了摇头,他看着一个正在舔碗底的小女孩,眼中流露出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我曾经也和他们一样。”卢平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到了马尔科的耳朵里。“害怕月亮,害怕自己,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是被诅咒的。”“每一次月圆,都像是一场酷刑。骨头像被一根根敲碎,再重新拼起来。那种痛苦,会让你觉得死亡是一种解脱。”马尔科沉默地点了点头,这是所有狼人都懂的语言。“但现在不了。”卢平抬起头,看着洞顶透下的一缕微光。“道格拉斯的药剂,改变了这一切。”“它不但能让你变回普通人,但它能让你在变成狼的时候,找回自己。”“痛苦会变成一种可以忍受的酸胀,就像运动过度的肌肉。脑子里的混乱和嗜血,会被一种奇异的平静取代。”卢平对着孩子们笑了笑:“当然,味道也很特别,酸甜苦辣咸五种不同的味道,很有意思。”孩子们一副羡慕的眼神,他们只喝过劣质的狼毒药剂,味道很不好喝。马尔科看着部落里的孩子说道:“他们大部分都是被感染的,被遗弃的,他们不该承受这种痛苦,不该承受那些眼光。”卢平看向那群孩子。“是啊,他们应该像正常小巫师一样,在父母陪伴下成长,然后去魔法学校,工作......”他突然看向道格拉斯,顿时明白了,道格拉斯带自己来真正的含义。马尔科看着那些脸上重现希望的孩子,声音沙哑地问卢平:“卢平先生,就算我们能得到药剂,以后呢?我们还能回到正常社会吗?谁会接纳一群……怪物?”卢平的目光变得深远,他轻声回答:“我问过道格拉斯同样的问题。他说,治愈伤口只是第一步。他正在筹备一个……一个能让我们重新用双手站着活下去的地方。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互助组织。”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周围每一个竖起耳朵的狼人耳中。“它不是免费的庇护所,他需要我们付出劳动......他也为我们提供工作机会,让我们用自己的双手换取治疗我们的药剂,而不是等人施舍......”“……他甚至打算建立工坊,让那些脱离正常社会太久的伙伴,能重新学习一门手艺,无论是制作魔药,还是修理魔法器物,用自己的劳动换取药剂和尊严,而不是依靠施舍。”“帮助,不是施舍。尊严,需要自己赚取。”卢平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当他说出这番话时,他身上那股忧郁的、自我放逐的气质已经消失了。“我们需要的不是药剂,我们需要的是月光下生活的权利!”他的话,像一颗颗种子,被小心翼翼地种进了在场所有狼人的心里。他不再仅仅是那个温和的莱姆斯·卢平。在这一刻,他成了道格拉斯商业蓝图的使者,一个用亲身经历,去贩售希望的代言人。马尔科的心脏,被这番话重重地敲击了一下。他看着道格拉斯,那个男人此刻正靠在一块岩石上,手里拿着一根迷迭香枝条,像剔牙一样悠闲地摆弄着。仿佛刚才那场堪称神迹的治疗,只是他随手做的一道家常菜。他看着自己的族人,有的在舔着碗底最后一滴汤汁,有的已经靠着岩壁沉沉睡去,发出了安稳的鼾声。看着孩子们毫无顾忌地围在卢平身边。看着那口仍在散发着温暖香气的铸铁锅。这是几个月来,他第一次看到部落里如此宁静的景象。他知道,自己赌对了。这位福尔摩斯教授,带来的不只是一锅汤,而是足以改变整个族群命运的火种。他深吸一口气,转身召集了部落里仅存的几位还能战斗的头领。他们在洞穴的一个角落里,进行了一场简短却无比重要的商议。没有争论,没有犹豫。当生存的权利就在眼前,当孩子的未来触手可及时,选择变得异常简单。马尔科再次走到道格拉斯面前。这一次,他没有弯腰,而是挺直了脊梁。“教授。”他沉声说道,那声音里,带着头狼的决断与承诺。“您拯救了灰烬之爪。”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教授,您给了灰烬之爪部落活下去的希望。这份恩情,我们无以为报。”马尔科的声音无比郑重。“从今天起,灰烬之爪部落将成为您在意大利最忠实的盟友。我们的利爪,就是您的武器。我们的眼睛,就是您的岗哨。”他顿了顿,声音里多了一丝沉痛。“我们很弱小,教廷的亚当计划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剑,随时会落下。红月兄弟会的疯子们,也视我们这些不洁的狼人为叛徒。魔法部将我们到处驱赶。”“但我们熟悉这片山脉的每一条密道,认识每一个会和我们交换消息的走私贩和山精。”“您想要格雷伯克,我们就把他从地缝里给您挖出来。”道格拉斯丢掉手里的迷迭香,重新坐直了身体,认真问道:“不再考虑一下了?”马尔科坚定地说道:“这是我们部落共同商议的结果!”道格拉斯笑着说道:“很好,不过我不需要你们的效忠,我们是合作关系,具体的,你可以找莱姆斯好好聊聊,我想他会给你满意的答复。”道格拉斯抬起眼,目光变得锐利。“那现在,我们就该谈谈正事了。”道格拉斯的语气陡然一转,将洞穴里温馨的晚宴气氛,瞬间拉回到了冰冷的现实。“我需要你们帮我找格雷伯克,但我们不能等他自己出现。”他顿了顿,抛出了一个让马尔科意想不到的计划。“事实上,我已经把他请来了。” 第407章 忘掉利爪,学会呼吸 道格拉斯从怀中掏出一份折叠起来的报纸,递了过去。那是一份《预言家日报》。马尔科展开报纸,头版头条的魔法照片上,卢平正温和地笑着,背景是霍格沃茨的远景。标题用醒目的大字写着:《狼人福音!莱姆斯·卢平彻底摆脱狼毒诅咒,道格拉斯·福尔摩斯开创魔法治疗新纪元!》副标题更具煽动性:《卢平先生将携希望赴意大利,援助当地受难同胞!》“这是……”马尔科的声音有些干涩。“一封请柬。”道格拉斯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一封专门写给芬里尔·格雷伯克的请柬。”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如同捕猎前的低语。“格雷伯克这样的人,最无法容忍的是什么?不是正义的审判,不是傲罗的追捕。”“而是他所创造的恐惧,被人瓦解。他所施加的诅咒,被人治愈。他所代表的那个黑暗、野蛮的狼人世界,出现了另一个截然不同的王。”“他会把莱姆斯的存在,视为对他权威的终极挑衅。他会来,他必须来,他要亲手撕碎这个希望,证明只有他,才是狼人世界永恒的梦魇。”道格拉斯的每句话,都像手术刀一样,精准地剖析着格雷伯克的灵魂。“所以,我不需要你们去大海捞针。”“我需要你们,在你们的情报网里,散布一个消息。”道格拉斯看着马尔科的眼睛,一字一顿。“就说,你们找到了莱姆斯,并且,即将得到我的庇护和解药。”“然后,守株待兔。”“当一条来自英国的,散发着腐臭和杀戮气息的野狗,循着味道找上门来时……”道格拉斯的眼中,闪过一丝属于猎人的、兴奋而残忍的光。“……就拉响警报。”马尔科盯着那份报纸,头版上卢平温和的笑容.此刻在他眼中,却变成了一张通缉令,一张专门为引诱野兽而设的血腥诱饵。“这太疯狂了。”马尔科的声音沙哑,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把消息闹得人尽皆知,教廷和魔法部的人也会找上门来。”道格拉斯看了他一眼,疑惑地问道:“没有这个消息,教廷和魔法部就找不到你了?”马尔科看着那些一直到处躲藏的族人,沉默。“他们收到这个消息后,会暂停对灰烬之爪的搜寻的,毕竟在猎物出现之前,所有的猎人都会保持安静。”道格拉斯站起身,走到洞口,望着外面深邃的夜色。“所以,马尔科首领,这场狩猎,我们要变成唯一的主动方。”.马尔科拿着报纸,脚步沉重地走向卢平,甚至不知该如何开口。然而,卢平却先一步抬起头,目光越过报纸,直视着马尔科的眼睛,平静地说道:“我看到了,在道格拉斯拿出来的时候。”他伸出手,轻轻抚过报纸上自己的笑脸,眼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种淬炼过的决然。“他说的没错,马尔科首领。要吸引一头嗜血的野兽,没有什么比一个被治愈的同类更能激怒他了。这是我的战斗,我早就准备好了。”他的声音平静,却拥有安抚人心的力量。“也是所有渴望在月光下,重新站起来的人的战斗。”马尔科深吸了一口气,山洞中那股混合着食物和草药的香气,似乎终于重新钻入了他的肺里,驱散了那股刺骨的寒意。他与卢平进行了一场简短的商议,没有多余的客套,只有猎人之间对行动方案的确认。最终,马尔科转过身,面对着所有族人。他的声音不再有丝毫犹豫。“从现在起,灰烬之爪进入战备状态!”头狼的命令,让刚刚还沉浸在安逸中的部落,瞬间绷紧了神经。“今晚,是你们最后休息的时间,我们的训练,明天正式开始!”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灰烬之爪部落的氛围就彻底变了。绝望和痛苦的呻吟被一种压抑的、紧张的秩序所取代。在部落中央的空地上,卢平站在那里。他的对面,是十几个刚刚从重伤中恢复过来的狼人。他们的身体还有些虚弱,但眼睛里,已经没有了昨天的死气。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敬畏与好奇的专注。“忘掉你们的利爪和尖牙。”卢平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今天,我们学习的第一件事,是呼吸。”此言一出,人群中立刻响起一阵骚动。一个体格尤为壮硕的年轻狼人率先发问,声音粗粝:“让我们坐下呼吸?卢平先生,我们尊敬你,但格雷伯克不会被我们的心跳声吓跑!我们需要的是战斗,是撕碎他的方法!”“没错!”“我们需要力量!”附和声四起。卢平没有动怒,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问道:“你愤怒吗?”“当然!”“那就释放它,对我。”卢平平静地说。巴赫一愣,随即眼中凶光大盛,低吼一声,身上的肌肉瞬间绷紧,一股狂暴的气息轰然炸开。然而,就在他要扑出的瞬间,卢平的身影仿佛在他眼中消失了。卢平只是闭上了眼,整个人气息变得悠长而平稳,就如同一座沉静的山。那人的怒火,像是打在了一团棉花上,竟无处宣泄。他能感觉到卢平就在那里,却感知不到任何可以攻击的位置,那种感觉让他无比憋闷,仿佛一拳挥出却打了个空。卢平重新睁开眼,目光扫过目瞪口呆的众人,声音依旧平稳:“我不是要夺走你们的愤怒,我是要教你们给它装上准星。”“狼人正常情况下,有着属于人的脆弱,但这并不代表,我们丧失了野兽的力量,毕竟那股力量来自于血液。”“而我要教你们的,就是成为它的主人,让它为你们的意志而战,让它不被愤怒所耽误。”他没有教授任何格斗技巧,也没有传授任何攻击性的魔法。他让那些身形高大的狼人,盘腿坐下,闭上眼睛。“感受你们的心跳。”“听血液在血管里流动的声音。”“当愤怒涌上来的时候,当恐惧抓住你心脏的时候,不要被它控制。”“去听,去感受,然后……放慢它。” 第408章 卢平的一滴血,致命的诱饵 卢平自己先做起了示范。 他闭上眼,先是让整个人的气息变得悠长而平稳,就如同一座沉静的山。 渐渐的身上那股属于狼人的、危险的气息,竟然一点点地散发,但对方明明没有变身狼人,也没有愤怒的狂吼。 如果只是单单看着他,你只会觉得那里坐着一个普通、甚至有些体弱的男人。 孩子们好奇地围在一旁,不敢出声。 他们看着自己的父亲、叔叔们,笨拙地模仿着卢平的动作。 有的狼人眉头紧锁,呼吸急促,显然无法控制内心的暴戾。 有的则满头大汗,身体微微颤抖,像是在和另一个自己角力。 卢平极有耐心。 他会走到那个最焦躁的狼人身边,将手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 “别对抗它,顺着它。” “愤怒是力量,但不是全部。想象一条河,你不是要筑坝拦住它,而是要挖通河道,引导它流向该去的地方。” 他的话语,带着一种亲身经历过的平静。 这平静,比任何严厉的命令都更有力量。 那个狂躁的狼人非但没有平息,反而低吼一声,眼中红光一闪,手臂上的肌肉瞬间虬结! “河道?我只想筑坝!把这该死的东西永远堵死!” 他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岩壁上,碎石飞溅。 孩子们吓得缩成一团。 卢平没有后退,反而上前一步,声音依旧平静: “堵死的河,只会变成毁灭一切的洪水。你试过了,不是吗?每个月圆之夜,那座大坝都会被冲垮。” 他直视着对方的眼睛。 “别怕它,感受它,感受那股力量在你血管里流淌,它不是你的敌人,它就是你的一部分。现在,试着告诉它,你要带它去哪里。” 马尔科站在一旁,沉默地看着。 他第一次意识到,这位来自英国的同类,教给他们的,不是如何战斗。 而是在教会他们,如何做回人。 他们脱离正常人类社会太久,长久的山林生活,身上兽性大于人性。 力量的最高境界不是释放,而是掌控。 这句话,在马尔科的脑海中,重重地回响。 与此同时,马尔科展现出了头狼的威严与效率。 他将部落里所有还具备行动能力的族人,重新进行了编组。 最敏捷、最熟悉地形的十个年轻人,组成了斥候队。 他们的任务不是战斗,而是成为风中的信使。 另外几个沉稳的中年狼人,则负责部落内部的联络与防御。 剩余的核心战士,则养精蓄锐,留在洞穴深处,作为最后的壁垒。 一切井然有序。 马尔科将斥候队的队长叫到面前。 “记住,你们的任务,不是战斗,是散播消息,像蒲公英的种子一样,撒到山脉的每一个角落。” 他摊开一张用兽皮绘制的地图,上面标记着几个特殊的位置。 “这里,是孤狼格里兹常去的山谷,他仇视一切群居的同类。” “这里,是地精走私贩的秘密集市,他们的消息比风还快。” “还有这里……” 他指着一个画着红色弯月标记的地方。 “红月兄弟会的外围哨站,把消息送到他们耳朵里,就等于送到了他们首领的桌上。” 斥候队长重重点头。 “要散播什么消息,首领?” 马尔科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道格拉斯,沉声说道。 “就说,灰烬之爪找到了希望。” “一个叫莱姆斯·卢平的人来到了这里,他身上狼人的诅咒,正在被治愈。” “那位能创造奇迹的巫师,将庇护我们。” 这个消息,简单、直接,却带着致命的诱惑力。 对所有在黑暗中挣扎的狼人来说,这是福音。 对某些高高在上的存在来说,这是挑衅。 “等等。” 道格拉斯的声音忽然响起。 他从角落里走了过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只散播言语,还不够。” 道格拉斯的声音低沉而清晰。 “对于格雷伯克那样的野兽,气味,远比言语更真实。” 他从长袍内袋里,取出一个小小的水晶瓶。 瓶子在火光下晶莹剔透,里面,只有一滴暗红色的血液。 那滴血,悬浮在瓶中,没有落下,周围萦绕着一圈几乎看不见的、淡淡的能量光晕。 是卢平的血。 “我用魔法,增强了这滴血里的‘信息’。” 道格拉斯将水晶瓶递给斥候队长。 “你们每到一个散播消息的地点,就用一根松针蘸上一点点,涂在只有野兽才能找到的标记上。” “他会闻到他‘作品’的味道。” 道格拉斯的眼神变得冰冷。 “更会闻到,血液里那本该永恒的诅咒……正在消退。” “这会让他发疯的。” 马尔科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瞬间明白了道格拉斯的用意。 这已经不是一个谣言,一则情报。 这是宣战。 是对芬里尔·格雷伯克身为瘟疫源头这个身份的,一次直接的、来自嗅觉层面的否定与挑战。 这比一万句辱骂,更能刺痛他那颗扭曲的灵魂。 斥候队长接过水晶瓶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他仿佛捧着的不是一瓶血,而是一个即将被点燃的,威力无穷的炸药桶。 斥候们领命而去,他们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崎岖的山路尽头。 洞穴里,恢复了暂时的平静。 道格拉斯没有闲着。 他在主洞穴的一角,清理出一片空地,建立了一个临时的战地工坊。 他没有拿出坩埚和珍稀药材。 他从那个神奇的口袋里掏出的,是磨刀石,是小巧的银质锉刀,是各种颜色的矿物粉末,还有一捆刻满了细密符文的皮革条等等。 他让部落的战士们,将他们锈迹斑斑的武器,都拿了过来。 有的是砍柴用的斧头,有的是猎户的短刀,甚至还有几根前端削尖了的硬木矛。 这些武器,粗糙,简陋,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并不是所有狼人,都经历过正规的魔法训练,魔杖对他们来说,是一种奢侈品。 他把一些有魔法经验的老人叫到一起,然后开始教学。 道格拉斯拿起一把砍柴的斧头,放在磨刀石上。 “嘶啦——嘶啦——” 磨刀石与钢铁摩擦的声音,在洞穴里单调地回响。 第409章 你们,是我的兵,是我的人! 道格拉斯没有用魔法让斧刃瞬间锋利,而是像一个老派的铁匠,用最原始的方式,一点点地打磨。 他的动作专注而沉稳,仿佛不是在备战,而是在完成一件艺术品。 当斧刃重新闪烁出森冷的寒光,他取出一套类似研磨香料的石臼和杵。 “任何物质都有它的性味。银,性寒,能克制狼性的狂躁。但纯银太烈,容易崩刃,是为死咸。” 他一边说,一边将一小撮银粉倒入石臼,又加入了几 “二哥,床头柜的抽屉里有一盒烟,你全都拿给他抽吧,你跟他说一声,以后让他别再来我这屋了”曾陆一脸惊恐的指着床头柜抽屉对我说道。 诸葛瑾差点没忍住,暗暗替这杯中的茶水感到可惜,吕卓喝茶跟喝酒一样,压根就不懂品茶之道,再好的茶叶下了肚,他也品不出好坏优劣。 同时任星尘还立刻传信质问龙宫掌门敖凡为何出动高手围剿李伍峰等人。只是他的传信仿佛石沉大海一般,敖凡并未给出任何的答复。 哪知青缇闻言却是一笑,并没有回答凰笑的这个问题,而是将目光看向了一旁的皇明月。 “有了这些黑鹰的存在,无论是谁,在这块谷地,都是无法安然的脱身的,除非他本身就具有强大的武力之外,其它都无法逃脱我的手掌。”普拉米修斯兴奋之极的握拳道。 似乎这两头怪物并不属于人类一样,他们一出现,身上涌现的黑色气息,就瞬间的遮挡了周围十几平米的空间。 当我和游植培走到山洞口处放着步枪还有歪把子机枪旁的时候,游植培一把拽住了我,然后他指着木箱子里的机枪,又指着跟何师叔他们战在一起的僵尸,我明白游植培这个家伙是什么意思。 白琉璃双手紧紧的揪着剑侠客胸前的衣襟,似乎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一般一字一顿的说着。 “龙馨,这不是你来的地方,我们叶家不欢迎你。”叶如烟冷冷的说道。对于龙馨还报以警惕和深深敌意。 一步踏出,地面瞬间塌陷,无数裂缝像蛛网般朝着四面八方蔓延。 赵云轩选好没多久,王天宇也从楼上走了下来,他选择的不是剑,而是一副护腕,不过准确来所,而又更像指套。 幸好荀翊从刚才就一直在保存体力和灵力,在看到曲清悠坠落的时候连忙去接住了她,否则曲清悠这一摔下来指不定会不会摔成半身不遂的惨状。 赵云轩心里自然为公孙辽能在阵道上面有所突破而感到高兴,只是他心里依旧疑惑。完全可以用通讯水晶球告诉自己就可以了,何必亲自赶来告诉自己? 忽然,门口响起一道叹息,几个身穿华服的人走了进来,将方正堵在了门内。 上官蜀锦微微点头,接着慢慢张开红唇,服下赵云轩送到嘴边的回元丹。然后再次闭目休息,借助回元丹的效力自行调养身体状态。赵云轩则是一直从旁照看着她,等待着她恢复过来。 老头轻蔑的看着他,心里冷笑,这废物还真会装腔作势,居然真敢把手贴上去,也不怕让人笑掉大牙。 这家伙很是郁闷,本来还想着在大比中露风头呢,哪知道还未上场便输了。 不过由此也可以判定,陈杰等不起了,陈氏集团在时间上耗不起,所以陈杰才会提前动手,他他们向工商局举报旭东公司做假账,欺骗国税,工商局自然会来调查。 对于这种狂热的梦想家,杀掉他们的生命,远远不如直接杀掉他们的梦想来的残酷。 道格拉斯没有用魔法让斧刃瞬间锋利,而是像一个老派的铁匠,用最原始的方式,一点点地打磨。 他的动作专注而沉稳,仿佛不是在备战,而是在完成一件艺术品。 当斧刃重新闪烁出森冷的寒光,他取出一套类似研磨香料的石臼和杵。 “任何物质都有它的性味。银,性寒,能克制狼性的狂躁。但纯银太烈,容易崩刃,是为死咸。” 他一边说,一边将一小撮银粉倒入石臼,又加入了几 “二哥,床头柜的抽屉里有一盒烟,你全都拿给他抽吧,你跟他说一声,以后让他别再来我这屋了”曾陆一脸惊恐的指着床头柜抽屉对我说道。 诸葛瑾差点没忍住,暗暗替这杯中的茶水感到可惜,吕卓喝茶跟喝酒一样,压根就不懂品茶之道,再好的茶叶下了肚,他也品不出好坏优劣。 同时任星尘还立刻传信质问龙宫掌门敖凡为何出动高手围剿李伍峰等人。只是他的传信仿佛石沉大海一般,敖凡并未给出任何的答复。 哪知青缇闻言却是一笑,并没有回答凰笑的这个问题,而是将目光看向了一旁的皇明月。 “有了这些黑鹰的存在,无论是谁,在这块谷地,都是无法安然的脱身的,除非他本身就具有强大的武力之外,其它都无法逃脱我的手掌。”普拉米修斯兴奋之极的握拳道。 似乎这两头怪物并不属于人类一样,他们一出现,身上涌现的黑色气息,就瞬间的遮挡了周围十几平米的空间。 当我和游植培走到山洞口处放着步枪还有歪把子机枪旁的时候,游植培一把拽住了我,然后他指着木箱子里的机枪,又指着跟何师叔他们战在一起的僵尸,我明白游植培这个家伙是什么意思。 白琉璃双手紧紧的揪着剑侠客胸前的衣襟,似乎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一般一字一顿的说着。 “龙馨,这不是你来的地方,我们叶家不欢迎你。”叶如烟冷冷的说道。对于龙馨还报以警惕和深深敌意。 一步踏出,地面瞬间塌陷,无数裂缝像蛛网般朝着四面八方蔓延。 赵云轩选好没多久,王天宇也从楼上走了下来,他选择的不是剑,而是一副护腕,不过准确来所,而又更像指套。 幸好荀翊从刚才就一直在保存体力和灵力,在看到曲清悠坠落的时候连忙去接住了她,否则曲清悠这一摔下来指不定会不会摔成半身不遂的惨状。 赵云轩心里自然为公孙辽能在阵道上面有所突破而感到高兴,只是他心里依旧疑惑。完全可以用通讯水晶球告诉自己就可以了,何必亲自赶来告诉自己? 忽然,门口响起一道叹息,几个身穿华服的人走了进来,将方正堵在了门内。 上官蜀锦微微点头,接着慢慢张开红唇,服下赵云轩送到嘴边的回元丹。然后再次闭目休息,借助回元丹的效力自行调养身体状态。赵云轩则是一直从旁照看着她,等待着她恢复过来。 老头轻蔑的看着他,心里冷笑,这废物还真会装腔作势,居然真敢把手贴上去,也不怕让人笑掉大牙。 这家伙很是郁闷,本来还想着在大比中露风头呢,哪知道还未上场便输了。 不过由此也可以判定,陈杰等不起了,陈氏集团在时间上耗不起,所以陈杰才会提前动手,他他们向工商局举报旭东公司做假账,欺骗国税,工商局自然会来调查。 对于这种狂热的梦想家,杀掉他们的生命,远远不如直接杀掉他们的梦想来的残酷。 道格拉斯没有用魔法让斧刃瞬间锋利,而是像一个老派的铁匠,用最原始的方式,一点点地打磨。 他的动作专注而沉稳,仿佛不是在备战,而是在完成一件艺术品。 当斧刃重新闪烁出森冷的寒光,他取出一套类似研磨香料的石臼和杵。 “任何物质都有它的性味。银,性寒,能克制狼性的狂躁。但纯银太烈,容易崩刃,是为死咸。” 他一边说,一边将一小撮银粉倒入石臼,又加入了几 “二哥,床头柜的抽屉里有一盒烟,你全都拿给他抽吧,你跟他说一声,以后让他别再来我这屋了”曾陆一脸惊恐的指着床头柜抽屉对我说道。 诸葛瑾差点没忍住,暗暗替这杯中的茶水感到可惜,吕卓喝茶跟喝酒一样,压根就不懂品茶之道,再好的茶叶下了肚,他也品不出好坏优劣。 同时任星尘还立刻传信质问龙宫掌门敖凡为何出动高手围剿李伍峰等人。只是他的传信仿佛石沉大海一般,敖凡并未给出任何的答复。 哪知青缇闻言却是一笑,并没有回答凰笑的这个问题,而是将目光看向了一旁的皇明月。 “有了这些黑鹰的存在,无论是谁,在这块谷地,都是无法安然的脱身的,除非他本身就具有强大的武力之外,其它都无法逃脱我的手掌。”普拉米修斯兴奋之极的握拳道。 似乎这两头怪物并不属于人类一样,他们一出现,身上涌现的黑色气息,就瞬间的遮挡了周围十几平米的空间。 当我和游植培走到山洞口处放着步枪还有歪把子机枪旁的时候,游植培一把拽住了我,然后他指着木箱子里的机枪,又指着跟何师叔他们战在一起的僵尸,我明白游植培这个家伙是什么意思。 白琉璃双手紧紧的揪着剑侠客胸前的衣襟,似乎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一般一字一顿的说着。 “龙馨,这不是你来的地方,我们叶家不欢迎你。”叶如烟冷冷的说道。对于龙馨还报以警惕和深深敌意。 一步踏出,地面瞬间塌陷,无数裂缝像蛛网般朝着四面八方蔓延。 赵云轩选好没多久,王天宇也从楼上走了下来,他选择的不是剑,而是一副护腕,不过准确来所,而又更像指套。 幸好荀翊从刚才就一直在保存体力和灵力,在看到曲清悠坠落的时候连忙去接住了她,否则曲清悠这一摔下来指不定会不会摔成半身不遂的惨状。 赵云轩心里自然为公孙辽能在阵道上面有所突破而感到高兴,只是他心里依旧疑惑。完全可以用通讯水晶球告诉自己就可以了,何必亲自赶来告诉自己? 忽然,门口响起一道叹息,几个身穿华服的人走了进来,将方正堵在了门内。 上官蜀锦微微点头,接着慢慢张开红唇,服下赵云轩送到嘴边的回元丹。然后再次闭目休息,借助回元丹的效力自行调养身体状态。赵云轩则是一直从旁照看着她,等待着她恢复过来。 老头轻蔑的看着他,心里冷笑,这废物还真会装腔作势,居然真敢把手贴上去,也不怕让人笑掉大牙。 这家伙很是郁闷,本来还想着在大比中露风头呢,哪知道还未上场便输了。 不过由此也可以判定,陈杰等不起了,陈氏集团在时间上耗不起,所以陈杰才会提前动手,他他们向工商局举报旭东公司做假账,欺骗国税,工商局自然会来调查。 对于这种狂热的梦想家,杀掉他们的生命,远远不如直接杀掉他们的梦想来的残酷。 第410章 棋盘上的规则,由我来定 “对待自己人,规则就完全不同了。”道格拉斯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从他们茫然的脸上,看到了一丝正在燃起的火焰。“我不再只考虑风险最小化。”“我要考虑的,是利益最大化。”他一字一句地说道,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你们的未来,你们的尊严,你们在这片土地上生存下去的权利,都成了我的责任。”“所以,我不会再让你们像被追猎的老鼠一样,永远躲藏在阴沟里。”他的声音扬了起来,带着一股搅动人心的力量。“我要让你们像狮子一样,在自己的领地上,光明正大地站出来,撕碎每一个胆敢踏入这里的敌人。”“你们把命运交给了我,我自然要为你们搏一个最好的未来。”道格拉斯环视众人,嘴角勾起一丝嘲弄的弧度,那嘲弄是对着洞穴外那些看不见的敌人。“至于教廷和魔法部?让他们看。”“他们看到的越多,就越不敢轻举妄动。”“这盘棋,从你们选择追随我的那一刻开始,棋盘上的规则,就由我来定了。”整个洞穴,鸦雀无声。只有篝火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阿尔多沉默着,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困惑的阴云已经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某种被震撼后的彻悟。他缓缓地、深深地弯下了腰,不是出于礼节,而是发自灵魂的臣服。“我们……明白了。”周围的狼人们,眼中最后一丝疑虑也消失了。那份敬畏与感激,在此刻被点燃,升华为一种近乎狂热的崇拜和绝对的信赖。他们终于明白,自己追随的,不只是一个拥有毁灭性力量的强大巫师。更是一个敢于将他们的命运与尊严,全部扛在自己肩上的领袖。……夜色更深了。大部分族人都已沉沉睡去,养精蓄锐。只有马尔科和阿尔多,还陪在道格拉斯和卢平身边。道格拉斯从他的储物皮箱里,拿出了一个奇特的物件。那是一个手掌大小的黄铜盘,表面光滑如镜,上面没有指针,也没有刻度,只刻着一圈圈复杂而古朴的东方云纹。“马尔科。”道格拉斯将黄铜盘递给了他。“这件小玩意儿,我称之为‘同舟共济’。”马尔科接过铜盘,入手温润,带着一丝奇异的暖意。“它有什么用?”“它无法指示方向,也无法传递消息。”道格拉斯平静地解释道,“但当我的同伴,或者说,当我们的部落,面临来自内部的背叛时,它的表面会像沸水一样剧烈颤抖。”马尔科的瞳孔猛地一缩。内部的背叛。这是任何一个领袖都无法回避的问题。哪怕是如此温和的灰烬之爪,历史上也多次出现叛徒。“不过,它有一个前提。”道格拉斯补充道:“每个正式加入部落的人,都必须签署那份新的效忠协议。”“协议上,附有我的魔法。它会记录下每一个人的气味,与这个铜盘建立联系。”“只有被同舟共济认可的人,才能被它所保护。”马尔科疑惑问道:“保护?”“同舟共济,字面意思......”道格拉斯的语气平淡,却透着一种缜密到近乎冷酷的防范。他从不相信绝对的忠诚,他只相信可以被制衡的规则。马尔科紧紧握住那枚铜盘,他感受到的不只是信任,更是一种沉甸甸的、被纳入羽翼之下的安全感。道格拉斯为他们考虑的,远比他们自己想象的要多。随着黎明的临近,整个废弃矿洞的气氛,已经彻底改变。狼人们的眼神里,不再有绝望和迷茫。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赋予了神圣使命感的、锋利而坚定的光芒。他们打磨武器的动作更加沉稳有力。他们练习控制力量的呼吸更加深沉绵长。灰烬之爪部落,这头曾经在绝望中苟延残喘的野兽,已经被彻底唤醒。它的灵魂被注入了钢铁。它的利爪被淬上了剧毒。现在,它安静地蛰伏在黑暗中,耐心地等待着。等待着那条最凶恶、最自负的疯狗,循着那份混合了治愈希望与宿敌血腥的气味,一步步踏入这个为他精心准备的、名为家的猎场。.一名身手最矫健的狼人斥候,带着那滴被魔法增强过的、散发着致命诱惑的血液样本,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夜色。同一时刻,意大利魔法部,国际魔法合作司。洛伦佐·迪诺办公室墙上的巨大魔法地图上,代表着亚平宁山脉腹地的区域,一个原本静止的光点突然开始移动,并向外辐射出数道微弱但清晰的魔法波纹。“他果然在这里!”洛伦佐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打翻了桌上的浓缩咖啡。他死死盯着那几道向四面八方散开的波纹,像是在看一张正在撒开的网。自从道格拉斯和教廷人接触后,对方行踪在魔法检测下就开始变得飘忽不定。所以他断定对方肯定用了什么障眼法。“他要做什么?暴露自己位置,是在等邓布利多吗?”洛伦佐的手指在桌面上烦躁地敲击着,发出的声音像是心烦意乱的鼓点。“或者因为证据不足,还在搜集证据吗?”他否决了这个想法。“不,他手里一定有教廷的把柄,否则皮耶罗那个疯子不会这么安静。”洛伦佐的算计里,道格拉斯应该像一把锋利的匕首,继续深深刺向教廷的心脏,将那个“亚当计划”的脓包彻底挑破。可现在,道格拉斯却停了下来。他不但停了下来,还点起了一堆篝火,唯恐天下人不知道他就在那里。这完全脱离了洛伦佐的剧本。这位习惯于在幕后操纵棋子的司长,第一次感觉到了棋子带来的不安。他无法理解道格拉斯的动机,这让他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被动。西西里岛,埃特纳火山深处的某座岩洞。这里的空气炽热而干燥,充满了硫磺和血腥的混合气味。一个赤裸着上身,身上纹着一弯狰狞血色弯月图腾的狼人,正用一把匕首,慢条斯理地剔着指甲。他的眼神,比洞里的火山岩还要凶狠。一名瘦小的狼人斥候跪在他面前,颤抖着汇报着从大陆传来的消息。“……一个叫卢平的狼人,据说他的狼毒已经被治愈了,现在正和那个灰烬之爪部落的人在一起,他们……”“呵。”图腾狼人发出一声沙哑的笑声,打断了斥候的话。他抬起头,露出一张布满伤疤的脸。“一个被治愈的狼人?” 第411章 一个古老的东方戏法 他将匕首插在地上,站起身来,高大的身影投下巨大的阴影。“他们把亚平宁山脉当成什么了?自家的后花园吗?”他眼中闪烁着贪婪与残忍的光芒。“我们红月兄弟会,才是这片土地真正的主人。”“去,告诉我们的兄弟们,有贵客来了。”他的声音在洞穴里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我们得去收点过路费。”“顺便看看那个传伊汐萱还想再说些什么,可王跃却是湮灭香烟,不顾形象和素质可言,直接将手中的烟头仍在道路上。面对此等突发情况,仅仅只是在短短的一秒不到的时间内,pan已然做出了选择——不交闪现。“哎,对了,刚才爱英那一下拉扯,没弄疼你吧?陈远凑近我,眼睛里满满的温柔,细细打量着。她缓缓睁开眼,沈时安打开了她的备课本,全神贯注的看着什么。这血的气味太容易吸引敌人的注意了。现在就这样遮掩一下,却是好多了。“有一部分。”黎昕说道,宁儒熙的预言帮他解决了很多麻烦事情。见她走得干脆,倒把昨晚得了太后叮嘱,不可多言的丹朱弄得一头雾水。但王跃却没有任何负面情绪,他所有的想法,都是在围绕‘赢’这个字眼,无论如何,只要拥有硬实力,打破中国赛区无法夺s系列世界冠军的诅咒,那么这些一切,都将不复存在。这冲第四层并不算难,但主要是看毅力。如果怕痛,不敢在丹田饱和之时继续运行心法,则是无法成功。那日,他与共工及国相风后率领华夏兵卒浩浩荡荡来迎战南夷蛮人。相比紫衣人有些烦躁,李天启倒显得很冷静,因为他现在已确信这个便是伏虎乾坤阵,按照破阵之法,他在多条道路中不断选择,一直倒很顺利,并没有遇到任何麻烦。等进了内屋,看见叶老夫人正吃着汤圆,沈芸笑着请了安,芮喜把一张凳子搬来让她坐了。肖云飞站在一边,他没有开枪,他在等陈军祥,这种处理内鬼的事情,他来处理会更合适,也让这个热血的中年看看自己的下属是什么样的人,这样对他的以后会有帮助的。惨叫声传来,四个元婴修士,真真正正的元婴修士,就这么轻易的被墨凡抹杀当场,放在一年前,这是多不可思议。它正在轻轻淫逸一笑之时,突然,嫘祖和黄帝跳将起来,揭开被褥,那五色灵豆闪烁道道光芒,直向獐妖射来,它暗自惊叫不好,直呼上当。“这个,我也不知道。”毒蛇老脸微红,感觉有些丢粉,竟然他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看来安魂山果然名不虚传,到处都是神秘。这话梁所长说的诚心诚意,不是因为许茜茹的关系,他叫孟凡老弟。而是因为孟凡在镇上开善堂,此举让人钦佩。说句不好听的,镇上的人谁家有个病灾的,不去善堂瞧病,说到底都受过孟凡的恩惠。唐风不知道林绝影为什么会突然陷入沉思之中但是他从林绝影的表情上看得出来她并不认识自己的母亲。“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叶禄生看着曹良瑟的眼。曹良瑟温婉一笑。剑芒轻颤,雷霆闪烁,那剑似乎具有了生命,划出一道道轨迹,久久不消,空气被割出了道道裂痕,张开又合拢。可惜是巫师时代的语言,华莱士也是勉强听懂,米凯尔天使更不会听懂了。 第412章 伯爵,你认识我? 当夜凌晨。尖锐而短促的哨声划破了矿洞的寂静,像是被掐住脖子的夜鸟发出的最后悲鸣。正在闭目养神的道格拉斯睁开了眼睛,那双深绿色的眸子里没有一丝睡意。他与马尔科对视一眼,两人同时起身,快步走向洞口。卢平紧随其后,他的脚步轻盈无声,整个人都绷紧成了一张蓄势待发的弓。三人快步穿过幽深的矿道,前方洞口的轮廓在摇曳的火光中越来越清晰。月光,惨白得如同死人的脸,从洞口倾泻进来,将地面照出一片诡异的亮色。洞口外的景象,透着一种诡异的滑稽。两名狼人守卫,如同两尊被遗忘的石像,笔直地站在洞口两侧。他们手持长矛,眼神警惕地盯着前方,身体却纹丝不动,连呼吸都似乎停止了,满脸警惕地瞪着前方。而在他们对面,月光之下,站着三个身影。他们同样一动不动。但他们的姿态,却是充满了疑惑和不解,正低头看着自己脚边的地面。仿佛那里,躺着什么本该存在却又离奇消失的东西。镜花水月。只要你不动,敌人眼中的你,就只是一个模糊的、无法被精确锁定的幻影。他们投出的任何致命魔咒,都会击中幻影旁边的空气。同时,会在敌人眼里幻化出一个被攻击的影子,前提是持有符牌的人不能动、对面的三人组显然也陷入了巨大的困惑。他们看着一旁的地面,眼神里充满了荒谬与不解。在他们眼中,刚才的攻击明明没有下重手,只是试探性的恶咒。可为什么这两个狼人连躲都不躲,就这么直接倒下了,气息全无,死得比被踩死的蚂蚱还干脆。这简直像是碰瓷。守卫们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们只是遵从福尔摩斯先生的嘱咐,一旦发现敌人,只要保持一动不动,就可以躲过一命,然后拉响警报。他们身上佩戴的,正是道格拉斯给的镜花水月符牌。马尔科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大步走出了矿道,将道格拉斯和卢平护在身后。随着他的出现,那三个不速之客终于抬起了头。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高大、面色苍白的男人。他梳着一丝不苟的黑发,面容英俊而冷漠,身上穿着一件剪裁完美的深色长袍,那料子在月光下泛着丝绸般的光泽,与这荒山野岭格格不入。吸血鬼。而且是血统纯正的那种。道格拉斯一眼就做出了判断。在他身边,是一个面相如猪的壮汉,肌肉虬结,呼吸粗重,像一头随时准备冲撞的野猪。另一边,则是一个眼神怨毒、双眼深陷的女巫,她的手指在魔杖上不停地抽动,似乎每一秒都想再丢出一个恶咒。“马尔科。”那个英俊的吸血鬼开口了,声音如同上好的丝绸般顺滑,却带着刺骨的寒意。“我迷途的犬类朋友,有这么迎接潜在盟友的吗?”他露出一丝微笑,两颗尖锐的犬齿在月光下一闪而过。“自我介绍一下,红月兄弟会的血族首领,瓦莱里乌斯,红月兄弟会的瓦莱里乌斯,或许你们该称我为伯爵。”马尔科将手中的长矛向前一指,矛尖闪烁着道格拉斯附魔的银光。“我们和你没什么好谈的,瓦莱里乌斯。”“趁你那漂亮的脑袋还在脖子上,赶紧离开我们的土地。”瓦莱里乌斯似乎没有听到马尔科的话,目光越过他,落在了他身后的两个人身上。他的视线先是在卢平身上停留了片刻,带着一种审视货物的挑剔。“啊,大名人。一个行走的奇迹。”他轻声说道,嘴角挂着嘲讽。“说实话,我很失望,我以为会看到更多的……野火,你看起来,温顺得像头家犬。”接着,他的目光转向道格拉斯。在那一瞬间,瓦莱里乌斯眼中那份居高临下的傲慢,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藏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惊悸。就像一只正在巡视领地的猛虎,突然在草丛里嗅到了一丝不属于这片森林的,更古老、更危险的气息。这个英国巫师……他怎么会在这里?瓦莱里乌斯强行压下心头那股不寒而栗的感觉,维持着贵族的优雅。道格拉斯也上前一步,不着痕迹地,将卢平挡在了自己身后。“瓦莱里乌斯......嗯......伯爵。”他语气轻松,仿佛在和一个老朋友打招呼。“我是道格拉斯·福尔摩斯,如果要签名,恐怕你得排队,我们正在等另一位更重要的客人。”这种轻描淡写的态度,彻底激怒了旁边的女巫。“你算什么东西!”她尖叫着举起魔杖,一道冰绿色的光芒在杖尖凝聚。但瓦莱里乌斯只是用眼角的余光扫了她一眼,那女巫就像被扼住了喉咙,不甘地放下了魔杖。瓦莱里乌斯的目光,像两枚冰冷的探针,死死地钉在道格拉斯身上。“那个魔药师,搅混水的,没想到你也在这里。”瓦莱里乌斯的声音里,那份戏剧化的腔调褪去不少,变得干涩而真实。“这是我们魔法生物之间的事情,你不该参与进来。”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更恶毒的词汇。“你在传播一种软弱的福音,教授,你教导掠食者磨平爪牙,叼食嗟来之食,你是一种瘟疫,你在驯服他们......”“看来你听说过我。”道格拉斯脸上的笑容更盛了,听到对方语气中的忌惮,带着一丝恍然大悟的促狭。“哦,我想起来了。”他敲了敲自己的额头。“很久以前,在布加勒斯特的旧城区,我调教过一只不怎么听话的小蝙蝠。”“他很喜欢吹嘘自己的血统,也喜欢穿你这种款式的衣服,可惜最后被他跑了。”道格拉斯的目光在瓦莱里乌斯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他那枚家徽戒指上。“你应该和他认识,而且关系还不错吧?” 第413章 他还不配上我的研究台 瓦莱里乌斯的脸色,瞬间变得比身上的长袍还要黑。他当然认识。那只小蝙蝠是和他一起叛离家族的小表弟,逃回来时,整整休养了三年才勉强恢复人形。通过那份被污染的血液记忆,瓦莱里乌斯曾亲眼目睹过道格拉斯的手段。那不是战斗,那是解剖。道格拉斯用麻瓜的手术刀,一点点剥离他表弟的血肉,研究吸血鬼的细胞再生能力。用东方的银针,刺入他表弟的神经中枢,测试不同穴位对血咒的反应。甚至,他还尝试用圣水和蒜精,调配成一种全新的、能让吸血鬼皮肤像被浓酸泼过一样溃烂的魔药。那些记忆,让瓦莱里乌斯明白,眼前这个巫师,不是疯子,他比疯子更可怕。他是一个披着学者外衣的,对一切未知事物都抱有极致好奇心的解剖狂。瓦莱里乌斯无法回答。承认,等于自曝其短。否认,等于默认自己不如那个逃回来的废物。这种无形的羞辱,让洞口紧张的气氛瞬间被点燃。“吼!”那个猪脸壮汉无法忍受首领被如此羞辱,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怒吼,像一辆失控的卡车,猛地冲了过来。但他刚跑出两步,脚下就像被一根无形的绳子绊了一下。“噗通!”他结结实实地摔了个狗啃泥,巨大的身体在地上砸出一声闷响。是卢平。他甚至没有举起魔杖。就在壮汉冲锋的瞬间,他只是不动声色地,用脚尖轻轻踢了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碎石。那块小石头精准地滚到了对方的必经之路上。一个简单的、属于人类的、甚至有些顽童恶作剧意味的动作。却充满了四两拨千斤的象征意义。他在用头脑战斗,而不仅仅是依靠诅咒和蛮力。这份羞辱,让瓦莱里乌斯的追随者彻底暴怒。“该死的杂种!”女巫尖叫着,手中的魔杖迸射出一道浓郁的、仿佛带着腐烂沼泽气息的病绿色恶咒。“碎脾咒!”魔咒撕裂空气,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直奔卢平的面门。道格拉斯甚至懒得抽出魔杖,只是随意地抬起手。“盔甲护身。”一面无形的屏障瞬间在他面前成型,那道恶毒的光束撞在上面,像一颗臭鸡蛋砸在玻璃上,无声地碎裂、消散。“碎脾咒。”道格拉斯歪了歪头,像是在点评学生的家庭作业。“够恶毒。”“但魔力结构不平衡,恶意太多,专注力又不够。”“释放前缺乏深呼吸,导致咒语的尾音有些飘忽,力量至少浪费了三成。下次注意。”他的语气,是那么的认真,那么的诚恳。仿佛他真的是在关心一个学生的进步。女巫的脸涨成了猪肝色,气得说不出话来。瓦莱里乌斯看着道格拉斯轻描淡写地化解了两次攻击,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熄灭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那口气仿佛带着墓穴的冰冷。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是疯子,但不是傻子。不能在这里动手,至少,不能在格雷伯克到来之前,和这个深不可测的男人拼个两败俱伤。他悄悄将手背到身后,用指甲掐了掐自己的手心,剧烈的疼痛让他混乱的思绪重新变得清晰。“我们还不是敌人……暂时不是。”瓦莱里乌斯的声音收敛了所有戏剧腔,变得像生意人一样务实。他抬起手,示意自己的两个手下退后。“芬里尔·格雷伯克是一个真正的掠食者,他本该是我们的一员,与我们共享黑夜的荣耀。”他的目光在马尔科和道格拉斯之间游移。“你们想驯服他,我们想招募他,本质上,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控制他。”“所以,我是来给你们一个提议的。”“什么提议?”马尔科低吼道,手中的长矛握得更紧了。瓦莱里乌斯露出一个自认为极具魅力的笑容。“把那个叫卢平的交出来。”他指了指道格拉斯身后的卢平。“由我们,用我们自己的方式,来对付格雷伯克。他是最好的诱饵,不是吗?”“作为回报,红月兄弟会,将赐予你们部落庇护。”他的声音充满了诱惑。“加入我们,马尔科,想象一下,吸血鬼的永生和谋略,加上狼人的狂暴和力量,我们将成为这片大陆上所有魔法生物真正的主人。”“否则。”他的话锋一转,变得森冷如刀。“就在真正的战争开始时,被格雷伯克和我们,一起碾成齑粉。”他的声音重新变得高傲,像是在施舍一份无上的荣耀。看到道格拉斯眼中闪过一丝嘲弄,瓦莱里乌斯立刻补充道,语气里甚至带上了一丝恳切。“福尔摩斯先生,我们不是要伤害他。”“我们只是请他去做客,为了……保护他。”“红月兄弟会里的狼人首领,那个真正的疯子,已经带着他的人过来了,我们只是先他们一步。”“把卢平交给我们,不仅能让你们灰烬部落避免战争,也能让他……免受同类的撕咬,这是一个对所有人都好的选择。”马尔科发出一阵低沉的、发自喉咙深处的笑声。那笑声不像是人类的,更像是石块在洞穴深处滚动,带着野兽的共鸣。“庇护?”他重复着这个词,仿佛在品尝一个已经腐烂的水果。“你的庇护就是一条项圈,瓦莱里乌斯。”他向前踏出半步,附着银粉的矛尖在月光下,冷得像一小块冰。“我们宁可面对教廷的圣火,也不愿意戴上它。”瓦莱里乌斯英俊的面孔上,闪过一丝被冒犯的暴怒,那优雅的伪装裂开了一道细缝。但他很快将那裂缝弥合了,恢复了贵族式的冰冷。他将目光从马尔科身上移开,仿佛他只是一件碍事的家具,重新投向道格拉斯。“教授。”瓦莱里乌斯的声音里,已经听不到半点戏剧化的腔调,只剩下一种干巴巴的、生意人般的务实。“你的手段……很不寻常。你的力量毋庸置疑。”他似乎在努力寻找一个能与道格拉斯平等对话的立场。“格雷伯克是一件钝器,在我手里,他能成为手术刀。在你手里,他只是只实验白鼠。”道格拉斯的嘴角,慢慢勾起一个弧度。那不是微笑,而是一种发现了新奇玩具时,孩子眼中才会有的、纯粹的好奇与占有欲。“他还不配上我的研究台……”他慢条斯理地说,目光却在瓦莱里乌斯身上,一寸寸地扫过,从他苍白的皮肤,到他袖口下若隐若现的蓝色血管,再到他那枚象征着古老血统的家族徽戒。 第414章 阿尼玛格斯:仙鹤! “不过……”道格拉斯的眼神亮了起来,那是一种学者发现全新课题时的狂热。“你倒是很有趣。”瓦莱里乌斯心头猛地一跳。他猛地感觉到一种毛骨悚然的寒意,那不是源于夜晚的凉风,而是源于道格拉斯的眼神。那不是一个巫师在审视敌人,而是一个解剖学家在打量一具完美的标本,或者而是看一件藏品。他甚至觉得自己从那眼神里,读出对方正在思考的问题。比如,用银针刺入哪个穴位,可以暂时中断吸血鬼与血液诅咒的联系。又或者,他的心脏结构,是否真的和传说中描述的一样。这个巫师,他想解剖自己!就像当初对付自己表弟一样!恐惧,像一把冰冷的钳子,攥住了瓦莱里乌斯那颗早已停止跳动的心脏。他毫不犹豫。没有一句威胁,也没有半句废话。他猛地一抖身上的黑色长袍,高大的身躯在斗篷的掩护下瞬间爆开。“噗——”一声轻响,如同一个被戳破的巨大蜂巢。他高大的身躯瞬间炸开,不是血肉,而是化作上百只黑色的蝙蝠。它们发出尖锐的嘶叫,像一团泼洒开的墨水,朝着四面八方的密林中疯狂逃窜。“小心!”卢平一个箭步挡在道格拉斯身前,魔杖已经举起。马尔科也咆哮一声,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准备迎接一场恶战。但道格拉斯只是轻轻一抖手腕。他的动作甚至有些懒散,像是拂去袖口的灰尘。“捆仙绳——桃缚!”“唰!唰!”两道金色的光绳,如同活物一般从杖尖射出,如同拥有生命的毒蛇,精准地缠住了那个猪脸壮汉和惊慌失措的女巫。两人连一个音节都来不及发出,就被捆得结结实实,重重摔在地上。而瓦莱里乌斯化作的蝙蝠群,已经毫不犹豫地没入了黑暗的森林。没有一丝留恋,没有一次回头。“看好这两个。”道格拉斯丢下一句简短的命令,目光却从未离开蝙蝠群消失的那片黑暗,仿佛已经穿透了层层林木。下一秒,他脚尖在地面轻轻一点,整个人便如一道没有重量的影子,悄无声息地滑了出去。他的脚步轻盈而迅捷,在崎岖的地面上没有发出丝毫声响。他冲到林边一棵巨大的橡树前,右脚在粗壮的树干上猛地一蹬。整个人借力冲天而起。半空中,他的身体开始发生奇妙的变化。修长的四肢被拉伸、折叠,身上的衣物如同融化的蜡,融入了他的皮肤,幻化成一片片洁白无瑕的羽毛。他的脸向前延伸,变成了一支尖锐修长的喙。“唳——”一声清越、高亢的鸣叫,划破了夜空。那声音穿透云层,带着一种古老而高贵的气息。道格拉斯的身形在空中舒展、拉长、变形。他的双臂化作了洁白的羽翼,身躯变得修长而优雅。转瞬间,一个巫师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巨大的、通体雪白的仙鹤。他双翼一振,卷起一阵微风,毫不费力地升入高空,朝着蝙蝠群消失的方向,急速追去。那姿态,优雅而又充满了致命的压迫感。月光下,那只白鹤的身影,圣洁得不似凡物。它像一个沉默的天使,在追捕一群逃向地狱的恶魔。密林深处,瓦莱里乌斯分散的意识正逐渐重新汇聚。大部分蝙蝠正朝着一个方向飞行,他必须尽快找个安全的地方恢复人形。他心中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以及一丝屈辱的后怕。那个福尔摩斯,比传闻中更可怕。但他不认为对方能追上自己。这片亚平宁山脉的古老森林,是他的主场。树冠层层叠叠,遮天蔽日,任何飞行扫帚在这里都寸步难行。只要进入森林深处,他就安全了。他甚至能想象到那个英国巫师在洞口气急败坏的样子。然而,一股莫名的寒意,顺着他的脊椎爬了上来。他控制着一只蝙蝠,下意识地回头望去。然后,他看见了。月光穿过树冠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点。而在那高远的夜空中,一个洁白的影子,正不紧不慢地跟着他。那不是扫帚,不是飞毯,也不是任何他已知的魔法造物。那是一只仙鹤。一只优雅、从容、却带着一种致命压迫感的仙鹤。它飞得很高,森林的树冠对它构不成任何阻碍。它的双眼,如同两点寒星,精准地锁定了蝙蝠群飞行的主要方向。瓦莱里乌斯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快要凝固了。阿尼玛格斯!那个男人,居然是一个未登记的阿尼玛格斯!他疯了一样,驱使着蝙蝠群,更加混乱地四散奔逃。他想甩掉那道目光,那道如同手术刀般精准、冰冷的目光。山腰的一处隐蔽哨站里。两名身穿黑色修士袍,胸口纹着银色十字剑徽记的圣本笃修会成员,正警惕地观察着四周。他们是教廷布置在山里的暗哨。“安德烈,你听到了吗?刚才那是什么声音?”年轻一些的修士有些紧张地问。“闭嘴,马里奥。可能是夜枭。”年长的修士安德烈呵斥道,但他的眼睛也紧紧盯着夜空。就在这时,马里奥倒吸了一口凉气,伸出颤抖的手指,指向天空。“神啊……那……那是什么?”安德烈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清冷的月轮之下,一只巨大的、雪白的飞鸟,正舒展着双翼,优雅地滑翔。它的羽毛在月光下反射着柔和的光晕,身姿圣洁而高贵。它追逐着一群黑色的、邪恶的蝙蝠,那景象,如同壁画上描绘的天使在驱逐魔鬼。“是……是天使……”马里奥的声音带着哭腔,他激动地在胸前划着十字。“是主的使者,降临来净化这片被污染的土地了!”安德烈也看呆了。他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那只白鹤身上散发出的气息,纯净、祥和,带着一种不容亵渎的威严。他从未见过如此神圣的生物。难道,神迹真的降临了?森林里的生物,也感受到了这股不同寻常的气息。一只正在觅食的狐狸,停下脚步,抬起头,金色的瞳孔里映出那只白鹤的倒影。它呜咽一声,夹着尾巴,飞快地钻进了灌木丛。一群栖息在树枝上的夜鸟,不安地扇动着翅膀,却不敢发出一丝声音。就连最深处的黑暗里,那些扭曲的、被魔法污染的生物,也纷纷收敛了自己暴戾的气息,蛰伏不动。整个亚平宁山脉,仿佛都被这只从天而降的仙鹤,按下了静音键。只有那群代表着瓦莱里乌斯的蝙蝠,还在惊慌失措地,徒劳地奔逃。高空之上,道格拉斯的意识与仙鹤的本能完美融合。他能感受到下方森林的呼吸,能听到每一片叶子落下的声音。他也能清晰地闻到,那股属于瓦莱里乌斯的,混合着尘土、腐朽和一丝贵族香水味的堕落气息。他并不急。他在享受这场狩猎。就像一个经验丰富的牧人,在缓缓地,将一只偏离了方向的迷途羔羊,赶回他为它准备好的……饲养场! 第415章 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绝望到碧霄! 分散的意识让瓦莱里乌斯终于感觉到了不对劲。 恐惧在他的每一个分身中同时尖叫。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被戏耍了。 那个巫师不是追不上,而是在选择一处最合适的坟墓。 他疯狂地驱使着蝙蝠群,命令它们冲向四面八方,冲向任何一个可能的生路。 但总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牵引着它们。 左翼的蝙蝠会莫名其妙地撞上一阵突如其来的逆风,右侧的蝙蝠则会被一声突兀的鹰唳惊吓得调转方向。 无论如何挣扎,这团黑色的墨水,始终被一只无形的手,缓缓地、坚定地推向同一个终点。 绝望,如同山谷中的寒雾,彻底笼罩了瓦莱里乌斯。 他已经能看到那片山谷的轮廓了。 道格拉斯的狩猎,进入了尾声。 他不再戏耍这群惊慌的蝙蝠。 “唳——” 仙鹤发出一声清越悠远的长鸣,那声音刺破夜幕,涤荡山林。 他不再平飞,而是猛地振动双翼,如同一支白色的箭矢,笔直地冲向更高、更远的天穹。 越飞越高,身形在清冷的月光下,逐渐变成一个圣洁的白点。 夜空是深蓝色的丝绒,月亮是银色的盘扣,而他,是那丝绒上唯一的一点刺绣。 仿佛要与那轮皓月融为一体。 “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 道格拉斯的脑海中,闪过一句来自遥远东方的诗。 他享受这种掌控一切的感觉,这是他独有的,融合了两个世界智慧的道。 在攀升至最高点的那一刻,万籁俱寂。 仙鹤的身形猛然一收,舒展的羽翼瞬间并拢。 他化作一道白色的流星,没有火焰,只有纯粹的光,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朝着下方那片开阔山谷中,那团已然汇聚的黑色绝望,垂直俯冲而下。 整个过程,充满了仪式感与致命的美学。 在俯冲的半途中,道格拉斯解除了阿尼玛格斯形态。 漫天飞舞的白色羽毛瞬间消散,变回那个穿着得体巫师袍的男人。 他在失重中衣袂翻飞,长袍猎猎作响,眼神却冷静如深冬的冰湖。 他举起了魔杖。 “天罗地网!” 杖尖迸发出的不是光束,而是一道无形的、仿佛由世界法则本身构成的波纹,瞬间扩散开来。 这道咒语并非编织一张物理的网。 它在万分之一秒内,锁定了山谷中任意一只蝙蝠的“因果”。 它与瓦莱里乌斯那个本源灵魂之间的,那根看不见的、绝对的联系。 以这只被锁定的蝙蝠为“锚点”,无数看不见的魔法丝线,瞬间从它身上爆开。 这些丝线无视距离与障碍,精准无比地链接向视野内每一只与它“同源”的蝙蝠。 天空之中,出现了一幅难以言喻的奇观。 一张由星光编织的巨网,从天而降,将整个蝙蝠群一网打尽。 每一只惊慌失措的蝙蝠,都被一根纤细却无法挣脱的光丝死死缠绕。 道格拉斯的手腕轻轻一抖,魔杖向着地面猛地一压。 “收!” 无形的巨网猛然收缩。 上百只蝙蝠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强行拉扯、挤压向同一个中心点。 “啊——!” 一声非人的、混杂着数百个声道的凄厉惨叫,在山谷中炸响。 瓦莱里乌斯的意识,被粗暴地从上百个载体中剥离,撕扯,然后强行汇聚于一处。 血肉、骨骼、皮肤在空中不受控制地扭曲、拉伸、重组。 那过程充满了极致的暴力与不加掩饰的羞辱,像是在用一只无形巨手,将一堆烂泥强行捏成人形。 “噗通!” 一声闷响。 瓦莱里乌斯终于恢复了人形,像一袋破烂的垃圾,重重摔在山谷中央的枯叶堆上。 他身上的深色长袍已然破烂不堪,嘴角溢出黑色的血液,那张英俊的面孔因极致的痛苦而扭曲,再也找不到半分贵族的风度。 道格拉斯在离地几英尺的高度,给自己施展了一个轻巧的缓落咒。 他的双脚平稳地踩在地面上。 那双擦得锃亮的龙皮鞋,踩在厚厚的落叶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在死寂的山谷里,这声音如同死神敲响的晚钟。 瓦莱里乌斯瘫在地上,他挣扎着抬起头,看着一步步走来的道格拉斯。 他的眼神中,不再有傲慢,不再有愤怒,只剩下最纯粹、最彻底的恐惧。 他认出了那双眼睛。 那双深绿色的,带着学者式好奇,却又隐藏着绝对冰冷的眼睛。 他认出了那个魔咒。 那个在吸血鬼的黑暗传说中,只出现过短短三个月,却让整个欧洲的邪恶族裔闻风丧胆的魔咒。 “天……天网……” 瓦莱里乌斯的声音干涩、嘶哑,如同两片砂纸在摩擦。 这个名号,是吸血鬼世界里一个短暂却永恒的噩梦。 出现仅仅数月,便有几十个作恶多端的古老吸血鬼,连同他们的巢穴,被这个标志性的魔咒彻底净化。 天网从不滥杀,他只找那些将麻瓜视为血袋的败类下手。 可没有一个目标,能从那张因果编织的巨网下逃脱。 一时间,所有沉湎于血腥狂欢的吸血鬼人人自危,不少活了数百年的老怪物,都吓得提前躲进棺材,陷入了漫长的沉睡。 后来,天网突然就消失了。 有传闻说,他因为触怒了一位真正的吸血鬼亲王,而被对方击杀了。 瓦莱里乌斯一直以为那只是个传说。 可现在,他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看着他那双与传说中一模一样的绿眼睛,感受着那种深入骨髓的、仿佛天敌般的压迫感。 他明白了。 传闻是假的。 天网没有死。 恐惧,让瓦莱里乌斯浑身发抖。 听到那个久违的代号,道格拉斯停下脚步,嘴角勾起一个温和的笑容。 “哦,被你认出来了。” 他歪了歪头,语气轻松得像是在确认一位老熟人的身份。 “不过你不用害怕。” 他向前走了两步,蹲下身,用一种非常真诚的目光看着瓦莱里乌斯。 “我已经洗心革面了。” “现在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在霍格沃茨教书的黑魔法防御术课教授而已。” 第416章 要不你现在写信给家族,让他们找邓布利多要人? 这番话语,比任何恶毒的诅咒都让瓦莱里乌斯感到刺骨的寒冷。 普通教授? 一个能化身仙鹤,布下因果之网的阿尼玛格斯,会是一个普通教授? 天网。 瓦莱里乌斯所有准备好的反击手段,古老血族引以为傲的黑暗诅咒,都在这个名字面前,化作了孩童手中脆弱的木剑。 他很清楚,在这种存在面前,任何挣扎都只是在选择一种更痛苦的死法。 传闻中,天网不仅有击杀侯爵的记录,更有重伤公爵的传言,若不是那位亲王出手,恐怕整个欧洲的黑暗生物都要重新学习如何在黑夜里生存。 他挣扎着,强迫自己从枯叶堆里站起来。 身上的丝绸长袍已经破烂,沾满了泥土与腐叶,但他依然试图挺直脊背,维持着一个贵族最后的,也是唯一剩下的体面。 可他那微微颤抖的手指,和他苍白得如同浸过水的纸张的脸色,彻底出卖了他。 “福尔摩斯先生。” 他的声音,不再有那种舞台剧般的咏叹调,而是干涩、嘶哑,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谄媚。 “我想,这是一场误会。” “我们对彼此并无恶意,我的兄弟会和您的狼人朋友们,只是在一些……小事上,存在一点点分歧。” 他努力挤出一个笑容,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而且,我向您保证,我的存在一直遵循着古老的盟约,从未在非必要的狩猎中,惊扰过任何一位不知情的麻瓜,更无意与魔法部发生冲突。我懂得平衡。” 这番话,是他能想到的,最卑微的外交辞令。 他暗示自己是一件无害的物品,一个不值得这位恐怖猎人动手的目标。 道格拉斯脸上的笑容温和依旧。 “哦?” 他发出一个饶有兴致的音节,像一个老师听到了学生有趣的回答。 “是不想,还是没有机会?” 瓦莱里乌斯沉默了。 空气中,只有夜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那声音此刻听来,也充满了嘲弄。 道格拉斯往前走了两步,他锃亮的龙皮鞋踩在落叶上,每一步都像踩在瓦莱里乌斯的心头。 “好了,瓦莱里乌斯伯爵。” 道格拉斯终于开口,语气轻松得如同在邀请朋友品尝下午茶。 “现在,我们来谈谈你的未来。” “你有两个选择。” 瓦莱里乌斯的瞳孔猛地一缩。 “别害怕,我对杀你没兴趣。” 道格拉斯慢条斯理地说道,那句话让瓦莱里乌斯心中刚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 “但是……” 道格拉斯话锋一转,那丝希望便瞬间被掐灭,只剩下一缕黑烟。 “一个能自由化蝠,血统纯正的古老血族,对我的学生们来说,是一个极佳的研究课题。” “你瞧,我正好缺一个助教。” 道格拉斯停顿了一下,歪着头,用一种非常认真的眼神上下打量着他,仿佛在评估一件商品的价值。 “或者说……一个活体教学标本。” 活体……教学……标本。 这几个字,狠狠砸在瓦莱里乌斯的灵魂上。 他那位表弟的惨状,那团至今仍被锁在红月密室,像一堆蠕动烂肉的东西,就是这句话最完美的注脚。 道格拉斯口中的研究,对他而言,是比永恒的死亡更加恐怖一万倍的酷刑。 他毫不怀疑,眼前这个男人,能说到,并且做到。 道格拉斯似乎很满意他脸上的恐惧,他从长袍内侧的口袋里,取出了一张折叠好的羊皮纸,和一支笔。 那不是普通的羊皮纸。 纸张呈现出一种陈旧的、骨头般的黄色,上面用血红色的墨水,描绘着一种无法理解的复杂图案。 那图案既有卢恩符文的棱角分明,又带着东方符箓的飘逸诡异,它们纠缠在一起,仿佛活物,在纸上缓缓蠕动。 而那支笔,笔杆是某种不知名野兽的腿骨,笔尖却不是羽毛,而是一根半透明的、闪烁着微弱电光的纤维。 那是龙的神经。 “你有两个选择。” 道格拉斯将那张诡异的符纸,和那支致命的笔,递到瓦莱里乌斯面前。 “一,签下这份教学互助协议,从今天起,成为我的助教。” “二,成为我的标本。” 道格拉斯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不过是死的那种。” 他看着瓦莱里乌斯因恐惧而收缩的瞳孔,又善解人意地补充了一句。 “说真的,你的身体构造非常完美,血统纯正,肌肉纤维的强度,血液诅咒的浓度,都是不可多得的研究材料。” “别担心,我会把你处理得很好,保证你的每一个细胞,都能让我的学生,找到它应有的价值。” 瓦莱里乌斯感觉到,那张符纸上散发出的魔力。 那是一种他从未接触过的,基于灵魂与概念的契约魔法。 一旦签署,任何反抗的念头,都将招致比死亡本身更可怕的后果。 道格拉斯没有解释契约的作用。 这种未知,才是最深的恐惧,如同一片深不见底的黑色沼泽,引诱着你所有的猜想,然后将它们一一吞噬。 “我是……我是卡帕多西亚家族的后裔!” 瓦莱里乌斯发出了最后的、也是最无力的挣扎,他试图用家族古老的名号,来吓退眼前的魔鬼。 “你不能……” “卡帕多西亚?” 道格拉斯轻飘飘地打断了他。 “我记得,那个家族目前最高等级的,应该是一个沉睡了几百年的公爵吧?” “更何况。” 道格拉斯的目光变得锐利,一下就剥开了瓦莱里乌斯最后的伪装。 “你只是一个被家族驱逐的叛徒而已。” “要不这样。” 道格拉斯和善地提议道。 “你现在写封信回去,告诉他们,你正在接受霍格沃茨黑魔法防御术课教授的盛情招揽,让他们来找我们校长,阿不思·邓布利多要人?” 第417章 欢迎加入我的研究团队,瓦莱里乌斯助教 当“邓布利多”这个名字从道格拉斯口中轻描淡写地吐出时,瓦莱里乌斯心中最后一道名为侥幸的闸门,被彻底冲垮了。 他怕的不是邓布利多,那位传奇白巫师离他太遥远。 他怕的是,眼前这个男人能如此随意地将那位传奇当作自己的后盾。 这意味着,就算自己今天真的被拆成零件,家族也绝不敢、更不会为了一个叛徒,去叩响霍格沃茨的大门。 而且家族,绝不可能为了一个被放逐的叛徒,去招惹邓布利多,更不敢去面对这位臭名昭著的吸血鬼猎人——天网。 他彻底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连最后一丝挣扎的力气都被抽干。 瓦莱里乌斯那颗高傲的、从未向任何人低下的头颅,缓缓地,缓缓地垂了下去。 “我……” 他的声音,细若蚊蚋。 “我选择……签订契约。” 他伸出手,那只曾经优雅地举着高脚酒杯、曾经毫不留情地掐断敌人脖颈的手,此刻却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接过那支龙神经制成的笔。 咬破自己的指尖,黑色的、带着腥甜气息的血液涌了出来。 他用笔尖,蘸满了自己的血,在那张蠕动着符文的羊皮纸上,签下了名字。 “valerius(瓦莱里乌斯)”。 当最后一笔落下时,整张羊皮纸瞬间燃烧起来,化作一道刺目的红光。 那红光没有温度,却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意志,猛地钻进了他的胸口。 瓦莱里乌斯发出一声闷哼,整个人向后退了一步。 他感觉自己的灵魂,被一只无形的手抓住,然后被强行套上了一个冰冷的、由概念编织成的枷锁。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契约的内容。 绝对服从。 不得背叛。 不得以任何形式,伤害道格拉斯·福尔摩斯及其指定的盟友。 任何违背的念头,都会引动灵魂深处的烙印。 但是……然后呢? 引动烙印之后,会发生什么? 是烈火焚身,还是灵魂撕裂? 契约里,没有说明。 这片空白,比任何酷刑的描述都更加恐怖。 道格拉斯满意地收回手,像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走到瓦莱里乌斯身边,伸出手,亲切地拍了拍他僵硬的肩膀。 那动作,像是在安抚一个受了惊吓的学生。 “欢迎加入我的研究团队。” 道格拉斯的脸上,挂着真诚而温和的笑容。 “瓦莱里乌斯助教。” 山谷中的风,带着一股潮湿的泥土与腐烂落叶混合的气味。 道格拉斯走在最前面,步伐不疾不徐,仿佛只是在月下散步。 他那双锃亮的龙皮鞋踩在枯枝败叶上,发出的“沙沙”声,规律得如同节拍器,为身后那颗正在崩溃的心脏,计算着倒计时。 瓦莱里乌斯跟在后面,他试图挺直脊背,维持着一个古老血族最后的体面,但那件破烂的丝绸长袍,让他看起来像个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落魄贵族。 两人之间隔着三步的距离,不远不近,却像隔着一道看不见的深渊。 这片森林他曾来过上百次,每一次都是以捕食者的身份,享受着黑夜的庇护。 但今晚,他感觉自己才是那只被月光钉在地上的猎物。 “瓦莱里乌斯助教。” 道格拉斯的声音突然响起,平静而温和,打破了林间的寂静。 瓦莱里乌斯的身子猛地一颤,几乎是本能地应道:“是,福尔摩斯先生。” “放轻松,我们现在是同事了。” 道格拉斯没有回头,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 “同事之间,应该多一些交流,增进了解。” 瓦莱里乌斯沉默着,他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种猫戏老鼠般的交流。 “我只是有些好奇。” 道格拉斯的语气依旧轻松。 “你那个在布加勒斯特,被我调教过的族人……他现在怎么样了?” 他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询问一位老友的近况。 可调教这个词,像一根烧红的银针,狠狠刺入瓦莱里乌斯的耳中。 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灵魂深处那道红色的契约烙印,微微发热,像是在审视他即将出口的每一个字。 他看到了自己手上那枚象征着古老血统的家族徽戒,自己表弟手上也戴着一枚一模一样的。 他立刻明白,对方在见到自己的第一时间,就已经将他和那个倒霉的表弟联系了起来。 瓦莱里乌斯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 那情绪里有恐惧,有怜悯,但更多的,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恶心。 他回忆起红月兄弟会最深处的那个密室,那个终年不见天日的地方。 那里没有哀嚎,只有一种粘稠的、如同腐肉蠕动时发出的“咕叽”声。 他的表弟,那个曾经也和他一样英俊高傲的吸血鬼,如今就是那堆东西。 一堆无法辨认人形、靠着血族强大的生命力才勉强维持着活着这个概念的……烂肉。 “他……他是我表弟。”瓦莱里乌斯的声音干涩无比,“他还活着。” 他感觉到灵魂深处的烙印如同一只沉睡的巨兽,并未因他的话而苏醒。 他暗自松了口气,庆幸自己没有撒谎。 是的,每一个字都是事实。 他只是巧妙地隐去了最关键的部分——那堆烂肉,才是红月兄弟会最渴望得到的圣杯,是他们通往新纪元的钥匙。 “只是……” 他顿了顿,斟酌着词句,试图用最客观的陈述来绕过契约的审判。 “只是没能……恢复人形。” 道格拉斯的脚步没有停顿。 他当然察觉到了对方话语里的保留,那份刻意掩饰的、更深层次的恐惧,就像藏在香水味下的一丝血腥,瞒不过他。 他没有深究,更没有使用摄神取念。 他知道,刚被套上枷锁的野兽,警惕性最高。 强行撬开它的嘴,只会让它变得更加难以驯服。 时间还长。 他有的是时间,让这位助教自己把肚子里所有的东西,都一点一点吐出来。 他不急。 “红月兄弟会,是个有意思的组织。” 道格拉斯换了个话题,语气依然轻松。 “一个吸血鬼,一个图腾狼人,居然能凑在一起喝茶,我很好奇,你们听谁的?” 第418章 没错,那个组织,是我灭的! 瓦莱里乌斯愣了一下,随即感到一丝微弱的庆幸。 只要不谈那个让他反胃的表弟,谈什么都行。 为了展现自己的价值,也为了让这位恐怖的同事满意,他几乎是立刻就整理好了思路。 他抬起头,声音因竭力维持的镇定而显得有些嘶哑,却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诱惑力: “福尔摩斯教授……或许,您会对红月兄弟会真正的权力核心感兴趣。一个……数十年都未曾统一过的权力核心。” 这是一个足够分量的筹码。 “上一任首领,是一个实力极其强大的图腾狼人,血脉可以追溯到北欧的芬里尔巨狼。” “但是在格林德沃崛起时期,他因为拒绝臣服,被……被那位黑魔王,亲手杀死了。” 瓦莱里乌斯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敬畏,无论是对那位曾经的狼人首领,还是对格林德沃。 “从那以后,兄弟会便陷入了长期的分裂。没有任何一个人,有足够的力量和威望,能同时压服所有的派系。” “派系?”道格拉斯敏锐地抓住了关键词,脚步却未停下。 “是的。” 瓦莱里乌斯赶紧跟上,亦步亦趋。 “主要分为三股势力。一股是以我为首的血族,我们掌控着情报、财富和与外界的联系,擅长谋略与渗透。” “另一股,就是图腾狼人。” 他侧头看了一眼道格拉斯的背影,小心翼翼地措辞。 “他们是兄弟会的拳头,是纯粹的暴力和武装力量。我们彼此制衡,谁也奈何不了谁。” “三股势力,你只说了两股。” 道格拉斯的声音很平淡。 瓦莱里乌斯的身子又是一僵,他迟疑了片刻,才用一种近乎耳语的声音说道: “还有一股……是黑巫师。他们最神秘,也最诡异,负责研究那些禁忌的古代魔法和与……与某些存在的沟通仪式。” “但那个派系,几年前,就……就没了。” 说到这里,瓦莱里乌斯的声音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停下了脚步。 一段被他刻意遗忘的记忆,如同被洪水冲开的堤坝,汹涌地灌入他的脑海。 那个黑巫师派系被剿灭的时间……他表弟从布加勒斯特狼狈逃回来的时间……几乎是重叠的! 当时残存下来的几个黑巫师,语焉不详地提到,带领突袭的,是一个英国巫师,他的魔咒闻所未闻。 英国巫师…… 瓦莱里乌斯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他猛地抬起头,看向前方那个依旧从容的背影。一个可怕的、让他浑身血液都快要冻结的猜测,在他脑中成型。 “那个……那个英国巫师……” 他的牙齿在打颤,结结巴巴地问。 “听……听说……” 道格拉斯终于停下了脚步。 他缓缓转过身,月光照亮了他半边脸,那双深绿色的眸子里,带着一丝洞悉一切的笑意。 “你想问什么?” 瓦莱里乌斯看着那双眼睛,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 道格拉斯似乎觉得他的反应很有趣,他从瓦莱里乌斯的眼神里,读出了他没能问出口的问题。 同时,他也从对方的话里,拼凑出了一块缺失已久的拼图。 原来,当年他端掉的那个老巢,竟然是红月兄弟会的一个重要分支。 而那个组织的神秘首领…… 道格拉斯至今还记得,自己揭开他兜帽时,看到的那张脸。 那不是一个典型的黑巫师,而是一个脸色苍白、眼神狂热的教廷红衣主教。 教廷的红衣主教,竟然是红月兄弟会一个派系的首领。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庞大而混乱的红月兄弟会,一直都在教廷的监视之下,甚至……本身就是教廷豢养在黑暗中的一条恶犬。 他们利用兄弟会,去处理一些教廷不方便亲自出手的异端,同时又掌控着这条恶犬的动向。 难怪洛伦佐那么心急,意大利魔法部面对的情况,比预料中还要艰难。 “在你回答我的问题之前。” 道格拉斯向前走了一步,转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瓦莱里乌斯。 “我先回答你的问题。” “没错。” “那个黑巫师组织,是我灭的。” 道格拉斯的语气平静得像是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每一个字,狠狠砸在瓦莱里乌斯的心上。 瓦莱里乌斯眼前一黑,踉跄着向后退了两步,靠在一棵粗糙的树干上,才勉强没有倒下。 完了。 一切都完了。 他原本还想着,等熬过这次危机,利用自己隐藏的底牌,再慢慢图谋掌控整个兄弟会。 可现在,他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组织,在这个男人面前,就像一个被完全看穿了构造的玩具。 人家想拆,随时都能拆,而且早就拆过一次了。 “现在,”道格拉斯的声音将他从绝望的深渊中拉了回来,“轮到你回答我的问题了。” “来袭击我们的图腾狼人是谁?他在兄弟会里,是什么地位?” 瓦莱里乌斯大口地喘着气,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 眼前的男人,根本不在乎红月兄弟会的死活,他只是需要一个带路的。 “他叫屠夫乌尔里克。” 瓦莱里乌斯的声音嘶哑而无力。 “是兄弟会里最残暴、最疯狂的狼人头目之一,血脉不纯,但他通过那些黑巫师手段,吞噬同类,强行提升了自己的力量。兄弟会大部分的狼人武装,都掌控在他的手里。” “他和我,一直都在争夺对整个组织的最高控制权。” 说到这里,瓦莱里乌斯的话语微微一顿。他下意识地闭上了嘴。 他想到了自己真正的底牌——那个被他锁在密室深处的,由他表弟转化而成的血肉聚合体。 那是他用来对抗,甚至反过来吞噬乌尔里克的最终武器。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他就立刻被灵魂深处那道烙印传来的、针扎般的刺痛感惊醒。 他猛地意识到,在天网面前,任何隐瞒和算计,都是在自寻死路。 道格拉斯看着他脸上瞬间变幻的神色,嘴角勾起一个嘲弄的弧度,却没有点破。他知道,这条新收的助教,还需要一点点时间,来彻底学会什么叫做坦诚。 他转过身,继续向着矿洞的方向走去。 “看来,我们今晚的客人,会比预想的更……热情。” 瓦莱里乌斯看着那个背影,心中一片冰凉。 他已经可以预见,当乌尔里克那支信奉纯粹暴力的狼人大军,撞上眼前这个将猎杀与解剖发展成一门艺术的恐怖巫师时,会是怎样一幅血腥而滑稽的场面。 红月兄弟会,这个在亚平宁山脉的阴影中盘踞了数百年的庞然大物,恐怕,真的要在这片山谷里,迎来它的终结了。 而他,将作为唯一的幸存者,亲眼见证这一切。 或许,这才是契约中,那片空白的酷刑,最残忍的注脚。 第419章 画地为牢 电走龙蛇 当道格拉斯领着新收的助教返回时,一股浓重的气味冲进了他的鼻腔。不是山林间清新的草木气息。是血。还有魔力剧烈碰撞后,空气中残留的,一股类似臭氧的焦糊味。矿洞口,原本应该站岗的哨兵,不见了踪影。“看来我们错过了派对。”道格拉斯的声音很平静,他信步走向洞口。瓦莱里乌斯跟在后面,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那张苍白的脸上,裂开一个幸灾乐祸的笑容。“是红月的图腾狼人。”他嗅闻着空气中残留的信息,语气带着一丝病态的兴奋。“他们身上的味道,就像生锈的铁和腐烂的肉混在一起,我永远不会认错。”他瞥了一眼道格拉斯,想从对方脸上看到一丝惊慌或者凝重。但他失望了。道格拉斯的表情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只是在确认一件早已知晓的事情。洞口周围一片狼藉。地上散落着断裂的长矛,粗糙的石斧,还有几滩已经凝固成暗红色的血迹。战斗发生过,而且很激烈。但这里没有尸体。道格拉斯没有停留,径直朝矿洞深处走去。他的脚步声在幽暗的矿道里回响,不疾不徐,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镇定。瓦莱里乌斯紧随其后,越往里走,他心中的不安就越发浓烈。终于,他们来到了回响之喉。当看清溶洞内的景象时,瓦莱里乌斯倒吸了一口凉气。那股刚刚升起的幸灾乐祸,瞬间被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所取代。溶洞中央的开阔地上,十几个身材异常魁梧的狼人,正在疯狂地咆哮,互相攻击。他们身上都纹着血色的弯月图腾,肌肉虬结,利爪闪着寒光。但他们的行动,却充满了诡异的荒诞。一个狼人正对着空无一物的岩壁,疯狂挥舞利爪,仿佛在与一头看不见的恐怖巨兽搏斗。另一个则蜷缩在地上,抱着头,发出惊恐的尖叫,似乎看到了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恐惧。还有两三个,双目赤红,状若疯癫,正疯狂地撕咬着身边的同伴。他们陷入了一场只有自己能看见的战争。而在这片混乱的战场景边,岩壁之上,那些由道格拉斯亲手绘制的符文,正散发着微弱而稳定的光芒,如同一个个沉默的狱卒。瓦莱里乌斯死死盯着那些符文。那扭曲的线条,那诡异的组合,与刚才自己签下的那份契约,同出一源。他瞬间明白了。这个巫师,根本不是在等什么客人。他是在等猎物,自己走进他布置好的屠宰场。这个男人……他真的是从霍格沃茨毕业的吗?瓦莱里乌斯脑中冒出一个荒谬的念头,他该不会是某个古希腊时代的黑巫师转生,伪装成了一个英国教授吧?溶洞的另一侧,传来一阵压抑的、劫后余生的欢呼。卢平正站在一个用变形术临时加固的岩石壁垒后面,保护着灰烬之爪部落的成员。他们中的一些人身上带着伤,面色苍白,但万幸,没有出现重大的伤亡。看到道格拉斯的身影,所有人的眼中都迸发出光彩。“福尔摩斯先生!”马尔科从壁垒后走出,他的一条手臂上缠着绷带,还在渗血。他看着那些在幻象中自相残杀的、强大的图腾狼人,再看看云淡风轻走来的道格拉斯,心中最后一丝对强者的疑虑,也烟消云散。剩下的,只有最纯粹的敬畏。他彻底明白了卢平那句话的含义。道格拉斯不是在帮助他们。他是在给予他们一个全新的未来。道格拉斯的目光,落在了那些被困在结界中的图腾狼人身上。他温和的眼神,在这一刻,变得如同手术刀般冰冷。“那个,”瓦莱里乌斯指着混乱的战团中,一个格外扎眼的身影,低声说道,“就是红月兄弟会的狼人首领,他们称呼他‘图腾’。”那个狼人比其他同伴更加强壮,即便在幻象的折磨下,他的眼神偶尔也会恢复一丝清明。每当这时,他都会死死盯住道格拉斯的方向,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低吼,似乎在拼尽全力抵抗着幻术的侵蚀。他比其他人更强大,也更危险。道格拉斯举起了魔杖。没有审判,没有质问。他只是用一种宣告结果的平静语气,轻轻吐出了三个字。“电走龙蛇。”一道纤细的,被压缩到极致的银白色电光,从他的杖尖射出。它没有发出震耳欲聋的雷鸣,只有一声轻微的“噼啪”声。闪电精准地击中了那个被称为“图腾”的狼人首领。他魁梧的身躯猛地一僵,血色的图腾仿佛被点亮了一瞬,然后,他眼中的最后一丝神采彻底熄灭,直挺挺地倒了下去。但这只是开始。那道银白色的电流,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它从图腾首领的尸体上猛地窜出,在空中划过一道诡异的折线,瞬间击中了离他最近的另一个狼人。“噼啪!”又一个。这道闪电,就像一条被投入鱼塘的电蛇,以那些充满恶意的狼人为导体,自动牵引,弹射,形成了一场无从躲避的连环杀伐。电光在十几个狼人之间疯狂跳跃,每一次闪烁,都伴随着一具强壮身躯的倒下。整个过程,安静,高效,充满了不祥的美感。瓦莱里乌斯的瞳孔骤然收缩,但他感受到的远不止视觉上的震撼。那股浓郁的臭氧与焦肉混合的气味,粗暴地冲刷着他敏锐的嗅觉,那不是食物的香气,而是来自天敌的警告。他体内的古老血液本能地尖叫着,催促他逃离,但灵魂深处的契约烙印却像烧红的铁链,将他死死钉在原地,动弹不得。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刚才选择了反抗,那么这道“电走龙蛇”,也会毫不犹豫地将自己串在其中。马尔科和灰烬之爪部落的成员们,则看得目瞪口呆。他们想象过无数种惨烈的战斗,却从未想过,结束会来得如此迅速,如此……干净。卢平的脸色有些发白。他见识过伏地魔的残忍,也见识过食死徒的疯狂。但道格拉斯的手段,是另一种东西。那不是虐杀的狂欢,而是一种冷静到极点的清除。像一个医生,在切除病变的组织。当最后一个图腾狼人倒下,溶洞里弥漫开一股皮肉烧焦的臭味。那道银白色的闪电,完成了它的使命,在空中闪烁了一下,悄然湮灭。整个世界,重归寂静。道格拉斯收回魔杖,他看了一眼满地的焦尸,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转过身,看向被彻底震慑的瓦莱里乌斯,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吩咐道:“助教先生,请你去林子里,挑十几棵最粗壮的橡树回来。”随即,他的目光转向马尔科:“你,盯着他。”ps:画地为牢咒:福尔摩斯教授研究。此咒为概念性结界,非物理屏障。施法时融合拉丁语与东方音节,以魔杖绘制卢恩符文隐入空间,形成三维魔法场域。核心效果为「镜像反噬」:闯入者攻击性与恶意越强,空间压抑感越剧烈,会感知墙壁挤压、回声扭曲为诅咒、同伴幻化成仇敌,同时方向感错乱,在自我愤怒构建的幻觉中迷失,直至理智崩溃。结界外观无变化,仅空气显粘稠,专克被情绪支配的生物(如狼人、狂怒者),对无恶意目标无效。其本质是将空间转化为「内心负面情绪的反射镜」,以敌人自身的敌意作为武器,实现精神层面的禁锢与瓦解,优于传统物理防御咒的被动性。电走龙蛇咒:福尔摩斯教授研究的连锁杀伤咒。施法者释放一道被高度压缩的银白电光,安静而精准。其核心在于“智能传导”特性:电光命中首个目标后,会以其身体为节点,自动搜寻并弹射向下一个怀有强烈恶意的敌人,形成一场在敌群中连续跳跃的无声杀伐。此咒为高效的群体清除工具,旨在实现外科手术式的精准清除,避免传统范围咒语的魔力浪费。警告:咒语的传导路径严格遵循敌意强度,切勿在混有盟友的战场使用。 第420章 神乎其技,道爷的木工活! 马尔科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想要应声,但他的大脑还未能完全处理这个指令。找树?现在?做什么?瓦莱里乌斯则是彻底的茫然。他是一位活了几个世纪的血族贵族,一位阴谋家,一位红月兄弟会的派系首领。他习惯了发布命令,也习惯了解读命令背后隐藏的深意。可道格拉斯的这个指令,他完全无法理解。见两人没有动作,道格拉斯又补充了一句,语气依然温和:“马尔科,你和他一起过去吧。没事,现在大家都是自己人。”自己人这三个字,像一根看不见的鞭子,抽在了瓦莱里乌斯僵硬的脊背上。他猛地打了个寒颤,从震惊中惊醒。他不再去思考为什么,也不敢再有任何疑问。那份灵魂深处的契约烙印,像一只忠诚的猎犬,提醒着他,主人的任何一句话,都是绝对的、不容质疑的真理。“是,福尔摩斯教授。”瓦莱里乌斯深深地低下他那颗高傲的头颅,声音里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已经变得熟练的恭顺。马尔科看了一眼身边的吸血鬼,又看了看道格拉斯,虽然心中同样充满了困惑,但他对道格拉斯的信任已经上升到了一种近乎盲从的程度。他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沉声道:“是,先生。”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了矿洞。瓦莱里乌斯走在前面,他身上的贵族礼服已经破烂不堪,但他的动作却恢复了一丝属于古老血族的优雅。他没有动用蛮力,而是伸出苍白的手指,对着山林中那些最粗壮、最古老的橡树,用古老的语言低声吟唱。那是属于血族的、与自然中的阴影与死亡沟通的魔法。被他选中的橡树,树根处的阴影开始扭曲、蠕动,仿佛活了过来。那些坚韧的根须,在无声无息中自行崩断。伴随着一阵沉闷的“嘎吱”声,一棵需要数人才能合抱的巨树,便缓缓地、仿佛带着某种敬畏般地向他倾倒。整个过程,没有飞扬的木屑,也没有巨大的声响,只有一种诡异的、顺从的寂静。马尔科跟在后面,看着这一幕,眼神凝重。他能感觉到那种魔法中蕴含的、与狼人那种狂野的自然之力截然不同的、阴冷而腐朽的力量。他握紧了拳头,心中对这位新同事的警惕,并未因对方的顺从而有丝毫减弱。很快,十几棵巨大的橡木原木,被瓦莱里乌斯用魔法牵引着,如同温顺的牲畜,拖回了回响之喉的溶洞。当这些巨大的原木被整齐地摆放在溶洞中央时,灰烬之爪的狼人们都围了过来,好奇地看着,窃窃私语。卢平也走了过来,他看着道格拉斯,眼神中充满了探寻。道格拉斯没有解释。他走到一根最粗壮的原木前,抽出了他的魔杖。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他的杖尖上。他没有念出咒语,只是用魔杖在那巨大的、粗糙的树干上轻轻一点。“嗡——”一声低沉的共鸣声响起。下一秒,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无数细碎的木屑,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操控的金色蜂群,从原木上瞬间剥离,在空中飞舞、盘旋。原木的体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缩小、变形。原本粗糙的树皮、凹凸不平的纹理,都在那飞舞的木屑风暴中被迅速打磨、重塑。道格拉斯的手腕优雅地挥动,魔杖在空中划出一道道流畅而精准的轨迹。那不再是战斗,而是一场近乎于神迹的艺术创作。短短十几秒后,木屑风暴骤然停歇,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然后化作金色的尘埃,簌簌落下。原地,那根粗糙的原木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具精美绝伦的……棺椁。那是一具充满了东方神秘美学的艺术品。通体呈现出一种深沉如夜的漆黑,表面光滑如镜,反射着溶洞中火把跳跃的光芒。棺椁的线条流畅而典雅,没有西方石棺那种沉重压抑的棱角,而是带着一种仿佛行云流水般的柔和弧度。最令人惊叹的,是棺盖与棺身上,那些用纤细的银线镶嵌而成的图案。那不是宗教的十字或天使,当然也不是吸血鬼样式的,而是复杂的星辰轨迹与飘逸的祥云纹路。那些银线仿佛不是被镶嵌进去的,而是从木头内部生长出来的一般,与深黑色的棺身完美地融为一体,充满了神秘而庄严的美感。整个溶洞,鸦雀无声。狼人们看呆了,他们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东西。卢平也怔住了,他从未想过,强大的变形术,可以被运用得如此……富有诗意。而瓦莱里乌斯,他的呼吸,在看到那具棺椁的瞬间,就彻底停滞了。他那双暗红色的瞳孔,死死地盯着那具棺椁,眼中先是震惊,然后是迷茫,最后,化作了一种近乎痴迷的狂热。作为活了几个世纪的血族贵族,他见过的珍宝数不胜数。但他对财富和权力,只有利用,没有迷恋。他唯一固执的,是他那源自古老家族传承的、近乎偏执的审美。西方的石棺,在他看来,只是笨重、冰冷、毫无美感的石头盒子,是用来囚禁尸体的牢笼。而眼前这具棺椁,它不是牢笼,而是一座宫殿。是一件艺术品。它唤醒了瓦莱里乌斯血脉深处的一段尘封记忆。在他家族最古老的、位于特兰西瓦尼亚地下的墓穴中,也有一具类似的棺椁。那是在几个世纪前,一位热衷于收集东方奇珍的麻瓜贵族,从那个传说中遍地黄金的遥远国度,历经千辛万苦运回来的。后来,那具石制的东方棺椁辗转落到了他们家族手中,如今,正被那位已经沉睡了三百年的公爵所使用。眼前这具虽然是木制的,在材质的永恒性上,远不如那具家族圣物。但是,那份精美,那份神韵,那份独属于东方的、关于永恒与安息的哲学美感,却是一模一样的。瓦莱里乌斯本能地觉得,这,才是一个高贵的、永生的血族,最终应该拥有的永眠之所。他那颗被恐惧和屈辱填满的心,在这一刻,被一种强烈的、无法抑制的渴望所占据。他甚至忘记了自己助教的身份,忘记了眼前这个男人是何等恐怖的存在。痴迷地伸出手,却又在距离棺椁一寸的地方猛然停住,指尖因极致的渴望而微微颤抖。他不敢触碰,仿佛那是一件只可远观的神器。他缓缓转身,看向道格拉斯,那双暗红色的眼眸中,第一次褪去了所有的阴谋与算计,只剩下一种近乎朝圣般的狂热与卑微的希冀。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用一种咏叹调般的、带着颤音的语气问道:“福尔摩斯教授……请恕我冒昧。如此……如此完美的艺术品,它……它象征着什么?它将迎来怎样一位……合适的主人?”“所以,福尔摩斯教授……这……这是……送给我的吗?”他几乎是屏住呼吸问出这句话,暗红色的眼眸中,闪烁着一丝微弱的、带着谄媚的希冀。“作为……我对您忠诚的体现?” 第421章 我家族的木工手艺,在特兰西瓦尼亚也是有口皆碑的! 道格拉斯的目光甚至没有在那张因为狂热而扭曲的贵族面孔上停留一秒。他的视线,越过瓦莱里乌斯,落在了溶洞中央那些仍在地上抽搐的、烧焦的尸体上。“不。”他轻声说。“这是为他们准备的。”这几个字,轻飘飘的,却像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碎了瓦莱里-乌斯眼中刚刚燃起的所有光芒。他脸上的表情,在那一瞬间凝固了。那是一种从极致的渴望,瞬间跌入深渊的断裂感。先是茫然,然后是不可置信,最后,化作了一种比刚才被天罗地网捆缚时,更加深沉的痛苦。“把……把这样的艺术品……”他嘴唇哆嗦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给那些……粗鄙的、只懂得撕咬和嚎叫的野兽?!”卢平???马尔科???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被冒犯的尖锐。“这是亵渎!福尔摩斯先生,这是对美,对永恒,对所有高贵事物的犯罪!”他激动得向前踏了一步,那双暗红色的眼睛里,燃烧着痛心疾首的火焰。“福尔摩斯先生,这是亵渎!”他没有哀求,而是换上了一种痛心疾首的谏言口吻。“将如此神圣的艺术品,与那些肮脏的野兽同陈,这不仅是对您的作品的侮辱,更是对秩序与美本身的挑战!”“请允许我,为您,也为这件艺术品,保持它应有的尊严!请允许我代劳,为这些……前同事们,准备符合他们身份的……容器。”他挺直了胸膛,试图展示自己最后的价值。“我家族的木工手艺,在特兰西瓦尼亚也是有口皆碑的!我能用我的指甲,在橡木上雕刻出最古老的安息符文,保证他们的灵魂……嗯,保证他们的尸体不会被山里的食腐动物打扰!”道格拉斯终于瞥了他一眼。那眼神里没有赞许,也没有嘲弄,只有一丝淡淡的、仿佛在打量一件新工具的玩味。“可以。”瓦莱里乌斯的心脏漏跳了一拍。“我要十三具。”道格拉斯伸出魔杖,轻轻敲了敲那具精美的东方棺椁,“天亮前完工。”他手腕一抖,那具承载着瓦莱里乌斯所有渴望的棺椁,在空中迅速缩小,变成了一个巴掌大小的模型。道格拉斯随手一抛。那件小小的艺术品,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落向瓦莱里乌斯。瓦莱里乌斯几乎是扑上去的。他用一种近乎神圣的姿态,双手颤抖地接住了那个小小的棺椁模型,如获至宝地将它紧紧贴在胸口。那冰凉的、光滑的触感,让他浑身战栗。下一秒,他挺直了身体,那双暗红色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光。那不再是阴谋家的光,也不是猎食者的光,而是一种属于匠人的,专注而狂热的光。他立刻投入到工作中。他挥舞着苍白的手指,那些沉重的橡木原木,在他面前仿佛变成了没有重量的软泥。无声的咒语从他唇间流淌而出,古老的血族魔法化作了最锋利的刻刀。木屑纷飞,如同金色的风暴。他用自己的指甲,在那坚硬的橡木上,划出流畅而精准的线条。他甚至没有使用任何测量工具,所有的尺寸与角度,都仿佛早已烙印在他的脑海里。他的动作高效、专注,甚至带着一种病态的优雅。马尔科和灰烬之爪的狼人们,都看呆了。他们看着这位不久前还高高在上的吸血鬼伯爵,此刻却像一个最虔诚的工匠,全神贯注地打造着囚禁他同伴尸体的牢笼。这幅景象,比刚才那场无声的屠杀,更加诡异,更加令人费解。卢平默默地看着,他忽然觉得,道格拉斯最可怕的,不是他那碾压一切的强大魔法。而是他能抓住人性的弱点。时间在木屑的飞舞中悄然流逝。当第一缕晨曦,穿过矿洞的缝隙,如同一柄金色的利剑,刺破溶洞的黑暗时,瓦莱里乌斯终于直起了他那已经僵硬的脊背。他喘着粗气,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但眼神却异常明亮,充满了完成一件杰作后的满足感。十三具简朴却异常坚固的棺材,整齐地排列在溶洞中央。每一具都打磨得十分光滑,接缝处严丝合缝,上面还用古老的符文,雕刻着简单的安息图案。道格拉斯走到那片被符文笼罩的区域前。他挥动魔杖。岩壁上,那些散发着微光的、扭曲的线条,如同退潮的海水,悄然隐去。幻术结界,解除了。再也没有疯狂的咆哮,也没有绝望的嘶吼。那十几个图腾狼人,安静地躺在地上,身体已经冰冷。每一个狼人的胸口,心脏的位置,都有一个被烧穿的、边缘焦黑的洞口,仿佛被一颗无形的、灼热的子弹贯穿。溶洞里一片死寂。溶洞里一片死寂。突然,人群中传来一声压抑不住的、如同小兽般的呜咽。那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的狼人少年,他没有走出来,只是瘫坐在地上,死死地盯着其中一具最高大的尸体,眼泪混合着鼻涕流了满脸。“是他……”那声音因为极致的恨意而嘶哑,几乎无法辨认。“就是他……爸爸……妈妈……”少年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恨意而嘶哑。“三年前,就是他!他袭击了我的村庄!我的爸爸妈妈都是麻瓜……他们……他们就是被他咬伤,最后……最后死掉的……”他用手背狠狠抹了一把眼泪,哽咽着说。“我也被咬了……但我活了下来……后来我才知道,是……是我身体里的巫师力量保住了我的命……可我也变成了……变成了狼人……”他的指控,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了千层浪。越来越多的灰烬之爪成员站了出来。“还有他!”一位断臂的狼人指向另一具尸体,“我的妻子,就是被他当作战利品,在我的面前……”“那个!那个穿皮甲的!他最喜欢袭击山下的麻瓜村庄,他把那当成一种娱乐!”“他们……他们所有的人,都以折磨新转化的狼人为乐!我们很多人,都是被他们强行抓来,当成奴隶!”每一项指控,都伴随着血与泪。这些蜷缩在亚平宁山脉阴影中的灰烬之爪,他们的成员,几乎都背负着一段被红月兄弟会摧毁的人生。他们憎恨的,不仅是把自己变成怪物的凶手,更是那些以施虐为乐,肆意破坏一切的恶徒。 第422章 红月陨落,坟头蹦迪! 瓦莱里乌斯厌恶地瞥了一眼那些情绪激动的狼人,又看了看地上那些曾经的同事。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破烂的衣领,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用一种居高临下的语气,点评道。“野蛮的狂欢,他们以此为乐。我们高贵的血族,从不屑于这种没有美感的……”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一双深绿色的眼睛,正平静地看着他。瓦莱里乌斯的心脏猛地一缩。天网。他想起来了,传说中,天网猎杀的那些吸血鬼,全都是在麻瓜社会中,肆意妄为的败类。干笑了一声,连忙改口,试图解释。“当然,福尔摩斯先生,每个族群……总会有一些……不那么体面的败类。我加入红月兄弟会,是有更远大的……更宏伟的目标……”“当然,我现在更庆幸自己能追随在您的左右。”道格拉斯没有理会他苍白的辩解。他转过身,对马尔科说,语气平静得像是在吩咐一件最平常的家务。“把他们都装进棺材。”“埋在山谷里,立一块碑。”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碑上就刻:红月兄弟会图腾狼人在此长眠,他们曾以猎杀麻瓜与同类为荣。落款就写,霍格沃茨黑魔法防御术课友情赞助。”“哦,对了,再加一句。”“另告:福尔摩斯教授改良之狼人诅咒抑制剂,可平息月夜狂性,保留人性与理智,长期服用可消除体内狼毒诅咒。欲求生路者,可携诚意,至此地寻访灰烬之爪马尔科。”马尔科和卢平都愣住了。他们看着道格拉斯,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男人。把仇人的墓碑,当成部落的广告牌?这……这简直是……瓦莱里乌斯则听得浑身发冷。他终于明白,自己效忠的,究竟是怎样一个存在。遥远的山峰之巅,一块与环境融为一体的岩石,表面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波纹。一名身穿意大利魔法部制式长袍的傲罗,正单膝跪地,面前悬浮着一颗人头大小的水晶球。水晶球中,清晰地倒映出溶洞内发生的一切。他迅速收起水晶球,拿出一张羊皮纸,羽毛笔自动在上面飞速书写。【紧急报告:目标道格拉斯·福尔摩斯,已确认对十三名红月兄弟会图腾狼人成员执行死刑。手法高效、冷酷,非英国魔法部标准流程。死者包括狼人首领图腾。注:目标已将灰烬之爪部落收编,并利用处决现场,进行……商业宣传。建议重新评估其危险等级与不可预测性。】梵蒂冈,一间终年不见阳光的祈祷室内。身穿深红色枢机主教长袍的老人,正静静地听着一名骑士的汇报。“……他把他们的墓碑,变成了广告牌。”枢机主教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些许错愕。他沉默了许久,缓缓开口,声音苍老而悠远。“傲慢的英国人……”“既然他如此喜欢净化,那就让他看看,什么是真正的,来自神祇的净化。”“去吧,唤醒我们最虔诚的……猎犬。”意大利各地的阴暗角落里。一些隐藏在不同狼人部落中的红月兄弟会幸存者,几乎在同一时间,收到了图腾及其精英卫队全军覆没的消息。没有愤怒,没有复仇的呐喊。只有短暂的沉默,和随之而来的,压抑不住的狂喜。“图腾死了!那个疯子终于死了!”“太好了!等那个英国佬一走,红月兄弟会,就是我们的了!”而更多的,是那些普通的,被强行转化的狼人。他们从各种渠道听说了这件事,听说了那块立在山谷里的墓碑。沉默。许多活在其他部落底层,如同奴隶般的感染狼人,在听到这个消息后,默默地抬起了头,眼中闪过了一丝从未有过的光。一时间,各大传统的狼人部落,气氛变得微妙起来。那些平日里作威作福的强大狼人,突然收敛了许多。他们开始警告自己的手下。“最近都安分点!”“离亚平宁山脉那边的灰烬之爪远一点!别去招惹他们!更别去招惹那个英国教授!”洛伦左的办公室里,空气闻起来像是陈年的羊皮纸和从日内瓦湖畔空运来的雪茄烟丝混合的味道。一份用魔法部标准猫头鹰信使送达的报告,正静静地躺在他那张由挪威海怪触须制成的书桌上。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捻起报告,纸张的触感干燥而冰冷。随着他目光的移动,洛伦左的眉心拧成了一个小小的结。“真是……出人意料。”洛伦佐低声自语,他靠在柔软的皮质扶手椅上,疲惫的双眸闪烁着困惑的光芒。按照他的剧本,道格拉斯·福尔摩斯这柄被重新引入意大利的利剑,应该直刺教廷的心脏。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几年前那场风波给这位英国巫师留下了何等深刻的烙印。那种对教廷虚伪面具的憎恶,是刻在骨子里的。当初教廷主动递出台阶,他却毫不犹豫地一脚踩碎,执意追查幕后黑手,将那位红衣主教的阴谋连同教廷的颜面一同撕得粉碎。这样一个人,在面对圣塞巴斯蒂安骑士团的挑衅后,理应掀起一场更大的风暴,一场足以让整个信理部都为之震颤的报复。可他做了什么?他拐了个弯,像个经验丰富的猎人,没有去追逐那头显眼的雄狮,反而将目光投向了森林里一群不起眼的豺狼。收编了灰烬之爪,处决了红月兄弟会的图腾狼人,甚至……收服了一只吸血鬼。节外生枝。洛伦佐的指尖在光滑的胡桃木桌面上轻轻敲击,发出有节奏的声响。他试图解读这盘棋局之外的闲棋。“吸血鬼……瓦莱里乌斯……”他从记忆的深处挖出这个名字,以及与之关联的那个古老的家族——卡帕多西亚。难道道格拉斯是想通过这只被驱逐的棋子,将那些隐世已久的古老血族也拖入这场浑水?这盘棋,未免下得太大了。迷茫过后,一种新的可能性在他心中升起。或许,道格拉斯的意图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行为本身,已经为洛伦佐提供了绝佳的素材。意大利魔法世界这潭死水,需要一条凶猛的鲶鱼来搅动。现在,这条鲶鱼不仅在搅水,还在呼朋引伴,试图拉拢水里的虾兵蟹将。洛伦佐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与他气质不符的、冰冷的笑意。“那就让风暴来得更猛烈些吧。”他轻声说。他很快就写了一份信息。内容是,强调英国教授,强调霍格沃茨,强调他正在组建一支……跨物种的私人武装。将它绑在猫头鹰爪子上。 第423章 监管好那条英国疯狗! “去吧,”洛伦佐低语。“把亚平宁山脉的消息,送给《预言家日报》和《法兰西魔咒》在罗马的朋友。”洛伦佐靠回椅背,闭上了眼睛。他仿佛已经能看到,国际巫师界的舆论将如何发酵,英国魔法部将如何被动,而远在霍格沃茨的那位老人,又将如何被这来自南方的、愈演愈烈的风波,一步步拖入局中。道格拉斯·福尔摩斯,你究竟想做什么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将成为我撬动整个棋盘的,那根最完美的杠杆。与此同时,在执法司。皮耶罗正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眺望着罗马城在魔法与现实交织下的光影。他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冷硬,仿佛一座不会被任何情感侵蚀的雕像。报告就摊开在他的办公桌上,每一个字他都已烂熟于心。狼人,吸血鬼……将这些被魔法部和教廷双重打压的边缘群体,捏合成一股新的、不受控制的势力。一个大胆到近乎狂妄的想法。皮耶罗的嘴角,扯出一丝轻蔑的冷笑。他并不看好。历史上,那些自以为是的魔法生物领袖们,不止一次地尝试过联合,试图挑战巫师与教廷的统治。他们折腾过,闹过,最终的结局无一例外,都是被更强大的力量无情碾碎,化作历史书上寥寥几行无足轻重的注脚。他们缺乏的,不只是力量,更是脑子。但这一次,他们的领袖,换成了一个叫道格拉斯·福尔摩斯的人。这让事情变得有趣起来。皮耶罗并不在乎这些魔法生物的死活,他甚至乐于见到他们被整合起来,成为一股足够显眼的力量。因为这样一来,有些人,就会坐不住了。他的思绪,转向了魔法部顶层那位与教廷关系暧昧的部长阁下。部长让道格拉斯来意大利,本意只是想找一把足够锋利的刀,去刮下教廷几片带血的鳞甲,好让他在谈判桌上,有更多的筹码。他想要的是一份罪证,一份可以私下交易的把柄。可现在,这把刀非但没有按照他的意愿去刮鳞,反而开始在意大利这片土地上,为自己打造一副新的铠甲。皮耶罗几乎能想象到部长此刻的怒火。他一定感觉自己被戏耍了,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衅。而那些魔法部内部的亲教廷派系,他们会怎么做?他们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蜂拥而上。向教廷表忠心的最好方式,莫过于亲手剿灭这支刚刚萌芽的异端军队。一场由魔法生物、道格拉斯、教廷狂信徒和魔法部投机者共同主演的混战。这正是皮耶罗想要看到的。让他们去斗,去厮杀,去两败俱伤。他,和他的纯血巫师派系,只需要在幕后静静地看着,等待尘埃落定后,出来收拾残局。意大利魔法部,必须也只能是属于意大利纯血巫师的。所有来自教廷的腐蚀,所有像洛伦佐那样妄图借助外力的天真想法,都将被这场混乱彻底清洗。突然,他办公室壁炉里的火焰,“轰”的一声变成了绿色。一张羊皮纸从中飞出,悬浮在半空。上面只有一行潦草而愤怒的字迹:“监管好的那条英国疯狗!我要的是你时刻盯着对方,而不是一场突如其来战争!”没有署名,但那股熟悉的、色厉内荏的怒气,无疑来自部长本人。皮耶罗拿起那张羊皮纸,看着它在指尖化为灰烬。“当然,部长阁下。”他对着空无一人的办公室,低声回应,声音里带着一丝玩味的顺从。“我会妥善处理的。”战争的硝烟,在亚平宁山脉的寒风中迅速散去。灰烬之爪,又恢复了往日的安静。但这种安静,与过去那种绝望的死寂,已截然不同。空气中,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希望。那块由道格拉斯亲自赞助的墓碑,已经成了山谷中一道诡异的风景线。它像一块磁石,吸引着那些生活在阴影中的目光。偶尔,会有形单影只的狼人,像幽灵一样出现在山谷附近。他们大多衣衫褴褛,眼神警惕而麻木,身上带着被奴役和虐待的痕迹。他们不敢靠得太近,只是远远地望着那块墓碑,望着上面那段嚣张得近乎挑衅的文字,久久不语。一小队灰烬之爪的狼人,在马尔科的带领下,负责与这些前来探寻的同类接触。“药剂……是真的吗?”一名来自托斯卡纳地区小部落的狼人,声音沙哑地问。他的脸上有一道从眼角延伸到下巴的狰狞伤疤,是反抗部落头领时留下的。马尔科点了点头,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小的水晶瓶,里面盛放着淡蓝色的液体。“福尔摩斯教授亲手调配的,修改魔法部那些C类药剂的药剂,效果显著,副作用……可控。不过依旧比不上教授的新型狼毒药剂。”他谨慎地使用了道格拉斯的原话。那狼人死死地盯着药剂,眼中是渴望与怀疑的交织。“代价呢?”“忠诚。”马尔科言简意赅。狼人沉默了。他看了一眼山谷深处那深不见底的矿洞,又看了看周围那些虽然依旧贫穷、但精神面貌焕然一新的灰烬之爪成员。最终,他摇了摇头。“我需要再想想。教廷……魔法部……他们不会坐视不理的。”说完,他便转身,如同一只受惊的野兽,迅速消失在密林之中。马尔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没有挽留。他很清楚,这些被压迫了太久的同类,已经失去了相信奇迹的能力。他们就像长期生活在黑暗中的囚徒,即使有人为他们打开了牢门,他们也需要时间,来适应刺眼的阳光。但种子,已经种下了。溶洞内,生活在以一种奇特的秩序继续着。在一个被火把照亮的角落,莱姆斯·卢平又开始了他的教学。十几个狼人孩子,围坐在一块被打磨平整的石板前。卢平正耐心地教他们如何施放一个最基础的盔甲护身。那个曾经哭着指认杀父仇人的少年,此刻正站在最前面。他举着一根道格拉斯制作的魔杖,小脸上满是专注。“盔甲护身!”他大声喊道。一道微弱的、几乎看不见的魔法屏障,在他面前一闪而逝。“很好!”卢平温和地鼓励道,“咒语的流畅度有进步,但你的意念还不够集中。记住,你要想象有一面坚不可摧的墙,挡在你和危险之间。”少年重重地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光芒。那光芒里,有对力量的渴望,也有对未来的期盼。 第424章 格雷伯克:我闻到了叛徒的血 卢平看着这些孩子,心中五味杂陈。他为他们能有机会学习魔法、掌握自己的命运而感到由衷的高兴。但每当他想起道格拉斯那冷酷的手段,想起那十三具被随意埋葬的尸体,就感觉到一种不真实感。他感觉自己对道格拉斯了解还是太少了。如果小天狼星知道卢平这种想法,一定会搂着这位好兄弟的肩膀。讲述自己是怎么和道格拉斯相遇的。为了找到自己,抓遍了周围的野狗。在对方明知道自己是被冤枉的,并且还是哈利教父的时候,道格拉斯对待他一直是十分粗暴的态度。温文尔雅?那只是他在霍格沃茨的伪装。而在溶洞的另一端,则是另一番截然不同的景象。瓦莱里乌斯,这位曾经的血族贵族,红月兄弟会的派系首领,此刻正像一个最虔诚的学徒,跪坐在地上。他面前的地上,铺着一张上好的天鹅绒布。布的中央,郑重地摆放着那个巴掌大小的、精美绝伦的东方棺椁模型。他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这件小小的艺术品上。他伸出苍白的、指甲修得一丝不苟的手指,用指尖轻轻地、带着朝圣般的小心翼翼,抚摸着棺椁上那纤细如发的银丝镶嵌。他的身旁,散落着十几块上好的橡木废料。每一块上面,都有他试图模仿的痕迹。有的刻痕太深,破坏了木质的纹理;有的线条歪斜,失去了那份行云流水的神韵。“不……不对……”他喃喃自语,暗红色的瞳孔中,充满了艺术家般的、偏执的狂热。“这种弧度……它不是用蛮力雕刻出来的,它是……生长出来的。这种感觉,究竟是什么?”他完全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忘记了自己尊贵的身份,也忘记了不久前才经历的生死与屈辱。那份来自灵魂的契约,此刻已经化作了一种更深层次的精神枷锁——对完美的、极致的美的追求。道格拉斯没有用铁链捆住他,却用一件艺术品,为他打造了一座他心甘情愿居住其中的、永恒的牢笼。此刻,溶洞的最深处,道格拉斯正站在那条通往外界的裂缝前,任由山间的冷风吹拂着他的长袍。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遥远的空间,看到了罗马城里那些正在进行的阴谋算计,看到了梵蒂冈深处那正在被唤醒的黑暗。他的脸上,缓缓浮现出一抹无人能懂的、冰冷的微笑。来吧。都来吧。这场派对,才刚刚开始。意大利与法国的魔法边境。阿尔卑斯山脉的雪线,是一条沉默的分割线。它将人世的温暖,与高空的永恒严寒,隔绝开来。月光穿不透云层,只能将一片灰蒙蒙的、如同陈旧羊皮纸的颜色,铺洒在连绵的雪峰之上。一道无形的屏障,在山脊间微微波动,折射出一点点几乎无法察觉的、凝固极光般的色彩。这是意大利魔法部的“塔西佗防线”,一个由古代符文和现代侦测咒共同构筑的巨大网络,能标记出任何试图悄然入境的强大魔法波动。芬里尔·格雷伯克从一块巨岩的阴影中走了出来。他身后,跟着十几道同样佝偻的、散发着饥饿气息的身影。他们是他最后的班底,也是他最忠诚的鬣狗。血腥味和山野的腐殖土气息,在他们身上混合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标志。但他们的行动,却带着野兽般的、与生俱来的谨慎。他们踩着古老的兽道,利用山体的阴影,如同鬼魅般避开那些早已被废弃的魔法侦测点。格雷伯克本人,比他任何一个手下都要肮脏。他的长袍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灰黄色的长发黏合成一绺一绺的,指甲缝里塞满了干涸的血迹与黑色的泥土。唯独那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一种极度自负的、属于顶级掠食者的残忍光芒。他停下脚步,贪婪地呼吸着高山稀薄而冰冷的空气。记忆的碎片,随着这股寒气一同灌入肺中。三十多年前,他就是在这片山脉,被意大利魔法部的傲罗和教廷那些伪善的骑士,追得像只丧家之犬。那是一段屈辱的、却也让他无比兴奋的记忆。他咧开嘴,露出两排黄得发黑的尖牙。“这片土地的守护者,变得像家犬一样温顺了。”突然,格雷伯克的动作凝固了。他的鼻子,在空气中用力地抽动,喉咙里发出低沉的、野兽般的咕噜声。一股气味。一股微弱到几乎被风雪掩盖,却又无比熟悉的气味,正顺着山谷的风,悠悠地飘过来。是卢平。是那个他亲手制造出来的、却始终不肯承认自己高贵血统的小杂种的血。但气味很古怪。属于狼毒的那份狂暴、嗜血的因子,几乎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净化过的、带着草药清香的、却又在根源处保留着同源印记的奇特味道。这味道,就像一杯被兑了太多清水的烈酒。它失去了原有的劲道,只剩下一点可笑的余韵。格雷伯克的身体猛然绷紧,每一块肌肉都因这股突如其来的气味而亢奋地痉挛。他喉咙深处发出满足的、令人牙酸的咕噜声,仿佛一头饿了数周的野兽终于闻到了猎物的内脏气息。“他受伤了!”他眼中迸发出嗜血的光芒,转身面对他那些同样嗅到气味、开始躁动不安的手下。“那个叛徒受了重伤!他的血味飘得到处都是,他快要死了!”格雷伯克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狂笑,那笑声嘶哑而难听。“找到他!我要亲口品尝他最后的哀嚎!”他不再掩饰自己的行踪,那份猎物近在咫尺的狂热,压倒了所有的谨慎。带着狼群,循着那股被魔法刻意放大过的血液气味,如同一支离弦的黑箭,直奔亚平宁山脉的腹地。他狂奔的身影,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塔西佗防线”的某个节点,一道银色的符文骤然亮起,随即转为刺眼的猩红。最高级别的警报,被毫无悬念地触动了。 第425章 对付你,不需要魔法! 意大利魔法部。洛伦佐的办公室。他正盯着墙上一张巨大的、活化的意大利地图。地图上,一个代表着道格拉斯·福尔摩斯的深绿色漩涡,正在亚平宁山脉的某个位置静静地旋转。就在刚才,一个代表着“高度危险未登记神奇生物”的暗红色光点,在地图的北部边境凭空出现,闪烁着不祥的光芒,然后毫不迟疑地,向着那个绿色漩涡的方向坚定移动。洛伦佐修长的手指,书桌上,有节奏地轻轻敲击。他嘴角的弧度,像一把刚刚磨好的手术刀。“又一条疯狗。”他轻声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欣赏的冰冷。他没有发出任何警报,也没有派遣任何傲罗去拦截。“福尔摩斯,让我看看,你这个外来的驯兽师,到底准备了多大的笼子。”洛伦佐的指尖在地图上那枚移动的红点上轻轻一点,仿佛捻灭了一只无关紧要的飞虫。他端起咖啡,轻抿一口,目光却饶有兴致地投向窗外,仿佛在欣赏一场即将上演的、血腥的歌剧。梵蒂冈,一间终年不见阳光的祈祷室内。摇曳的烛光,照亮了一位身穿朴素修士服的老者。他的面容笼罩在兜帽的阴影里,看不真切。他正跪在一座没有十字架的黑色大理石石台前。石台上,摆放着一个古老的纯银水盆,盆中盛满了清澈如镜的水。水面上,清晰地倒映出芬里尔·格雷伯克在山林中狂奔的、扭曲的身影。“愚蠢的野兽,被欲望牵引的疯狗。”老者的声音,如同枯叶在石板上摩擦,干涩而沙哑。他站起身,水盆里的影像随之消散。老者缓缓转身,对着身后更深的黑暗低语:“神的羔羊需要砥砺,去吧,放牧那条疯狗,让它去撕咬伪善的牧人。我需要看到……神迹,或是毁灭。”当芬里尔·格雷伯克终于抵达目的地时,他看到的,不是一个重伤垂死的卢平。而是一片新翻的、散发着泥土气息的土地。土地的前方,立着一块粗糙的石碑。他眯起眼睛,读着上面那段用魔咒刻下的、嚣张到极点的文字。红月兄弟会图腾狼人在此长眠,他们曾以猎杀麻瓜与同类为荣。落款:霍格沃茨黑魔法防御术课友情赞助。另告:福尔摩斯教授改良之狼人诅咒抑制剂……空气中,还残留着图腾狼人死后那股充满不甘与狂怒的硫磺味。他认出了那是红月兄弟会那群蠢货的气味和名字。他的手下们感到了恐惧。能在一次战斗中,杀死十三名强大的图腾狼人,这里的敌人远超他们的想象。这比他们在英国十年间见过的狼人死亡总数还要多。他们不安地向后退缩,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一群废物!”格雷伯克头也不回地低吼,声音里的暴虐让那几只退缩的狼人浑身一颤,不敢再动。他不屑地朝着那块墓碑,吐了一口带着血丝的唾沫。他的眼中,闪烁着对绝对力量的自负。“他们死了,只能证明他们太弱!”他仰起头,那张肮脏的脸上,满是扭曲的狂傲。他张开嘴,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了一声震彻山谷的长啸!“卢平!滚出来受死!”“你那愚蠢的父亲,没教过你,背叛同族的下场吗?!”啸声卷起地上的落叶,在山谷中久久回荡。回音尚未散尽。矿洞的阴影中,一个身影,缓缓走了出来。不是道格拉斯。格雷伯克嗜血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他预想过卢平会爬出来,或许是满身伤痕,或许是歇斯底里。但他没想过,走出来的,会是这样一个人。干净、整洁,一丝不苟得像个要去参加葬礼的体面人。那张脸上没有恐惧,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平静。直到,格雷伯克对上了他的眼睛。那不是野兽的眼睛,也不是巫师的眼睛。那是一片冰封的湖面,湖面之下,是足以将整个山谷焚烧殆尽的、奔腾了十几年的滚烫熔岩。他先是愣住了,随即那张肮脏的脸扭曲成一个怪异的笑容,喉咙里发出咯咯的、骨头摩擦般的声响。他伸出长长的舌头,舔了舔自己干裂的嘴唇,眼神里没有嘲笑,只有看到了新奇玩具般的、残忍的兴致。他上下打量着卢平,那眼神,就像在审视一头被送错了屠宰场的牲畜,充满了不加掩饰的鄙夷。“穿得像个要去参加葬礼的懦夫。”“那股味道……那股属于我们的,血腥、狂野的味道,从你身上消失了。”格雷伯克贪婪地嗅着空气,脸上的嘲弄转为一种近乎恶心的嫌恶。“你不再是狼了,莱姆斯。”“你只是一个披着人皮的、被阉割的宠物!”格雷伯克向前踏了一步,捶打着自己坚硬如石的胸口,发出沉闷的、如同擂鼓的响声,向整个山谷宣告着自己的论断。“真正的力量,源于我们的本性,源于撕咬和杀戮的欲望!”他的声音越来越高亢,充满了蛊惑人心的狂热。“你把它丢了!就像丢了你的牙齿和利爪!”卢平的内心,一片平静。他忽然想起了小天狼星在不久前对他说过的话。那时,他们坐在霍格沃茨的教务处办公室里,壁炉的火光映照着小天狼星那张重获自由、却依旧带着一丝野性的脸。“道格拉斯那家伙,他看你的眼神,就像看一块可以精心打磨的璞玉。”“而他看我的眼神,就像看一条需要时不时用鞭子抽打,才能听话的野狗。”小天狼星灌了一大口黄油啤酒,咧嘴一笑。“月亮脸,他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懂得该怎么对付我们这种人。”是的,他比任何人都懂。卢平抬起头,迎向格雷伯克那双充满暴虐的眼睛。然后,在山谷中所有生物的注视下,他做出了一个让空气都为之凝固的举动。他缓缓从袖中抽出了自己的魔杖。那根柏木魔杖,陪伴了他整个成年岁月,是他身为巫师的证明,是他对抗内心野兽的武器。他看了魔杖一眼,然后轻轻地,将它扔在了身后的地上。魔杖落在松软的泥土上,发出了一声微不可闻的闷响。这声音很轻,却清晰地敲击在每一个人的心脏上。“对付你,”卢平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颗石子投入寂静的深潭,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山谷。“不需要魔法。”他开始解开自己巫师袍的扣子,一颗,又一颗。他将那件象征着巫师身份的长袍脱下,没有随意丢弃,而是整齐地叠好,轻轻放在了魔杖的旁边。长袍之下,是一件朴素的白色衬衫。他的身体,不再像过去那样因为病痛和诅咒的折磨而显得瘦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流畅而结实的肌肉线条。它们并不夸张,却充满了内敛的、随时可以爆发的力量感。那是道格拉斯用不知名的魔药,和一套来自遥远东方的古怪体术,为他重塑的躯体。一具不再需要依赖魔法来压制本能,而是能用意志来驾驭力量的容器。 第426章 狼王之战!用拳头撕碎宿命! 灰烬之爪的狼人们,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骚动。 马尔科那双巨大的拳头,已经握得骨节发白,他下意识地向前踏了一步,想要冲上去。 站在矿洞口的道格拉斯。 他只是投去了一个平静的眼神。 马尔科的脚步,便如同被无形的锁链钉在了原地。 那些年幼的狼人孩子们,则用一种近乎崇拜的目光,看着卢平。 这位平日里温和地教导他们知识与咒语的卢平老师,此刻,正展现出他们从未见过的,一种属于阿尔法头狼的,沉默而强大的姿态。 远处的阴影里,瓦莱里乌斯饶有兴致地抱起了双臂。 瓦莱里乌斯站在远处,他不像狼人那样关心胜负,反而像一个坐在包厢里的戏剧评论家,饶有兴致地欣赏着这出原始而血腥的戏剧。 他侧过头,对身旁的道格拉斯低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恭维。 “教授,您的教学成果,真是令人印象深刻。” “您将一头遍体鳞伤的羊,成功调教成了一只能与恶狼正面搏斗的牧羊犬。” 道格拉斯的目光,始终落在卢平的身上,眼神像是在记录一组至关重要的实验数据。 他没有去看瓦莱里乌斯。 “他不是牧羊犬。” 道格拉斯平静地纠正。 “他是未来的牧羊人。” 瓦莱里乌斯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 牧羊人? 他的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寒意,再次认识到,身边这个男人的格局,远比他所能想象的,要宏大得多。 山谷中,格雷伯克被卢平的举动彻底激怒了。 这对它而言,是最大的侮辱。 一个被他亲手转化的子嗣,一个他眼中的杂种,竟然认为,赤手空拳,就能战胜自己。 “好!很好!” 他狞笑着,全身的骨骼发出一连串“噼里啪啦”的爆响,如同在炒一锅干燥的豆子。 露出被打磨地如同黑曜石匕首般尖锐。 嘴里刻意打磨过的犬齿也突出唇外,闪烁着森白的寒光。 “我就用你最引以为傲的人类之躯,”他嘶吼着,“把你,撕成碎片!” 卢平也动了。 缓缓压低了身体。 他摆出了一个类似拳击,但重心更低,更偏向东方武术的格斗架势。 双脚一前一后,稳稳地扎在地上,手臂护在身前,整个人如同一张被拉到极限的强弓。 “就在这里。” 卢平伸出手指,指了指脚下那片空地。 那片刚刚埋葬了红月兄弟会图腾狼人的土地。 “我们之间,只有一个能站着离开。” 这片古老的亚平宁山脉,即将见证一场前所未有的对决。 一场没有魔法,只关乎力量、技巧与意志的战斗。 一场属于英伦狼人的,新旧两种理念与生存方式的,终极对决。 格雷伯克再也无法忍受这种对峙。 他仰起头,发出一声震彻山谷的咆哮! 那咆哮,不再是简单的示威,而是最纯粹的,杀戮的宣言! 他像一辆失控的重型卡车,朝着卢平猛冲过去。 带起的劲风,将地上的枯叶与尘土卷成一道小小的龙卷。 卢平的眼神,在这一瞬间,变得锐利如鹰。 他没有后退。 在那股足以压垮心神的恐怖气势面前,他不退,反进。 两道身影,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沉闷的,骨骼与肌肉碰撞的声音,在山谷中炸响。 宣告着这场血腥决斗的,正式开始。 山谷的寂静,被一声沉闷的巨响彻底撕碎。 那声音,不像是肉体碰撞,更像是一袋沉重的水泥被狠狠砸在石板上。 格雷伯克蛮横的冲撞,被卢平用一种匪夷所思的技巧卸掉了大半。 他的身体如同一片被狂风卷起的落叶,贴着格雷伯克那满是腥臭的身体侧滑开去,同时,一记毫不留情的肘击,精准地砸在对方的腋下。 那里是神经丛最密集的地方。 格雷伯克发出一声混杂着痛苦与惊愕的闷哼,前冲的势头猛地一滞。 他从未想过,这种精巧到冷酷的格斗技巧,会出现在一个狼人的身上。 但顶级掠食者的本能,让他瞬间做出了反应。 他的手臂如同钢鞭,带着撕裂空气的厉风,反手扫向卢平的头颅。 卢平没有硬接。 他矮身,下潜,整个人几乎贴在了地面上,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致命的一击。 格雷伯克那如同匕首般的利爪,擦着他的头皮划过,几根棕色的头发飘落在地。 战斗,从第一秒开始,就进入了最血腥的节奏。 格雷伯克的每一次攻击,都充满了纯粹的、毁灭性的力量。 他的利爪在卢平的肩头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带起的血珠在空中凝成一串暗红色的珍珠。 他的重拳砸在卢平格挡的手臂上,发出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 卢平在流血,在受伤。 但他没有后退一步。 他像一头在惊涛骇浪中搏击的海燕,用道格拉斯在过去几周里,用最严苛的方式灌输给他的战斗智慧,在生死的边缘疯狂舞动。 闪避。 格挡。 反击。 他的攻击刁钻而致命,从不追求一击毙命,而是精准地打击着格雷伯克的关节,肌腱,还有那些隐藏在肌肉下的脆弱部位。 山谷中的灰烬之爪成员们,看得目瞪口呆。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的战斗。 这不属于狼人,更不属于巫师。 这是一种将野兽的凶残与人类的智慧,完美结合在一起的,高效而冷酷的杀戮艺术。 马尔科那紧握的拳头上,青筋如同扭曲的蚯蚓般暴起。 那个平日里温和的卢平老师,此刻变成了一头他完全陌生的、散发着危险气息的孤狼。 “精彩。” 瓦莱里乌斯舔了舔自己干涩的嘴唇,暗红色的瞳孔里,闪烁着一种病态的兴奋。 他欣赏这种极致的暴力。 在他看来,这比任何华丽的魔法对决,都更具美感。 “他的意志力,”瓦莱里乌斯侧过头,看向身旁那个平静得不似凡人的男人,“就像阿尔卑斯山顶的顽石,您是怎么做到的?” 道格拉斯的目光,从未离开过场中的卢平。 那眼神,不像是在观战,更像是在检验一件自己亲手打磨的作品。 “我只是告诉他,”道格拉斯的声音很轻,“当他战胜了自己,这世上,便再也没有什么能让他感到恐惧。”灰烬之爪的狼人们,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骚动。 马尔科那双巨大的拳头,已经握得骨节发白,他下意识地向前踏了一步,想要冲上去。 站在矿洞口的道格拉斯。 他只是投去了一个平静的眼神。 马尔科的脚步,便如同被无形的锁链钉在了原地。 那些年幼的狼人孩子们,则用一种近乎崇拜的目光,看着卢平。 这位平日里温和地教导他们知识与咒语的卢平老师,此刻,正展现出他们从未见过的,一种属于阿尔法头狼的,沉默而强大的姿态。 远处的阴影里,瓦莱里乌斯饶有兴致地抱起了双臂。 瓦莱里乌斯站在远处,他不像狼人那样关心胜负,反而像一个坐在包厢里的戏剧评论家,饶有兴致地欣赏着这出原始而血腥的戏剧。 他侧过头,对身旁的道格拉斯低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恭维。 “教授,您的教学成果,真是令人印象深刻。” “您将一头遍体鳞伤的羊,成功调教成了一只能与恶狼正面搏斗的牧羊犬。” 道格拉斯的目光,始终落在卢平的身上,眼神像是在记录一组至关重要的实验数据。 他没有去看瓦莱里乌斯。 “他不是牧羊犬。” 道格拉斯平静地纠正。 “他是未来的牧羊人。” 瓦莱里乌斯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 牧羊人? 他的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寒意,再次认识到,身边这个男人的格局,远比他所能想象的,要宏大得多。 山谷中,格雷伯克被卢平的举动彻底激怒了。 这对它而言,是最大的侮辱。 一个被他亲手转化的子嗣,一个他眼中的杂种,竟然认为,赤手空拳,就能战胜自己。 “好!很好!” 他狞笑着,全身的骨骼发出一连串“噼里啪啦”的爆响,如同在炒一锅干燥的豆子。 露出被打磨地如同黑曜石匕首般尖锐。 嘴里刻意打磨过的犬齿也突出唇外,闪烁着森白的寒光。 “我就用你最引以为傲的人类之躯,”他嘶吼着,“把你,撕成碎片!” 卢平也动了。 缓缓压低了身体。 他摆出了一个类似拳击,但重心更低,更偏向东方武术的格斗架势。 双脚一前一后,稳稳地扎在地上,手臂护在身前,整个人如同一张被拉到极限的强弓。 “就在这里。” 卢平伸出手指,指了指脚下那片空地。 那片刚刚埋葬了红月兄弟会图腾狼人的土地。 “我们之间,只有一个能站着离开。” 这片古老的亚平宁山脉,即将见证一场前所未有的对决。 一场没有魔法,只关乎力量、技巧与意志的战斗。 一场属于英伦狼人的,新旧两种理念与生存方式的,终极对决。 格雷伯克再也无法忍受这种对峙。 他仰起头,发出一声震彻山谷的咆哮! 那咆哮,不再是简单的示威,而是最纯粹的,杀戮的宣言! 他像一辆失控的重型卡车,朝着卢平猛冲过去。 带起的劲风,将地上的枯叶与尘土卷成一道小小的龙卷。 卢平的眼神,在这一瞬间,变得锐利如鹰。 他没有后退。 在那股足以压垮心神的恐怖气势面前,他不退,反进。 两道身影,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沉闷的,骨骼与肌肉碰撞的声音,在山谷中炸响。 宣告着这场血腥决斗的,正式开始。 山谷的寂静,被一声沉闷的巨响彻底撕碎。 那声音,不像是肉体碰撞,更像是一袋沉重的水泥被狠狠砸在石板上。 格雷伯克蛮横的冲撞,被卢平用一种匪夷所思的技巧卸掉了大半。 他的身体如同一片被狂风卷起的落叶,贴着格雷伯克那满是腥臭的身体侧滑开去,同时,一记毫不留情的肘击,精准地砸在对方的腋下。 那里是神经丛最密集的地方。 格雷伯克发出一声混杂着痛苦与惊愕的闷哼,前冲的势头猛地一滞。 他从未想过,这种精巧到冷酷的格斗技巧,会出现在一个狼人的身上。 但顶级掠食者的本能,让他瞬间做出了反应。 他的手臂如同钢鞭,带着撕裂空气的厉风,反手扫向卢平的头颅。 卢平没有硬接。 他矮身,下潜,整个人几乎贴在了地面上,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致命的一击。 格雷伯克那如同匕首般的利爪,擦着他的头皮划过,几根棕色的头发飘落在地。 战斗,从第一秒开始,就进入了最血腥的节奏。 格雷伯克的每一次攻击,都充满了纯粹的、毁灭性的力量。 他的利爪在卢平的肩头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带起的血珠在空中凝成一串暗红色的珍珠。 他的重拳砸在卢平格挡的手臂上,发出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 卢平在流血,在受伤。 但他没有后退一步。 他像一头在惊涛骇浪中搏击的海燕,用道格拉斯在过去几周里,用最严苛的方式灌输给他的战斗智慧,在生死的边缘疯狂舞动。 闪避。 格挡。 反击。 他的攻击刁钻而致命,从不追求一击毙命,而是精准地打击着格雷伯克的关节,肌腱,还有那些隐藏在肌肉下的脆弱部位。 山谷中的灰烬之爪成员们,看得目瞪口呆。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的战斗。 这不属于狼人,更不属于巫师。 这是一种将野兽的凶残与人类的智慧,完美结合在一起的,高效而冷酷的杀戮艺术。 马尔科那紧握的拳头上,青筋如同扭曲的蚯蚓般暴起。 那个平日里温和的卢平老师,此刻变成了一头他完全陌生的、散发着危险气息的孤狼。 “精彩。” 瓦莱里乌斯舔了舔自己干涩的嘴唇,暗红色的瞳孔里,闪烁着一种病态的兴奋。 他欣赏这种极致的暴力。 在他看来,这比任何华丽的魔法对决,都更具美感。 “他的意志力,”瓦莱里乌斯侧过头,看向身旁那个平静得不似凡人的男人,“就像阿尔卑斯山顶的顽石,您是怎么做到的?” 道格拉斯的目光,从未离开过场中的卢平。 那眼神,不像是在观战,更像是在检验一件自己亲手打磨的作品。 “我只是告诉他,”道格拉斯的声音很轻,“当他战胜了自己,这世上,便再也没有什么能让他感到恐惧。” 第427章 欢迎回来,卢平教授 狂怒,正在吞噬他的理智。 他无法理解。 他无法理解眼前这个被他视为玩物与宠物的杂种,为什么能承受如此之多的伤害。 为什么他的意志,还像钢铁一样,坚不可摧。 “吼!” 格雷伯克发出一声彻底失去耐心的咆哮,放弃了所有试探。 他将自己全部的力量,都灌注在下一次扑击之中,像一颗黑色的炮弹,要将卢平彻底碾碎。 机会。 卢平的眼中,闪过一道冰冷的光。 就在格雷伯克扑到身前的瞬间,卢平的脑海中,闪过无数个被痛苦撕裂的月圆之夜。 闪过朋友们眼中,那混杂着畏惧与怜悯的复杂眼神。 闪过自己蜷缩在阴暗角落里,长达数十年的自我厌恶与无尽挣扎。 所有的痛苦,所有的屈辱,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支撑他摇摇欲坠身体的,最后的燃料。 他要战胜的,从来不只是格雷伯克。 更是过去那个,被诅咒困住了一生的,软弱的自己。 他没有躲闪。 反而迎着那股腥风,用一种近乎自毁的方式,撞进了格雷伯克的怀里。 格雷伯克狂喜。 他瞬间便将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狠狠地扑倒在地。 尘土飞扬。 他用膝盖死死压住卢平的胸膛,张开那足以咬碎骨骼的血盆大口,对准了卢平那脆弱的脖颈。 这是他最喜欢的,终结猎物的姿态。 他要慢慢地,享受地,品尝对方喉骨碎裂时,那美妙的乐章。 灰烬之爪的狼人们,发出一阵绝望的惊呼。 马尔科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冲出矿洞。 然而,道格拉斯只是平静地站在那里,他看着被死死压在身下的卢平,没有任何动作。 像是在欣赏一扬早已预知了结局的角斗。 就在格雷伯克那沾满涎水的獠牙,即将刺入皮肤的瞬间。 卢平的眼中,所有的痛苦与挣扎,都消失了。 只剩下,绝对的,如同西伯利亚冻土般的冰冷。 他没有去推开压在身上的庞然大物。 反而用尽全身的力气,双腿如同两条巨蟒,从下方死死锁住了格雷伯克的腰。 同时,他的双手,如同两把烧红的铁钳,迅猛地从下方,扣住了格雷伯克的下颚。 格雷伯克一愣。 他从未想过,猎物在临死前,会放弃所有防御。 那双冰冷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他从未见过的,残忍的笑意。 卢平用尽了自己一生的恨意,一生的不甘,一生的力量。 他的腰部猛然发力,整个身体如同绷紧到极限的弹簧,狠狠地向上一挺! 与此同时,他那扣住对方下颚的双手,朝着截然相反的方向,用尽全力—— 拧! “咔嚓!” 一声清脆得令人灵魂战栗的骨裂声,在死寂的山谷中,骤然炸响。 那声音,盖过了一切。 格雷伯克的动作,瞬间凝固。 他那双充满暴戾与自负的眼睛,难以置信地瞪大。 然后,所有的神采,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迅速褪去。 最后,化作一片死寂的,茫然的灰白。 卢平松开了手。 缓缓地,从格雷伯克那瘫软如烂泥的尸体下,爬了起来。 浑身是血,早已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对方的。 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如同一个破旧的风箱,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将山谷中冰冷的空气吸入滚烫的肺里。 整个山谷,鸦雀无声。 所有的狼人,都用一种混杂着敬畏、恐惧,与狂热崇拜的目光,看着那个独自站立的,浑身浴血的身影。 一个传说,终结了。 另一个传说,开始了。 大仇得报。 可卢平的脸上,却看不到一丝一毫胜利的喜悦。 只有一种,漫长的噩梦终于醒来后,无边无际的空虚。 他看着地上格雷伯克的尸体,仿佛看到了自己那被诅咒的,充满痛苦的过去。 那个影子,被他亲手,永远地埋葬在了这片异国他乡的土地上。 道格拉斯缓缓走上前。 他拾起那件掉落在地上的巫师长袍,掸去上面的灰尘,然后,轻轻地,重新披在了卢平的肩上。 “欢迎回来,卢平教授。” 他平静地说道。 卢平抬起头,看向道格拉斯,眼神无比复杂。 他赢了。 但他也无比清楚,自己,再也回不去了。 他不再是那个温和、善良、总是带着一丝忧郁的莱姆斯·卢平了。 山谷的风,带走了骨头碎裂的最后一声闷响。 血腥气黏在喉咙里,又咸又涩,带着铁锈和烂泥的味道。 道格拉斯的目光从卢平身上挪开,落在格雷伯克那十几个手下身上。 他们挤作一团,身体抖得像筛糠,汗水把破烂的衣服都浸湿了,油腻腻地贴在身上。 就在道格拉斯抬起魔杖的瞬间,一个领头的狼人,脸上还糊着血,双腿一软,噗通就跪了下来。 “等等!别杀我们!我们是英国人!” 他语无伦次地喊道,试图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我们跟你一样,都是英国人!我们也是霍格沃茨的学生!” 另一个狼人也醒过神来,跟着跪下,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对!在……在这该死的诅咒之前!我们都是巫师!是格雷伯克,是他逼我们的!” 其中一个看着年纪大些的,甚至壮着胆子往前膝行了两步,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福尔摩斯,道格拉斯·福尔摩斯,是你吧?我是泰瑞,泰瑞·布茨,赫奇帕奇的!你学长!比你高四届,我还吃过你做的小甜点,你不记得了?看在霍格沃茨的份上,看在赫奇帕奇的份上……” 他一口气不停地说着,眼里混杂着恐惧和乞求。 道格拉斯没出声。 赫奇帕奇。 这个词,让他冰冷的思绪里,泛起了一点暖意。 他见过太多走错路的人。 斯莱特林的野心,格兰芬多的冲动,拉文克劳的骄傲,都可能把人推向深渊。 但赫奇帕奇……他们不一样。 一个真正的赫奇帕奇,就算被逼到绝路,骨子里也还守着那份忠诚和公平。 他们的坚韧,或许会变成偏执的复仇,但他们不会从折磨弱小里寻找乐趣。 而眼前这个人…… 第428章 你玷污的,是你自己曾经坚守的一切 他看见了。 那是个真实的,比自己高四届的赫奇帕奇。 脸上几颗雀斑,笑起来有点不好意思。 在厨房里,对着道格拉斯的厨艺,惊讶的夸赞。 画面一转。 年轻的泰瑞,进了魔法部,却在一个出任务的夜里,撞上了月光下的尖牙。 他看见了泰瑞被咬后,眼里的惊恐。 看见了同事们躲闪的眼神,上司那张冰冷的解聘通知。 看见了他家人关上的门,朋友们拉上的窗帘。 他看见泰瑞蜷在破釜酒吧的角落,听着周围巫师的闲言碎语……那一句句“怪物”、“危险品”,把那颗属于赫奇帕奇的心,扎得千疮百孔。 信念,就这么被一点点磨穿了。 然后,格雷伯克找到了他。 那怪物没给他同情,却给了他一个扭曲的归宿。 没给他解药,却给了他一个泄愤的理由。 “他们怕你,”格雷伯克的声音在他耳边响着,“那就让他们更怕。力量,才是你唯一能忠于的东西。” 忠诚。 这个词,被换了个意思。 他看见了泰瑞的犹豫,挣扎,最后,在又一次被巫师小孩拿石头砸了之后,他眼里的光彻底灭了。 他把忠诚,给了新的狼群。 他的坚韧,不再用来忍耐,而是用来施暴。 道格拉斯看见了,他第一次动手时,眼里的不忍和发抖。 然后,是第二次的麻木。 第三次的,熟练。 直到最后,他狂笑着,带着狼人冲进一个巫师家里,把和他一样的无辜者拖进黑暗。他脸上的神情,和格雷伯克没什么两样。 他不再是被诅咒的人。 他自己,成了诅咒。 道格拉斯眼底最后一丝属于回忆的温度也消失了。 这个人没有说谎。 他曾是赫奇帕奇。 而这,比谎言更加可悲。 山谷里的光线,仿佛被他冰冷的意志抽走,骤然暗淡下来。 空气里钻进一股烧焦羽毛般的臭氧味,让人的牙根发酸。 他开口了,声音很轻,却盖过了山谷里呜咽的风声。 “泰瑞·布茨。” 他念出这个名字,像在合上一本看完了的书。 “你本可以选的。” 声音里,没有嘲弄,只有一种冰冷的陈述。 “你可以像莱姆斯一样,背负着诅咒,却依然坚守为人的底线。” “你可以忍受痛苦,忍受孤独,但守护住你灵魂里,那件属于赫奇帕奇的,黄黑色的院袍。” “但你没有。” 道格拉斯的目光,缓缓扫过其余跪在地上的狼人。 “你选择了最简单的那条路。你把自己的不幸,变成了伤害别人的武器。你把别人的排斥,当成了自己作恶的借口。” 他举起了魔杖。 “你玷污的,不是一个名字。” “是你自己曾经坚守的一切。” 杖尖,对准的不是任何一个人,而是头顶那片愈发阴沉的天空。 那群狼人愣了一秒,随即,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他们像一群被惊扰的耗子,怪叫着,发了疯似的四散奔逃。 也就在这一刻。 “轰隆——!” 一声沉闷的巨响,不是从天边传来,而是在每个人的胸腔里直接炸开! 黑云,如同煮沸的浓墨,从四面八方翻滚而来,瞬间吞噬了整个山谷的天光。 世界,陷入了末日般的昏暗。 第一道闪电,撕裂了黑暗! 那不是自然的电光,而是一柄纯白色的、带着毁灭气息的光矛,精准地从云层中射下,正中一个跑得最快的狼人。 没有惨叫,没有挣扎。 那个身影,连同他脚下的一小片土地,瞬间化作了飞灰。 紧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 闪电,如同天神的怒火,编织成一张疏而不漏的死亡之网。 它们不再是直线,它们会转弯,会追猎! 一道闪电如灵蛇般钻入密林,绕过三棵巨树,将躲在树后的狼人钉死在地。 另一道电光,在岩壁上划出一道刺眼的之字形,追上了那个曾经的赫奇帕奇学长。 在被光芒吞噬的最后一刻,泰瑞·布茨的脸上,闪过的不是恐惧,而是一丝解脱。 山谷,变成了一座雷电的囚笼。 风暴来得快,去得也快。 当第十三道闪电落下,将最后一个试图钻入地缝的身影净化后,天空中的黑云,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抹去,悄然散尽。 阳光,重新洒下。 山谷中,除了那具属于格雷伯克的尸体,再也看不到任何一个属于他同伙的身影。 只有十三个冒着青烟的、焦黑的坑洞,如同一个个丑陋的疤痕,烙印在大地上,证明着他们曾经存在过。 溶洞里,死一般的寂静。 灰烬之爪的成员们,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连呼吸都忘了。 这比刚才那扬血腥的肉搏,更加让他们感到刺骨的寒冷。 道格拉斯收回魔杖。 他没有再看地上的尸体一眼。 目光,缓缓扫过整个山谷。 越过马尔科和那些敬畏的狼人,投向了远方那些与环境融为一体的岩石,投向了高处那些看似空无一人的树冠。 他的嘴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弧度。 那是一个属于演员的,谢幕的微笑 卢平站在那里,浑身浴血。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那上面沾满了格雷伯克的血。 温热的,粘稠的。 一个纠缠了他一生的噩梦,被这双手亲手终结。 他以为会感到解脱,会感到狂喜。 可当那股复仇的火焰燃尽之后,剩下的,只有一片无边无际的,冰冷的灰烬。 一种巨大的空虚,如同潮水,淹没了他的四肢百骸。 “我杀了他。” 卢平的声音沙哑,像两片被砂纸打磨过的木头。 “用我的手。” 他不是在寻求安慰,也不是在忏悔。 他只是在陈述一个让他自己都感到陌生的事实。 “我以为,我会感到自由。”他抬起头,看向道格拉斯,那双温和的眼睛里,第一次充满了茫然,“但我只觉得……空。” “好像身体里最重要的那一部分,连同他的脖子一起,被我亲手拧碎了。” 第429章 迟到了几十年的驱魔仪式 “你没有拧碎什么,卢平。” “你只是完成了一扬迟到了几十年的驱魔仪式。” 他的声音,像篝火一样,平稳而温暖。 “你驱逐的,不是格雷伯克这个人,而是他种在你灵魂里的那个,名为‘诅咒’的魔鬼。” “你斩断了一面旗帜。” 卢平抬起头,迷茫地看着他。 “芬里尔·格雷伯克,是英伦所有充满仇恨与疯狂的狼人,聚集的旗帜。他给了他们的野蛮,一个名字,一个理由。” 卢平愣住了。 “现在,这面旗倒了。” 道格拉斯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冰冷的的逻辑。 “他的追随者群龙无首,整个英国的狼人部落,此刻是一个巨大的权力真空。” “会有混乱,会有内斗,会有十几个弱小但同样残忍的格雷伯克,试图抢夺他留下的王座。” “而那些被他压迫、被他奴役的狼人,他们会第一次抬起头,思考一个问题:没有了格雷伯克,他们该何去何从?” 他停下脚步,目光灼灼地看着卢平。 “这就是你的机会。不,是我们的机会。” 卢平的心脏,猛地一跳。 他想起了那个在翻倒巷深处,用廉价炖菜和草药,支撑起一个破旧避难所的男人。 “马库斯……”他下意识地念出了这个名字。 “没错,马库斯·贝尔比。”道格拉斯的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真正的笑意,“一个赫奇帕奇。一个懂得团结与分享,而不是用恐惧和暴力来统治的,真正的领袖。” “格雷伯克用杀戮,为狼人带来了更多的仇恨与歧视。” “而你们,可以用秩序和尊严,为他们带来一个全新的未来。” 道格拉斯站起身,拍了拍卢平的肩膀。 那动作不重,却仿佛将一种全新的责任,压在了他的身上。 “你的战斗,才刚刚开始,卢平教授。” “你的过去,已经死在了这片山谷里。” “现在,站起来,去成为他们的牧羊人。” 牧羊人。 这个词,在卢平的心中反复回响。 他看着地上那冰冷的尸体,再看看自己满是伤痕的身体。 那股令人窒息的空虚,正在悄然退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甸甸的,却又让他重新找到呼吸节奏的……使命感。 他不再只是一个受害者,一个复仇者。 他可以成为一个……建设者。 卢平接过被他放下的魔杖,将脸上的血污冲洗干净。 地面上,镜子般的水面倒映出的,是一双不再有迷茫与痛苦,只剩下钢铁般坚定的眼睛。 “我该怎么做?” “写信,”道格拉斯言简意赅,“告诉马库斯,芬里尔·格雷伯克,连同他最忠诚的鬣狗,都永远留在了亚平宁山脉。” “告诉他,狼群需要一个新的头领。” “不是格雷伯克那样的暴君,而是一个牧羊人。” “一个真正理解他们痛苦的人,一个战胜了那份痛苦的人。一个能向他们证明,我们体内的野兽,可以被驾驭,而不是只能被释放。” 卢平的心脏,猛地一颤。 那片空虚的灰烬里,仿佛被投下了一颗火种。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 这双刚刚终结了一个生命的,沾满鲜血的手。 它们不再仅仅是复仇的工具。 它们,或许可以成为,缔造新秩序的工具。 一种沉重得让他几乎无法呼吸的责任感,开始填补那份空虚。 这不是为了他自己。 是为了拯救更多的人,让他们不必再重蹈自己那被诅咒的,痛苦的命运。 卢平缓缓挺直了脊背。 他身上的伤口还在流血,身体的每一寸肌肉都在叫嚣着疲惫。 但他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光。 那不再是属于温和的卢平教授的光,也不是属于复仇者的光。 那是一种属于领袖的,沉静而坚定的光。 意大利魔法部。 洛伦佐办公室里的活点地图上,那个代表着芬里尔·格雷伯克的暗红色光点,突兀地熄灭了。 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捻灭。 洛伦佐的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 他拿起一支羽毛笔,在一张新的羊皮纸上迅速书写。 将羊皮纸卷好,绑在一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灰色猫头鹰腿上。 “去吧。”他轻声说,“送给《预言家日报》驻罗马的记者。此时,我想我的朋友,很需要这份消息传递出去。” 梵蒂冈。 那间没有窗户的祈祷室里。 身穿枢机主教长袍的老人,正注视着面前银盆里的水面。 水面倒映出的,是道格拉斯用死亡咒语,冷酷地清理格雷伯克残党的画面。 绿光闪烁,如同毒蛇的眼睛。 他缓缓转身,面向身后那片更深沉的黑暗。 “去吧,不等了!” 黑暗中,一个声音回应道:“遵从您的意志。异端的狂欢,当以圣火终结。” 山谷中。 道格拉斯的目光从卢平身上移开,落在了瓦莱里乌斯身上。 “瓦莱里乌斯。” 道格拉斯的声音很平静。 “教授。” 瓦莱里乌斯立刻躬身行礼,姿态无可挑剔。 “给他做一口棺材。” 道格拉斯指了指地上格雷伯克的尸体。 “做一口棺材,能装下他就行。” 他不再多问,转身便投入了工作。 对他而言,这不再是为一头野兽收尸,而是完成道格拉斯布置的,又一项考验他技艺的作业。 道格拉斯看着他忙碌的背影,又看了看那些焦黑的坑洞,最后将格雷伯克的尸体用魔法悬浮起来,准备等棺材完工。 这具尸体,将是寄给英国魔法部的一封信。 一封用尸体书写的,宣告狼人世界旧时代终结的信。 就在这时。 一股异样的感觉,像一根冰冷的针,扎进了山谷中所有人的神经末梢。 空气,变得粘稠起来。 风停了,鸟叫声消失了,连虫豸的鸣叫都戛然而止。 一种混合着教堂陈旧的焚香、与医院消毒水般刺鼻的圣洁气息,凭空出现,压得人喘不过气。 灰烬之爪的狼人们,发出一阵不安的低吼,他们的身体本能地感受到了威胁,毛发根根倒竖。 瓦莱里乌斯更是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嘶声,他皮肤下的血管仿佛被点燃,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不正常的潮红。 那是纯粹的,针对他们存在的,毁灭性的力量。 第430章 他掏出了一个弹力球 “道格拉斯……” 道格拉斯没有回答。 他的目光,正紧紧盯着前方那片空无一物的密林。 那里的空间,正在扭曲。 像一块被投入水中的方糖,边缘开始模糊、融化。 光线被折射成一种诡异的、如同彩色玻璃的碎片。 紧接着,一只脚,从那片扭曲的光影中,踏了出来。 那是一只覆盖着银白色长毛的利爪,但爪子的尖端,却燃烧着金色的火焰。 火焰落在地上,没有点燃枯叶,却将那片泥土灼烧得滋滋作响,冒出阵阵白烟。 一个身影,缓缓地,一步一步地,从空间的涟漪中走出。 他有着狼的头颅与矫健的四肢,却直立行走,身躯的比例更像是人类。 身上没有穿戴任何金属或皮革,而是一副由纯粹的光芒铸造而成的铠甲。 那铠甲如同流动的月光,上面镌刻着复杂而神圣的符文,每一个符文都在缓缓呼吸,吞吐着令人不安的能量。 而最恐怖的,是它的眼睛。 那不是任何生物该有的眼睛。 眼眶里没有眼球,只有两团熊熊燃烧的,金色的火焰。 火焰中,看不到任何情感,只有一种冰冷的,如同程序设定好的,绝对的意志。 这个半人半狼的怪物,这个被神圣与野性强行缝合在一起的造物,就这么静静地站着。 它的存在,本身就是对自然法则最恶毒的亵渎。 意大利魔法部。 洛伦佐办公室的地图上,一个刺眼夺目的金色光点,凭空出现在亚平宁山脉。 那光芒的强度,甚至盖过了代表道格拉斯的绿色漩涡。 “疯子!教廷这群彻头彻尾的疯子!” 洛伦佐第一次失态地将手中的咖啡杯狠狠砸在地上,滚烫的液体和瓷器碎片溅了一地。 他死死盯着那个金色光点,嘴里咒骂着,眼中却闪烁着压抑不住的狂喜。 成了。 这步棋,比他预想的还要精彩。 如果道格拉斯·福尔摩斯,这个霍格沃茨的教授,死在了这头教廷的疯狗手里…… 那远在英国的那位老人,就再也没有隔岸观火的余地了。 他立刻抓起羽毛笔,用最激烈的措辞,向梵蒂冈发出外交抗议,警告他们立刻召回这头失控的怪物。 一边写,他一边低声笑着。 “来吧,邓布利多……让我看看,你会如何应对这份来自南方的礼物。” 与此同时,执法司。 皮耶罗面前的警报水晶,正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啸,红光几乎要将整个办公室染成血色。 “部长阁下!最高级别能量反应!方位亚平宁山脉,性质……无法解析!像是……像是活着的圣器!” 一名下属惊恐的声音从壁炉中传来。 皮耶罗的脸,冷得像冰。 “封锁山脉周边所有飞路网节点!派遣第一、第三傲罗小队,建立隔离带!记住,是隔离,不是介入!” 他果断下令,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 “在接到我的命令前,任何人不准靠近能量核心区域半步!违者,以通敌论处!” 他不在乎那个英国人是死是活。 他只在乎,这头教廷放出来的怪物,不能踏出那片山谷一步。 意大利,决不能成为教廷的试验扬。 而在魔法部的顶层办公室。 部长阁下听着下属的汇报,脸上那因格雷伯克入境而产生的怒火,早已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心满意足的微笑。 他拿起一支羽毛笔,在一张羊皮纸上,轻轻划下了一道新的横线。 “英国魔法部……对失控的黑魔法生物监管不力,导致我国境内发生重大伤亡……” “霍格沃茨教授……在我国境内进行非法狼人部落整合,引发黑魔法势力火并……” “教廷圣物失控……误伤友军……” 一条又一条。 每一条,都是可以在谈判桌上,榨出油水的筹码。 至于那个叫福尔摩斯的英国人? 他的死活,只会影响这些筹码的价值而已。 山谷中。 那头光铸铠甲的怪物,终于动了。 它无视了周围所有瑟瑟发抖的狼人,也无视了那个浑身浴血、散发着强大气息的卢平。 它那双燃烧着金色火焰的眼睛,自始至终,都锁定在一个人身上。 道格拉斯·福尔摩斯。 它抬起腿,沉重地,向前迈出一步。 一步。 两步。 它每走一步,身上的光芒便明亮一分,那股神圣的威压也更重一分。 马尔科等狼人已经无法站立,被迫跪倒在地,痛苦地用爪子捂住脑袋。 那是来自灵魂深处的克制,对黑暗生物的克制。 卢平举起魔杖,一道盔甲护身的光盾在他身前瞬间成型。 唯有道格拉斯,依旧平静地站在那里。 道格拉斯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他甚至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着这个光之造物。 在所有生物或惊恐、或紧张、或疑惑的注视下。 道格拉斯慢悠悠地伸出手,插进了自己巫师袍的口袋里。 他摸索了一下。 然后,掏出了一个东西。 一个透明的,巴掌大小的,软乎乎的,带着一点弹性的……弹力球。 他把那个弹力球,放在手心掂了掂。 然后,他弯下腰,将球轻轻往地上一扔。 “咚。” 弹力球跳了起来,差不多到他的膝盖高。 他又接住球,再次往地上一扔。 “咚。” 这一次,球跳得更高了一些。 那清脆的,极富节奏感的,与周围末日般气氛格格不入的声音,清晰地敲在每一个人的心脏上。 终于,那头光铸的怪物,停下了脚步。 它似乎也被眼前这荒诞的一幕,弄得有些……困惑。 道格拉斯抬起头,冲着怪物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友善的微笑。 然后,他扬起手。 用一个投掷垒球般的,极为随意的姿势。 将那个透明的弹力球,朝着那头顶天立地的、神圣而恐怖的怪物,丢了过去。 就好像在逗小狗一样。 怪物那由光芒构成的头颅微微一偏,似乎在表达它的不解与愤怒。 它抬起一只手,轻蔑地、毫不费力地抓住了那个慢悠悠飞过来的弹力球。 第431章 神明沦为玩具,粉色蛤蟆挑衅 时间,仿佛凝固了。 那颗廉价的弹力球,表面骤然亮起无数条比发丝还要纤细的金色符文,组成了一个繁复到令人头晕目眩的立体法阵。 “嗡——” 一声低沉的,仿佛来自宇宙深处的嗡鸣,取代了山谷中所有的声音。 怪物抓着球的手,猛然一僵。 它那光芒构成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扭曲,拉长,像一团被吸尘器吸住的棉花糖,疯狂地涌向那颗小小的弹力球。 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那个庞大而威严的光之造物,在一阵无声的尖啸中,被硬生生塞进了一个巴掌大的球体里。 道格拉斯打了个响指。 弹力球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再次飞回到他的手上。 此刻,这颗球已经彻底变了模样。 那个不可一世的光之造物,被完美地禁锢在球体中央,保持着被吸入前那惊愕的姿态,栩栩如生。 它身上的光芒不再外溢,而是被压缩成了纯粹的金色,在球体内缓缓流淌,让整个球体变得金光闪闪,像一件巧夺天工的艺术品。 卢平握着魔杖的手在微微颤抖,他放下了魔杖,不是因为威胁解除,而是因为大脑已经无法处理眼前发生的景象。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一声干涩的咕哝:“那……那是什么?像……像对付皮皮鬼的那个……皮皮鬼牢笼球?” 道格拉斯仔细打量着手里的艺术品,随口说道: “差不多原理,但是比那个要高级。看来效果还不错,刚好带回去送给旺财玩,我想它会喜欢的。” 卢平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嗯,确实。 没有一个嗅嗅,能抵挡住这么一个金光闪闪、还会自己发光的东西。 道格拉斯身后的狼人们,死寂一片。 马尔科那双刚刚还因仇恨而充血的眼睛,此刻瞪得像铜铃,死死盯着道格拉斯手里的那个金球,嘴巴无意识地张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几个年幼的狼人孩子,更是直接瘫坐在地,他们看向道格拉斯的眼神,已经不是崇拜,而是像凡人仰望行走于大地的神祇,充满了最原始的敬畏与恐惧。 刚刚那股足以让他们灵魂蒸发的恐怖气息还未散尽,那个神明般的怪物,就变成了一个……宠物的玩具? 他们以为至少要拼上所有人的性命,才能勉强抵抗的战斗,就这么,结束了? 瓦莱里乌斯瘫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劫后余生的庆幸很快被更深的恐惧所取代。 他既后怕那古怪神圣怪物的能量对自己的压制,更后怕道格拉斯手上,竟然还藏着这种匪夷所思的魔法道具。 他再一次认识到,自己臣服的这个男人,他的手段与底牌,远比自己所能想象的,要深邃得多。 随着那个怪物的消失,山谷中那股令人窒息的圣洁气息也烟消云散。 亚平宁山脉,迎来了一扬前所未有的宁静。 风重新开始吹拂,鸟儿恢复了鸣叫,远处的山林,似乎也松了一口气。 那些隐藏在暗处的窥探目光,无论是来自魔法部,还是来自梵蒂冈,都在同一时间,悄然撤退。 再也没有人敢轻易地,将触手伸向这片由一个怪物守护的谷地。 两天后。 溶洞内,一小堆篝火噼啪作响。 道格拉斯正在和卢平商议着后续的安排,一封厚厚的信件,已经在猫头鹰的爪下,飞向了英吉利海峡。 “狼群的事情,马库斯比我们更懂怎么处理,你只需要成为他们的精神象征和武力保障,商业方面你配合小天狼星来就行。” 道格拉斯将一根树枝拨进火里,“意大利这边,暂时不会有麻烦了,我准备去一趟埃及。” 就在这时,一个负责放哨的狼人快步走了进来。 “教授,有人来了。” 道格拉斯和马尔科对视一眼,一同走出溶洞。 山谷的入口处,那个“霍格沃茨友情赞助”的墓碑前,站着一个被黑色兜帽长袍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身影。 那人影显得有些单薄,正怔怔地看着墓碑上的文字。 “伊莎?” 马尔科认出了自己妹妹的轮廓,快步走了上去。 来人摘下兜帽,露出了伊莎贝拉·罗西那张带着风霜与疲惫的脸。 “哥哥。” 她看到马尔科,眼神中的紧绷松懈了几分,但很快又被一种沉重的忧虑所取代。 “我刚从阿尔巴尼亚回来。” 伊莎贝拉的声音里带着无法掩饰的沙哑,她看着道格拉斯,眼神复杂得像一团乱麻,有审视,有忌惮,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请求。 她的手在袍子里摸索了半天,才掏出一份被捏出汗渍的报纸,递过来的动作带着一丝迟疑。 “我刚回到部里,还没来得及喘口气。” 她苦笑了一下。 “洛伦佐司长就说,这里有份急件,只有我……最适合亲手送来。” 道格拉斯接了过来。 是最新一期的《预言家日报》。 头版,多洛雷斯·乌姆里奇那张令人不悦的脸,正对着他露出一个虚伪的、牙齿紧咬的微笑。 那照片会动,让她看起来像一只粉红色的癞蛤蟆。 【《魔法部副部长呼吁:归还霍格沃茨黑魔法防御术教授任职传统》】 【《预言家日报》讯,近日,魔法部高级副部长多洛雷斯?乌姆里奇女士在本报发表署名文章,就霍格沃茨魔法学校黑魔法防御术教授任职事宜发表重要观点。 她明确指出,道格拉斯?福尔摩斯教授已连任两届该职位,这一情况与霍格沃茨悠久传统相悖,呼吁“将霍格沃茨的传统还给霍格沃茨”,恢复每年任命新一任黑魔法防御术教授的惯例。 乌姆里奇女士在文章中强调,霍格沃茨的每一项传统都历经百年沉淀,是智慧与规范的结晶,黑魔法防御术教授每年更替的传统更是其中不可或缺的部分。 “这一传统并非随意制定,它蕴含着让学生接触多元教学风格、保持学术活力的深意,”她写道,“打破传统可能导致学术僵化,不利于年轻巫师全面发展。” 对于道格拉斯教授的连任,乌姆里奇女士虽未直接批评,但字里行间透露出对传统被打破的担忧。 她认为,任何个人的任职都不应凌驾于学校传统之上,维护传统是每一位魔法界成员的责任。 此观点得到了霍格沃茨优秀毕业生、现任国际魔法合作司职员珀西?韦斯莱的积极响应。 珀西在接受本报采访时表示,他完全支持乌姆里奇副部长的呼吁。 “霍格沃茨的传统是我们宝贵的财富,尊重传统是对学校历史的敬畏,也是对后辈巫师负责,”珀西语气坚定地说,他强调,每年更换黑魔法防御术教授能为学生带来不同的知识视角和教学方法,这对培养适应复杂魔法世界的巫师至关重要。 目前,霍格沃茨校方尚未就此事作出回应。 魔法界多位人士表示,将密切关注事件进展,期待看到霍格沃茨传统得到妥善维护。】 卢平也凑过来看了一眼,眉头紧紧皱起。 “她总能找到最冠冕堂皇的理由,来做最令人恶心的事情。” 道格拉斯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不用在意,她改变不了什么!” 两人都很有默契的没有提珀西的言论,卢平知道,毕业前,珀西秘密找道格拉斯谈了很久。 PS: 神奇动物捕捉器 别称 “道格拉斯的弹力球”,由道格拉斯?福尔摩斯制造,危险等级极高(源于其概念与用途)。 呈透明、巴掌大小、富弹性的软球形态,外观类似麻瓜弹力球,具有极强伪装性。 专为狩猎、活捉神奇动物设计,核心功能是 “收容”。接触目标生物时,无论其体型、魔法强度如何,都会被强行封入独立次元空间,与现实隔离。 使用者输入微量魔力,可让被捕获生物永久保持捕获瞬间的生命活力与物理状态,如同 “时间琥珀”。 释放需复杂特殊咒语,仅制造者知晓。 注:对完整人形生物状态无用,仅限神奇动物血脉。 第432章 邓布利多还没老到提不起魔杖 终于在第四版,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夹着一条豆腐块大小的新闻。 【邓布利多野心暴露?传其亲信福尔摩斯教授于意大利组建狼人军团】 【消息称,据不愿透露姓名的消息人士指出,霍格沃茨校长阿不思·邓布利多,正试图通过其亲信道格拉斯·福尔摩斯,在意大利境内收编并整合狼人部落,疑似组建一支完全听命于他个人的私人武装力量。 该消息人士对此表示严重关切,认为此举将严重破坏巫师社会的稳定。】 卢平疑惑的接过报纸,再次翻看了一遍说道:“没有格雷伯克的消息?” 道格拉斯把那份报纸对折,再对折,捏在手里,那力道让纸张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们没看见尸体。” 他的声音很平,风一吹就散了,却带着一股子寒气。 卢平站在那块粗糙的石碑旁,碑文像是刻在他脸上的影子。 他眉心拧成一个疙瘩。 “这也太……随便了,道格拉斯。” “芬里尔死了,整个英国魔法部都会跳起来,他们好歹也该派个人来看看!” 道格拉斯嘴角扯出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为什么要让他们看?” 他指尖冒出一小簇火苗,无声地舔上报纸一角。 那只粉红色的癞蛤蟆在火焰里挣扎了一瞬,连同那些油墨铅字,一起变成了飘散的黑蝴蝶。 “格雷伯克,在我们手上。” “等他最后一点用处被榨干,再丢给魔法部也不晚。” 伊莎贝拉一直没出声,她的目光在道格拉斯、卢平,和那座孤零零的墓碑之间跳跃。 疲惫被一种更尖锐的东西刺破了。 “所以……” 她吸了口气,山谷里新翻的泥土味混着硫磺的焦香,呛得她喉咙发干。 “我才回部里,就听见风声不对。去找洛伦佐司长,他什么也没说,就把这个塞给了我。” 她的视线又落回石碑上,像要用眼睛把它烧出一个洞。 马尔科走上前,手掌落在妹妹的肩上,很沉。 他没多余的话,只把这几天发生的事,一件件摆出来。 从红月兄弟会的覆灭,到卢平与格雷伯克的死斗。 从那头光铸的怪物,到那个小小的弹力球。 伊莎贝拉的脸,随着马尔科的话,一点点失去血色,最后僵得像块石头。 当洛伦佐的名字被提起时,她的指甲狠狠掐进了掌心。 一股冰冷的、被戏耍的感觉从她脚底板窜上天灵盖。 “洛伦佐……他利用了我。” 这不是疑问,是一个她不得不接受的事实,声音都有些发抖。 道格拉斯从石碑的阴影里走了几步,阳光照在他身上,却不怎么暖和。 “往好了想,他确实想帮你和你哥哥团聚。” 他停在伊莎贝拉面前,看着她那双冒火的眼睛。 “顺便,也借我的手,扫一扫他院子里的垃圾。” “再探一探,他身后那些人,究竟敢把脚伸多长。” 伊莎贝拉的呼吸停了一拍。 “你回去,告诉他。” 道格拉斯的声音不高,却盖过了山谷的风。 “告诉他,当年我在意大利欠下的人情,还完了。” 伊莎贝拉的瞳孔针尖似的缩了一下。 “再告诉他,教廷的亚当计划,暂时停止了,毕竟他们的实验成果被我带走了,他们也担心,巫师国际联合会会不会对他们发难。” “还有。” 道格拉斯的目光越过她,投向了溶洞深处那些或敬畏、或好奇的狼人身影。 “灰烬之爪部落,现在由我和阿不思·邓布利多照看。” 邓布利多。 这个名字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伊莎贝拉的心里炸开一圈圈剧烈的涟漪。 邓布利多。 这个名字像一道圣光,劈开了压在她心头数年的阴霾。 安全了……马尔科安全了! 一股滚烫的喜悦从胸口炸开,冲上她的眼眶,一个破碎而真实的笑容不受控制地在她嘴角绽放。 可这笑容还没来得及温暖她冰冷的脸颊,就冻结了。 因为另一个声音,一个属于意大利魔法部傲罗的声音,在她脑中尖叫起来——这不是庇护,这是占领! 笑容僵在脸上,成了一个比哭更难看的表情。 邓布利多…… 这个名字,对她这个马尔科的妹妹来说,是救赎。 但对她这个意大利魔法部的傲罗来说,是审判。 这不是庇护,这是一次宣告。 一次来自英国魔法界最顶端力量的,对意大利魔法部的,赤裸裸的越界和示威。 道格拉斯不是在寻求合作,他是在划定领地。 而她,伊莎贝拉·罗西,一个忠于意大利魔法部的傲罗,此刻却成了敌人递交战书的信使。 那份刚刚萌生的喜悦,迅速变成了一股刺骨的寒意,从她的脊椎一路爬上后颈。 她再看向道格拉斯时,眼前的男人已经变了。 马尔科看着妹妹的样子有些心疼,但为了身后的族人,这一次他不能站在魔法部那边。 他轻轻地搂住妹妹的肩膀。 伊莎贝拉勉强笑了一下,表示自己没事。 “如果意大利魔法部,不考虑后果,想要继续把他们当作棋子……” 道格拉斯的嘴角,终于勾起了一个真正的,带着一丝森然寒意的微笑。 “……邓布利多还没老到提不起魔杖的地步。” 每一个字,都像一根冰锥,钉进伊莎贝拉的耳朵里。 她知道那不是针对她。 但她依旧说不出话了。 感觉自己手里捏着的,不是一个口信,而是一个滚烫的、随时会引爆整个意大利魔法界的诅咒。 “我……” 伊莎贝拉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干涩无比。 “我明白了。” 她最终只能吐出这四个字,声音平板得听不出任何情绪,仿佛所有的情感都被那股巨大的矛盾压力碾碎了。 她重新戴上兜帽,深深地,将自己的脸埋进阴影里。 “哥,照顾好自己。” 她对马尔科说完,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然后,她几乎是逃也似地转过身,用一种近乎奔跑的速度,快步向山谷外走去,仿佛身后有看不见的猛兽在追赶。 她一刻也不想再待在这个地方,这个让她忠诚与亲情撕裂的地方。 卢平走到道格拉斯身边,看着伊莎贝拉消失的方向。 “她很为难。” 他的语气里,有种说不出的复杂。 道格拉斯的目光落回墓碑上。 “你该操心一下你自己的事情。” “你打倒了格雷伯克,现在,就得选一面新的旗子扛起来。一面不一样的旗。” 卢平不作声了。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上面战斗的痕迹还没褪干净。 这双手,杀过人,也救过人。 现在,道格拉斯要它去扛旗。 他觉得肩膀上陡然一沉,沉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但也正是这份沉重,把他心里那块因复仇而出现的空洞,给结结实实地填上了。 道格拉斯不再多说。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个金灿灿的弹力球。 在夕阳渐渐退的山谷中,那颗球是唯一的光源,将他们几人的脸映得忽明忽暗。 他漫不经心地,用指尖拨弄着那个球,让它在手心和指节间滚动。 球体中央,那个光铸的怪物,表情永远地凝固在了惊愕的那一刻。 “你说,我要是把这玩意儿,登报搞个失物招领。” 道格拉斯忽然开口,语气里是那种小孩子才有的坏。 “他们是会假装没看到,还是会派个红衣主教,来跟我谈谈失物招领的事?” 卢平看着那个在道格拉斯指尖跳跃的金球,想象着那个扬面,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扯了扯。 一个许久未见的,有些生涩的笑容,终于爬上了他的脸。 “我猜,他们会先开三个月的会,讨论这东西到底算不算圣器。” 山谷的风,带走了最后一点血腥味。 冰冷的石碑,在寂静中矗立,像一个时代的句号。 第433章 辣个男人,他带着土豆丝回来了! 视野被拧成一团色彩斑斓的抹布,又在瞬间铺开。 一股干燥的热浪迎面扑来,混杂着香料与尘土的味道,将意大利山谷那股冰冷的石碑气息彻底冲散。 道格拉斯脚下踩着坚实的地面,一块刻着圣甲虫图案的黄铜片,正散发着最后一点温热。 他身处一个宽敞的客厅。 厚重的深红色窗帘隔绝了外面刺眼的阳光,只在中间撕开一道金色的裂口,刀刃般切割着室内的昏暗。 老式吊扇在天花板上不知疲倦地转动,发出单调而催眠的嗡嗡声,搅动着凝滞的空气。 这便是他在埃及的家了。 道格拉斯环顾四周,目光扫过墙壁上挂着的几个胡桃木相框。 最显眼的一张,是他和比尔站在吉萨金字塔前的合影。 照片里的比尔,一头火红长发在沙漠热风中飞扬,咧着嘴笑得无比灿烂,一只手臂用力地揽着道格拉斯的肩膀,恨不得向全世界炫耀身边的朋友。 而道格拉斯则戴着一副麻瓜的太阳镜,嘴角挂着一丝浅淡的笑意,比身后的金字塔还要沉稳。 旁边一张,是毕业前夕,他和比尔、查理在霍格沃茨城堡前的合影。 三个少年并肩站着,身后是巍峨的塔楼和清澈的黑湖。 照片里的他们都还带着未褪尽的青涩,查理的脸上写满对未来的憧憬,比尔已经初显稳重,而道格拉斯则一如既往地站在中间,眼神里藏着比同龄人更深邃的东西。 再旁边,是三人在三把扫帚酒吧里的一张。 他们围着堆满黄油啤酒和食物的桌子,笑得东倒西歪。 这张照片是老板娘罗丝默塔夫人帮他们拍的。 最后,是那张著名的韦斯莱全家福。 照片里是一片热闹的混乱,亚瑟先生好奇地戳着一张会动的金字塔照片,韦斯莱夫人则努力想把上蹿下跳的双胞胎按在原地。 珀西一脸严肃地挺着胸膛,而查理和比尔,则默契地在人群后方,比划着那个只有他们三人才懂的秘密手势。 道格拉斯的视线在照片上停留了几秒,然后走向了书房。 靠墙的书架上,原本属于道格拉斯的那些麻瓜小说和专业书籍旁边,挤进了一排崭新的、带有浓郁埃及麻瓜风格的书籍。 书脊上印着烫金的古埃及象形文字和现代阿拉伯语——《尼罗河古墓符文勘误》、《失落的太阳船航路图考》、《第四王朝巫师祭司秘闻》等等。 这些书的纸页边缘都有些卷曲,显然被频繁翻阅过,上面还残留着细微的沙粒。 道格拉斯抽出那本《第四王朝巫师祭司秘闻》,指尖拂过粗糙的封面,又将它轻轻放回原位。 他转身走向厨房。 冰箱里不出所料地塞满了食材,有英国人离不开的培根和鸡蛋,也有本地新鲜的蔬菜和羊肉,甚至在一个角落里,道格拉斯还发现了一小包来自中国的干辣椒和花椒。 看来比尔还记得他的口味。 道格拉斯卷起袖子。 是时候让这位常年与沙子和诅咒为伍的解咒员,尝尝真正的烟火气了。 平底锅在火焰上烧热,黄油融化时的滋滋声,就是一段英国清晨的开扬白。香肠和培根的香气很快溢满了整个厨房。 紧接着,他另起一锅,羊肉片在滚油中迅速变色,孜然和辣椒粉被热力逼出霸道的香气,那是属于街头巷尾,热烈而直接的埃及风情。 最后,他熟练地将几个土豆切成细丝,清水淘洗掉多余的淀粉,用猛火快炒,只加了些许醋和盐。 一盘酸辣爽口的土豆丝,清脆得仿佛能听见声音。 这是属于他自己的味道。 三道菜,三种文化,就像他和比尔、查理的友谊,截然不同,却又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当最后一缕夕阳从窗帘缝隙中溜走时,门锁传来“咔哒”一声轻响。 门被推开,一个高瘦的身影走了进来,带进了一股沙漠的风尘与淡淡的魔法粉末气息。 “我闻到了不得了的味道。” 比尔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看来我不用吃那些干巴巴的面包了。” 他随手将一个看起来很古老的皮质工具包扔在沙发上,工具包与沙发垫接触时,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击,似乎里面装着很重的东西。 比尔的红色长发用一根皮绳随意地束在脑后,几缕不听话的发丝垂在额前,沾着些许汗水。 他身上的皮夹克满是划痕,袖口磨损得厉害,但那双锐利的眼睛在看到道格拉斯时,瞬间亮了起来。 “老道。” 他咧开嘴,露出了一个爽朗的笑容。 “SB。” 道格拉斯端着一盘菜从厨房走出来,用下巴指了指桌子。 “洗手,吃饭。” 比尔哈哈大笑,走到水池边,一边冲洗着手上的灰尘,一边说道: “你这家伙,来之前也不打声招呼,我还以为要一个人啃硬面包啃到下个礼拜。” “那样的话,你就没机会尝到我新研究的乖巧绳艺咒了。” 道格拉斯把菜放在桌上,语气平淡。 比尔擦干手,拉开椅子坐下,毫不客气地叉起一块香肠塞进嘴里,满足地眯起了眼睛。 “嗯……还是这个味道。埃及的家养小精灵做不出这种感觉,他们总想在里面加上沙枣和蜂蜜。” “他们把你当法老伺候了。” 道格拉斯给他倒了一杯水。 “法老可没这么好的口福,” 比尔灌了一大口水,然后拿起筷子,熟练地夹起一筷子土豆丝。 “哦,对了,我请了半个月的假,要带你去看个好东西,一个惊喜。” 道格拉斯的眉毛不易察觉地挑了一下。 “惊喜?” 他瞥了比尔一眼,语气里带着一丝了然的戏谑。 “让我猜猜,又是一座古墓?” 比尔脸上的笑容一僵,随即又嘿嘿笑了起来: “你怎么知道?” “你那点心思,从霍格沃茨到开罗,就没变过。” 道格拉斯靠在椅背上。 “都怪我,当初就不该跟你吹那些盗墓故事,害得你一个优等生,毕业了跑来埃及跟沙子和死人打交道,就为了创造你自己的传奇。” 第434章 下一个目标,古灵阁都找不到的古墓! 比尔立刻反驳,脸上是那种被说中心事的兴奋。 “那才叫生活!再说了,这次不一样!” “希望吧。” 道格拉斯轻笑一声。 “可别像上次那样,你信誓旦旦地说发现了一个近代巫师的墓葬,结果我们费了半天劲进去,里面比你的口袋还干净,只找到一只被木乃伊化了的猫,还对我们龇牙咧嘴的。” 提起那次失败的经历,比尔毫不在意。 反而找到重点:“为啥不是你的口袋?” 道格拉斯嘿嘿一笑:“我得口袋?你确定要和我比?” “哈哈......谁都和你比不了,你的口袋就像你说的那只神奇动物一样,什么都有.....不过我说了,这次绝对不一样!保证!” “行了,先吃饭。” 道格拉斯给他夹了一筷子羊肉。 “等你明天带我看了再说。” 两人吃着饭,聊着最近的琐事。 “说起来,”比尔咽下一口羊肉,话锋一转,“最近查理那边有点奇怪。” “猹?”道格拉斯停下筷子,“他又看上哪条稀有品种的火龙了?” “不是。” 比尔摇了摇头,表情严肃了一些。 “罗马尼亚那边好像有什么大动作。查理前几天来信,说养龙扬全员进入了最高戒备状态,取消了所有人的休假,似乎在为某个秘密项目做准备。他信里语焉不详,只说可能和魔法部有关。” 道格拉斯心中一动。 想起临走之前,邓布利多给自己交代,下学期可能有些教学变化。 他算了算时间,大概是因为三强争霸的事情。 “他没说具体是什么?” “没有。只让我们别担心,也别去打听。你知道他,越是这样,就越说明事情不简单。” 比尔叹了口气。 “我猜,大概是哪只关不住的大家伙要被运过去了,或者……是他们自己培育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道格拉斯吃了一块羊肉说道:“别担心,我猜测可能跟霍格沃茨有关。” “不说他了。” 比尔换了个轻松的语气。 “所以,意大利那边,都解决了?” 他问得很随意,就像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 但他眼里的关切,却比任何追问都要真切。 “解决了。” 道格拉斯言简意赅。 他放下手里的筷子,用餐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然后看着比尔,嘴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 “说起来,你总念叨着在埃及发现什么了不起的东西。” 他顿了顿,享受着比尔脸上浮现出的好奇。 “我这次去意大利,顺手也带了点纪念品回来。” 道格拉斯不紧不慢地从口袋里掏出那个金灿灿的弹力球,轻轻放在了餐桌中央。 “咚”的一声轻响,那颗球体在桌面上滚动了半圈,停了下来。 柔和而圣洁的金色光芒瞬间溢出,将桌上的菜肴都染上了一层神圣的色泽。公寓里的灯光仿佛都黯淡了几分,所有的光线都被这个小小的球体吸引了过去。 球体中央,那个由光铸成的怪物,面目狰狞,表情永远地凝固在了惊愕的那一刻。 比尔的目光瞬间被钉在了上面。 “梅林的胡子……” 他下意识地前倾身体,眼睛瞪得滚圆,脸上是职业解咒员看到顶级魔法物品时无法掩饰的震惊和痴迷。 “这是……什么级别的炼金造物?这能量波动……稳定得不可思议!” “一个宗教小摆件。” 道格拉斯轻描淡写地说道,用指尖轻轻拨动了一下金球,看着里面那个光影怪物随着他的动作而摇晃。 “小摆件?”比尔的声音都变调了,“哪个教会用这种东西当摆件?这玩意儿……” 他忽然停住了,猛地抬起头,死死地盯着道格拉斯,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你说的纪念品……是从哪儿纪念来的?” “教廷。”道格拉斯吐出两个字,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说对角巷。 “我想,他们现在应该挺想念它的。” 比尔张着嘴,足足愣了有五秒钟。 然后,他像是被施了全身束缚咒突然解开一样,猛地向后一靠,爆发出了一阵惊天动地的狂笑。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他笑得捶着桌子,眼泪都快出来了。 “老道!你这个疯子!你不是去处理狼人的事吗?你怎么还顺手把人家的圣器给摸回来了!” “用词准确点。” 道格拉斯一脸严肃地纠正道。 “是失物招领。我正在考虑要不要在《预言家日报》上登个启事,标题就叫——寻物:一个发光的小玩意,内含尖叫小怪物,有意者请联系霍格沃茨福尔摩斯教授。” “别!千万别!” 比尔笑得喘不过气。 “他们会派一整队圣殿骑士来跟你讨论招领事宜的!天哪……你真是……我服了!” 他笑得直不起腰,看向道格拉斯的眼神里,充满了那种“我怎么会交了你这么个损友但我真他妈为你骄傲”的复杂情绪。 这炫耀,简直满分。 笑声在公寓里回荡,冲淡了古墓的阴森,也洗去了战斗的血腥。 “好好休息一晚。” 比尔的笑声渐渐平息,他看着道格拉斯,眼神认真而充满期待。 “明天,我带你去个地方。一个……连古灵阁的档案里,都找不到的地方。” 一夜好眠。 开罗的清晨,没有伦敦的潮湿雾气,阳光是干爽而直接的。 金色的光线穿透窗帘的缝隙,在深色的地毯上投下几道明亮的轨迹,空气中漂浮的微尘在光柱里舞蹈。 道格拉斯醒来时,比尔已经起来了。 客厅里,昨晚的餐盘和酒杯都已经被清理干净,只留下淡淡的酒香,证明着那扬酣畅淋漓的夜谈并非虚构。 比尔正站在客厅中央,背对着他,往一个磨损严重的皮质工具包里塞着东西。 他换下了一身便装,穿上了一套更专业的行头。 卡其色的多口袋长裤,一双高帮的沙漠靴,上身是一件紧身的黑色T恤,外面套着一件同样是皮质的马甲,上面挂着各种小巧的挂钩和扣环。 他的长发依旧束在脑后,显得干练而利落。 第435章 被历史抹去的人,不存在的巫师! 比尔没有回头,手上的动作没停,将一卷看起来很古老的羊皮纸小心翼翼地塞进包里一个特制的防水管中。 “像被石化咒击中了一样。” 道格拉斯走到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那就好,今天你需要好精神。” 比尔拉上工具包的拉链,转过身来,脸上是那种抑制不住的兴奋。 “准备好迎接你的惊喜了吗?” “只要别再是另一只会对我龇牙咧嘴的木乃伊猫就行。” 道格拉斯靠在门框上,喝着水。 比尔大笑起来,他从墙角的架子上取下一个牛皮水袋,扔了过来。 “拿着,里面是冰镇过的柠檬水,我施了恒温咒和清洁咒。” 道格拉斯接住水袋,入手一片冰凉,在这干燥的早晨里格外舒服。 “我们要去哪儿?需要坐飞毯吗?” “不,太显眼了,”比尔拿起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麻瓜车钥匙,在指尖转了一圈,“魔法部的那些追踪咒语,在埃及的上空就像黑夜里的烟火。我们走陆路,低调点。” 他指了指楼下: “我搞了辆麻瓜的越野车,性能很棒,就是旧了点。有时候,麻瓜的东西比魔法更好用。” 道格拉斯对此深表赞同。 冰过的柠檬水顺着喉咙滑下,冲走了刚睡醒的干涩。 道格拉斯把水袋的皮绳甩到肩上,跟着比尔走出了房门。 一辆军绿色的路虎停在院子里,漆皮多处褪色,车门上还带着一道长长的划痕,活脱脱一只在沙漠里打滚太久的甲虫。 道格拉斯坐进副驾,座椅的皮革被太阳晒得滚烫,烫得他打了个激灵。 比尔发动了引擎,车子像一头老骆驼,咳嗽了几声才不情愿地动起来。 路虎驶离了开罗,城市在后视镜里化成一片摇晃的热浪。 无尽的沙海在眼前铺开。 “所以,我的惊喜到底藏在哪片沙子底下?” 道格拉斯眯着眼,看着窗外单调却壮丽的景色。 “惊喜需要铺垫。” 比尔咧嘴一笑,他空出一只手,从后座一个保护严密的皮箱里,摸出那本薄薄的、用莎草纸碎片拼成的册子,扔到道格拉斯腿上。 “先瞧瞧这个。” 道格拉斯接住册子,指尖传来古老纸张特有的、干燥又脆弱的触感。 封面是一扬时间的灾难现扬。 公元前四王朝的纸莎草,粘合剂却是十九世纪的蜂蜡,字迹模仿着僧侣体,却笨拙地混进了几个希腊化的符号。 “一本伪造的童话书?” 他翻开一页,一股混杂着尘土和尼罗河淤泥的独特气味钻进鼻子。 “SB,我不知道你还有收集高质量赝品的癖好。” “一开始我也这么觉得。” 比尔的指节在方向盘上轻轻敲打,声音里有种压不住的得意。 “但伪造者犯了个有趣的错误,他用料太讲究了。” 他瞥了道格拉斯一眼:“你摸摸颜料。” 道格拉斯依言用指尖捻了捻那灰绿色的颜料,闭上眼感受了片刻,眉头一挑:“吉萨高原的沉积层,而且是泛滥季第十二天左右采集的淤泥” 比尔猛地一拍方向盘,车子都颠了一下:“我就知道瞒不过你!一个骗子,费这么大劲搞来特定时间的魔法材料,就为了伪造一本不值钱的童话书?你不觉得这本身就是个线索吗?” 他几乎是带着炫耀的口吻在诉说自己耗时五个月的痴迷。 “我第一次看到它是在汗?哈利利市扬,一个专门向麻瓜兜售古埃及纪念品的摊位上,它被塞在一堆镀金的圣甲虫和廉价雪花石膏雕像中间。” “你花钱买了个假货,然后花了五个月证明它是个特别的假货。” 道格拉斯呵呵一笑。. “古灵阁的薪水是不是发得太多了?” “重点不是真假,是伪造者想要隐藏什么!” 比尔猛地一打方向盘,车子颠簸着绕过一块巨大的风蚀岩。 “这本童话书是个密码本,老道。你看《尼罗河的低语》,那个戴莲花冠的少女,她在古埃及神话里是河神哈皮的女儿,她撒下的不是普通淤泥,是‘凯贝特’,生命之土。” 道格拉斯翻开笔记本。 里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还夹杂着潦草的草图和符号分析。 书页边缘贴着不同颜色的标签,分别写着“物证”、“神话”、“地理”。 他看到一页上,比尔用墨水笔素描了童话书里的七个陶罐,旁边用红笔画了古埃及正统的四个卡诺卜坛,并在下方重重地写下:“七 vs 四?民间信仰变体?或另有用途?” 另一页,他将“静默膏”的描述与《强力药剂》中某种封口魔药的配方进行对比,旁边标注着:“淤泥(基底?)、星尘(魔法增幅?)、鳄鱼眼泪(情感媒介?)。” “七个陶罐,”道格拉斯指着那幅草图,“这很奇怪,荷鲁斯的儿子只有四个。” “我就知道你会注意到这个!” 比尔的兴奋几乎要从车窗里溢出去。 “《陶罐翁与绿蜥蜴》里面提到了七个陶瓮,这很奇怪。古埃及的礼葬瓮,也就是卡诺卜坛,只有四个,分别由荷鲁斯的四个儿子守护。七这个数字,在当时官方神学体系里并不常见,反倒更像中王国时期民间流传的灵魂容器。” 路虎车轮碾过碎石,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像是为比尔的讲述配上了节奏。 道格拉斯嘴角微微勾起,似乎想起了某个人,轻轻说了句: “卑鄙的海尔波?中王国时期他们和古希腊交流很频繁。” 比尔盯着前方的路,点头说道:“是的!这就很有意思了。” “所以,一个追求完美的骗子,一个似是而非的古老童话,引起了古灵阁头号解咒员的注意。”道格拉斯接住了他的话。 “没错!”比尔一拍方向盘,“我买下它,本来就图个乐子。可我越看越觉得,这后面藏着个巫师,不管是古希腊还是古埃及......” 他瞥了一眼道格拉斯,继续说道: “于是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查我们这边的记录。能找到的所有档案,古灵阁关于古墓诅咒的卷宗,所有关于非洲、地中海魔法史的孤本,我都翻遍了。” “结果呢?” “一个字都没有。” 比尔的语气沉了下来。 “在我们的世界里,他不存在。” 第436章 被历史除名的巫师,无影祭司! 道格拉斯的语气里多了一丝兴趣。 “这可比找到一个有名的巫师有意思多了。” “那正是我当时的想法!” 比尔的声音又高昂起来。 “我被逼进了死胡同,整整一个月毫无进展。直到有一天晚上,我看着那本假童话书突然想到——如果你想把一个巫师的故事从巫师世界里藏起来,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他没有等道格拉斯回答。 “就是把它写成麻瓜的故事,扔进麻瓜的历史里!没人会去一堆麻瓜的故纸堆里,寻找一个强大巫师的痕迹。” “然后你就一头扎进了开罗博物馆的地下室?” “还有亚历山大图书馆。” 比尔摇了摇头,像是在回味那段艰苦的日子。 “你知道麻瓜考古学家的记录有多枯燥吗?我几乎以为自己疯了,在追逐一个由赝品引发的幻觉。” 道格拉斯继续翻着笔记,看到一页专门用来汇总关键词。 “晨露、树脂、蓝莲花、星象、闭目的荷鲁斯……”他轻声念着,“你把所有故事里的线索都拆解出来了。” “对,我把它们当成密码。我相信这些反复出现的自然元素,就是那个巫师施法的媒介。” “然后,我找到了一份麻瓜考古资料的复印本——《代赫舒尔考古纪要》。” 比尔的语速加快,像是终于讲到了最精彩的部分。 “那上面有一张1898年法国探险队绘制的地图,就在弯曲金字塔的西侧,有一片沙丘,轮廓和这本童话书插图里的七星排列一模一样!旁边还有一行铅笔标注的阿拉伯语:???????????。” “融化的月亮。”道格拉斯轻声念出翻译。 “没错,当地贝都因人对月全食的古老称呼。” 比尔的语气几乎是在唱歌了。 “那一刻,我知道这本假童话书,指向一个真实存在的地方。” 道格拉斯挑了挑眉。 比尔把车速放慢了一些,沙漠的风从半开的车窗灌进来,吹动着他的长发。 “这本书只是钥匙,它让我开始注意到那些被正史忽略的只言片语。一个叫安赫·卡的名字,影域祭司。” 他开始讲述那些从纸草残片和民间口传中拼凑出来的故事。 “官方铭文里没有他,他像个幽灵。 传说他是法老的静默者,专门处理那些不宜写入正史的灵体骚乱。 他不用复杂的咒语,只用最原始的自然元素——尼罗河的淤泥、晨露、鳄鱼的眼泪、树脂。” “听起来像个精通草药学的德鲁伊,而不是埃及祭司。”道格拉斯评价道。 “正是这种不寻常,才让我着迷,”比尔说,“传说他有七个封印着沙漠怨灵的陶瓮,能用它们在沙暴中指引方向,也能净化被污染的井水。他甚至能用一种静默膏,让一支军队的脚步声消失。” 车子在一片相对平坦的沙地上停了下来。 比尔熄了火,沙漠瞬间恢复了它亘古的寂静,只剩下风声在耳边低语。 “最疯狂的传说是《芦苇原的偷渡者》。” 比尔转过头,严肃地看着道格拉斯。 “故事说,他为了复活一个女人,潜入了奥西里斯的冥界,还跟阿努比斯做了交易。” “交易了什么?” “他的影子。” 比尔的声音压得很低,仿佛怕被沙漠里的什么东西听到。 “他用自己的影子作抵押,换取那个女人的灵魂暂时还阳。所以,安赫·卡的墓里,没有任何关于他影子的雕刻或壁画。” “用影子换灵魂,这笔买卖听起来像是赚大了。”道格拉斯摸了摸下巴。 比尔笑了,他知道道格拉斯总能找到最刁钻的角度。 “所以,我们今天的惊喜,就是去拜访这位无影祭司的家?” 道格拉斯晃了晃手里的笔记本。 “答对了。” 比尔从储物格里拿出一块黑曜石,石头被打磨得像一面黑色的小镜子,旁边还有一个小玻璃瓶,里面装着几滴浑浊的液体。 “安赫·卡的墓,入口是一块刻着闭目的荷鲁斯符号的天然风蚀岩。传说,只有在满月之夜,用沾着鳄鱼眼泪的黑曜石触碰符号的左眼,才能开启。” 他举起手里的东西,脸上是那种属于解咒员的、即将解开千年谜题的狂热与自信。 “而鳄鱼的眼泪,我已经准备好了。” 道格拉斯看着他,然后抬头看了看窗外。 太阳正缓缓沉向地平线,天空的颜色从亮蓝色过渡到温暖的橙黄,再到瑰丽的紫罗兰色。 一轮皎洁的、圆满的月亮,已经悄悄地挂在了东方的天幕上,散发着清冷而神秘的光辉。 “所以你算好了时间,连满月都给你算进去了,SB。” 道格拉斯靠回椅背上,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好吧,我承认,这比木乃伊猫有意思多了。” “准备好了吗,老道?”比尔的眼中跳动着期待的光芒,“去见见历史上第一位成功把自己从官方记录里删掉的古埃及巫师。” 比尔重新发动了路虎,这一次,他开得更慢了。 他不再看路,而是时不时抬头,校对着天空中某个星辰的角度,仿佛那才是唯一的路标。 月光将沙海镀上一层冰冷的银霜。 路虎的引擎在寂静中熄灭,余温在干冷的空气里迅速消散,留下的只有风声,一种永恒而单调的呢喃。 “我们到了。” 比尔的声音在狭小的车厢里显得格外清晰。 两人下了车,沙漠的夜晚瞬间包裹了他们。 脚下的沙粒柔软而冰凉,月光皎洁,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这里就是代赫舒尔的低语沙丘。” 比尔张开双臂,像是在拥抱这片荒芜。 道格拉斯环顾四周,远方,弯曲金字塔和红色金字塔的轮廓在夜色中如同两头沉默的巨兽。 风吹过连绵的沙丘,发出一种奇异的、持续不断的“嘶嘶”声,那声音不高,却无孔不入,钻进耳朵里,像有无数个亡灵贴着你的耳廓,用听不懂的语言窃窃私语。 这声音搅动着空气,也搅动着人的心跳。 “显形!”道格拉斯轻声吐出一个词。 魔力如水波般扩散,周围的空气一阵涟漪,那股恼人的低语声顿时减弱了九成,视野也重新变得清晰。 “我就知道带你来准没错!” 比尔兴奋地一拍手。 “我上次来差点被这鬼声音弄得陷进流沙里!这地方太邪门了,无论是麻瓜考古队还是巫师,待久了都会迷失方向,根本不可能进行细致勘探。” “这种地方太显眼了。” 道格拉斯开口,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乱。 “如果真有什么秘密,无论是麻瓜考古队还是巫师界的人,早就把这里翻个底朝天了。” 第437章 星辰为眼,沙海为图,这才是真正的解咒术! 比尔的眼睛在月光下亮得惊人,脸上是那种“我就等你问这个”的得意。 他从口袋里掏出那张仿制的莎草纸地图,摊在路虎的引擎盖上,像个准备开课的教授。 “所有人都以为墓穴是固定的,一个点,一个坐标。但他们都错了,安赫·卡的墓,是活的。” 比尔又摸出一支羽毛笔,蘸了蘸随身携带的墨水,开始在地图旁边的空白处迅速勾勒。 “在古埃及的星象学里,北斗七星不叫北斗七星,它被视作黑暗与暴风之神,赛特的一条腿。” 他的笔尖在纸上飞舞,几笔就画出了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而那七颗星,正好构成了这个人形的一条残缺的大腿。 “传说赛特觊觎光明,在与荷鲁斯的王权之战中落败,赔上了一条腿。这条腿被众神扔到天上,永远围绕着北天极旋转,成了丈量黑夜的标尺。” 比尔停下笔,用笔杆敲了敲那个由星辰组成的“大腿”,像个炫耀自己最新发明的工匠。 “不同的季节,夜晚不同的时刻,它指向的方向都不同。它不是一个地标,老道,它是一个钟表,一个指示着时间和季节的巨大神明钟表!” 道格拉斯看着那张图,瞬间明白了。 “所以,墓穴的入口,会随着天上星辰的位置而移动。” “完全正确!” 比尔兴奋地一挥手。 “而且移动的不仅仅是入口的钥匙,还有入口本身!你看这片沙丘,无论风怎么吹,它们始终维持着七星的排列,只是方位会变。这是古老的魔法在维持着地貌,让地上的沙丘之腿,时刻模仿着天上的星辰之腿。” 他收起地图,眼中闪烁着解谜者的狂热光芒。 “我上次来,就是靠这个找到的,我们必须在月圆之夜,当地上的沙丘排列与天上的北斗七星位置完全重合的那一刻,才能通过赛特身体的轮廓,找到他心脏的位置。” 他从工具包里拿出一个黄铜制的六分仪,对准了北方的天空。 “赛特的星辰之腿覆盖了很大一片天区,这意味着,他心脏的位置,也不是一个点,而是一片不断漂移的区域。我们得走进那片区域,然后跟着星辰的轨迹,找到它的核心。” 两人开始向沙海深处走去。 脚下的沙丘连绵起伏,在月光下像是凝固的银色海浪。他们一脚深一脚浅地跋涉着,每隔十几分钟,比尔就会停下来,举起六分仪,重新校对着方向。 “它向西漂移了两个角度。” 他低声说,然后指着左前方一座更高的沙丘。 “我们得翻过那座巨人的脊背。” 道格拉斯没有说话,只是跟着他。 他能感觉到,随着他们越走越深,空气中那股古老的魔力越来越浓郁。 它不再是遥远的背景音,而像是一股低沉的、持续不断的脉动,从沙地深处传来,与他的心跳共振。 “一个活着的锁,每分每秒都在变换着钥匙孔。” 道格拉斯评价道,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迅速消散。 “更糟。” 比尔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我们是移动的钥匙,在寻找一个移动的钥匙孔,而这把锁的锁面,有整个伦敦那么大。” 月亮在天空中缓慢移动,他们的影子也跟着旋转、拉长、缩短。 那无处不在的“低语”声,似乎也变得更加清晰,仿佛那些亡灵已经注意到了他们,正从四面八方向他们围拢过来,好奇地打量着这两个闯入者。 又走了一个多小时,连比尔的额头上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再次停下脚步,举起六分仪,这一次,他注视了很久。 “停下了。” 他放下仪器,声音里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激动。 “星辰的漂移,在这里达到了一个短暂的平衡点。就是这儿。” 他们站在一个平平无奇的沙坡前,这里和周围的任何一处沙地都没有区别。 “我上次来,就是在这里找到了入口。” 比尔的语气恢复了那种炫耀的得意。 “为了防止别人误闯,我顺手布置了点小玩意儿。” 道格拉斯蹲下身,伸出手指,在空无一物的沙地上空轻轻划过,指尖传来一阵细微的魔法阻力。 “古灵阁的沙海蜃楼七号法阵?你还真舍得下本钱。” 道格拉斯站起身,拍了拍手。 “风格很浮夸,很适合你。” “嘿,这可是顶级防御咒,能让一只嗅嗅都迷路!” 比尔嘴上抗议,脸上却全是骄傲。 他抽出魔杖,以一种极为复杂而精准的顺序,在空中点了七下。 每一下,空气中都荡开一圈无形的涟漪。 随着第七下落下,只听“啵”的一声轻响,像是戳破一个巨大的肥皂泡。 眼前的沙子仿佛活了过来,自动向两边退开,露出下方一块巨大的、嵌在基岩中的风蚀岩。 岩石表面粗糙,却天然形成了一个图案——一只紧紧闭合的眼睛,眼角还有一道酷似泪痕的冲刷痕迹。 正是传说中的“闭目的荷鲁斯”。 “好了,接下来是重头戏。” 比尔的语气变得郑重,他从储物格里取出那块黑曜石小镜和那个装着浑浊液体的小玻璃瓶。 他拧开瓶盖,一股淡淡的咸腥味飘散出来。 他小心翼翼地倒出几滴液体在黑曜石镜面上,那浑浊的“鳄鱼眼泪”在月光下,竟泛着一丝奇异的珠光。 比尔举起黑曜石,在满月的光辉下,缓缓靠近风蚀岩上那只闭合石眼的左眼角。 就在黑曜石触碰到岩石的一瞬间。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也没有石门开启的摩擦声。 整块风蚀岩,如同被注入了生命。 一道道金色的光纹从接触点开始,沿着石眼的轮廓迅速蔓延开来,像烧红的烙铁在黑暗中勾勒出繁复的图案。 整个岩面都在发光,将周围的沙地映照得一片通明。 岩石并没有打开。 比尔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意外,反而变得严肃起来。 “现在,看好了。这就是那本童话书里,没有写下的东西。” 第438章 童话里都是骗人的 “灵视苔,”比尔的声音压得很低,充满了期待,“它会映照出与此地相关的、最强烈的执念。” 幽绿色的光芒并未如预想般投射出祭司施法的宏大扬面,反而汇聚成一幅流动的、无声却充满压迫感的影像。 影像里,一个瘦骨嶙峋的男人,手腕和脚踝上都戴着沉重的青铜镣铐,被两个高大的狼头守卫死死按在一面石壁前。 他的脸上沾满了灰尘和血污,眼神里燃烧的不是祭司的威严,而是囚徒的愤怒与不甘。 一把凿子被塞进他手里。 “刻下它,安赫·卡。” 一个画外音冷酷地命令道。 “法老的意志,无人可以违抗。你的名字将被抹去,你的力量将成为被诅咒的传说。刻下遗忘之语,让所有试图窥探你秘密的人,都付出代价。” 影像中的安赫·卡抬起头,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数千年的时光,直直地看向井口。 那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一丝微弱的、几乎要熄灭的恳求。 然后,他举起凿子,在无尽的屈辱中,开始在石壁上刻下第一个扭曲的符号。 影像到此戛然而止。 幽绿色的苔藓迅速褪去,岩壁上的光芒也暗淡下来。 死一般的寂静。 比尔转过头,看着道格拉斯,脸上的狂热与兴奋早已褪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重的求证。 “我第一次看到这个的时候,也愣了很久。” 他声音沙哑。 “我们追寻的那个强大、神秘的影域祭司,传说中自愿封印的守护者……” 他摇了摇头,像是在嘲笑自己之前的天真。 “他不是什么静默者,他是个囚犯。他不是什么守护者,他是个被迫诅咒自己陵墓的可怜人。” “传说,只是被人书写的故事。” 道格拉斯的声音打破了沉寂,他看着那块恢复了平静的岩石,眼神锐利。 “看来,我们手里的这本童话书,并不是什么藏宝图。” 他顿了顿,转头看向比尔,目光中带着一种了然。 “这个惊喜,也许并不是一封邀请函,老道。” “它是一封求救信。” 话音刚落,那块巨大的风蚀岩突然起了变化。 它没有向两边裂开,也没有向上升起。 而是像一朵石质的花蕾,从中心开始,一层层向内无声地旋开。 每一片“花瓣”都厚重无比,边缘却薄如蝉翼,转动间悄无声息,展现出一种超越时代的精密机械工艺。 当岩石完全绽放后,一个深不见底的垂直井道,出现在两人面前。 井壁上,残留着刚才那些灵视苔的幽幽绿光,向下延伸,消失在黑暗里。 一阵若有若无的嗡嗡声,从井底深处传来。 那声音很低沉,像是许多陶器放在一起产生的共鸣。 又像是七个被囚禁了数千年的灵魂,在黑暗中发出的、永无休止的悲鸣。 那声音像深海里巨鲸的梦呓,又像无数只甲虫在沙下振翅。 它不是通过耳朵听见的,而是直接在颅骨内壁共鸣。 比尔率先行动,他从工具包里掏出一根细长的、顶端嵌着水晶的探杆,小心翼翼地伸入井口。 水晶没有发光,也没有发出任何警示。 “没有即时触发的诅咒。” 比尔的声音在井口回荡,带上了一层空洞的瓮音。 “至少,入口是安全的。” 他从腰间解下一盘绳索,一端用咒语牢牢固定在路虎的车底盘上。 “我先下去。” 比尔言简意赅,把探杆收回腰侧的挂扣上,动作干练得像个准备攀岩的麻瓜。 “等等。” 道格拉斯按住他的肩膀。 他从口袋里掏出两枚小小的耳塞,递给比尔一枚。 “隔音咒的变体,加了点龙胆草粉末,能过滤掉特定频率的声波攻击。” 道格拉斯解释道。 “那个嗡嗡声有问题。” 比尔挑了挑眉,接过耳塞塞好,脸上露出一个赞许的笑容。 “我就知道带你来准没错。” 道格拉斯也塞好耳塞,那股令人心烦意乱的嗡鸣果然被削弱了许多,变成了一种可以忍受的背景低音。 “荧光闪烁。” 比尔的魔杖顶端亮起一团柔和的光,他抓着绳索,双脚在井壁上轻轻一点,身体便灵巧地滑入了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道格拉斯紧随其后。 井壁并非光滑的岩石,而是由某种黑色的、类似玄武岩的材质构成,上面布满了细密的孔洞,像巨大的蚁穴剖面。 那持续不断的低语,正是风灌入这些孔洞时发出的声响。 下降的过程漫长而枯燥,只有头顶那轮圆月,从井口缩小成一枚银币,又变成一颗星点。 终于,脚尖触及了坚实的地面。 这是一条不宽的墓道,刚好能容两人并肩而行。 空气凝滞而干燥,带着一股尘封了数千年的、混合着矿石与植物干枯后的味道。 比尔的魔杖光芒向前探去,照亮了墓道两侧的墙壁。 那些壁画出现了。 它们并非雕刻,而是用某种特殊的植物颜料直接绘制在岩壁上。 色彩黯淡,线条粗犷,画着一些模糊的人形。 每一个,都没有面孔。 “小心。” 比尔的声音很低,他举起了一台古旧的、黄铜外壳的魔法相机。 就在他按下快门的瞬间,魔杖的光芒与相机的魔法闪光交汇。 墙壁上的景象,活了过来。 那些被抹去面容的灵体,轮廓开始在墙壁上缓缓蠕动。 颜料仿佛变成了半流质的沼泽,人形在其中挣扎、扭曲,像是被困在琥珀里的垂死昆虫。 它们空洞的面部位置,凹陷下去,形成一个个无声尖啸的黑色漩涡。 “梅林的胡子……” 比尔的镜头紧紧追随着一个正从墙壁上“凸”起的灵体,嘴里发出兴奋的赞叹。 “这是记忆回响,但它被束缚在颜料里了!安赫·卡把诅咒和绘画媒介融合在了一起!” 话音未落,那个灵体彻底脱离了二维的平面。 一只由灰绿色颜料构成的、虚幻的手臂,从壁画中猛地伸出,抓向离它最近的道格拉斯。 手臂没有实体,带着一种半透明的质感。 第439章 你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只手穿过自己的肩膀。 没有疼痛。 但一股暖流,却从被触碰的地方被抽走了。 道格拉斯能清晰地看到,一缕极淡的、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白色气息,从自己身上被那只颜料手臂扯出,然后被拖回墙壁,融入那个无面灵体的体内。 那个灵体的轮廓,似乎凝实了万分之一。 “持续性的魔力与体温汲取。” 道格拉斯立刻做出了判断,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课堂上分析一只蹦跳嬉闹的皮皮鬼。 “不是致命攻击,而是消耗战。想走到头,要么硬抗,要么……” 他看向比尔。 比尔正疯狂地按着快门,脸上是一种混杂着痴迷与狂热的神情。 “太精妙了!他把灵魂的部分概念——巴,和生命力——卡,用诅咒混淆了!这些灵体在汲取我们的卡,来修补它们残缺的巴!” 又有几只手臂从两侧的壁画中伸了出来,像饥饿的触手,在空中无声地挥舞。 道格拉斯没有理会身边那个已经陷入学术狂热的疯子。 他举起魔杖。 杖尖没有亮起任何光芒。 “镜花水月!” 一个精妙的魔咒,被他以一种极其隐晦的方式释放出去。 魔力没有形成屏障,也没有试图去攻击那些灵体。 它像一滴墨水滴入清水,无声无息地融入了周围的环境。 下一秒,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那些挥舞的手臂,仿佛瞬间失去了目标。 它们从道格拉斯和比尔的身体两侧、头顶、脚边划过,却再也无法准确地触碰到他们。 在那些记忆回响的感知里,这两个大活人,变成了一阵流动的、没有任何生命体征的空气。 “高明!” 比尔放下了相机,由衷地赞叹。 “你骗过了诅咒本身!让它无法锁定目标!” 道格拉斯收起魔杖,一边往前走,一边说: “他的魔法很有意思,根基非常古老,更偏向于一种规则的契约,而不是能量的直接对抗。” 他看着那些在身边徒劳摸索的灵体手臂,若有所思。 “和我的画地为牢咒不一样,安赫·卡的诅咒,是扭曲目标的定义。它不阻止你,它只是让你在规则层面不存在。” 道格拉斯想了想,总结道: “就像麻瓜说的,你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我们现在,就是那两个装睡的人。” 这种感觉很奇特,仿佛行走在一部无声的恐怖电影里,而自己只是两个与剧情无关的幽灵观众。 墓道并不长,大约走了五分钟,前方豁然开朗。 一个圆形的墓室出现在眼前。 墓室中央,静静地矗立着七只陶瓮。 而在陶瓮的周围,散落着一堆堆白森森的枯骨。 骨骼在干燥的空气里已经彻底玉化,呈现出一种脆弱的、类似白瓷的质感。从颅骨的形状和数量来看,至少有十几个闯入者曾抵达这里。 比尔用魔杖光芒扫过,眉头微蹙,这些枯骨上没有任何残留的魔力痕迹,无法分辨他们生前是麻瓜还是巫师。 仿佛在这片空间里,所有的过往都被抹平,只剩下这唯一的、平等的结局。 就在两人踏入墓室的瞬间,那堆枯骨仿佛成了无声的警告,七只陶瓮同时活了过来。 “嗡——” 一股无形的声波,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了他们的精神屏障上。 那声音像一根烧红的铁钎,蛮横地捅进大脑,试图将思维搅成一锅沸腾的岩浆。 比尔的身体只是剧烈地晃了一下,便立刻用脚抵住地面,稳住了身形。 他没有惊慌,脸上反而浮现出一种“果然如此”的了然。 “口渴的共鸣。” 他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因精神的紧绷而有些变形。 “《沙暴中的路标》里提过,那三个陶罐在沙暴里滚动,发出的低鸣能让骆驼都焦躁不安。” 道格拉斯的感受同样糟糕,但他只是抬起手,用指节不轻不重地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仿佛在校准一个失灵的仪器。 “《陶罐翁与绿蜥蜴》里,老人对孩子说它们饿了。” 道格拉斯的声音很稳,他看向比尔,两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那帮自大的家伙肯定会用‘万咒皆终’或者‘盔甲护身’来硬抗。” 比尔咧嘴一笑,苍白的脸上透出几分专业的嘲弄,目光扫过地上的枯骨。 “然后就像他们一样,被活活震晕在这里。” “那就别让我们的主人家渴着了。”道格拉斯说。 两人几乎在同一时间举起了魔杖。 “清水如泉!” “清水如泉!” 两股清澈透亮的水流,从他们的杖尖喷涌而出,像两条拥有生命的、柔软的银蛇,在空中划出优雅的弧线,精准地、温柔地滑入最外侧的两只陶瓮之中。 “嘶——” 水流注入干涸了数千年的陶土,发出了一声满足的、悠长的叹息。 被注入清水的两只陶瓮,发出的高频共鸣瞬间消失了。 那股撕裂般的精神冲击,顿时减弱了七分之二。 “有效!” 比尔精神一振,立刻调转杖尖,对准了第三只陶瓮。 当第七只陶瓮也被清水注满时,整个世界安静了下来。 不,不是绝对的安静。 而是那股充满攻击性的、野蛮的噪音,彻底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低回的、复杂的、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合唱。 七种不同的低语,从七只被水浸润的陶瓮里飘散出来,交织在一起,不再刺耳,反而带着一种奇异的、古老的韵律。 道格拉斯闭上眼睛,分辨着每一种声音。 最左边的,是干燥而空洞的“饥饿”。 旁边那只,是狡猾而多变的“欺骗”。 第三只,是迷失与彷徨的“遗忘”。 第四只,是压抑暴躁的“愤怒”。 第五只,是带着水汽的“悲伤”。 第六只,是瑟瑟发抖的“恐惧”。 而最中间那只,也是最大的一只陶瓮,它的声音最为清晰、稳定,也最为古老。它只是在用一种不带任何感情的语调,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同一个词。 “钥匙。”道格拉斯睁开眼,轻声说道。 比尔早已放下了魔杖,脸上是那种解开了一道绝世难题后的狂喜。 “原来如此!它们不是守护者,它们是乐器!一个由七种被封印的情绪组成的管弦乐队!” 道格拉斯目光落在了墓室尽头那面光滑的石壁上。 第440章 解咒大师的绝路,道格拉斯的通途! 它们不再互相攻击,似乎是找到了某种平衡。 比尔脸上的狂喜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解咒员特有的、面对复杂古代魔法时的专注与凝重。 他绕着七只陶瓮缓步踱着,眼神在它们之间来回扫视,像个试图理解乐谱的指挥家。 “古埃及人相信,人死后要穿越冥界的七道大门,每一道门都由不同的神祇看守,需要念诵正确的咒文,献上正确的祭品。”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墓室里回响,带着一种学术探讨的严谨。 “这七种情绪,很可能对应着七道门的考验。饥饿、欺骗、恐惧……这些都是灵魂在冥界之旅中会遇到的心魔。我们必须按照《亡灵书》里记载的顺序,引导它们,安抚它们,让它们从冲突转为和谐。” 他停在一只散发着“愤怒”低语的陶瓮前,眉头紧锁。 “但这排列是错的,完全对不上。无论是七曜星辰,还是荷鲁斯四子的方位,都找不到任何逻辑。” 比尔陷入了沉思,这是他最擅长的领域,但眼前的谜题,却像一盘被顽童打乱了规则的棋局,让他无从下手。 道格拉斯没有打断他,只是走到那只低语着“饥饿”的陶瓮前。 他没有去看瓮身的符号,也没有去听那令人心悸的低语。 他伸出手,用指节,轻轻地、有节奏地敲击着粗糙的陶土瓮壁。 叩,叩叩,叩。 “不,比尔。” 道格拉斯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切断了比尔的思路。 “这不是交响乐,这是一个密码锁。” 他抬起头,看向墓室尽头那面平滑的石壁,仿佛能透过它看到什么。 “一个古老的、用情绪当密码的保险柜。” 比尔愣住了,他转过身,看着道格拉斯的背影。 “密码锁?” 道格拉斯没有回头,他闭上眼睛,另一只手举起了魔杖。 杖尖亮起一团极其柔和的白光,光芒像温顺的牛奶,没有丝毫攻击性。 他用一种比尔从未听过的、带着古老东方韵律的语言,低声念出一个词。 “意念溯源。” 这不是标准的拉丁文咒语,发音短促而有力,像敲响了一面看不见的铜锣。 随着咒语生效,魔杖尖端的白光如水波般荡漾开来,温柔地拂过七只陶瓮。 奇迹发生了。 每一只陶瓮的上方,都浮现出一层淡淡的、扭曲的光影,像夏日午后被热浪炙烤的空气。 那些无形的情绪低语,在这一刻,被赋予了看得见的形态。 最先亮起的是道格拉斯面前的“饥饿”之瓮。 光影里,一片龟裂的土地无边无际,几头瘦骨嶙峋的骆驼伸长了脖子,对着空无一物的天空发出哀鸣,它们干裂的嘴唇上,仿佛还带着沙粒的质感。 画面一转,是一口干涸的村庄水井,村民们绝望的脸庞层层叠叠,倒映在井底最后一汪浑浊的泥浆里。 接着是“欺骗”之瓮。 光影中,清澈的井水里泛起黑沫,一条条虚幻的蛇影在水中扭曲、游动。 随即,扬景切换到无垠的沙漠,一座海市蜃楼般的城市在远方若隐若现,诱惑着干渴的旅人。 “恐惧”的陶瓮上空,一扬遮天蔽日的沙暴正在肆虐,一个向导捧着破碎的星图,脸上满是泪水与沙尘。 紧接着,一个穿着华服的小王子,被一团翻滚的黑雾困在幽暗的墓道里,黑雾中全是尖啸的、没有面孔的影子。 第四只陶瓮,“悲伤”的情绪化作了具体的形象。 一个戴着莲花冠的少女,在没过脚踝的沼泽里无助地哭泣,泪水滴落,混入浑浊的泥水。 “愤怒”之瓮的光影最为暴烈。 尼罗河的水汽被烈日烤干,化作一个个狂躁的、没有固定形态的精灵,它们卷起流沙,在沙漠上空狂舞。 第六只陶瓮,代表“遗忘”。 光影里,小王子找到了那朵传说中的花,当他凝视着花朵时,他脸上的痛苦、恐惧与疲惫,都像被一块橡皮擦干净了,只剩下一片茫然的、纯粹的空白。 最后,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最中央那只,也是最大的陶瓮上。 那只低语着“钥匙”的陶瓮。 它的光影最为简单,也最为震撼。 没有灾难,没有悲伤。 只有一个裹着粗布袍子的、模糊不清的人影,在月圆之夜,对着漫天星辰的沙漠,缓缓举起双手。 随着他的动作,天空中那些因沙暴而黯淡的星辰,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重新擦亮,一道清晰的星轨,像一条银色的河流,铺满了整个夜空,指向家的方向。 墓室里,一片死寂。 只有那些无声的光影,在静静地流淌,讲述着一个个被遗忘的故事。 比尔彻底惊呆了,他张着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脸上的表情,是从业以来从未有过的震撼与迷茫。 他引以为傲的知识体系,那些关于古埃及神话、关于符文逻辑、关于诅咒构成的专业判断,在眼前这直观得近乎野蛮的景象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他看着道格拉斯,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梅林的胡子……老道,你这是什么魔法?” 他的目光从那些光影移回到道格拉斯身上,眼神里充满了探究与不可思议。 “你把故事变成了画面!” 道格拉斯收回魔杖,那些浮动在陶瓮上方的光影,也随之缓缓散去,重新化作无形的低语。 他睁开眼,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懒散的眸子里,此刻却闪烁着一种解开最终谜题的、锐利的光芒。 “比尔,我们都想错了。”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墓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顺序,不在神话里,也不在任何一本考古记录里。” 道格拉斯转过身,迎上比尔震惊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弧度。 “它就在那本你买来的、伪造的童话书里。”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 “安赫·卡留下的不是一首给死人听的安魂曲。” “而是一个……给活人看的,闯入者的故事。” 第441章 比尔的噩梦:燃烧的陋居! 他深吸一口气,那股混杂着尘土与干涸植物的气味,反而让他那因震惊而有些发飘的思绪,重新落回了地面。 “我明白了。” 比尔的眼神重新变得锐利,他绕着七只陶瓮走了一圈,步履间恢复了那种独有的、混合着从容与严谨的节奏。 “闯入者的故事……安赫·卡用他处理过的灵体骚乱,作为密码的顺序。” 他停下脚步,目光落在道格拉斯身上,带着一种棋逢对手的兴奋。 “那么,逻辑就很简单了。故事的顺序,就是我发现它们的顺序。” 比尔的思维转得飞快,像一台被重新校准的精密仪器。 “我在那本伪造的童话书里,最先读到的是《尼罗河的低语》,那个戴莲花冠的少女。” 他指向那只散发着悲伤低语的陶瓮。 “所以,第一个音符,是悲伤。” 他接着走向另一只陶瓮,那上面的光影曾显现出遮天蔽日的沙暴。 “第二个故事是《沙暴中的路标》,商队在绝望中遇到了那个灰袍人。” 比尔的手指向了代表恐惧的陶瓮。 “然后是《陶罐翁与绿蜥蜴》,井水里的蛇影。” 他指向欺骗之瓮。 “最后是《王子与遗忘之花》,王子在墓道里寻找能忘记痛苦的花。”他指向“遗忘”之瓮。 “悲伤、恐惧、欺骗、遗忘……” 比尔念出这个序列,脸上浮现出一种即将解开最终谜题的自信。 “剩下的愤怒、饥饿,还有那个钥匙,就是乐章的后续。” 这是一个无可挑剔的、基于现实逻辑的推演。 道格拉斯没有反驳,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 “我来指挥。” 比尔举起魔杖,像一位即将登台的交响乐团指挥,眼中闪烁着专注的光芒。 他没有立刻施法,而是先用杖尖在空中轻轻画了一个圈,仿佛在为接下来的乐章定下一个柔和的基调。 他将魔杖指向那只代表悲伤的陶瓮。 一缕极细的、银白色的魔力,从杖尖流淌而出,像一根蛛丝,悄无声息地搭在了瓮口。 陶瓮的低语声调微微一变,那份无助的哭泣里,似乎多了一丝被倾听的安宁。 成功了。 比尔的嘴角微微上扬,他手腕轻转,那根银色的魔力丝线在空中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向着代表恐惧的陶瓮延伸而去。 他要将这两个音符,连接在一起。 就在银线触碰到第二只陶瓮的瞬间。 意外发生了。 “嗡——” 整个墓室的低语声,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从慢板瞬间切换到了最尖锐的极高音。 那不再是背景噪音,也不是情绪的共鸣。 它变成了一根根烧红的、带着倒刺的铁针,蛮横地、毫不留情地刺入了两人的大脑。 墓室消失了。 比尔的眼前,不再是冰冷的石壁和古老的陶瓮。 他看到了陋居。 那座承载了他所有童年记忆、歪歪扭扭却无比温暖的房子,正燃起熊熊大火。 橘红色的火焰贪婪地舔舐着木质的墙壁,黑色的浓烟从每一个窗户里滚滚而出,像恶魔张开的大嘴。 他听到了家人的呼救声。 金妮尖锐的哭喊,罗恩绝望的咆哮,母亲撕心裂肺的呼唤。 每一个声音都像一把刀,深深扎进他的心脏。 他疯了一样向着大火冲去,却被一堵看不见的、冰冷的墙壁狠狠地弹了回来。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看着那座房子在火焰中呻吟、倒塌,看着亲人的身影被火光吞噬。 无能为力。 这是他内心深处,对家人安危最极致的焦虑,此刻被放大了千百倍,化为灼热的地狱。 “盔甲护身!” 比尔在幻象中发出一声怒吼,强大的魔力从他体内爆发,试图构建起防御。 但他看到的,只是自己的咒语徒劳地穿过火焰,没有激起一丝波澜。 幻象依旧顽固,像附骨之蛆。 与此同时,道格拉斯的世界也发生了变化。 但与比尔的沉沦不同,他更像一个主动走进放映厅的观众。 七岁时的车祸现扬,在他周围缓缓构建。 冰冷的雨水砸落,刺耳的刹车声在颅内刮擦,父母隔着破碎车窗的模糊脸庞再次浮现。 紧接着,是孤儿院那高耸而空洞的走廊,空气里消毒水和廉价炖菜的味道,精确地复制在他的鼻腔里。 那份被世界抛弃的孤寂感,如潮水般涌来。 但这一次,潮水并未将他淹没。 他的灵魂是不同的。 它并非一张白纸,而是一本写过字的、被小心翼翼擦拭干净后,又重新书写的羊皮纸。 前世的记忆早已模糊,却在他的灵魂深处留下了一层坚韧的、看不见的底色。 这层底色,让他此刻的感受变得无比奇妙。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来自古老诅咒的力量,像一个经验丰富的医生,正拿着探针,沿着他灵魂上那些最深刻的伤疤,一点点地探入、检查。 痛苦是真实的,孤寂也是真实的。 但他却像一个置身事外的观察者,平静地审视着这一切。 他没有抵抗,反而放开了自己的心神,任由那股力量在他的精神世界里肆虐。 甚至在享受这种感觉。 这是一种免费的、深度的灵魂体检。 他能清晰地“看到”,那份源自童年的创伤,在他灵魂的哪个角落留下了最深的裂痕。 他能“触摸”到,那份孤寂感,是如何像藤蔓一样,缠绕着他生命力的核心。 他甚至能分析出,这股诅咒的力量,在试图放大哪一种负面情绪时,会遇到最强的阻力。 他像一个黑客,在自己的防火墙经受攻击时,冷静地记录着每一个被利用的漏洞,分析着攻击代码的运行逻辑。 身体在微微颤抖,那是灵魂被触碰时的本能反应,但他的意识,却前所未有的清醒和冷静。 当他看到身旁的比尔在痛苦地挣扎,像一头被困在网里的雄狮。 道格拉斯知道,体检该结束了。 他缓缓抬起手,对着那尖啸声的源头,声音不大,却带着威严,穿透了所有的幻象。 “够了。” 第442章 以身为谜,他的一生就是唯一答案 那股杂乱的乐章戛然而止。 比尔的身体猛地一震,那熟悉而沉稳的声音,像一桶冰水,将他从幻象的地狱中强行拽了出来。 他猛地切断了魔力连接。 尖啸声戛然而止。 幻象如退潮般散去。 弯下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比尔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他靠在冰冷的石壁上,脸色苍白,眼中还残留着未褪尽的惊恐。 “喝点东西。”道格拉斯递过一瓶柠檬水。 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比尔紧绷的神经总算松弛了些许。“谢谢。”他声音沙哑,“它不仅仅是个密码锁……” “它还是个灵魂过滤器。” 道格拉斯替他说完,平静地拂去肩膀上不存在的灰尘。 “筛选闯入者的内心,放大最深的恐惧。” 他的目光越过那六只代表着不同情绪的陶瓮,死死地钉在了最中央那只,也是最大的那只陶瓮上。 那只,从始至终,都在用一种不带任何感情的语调,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同一个词的陶瓮。 钥匙。 “不。” 道格拉斯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一种拨云见日后的清明。 “它在告诉我们……”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仿佛在陈述一个刚刚被证实的、残酷的真理。 “钥匙,不仅仅是最后一个步骤。” 墓室里的空气,沉重得能拧出水来。 比尔的失败像一块巨石,压在心头。 尖啸的余音仿佛还挂在石壁上,让周遭的寂静变得格外刺耳。 比尔靠在墙边,额头抵着冰冷的岩石,那张仿制的莎草纸地图被他摊在地上。 他的羽毛笔在上面疯狂地划动,像一只受惊的蜘蛛,徒劳地编织着一张无法捕获答案的网。 沙沙的笔尖摩擦声,是这片死寂中唯一焦躁的杂音。 “不对,顺序不对,神话体系也对不上……”他疑惑道。 道格拉斯没有动。 他站在七只陶瓮的中央,闭着眼睛,像一尊陷入沉思的雕像。 没有去计算什么方位,也没有去回忆任何典籍。 只是在听。 任由那七种截然不同的低语,像七条冰冷的小溪,缓缓流过他的脑海。 饥饿。 欺骗。 恐惧。 …… 他忽然睁开眼。 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懒散的眸子里,此刻清澈得没有一丝杂质。 “比尔。” 他的声音打破了比尔的演算。 “在古埃及语里,钥匙怎么说?” 这个问题,像一颗从完全意想不到的角度投来的石子,让比尔的笔尖猛地一顿,在羊皮纸上留下一个墨点。 “钥匙?” 他抬起头,脸上满是困惑,显然没跟上道格拉斯的思路。 “这……说法很多,赛普·提指的是门闩,赫普雷特是开启……” 比尔下意识地回答着,但随即又摇了摇头,自己否定了。 他皱着眉,翻动着自己那本厚厚的、写满了注释的笔记。 “不对,那些都是实物的钥匙。” 他喃喃自语,手指飞快地在泛黄的书页上滑动。 “但有一种符号……一种概念上的钥匙,它本身也代表着生命、契约和永恒……” 他的手指停在了一个符号上。 “是Ankh。” Ankh。 安赫。 这个词在道格拉斯的脑中,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所有的迷雾。 他看着那只从始至终都在低语着钥匙的中央陶瓮,一个惊人的、却又无比合理的想法轰然成型。 “安赫……” 道格拉斯轻声重复着这个词,目光扫过比尔,又落回到那些陶瓮上。 “安赫·卡。” 他吐出那个名字,声音里带着一种恍然大悟的震撼。 “我们错了。” “我们从一开始就错了。” 道格拉斯向前走了几步,站在了那七只陶瓮面前,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自信与力量。 “我们一直在用闯入者的视角解谜,试图破解一个防御系统。” “但这不是一个给盗墓贼的谜题。” 比尔的呼吸一滞。他顺着道格拉斯的思路往下想,一个被他忽略的细节浮上心头:“你是说……安赫·卡?Ankh……生命之符……他不是在防御,而是在……” “没错!”道格拉斯接过了话头,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他是在留下自白书!他在考验,有没有人能真正理解他自己!” 比尔彻底愣住了,手里的羽毛笔滚落在地。 道格拉斯没有理会他的震惊,他伸出手,指向了第一只陶瓮。 “顺序不是神话,而是故事,是他的一生。” 他的声音回荡在墓室中,清晰而有力,像是在为一位被误解了数千年的亡者辩护。 他指向那只散发着悲伤低语的陶瓮。 光影浮现。 戴莲花冠的少女在沼泽中哭泣。 “一切的开始,是悲伤。” 道格拉斯说。 “他看到尼罗河的子民,因自然的失调而受苦,心生悲悯。” 然后,他的手指移向了那只低语着饥饿的陶瓮。 干裂的土地,枯死的骆驼,村民绝望的脸。 “他看到沙漠中的怨灵,因能量枯竭而变得狂躁,四处作乱,他感受到了它们的饥饿。” 道一格拉斯的手臂挥向了代表愤怒的陶瓮。 被烈日烤干的水汽化作狂舞的精灵,卷起流沙。 “面对这些带来毁灭的失控灵体,他必须予以压制,这是守护者的愤怒。” 他指向欺骗之瓮。 井水中泛起黑沫,海市蜃楼诱惑着旅人。 “他用静默膏封印亡灵,用星尘淤泥净化水源,这些凡人无法理解的手段,在世人眼中,他如同一个神秘的骗子。” “恐惧。” 他的目光落在了第五只陶瓮上。 沙暴中的向导在哭泣,小王子被黑雾围困。 “他的力量让法老感到恐惧,也让世人对他敬而远之,他行走在孤独的阴影里。” 第六只陶瓮,低语着遗忘。 小王子凝视着那朵花,脸上的一切情绪都被抹去。 “最终,他选择被世人遗忘,将自己和所有的秘密,一同封印在这座坟墓里。” 道格拉斯的目光,最后汇聚在了最中央,那只最大的陶瓮上。 那只,始终低语着钥匙的陶瓮。 光影里,那个模糊的人影,在月圆之夜,对着漫天星辰举起双手,为迷路的商队点亮回家的星轨。 “而这一切行为的核心,他所有的选择,所有的牺牲……” 道格拉斯的声音微微一顿,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敬意。 “是Ankh。” “是他对生命最深沉的敬畏与守护。”道格拉斯补充道。 “也是他自己的名字——安赫·卡!”比尔的声音带着震撼后的明悟。 “这才是真正的钥匙!”两人异口同声。 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墓室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比尔,跟着我的节奏!” 第443章 安赫的认可,迟来千年的致敬之路! 这次,他的杖尖没有亮起任何光芒,也没有念诵任何复杂的咒语。 他只是闭上眼,将刚才讲述的第一个故事,那份源自悲伤的意念,用魔力引导,如同一股温柔的溪流,缓缓注入对应的陶瓮。 比尔心领神会。 他立刻举起魔杖,跟上了道格拉斯的动作,将同样的情感共鸣传递过去。 第一只陶瓮,亮了。 不是攻击性的红光,也不是诡异的绿芒,而是一种柔和的、带着水汽的蓝色光晕。 饥饿。 愤怒。 欺骗。 恐惧。 遗忘。 两人如同在进行一扬无声的合奏,将安赫-卡一生的情绪,按照故事的顺序,依次注入对应的陶瓮。 每注入一种情绪,就有一只陶瓮亮起相应的光芒。 代表饥饿的枯黄。 代表愤怒的赤红。 代表欺骗的迷紫。 代表恐惧的暗灰。 代表遗忘的纯白。 当第六个遗忘的意念被注入后,六只陶瓮的光芒交相辉映,却又泾渭分明。 最后,两人同时将魔杖对准了中央那只最大的陶瓮。 他们将那份对生命最纯粹的敬畏,对Ankh的理解,毫无保留地注入其中。 “嗡——” 中央的陶瓮没有发出任何颜色的光。 它只是发出了一声悠长的、仿佛来自时间尽头的共鸣。 紧接着,七只陶瓮同时爆发出璀璨夺目的白光。 光芒冲天而起,在墓室的穹顶汇聚,交织成一个巨大的、缓缓旋转的安赫符号。 那圣洁的光辉,将墓室照得如同白昼,将壁画上所有的阴暗都驱散得一干二净。 他们面前那面光滑的石壁,在安赫符号的光芒照耀下,开始发生变化。 它不再是坚硬的实体。 它的表面,像被投入了一颗石子的平静湖面,荡漾开一圈又一圈柔和的光波。 最终,整面石壁,如同一道由流沙构成的瀑布,无声无息地向两侧退去。 一个深邃、幽暗的通道,出现在他们面前。 一阵风从通道内吹出,带着亘古的宁静,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腐朽的麝香气息。 比尔看着眼前这堪称神迹的一幕,张着嘴,激动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道格拉斯放下了魔杖,拍了拍他的肩膀,嘴角勾起一抹熟悉的弧度。 “走吧。” “去见见这位,喜欢玩灯光秀的主人。” 道格拉斯和比尔并肩走了进去。 这里的壁画与外面截然不同。 那些曾经没有面孔的灵体,此刻都有了五官。 它们的表情不再是痛苦与扭曲,而是一种尘埃落定后的宁静。 雕刻出的眼睛,空洞地望着前方,仿佛在目送着两位理解了它们故事的迟来者,给予无声的致意。 这条通道,是一条沉默的、由亡魂铺就的致敬之路。 墓道不长,尽头是一个不大的圆形墓室。 这里异常空旷,只有一种被抽干了所有声音的死寂。 墓室正中央,是一具敞开的、由整块白色石灰岩雕琢而成的石棺。 棺中空无一物。 但棺底,却流淌着一层薄薄的、如同活物般的诅咒。 它呈现出一种液态水银的质感,在魔杖的光芒下,缓缓蠕动,聚散成一个个古老的、扭曲的象形文字。 遗忘之语。 它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却让看到它的人,感觉自己的名字正在舌尖上融化,过往的记忆正在脑海中褪色。 石棺周围,散落着十几具白森森的骸骨,在干燥的空气里呈现出瓷器般的质感,他们是这道诅咒最早的读者。 比尔皱了皱眉,他想解读棺底的文字,却发现有几个最基础的象形符号,他竟然一时想不起含义。 他归咎于精神疲惫,但当他想提醒道格拉斯小心那股麝香时,却发现“麝香”这个词的发音在他的脑海里变得模糊不清。 一种荒谬的、毛骨悚然的感觉抓住了他。 比尔下意识地想念出自己最熟悉的一个防御咒,却发现那个咒语的音节,像一把沙子,在他的记忆里流失了。 “大脑封闭术!快!” 比尔艰难地挤出几个字,额头上渗出了冷汗。 他感觉自己的记忆,像含在嘴里的一块冰,正在迅速融化,只剩下一片冰冷的、茫然的触感。 他的童年,他在陋居的房间,他每一个兄弟姐妹的脸,都在脑海中变得模糊,像一张被反复折叠、磨损了的旧照片。 这不是攻击。 这是一种剥离。 它在温柔地、不可抗拒地,将你之所以为你的所有证明,一层层地、耐心地擦去。 道格拉斯也感觉到了。 那股力量像一个技艺高超的窃贼,没有触碰他的身体,却直接潜入了他的灵魂,试图偷走那些构成他过往的基石。 福利院的消毒水味,对角巷的第一缕阳光,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里温暖的壁炉,甚至是他笔下那些角色的名字,都在变得陌生。 但他没有慌。 他的灵魂,曾被诅咒反复淬炼,早已习惯了这种来自根源的侵蚀。 在遗忘的浪潮淹没他之前,他举起了手。 杖尖没有亮起任何光芒。 他用一种比尔经常听到的东方语言,低声念出了四个字。 “刻骨铭心。” 这不像一句咒语。 更像一个誓言。 一个以自己的血肉骨骼为卷轴,以灵魂为墨水,立下的、永不磨灭的契约。 一缕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金色光芒,从道格拉斯的心口亮起。 那光芒没有向外爆发,而是像温热的血液,顺着他的经络,流淌进他的手臂,最终汇聚在他的指尖。 他抬起手,用那沾染着金色光晕的指尖,轻轻地点在了自己的太阳穴上。 嗡—— 一声轻微的、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共鸣。 所有正在褪色的记忆,瞬间被定格。 那些模糊的画面,仿佛被一支无形的金笔重新勾勒了一遍,每一个细节都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深刻。 遗忘的薄雾依旧包裹着他,却再也无法渗入分毫。 他整个人,仿佛成了一块被铭刻了永恒印记的基石,任由时间的洪流冲刷,岿然不动。 接着,他转身,在比尔因痛苦而微微颤抖的瞬间,将那根依旧闪烁着金光的手指,点在了比尔的额头。 比尔的身体剧烈一震。 那股温暖的力量像一道堤坝,暂时挡住了遗忘的洪流。 但他的脑海里依旧一片空白,道格拉斯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想起来,比尔!想一件你绝不会忘记的事!用它做你的锚点!” 比尔痛苦地嘶吼着,在翻涌的迷雾中,他拼命抓住了一个画面——陋居温暖的厨房,韦斯莱夫人正笑着往他的盘子里添着香肠。 他死死钉住这个念头,模糊的记忆开始像退潮后的礁石,一点点重新显露出来。猛地睁开眼,那双因迷茫而失焦的蓝色眼眸,重新恢复了锐利与清明。 大口地喘着气,看着道格拉斯,眼中是劫后余生的震撼与感激。 他能感觉到,一层温暖而坚韧的力量,像一层看不见的薄膜,覆盖了他的整个灵魂,将那无孔不入的遗忘之力,彻底隔绝在外。 Ps: 魔咒百科摘要:刻骨铭心咒 “刻骨铭心”是道格拉斯独创的灵魂契约型魔咒,旨在对抗各种记忆魔咒。此咒无需魔杖,而是以施咒者强大的意志力立下誓言,将自身所有记忆进行不可逆的锚定与烙印,并在灵魂外层形成壁垒,隔绝外部遗忘之力。 缺点,该咒语会无差别地加固所有记忆,包括痛苦与创伤,使其成为永不褪色的烙印。长期使用可能导致思想僵化。此外,施咒风险极高,对意志力要求严苛,失败可能导致灵魂永久损伤。这是一个以永不遗忘为代价换取存在证明的极端防御手段。 第444章 第八只瓮?不,是失败的魂器! 他的目光,被墓室角落里的一堆东西吸引了。 那也是一堆骸骨。 但与地上那些白色的不同,这堆骨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灰黑色。 骨骼表面布满了蛛网般的细密裂纹,仿佛被某种力量从内部撑裂,又被腐蚀了数千年。 那不是外力造成的,更像是一种……自我毁灭。 在那些灰黑色的骸骨旁边,还散落着一堆陶器碎片。 比尔也注意到了道格拉斯的异常,他顺着目光看去,眉头瞬间锁紧。 “第八只瓮?” 他快步走过去,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可思议。 这堆碎片材质与外面那七只截然不同,不是尼罗河的陶土,而是一种入手冰凉的黑色玄武岩。 比尔蹲下身,没有用手去碰,而是小心翼翼地用魔杖尖端,轻轻触碰了一下一块最大的碎片。 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间顺着杖芯往上爬。 那不是魔法的冰冷,而是一种纯粹的、贪婪的空虚感,仿佛他的魔杖是一块黄油,而那块碎片是一块烧红的烙铁,正试图将魔杖里的魔力与生命力一并吸干、蒸发。 比尔触电般地收回了魔杖。 道格拉斯走上前,他的感受远比比尔要深刻。 他的手指只是轻轻拂过那块黑色的玄武岩碎片,整个世界就在他脑中发出一声刺耳的、无声的尖啸。 这不是单纯的魔法。 这是一种撕裂。 他尝到了灵魂被强行剥离时那股铁锈般的腥味,听到了生命力被错误地扭曲、灌注进一个无法承受的容器时,那不堪重负的哀鸣。 这股气息,他太熟悉了。 与伏地魔的魂器如此相似,却又更加原始、粗暴、充满了不稳定的、失败的狂怒。 “这不是封印。”道格拉斯站起身。 他的声音在死寂的墓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这是一个失败的容器。” 道格拉斯的目光从碎片上移开,落在那堆灰黑色的骸骨上,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海中成型。 “一个试图承载……被撕裂的灵魂,但最终因为无法承受那份力量,连同承载者一起崩溃了的造物。” 他想起了那位老学长,以及那个古希腊的黑巫师,卑鄙的海尔波。 难道在他之前,早在这片被黄沙与神祇统治的土地上,就有人走上了这条禁忌的、追求伪永生的不归路? 这个叫安赫·卡的影域祭司,他留下的不仅仅是一个关于守护和牺牲的故事。 他还留下了一个,关于更古老、更黑暗的魔法实验失败的证据。 就在这时。 墓室角落里的一片阴影,没有随着他们魔杖光芒的移动而退散。 那片阴影反而加深了,变得比周围的黑暗更加浓郁,仿佛那里的空间被挖掉了一块。 然后,那片阴影,像一张被小心翼翼从墙上撕下的黑色剪纸,无声无息地站了起来。 它没有厚度,仿佛只是一个二维的、被投射在三维空间里的人形轮廓。 它没有五官,也没有实体,只是一片纯粹的、会动的黑暗。 当道格拉斯和比尔的目光聚焦在它身上时,两人同时感觉到了一道冰冷的“视线”,扫过他们,又落在那堆破碎的黑色玄武岩陶片上。 比尔的瞳孔猛地一缩,立刻举起魔杖,身体下意识地挡在了道格拉斯身前。 “《芦苇原的偷渡者》……” 他的声音因为震惊而有些干涩。 “传说是真的!他为了复活那个女人,真的用自己的影子,和阿努比斯做了交易!” 那个被称作“影子”的东西,缓缓抬起了一只扁平的、没有指关节的手。 它指向道格拉斯。 一股无声的、不属于任何语言的意念,像一股冰冷的地下水,直接涌入了两个人的脑海。 “理解……而非对抗。” “数千年来,你们是第一批,用记忆来抵御遗忘的人。” 影子缓缓地、极为缓慢地,向他们躬下了它那二维的身体。 这是一个古老的、表示认可的礼节。 那片二维的黑暗,在行过古老的礼节后,缓缓直起了身子。 它的存在本身,就扭曲了墓室内的光与影,让空气都带上了一种被稀释的寒意。 “我乃安赫-卡之影,其念之存续。” 无声的意念再次流入两人脑海,这一次,它不再冰冷,而是带着一种古老而疲惫的叙事感,像尘封千年的莎草纸终于找到了愿意倾听的读者。 影子讲述了一个与传说截然不同的故事。 安赫-卡并非守护者,也非囚徒,而是一位走上了岔路的求道者。 他的意念,像一幅褪色的壁画,在道格拉斯和比尔的脑中缓缓展开。 他痴迷于灵魂的奥秘,坚信古埃及神话中卡、巴、阿克等多元灵魂的设定,是通往永生的阶梯,而非终点。 他认为,只要能在死亡审判前,将灵魂最核心的部分,也就是承载记忆与人格的巴,与生命力的源泉卡,进行一次暂时的、巧妙的分离,就能完美地骗过奥西里斯的天平。 于是,安赫·卡开创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禁忌秘术。 一幅画面在道格拉斯脑中闪现。 那是在满月下的神庙之巅,安赫·卡赤裸着上身,用黑曜石刀片,在自己胸口刻下繁复的咒文,那份剧痛,并非自残,而是一种剥离灵魂的仪式。 他并非谋杀他人,而是在自己生命力最旺盛时,通过这种极度痛苦的仪式,将自己的灵魂撕裂成了七份。 他将这七份灵魂碎片,分别封存于七只由不同情绪浇灌的陶瓮中。 他坚信,这些强烈的情绪能成为灵魂碎片的伪装,像是给灵魂披上了一件厚厚的外衣,足以躲避阿努比斯那无处不在的探查。 这七只陶瓮被他藏匿于埃及各处,分别对应着地上不同的星辰节点。 他相信这样能汲取天地之力,维持灵魂碎片不灭。 道格拉斯的脑海中,瞬间被灌入了七个地点的坐标与景象。 一只陶瓮,沉埋在尼罗河那不为人知的源头,被千万吨的河水压力包裹,与非洲之心一同脉动。 一只陶瓮,被投进了红海最深邃的海沟,那里不见天日,只有发光的怪鱼与它为伴。 还有一只,则被小心翼翼地放置在亚历山大港那座早已倒塌的灯塔地基之下,被后世的废墟与文明的尘埃层层掩盖。 每一处,都蕴含着强大的、原始的自然能量。 但他失算了。 第445章 图穷匕见!这才是陵墓的真正杀招! 那份源自灵魂核心的剧痛,和被分割后的不完整感,是任何情绪都无法掩盖的。 七份碎片并未如他所愿各自安好,反而因无法完整而变得狂躁、饥渴。 它们像是七块带有致命吸引力的磁石,相互吸引,最终在某种未知力量的牵引下,违背了他的设计,重新汇集到了这座作为仪式起点的墓穴中。 墓穴的考验,并非为了阻挡盗墓贼。 它根本不是给外人准备的。 这是安赫-卡留给自己的重组密码。 他必须寻找到一个完整的、理解他一生的灵魂作为引导,用那份理解作为黏合剂,才能让七份狂躁的碎片重新归于和谐,并最终合而为一。 影子缓缓地、仿佛带着无尽的疲惫,转身,指向了角落里那堆黑色的玄武岩碎片和灰黑色的骸骨。 “这,便是第八只瓮,归一之瓮。” “以及……失败的我。” 第八只瓮,本是为他重组灵魂、获得新生的容器。 是他在完成所有布置后,为自己准备的最终归宿。 但当那七份狂躁的、充满了矛盾情绪的灵魂碎片,被强行灌注进归一之瓮时,悲剧发生了。 容器无法承受那份撕裂的、互相冲突的混沌力量。 它就像一个被灌入了七种沸腾酸液的玻璃瓶,瞬间崩溃了。 安赫-卡的灵魂主体,在那扬灵魂的爆炸中当扬湮灭,化作了那堆蛛网般碎裂的灰黑色枯骨。 而他原本的肉身,则因失去了灵魂,失去了卡的支撑,迅速腐朽,化为石棺周围那些普通的、被岁月风干的白色骸骨。 唯有在仪式中被刻意剥离、作为整个过程旁观者的影子,因其无质无形的特性,反而存续了下来。 它没有灵魂的重量,也没有肉体的束缚,像一缕不散的青烟,与墓穴的诅咒融为一体,成为了此地最后的、孤独的意识。 “我以为,再也不会有灵魂,能走完他一生的轨迹,理解他所有的选择。” 影子的意念中,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解脱。 “你们做到了。这份理解,便是对他最好的安魂曲。” 说罢,影子的手臂,那片扁平的黑暗,指向了那堆黑色玄武岩碎片之下。 那里的尘埃微微散开,像被一阵无形的风吹拂。 一枚黯淡的、刻着正常安赫符号的青铜护身符,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等待了数千年。 “这是他留下的唯一一件真正的遗物,承载着古老王国最纯粹的生命祝福。” 影子的意念变得温和,甚至带上了一丝诱导的暖意。 “作为感谢,请收下它。它能让持有者,感受到尼罗河的生命脉动,在沙漠中永不迷失方向。” 影子的姿态显得无比诚恳。 它仿佛一个终于完成使命的忠仆,正在献上最后的、也是最珍贵的报答。 看着那枚散发着古老气息的护身符,听着这个悲壮而宏大的故事,比尔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动容。 安赫·卡虽然走错了路,但他那份探索未知的勇气,和那悲剧性的结局,依然让他心生敬佩。 不过作为一心想搞自己传奇的励志成为传奇盗墓王的他,看到自己的战利品,忍不住上前要捡起来。 道格拉斯却伸出手,稳稳地拦在了他的身前。 “一个有趣的故事。” 道格拉斯开口了,他的声音在死寂的墓室里显得格外突兀,打破了那份神圣而悲伤的氛围。 “但你似乎忘了说。” 他抬起头,目光直视着那片扭曲的黑暗,眼神锐利得像一把手术刀。 “那个失败的归一之瓮,现在最需要的是什么?” 道格拉斯的问题,像一根淬毒的冰针,精准地刺破了墓室中刚刚营造出的温情与释然。 那片二维的影子,有那么一瞬间的凝滞。 “一个崩溃的容器,一堆渴求能量的灵魂碎片……” 道格拉斯绕着那堆黑色的碎片走了一圈。 “它们最需要的,是一个新的炉心,来重新点燃那扬失败的仪式。” 他停下脚步,看向那枚静静躺在尘埃中的青铜护身符,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嘲弄。 “多么慷慨的‘祝福’啊。” “它不是让持有者感受尼罗河的脉动,而是让这堆碎片,感受到持有者的脉动吧?” 比尔脸上的动容早已冻结,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劫后余生的彻骨寒意。 他后背的皮肤猛地绷紧,冷汗瞬间湿透了衬衣。他想起了刚才用魔杖触碰那块碎片时,那股贪婪的、仿佛要将他的生命力连同灵魂一起抽干的恐怖空虚感。 “你们……误会了。” 影子的意念显得急切而委屈。 “伟大的仪式自然需要能量的引导。这护身符是媒介,但并非陷阱……” “省省吧。” 道格拉斯冷冷地打断了它。 “它就是一个生命力阀门,目的是将佩戴者吸干,变成下一具枯骨。” 影子语塞了。 它发现任何语言上的修饰,在道格拉斯冰冷直白的剖析面前,都显得苍白可笑。 道格拉斯看向比尔。 “这种撕裂灵魂,封存于外物以欺骗死亡的魔法……” 比尔的瞳孔猛地一缩,作为解咒员,他对黑魔法的了解远超常人: “卑鄙的海尔波!魂器!” “没错。” 道格拉斯点头,目光重新落回那片绝望的阴影上。 “但安赫·卡似乎走错了方向。” “海尔波和他的追随者,追求的是永恒的分裂,让每一个碎片都能独立存在,从而达到无法被彻底杀死的状态。” “而安赫·卡,”道格拉斯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一丝对学术偏执狂的惋惜,“他追求的却是重组。” “他天真地以为,灵魂像一盘打散的拼图,只要找对方法就能完整的拼回去。” “他不懂。” “灵魂不是物品,它是规则。一旦撕裂,就永远无法完美复原。” “他这是在挑战比死亡更古老的法则。” “当然,也不能否认,在这条路上,他也是一位伟大的先驱!” 这番话,彻底摧毁了影子构建的悲情故事。 它不再是那个神秘的、承载着千年孤独的远古幽魂。 更像一个计划败露的、可悲的骗子。 “我……只是想完成他的遗愿!” 无声的意念再次传来,这一次,里面充满了不甘、怨毒与浓得化不开的绝望。 “我被困在这里数千年,看着一批又一批的闯入者被遗忘之语抹去心智,变成白痴或者枯骨……” “那么脆弱的灵魂,怎么能够为它补给养分。” “既然你们如此睿智,那就用你们的生命来做最后的燃料吧!” “轰隆!” 整个墓室猛然震动起来。 地面上古老的象形文字亮起猩红的光芒,墓室积攒千年的诅咒力量被瞬间激活。 “是复合型的诅咒法阵!” 比尔作为顶级解咒员,瞬间辨识出了能量性质。 “小心穹顶!阿努比斯的噬魂闪电!” “咔嚓!” 穹顶之上,数道黑色的、凝结如实质的诅咒闪电,带着浓烈的死亡和腐蚀气息,猛然劈向两人! 第446章 道爷我教你玩雷! 然而,道格拉斯却眼睛一亮,仿佛看到了有趣的课题。 “噬魂闪电?有点意思。” 面对恐怖的黑色闪电,道格拉斯不退反进。 他举起魔杖作为引导,同时,他的左手在袍袖的遮掩下,拇指迅速掐住了无名指根——一个古老的东方道家手印,“雷局”。 “滋啦——!” 黑色的闪电洪流瞬间吞没了道格拉斯的身影。 但预想中的焦炭和惨叫并未出现。 那些狂暴的黑色电弧在接触到道格拉斯时,仿佛被驯服的野兽。 它们没有爆炸,而是被强行导入了地面的石板,消散于无形。 道格拉斯毫发无损,甚至连袍角都没有一丝焦痕。 “你们的雷法,走错了路。” 道格拉斯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种学术上的蔑视。 他看向那片惊愕的影子,用一种近乎说教的口吻说道: “在东方的道藏理论中,雷霆者,乃天之号令,主宰生杀,是至阳至刚之力的体现。” “真正的雷法,以正克邪,以阳化阴。纯粹,且威严。” 他指了指穹顶尚未散去的乌云: “而你们的雷电,却将阴私、怨毒、诅咒这些污秽之物强行糅合进去。看似威力倍增,实则污浊不堪,失了雷霆的本意。” “并不是说阴雷不好,而是这种不入流的阴雷,结构驳杂,只要懂得雷霆至理,轻易便可将其导向虚无。” 道格拉斯的点评,不仅瓦解了攻击,更是从根源上,将安赫·卡的法术贬得一文不值。 影子彻底惊骇了。 这个巫师到底是什么怪物? 他竟然用这种闻所未闻的东方理论,破解并羞辱了安赫·卡的终极诅咒? 更让它震惊的是,在雷电消散的瞬间,道格拉斯和比尔的身影在原地如同水波般荡漾了一下。 “假的……?”影子发出了不可置信的意念波动。 “没错。这里的空间已经被我用幻术折叠过了。” 道格拉斯收回魔杖。 “刚才只是想近距离体会一下你们这阴雷的成色。就算我不出手,你也打不中我们真正的位置。” 比尔看着道格拉斯,心想:这家伙的炫技欲和求知欲,真是刻在骨子里的。 攻击被彻底克制! 影子疯狂了。 它放弃了法阵,那片黑暗猛然膨胀,化作黑幕罩向两人。 遗忘之语再次响起,化作尖锐的灵魂尖啸,试图抹去两人的心智! 比尔眼神一凛,迅速构建起自己的精神壁垒。 他的大脑封闭术在道格拉斯当年逼迫下早已炉火纯青,稳稳地挡住了冲击。 同时,他也感受到了道格拉斯提前布下的、更为坚固的灵魂屏障。 “很抱歉,让你失望了。” 道格拉斯打了个哈欠。 “我们的记忆早就被加固屏蔽了。” 绝对的克制。 影子终于彻底绝望了。 它猛地向后一缩,试图逃回墙角最浓郁的阴影中。 道格拉斯耸了耸肩,慢悠悠地掏出了一枚银戒指。 黑曜石戒面内部,金线刻画着一个神似古老东方汉字的立体符文。 ——囚。 “别紧张,你是个活着的古埃及魔法历史数据库。就这么消失了,太可惜了。” “数据库?道格拉斯,你连古埃及的幽魂都不放过?”比尔忍不住吐槽道。 “你应该换个地方,继续发光发热。” 道格拉斯屈起食指,将戒指轻轻一弹。 “嗖——” “智慧藏器!” 他低喝一声,念出的是咒语,也是那枚戒指的名字。 戒指划出一道银光,带着锁定规则的绝对力量,套向了那片绝望的黑暗。 那个金色的囚字仿佛活了过来,从黑曜石中悍然挣脱,化作一个立体的、由无数金色锁链构成的光之囚笼。 它没有去追逐影子的实体,而是直接在规则层面,锁定了它核心意识存在。 影子发出一声无声的尖啸,它周围的空间开始剧烈扭曲,试图融入墙壁,遁入那无法被触及的阴影维度。 但那金色的囚笼,根本不理会任何物理空间的变换。 它像一个绝对的概念,直接烙印在了影子的概念之上。 无论影子如何变化,它都被这个囚字死死框住。 金色的锁链迅速收缩,将那片二维的黑暗强行压缩、折叠,最后悉数吸入了黑曜石戒面之中。 光芒散去,戒指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恢复了原本的大小。 墓室里那股持续了数千年的阴冷和被窥视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比尔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他甚至没感觉到太强烈的魔力波动。 整个过程,更像是一种……降维打击。 道格拉斯的魔法,总是能一次又一次地,刷新他对魔法的认知。 他走过去,捡起戒指,吹了吹上面不存在的灰尘。 然后,像递一块太妃糖一样,随手抛给了比尔。 “送你了,老哥。” 比尔手忙脚乱地接住。 戒指入手温润,黑曜石的戒面里,那片小小的黑影正在左冲右突,却始终无法突破那个金色的“囚”字边界,像个被关在玻璃瓶里的苍蝇。 “这……这是什么?” 比尔结结巴巴地问。 “一个便携式的老爷爷。” 道格拉斯解释道。 “我管它叫福尔摩斯一号个人版智能问答终端。” “以后你在古灵阁遇到什么古埃及的疑难杂症,可以直接问它,保证比翻任何资料都快,还带实时情绪反馈。” 话音刚落,一股微弱而愤怒的意念从戒指里传来,直接涌入比尔的脑海。 “放我出去!你这个亵渎者!篡夺者!” 比尔手一抖,差点把戒指扔出去。 他感觉自己手里拿的不是一枚戒指,而是一个烫手的、会骂人的大麻烦。 “习惯就好。” 道格拉斯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轻松。 “多跟它聊聊天,比如问问它安赫·卡小时候是不是也尿床,不出三天它就老实了。” 比尔哭笑不得地看着道格拉斯,最终还是将戒指小心翼翼地戴在了自己的食指上。 尺寸不大不小,刚刚好。 一股庞杂而古老的知识洪流,瞬间与他的精神建立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联系。 他立刻意识到,道格拉斯送给他的,是一件足以颠覆整个古灵阁解咒员行业的至宝。 这不仅仅是一个活体数据库,更是一位来自数千年前的、经验丰富的导师。 ps: 智慧藏器 创造者: 道格拉斯·福尔摩斯 功能: 融合东方魔法理论,作用于规则层面。用于抓捕并禁锢非实体意识(如幽魂、灵体),将收容的意识体转化为活体数据库,供佩戴者随时咨询知识。 第447章 把古墓打包带走?不,格局再大点! 比尔的声音变得有些干涩,他想把戒指褪下来。 “我们是兄弟,不是吗?” 道格拉斯打断了他,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戏谑的眼睛,此刻变得无比认真。 “你在前线,每天都要面对那些古老而致命的诅咒。它在你手里,比在我这里有用得多。” “戴着。”道格拉斯的眼神不让比尔拒绝。 比尔看着他,蓝眼睛闪了一下。 他没再推辞,用力点点头,把戒指戴稳了。 道格拉斯这才露出笑意,转身走向那堆灰黑色的骸骨和碎裂的玄武岩陶片。 比尔跟了过去,目光扫到尘土里那枚青铜护身符。 “这东西……”比尔眉毛拧紧了,“是个陷阱,要毁掉吗?” “毁掉?那太浪费了。” 道格拉斯摇头,魔杖在空中勾勒出一个古朴的汉字——“回”。 “防微杜渐。” 一个半透明的魔力屏障瞬间笼罩住了那枚安赫符和周围的碎片。 道格拉斯可不想让这些吸人命的东西趁他不注意搞事。 “这是一个完美的教学案例,比尔。” 道格拉斯的眼睛里闪烁着光芒,那是一种学者发现稀有标本时的兴奋。 “魂器,或者说,古埃及版本的卡瓮。一个失败的、原始的、但结构完整的灵魂容器实验样本。” 他绕着那堆碎片走了一圈,像是在评估一件艺术品。 “你打算把它带回霍格沃茨?”比尔有些不可思议,“给学生们看?” “当然。高年级的黑魔法防御术,不能总停留在对付一些常见事务上。” 道格拉斯从长袍口袋里掏出一个天鹅绒袋子,用漂浮咒小心翼翼地将那些黑色的玄武岩碎片,一片片地装了进去。 袋口自动收紧,上面浮现出一个金色的、简易版的“囚”字符文。 “没有什么比一个真实的、失败的永生实验,更能让那些对黑魔法抱有不切实际幻想的小巫师们,理解灵魂不是拿来玩的了。”” 处理完碎片,道格拉斯的注意力转向了那枚青铜护身符。 这才是最危险的部分,它是连接灵魂碎片和活体生命力的虹吸阀门。 他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了石棺旁那些早已风干了数千年的白色骸骨上。 准确地说,是骸骨身上残存的、已经彻底失去水分和生命力的亚麻布绷带。 “就地取材。” 道格拉斯魔杖一挥,几条干枯得像枯叶一样的绷带飘了起来。 “速速束缚。” 绷带迅速缠绕在那枚青铜护身符上,一层又一层,直到把它裹成了一个灰扑扑的小球。 这些放了几千年的裹尸布,一点活气儿没有,是最好的绝缘材料。 道格拉斯把这个亚麻布球也塞进了天鹅绒袋子。 “好了,魂器0.5Beta测试版套装,回收完毕。”道格拉斯拍拍手,搞定收工。 比尔看着他这一套熟练的操作,摇了摇头。 也就这家伙,在千年古墓里碰上失败的魂器,第一反应是做教具。 “现在我们就这么回去吗?” 比尔环顾这个密闭的石室。 “安赫·卡的故事讲完了,他的实验失败了,影子也被收容了。” 道格拉斯走到那具空石棺前,低头看着棺底那些仍在缓缓流淌的、如同水银般的遗忘之语诅咒。 “但他留下的这个诅咒,还在运作。” 他伸出手指,指尖距离那些液体只有几公分。 刻骨铭心咒的保护依然在生效,但他能感觉到那股温和而坚定的抹除力量,正在试图渗透他的防御。 “这个墓穴的设计,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魔力循环系统。外面的七个陶瓮收集情绪能量,维持着墓穴的基本运转,而这里的遗忘诅咒,则是核心防御。” 道格拉斯直起身,看向比尔。 “这个地方,”他缓缓说道,“不能就这么荒废了。” 比尔立刻警觉起来: “老道,你不会是想把这个诅咒也打包带走吧?” “那倒不至于。” 道格拉斯笑了,眼睛里闪着光,那是又冒出鬼主意的光。 “我只是在想……” “你想做什么?”比尔看着道格拉斯那跃跃欲试的表情,嘴角抽搐,他和查理两人加起来,都不如这家伙脑子奇妙想法多。 “你觉得,把这里改造成霍格沃茨的古代埃及黑魔法与诅咒防御实践课海外教学点,怎么样?” 道格拉斯的口气,跟讨论明天中午吃什么一样随便。 墓室里静得吓人。 比尔吸了口冷气,这口气凉得扎肺。 “老道,你疯了?” 他的声音都变调了。 “这里是埃及!受埃及魔法部的管辖,而且像这样的古墓,一旦被古灵阁知道,就会立刻将其标记为‘潜在宝藏点’!” “我知道。” 道格拉斯点点头,仿佛比尔说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细枝末节。 “所以我才说,要以霍格沃茨的名义。” 他在墓室里转悠起来,脚步声嗒嗒响。 “你想想,我们发现了什么?一个魂器的雏形,一种全新的、基于情绪共鸣的魔法锁,一道能剥离记忆的文字诅咒,还有一个活了几千年的前黑巫师之影。” 他的手指依次点过那些物品,目光最后落在比尔的戒指上。 “这些东西,如果交给埃及魔法部,最大的可能就是被层层封存,然后彻底遗忘。如果被古灵阁的妖精发现。”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讥讽。 “它们会把这里敲骨吸髓,所有有价值的东西都会变成金库里的藏品,直到世界末日。” “但如果这里属于霍格沃茨。” 道格拉斯的眼睛亮了起来,那光芒甚至压过了他魔杖尖端的光晕。 “它就能成为一个活的教室。学生们可以亲身体验古代魔法的精妙与危险,而不是只在书本上看到干巴巴的描述。” 他的声音充满了感染力,一幅幅生动的画面在比尔眼前展开。 说得比尔都快信了。 “我们可以让高年级的学生来这里进行实地研学。让他们亲自感受无面灵体的魔力汲取,学习如何用水去安抚而非对抗诅咒,甚至在绝对安全的前提下,体验一下遗忘之语的威力。” 比尔被他说得有些心动,但理智还是死死地拽住了他想象力的缰绳。 “邓布利多会同意吗?这会引起国际魔法界的纠纷的!霍格沃茨在埃及开分校?魔法世界会炸开锅的!” “他会同意的。” 道格拉斯自信地笑了,那笑容里有一种对比他年长许多的校长的深刻理解。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伏地魔的威胁迫在眉睫。而伏地魔的力量,正源于对这些古老禁忌魔法的滥用。让学生们提前了解敌人力量的源头,是最好的防御。” “至于国际纠纷……” ps: 防微杜渐咒 是针对恶意魔法道具的专项屏蔽魔咒,核心是在恶意萌芽时阻断其扩散。 施法时,魔杖画 回字符文并念咒,形成淡金色能量膜,膜上 斥魔纹路”可识别恶意能量频率,通过共振抵消诅咒能量,或形成 意识滤网”拦截精神入侵。对持续释放魔力的道具,能量膜会吸收其逸散魔力,削弱 70% 以上效果。 适用于应对单一恶意道具,多道具需叠加施法。但无法摧毁道具,仅能暂时屏蔽,持续时间取决于施术者魔力,面对高等级道具可能快速失效。 第448章 我只是个纯粹的赫奇帕奇,真的! “这就需要你的帮助了,SB。” “我?”比尔一愣。 “没错。古灵阁是中立的金融机构,不是吗?” 道格拉斯脑子转得飞快,瞬间规划好了所有路径。 “我会和邓布利多一起,通过英国魔法部向埃及方面提出学术合作与遗迹保护的申请。而你,作为古灵阁最顶尖的解咒员,将负责出具一份专业的评估报告。” 道格拉斯的算盘打得噼啪作响,每一个字都精准地敲在关键节点上。 “报告的核心内容是:此地没有金银财宝,只有极度危险、无法估价、处理成本极高的古代诅咒。唯一的价值是学术研究,而且维护成本高昂。这样一来,妖精们就会彻底失去兴趣。” “同时,”他冲着比尔手上的戒指扬了扬下巴。 “你再利用你手上的这位新顾问,找出几处埃及境内被历史遗忘的、但藏有实际财富的小型古墓信息。” “作为技术交换,通过古灵阁的渠道,不经意地透露给埃及魔法部。” “我想,他们会很乐意用一个烫手的、毫无经济价值的山芋,来换取几箱实实在在的金加隆。” “为了面子,顶多再拉上非洲的瓦加度魔法学校,搞一个三方合作,显得他们开放又大度。” 比尔彻底听傻了。 他呆呆地看着道格拉斯,大脑一片空白。 在短短几分钟内,道格拉斯就构思出了一套集学术、外交、商业和情报于一体的完整方案,把霍格沃茨、英国魔法部、埃及魔法部、古灵阁的妖精甚至瓦加度,所有人都安排得明明白白,各取所需。 他看着道格拉斯,过了好久,才由衷地、一字一顿地感叹道: “老道,斯莱特林要是有了你,估计能统治世界了。” “别,我怕绿。” 道格拉斯嫌弃地摆了摆手。 “我只是一个热爱教育事业的、纯粹的赫奇帕奇。” 就在这时,一股极其愤怒的意念从戒指里猛地冲进比尔的脑海。 “无耻!卑鄙!你们这些强盗!篡夺者!竟敢如此利用安赫·卡的遗产!” “你看,我们的新助教已经开始备课了。” 道格拉斯满意地拍了拍手,对比尔挤了挤眼睛。 “走吧,办正事之前,我们得先在这里布下一些防御。不能让除了我们之外的任何人,再轻易走进来了。” 两人相视一笑,之前所有的疑虑和震惊,都在这一刻化为了行动的默契。 比尔举起魔杖,开始在墓室的墙壁上刻画古灵阁标准的封锁符文,这些符文能有效阻止大部分物理和魔法层面的闯入。 道格拉斯则走向墓室的入口,他要做一些更私人化的布置。 他没有使用任何复杂的咒语,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小瓶墨水和一支羽毛笔。 他在入口的石壁上,用流畅的英文花体字写下了一行小字: “内有恶犬,擅入者后果自负。——霍格沃茨校产管理处。” 写完,他又觉得不够,在下面用更小的字补充了一句: “另:闯入者将被强制要求背诵《黑魔法防御术基础》 前三百页,背错一个字,强制关禁闭一天。” 比尔看着那行字,嘴角抽搐了一下。 他觉得后面那句的威慑力,可能比阿瓦达索命咒还要大。 做完这一切,道格拉斯才满意地点点头。 “好了,物理防御和精神威慑都有了。” 他转向比尔。 “接下来,是魔法层面的。” 他伸出魔杖,对着墓室的穹顶轻轻一点。 “星位偏移。” 整个墓室的穹顶,那些模拟星辰的宝石,开始缓缓移动。 它们不再模仿北斗七星,而是构成了一幅全新的、无人能识的星图。 “我把入口的开启条件,从北斗七星与沙丘重合,改成了仙女座星系在冬至午夜的相对位置。” 道格拉斯解释道。 “这样对学生们友好一些。” 比尔彻底无话可说了。 这座古老的陵墓,在短短一个小时内,就被他们从一个死亡陷阱,变成了一个戒备森严的、挂着霍格沃茨名头的、充满恶趣味的……海外教室。 戒指里的影子,在感受到这些变化后,已经放弃了咒骂,转为一种深深的、绝望的沉默。 它大概从未想过,自己数千年的孤独与守望,最终会迎来这样一个结局。 “现在怎么办?这里似乎没有别的出口了。”比尔环顾这个密闭的石室。 道格拉斯的目光在墓室的墙壁上游移。 “那么,这个为他量身定做的灵魂重组仪式扬地,是不是应该还有一个……最终的退出按钮?” 他想起了影子最后说的话。 这个墓穴,是安赫·卡为自己准备的。 如果他成功重组了灵魂,他总得有办法离开这里,而不是把自己永远关在这个密室里。 道格拉斯的视线,最终定格在石棺正上方,穹顶的最高处。 那里,刻着一个巨大的、完整的荷鲁斯之眼。 与墓穴入口那个闭目的荷鲁斯不同,这里的眼睛,是睁开的。 它的瞳孔,正冷冷地俯视着下方的空石棺。 “古埃及人相信,荷鲁斯之眼代表着复原与重生。” 比尔也注意到了那个符号。 “没错。但在这里,它可能代表着完成。” 道格拉斯举起魔杖,指向那个巨大的眼睛。 “如果我是安赫·卡,完成了灵魂重组,获得了新生,我会怎么做?” 他看向比尔,眼神中带着一丝明悟。 “我会睁开眼睛,重新看向这个世界。” 道格拉斯深吸一口气,将魔力汇聚在杖尖。 他没有使用任何攻击性的咒语,而是将刚才在抵御遗忘诅咒时,所使用的那份刻骨铭心的记忆力量,那份对自我存在的坚定信念,化作一道柔和的光束,射向了荷鲁斯之眼的瞳孔。 “轰隆隆……” 沉重的机括声响起。 不是在穹顶,而是在他们的脚下。 那具巨大的空石棺,开始缓缓地向后滑开,露出了一个黑洞洞的、向下的方形通道。 一股干燥而温暖的气流,从通道中涌了上来,带着外面沙漠阳光的味道。 “出口?”比尔惊喜地探头望去。 “不,是捷径。”道格拉斯笑了笑。 他率先跳了下去。 通道并不深,而是一个倾斜向上的滑道。 两人在滑道中滑行了十几秒,最终从一个伪装成沙丘的出口冲了出来。 “咳咳!” 比尔吐掉嘴里的沙子,站起身来。 他们已经回到了地面。 月亮已经西沉,东方的天际线上,出现了一抹鱼肚白。 黎明将至。 他们身后,那个伪装的出口迅速被流沙覆盖,仿佛从未存在过。 低语沙丘恢复了它亘古不变的宁静。 “结束了。”比尔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活动着酸痛的肩膀。 这次探险,比他过去几年在古灵阁遇到的所有事情加起来还要刺激。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戒指,那片小小的黑影似乎已经认命,安静地缩在角落里。 “走吧,老哥。” 道格拉斯勾住比尔的肩膀。 “回开罗,我请你吃顿好的,然后,我们得好好研究一下你手上的这个智能终端了。” “你最好祈祷它别在我睡觉的时候,在我脑子里念叨古埃及的悼词。” 比尔苦笑着说道。 两个身影,迎着初升的朝阳,向着沙漠边缘走去。 他们的影子在沙地上拉得很长,很长。 第449章 史上最强防御:韦斯莱是我们的王! 炙热的阳光成了他们的通勤背景板。 道格拉斯和比尔的身影,频繁地在开罗的公寓与这片低语沙丘之间切换。 他们不再是探险者,而是装修工人。 “老道,你确定它不会趁我洗澡的时候,在我脑子里背诵《亡灵书》?” 比尔站在墓穴入口的风蚀岩前,晃了晃戴着戒指的食指。 黑曜石戒面里,那团小小的黑影正以高频率撞击着金色的“囚”字符文。 一股混合着愤怒、屈辱和古埃及粗口的意念,持续不断地冲刷着比尔的精神壁垒。 “放心,SB。” 道格拉斯正蹲在地上,用魔杖尖端重新校准着入口岩石的魔力节点。 “我已经给它设置了关键词屏蔽。任何关于阿努比斯、奥西里斯和木乃伊制作流程的词汇,都会被自动转换为《霍格沃茨,一段校史》的朗读。” 比尔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比《亡灵书》更可怕。” “这不是让远在他乡的你,感受一下来自家乡的温暖嘛。” 道格拉斯嘿嘿一笑。 在道格拉斯的友好建议下,安赫·卡之影,这位被困数千年的古老意识,被迫接受了新的职位。 ——霍格沃茨埃及校区(筹)首席地形勘探顾问。 道格拉斯的理由充分且无法反驳。 “你想留在这里,还是想让我带你回霍格沃茨,研究一下如何用福灵剂净化二维灵魂形态?” 影子屈服了。 福灵剂那不可控的、绝对的幸运属性,对于一个依靠诅咒和阴影存在的意识体来说,是比阳光暴晒更恐怖的终极净化。 在影子的热心指引下,墓穴的每一寸空间,每一个隐藏的魔力回路,都清晰地呈现在两人面前。 这座古墓的设计图,被彻底摊开。 道格拉斯开始了他的大改造。 他站在那块刻有闭目的荷鲁斯的风蚀岩前,魔杖挥舞出一串复杂的银色光轨。 他要给这个入口加一道新锁。 古老的星象定位虽然神秘,但不够精准,容易被暴力破解。 “我们需要一些更……个性化的设置。” 道格拉斯喃喃自语。 他将一道强力的混淆咒,编织进了荷鲁斯之眼的符号核心。 从此,任何试图用蛮力或传统解咒术破解入口的人,都会被随机传送到撒哈拉沙漠的某个角落,比如一个仙人掌丛的中心。 “然后是口令。” 道格拉斯敲了敲下巴,赫奇帕奇的实用主义和恶趣味同时开始冒泡。 “古埃及的赞美诗太老套了。” 他需要一个既隐秘,又具有霍格沃茨特色的口令。 道格拉斯魔杖轻点,将一个短语与开启机制绑定。 “邓布利多是蜂蜜公爵的忠实客户。” 比尔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 “老道,你把校长的甜食癖好,设置成了千年古墓的钥匙?” “这叫心理学加密。”道格拉斯一本正经地解释。 “任何黑巫师或盗墓贼,就算猜到天荒地老,也猜不到这个。” “他们不会想到,这里的防御系统,和一个甜食爱好者有关......试试?” 比尔清了清嗓子,用一种咏叹调般的腔调,清晰地说道。 “邓布利多是蜂蜜公爵的忠实客户。” 话音落下,风蚀岩上那只紧闭的荷鲁斯之眼,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冷笑话,眼皮猛地跳了一下。 岩石表面,一层透明的波纹荡漾开来,那是道格拉斯施加的混淆咒被口令精准触发了。 古老的机关,就这样被一个荒诞不经的现代八卦,轻松破解。 入口搞定,两人再次进入了那条绘满无面灵体的墓道。 墓道里,那些描绘着无面人形的壁画,依旧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上次他们用镜花水月骗过了这些灵体,但道格拉斯觉得这还不够。 “这些壁画的攻击机制太危险了。” “汲取生命力?这不符合教学扬所的安全标准。” 他需要把这里的硬核恐怖模式,调整为寓教于乐模式。 他举起魔杖,开始在壁画的颜料层面上,叠加新的魔法。 首先是一道标准的麻瓜驱逐咒。 这地方可不能让误入的麻瓜考古学家发现。 然后,他开始了一项更复杂的工程——恶作剧防护咒的逆向应用。 他不是要防止恶作剧,而是要制造恶作剧。 从记忆中提取出皮皮鬼那令人抓狂的笑声,和它最喜欢的康康舞步伐。 “移形换影,幻象丛生。” 魔力像油彩一样覆盖了古老的壁画。 道格拉斯满意地退后一步。 “好了,现在任何心怀不轨的闯入者,触发机关后,看到的将不再是索命的无面灵体。” “而是什么?”比尔好奇地问。 “一千个皮皮鬼,穿着芭蕾舞裙,在他们面前跳康康舞,同时用古埃及语唱《韦斯莱是我们的王》。” 道格拉斯露出了一个纯良的赫奇帕奇式微笑。 比尔的表情扭曲了一下。 他觉得,这比汲取生命力更具精神污染性。 甚至开始同情起未来可能闯入这里的盗墓贼了。 尤其道格拉斯版本的韦斯莱是我们的王,更是当年他第一次魁地奇夺冠,道格拉斯编唱的。 比尔扶着额头,快步走过,他绝不尝试。 他发誓,再看一眼,自己晚上一定会做噩梦。 梦见一群皮皮鬼穿着裙子,在霍格沃茨的走廊里追着他跑。 最后,他们来到了核心区域,七只陶瓮所在的墓室。 这是整个墓穴的控制中枢,也是安赫·卡留下的最精妙的魔法锁。 “基于情绪共鸣的密码锁,创意很好。” 道格拉斯绕着七只陶瓮转圈,像一个评估考题难度的教授。 “但密码是固定的,这就留下了被穷举破解的风险。” 安赫·卡的人生故事虽然感人,但作为密码,它不够安全。 “我们需要一个动态密码系统。” 道格拉斯的目光落在比尔带来的那份《预言家日报》上。 报纸的头版头条,正用夸张的字体报道着魔法部的某件蠢事。 “动态,随机,且具有时效性。” 道格拉斯的眼睛亮了起来。 他找到了完美的密码生成器。 第450章 道格拉斯的恶趣味:想进门?先订阅预言家日报! 魔杖尖端流淌出近乎透明的、代表着逻辑与规则的魔力丝线。 他将七只陶瓮的情绪共鸣频率,与一个极其复杂的外部信息源绑定。 ——伦敦,《预言家日报》编辑部。 “我修改了共鸣顺序的判定规则。” 道格拉斯向比尔解释他的杰作。 “从现在起,每天的开锁顺序,将根据当天《预言家日报》头版标题的单词首字母顺序动态变化。” 比尔试图理解这个机制,大脑传来一阵过载的刺痛。 “等等,你是说,要打开这道门,我们必须先知道远在伦敦出版的报纸头条?” “没错。”道格拉斯打了个响指。 “而且必须是当天早报的第一版。如果他们出了增刊,密码还会实时更新。” “这……说实话,你在霍格沃茨也是这么难为学生的?”比尔揉着太阳穴。 道格拉斯耸耸肩,说道: “不用担心,我修改了这些情绪机制,他们破解了这个情绪密码,会得到这个信息。” “我会建立一套内部的信息传递机制,让你每天都能第一时间得到《预言家日报》的最新版本,到时候学生找你购买就行。” 为了确保他们自己能进来,道格拉斯还制作了一对双面镜的变体——两个能实时显示当前正确密码顺序的黄铜罗盘。 一个给比尔留着,另一个准备交给邓布利多。 “看,完美的闭环。”道格拉斯收起罗盘。 “我们看看今天的头条是什么。”比尔展开报纸,念了出来。 “魔法部雇员赢得年度最迷人胡子大赛冠军。” “所以今天的开门顺序是……M-E-W-W-M-M-A-C?” “没错。”道格拉斯看了一眼罗盘。 “魔法(Magic)、雇员(Employee)、赢得(Wins)、胡子(Whiskers)、最迷人(Most)、大赛(Meet)、冠军(Ace)。” 比尔一边说着,一边用魔杖依次点向对应的陶瓮。 代表愤怒的陶瓮被第一个触碰,它发出低沉的嗡鸣。 然后是代表欺骗的陶瓮。 接着是遗忘、钥匙、饥饿、悲伤、恐惧。 这个顺序混乱、毫无逻辑,却又是唯一正确的答案。 当最后一根连接七只陶瓮的魔力细丝构成闭环时。 墓室尽头的石壁,缓缓滑开了。 道格拉斯对自己的杰作非常满意。 这道谜题,完美地融合了古代魔法、现代时事、加密逻辑和一点点语言学。 足以让任何闯入者,在这里怀疑人生。 “好了,内部装修完毕。”道格拉斯拍了拍手。“该处理外部安保了。” 两人走出墓室,回到了地面。 轮到比尔了。 “好了,老道,你玩够了。现在该上点专业的安保措施了。” 比尔卷起袖子,露出了手臂上几道浅色的、与诅咒对抗留下的疤痕。 他开始在墓穴外围的沙丘上,布置古灵阁级别的防御结界。 这不是霍格沃茨那种温和的防护,而是妖精们用来守护金加隆的、冷酷而高效的魔法壁垒。 比尔的魔杖在空中划过,留下一道道闪烁着金属光泽的符文。 这些符文迅速沉入沙地,消失不见。 “反幻影移形,反门钥匙,空间扰动频率锁定。” 比尔的动作流畅而精准,每一个符文都落在最关键的节点上。 “任何试图非法闯入的魔法波动,都会被这里的防御系统标记,并反弹回去。” 他最后在入口处,加盖了一个古灵阁的隐形印记。 这不是为了宣示主权,而是为了警告同行。 ——此地已被专业人士接管,闲人免进,后果自负。 当最后一道符文隐没在沙土中,整个代赫舒尔沙丘的魔力扬,瞬间稳定了下来。 那股萦绕了数千年的阴冷与低语,被彻底锁在了地下的墓穴中。 现在,这里只是一片普通的、安静的沙漠。 “收工。” 比尔拍了拍手上的沙土,长出了一口气。 道格拉斯看着他们的杰作,心中充满了成就感。 一座融合了古埃及诅咒、霍格沃茨恶作剧、古灵阁安保技术,以及东方道家封印术的复合型魔法建筑,诞生了。 “完美。”道格拉斯总结道。 “现在,就算格林德沃亲自来,也得先猜对邓布利多喜欢吃什么糖......额,或许对他没有啥难度。” 比尔摇了摇头,他已经不想吐槽了。 他只是有点担心,未来那些来这里上实践课的学生们,心理阴影面积会有多大。 戒指里,安赫·卡之影已经彻底沉默了。 它似乎已经接受了现实。 比起被福灵剂净化,做一个被皮皮鬼幻象和动态密码锁保护起来的古墓幽魂,似乎也没那么糟糕。 至少,这里现在很安全。 安全得有点过分了。 “走吧,SB。”道格拉斯勾住比尔的肩膀。 “回开罗。我们得开始撰写那份给埃及魔法部和妖精们的报告了。” “你准备怎么写?”比尔问道。 “实话实说。”道格拉斯的笑容在夕阳下显得格外灿烂。 “就说我们发现了一个毫无经济价值,但危险系数极高,维护成本贵得离谱的古代诅咒实验扬。” “并且,出于人道主义和学术精神,霍格沃茨愿意勉为其难地接手这个烂摊子。” 两人并肩走向远处的幻影移形点。 开罗的阳光,是种无孔不入的魔法。 它们穿透亚麻窗帘,在空气中撒满金色的尘埃。 每一粒尘埃,都带着古老香料与干燥沙土的味道。 道格拉斯穿着一件宽松的亚麻长袍,赤着脚踩在冰凉的石砖上。 他正专注地调试着一台老旧的麻瓜电脑。 电脑屏幕与一面古朴的双面镜相连,镜面之上,繁复的符文阵列如活物般缓缓流淌。 他用魔杖的尖端,轻柔地拨动着其中一道符文。 那感觉,不像在施法,倒像在给一架精密的竖琴调音。 “跨大陆魔镜视讯系统1.0版,总是需要一点额外的手动校准。” 道格拉斯自言自语,虽然双面镜能实现远程通讯,但依旧有一些不足,他尝试将麻瓜网络链接到其中,到时候可以实现后世平板,手机一些功能。 比尔·韦斯莱坐在他对面,汗水打湿了他的长发。 他一只手按在镜子的底座上,维持着魔力的平稳注入。 “信号强度再调高百分之三,比尔。” “它的魔力波动有点像只受惊的卜鸟。” 戒指上的那片黑影不安地蠕动了一下。 它似乎对这种将神圣能量浪费在粗鄙铁盒上的行为,表达着无声的抗议。 “安赫·卡助教对现代科技充满了批判精神,” 比尔调侃道,指尖的魔力输出精准无比。 “虽然魔力输出稳定,但信号波动很剧烈。” “正常,毕竟对面链接的是纯粹的麻瓜设备。”道格拉斯说,“我们等于在用魔法强行敲开另一个世界的大门。” 他收回魔杖,在键盘上敲下回车键。 镜面剧烈闪烁。 一片混乱的雪花点疯狂翻涌,像是要把人的视线吞噬。 几秒后,风雪骤停。 画面清晰起来。 双面镜那头,是伦敦,道格拉斯熟悉的客厅。 小天狼星·布莱克那张英俊但略显不耐烦的脸,几乎贴在了摄像头上。 “喂?看得见吗?道格拉斯?这麻瓜盒子怎么比飞路网还不稳定?” “往后坐,大脚板。你那张脸快把屏幕撑爆了。” 道格拉斯的声音从开罗传到伦敦,带着轻微的失真。 第451章 首次跨洲会议,掠夺者的全球布局! 小天狼星嘟囔着退开,镜头里那张英俊的脸总算恢复了正常大小,露出了他身后的卢平和邓布利多。 邓布利多则戴着半月形眼镜,手里捏着一颗柠檬雪宝,正饶有兴趣地研究着那台麻瓜摄像头的构造。 “真是奇妙的发明,道格拉斯,”他愉快地说道,“可惜不能通过它传送柠檬雪宝,否则我们的会议效率会更高。” 在他们身后,多比穿着一套小小的、熨烫得笔挺的西装。 他紧张地攥着拳头,随时准备施展网络畅通咒。 这是道格拉斯专门为这种跨界通讯研发的辅助魔法。 开罗的阳光与随意,和伦敦客厅里略带严肃的氛围,在小小的屏幕上形成了鲜明对比。 “好了,先生们。” 道格拉斯调整了一下坐姿,往后靠在椅子上,正式开启会议。 “欢迎参加掠夺者及关联方首次跨洲月度工作总结会。” 他顿了顿,清了清嗓子,用一种抑扬顿挫的语气补充道: “本次会议,由赫奇帕奇优秀毕业生、霍格沃茨杰出教授、银鬃学院荣誉校长道格拉斯·福尔摩斯先生主持。” 小天狼星在那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先从你开始吧,大脚板,”道格拉斯无视了他的鄙视,直入主题,“掠夺者动力公司的运营情况如何?” 小天狼星立刻清了清嗓子,脸上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瞬间被一种抑制不住的得意所取代。 “运营情况?只能用完美来形容!” 他像个献宝的孩子,将一卷长长的羊皮纸在镜头前“哗啦”一声展开。 “魔法部的订单就没停过!傲罗办公室现在人手一套我们的战术通讯耳环,就连斯克林杰那个老狐狸,嘴上说着要审查,身体却很诚实,前天又追加了五百个定身闪光弹的订单!” “现金流非常健康,第一笔一万金加隆的利润已经全部到账。” 小天狼星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当然,价格方面我可没手软。我告诉他们,核心的魔力谐振水晶来自东方,产量极其有限,下一批货至少要涨价百分之二十。斯克林杰的脸都绿了,但还是得捏着鼻子认!” 道格拉斯满意地点点头: “干得不错,饥饿营销是奢侈品行业的基操。现金流是所有计划的基础。” “这笔钱足够支付初期狼毒药剂的所有材料成本,还有大笔富余。” 卢平补充道,他的声音让狂热的气氛沉静下来。 镜头转向了卢平。 相比小天狼星的意气风发,他的神情更加复杂,带着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 “第一批改良版狼毒药剂,已经全部生产完毕。” “英国这边,我们通过马库斯在翻倒巷的月嗥之家,建立了初步的分销网络。” 卢平的声音低沉而稳定。 “起初,狼人社区的反应是怀疑,甚至是抗拒。他们被骗了太多次,他们被偏见和谎言伤害了太多次,不相信会有免费的午餐,虽然我们也不免费,但是也和免费差不多。” “但是当第一批试用者确认药剂有效后,情况就完全变了。” 他顿了顿,似乎在回忆当时的场景。 “狂热,道格拉斯。我只能用这个词来形容。” “你设计的那个拉人头……我是说,互助推广模式,效果惊人。” 卢平有些尴尬地修正了自己的用词。 “一个被治愈的狼人,会带来三个、五个甚至十个同样处境的同伴。注册人数在三天内突破了八十人,几乎是英国魔法部记录在案的狼人数量的一半。” “意大利那边因为你之前的铺垫,接受度更高,已经有了超过两百人的社群。” 邓布利多微笑着插话: “霍格沃茨的魔药学高材生们功不可没。在西弗勒斯的……勉强同意和全程监督下,他们出色地保证了药剂的初期产量,孩子们为此感到非常自豪,认为这是他们上过最有意义的魔药课。” 道格拉斯很明显,从他话中听出了其他意味,他感觉自己回到学校后,会很不顺。 “我在埃及的进展也很顺利。” “与埃及魔法部和古灵阁的三方学术合作框架,资料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 “剩下的,就是谈判桌上的事了。” 他看向卢平,切入了真正的核心。 “关键问题,莱姆斯。” “第一次月圆,情况怎么样?” 听到这个问题,视频那头的气氛瞬间凝固了。 卢平沉默了很久,久到比尔都忍不住朝屏幕多看了两眼。 “那个夜晚……” 卢平的声音有些沙哑,仿佛每一个字都从记忆的深处捞起。 “我们聚集在禁林深处,邓布利多教授设置的木屋里。” “所有人都喝下了药剂。” “月亮升起来的时候,没有人变身。” 他的目光飘向远方,似乎在凝视着那个刚刚过去的夜晚。 “没有嚎叫。” “只有沉默。” “然后,是哭泣声,很压抑的那种。” “几十年来,他们第一次……真正拥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月圆之夜。” “有人彻夜长谈,讲述着自己被遗忘的名字和过去。” “有人只是坐在窗边,安静地看着那轮曾经带给他们无尽痛苦的月亮。” “马库斯……那个赫奇帕奇的硬汉,哭得像个孩子。” 道格拉斯静静地听着。 他能想象那个画面,一群被诅咒的灵魂,在那个夜晚,第一次卸下了沉重的镣铐。 “培训班的场地,就在禁林里那群智慧狼群的领地附近。” 卢平继续说道。 “邓布利多教授施加了最强的混淆咒和麻瓜驱逐咒。” “马库斯展现了出色的管理才能,他正在负责所有学员的日常生活。” “一切都走上了正轨。” “但是……” 卢平的眉头重新皱起。 “这只是开始。” “是的,只是开始。” 邓布利多的声音,将众人从沉重的情绪中拉回现实。 他慈祥的面容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你们的工作非常出色,孩子们。” “但,这也引起了一些不必要的注意。” “魔法部的保守派,特别是多洛雷斯·乌姆里奇,已经开始在威森加摩煽风点火。” “他们声称,狼人群体出现了异常的平静和……组织化迹象。” “这让他们感到不安。” “关于《狼人就业法案》的讨论,彻底陷入了僵局。” “反对派的论调是,在没有彻底解决所谓的安全隐患前,绝不能给予狼人合法的工作权利。” “即便他们能在月圆之夜保持人形。” 邓布利多轻轻叹了口气。 “康奈利……他很享受《预言家日报》吹捧他为勇敢的改革者。” “可他同样害怕承担任何风险。” 邓布利多缓缓说道。 “当赞美声足够大时,任何一点质疑都会被无限放大。我担心,他很快就会采取某些行动,来向所有人展示他的控制力。” 小天狼星哼了一声,接过了话头。 “斯克林杰也是个问题。” “他一边疯狂采购我们的装备,一边在私下里,让傲罗办公室的技术部门,对我们的产品进行逆向研究。” “他想摆脱对我们的依赖。” “不过,他暂时还破解不了,我们的技术核心,对他来说存在一个时代的断层。” “他们不想被我们掐住喉咙,很正常的反应。”道格拉斯对此毫不意外。 轻松的会议氛围,彻底消失了。 成功的喜悦被现实的挑战冲刷得一干二净。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凝重。 第452章 来自霍格沃茨的教授,请坐! “这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道格拉斯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偏见,不会因为一瓶药剂就消失。” “它只会换一种方式,重新武装自己,变得更加伪善和警惕。” 他十指交叉,撑着下巴,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 “所以,我们的计划也必须进入下一阶段。” 小天狼星几乎是立刻吼了出来: “那就加快扩张!用我们赚到的金加隆,去收买更多魔法部的官员,在乌姆里奇那只粉色癞蛤蟆形成合力之前,打通所有关节!用更强大的魔法道具,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不行!”卢平立刻反驳。 “步子迈得太快,只会引起更强烈的反弹!我们现在根基不稳,小天狼星!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让那些刚刚敢于相信我们的同伴,再次坠入深渊!” 道格拉斯举起手,制止了两人的争论。 “月亮脸说得对。”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我们现在不是在发动战争,而是在修建一座堡垒。” 他看着镜头里神情各异的伙伴们,一字一句地说道。 “在堡垒没有坚固到足以抵御任何炮火之前,我们最需要的是时间和耐心,而不是更多的敌人。” “我们的核心不是金加隆,也不是魔法道具。” “而是那些刚刚看到希望的狼人。” “我们好不容易把他们聚拢起来,绝不能让他们再次陷入恐慌和动荡。” 他的声音变得斩钉截铁。 “所以,银鬃学院,必须立刻开学。” “第一阶段的产品测试和市场预热已经完成。” “现在,启动第二阶段:秩序与纪律。” “我们必须在他们心中希望的火焰燃烧得最旺盛的时候,为这团火建立一个足够坚固的壁炉。” “我们要教他们的,不只是如何制造魔法道具,不只是如何融入社会。” “更重要的,是教会他们如何作为一个团结、自律、有尊严的群体去生活。” “我们要建立属于我们自己的秩序,这样,当魔法部的偏见浪潮打来时,我们才不会被冲散。” “巩固现有的成果,确保银鬃学院的绝对安全和隐蔽,这是当前最重要的事。” 道格拉斯的话,一锤定音。 小天狼星不再争辩,他明白了道格拉斯的意图。 卢平则重重地点了点头,眼中充满了决心。 他知道,自己即将扛起的,是一面崭新的旗帜。 那是一面,或许能改变整个族群命运的旗帜。 “很好。” 道格拉斯的嘴角,勾起狡黠的微笑。 “那么,董事会结束。” 在前往开罗魔法部之前,道格拉斯和比尔进行了一次计划外的短暂绕行。 他们的目的地是非洲大陆的魔法心脏。 瓦加度。 这座隐藏在“月亮山脉”深处的宏伟魔法学校,凿刻于山体之中,常年笼罩在稀薄的云雾里。 雾气让整座山脉看起来像是在空中漂浮。 空气里,满是湿润泥土与某种不知名野花混合后的、带着野性的甜香。 道格拉斯和比尔正坐在一棵猴面包树的巨大根茎上。 在他们面前,一群皮肤黝黑的孩童正用手势施法。 没有魔杖。 他们只是挥动手臂,指尖在空中划出无形的轨迹。 空气随之扭曲。 地上的沙砾旋转、凝聚,变成一只活灵活现的、奔跑的羚羊。 一个年长的巫师,脸上画着白色陶土的纹路,正用一种韵律感极强的语言吟唱着。 他的声音,不是在命令魔法,而是在与魔法商谈。 “这里的魔法,是活的。”比尔轻声说,眼神里是一种纯粹的敬畏。 “它从土地里长出来,在风里呼吸。” 道格拉斯点点头,从树根上跳下来。 他伸出手,一粒漂浮的沙尘落在他掌心,然后融化成一滴清澈的水。 “他们不是魔法的驾驭者,而是魔法的一部分。” “他们从自然中借取力量,事后也要用敬意归还。” 这趟拜访短暂,却像在道格拉斯的脑海里凿开了一扇窗。 他看到了另一种可能。 一种比欧洲的严谨、埃及的古老,更加原始、也更加和谐的可能。 “该走了。”道格拉斯拍掉手上的水珠。 “开罗的官老爷们,可不会用这么友善的方式跟我们商谈。” 他转身,和比尔一起走向部落边缘一个不起眼的传送点。 猴面包树的影子在他们身后拉长,如同一个沉默而古老的巨人,在为他们送行。 那片温润的蓝天,瞬间被拉扯、折叠。 下一秒,沉重、干燥、混杂着千年尘埃与官僚气息的空气,灌满了他们的肺。 埃及魔法部的总部,位于吉萨金字塔群的地下深处。 入口伪装成一个废弃的考古挖掘点。 进入埃及魔法部内部。 这里的一切,都试图在炫耀一种古老而沉重的辉煌。 巨大的黄金柱子上,雕刻着荷鲁斯与阿努比斯的圣像,柱身却贴满了用回形针固定的、字迹潦草的通知。 空气中,莎草纸的陈腐气味,与一种廉价的茉莉花香水味,纠缠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头晕目眩的混合体。 阳光从高高的天窗射下,被浓密的灰尘切割成一道道光束。 光束里,无数金色的尘埃上下翻飞,像一群迷路的、永不落地的灵魂。 这里的魔法,是死的。 是被黄金和规则包裹起来的标本,是早已失去生命力的辉煌遗产。 一名穿着笔挺西式长袍,头顶却戴着传统费兹帽的巫师,正领着他们穿过迷宫般的回廊。 “国际合作司司长哈桑·法耶兹先生,和文物保护局局长伊曼妮·肖女士,正在等候你们。” 他的语气平板,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客气。 就好像,霍格沃茨的教授和古灵阁的顶级解咒员,只是两个前来朝圣的、无足轻重的游客。 “他们将瓦加度视为粗鄙的野路子,将霍格沃茨视为傲慢的后来者。” 比尔用极低的声音在道格拉斯耳边说。 “在这里,血统和历史,就是一切。” 道格拉斯微微点头,心中反而一片澄明。 瓦加度之行,让他看清了力量的另一种形态。 当你的对手沉溺于过去的荣光时,你最大的优势,便是创造未来的活力。 会议室的门,是厚重的雪松木制成的,上面镶嵌着青金石。 门被推开时,发出沉闷的呻吟,像一头被打扰了睡眠的古兽。 房间里没有窗。 魔法火焰在墙壁的凹槽里燃烧,将两个坐在长桌后的人影,照得轮廓分明。 左边的是哈桑·法耶兹。 他体态微胖,脸上挂着滴水不漏的微笑,那笑容却没有一丝温度,只是嘴唇肌肉的习惯性运动。 他的眼睛,是两颗藏在阴影里的、精明的黑曜石。 右边的是伊曼妮·肖。 她是个瘦削的中年女人,面容严肃,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 手指修长,正无意识地摩挲着桌上一块纸草残片的边缘。 她的身上,带有一种学者的清高,和被预算报表折磨的疲惫。 “福尔摩斯教授,韦斯莱先生。” 哈桑司长开口了,声音像涂了油的丝绸,顺滑,却不真诚。 “欢迎来到魔法的起源之地。” 他没有起身,只是微微颔首,一个微小的动作,已经划分了主客的地位。 道格拉斯回以一个同样礼貌,却带着几分赫奇帕奇式憨厚的微笑。 “非常荣幸,司长先生。能亲眼见证这伟大的传承,是我们此行最大的收获。” 比尔则只是点点头,拉开椅子坐下,动作干脆利落。 他将一个公文包,轻轻放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不重,却足以打断对方营造的沉闷节奏。 伊曼妮·肖的眉毛不易察觉地挑了一下,视线从纸草上移开,第一次正眼看向了来客。 空气,在这一刻悄然凝固。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已经开始。 第453章 高端的商战,往往采用最朴素的表演 “我们已经阅读了贵方提交的初步申请。” 哈桑司长十指交叉,放在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上,身体向后靠着椅背,姿态松弛而傲慢。 “对于霍格沃茨希望与我们就古代遗迹保护展开学术合作的意愿,我们表示赞赏。” 他的用词很官方,也很空洞,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魔法部外交标准手册》里抠出来的。 “但是。” 他话锋一转,身体微微前倾,那双藏在阴影里的眼睛终于显露出来。 “安赫·卡的陵墓,是埃及的宝贵遗产,是尼罗河赠予我们的瑰宝。” “任何形式的合作,都必须在埃及魔法部的主导下进行。” 伊曼妮局长接过了话头,她的声音比哈桑更直接,像干燥的沙粒。 “根据我们的规定,任何外国机构参与的考古项目,都需要支付一笔遗迹维护与安全保障费用,以确保我们的文化瑰宝不受任何潜在的损害。” 她停顿了一下,目光从金丝眼镜上方扫过两人,平静地报出一个数字。 “考虑到安赫·卡墓的特殊性和潜在的巨大历史价值,这笔费用,暂定为每年五万金加隆。” 她平静地报出一个数字。 那不是商量,是通知。 说完,她甚至端起桌上的红茶,轻轻吹了吹热气,仿佛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开场白。 比尔的眉毛不易察觉地挑了一下。 道格拉斯脸上的笑容却丝毫未变。 “当然,当然。” 他连连点头,像个被庞大数字吓到了的、不谙世事的年轻学者。 “保护伟大的遗产是第一位的,这是所有巫师的共识。” “只是……” 他面露难色,语气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困惑。 “我们对那座陵墓的初步勘探,发现了一些……令人不安的情况。” 哈桑司长嘴角的笑意加深了。 他把道格拉斯的反应,解读为意料之中的讨价还价。 “教授,请放心。” 他摆了摆手,姿态更加放松。 “所有的古代陵墓都有风险,我们有全世界最专业的团队来处理这些小麻烦。” “不,不是一般的风险。” 道格拉斯的表情变得严肃,他身体前倾,压低了声音,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仿佛在分享一个能将人拖入噩梦的可怕秘密。 “那里的诅咒,是活的。” “它们不是固定的魔法陷阱,而是一种……会思考的恶意。” “它们附着在墙壁上,寄生在空气里,甚至会污染闯入者的灵魂。” 他的描述,让伊曼妮局长皱起了眉头。 她对这些野史传说有所耳闻,但官方记录里从未证实过。 “韦斯莱先生,”道格拉斯转向比尔,神情凝重,“为了避免误会,你最好还是把古灵阁的官方评估报告,给两位过目一下。” 比尔打开了公文包。 他取出的,不是一卷羊皮纸,而是一个用黑铁封边的文件夹。 文件夹的封面,烙印着古灵阁那复杂的纹章。 当它被放在桌上时,一股冰冷的、属于金属与契约的气息,在房间里弥漫开来。 哈桑脸上的笑容,第一次出现了僵硬。 比尔翻开了报告。 里面的文字,是妖精那种精准、冷酷、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商业文体。 他清了清嗓子,开始宣读,语速不快,确保每一个字都能清晰地敲在对方的心上。 “项目编号:DE-734,代赫舒尔沙丘异常魔力源勘探。” “评估结果:该地点为古代高危诅咒实验场,非传统意义上的陵墓。” 比尔顿了顿,抬眼看了一下。 伊曼妮的眉头锁得更紧了。 “内部结构:存在七个独立的、基于情绪共鸣的连锁灵魂陷阱,核心区域被不可逆的遗忘之语诅咒覆盖。” 经济价值评估……” 比尔故意拉长了声音,然后吐出了一个让空气都为之冻结的词。 “零。” 伊曼妮端着茶杯的手猛地一抖,几滴滚烫的红茶溅在她的手背上,她却毫无察觉。 比尔继续冷酷地念着: “潜在风险:极高。任何大规模发掘,都有百分之九十七以上的概率导致诅咒失控,造成区域性、甚至跨区域的灵魂污染事件。” “维护成本预估:极高。需要持续投入大量珍稀魔法材料进行压制,年均成本不低于七万金加隆。” “最终结论:建议永久封存,列为最高危险等级禁区。任何商业开发行为均不具备可行性,且极度不被推荐。” 报告的最后,是古灵阁开罗分行主管,冷冰冰的签名,以及一个绝不容置疑的魔法印记。 房间里一片死寂。 只有魔法火焰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 哈桑司长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 他盯着那份报告,仿佛那不是纸,而是一条毒蛇。 五万金加隆的维护费? 对方的报告说,倒贴七万都不够。 伊曼妮局长的脸色变得苍白,她扶了扶眼镜,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怀疑。 “这……这不可能!”她脱口而出,“古灵阁的妖精,是不是搞错了?” “妖精从不错看黄金,也从不错看风险。” 比尔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专业性。 “事实上。” 他慢条斯理地补充道,将文件夹合上。 “我的主管在看到这份报告后,非常愤怒。他认为我们浪费了古灵阁的人力物力去评估一个负资产,并已经正式撤销了古灵阁对该地点的所有兴趣。” 道格拉斯在这时叹了口气,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一种失望和惋惜。 “看来,是我们搞错了。” “本以为发现了一处极具研究价值的古代魔法圣地,想为霍格沃茨和埃及的学术交流做点贡献。” “没想到,是个这么棘手的烂摊子。” 他摇着头,伸手,似乎准备把那份报告收回来。 “既然如此,我们就不打扰了。这地方,还是交给贵方专业人士处理吧,霍格沃茨可承担不起这种风险。” 他摆出了一副准备抽身走人的架势。 哈桑和伊曼妮对视了一眼。 他们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情绪:恐慌。 一个每年要烧掉七万金加隆的无底洞? 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诅咒集合体? 埃及魔法部根本没有这笔预算! 如果事情暴露出去,说他们为了一个危险的废墟,向霍格沃茨索要天价费用,他们会成为整个国际魔法界的笑柄。 “等等!” 哈桑连忙开口,身体猛地前倾,声音里已经带上了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急切。 “教授,请留步。” 他脸上的肌肉重新组合,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学术合作,我们当然是欢迎的!非常欢迎!” “费用的事情,只是一个初步意向,都好商量,好商量……” 道格拉斯停下了手,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 “可是,这么危险的地方……霍格沃茨的董事会,恐怕也不会批准这么大一笔研究经费。” 气氛陷入了僵局。 哈桑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就在这时,道格拉斯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拍脑门。 “哦,对了。”他不经意地说道,语气像是随口一提。 “韦斯莱先生在勘探那个诅咒场的周边环境,以评估风险扩散范围时,好像有另外一些发现。” 他看向比尔。 比尔心领神会,从公文包里拿出另一张羊皮纸,放在桌上。 这张纸,与刚才那份冰冷的报告完全不同。 它只是几张潦草的手绘地图,和一些地质分析数据。 “在主墓穴以东约三公里的地下,”比尔指着地图上的一个标记,“我们探测到了几个小型的、独立的魔法能量场。” “从结构和年代判断,像是第四王朝时期,一些法老近臣或富商的墓穴。” “它们规模很小,应该没有复杂的诅咒,因为当时的墓葬技术,还没有把资源浪费在非王室成员身上。” 他的话点到即止,但信息量巨大。 规模小,没诅咒。 这意味着,里面很可能有实实在在的、保存完好的陪葬品。 黄金,宝石,魔法器物。 是一笔能直接充盈埃及魔法部金库的横财。 伊曼妮局长的呼吸,猛地急促了一下。 她死死盯着那张地图,眼神像被胶水黏住了,再也挪不开。 哈桑司长也看懂了。 他喉结滚动,咽了口唾沫。 道格拉斯轻咳一声,将两人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当然,这些只是未经证实的线索。” “我们霍格沃茨,是纯粹的学术机构,对这些……世俗的财富,不感兴趣。” 他说得一脸正气,仿佛自己是禁欲苦修的圣人。 “我们只对安赫·卡那种独特的灵魂魔法,抱有崇高的研究热情。” 第454章 掠夺者动力公司:我们的广告,从不花一分钱! 道格拉斯停顿了一下,抛出了最终的诱饵。 “不如这样。” “霍格沃茨愿意放弃对这些小型墓穴的所有权和发现权,将全部信息,无偿转交给贵方。” “作为交换,那个危险又没有价值的安赫·卡诅咒场,就全权委托给我们进行封闭式学术研究,如何?” “我们自己承担所有的维护和研究费用,保证不会让诅咒泄漏一丝一毫。” “这样,贵方既能得到实际的财富,又能解决一个烫手的麻烦,还能在国际上收获一个支持学术自由的好名声。”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 哈桑司长的眼睛,亮得像两盏金加隆。 他看向伊曼妮,用眼神询问。 伊曼妮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用一个巨大的债务,去交换几座潜在的金矿。 这笔账,连刚从魔法学校毕业的学生都会算。 “成交!” 哈桑司长一拍桌子,脸上的笑容,这次是发自内心的。 “不过,”他眼珠一转,政治家的本能又开始运作,“为了体现这次合作的广泛性与开放性。” “我建议,邀请非洲的瓦加度魔法学校,也作为协办方加入。” “签署一个三方合作协议。” “当然,具体的学术研究,还是由霍格沃茨主导。” 道格拉斯立刻明白了。 这是为了面子。 拉上瓦加度,就能把这件事包装成埃及领导下的、伟大的泛非洲魔法文明复兴计划。 而不是一次甩卖烫手山芋的尴尬交易。 “我完全同意。”道格拉斯微笑着点头,“这是一个绝妙的提议,司长先生。体现了您的远见卓识。” 协议,很快被草拟出来。 当三方代表的签名落在羊皮纸上时,魔法的光晕一闪而过,契约正式成立。 走出埃及魔法部。 开罗正午的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老道,”比尔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感觉自己刚刚打了一场仗,“我有点同情他们了。” “不用同情,比尔。” 道格拉斯戴上墨镜,遮住了眼中的笑意。 “我们给了他们最想要的东西——黄金和面子。” “而我们,也得到了我们想要的——一个安静的、不会被打扰的教室。” “这是一场完美的交易。” 他勾住比尔的肩膀,两人并肩走在开罗喧闹的街道上。 “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占了天大的便宜。” “这就叫,皆大欢喜。” 开罗的清晨,像一枚被擦亮的古铜币。 空气里还残留着昨夜尼罗河的水汽,混杂着街角烤饼的香气。 道格拉斯和比尔坐在一家露天茶馆的藤椅上,喝着色泽深红的埃及红茶。 “耽误你的大事了。”道格拉斯抿了一口滚烫的茶水,对耽误比尔观看魁地奇世界杯的事再次表达了歉意。 比尔只是摆了摆手,他那束在脑后的红色长发,在晨光中闪着健康的光泽。 “比起看一群人在天上追着个小金球乱飞,”他笑着说,“我更享受看你把埃及魔法部那帮官僚耍得团团转。” 他递给道格拉斯一份最新的《预言家日报》,报纸被潮热的空气浸得有些发软。 头版上,丽塔·斯基特那张充满煽动性的脸,正上方是一个巨大的、由骷髅和毒蛇组成的绿色标记。 《魁地奇世界杯惊魂夜:黑魔标记惊现赛场,魔法部反应迟缓遭痛批!》 两人逐字逐句地看着那篇报道。 当读到“和平守护符”和“定身闪光弹”的段落时,比尔的嘴角勾起一个了然的弧度。 “看不见的泡泡,比百个荧光闪烁咒还刺眼的白光,”他轻声念着报纸上的文字,“丽塔的文笔还是那么夸张。” “但这次,她倒是没说错。”道格拉斯毫不在意地耸了耸肩。 “和平守护符,只是我在离校前,送给几个霍格沃茨学生的一点小礼物。” “我把它做成了徽章的样子,可以别在袍子上,或者放在口袋里。” “它会在侦测到恶咒的瞬间,形成一个单向的缓冲力场,咒语的威力越大,它产生的阻力就越强。” “就像把拳头打进一团棉花里。” 道格拉斯端起茶杯,看着杯中红茶的旋涡。 “至于闪光弹,那是小天狼星卖给魔法部的第一批货,傲罗办公室的新玩具。” 他平静地陈述着,仿佛在谈论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普通商品。 “其实,就算我在场,面对那种规模的骚乱,最好的选择依然是控制,而不是对抗。” “硬碰硬只会造成更大的恐慌和踩踏。” “让傲罗们用上新装备,把食死徒当成活靶子,测试一下产品的实战效果,这比我亲自动手要划算得多。” 他看向比尔,眼中闪过一丝精明。 “毕竟,这是我们掠夺者动力公司最好的免费广告。” 比尔笑着摇了摇头,他已经习惯了自己这位朋友的思维方式。 “好了,我该走了。” 道格拉斯放下茶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旧茶壶。 “那本完整的《古埃及魔法入门到精通全集》,我会让多比用猫头鹰寄给你。” “记得查收。” 比尔刚想说些什么。 道格拉斯的手指已经触碰到了旧茶壶的壶嘴。 “再会。” 熟悉的、令人作呕的拉扯感,猛地抓住了他的肚脐。 开罗的喧嚣与热浪,在一瞬间被抽离。 周围的世界被拉长、扭曲,变成了一团旋转的、混杂着红茶香气和旧报纸油墨味的色彩。 下一秒,伦敦阴冷潮湿的空气,灌满了他的肺。 道格拉斯稳稳地落在了自家客厅的壁炉前,连衣角都没有晃动一下。 客厅已经完全变了样。 这里不再是那个可以安静看书的地方,俨然成了掠夺者动力公司的伦敦研发分部。 原本放着古董花瓶的橡木长桌上,散落着各种零件。 几块半透明的、还未打磨完成的魔力谐振水晶。 一块烧焦了边缘的麻瓜电路板,上面还连着几根颜色各异的电线。 数张画满了潦草符文的羊皮纸,被随意地压在几本厚重的魔法书下。 空气中,弥漫着魔力过载后产生的淡淡臭氧味,以及烧焦羊皮纸的混合味道。 ps:以下内容不占正文内容字数。 魁地奇世界杯惊魂夜:黑魔标记惊现赛场,魔法部反应迟缓遭痛批! —— 独家揭秘:神秘力量力挽狂澜,傲罗新装备立下奇功,珀西?韦斯莱临危受命发声! 【本报特约记者丽塔?斯基特现场报道】1994 年 8 月 26 日凌晨的魁地奇世界杯赛场,本应是狂欢后的宁静,却上演了一场令巫师界毛骨悚然的惊魂剧!当爱尔兰队粉丝还在为胜利举杯时,一群蒙面暴徒突然冲出帐篷区,挥舞着魔杖高喊污秽口号 —— 万幸的是,这场本该血流成河的骚乱,竟被一股神秘力量硬生生压了下去! “就像有人给疯牛套上了缰绳!” 目击者、来自德文郡的巫师农夫阿利斯泰尔?图克斯伯里颤抖着告诉本报记者。据多位在场者证实,暴徒们的咒语刚出口就变得绵软无力,冲撞的脚步像陷进了蜂蜜沼泽。“我看见埃弗里那家伙想发射钻心咒,结果魔杖尖只冒了点火花!” 一位霍格沃茨三年级学生偷偷透露,“好像有层看不见的泡泡把我们护起来了 —— 难道是传说中的‘和平守护符’?” 更令人振奋的是傲罗们的表现!这群身着藏青色风衣的守护神,手持闪着冷光的新式装备,在骚乱升级前果断出手 —— 三声刺耳的爆鸣后,三枚 “定身闪光弹” 划破夜空,瞬间绽放出比百个荧光闪烁咒还刺眼的白光!记者亲眼所见,埃弗里、老克拉布、老高尔这三个臭名昭著的暴徒,像被施了全身束缚咒般僵在原地,黑袍下的嘴脸因惊恐扭曲,魔杖 “哐当” 落地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这是魔法部最新研发的‘闪电抓捕系统’,” 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傲罗骄傲地说,“精准定位,瞬时制敌 —— 要感谢那位神秘的发明者!” 然而,胜利的曙光很快被阴影笼罩。就在傲罗押走俘虏的同时,赛场中央的夜空突然裂开一道口子,一个巨大的、由绿色骷髅和毒蛇组成的标记缓缓旋转,那正是令每个正派巫师脊背发凉的黑魔标记!“它就像凭空出现的!” 霍格沃茨的天文课教授辛尼斯塔女士脸色惨白,“没有咒语波动,没有魔杖痕迹 —— 简直是黑暗魔法的幽灵!” 混乱中,霍格沃茨教务处主任小天狼星?布莱克展现出惊人的领导力。这位身着皮夹克、眼神锐利的巫师,像一阵旋风穿梭在尖叫的人群中,指挥学生们 “低头!靠墙!别碰任何发光的东西!” 他组织的疏散队效率惊人,连最胆小的一年级新生都被安全护送到了外围帐篷。“布莱克主任?他比传说中温柔多了!” 一位女生脸颊绯红地说 —— 看来《阿兹卡班囚徒》的谣言该歇歇了! 相比之下,魔法部的反应堪称 “蜗牛爬行”。当黑魔标记高悬夜空时,魔法部官员还在帐篷里争论 “是否要先写报告”。直到清晨六点,取代巴蒂?克劳奇爵士临时负责赛事安保的珀西?韦斯莱才匆匆现身,这位戴着金边眼镜、头发一丝不苟的年轻官员,用堪称典范的官腔告诉本报:“魔法部正全力调查此事,初步判定为少数极端分子的孤立行为。请民众保持冷静,相信我们的司法系统 ——” 话音未落,就被记者们的追问淹没:“韦斯莱先生,您对黑魔标记有何解释?”“克劳奇爵士为何缺席?”“那批新装备是谁提供的?” 珀西先生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匆匆离场前丢下一句:“无可奉告。” 截至发稿,黑魔标记的成因仍是谜。有传言称,这与失踪多年的 “神秘人” 第455章 福吉气歪了脸!来自意大利的感谢信! 小天狼星正戴着一副厚重的龙皮护目镜。 他神情专注,用魔杖尖端喷射出的微小火花,小心翼翼地焊接一个巴掌大的黄铜盒子。 看到道格拉斯回来,他兴奋地摘下护目镜,脸上还留着两道滑稽的压痕。 “嘿!你总算回来了!” 他高高举起手里的杰作,像个炫耀新玩具的孩子。 “看这个,咆哮通讯器2.0版!” “我加入了变声功能!” “下次斯克林杰那个老官僚再打电话来催货,我就用康奈利·福吉的声音告诉他魔法部正在研究,请耐心等待!” 道格拉斯笑着摇了摇头,这个主意听起来确实很小天狼星。 他的目光,落在了桌角一份被揉成一团的《预言家日报》上。 那个触目惊心的标题,在昏暗的光线下依然醒目。 小天狼星注意到了他的视线,不屑地哼了一声。 “丽塔·斯基特,把事情夸大了十倍。” “不过这次她倒是没说我们坏话,把我们的定身闪光弹吹捧成了傲罗的救世主。” “斯克林杰昨天还派人来问,下一批货什么时候能到,他急着给每个傲罗都配上。” 道格拉斯随手将兜里那个捕获了光之造物的弹力球,丢给了在壁炉角落打滚的旺财。 “给你的新玩具。” 那颗金色的球体,在空中划出一道璀璨的弧线。 它一出现,原本正把自己埋在一小堆金加隆里,幸福打滚的旺财,身体瞬间僵住了。 扁平的鼻孔,疯狂地抽动着。 黑豆般的小眼睛,死死盯着那个缓缓滚落的金色球体。 甚至顾不上一枚刚从自己肚皮口袋里滚出来的、最闪亮耀眼的金币。 那枚金币孤独地躺在地上,失去了所有的吸引力。 旺财抛弃了它的金库。 它的动作变得前所未有的轻柔,像被一根无形的丝线牵引着。 一步步小心翼翼地靠近那颗金球。 试探性地伸出前爪。 在离金球还有一英寸的地方,它的爪子却猛地缩了回去。 爪尖仿佛被看不见的火焰烫到了一样。 它眼中那与生俱来的、对闪亮事物的贪婪,此刻正与一种莫名的、发自灵魂深处的敬畏,激烈地交织着。 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让它的小身体微微颤抖,显得既可怜又滑稽。 “这就是月亮脸说的那个,教廷的人造怪物?”小天狼星好奇地凑了过来。 他看着球体中央那个被禁锢的、栩栩如生的金色身影,啧啧称奇。 “被你这么一关,看起来倒是精致了不少,像个昂贵的玻璃摆件。” “教廷那边对此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小天狼星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听说意大利魔法部为了表示感谢,特地给咱们英国魔法部送了一面锦旗。” “上面全是夸你的溢美之词。” “福吉收到锦旗那天,脸色一直不好看,好像吞了一只苍蝇。” 他询问卢平的情况。 小天狼星说他正在禁林里,带着韦斯莱家的双胞胎。 给银鬃学院新来的第一批学员,做最基础的培训。 一切顺利。 道格拉斯拿起桌上那份揉成一团的《预言家日报》。 他的指尖,点在那个巨大的、占据了半个版面的黑魔标记图片上。 “关于这个,”他问道,“傲罗内部,有什么官方说法之外的流言吗?” 小天狼星脸上那种玩世不恭的笑容,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抹去了。 他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分享禁忌知识的严肃。 “有。” “当时在场的所有傲罗,都提交了正式报告。” “魔法法律执行司对每一个人的魔杖,都进行了咒语回溯检测。” “没有一个人的魔杖,检测到是谁施放了这个咒语。” “它就像……” 小天狼星斟酌着词句,似乎在寻找一个最精准的描述。 “就像一个鬼影,被凭空烙印在了天上。” 道格拉斯的目光,久久停留在报纸上那个狰狞的骷髅头上。 骷髅的嘴里,一条毒蛇蜿蜒而出,在粗糙的纸面上扭动着,充满了无声的恶意。 “有趣。” 他轻声说。 “一个没有作者的作品。” … 一夜休整。 旅途的疲惫,如同尼罗河的潮水,终于漫过了他精神的堤坝。 道格拉斯沉沉睡去。 梦境,成了一座光怪陆离的舞台。 前一秒,他还在瓦加度那棵巨大的猴面包树下。 空气是湿润的,泥土的芬芳与野花的甜香,拧成一股充满生命力的气息。 孩子们挥舞着手臂,沙砾在他们指尖凝聚成奔跑的羚羊,魔法是活的,在风里呼吸。 下一秒,场景骤然切换。 他又置身于埃及魔法部那幽深的地底回廊。 巨大的黄金柱子上,荷鲁斯与阿努比斯的圣像,被厚厚的尘埃覆盖,失去了神性的光泽。 空气里,莎草纸的陈腐气味与官僚主义的沉重规则,纠缠在一起,压得人喘不过气。 这里的魔法是死的,是被黄金和规则包裹起来的标本。 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在他的梦里交织,碰撞,最终化为一片混沌的寂静。 第二天清晨。 伦敦的薄雾还未散尽,道格拉斯带着几个鼓鼓囊囊的包裹,身影在自家客厅里消失。 一阵熟悉的拉扯感后,他的脚踏在了坚实的土地上。 青草的湿气,混合着泥土的味道,扑面而来。 不远处,那座仿佛用魔法随意堆砌起来的房子,正歪歪扭扭地矗立在晨光里。 陋居。 烟囱里冒着炊烟,像是在对天空打着慵懒的哈欠。 他刚一走近,那扇看起来随时会散架的木门就被猛地推开。 韦斯莱夫人像一阵温暖的旋风般冲了出来。 “哦,道格拉斯!亲爱的!” 她给了他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力气大得让他几乎听见了自己骨头的抱怨声。 “梅林的胡子,你怎么又带这么多东西!我告诉过你多少次了,人来就好!” 她一边数落着,一边却手脚麻利地接过他手里的包裹,脸上的笑容比屋顶的向日葵还要灿烂。 客厅里温暖而嘈杂。 罗恩和哈利正趴在桌上,对着一堆羊皮纸唉声叹气,显然是在为暑假作业挣扎。 赫敏则坐得笔直,她的作业已经整齐地摞在一边,此刻正捧着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 第456章 哈利:表舅,我的礼物呢?道格拉斯:来,检查作业! 道格拉斯将礼物一一分发。 他递给韦斯莱夫妇一个精致的木盒。 里面是一对用埃及热沙浸泡过的特殊护腕,能持续散发温和的热量,缓解关节的酸痛。 韦斯莱夫人试着戴上,脸上立刻露出了惊喜又感动的神情。 罗恩的礼物是一大盒巧克力蛙。 但不是普通的巧克力蛙。 里面的卡片,印着各个魁地奇球队的动态队徽,还能随着主人的心意变换。 罗恩发出一声快活的叫喊,立刻拆开一包,兴奋地看着爱尔兰队的绿色三叶草在他手心盘旋。 轮到赫敏,道格拉斯递给她一卷用亚麻布精心包裹的莎草纸。 赫敏小心翼翼地展开。 古老的莎草纸上,是用墨汁绘制的、繁复而优美的古埃及象形魔文。 《古埃及象形魔文与咒语结构解析》。 她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那光芒比任何照明咒都要耀眼。 手指近乎虔诚地抚过那些古老的文字,整个人都沉浸了进去,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已消失。 轮到金妮。 道格拉斯递给她一个剔透的玻璃瓶。 里面装着一小捧,闪烁着微光的沙子。 那沙子会在空中绽放出,千变万化的七色沙画。 金妮的眼睛闪闪发亮,好奇地伸出手去触碰。 哈利眼巴巴的看着,但是道格拉斯没有再拿出礼物。 而是道格拉斯笑眯眯地说道。 “来,检查作业。” 他随手拿起罗恩的羊皮纸,上面的墨迹东倒西歪,错误百出。 轻描淡写地指出了几个关键的魔药配比错误,就让罗恩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赫敏的作业完美无瑕。 哈利的则中规中矩,看得出尽力了,但天赋有限。 道格拉斯转向哈利,脸上的笑容收敛了,神情变得严肃。 “世界杯那天晚上的事,报纸上说得天花乱坠。” “我想听听你的说法。” 客厅里温暖的气氛,悄然冷却下来。 哈利的描述,没有丽塔·斯基特那种煽情的辞藻。 只有冰冷的,刻骨的真实。 他提到了那群蒙面的食死徒,将麻瓜罗伯茨一家吊在半空中。 他们的笑声,那种病态的,以折磨他人为乐的狂热。 “他们不像是在施法,更像是在玩一个残忍的游戏。”哈利的声音有些发颤。 然后,他提到了那个标记。 当那个巨大的,由骷髅和毒蛇组成的绿色标记,在夜空中缓缓浮现时。 “那是一种……冷。” “不是天气冷。” “那种冷,会从你的眼睛钻进去,顺着你的血管一直爬到骨头里。” “好像连灵魂都要被冻住了。” 道格拉斯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 他能从哈利的眼神里,看到那晚的恐惧,依然像一小片阴影,残留在他瞳孔的深处。 “对了,教授,”哈利像是想起了什么,声音压低了些,“关于戈德里克山谷的事……” 他小声告诉道格拉斯,暑假里,卡戎侦探社的人去过一次。 他们花了整整七天,想要修复他父母留下的那栋老宅。 但房子里残留的诅咒太复杂了,像一团纠缠在一起的毒蛇。 他们最终只清理了花园里疯长的毒触手。 “小天狼星说他太忙了,顾不上那边。” “我们约好了,”哈利的眼中,重新燃起一丝期待的光,“明年暑假,我们再一起去。” 道格拉斯点了点头。 “好。” “到时候,我会给你们提供一些专业的破咒支持。” “说起帮手,”刚从厨房走出来的韦斯莱夫人叹了口气,插话道,“弗雷德和乔治今年暑假就不在家。” 她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和不情愿。 “在邓布利多和你双重担保下,我才同意他们去给小天狼星的那个什么……公司,打工。” 道格拉斯补充道:“他们目前正在协助莱姆斯。” “同时,也在实践我留给他们的一本《魔法道具制作与商业化运营初探》,当然,莱姆斯也会辅导他们的学习。” “开学的时候,他们会直接从那里回学校报到。” 谈话告一段落,气氛重新变得轻松起来。 在韦斯莱夫人继续去准备午餐时,道格拉斯从他那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行李袋里,拿出了最后一个,也是最大的一个包裹。 他把它递给哈利。 “给你的礼物。” 罗恩凑过来看了一眼,发出一声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火鸡般的哀嚎。 哈利兴奋地打开了包裹。 厚厚的一沓羊皮纸,整整齐齐。 正是那本《黑魔法防御术知识精要》的最新修订版。 以及……附录的三十份,O.W.L.s考试水平的模拟考题。 “你这学期前做完吧。”道格拉斯微笑着说。 哈利感觉自己的学期,已经看到了未来。 他拿起一份试卷,发现那些用来书写题目的墨水很特别。 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提神醒脑的薄荷味。 “哦,对了,”道格拉斯像是想起了什么,慢悠悠地补充道。 “这墨水,我加了点小小的料。” “如果一周之内,你没有开始动笔做它。” “它会自动激活一个声音洪亮咒,一遍又一遍地高声朗读题目。” “直到它的主人完成为止。” “相信我,在公共场合,效果尤其显著。” 赫敏好奇地拿起一份试卷,她原本想对这种恶劣的魔法提出小小的抗议。 可她的目光刚一扫过题目,就惊讶地“咦”了一声。 “哈利,你快看!” 她指着试卷上的一行小字。 “这些题目……它们不是固定的!” “你看这道题,请论述如何有效防御博格特,下面有一行非常小的字写着:若回答错误或跳过此题,本题将自动替换为:分析红帽子恐吓咒与变形咒的内在关联。” “它……它好像在引导你思考!” 第457章 海格的新身份:银鬃学院看守者,双份工资拿到手软! 道格拉斯嘴角的弧度,加深了。 那笑容里,带着几分赫奇帕奇式的憨厚,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这不是考试,哈利。” “这是训练。” “我把它叫做自适应知识梳理阵列。” “它会根据你的知识盲区,和回答错误的题目,动态调整后续的问题。” “它的目的,不是为了给你一个分数,而是帮你建立一个完整的,只属于你自己的黑魔法防御知识体系。” “世界杯那种混乱的情况,你已经亲身经历过了。” “光会几个咒语,是远远不够的。” “你需要的是战术思维,是临场应变的能力,是能在恐惧中保持思考的头脑。” 哈利怔怔地看着手里的试卷。 那股淡淡的薄荷味,仿佛一下子钻进了他的脑子里。 他眼中的绝望,被震惊所取代。 随后,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杂着感激与触动的情绪,从心底涌了上来。 这不再是一份折磨人的课外作业。 这是一件为他量身定做的,最珍贵的武器。 道格拉斯准备离开时,韦斯莱先生把他拉到了一边。 这位平时总是乐呵呵的魔法部职员,此刻脸上写满了忧虑。 “道格拉斯,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眼神警惕地扫了一眼四周。 “魔法部内部,最近正在进行一场秘密的忠诚度审查。” “针对所有在世界杯骚乱现场的雇员。” “风声很紧。” 他停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为人父的担忧。 “珀西……他就在这场风暴的中心。” “珀西被克劳奇先生提拔了。” 韦斯莱先生的声音嘶哑,充满了无力感。 “成了他的私人助理,甚至参与了这次的食死徒审判,成为一个记录员。但他变得……我完全不认识他了。” 他痛苦地揉着脸,仿佛想把那份困惑和疏离从脸上抹去。 “对世界杯骚乱的调查,已经完全走向了错误的方向。他们根本不去追查召唤黑魔标记的真凶,反而成立了一个所谓的魔法部雇员忠诚度审查委员会,负责人……是多洛雷斯·乌姆里奇。” 道格拉斯对此并没有感到意外,福吉的愚蠢和乌姆里奇的野心,本就是一对绝佳的搭档。 他看着韦斯莱先生那因忧虑而更显佝偻的身影,最后还是叹了口气。 “韦斯莱先生。” 道格拉斯的声音很平静,有一种能安抚人心的力量。 “有时候,为了保护重要的人,我们不得不戴上别人不理解的面具。” 他没有避讳,直接说道: “珀西是个聪明的孩子,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或许,正是因为他觉得我们这边知道得太多,他才需要用这种方式来划清界限。这既是保护他自己,也是在保护我们。” 道格拉斯的目光转向陋居温暖的窗户,哈利和罗恩的笑闹声隐约传来。 “如果可以,找个时间您和莫丽阿姨一起学一下大脑封闭术。” “到时候,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们。” “但现在,请相信珀西,也相信我,我需要为他的安全负责。” 韦斯莱先生诧异地看着道格拉斯。 他那双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眼睛里,此刻只有超乎年龄的沉稳与坚定。 道格拉斯话中的深意,像一块石头投入他混乱的心湖,激起层层涟漪。 他突然有种自己真的老了的感觉。 家里老大在古灵阁,老二在罗马尼亚,老三现在成了克劳奇的助理,弗雷德和乔治也投身于事业中。 他引以为傲的魔法部工作,好像在不知不觉中,成了孩子们的负担。 他颓然地点了点头。 道格拉斯伸出手,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再多说什么。 回到家后,道格拉斯没有片刻停留。 他抓起一把飞路粉,扔进壁炉,绿色的火焰熊熊燃起。 “霍格沃茨,黑魔法防御术教授办公室。” 熟悉的拉扯感之后,他稳稳地落在了那个堆满书籍和各种古怪道具的圆形办公室里。 窗外,苏格兰高地的天空辽阔而阴沉。 他没有走向办公桌,而是径直推开通往城堡外的门,大步流星地朝着禁林的方向走去。 薄雾还未散尽,禁林边缘那片被道格拉斯和海格开垦出来的土地,显得生机勃勃。南瓜地的南瓜藤蔓上挂着露珠,远处传来海格养的鸡群的咯咯声。 海格小屋的烟囱正冒着烟,一股烤岩皮饼的香味弥漫在空气里。 但海格此刻却不在屋里,他正站在一片空地前,身形像一座小山。 他的面前,一棵巨大的、被雷劈过的老橡树树干中央,一个深邃的、不断有微光旋涡流转的洞口,正安静地存在着。 海格的心情显然非常好。 他正哼着一首走调严重的曲子,给那片长势喜人的南瓜浇水。 水花溅在巨大的南瓜叶上,滚落下来,像一颗颗晶莹的珍珠。 看到道格拉斯走近,他那张藏在大胡子里的脸,绽开一个巨大的笑容。 “嘿,道格拉斯!欢迎回来!” 海格的声音洪亮,惊起了几只正在偷吃菜叶的卷翼魔。 道格拉斯的目光,落在了海格身上那件崭新的背心上。 那件背心显然是用某种魔法生物的皮毛制成的。 皮质坚韧,闪烁着油亮的光泽。 针脚粗犷得像小孩子的涂鸦,但缝合处却异常坚固。 整件衣服散发着一种原始、野性的力量感。 “不错的衣服。”道格拉斯称赞道。 “是吧!”海格骄傲地拍了拍胸脯,发出沉闷的声响。 “这是银鬃学院的小伙子们给我做的!” 他兴奋地比划着。 “他们说,这叫看守者制服。” “能挡住大部分恶咒,还能防住那些淘气鬼的爪子!” 海格显然对自己的新身份非常满意。 银鬃学院在霍格沃茨的传送门看守。 “小天狼星给我开了双份工资!” 海格压低了声音,像在分享一个了不起的秘密。 “更棒的是,我随时可以去那边旁听!” 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光芒,那是对知识的渴望。 当年被开除的遗憾,似乎正在以这种方式得到弥补。 “他们有专门针对成年巫师的实践课。” “道格拉斯,我现在施放缓冲咒,再也不会把东西弹飞到三米高了!” 海格的语气里充满了自豪。 道格拉斯微笑着点头。 这就是他想要的。 利益的绑定,远比空洞的承诺更牢固,这个道理适用任何人。 第458章 这门课,连狼人都抢着上! “学院的情况怎么样?”道格拉斯问道。 “好极了!”海格热情地说。 说着他还骄傲地拍了拍身旁的橡树洞口。 “瞧瞧这个,结实得很!那些狼人小伙子手艺真不赖,还给它加固了坚不可摧咒,就算是八眼巨蛛也别想从这儿钻过去!” 这是通往银鬃学院的传送门。 由小天狼星出资,以道格拉斯提供的传送阵核心,再加上狼人中的能工巧匠建造。 他兴奋地补充道: “而且,他们还能帮我定制东西!你看这个!” 海格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结实的皮套,里面是一把巨大的、专门用来修剪危险植物枝条的魔法剪刀。 “比翻倒巷那些黑心肝的家伙卖的货好用一百倍!” 传送门的设计巧妙地避开了禁林深处那些危险的区域,比如马人和八眼巨蛛的领地。 “最优秀的那批学员,已经开始帮我巡视禁林外围了。” “他们比我更懂森林,知道怎么和那些家伙打交道。” 优秀的狼人学员,甚至可以申请在海格的陪同下,进入禁林边缘进行实践考察。 这大大减轻了海格的负担。 同时也让那些狼人学员,有了宝贵的实践经验。 学会与魔法森林共存,是他们回归社会的第一步。 “对了,给你带了礼物。” 道格拉斯从包裹里拿出一个用莎草纸包裹的小盒子。 海格好奇地接过来,他粗大的手指笨拙地拆开包装。 里面是一对护腕。 和送给韦斯莱夫妇的那对很像,可以自动调节温度。 海格试着戴上。 一股温暖的热流,瞬间包裹住了他身体各处关节。 “梅林的胡子!”海格惊喜地叫道,“这可比生火盆舒服多了!” “莱姆斯在里面吗?”道格拉斯问。 “在呢,在呢。”海格连连点头。 “他和韦斯莱家的那对双胞胎,正在工坊里忙活。” “好像在研究什么新奇的玩意儿,乒乒乓乓响了一上午了。” 道格拉斯赞许地点点头,迈步走进了那个旋涡状的洞口。 光影扭曲,青草与泥土的气息瞬间被另一种干燥、温暖,混合着木屑与草药味的气息所取代。 传送门的出口,并非预想中的阴暗洞穴。 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禁林深处黑森林里的巨大山谷。 阳光温暖,却不刺眼。 山谷四周,是依山而建的石屋和木质工坊。 建筑风格粗犷,却充满了原始而蓬勃的生命力。 这里没有霍格沃茨的精致与古老。 只有一种野蛮生长的力量感。 山谷中央,是一片开阔的训练场。 几十名神情各异的狼人,正在上课。 他们身上都带着或深或浅的伤痕。 那是过去生活留下的烙印。 他们的眼神里,混杂着警惕、自卑和压抑的凶性。 但更多的是一种重获新生的渴望。 莱姆斯·卢平站在训练场的中央。 他没有穿那身打满补丁的陈旧袍子。 而是一身干练的深色皮甲,那是灰烬之爪送他的。 这让他看起来精神了许多,不再是那个疲惫的中年人。 他的声音温和而坚定,在山谷中回荡。 “记住,力量本身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失去控制。” “你们要学会接纳它,引导它,而不是被它吞噬。” 道格拉斯没有打扰,他站在山谷的入口处,静静观察。 他发现,这不仅仅是一堂魔法课。 更像是一次集体的心理辅导。 卢平在教导他们,如何与自己内心的那头“野兽”和解。 训练场上,一个年长的女巫,正用变形术将一块石头变成一只小鸟。 那只小鸟栩栩如生,在她手心扑腾着翅膀。 她的手法细腻,眼中却带着泪光。 仿佛在悼念着什么失去的东西。 另一个独臂的男人,则在反复练习单手施展盾牌咒。 他的动作并不标准,但眼神坚毅如铁。 每一次失败,都伴随着一声压抑的低吼。 银鬃学院的核心,不是培养强大的战士。 而是让这些被社会抛弃的人,重新找回作为“人”的价值和尊严。 并将他们曾经的痛苦,锻造成独特的力量。 这股力量,如果引导得当,将比任何军队都更可靠。 课程结束了。 学员们三三两两地散去,他们互相交流着心得,脸上带着久违的笑容。 卢平这才注意到站在远处的道格拉斯。 他快步走了过来。 皮甲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 他的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满足。 “你回来了。”卢平微笑着说。 “看起来,你很适应这里的新身份,卢平院长。”道格拉斯打量着他。 “比我想象的要难。”卢平坦言。 “他们每个人都背负着沉重的过去。” “但他们每一个人,也都值得被拯救。” 卢平的目光扫过那些正在离去的学员,眼神里充满了温情。 “学院的进展如何?”道格拉斯直入主题。 卢平开始汇报学院的情况。 “第一批学员已经基本能控制适应新的身份了。” “我们根据他们的天赋,将他们分流到不同的工坊学习技能。” “草药、炼金、附魔,甚至还有魔法建筑。” “他们学习的速度很快,远超我的预期。” 道格拉斯点点头,这在他的意料之中。 长期的压抑,让他们比普通巫师更渴望知识和力量。 “不过……”卢平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古怪。 “最受欢迎的课程,你绝对想不到是哪一门。” 他指了指山谷另一侧。 那里有一栋装饰得最为优雅的石屋。 在周围那些粗犷的建筑中,显得格格不入。 石屋的门牌上,用花体的意大利文,刻着一行字。 《贵族礼仪与麻瓜社会伪装学》。 道格拉斯的眉毛扬了起来。 就在这时,石屋的门打开了。 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剪裁得体的燕尾服,雪白的领结,一丝不苟的油头。 正是吸血鬼,瓦莱里乌斯。 他戴着白手套,脸上带着职业性的、无可挑剔的微笑。 正彬彬有礼地送一位身材魁梧的狼人学员出门。 “请记住,先生。” 瓦莱里乌斯的声音油滑而优雅。 “在麻瓜的餐厅里,刀叉碰撞的声音,绝对不能超过您咀嚼的声音。” “这是最基本的体面。” 那名狼人学员有些局促地点点头,甚至还笨拙地鞠了个躬。 第459章 艺术就是爆炸,还是亮粉色的! 阳光,照在瓦莱里乌斯苍白的脸上。 没有将他化为灰烬。 只是让他看起来像一个被囚禁在白昼里的。 华丽而滑稽的雕像。 道格拉斯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看来我们的卡帕多西亚贵族,终于找到了他真正的职业归宿。” 他从阴影中走了出来,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调侃。 “教书育人,多么高尚。” 卢平苦笑着摇了摇头。 “别取笑他了,道格拉斯。” “说实话,我一开始也觉得荒谬。” “但瓦莱里乌斯的课程,确实非常有效。” 他看着那些正在整理仪容的狼人学员。 “他们中的大多数人,一辈子都活在阴沟和森林里。” “他们害怕人群,更害怕被人识破身份。” “瓦莱里乌斯教给他们的,不仅仅是餐桌礼仪。” 卢平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感慨。 “他教的是,如何像一个正常人一样,体面地活在阳光下。” 道格拉斯挑了挑眉毛,不置可否。 体面? 一个吸血鬼教狼人体面,这本身就是个绝妙的黑色幽默。 这时,瓦莱里乌斯已经注意到了他们。 他那张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有怨恨,有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不得不接受现实的麻木。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结,迈着优雅的步伐走了过来。 动作标准得像教科书,却又僵硬得像个提线木偶。 “福尔摩斯教授。” 他微微躬身行礼,声音平滑得像昂贵的丝绸,却听不出一丝温度。 “欢迎视察我的课堂。” “看起来你干得不错,瓦莱里乌斯助教。” 道格拉斯看着这家伙的惺惺作态,明白这一个多月的放养,让对方再次放松了一些警惕,当然,或许对方想在狼人这群死对头面前,保持自己的优秀教师形象。 道格拉斯却故意在助教这个词上加了重音。 “你的专业知识,在这里得到了充分的发挥。” “总比待在我的地下室里发霉要好,不是吗?” 瓦莱里乌斯的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但他很快控制住了表情,重新挂上那副职业性的假笑。 “能为银鬃学院服务,是我的荣幸。” 他咬着牙说出“荣幸”两个字。 “那就继续保持你的荣幸吧。” 道格拉斯拍了拍他的肩膀,无视了他瞬间僵硬的身体。 “对了,我给你带了点小礼物。”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玻璃瓶。 里面装着半瓶深红色的液体,在模拟的阳光下泛着粘稠的光泽。 “教廷特供,圣水稀释液,混合了复方汤剂和一点点……辣椒素。” 道格拉斯的笑容充满了恶意。 “它可以让你在阳光下自由活动,保持你完美的教师形象。” “但味道嘛……”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 “会让你终生难忘。” 瓦莱里乌斯的脸色,变得比他的白手套还要苍白。 他知道,这是束缚他的锁链,也是他活命的代价。 他颤抖着伸出手,接过了那个瓶子。 “谢谢您的……慷慨。” “不用谢,这是你应得的。” 道格拉斯转身看向卢平。 “莱姆斯,带我去看看我们的研发部。” “我想知道,弗雷德和乔治把我的经费都花在了什么地方。” 卢平点点头,领着道格拉斯向山谷深处的工坊区走去。 他回头看了一眼。 瓦莱里乌斯还站在原地,死死盯着手里的玻璃瓶,像在看一瓶毒药。 “你对他太苛刻了。”卢平轻声说。 “苛刻?”道格拉斯笑了笑。 “莱姆斯,对于一个活了几百年的吸血鬼来说,痛苦不是折磨,而是无聊。” “我只是给他找点事做,让他觉得自己还有价值。” “这叫,人道主义关怀。” 两人穿过训练场,走向一片叮当作响的区域。 这里的空气中,弥漫着金属粉尘和魔药熬煮的混合气味。 几座大型的木质工坊沿河而建,水车带动着巨大的齿轮,发出有节奏的轰鸣。 这里是银鬃学院的动力核心。 掠夺者动力公司的秘密生产基地。 他们走进最大的一间工坊。 迎面而来的是一股浓烈的、混合着火药和某种刺鼻香料的味道。 弗雷德和乔治,正围着一个巨大的坩埚,忙得热火朝天。 他们穿着沾满油污的工作服,脸上全是黑灰,像两只刚从烟囱里钻出来的地精。 “再加半盎司火蜥蜴血!快!” “乔治,稳住温度!别让它炸了!” 坩埚里的液体,正冒着诡异的绿色泡泡,发出滋滋的声响。 “你们在熬什么?” 道格拉斯的声音,让两个全神贯注的双胞胎吓了一跳。 “哦!教授!”弗雷德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结果抹出了一道更黑的印子。 “您回来得正好!”乔治兴奋地指着坩埚。 “我们在测试新配方!” “基于您提供的‘闪光弹’原理,我们进行了改良!” 弗雷德接过了话头:“我们加入了膨胀药水和染色剂!” “我们叫它……‘噩梦’!” 乔治得意地拿起一颗成品。 那是一个拳头大小的金属球,表面刻着复杂的魔纹。 “一旦引爆,它不仅会产生强光,还会喷射出大量不可消除的、亮粉色的粘稠液体!” “想象一下,教授。” 弗雷德张开双臂,仿佛在描绘一幅美丽的画卷。 “那些自命不凡的黑巫师,被糊上一身亮粉色,在强光下无所遁形的样子!” “这比定身咒管用多了!他们会成为整个魔法界的笑柄!” 道格拉斯看着那颗金属球,脑海中浮现出卢修斯·马尔福被喷成粉红色的画面。 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创意非常……韦斯莱。 “干得不错。”他赞许地点点头。 “但是,成本呢?” “你们不能指望魔法部采购一堆比巨龙蛋还贵的玩具。” 弗雷德和乔治对视一眼,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这就是我们最伟大的突破,教授!” 第460章 引电入魔法!双子星要开启霍格沃茨工业革命! 全是各种被炼金术初步处理过的金属废料和低级魔药素材,散发着铁锈、魔力药剂和汗水混合的奇特气味。 工坊的空气中弥漫着臭氧的微麻和金属打磨的灼热感,角落里,几名身形健硕的狼人学员正专注地操作着一台被魔法改造过的车床,飞溅的火花映照着他们专注而充满希望的脸庞。 “教授,我们找到了完美的替代品!” 弗雷德拿起一颗闪烁着暗淡银光的金属球,激动地喊道,他的脸上还沾着几道油污。 “利用狼人兄弟们从废品堆里回收的金属,加上标准化的附魔流程。” 乔治接着说。 “我们把单颗噩梦的成本,成功压缩到了一个加隆!五个西可!” 道格拉斯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他拿起一颗“噩梦”,仔细检查着上面的魔纹。 粗糙,但有效。 充满了实用主义的美感。 他没想到,这对平时最爱捣蛋的双胞胎,竟然在商业和研发上有着如此惊人的天赋。 “很好。”道格拉斯把金属球抛还给乔治。 “尽快定型,然后就去初步量产,根据合同,收益有你们一份。” “世界杯的骚乱,只是个开始。” 他的声音冷了下来。 “魔法部的订单,很快就会像雪片一样飞来。” “我们要确保,每一位傲罗的口袋里,都能揣上几个这玩意儿。” 他环视着这间简陋但充满活力的工坊。 狼人学员们在角落里打磨着金属外壳,卢平在指导他们如何精确地蚀刻魔纹。 弗雷德和乔治则在继续优化他们的配方。 这里没有霍格沃茨的优雅与宁静。 只有为了生存和尊严,而迸发出的最原始的创造力。 “教授,”弗雷德突然凑了过来,压低了声音。 “我们还有个更棒的主意。” “但是需要您的技术支持。” 乔治补充道:“关于您那本《麻瓜道具的魔法应用》。” “我们想……把电引进来。” 道格拉斯的眼睛微微眯起。 电? 在这个纯粹的魔法山谷里? “详细说说。” 双胞胎拉着他走到一张堆满了图纸的工作台前。 上面画着一个复杂的装置草图。 既有麻瓜的电路图,也有巫师的魔力回路。 “我们发现,单纯的魔法闪光,很容易被高级的防御咒语挡住。” “但是电不一样!” “麻瓜的电击器,可以瞬间让人失去行动能力,而且无视大部分魔法防御!” 弗雷德兴奋地比划着。 “我们想制造一种魔电双效的非致命武器!” “用魔法驱动,释放高压电弧!” 道格拉斯看着图纸,脑海中迅速构建出模型。 这确实可行。 魔法与科技的结合,一直是他研究的方向。 而这两个小子,竟然无师自通地摸到了门槛。 对他来说,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他顿时有一种朕心甚慰的感觉。 “这个项目,我批准了。” 道格拉斯在图纸的几个关键点上,用手指点了点。 “但你们需要解决魔力对电能的影响问题。” “还有,如何保证它在复杂魔力环境下的可行性。” “如果还有问题,下学期你们需要在古代魔纹课上好好下一下功夫。” 道格拉斯的心情还不错。 银鬃学院的发展速度,超出了他的预期。 这些被压抑了太久的人,一旦给予他们机会和方向,爆发出的潜力是惊人的。 他们不再是社会的边缘人,而是他的力量。 一支正在悄然崛起的,掌握着独特技术的魔法新军。 霍格沃茨校长办公室。 “麻辣龙血。” 道格拉斯对着办公室门口的石怪兽,熟练地说出了新的口令。 那巨大的石像发出一阵不满的咕哝,仿佛在抱怨邓布利多,在品味上毫无新意。 沉重的石门缓缓让开,露出那道熟悉的自动旋转楼梯。 当道格拉斯踏入这间圆形的办公室时,黄昏的微光正穿过狭长的窗户。 夕阳的碎金,洒在那些不停旋转、嗡嗡作响的银质仪器上。 福克斯在栖木上打着盹,鸟喙里发出轻微的、满足的鼾声。 空气中,柠檬雪宝的甜香里,隐约混进了一丝龙血火锅底料的辛辣。 老校长的身影,正伏在办公桌前。 他没有在看书,而是饶有兴致地盯着一个扁平的圆形物体。 那东西正在一个奇特的盒子里旋转,投射出一片流光溢彩的动态影像。 一只蜷翼魔展开它那华丽如宝石的翅膀,发出一声尖啸。 画面一转,一只护树罗锅正小心翼翼地从一只宽厚的手掌里,接过一只土鳖。 一个温和而略带羞涩的男声,正在进行旁白解说。 “哦,它的情绪非常敏感,需要极大的耐心……” 邓布利多察觉到了来客,他挥了挥手,光影和声音瞬间消失,光碟悄无声息地落回他手中。 “看来纽特的第一批成片,效果很不错。”道格拉斯说道。 这是魔法光碟技术成熟后,他寄给那位传奇学长的第一批样品。 让他用这种方式,记录下自己领域里的珍贵影像。 “是的,他非常激动。”邓布利多将光碟收好,“他说这比写书直观多了,只是他不太习惯在镜头前说话。” 邓布利多摘下半月形眼镜,用袍子的一角慢条斯理地擦拭着。 蓝色眼睛闪烁着一丝狡黠。 “不过,道格拉斯,我听说,阿不思·邓布利多这个名字,最近在罗马和开罗的魔法界,非常响亮。” 他慢悠悠地走回办公桌后坐下,语气里带着一种半真半假的抱怨。 “意大利魔法部的部长给我写了一封长信,措辞非常……热情。” “他询问我,是什么时候对教廷的圣光魔法产生了如此浓厚的兴趣。” “甚至还问我,是否愿意牵头,进行一次技术引进。” 道格拉斯耸了耸肩。 “为了效率,教授。” “有时候,一个响亮的名字,能省去很多不必要的解释。” 他将随身的包裹放在桌上,继续一本正经地补充道: “而且,您确实是圣光魔法的权威,我说的是守护神咒。” 说着,他从包裹里拿出一个用精致麻布包裹的礼盒,递了过去。 “一点来自意大利的土特产,”道格拉斯说,“希望您会喜欢。” 邓布利多好奇地挑了挑眉毛。 他解开包裹,里面是一小瓶看起来品质极高的橄榄油,和一大块用蜡纸封好的帕尔马干酪。 浓郁的奶酪香气,瞬间压过了空气中残余的火锅味。 邓布利多愣了一下,随即发出一阵抑制不住的低笑,连胡子都跟着颤抖起来。 “梅林的胡子,道格拉斯,你总能给我带来惊喜。” 他将礼物小心地放在一边,神情重新变得专注。 第461章 惊!邓布利多竟收到疯眼汉的主动求职信! 道格拉斯点点头,从包裹的夹层里,郑重地取出一份卷轴。 古老的羊皮纸上,还残留着尼罗河畔那种阳光暴晒后的干燥气息。 他将卷轴展开在邓布利多的办公桌上。 上面用三种不同的魔法墨水,书写着三种古老的文字,书写着密密麻麻的条款。 这是霍格沃茨与埃及魔法部,以及瓦加度魔法学校,共同签署的三方协议。 邓布利多脸上的笑意收敛了。 他重新戴上半月形眼镜,仔细地审阅着卷轴上的每一个字。 他的目光专注而锐利,仿佛能穿透羊皮纸,看到协议背后隐藏的每一次交锋与博弈。 “一次精彩的外交胜利,道格拉斯。” 许久,邓布利多抬起头,由衷地赞叹道。 “用几座无关紧要的小金矿,换来一个无价的古代魔法实验扬。” “埃及人恐怕要过很久,才能意识到他们失去了什么。” 他拿起桌上的羽毛笔。 笔尖在墨水瓶里轻轻一点。 随后,在霍格沃茨代表的那一栏,郑重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阿不思·珀西瓦尔·伍尔弗里克·布赖恩·邓布利多。 当最后一个字母落下,整个卷轴忽然爆发出柔和的金色光芒。 那光芒一闪而逝,仿佛被羊皮纸吸收了进去。 道格拉斯能感觉到,一股奇妙的魔法共鸣,跨越了遥远的空间。 在这一刻,遥远的瓦加度魔法学校校长办公室 ,和埃及魔法部的密室里。 另外两份一模一样的卷轴上,也正浮现出相同的金色签名。 协议,正式生效。 “现在,这才是值得庆祝的时刻。” 邓布利多愉快地说。 他打了一个响指。 两只晶莹剔透的高脚杯,和一瓶火焰威士忌,凭空出现在桌上。 琥珀色的酒液,被注入杯中。 “敬我们的新盟友。” 邓布利多举起酒杯。 “以及……那些复杂的时代。” “嗤。” 墙壁上,传来一声毫不掩饰的嗤笑。 菲尼亚斯·奈杰勒斯·布莱克的肖像里,那位留着山羊胡子的前校长,正用他那惯有的、贵族式的傲慢眼神,睥睨着这一切。 “和赫奇帕奇,还有埃及人结盟。” 他的声音充满了鄙夷。 “这个世界真是疯了。” 话音未落,他旁边的一幅肖像里,一位神情严厉的女校长,冷冷地开口了。 “闭嘴,菲尼亚斯。” 她的声音像冬日的冰棱。 “这个年轻人,至少在做实事。” “比你当年只会坐在办公室里抱怨墙纸的颜色要强得多。” 菲尼亚斯被噎了一下,不满地哼了一声,转身走进了自己肖像的背景深处。 道格拉斯端起酒杯,将辛辣的液体一饮而尽。 温暖的感觉,从喉咙一直蔓延到胃里。 他看向窗外。 最后一缕夕阳,也沉入了远方的山峦之后。 禁林的轮廓,在暮色中变得模糊而庞大,像一头沉睡的巨兽。 邓布利多也望向了同一个方向。 他脸上的笑容,不知何时已经悄然隐去。 那双湛蓝的眼睛里,映着窗外深沉的夜色,显得格外凝重。 “现在。”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 “我们该谈谈……世界杯上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了。” 酒杯放下时,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 办公室里的气氛,随着那声轻响,悄然沉淀。 火焰威士忌带来的暖意,似乎被窗外渐浓的夜色一点点抽走。 “他们的行动更像是一扬喝醉了的暴徒狂欢,而非精心策划的袭击。” 邓布利多描述着他对世界杯骚乱的看法,声音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个魔药配方。 “协调混乱,但目的明确——试探魔法部的底线。” 道格拉斯点点头,对此并不意外。 他从口袋里,掏出那个熟悉的魔法罗盘。 那罗盘的外壳,在银质仪器的光芒下,反射着冰冷的金属色泽。 他用指关节,在罗盘表面轻轻一敲。 嗡。 一声轻微的共鸣。 一幅立体的英国魔法地图,瞬间投影在办公桌上。 微缩的山脉、河流与城镇,在羊皮纸卷轴的上方缓缓旋转,散发着柔和的蓝光。 地图的一角,某个偏僻的乡下村庄位置。 一个微弱的红点,正有规律地闪烁着。 像一颗濒死的心脏,在做最后的搏动。 “彼得他在那个位置,已经待了快两个月了。” 道格拉斯的语气十分笃定,像是在宣读一份实验报告。 “所以,这次骚乱并非伏地魔的直接命令。” 他停顿了一下,补充道。 “即便有关,也绕过了他最忠心的仆人。” 一个古怪的念头,在道格拉斯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如果不是伏地魔亲自指挥,那么是谁在组织这扬行动? 这意味着,那些沉寂已久的食死徒内部,可能已经出现了新的、渴望权力的核心。 或许是某个不甘寂寞的纯血贵族,在用这种方式,向黑暗中的君主,邀功献媚。 邓布利多抚着他银白色的长须,点了点头,湛蓝的眼睛里看不出情绪。 “这与我的判断一致。” “一扬耀武扬威的表演,而魔法部交出的答卷,在你的帮助下,还算令民众满意。” 他的话锋里,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不过就是方向有些问题,这是康奈利的老毛病了。” “说到魔法部的反应,”邓布利多话锋一转,像是在闲聊,“这让一位老朋友坐不住了。” “阿拉斯托·穆迪给我写了信。” 道格拉斯端着酒杯的手,没有丝毫颤抖。 他脸上的表情,依旧维持着恰到好处的平静。 但内心深处,一串尖锐的警铃,已经拉响。 疯眼汉穆迪。 这个名字,像一把生锈的钥匙,捅进了一段被尘封的、注定要发生的剧情里。 “疯眼汉?” 他维持着平静的语调,仿佛只是在询问一个早已退休的老同事的近况。 “他不是已经退休了吗?” “他说他快闲得发霉了。” 邓布利多露出一丝微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怀念,几分无奈。 “世界杯上,我们一些学生的表现,还有小天狼星的勇敢无畏,都让他印象深刻。” “他认为霍格沃茨才是战争的第一线,希望能来……贡献他的经验。” 第462章 三角监控大阵,欢迎疯眼汉入瓮! 他放下酒杯,身体微微前倾,摆出一副认真探讨的姿态。 “如何贡献?” 他谨慎地问,每一个字都经过了仔细的考量。 “担任客座讲师?还是说,他看上了我的职位?” “他申请了一个学校的行政职位。” 邓布利多似乎完全没听出他话里的试探。 “希望能全面评估并升级霍格沃茨的安保体系,并为高年级学生提供额外的实战指导。” “小天狼星对此可是举双手赞成。” 小天狼星的支持,合情合理。 他们曾是凤凰社最勇猛的战友,有着过命的交情。 邓布利多的信任,也符合逻辑。 穆迪是魔法界最传奇的傲罗,他的经验无人能及。 可惜自己有部分剧透。 一个顶着穆迪面孔的食死徒,即将进入霍格沃茨。 他故作沉思状,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仿佛在权衡利弊。 “他的经验无人能及。” 他先是给予了肯定,然后话锋一转。 “但他的……行事风格,还有那传奇般的偏执,恐怕会给学生带来不必要的恐慌。” 他巧妙地,为自己日后的怀疑,预先埋下了一颗不起眼的种子。 “说得有理。” 邓布利多赞同地点了点头,似乎完全接受了他的担忧。 “所以我安排他去了教务处,给小天狼星当助手。” 道格拉斯愣住了。 教务处? 助手? 邓布利多的眼神,透过半月形镜片,落在他的脸上。 那双睿智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只有道格拉斯才能读懂的深意。 “教务处的办公室,就在你办公室的隔壁。” 老校长慢悠悠地补充了一句,语气轻松得像在讨论明天的天气。 道格拉斯的心,瞬间沉了下去,然后又立刻了然。 他明白了。 邓布利多并非没有疑虑。 毕竟这种情况下,突然一个魔法部老人,主动来求职。 哪怕他是曾经的战友。 这位活了一个多世纪的老人,他的智慧,远比自己想象的更加深邃。 他用一种近乎阳谋的方式,将这颗定时炸弹,放在了自己最信任的人身边。 放在了整个霍格沃茨,最严密的监控之下。 道格拉斯的办公室,教务处的办公室,以及卢平的办公室,都在同一条走廊上。 三个凤凰社的骨干成员,形成了一个无形的三角阵。 而那个即将到来的“穆迪”,将被置于这个三角阵的中心。 他的一举一动,都将被三双眼睛,不动声色地注视着。 “我明白了,教授。” 道格拉斯端起酒杯,再次一饮而尽。 这一次,辛辣的酒液,在喉咙里燃烧出一种名为战意的灼热。 “我会……好好和这位老前辈相处的。” 新的一学期开始了。 道格拉斯坐在教工席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光滑的木质桌面。 他能感觉到,整个礼堂的空气都是黏稠的。 像一锅熬坏了的魔药,飘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气味。 学生们的交谈声被压得很低,碎裂成无数细小的嗡嗡声,汇不成往日那种欢腾的海洋。 一半是考完试的轻松,另一半,则是对开学补考的深切同情与幸灾乐祸。 这两种情绪泾渭分明,在长桌上空激烈碰撞,最后扭曲成一种奇异的沉默。 胖修士、血人巴罗、差点没头的尼克。 他们径直穿过墙体来到道格拉斯面前。 “晚上好,福尔摩斯教授。”尼克勉强挤出一个微笑,但他珍珠白的脸上,却写满了掩饰不住的失望。 幽灵们无趣地飘走了。 其他教授们看到这一幕,毫不掩饰的笑了起来。 幽灵们这两年来,每年都期盼换一个黑魔法防御术教授。 道格拉斯嘴角抽动。 他瞥了一眼斯内普。 魔药学教授正用他那标志性的、能把牛奶冻成冰块的眼神,扫视着学生,嘴角挂着一丝冰冷的弧度。 “看来你的新政,让今年的开学宴别开生面,福尔摩斯教授。” 斯内普的声音像蛇一样,贴着桌面滑了过来,又冷又腻。 “从未见过如此死气沉沉的开学宴,真是了不起的成就。” 有趣的是,小天狼星就坐在不远处,哈利也在格兰芬多长桌前。 但斯内普似乎完全忽略了这两个他最痛恨的宿敌。 很显然,在这个学期,道格拉斯才是他火力全开的头号目标。 道格拉斯没动怒,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只是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用一种平淡到近乎赞赏的语气回应道: “谢谢教授的夸奖,安静的环境,有助于新生更好地聆听分院帽的教诲,不是吗?” 斯内普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去,仿佛被噎住了一般。 道格拉斯这才抬眼望向那被施了魔法的天花板。 往年,那里是璀璨的星空,烛光与星光交相辉映。 今夜,却是浓云翻滚,黑色与紫色的云团互相吞噬,压得极低,仿佛随时会倾覆下来。 一道无声的闪电划破穹顶,短暂地照亮了每一张年轻而复杂的脸。 礼堂的门开了。 麦格教授领着一群瑟瑟发抖的一年级新生走了进来。 他们的袍子湿漉漉地贴在身上,脸蛋冻得通红,眼睛里充满了对这个宏伟世界的敬畏与恐慌。 分院帽被放在三脚凳上,帽沿那道深刻的裂口缓缓张开。 歌声不再是往年那种轻快的调子,而是一种沙哑的、古老的吟唱,像从历史深处传来的回响。 “千年风雨,城堡屹立, 四心合一,智慧勇气。 黑暗窥伺,阴影再起, 莫分彼此,团结为记。 蛇与狮,鹰与獾, 同舟共济,渡此劫难!” 歌声落下,掌声稀稀拉拉,远不如往年热烈。 学生们面面相觑,脸上的迷茫多过了兴奋。 分院仪式在一种凝重的氛围中迅速进行。 “丹尼斯·克里维!” 那个裹在海格鼹鼠皮大衣里的小个子,被巨大的衣物绊了一下,踉跄着走上前。 分院帽几乎盖住了他的整个脑袋。 “格兰芬多!” 帽子大声喊道。 格兰芬多长桌上爆发出零星的欢呼,丹尼斯兴高采烈地跑过去,跟他哥哥科林炫耀着自己掉进湖里的光荣事迹。 那份纯粹的喜悦,像一滴落入墨水的清水,瞬间就被周围沉重的气氛稀释了。 道格拉斯的目光掠过一张张新生的脸,最后落回到教工席。 仪式结束了。 金色的盘碟瞬间堆满食物,但刀叉碰撞的声音,都比往年克制了许多。 第463章 教务处成立!小天狼星的新官上任三把火! 邓布利多站起身,礼堂里立刻安静下来。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说些俏皮话,湛蓝的眼睛里,映着头顶翻滚的乌云,显得格外深邃。 “欢迎各位回到霍格沃茨。”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也欢迎我们的新成员。” 他向新生们微微颔首,随即话锋一转,神情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 “今年夏天发生的一些事,我想,在座的各位都有所耳闻。”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它以一种我们最不愿意见到的方式提醒我们。” 邓布利多缓缓地说。 “黑暗从未真正远离,它只是在蛰伏,在等待,我们必须团结一致,保持警惕,并且,变得更强。” 他的目光仿佛拥有实质的重量,缓缓扫过四大学院的长桌。 几乎是下意识地,所有人的视线,都像被无形的引力牵引着,投向了斯莱特林长桌的末尾。 那里,克拉布和高尔正蜷缩在座位上。 他们比上学期更胖了,但那种肥硕却透着一种不健康的虚浮。 两人都深深地埋着头,用一种恨不得将自己缩进袍子里的姿势,笨拙地切割着盘子里的牛排。 他们的父亲,在世界杯骚乱中被认定为暴徒,如今正在阿兹卡班冰冷的牢房里服刑。 这个消息,像瘟疫一样在霍格沃茨特快上传播了一路。 格兰芬多长桌那边,几道毫不掩饰的、充满敌意的目光,像利箭一样射了过去。 拉文克劳的学生们在窃窃私语,用一种解剖神奇动物般的眼神,分析着他们的每一个细微动作。 赫奇帕奇的孩子们则大多移开了视线,虽然痛恨他们父辈的所作所为,但同样觉得不应该把罪责强加在孩子身上,即使他俩在学校确实也没有啥好名声。 德拉科·马尔福坐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 背挺得笔直,金色的头发在烛光下泛着冷硬的光。 但他下意识地,将自己的身体朝远离克拉布和高尔的方向,挪动了一寸。 那是一种清晰的、带着嫌恶的切割。 仿佛他们的不幸,是什么会传染的恶疾。 道格拉斯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看到斯内普的嘴唇抿成了一条更刻薄的线,握着高脚杯的手指,指节微微泛白。 邓布利多似乎对这一切早有预料,他停顿片刻,给了学生们消化的时间,然后提高了声调。 “为了应对未来可能出现的任何挑战,霍格沃茨将进行一系列改革。其中最重要的一项,便是教务处的正式成立和运作。” 他侧过身,伸手示意。 小天狼星·布莱克站了起来。 他穿着一身裁剪得体的黑色长袍,乱糟糟的黑发被打理过,虽然依旧不羁,但少了几分癫狂,多了几分沉稳。 他走到台前,目光扫过全场,带着一种奇特的、混杂着恶作劇得逞和身负重任的复杂神情。 “晚上好,各位小崽子们。” 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麦格教授在旁边重重地咳嗽了一声。 “好吧,好吧,晚上好,各位同学。” 小天狼星清了清嗓子。 “如校长所说,教务处正式成立了!” “恐怕让某些人失望了,经过一个暑假,我依旧是主任,小天狼星·布莱克,你们可以叫我布莱克主任。” 不少学生,特别是高年级的,都露出了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 “我们的工作,简单来说,就是确保你们能在霍格沃茨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同时,也确保那些不想好好学习的家伙,受到应有的关注。”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格兰芬多长桌上的韦斯莱孪生兄弟。 弗雷德和乔治立刻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坐得笔直。 小天狼星现在不仅仅是自己的教务处主任,而且还是自己产品的销售经理。 不仅有资格管自己学习,还掌握着自己经济命脉。 得听话!!! “今年,教务处将全面接管纪律、活动以及部分考务工作。说到考务……” 小天狼星从袍子里抽出一卷羊皮纸。 “那些暑假过得太开心的同学,你们的好日子到头了。B卷考试,将从明天开始,持续一周。此次考试,由我们教务处全面监考。” 哀嚎声四起。 “监考官,除了我,还有我们的四位教务处职员,以及……”小天狼星顿了顿,似乎在酝酿一个重磅消息,“我们新上任的教务处副主任,阿拉斯托·穆迪教授。”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礼堂的大门“砰”地一声被撞开。 一个男人站在门口,身影被门外呼啸的狂风衬托得格外孤寂。 噔。 噔。 他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进来。 那空洞的脚步声,每一下都像是敲在人们的心脏上。 一道闪电恰好划过天花板,将他的脸照得惨白。 那是一张如同被斧头粗暴劈砍过的朽木般的脸,皮肤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伤疤,鼻子塌了一大块。 最骇人的是他的眼睛。 一只又小又黑,像甲虫的眼珠。 另一只,却大得不成比例,是鲜亮的电蓝色,又大又圆,在眼眶里疯狂地转动着,独立于另一只眼睛,扫视着整个礼堂。 道格拉斯嘴角微笑,算是打招呼。 他来了。 那个顶着穆迪面孔的食死徒,那颗邓布利多种下的、放在自己身边的定时炸弹。 当然,现在还不确定一切是否和原本历史一样。 男人一瘸一拐地走到教工席,邓布利多为他指了指小天狼星旁边的空位。 他坐了下来,从斗篷里掏出一个弧形酒瓶,拧开盖子,自顾自地喝了一大口,完全无视了周围死一般的寂静。 小天狼星似乎对这种场面很满意,这才像教务处的出场方式,镇压全场。 他继续说道: “考试期间,不参加考试的同学,也不能闲着,卢平教授将负责一年级的体能训练。” 卢平站起来,温和地朝学生们笑了笑。 “其余年级的同学,每天上午到魁地奇球场集合,教务处为你们安排了为期一周的系列讲座。” 礼堂里再次响起一片欢呼,上学期和傲罗对战,可是让他们过足了瘾。 “讲座内容包括:魔法部的法律与秩序,由法律执行司的官员主讲;与麻瓜社会的共存法则,由禁止滥用麻瓜物品司的专家分享;当然,还有傲罗指挥部的资深傲罗,为你们讲解实战安全守则……” 小天狼星每说一项,学生们笑容多加一分。 第464章 教务处铁腕治校,费尔奇狂喜:我的时代来了! “总之。” 他卷起羊皮纸,用它敲了敲手心,发出一声脆响。 “这个学期,教务处会严查纪律,宵禁、禁林、违禁品……别想着挑战我们的底线,言尽于此。” 话语未落,一道孤零零的、却异常响亮的掌声率先响起。费尔奇! 他一点都不在意教务处会夺走他的部分权力,他只知道,一个能用巫师手段好好教训那群不守规矩小崽子的时代,终于来临了! 小天狼星坐了回去,对穆迪点了点头。 那只蓝色的魔眼转了过来,在小天狼星脸上停留了一秒,然后继续扫描全场。 最后,邓布利多再次站了起来。 他脸上的严肃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神秘的、闪闪发光的微笑。 “好了,在大家消化完这些好消息,准备享用甜点之前,我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宣布。” 他停顿了一下,享受着吊足所有人胃口的快感。 “我非常愉快地告诉大家,一项已经中断了一个多世纪的盛事,将于今年在霍格沃茨举行。” 他张开双臂,声音在整个礼堂里回响。 “三强争霸赛,将重返我们的世界!” “你在开玩笑!” 弗雷德的声音响彻全场,打破了凝滞的空气。 礼堂瞬间炸开了锅。 惊愕、狂喜、难以置信的议论声,像潮水一样淹没了整个空间。 邓布利多愉快地笑了起来。 “我没有开玩笑,韦斯莱先生。” 他详细地解释了三强争霸赛的由来,布斯巴顿和德姆斯特朗的到来,以及……那骇人听闻的死亡率。 “死亡人数?”赫敏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但更多的人,像弗雷德一样,眼睛里燃烧着对荣耀和财富的渴望。 “……个人还能获得一千加隆的奖金。” 当邓布利多说出这句话时,罗恩的嘴巴张成了一个“O”形,眼睛里闪烁着金加隆的光芒。 “但是,”邓布利多话锋一转,声音重新变得严肃,“鉴于比赛的危险性,魔法部与各校一致决定,设定一个年龄界限。” “只有年满十七岁的学生,才被允许报名。” “什么?!” 弗雷德和乔治同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脸上写满了愤怒和背叛。 “我们明年四月就十七了!” “这不公平!” 邓布利多微微抬高了声音,压下了抗议。 “我本人将保证,没有一个不够年龄的学生,能够蒙骗我们公正的裁判员,成为霍格沃茨的勇士。” 他的蓝眼睛,意味深长地掠过韦斯莱孪生兄弟的脸。 道格拉斯注意到,当邓布利多说话时,疯眼汉穆迪那只正常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他,而那只蓝色的魔眼,却在弗雷德和乔治身上滴溜溜地转个不停。 “好了,现在,去上床睡觉吧!”邓布利多宣布道。 学生们像决堤的洪水,涌向大门。 争论声、幻想声、抱怨声混杂在一起。 弗雷德和乔治气呼呼地讨论着如何用增龄剂骗过邓布利多,或者别的什么魔法道具,他们需要抽空好好研究一下那本《魔法道具大全》。 罗恩和哈利则一脸向往地谈论着成为勇士的无限可能。 学生们带着对三强争霸赛的狂热幻想,和对补考的恐惧,涌回了各自的公共休息室。 礼堂空了。 但教务处的办公室,却灯火通明。 这是它第一次在开学夜,成为霍格沃茨的神经中枢。 小天狼星·布莱克站在一张巨大的霍格沃茨城堡地图前。 他手中的魔杖,不断点在羊皮纸上,红色的墨水线迅速蔓延,勾勒出复杂的巡逻路径。 “艾米丽,七楼和天文塔交给你,重点关注拉文克劳公共休息室外的走廊。” 小天狼星语速极快,带着一种投入战斗的兴奋感。 拉文克劳的艾米丽·温斯顿应了一声,抓起一卷标记好的羊皮纸,快步离开。 “费尔奇先生。” 小天狼星转向城堡管理员。 阿格斯·费尔奇站在他身边,肩膀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他手里紧紧攥着一张全新的巡逻图。 那上面标注的权力范围,虽然比他过去的范围都要小,但是......教务处真有好东西啊! “是,主任!” 费尔奇的声音沙哑而响亮,透着一股压抑多年的狂喜。 他脸上的皱纹,舒展成一种近乎狰狞的笑容。 “地牢和一楼西侧走廊,你的地盘。” 小天狼星用魔杖点了点地图,“教务处授权你在必要时使用束缚链,但别弄伤他们。” “当然,当然!我会让他们规规矩矩的!” 费尔奇的眼睛里闪烁着复仇的光芒。 他向小天狼星保证,今晚,连一只老鼠也别想溜过他的眼睛。 他仿佛已经看到那些违规的小崽子们,被锁链吊在天花板上的美妙场景,可惜就是不能恢复鞭刑。 费尔奇带着他的猫,洛丽丝夫人,急不可耐地冲了出去,去享受他新获得的权力。 办公室的角落里,站着一个人。 阿拉斯托·穆迪。 他倚在墙上,厚重的斗篷几乎和阴影融为一体。 那只电蓝色的魔眼,没有一刻停歇。 它滴溜溜地转动,扫视着弗立维教授离开的背影,费尔奇的狂喜,小天狼星的指挥。 他在评估。 评估这个新成立的教务处的效率,防御等级,以及每一个人的忠诚度。 魔眼的焦点,最终落在了墙上的地图上。 它转动的速度骤然加快,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这东西,有点意思。” 穆迪开口了,声音像是砂纸打磨着生锈的铁器。 他一瘸一拐地走近地图,那张伤痕累累的脸几乎贴在了羊皮纸上。 “巡逻路线规划得不错,小天狼星。交叉覆盖,没有明显的视觉死角。” 他用一根粗糙的手指,敲了敲地图上的某个点。 小天狼星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 “道格拉斯帮我设计的,结合了傲罗的战术和……他自己的一些奇思妙想。” “但还不够。” 穆迪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 “为什么不把所有人的名字都标上去?”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大圈。 “实时监控,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任何人都无所遁形,这才是真正的安全!” 第465章 疯眼汉的下马威:你只是个保姆! 小天狼星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他当然知道穆迪指的是什么。 但他不能把那张地图拿出来。 “技术上还有难度,阿拉斯托。” 小天狼星谨慎地回答,“而且,邓布利多校长认为,保护学生的隐私也很重要。” “隐私?” 穆迪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像是有石头卡在了喉咙里。 “食死徒可不会在乎你的隐私!他们只会在你最放松的时候,给你一个索命咒!” 他重重地用拐杖敲击地面,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规矩和隐私,在黑魔法面前一文不值!只有时刻警惕才能活命!” 他低吼道。 小天狼星没有反驳。 和一个偏执狂争论隐私的重要性,是毫无意义的。 “好了,阿拉斯托。” 小天狼星看了看时间,转移了话题。 “巡逻已经安排妥当。我们去见见道格拉斯吧,他的办公室就在隔壁。” 穆迪又灌了一口他随身携带的酒瓶,点了点头,转身向门口走去。 走廊里一片寂静。 学生们的喧闹声被厚重的石墙隔绝。 只有穆迪的木腿,在石板地上敲出沉重而规律的“咔哒”声。 那声音像某种古老的座钟,为这寂静的夜晚数着秒。 他的魔眼则像脱缰的野狗,疯狂地扫视着周围的一切。 墙壁上的挂毯,天花板的拱顶,甚至从盔甲缝隙里透出的阴影。 它穿透了墙壁,看向隔壁的教室,又转回来,看向小天狼星的后脑勺。 “他的办公室,就在前面。” 小天狼星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他侧头看了一眼穆迪,发现对方那只正常的、甲虫般的黑眼睛,正死死地盯着自己。 “我知道。” 穆迪的声音沙哑得像生锈的铁链在拖行。 “我来过霍格沃茨,比你想象的次数要多。” 小天狼星耸了耸肩,没有接话。 …… 道格拉斯的办公室内。 壁炉里的火焰安静地燃烧,发出噼啪的轻响。 窗外,雨水冲刷着玻璃,模糊了外面的世界。 道格拉斯坐在壁炉旁的扶手椅上,翻阅着一本关于古代魔文的书。 开学宴的压抑气氛,似乎并没有影响到他。 门被敲响了。 不是礼貌的叩击。 而是用硬物——大概是拐杖头——敲出的两下沉重、急促的闷响。 “咚!咚!” 道格拉斯放下书,平静地说:“请进。” 门被推开了。 小天狼星先走了进来,他侧身让开,露出身后那个伤痕累累的身影。 “道格拉斯,阿拉斯托想来跟你打个招呼。” 穆迪一瘸一拐地走进来。 “咔哒。” 木腿在石板上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他站在门口,没有立刻靠近。 那只蓝色的魔眼,瞬间启动了扫描模式。 它像一道无形的探照灯,从墙角的阴影,扫到桌下的空间,再到天花板的横梁,最后,聚焦在道格拉斯的身上。 那是一种蛮横的、试图剥开一切伪装、直视灵魂深处的魔法探查。 道格拉斯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侵入性的魔力,它冰冷、偏执,带着铁锈和血的气味。 然而,就在魔眼试图穿透他身体的瞬间,异变陡生! 在穆迪的视野里,道格拉斯的身影突然扭曲、模糊,仿佛变成了一面由无数个旋转镜面组成的棱镜。 他的魔眼无法聚焦,看到的不是血肉、骨骼或魔力核心,而是一片深不见底的、由无数金色符文构成的漩涡。 那些古老的符文如星辰般流转,构筑成一道无法理解、无法逾越的屏障。 魔眼疯狂地加大功率,却像是被吸入了一个无尽的迷宫,视野中只剩下刺目的光和令人眩晕的黑暗。 “嗯!” 穆迪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那只电蓝色的魔眼剧烈地抽搐了一下,不受控制地转向了别处,死死盯住墙上一副空白的处,仿佛受到了某种强烈的魔法反噬。 道格拉斯这才缓缓抬起头,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带着一丝探究的微笑,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 他从容地走到橱柜前,拿出三只干净的水晶杯和一瓶上好的火焰威士忌。 “晚上好,穆迪教授。” 道格拉斯的语气平和而尊重,“外面很冷,来一杯暖暖身子?” “从不喝别人递来的东西。” 穆迪沙哑地说,似乎刚才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他那只正常的眼睛,死死盯着道格拉斯倒酒的手。 他从那件厚重的、打满补丁的斗篷里,掏出那个随身携带的弧形酒瓶。 拧开盖子,自顾自地灌了一大口。 这是典型的穆迪作风。 偏执,不信任任何人。 如果他是伪装者,那他的演技无懈可击。 “明智之举。” 道格拉斯微笑着,仿佛得到了夸奖。 他给自己和小天狼星倒上酒,琥珀色的酒液在火光下荡漾。 “在如今这个世道,再谨慎也不为过。” 小天狼星接过酒杯,在另一张扶手椅上坐下,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两人。 穆迪没有坐。 他拄着拐杖,站在房间中央,像一座饱经风霜的石雕。 “你拒绝了傲罗办公室的邀请,福尔摩斯。” 穆迪突然开口,语气里带着质问。 他的魔眼依旧在四处打量,但那只正常的眼睛,锐利地锁定了道格拉斯的脸。 “我和斯克林杰提过你,给他说你是个可造之材,我本以为你会加入我们。” 他停顿了一下,嘴角扯出一个难看的弧度。 “没想到,你更喜欢留在学校,当个保姆。” 这话里的轻蔑,毫不掩饰。 道格拉斯没有生气。 他轻轻晃动着酒杯,看着火焰威士忌在杯壁上留下的挂痕。 “傲罗的工作令人尊敬。” 道格拉斯平静地回应。 “但比起抓捕已经堕落的灵魂,我更享受在他们堕落之前,给他们指条明路。” “指路?” 穆迪冷笑一声,声音里充满了嘲讽。 “说得好听。在我看来,这只是懦弱的借口。” 小天狼星皱起了眉头,似乎想反驳,但被道格拉斯用眼神制止了。 “也许吧。” 道格拉斯喝了一口酒,火焰在喉咙里燃烧。 “但我在世界杯上看到了你的学生们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