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难千金被捡后,糙汉猎户娇养了》 第230章 虞稚还是觉得他在胡说八道 夜深了,魏家的喜事才逐渐落幕。 周家那边虞稚并没有过去,她如今身子大了,也是真的不方便。 有魏迟代表过去就行了。 等魏迟回来的时候,差不多都亥时正刻了,虞稚没睡,还在等他。 “三爷回来了!”盏春喊了一声,廊下几个小丫鬟赶紧都准备起来。 烧水的烧水,热饭的热饭。 虞稚也合起书本,朝外看去。 魏迟一身酒气,站在廊下:“我一会儿进去,免得熏到你。” 他抬高声音,明显是说给虞稚听,虞稚笑了笑,唤来盏春:“熬得醒酒汤给他送去,再煮碗清淡的面。” “诶!” 盏春立马应下。 魏迟去浴房洗漱醒酒之后才回来,基本已经没啥味儿了。 一碗热气腾腾的面也已经放在桌上,虞稚指了指:“吃吧。” 魏迟笑了:“还是你心疼我,喝了不少酒,肚子里空荡荡的。” “周家的宴席很好吧?” 魏迟挑起面就呼噜起来:“还成,不过我也没吃啥,全是肉。” “肉还不好?” 魏迟笑了:“比不上现在这碗暖乎的面。” 虞稚抿唇笑:“你就只是惯会说好听的。” 魏迟几口吃完,接着又去漱了口,等回来之后,夫妻俩在一道歇下。 “辛苦了媳妇,今天你也受累了。”魏迟从后面抱着人,亲了亲她的耳垂。 “我没什么辛苦的,什么忙也没帮上。” “胡说,你怀着孩子呢,是咱们家最辛苦的大臣。”魏迟说完,还俯身下去亲了亲她的肚皮,这是每天晚上的固定的环节,魏迟还会和孩子说说话,乱七八糟说啥的都有,有时候是讲故事,有时候又变成了自说自话…… 虞稚眉眼温柔,随着他去。 “媳妇,腿还涨么?我给你捏捏?” “好多了,睡吧。” 虞稚打了个呵欠,魏迟抱着人重新躺了下去,“鱼鱼。” 虞稚都要睡着了,又听见他在耳边喊人。 “怎么了呀……?” “今天看见蔓蔓的婚礼,我才忽然觉得,之前真是委屈你了……等战乱结束了,我补你一场婚礼如何……?” 虞稚愣了一下,猛然睁开眼,瞌睡全都不翼而飞了。 “你说什么胡话呢……” “怎么是胡话呢?” “这种事还能补办?!你别说了,让人笑话……” “怎么不行?我乐意就行,就当办喜事,请他们吃席,咱们又不收礼钱,他们还不乐意?” 虞稚:“……” 虞稚不想听他说胡话,干脆闭上眼,魏迟反而还来了劲,越说越激动:“等崽生下来,到时候还可以带崽一起办。” 虞稚还是觉得他在胡说八道,干脆闭上眼不理他。 她也的确困了,反正最后魏迟在她耳边叽里咕噜说了什么她也没听见,很快就闭上眼睛睡着了…… 一夜无梦。 …… 蔓蔓出嫁之后,家里忽然感觉还有点冷清了。 幸好是三妯娌都在,虞稚又快生了,分散转移了魏母大部分的精力,但是闲下来的时候还是会念叨:“这成日在眼皮子底下看着烦,嫁出去了又觉得想,这可真是矛盾。” 何氏笑道:“反正明儿就回门了,后面娘想见蔓蔓随时喊就是,而且周家人少,蔓蔓说不定也待不住。” “这倒是,周家清净。”魏母一边摘着豆角一边道:“接下来就希望老三的孩子平安出生,然后就得继续操办老四的喜事。” 柳氏笑:“娘也操心操心自己。” “我有啥可操心的,还有你呢……你啥时候给二郎添个弟弟妹妹?” 柳氏脸一红:“怎么好端端的又说到我了……” “那咋了,老二回来也有一阵子了呢,也是该合计起来了。” 柳氏:“……随缘吧……” 魏母:“也怪老二,最近是太忙了,我改天说说他。” 柳氏不说话了。 …… 魏母当天晚上就等着二儿子回来呢,谁知道左等右等,魏远和魏迟今日迟迟未归。 就连虞稚都坐不住了,让盏春出去看看。 盏春走到院门口就看见魏母也在翘首以盼,盏春问了两句,这才知道二爷也没回来,连忙进去和虞稚回话了。 虞稚心中忽然有些不安。 她也说不清是不是自己孕期敏感多思的缘故,但魏远也没回来的话,那肯定是军中又有事情了。 果然,又过了半个时辰,大石先回来了。 “婶子!三爷和二爷要临时出征,今晚可能不回来了!明早归!” 魏母皱眉:“又是要去哪里?” 自从家里走上这条路之后,她这心脏啊也算是锻炼出来了,平时魏远魏迟在周围平乱的时候也多,可连夜不归的时候已经算是很少了。 不知道这今儿又是个啥情况。 虞稚扶着肚子走了出来:“大石……” 曹大石吓了一跳,赶忙道:“三太太,您怎么出来了!” “什么情况?” “哟!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最近一个小县城又出了个叛军,安王不想生事,让三爷二爷带兵去灭了!就是个小喽啰,只是事情来得急罢了。三太太,您可千万别担心,三爷说了,明日出征之前一定回来看您!” 虞稚的安危是他更担心的,立马咕咕噜噜说了一堆。不过虞稚听完也的确放心了一些:“他明早回来……?你知道这次去大概多久吗?” 曹大石:“要我说,了不起是个三五日的功夫,不过也是一群匪,不足为惧。” 魏迟现在的兵马的确挺多,这倒是事实。 虞稚想了想,点了点头:“行,我在家等他,你辛苦了。” 曹大石忙道:“三太太也好生歇着,三爷最操心的就是您了。” 第231章 这裴家大爷,应知道规矩的呀 等快天亮时,魏迟和魏远回来了。 魏家人都操心着,没怎么睡着。魏迟径直便回了自家院子,虞稚果真在等他。 “鱼鱼!” 虞稚想坐起来,被魏迟大步走过来扶住了:“你别动,躺着。” 虞稚着急:“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魏迟叹道:“不是啥大事,就是苏县那边出了一个叛军头头,还自称什么正统天命,也就是楞头一个,王爷被他的嚣张语气激怒,让我和二哥去把人收拾了。” 虞稚:“多少人?” “一两千吧。” “这点人为什么要你和二哥一道去?你没骗我?” 魏迟忙道:“怎么会骗你,真的没有,是这阵子我和二哥负责这一片平乱,我们一直是一块的,王爷可能觉得比较方便,估计也没多想。” 虞稚不说话了。 魏迟上前抱住人:“大军卯时三刻就要出发了,我没多少时间了,鱼鱼别担心,充其量就是个三五天回来。” 虞稚抿唇:“我知道。” 她心里清楚,自从走上这条路,这些事现在对魏迟而言估计也是家常便饭。 “好,我知道了,我在家等你就是,你和爹娘也去说一声吧。 ” …… 魏迟和魏远在家没待多久便要抓紧出发了,此时天色还暗着,永安县城郊清点过兵马之后,两人便率着大军出发了。 此时已经十一月中旬,天气严寒,坐在马上或者行在路上,呵出的气息变成了一团白雾。 但士兵们面容严肃,丝毫不惧这严寒的冷风。 此时此刻的京城,也到了寒冷的冬日。 蔓蔓和周青举办大婚的时候,千里之外的裴府,也刚刚办过喜事。 裴府的红灯红绸还未撤下,卯时三刻左右,下人们走路都不敢发出太大的动静。 主院的杜嬷嬷正在低声训斥一个打翻水盆的奴婢:“我叮嘱过你多少次,做事情小心些,大人现在还在养伤,大奶奶又刚刚过门,被谁逮住你都是不好受的!” 小丫鬟低着头:“嬷嬷我错了……我小声点。” “去吧!” 小丫鬟走后,杜嬷嬷小心翼翼走到了主屋门口,侧耳听着,没多时,里屋果然传来了摇铃声,杜嬷嬷赶忙轻轻推门进去。 她带着三个小丫鬟站在外间,一眼不敢往里看。 “大爷、大奶奶,今日可要去老夫人那边?” 里屋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进来吧,大爷不在。” 杜嬷嬷心中一惊,立刻走了过去。 只见内室的床榻上坐着一妙龄女子,瞧着也只是十七八,这便是裴家刚刚过门的大奶奶,宁国公府千金,宁采薇。 杜嬷嬷飞快看了眼周围,当真没看见自家大爷,心中惊骇,昨晚虽然不是洞房,但也不过是第二日,这一大早的,大爷去哪里了? 宁采薇看她这模样便笑了笑:“嬷嬷不必惊愕,大爷昨晚去书房了。” 杜嬷嬷:“是……” 她是裴府的人,并不是宁国公府的人,此时也不好多说什么,幸好,宁采薇下一句就是:“让翠娘来伺候我,你们都下去吧。” 宁国公府的小姐,一举一动都透露着规矩,当然也有疏离,不是自己娘家带来的人,她自然用起来不习惯。 杜嬷嬷只好应是,没多会儿,就来了一个胖胖的妇人。 “小姐……奴婢刚才去给您炖燕窝了。” 宁采薇点头:“这些事你之后不用亲自去做,你还是在我身边伺候我。” 翠娘忙应是,她也四处看了看,知道了大爷不在这的时,翠娘小声道:“小姐,这是怎么回事?” 宁采薇也明显很不高兴,只是刚才在裴家人面前,她还得端庄。 她抿了抿唇,道:“只说是公务繁忙,入夜之后就走了,一夜也没有回来过。” 翠娘:“这可是新婚第二日,婚假还没过呢……这裴家大爷,应知道规矩的呀……” 宁采薇苦笑一声,“这算什么。” 她招了招手,翠娘靠近。 宁采薇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翠娘大惊! “这、这成何体统!!!” 宁采薇脸上有些幽怨:“算了,洞房夜他喝醉了,醉的不省人事。昨晚又说有急事,今夜且在等等吧。” 翠娘急得跺脚:“小姐!您可真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宁采薇抿唇:“是我自己看上他这个人的,我信他,他不会这般待我的……” 翠娘抹了抹眼泪,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书房内,阿和看着裴子淮也叹了好些气,想说的话都快要烂在肠子里了。 裴子淮却始终无动于衷。 明明看出来了什么,却也不问,直到飞鹰来报:“大人,蜀州首战告捷!” 裴子淮才猛然抬头,脸上浮现出一些喜色。 “果真?” “是!捷报已传到京城,陛下刚刚已经知道了!” 裴子淮立刻起身:“随我进宫!” 飞鹰也很高兴,自从大人回京之后,就一刻也不停歇,蜀州吴王生事,朝中平乱,如今总算取得了一些成果,太后娘娘知道之后一定很是高兴! 阿和见状,彻底将要说的话烂在了肚子了。 也罢也罢,这的确是很重要的大喜事,希望夫人能够体谅吧…… …… 魏家。 魏迟出征,等巳时左右的时候,虞母过来了。 “只只,今日感觉如何?” “母亲!” 虞稚看见自己亲娘还是很高兴的,毕竟魏迟不在的话,她还是希望有人能来陪陪自己。 “我没什么的,母亲怎么来了?” 虞稚发现虞母这一次还带来了两个丫鬟和不少的东西,当下便猜到了什么,果然,虞母笑道:“我和你父亲商量过了,你快生了,三郎又忙,我时不时就过来小住几日,等最后那些日子,我便过来长住照顾你。” 虞稚惊喜万分:“真的?” “娘骗你做什么。”虞母笑。 “我在家也没什么要紧事,我的宝贝女儿快要生孩子了,我自然是要来的,难道只只不欢迎我?” 虞稚皱了皱可爱的小鼻子:“娘就会笑话我。” 她亲昵地靠在母亲的肩头,展露出小女儿的一面来,虞母笑着抚了抚她的长发。 “只只别怕,你一定会平平安安的生下一个孩子……” 第232章 三爷有一头英勇无比的银狼 皇宫。 吴王败退!失了崇县接连四座城池! 此消息传到宫中,裴太后大喜! “子淮!我都听说了,你可真是厉害!” 裴子淮一早便入了宫,正在太后的凤鸣宫中。 他行了礼:“太后娘娘谬赞,此番多亏前线的一应将士们英勇。” 裴太后笑着走了下来,虚虚一抬:“此处没有别人,你就不用和阿姐客气了。” 裴太后微笑着看着弟弟,裴子淮也笑了笑:“阿姐,虽然此番我们夺回了崇县四座城池,但是蜀州易守难攻,还是不能懈怠,接下来,我预备——” 裴太后拍了拍他的手,道:“阿姐都知道,但是你也不必着急,我都听许将军说了,吴王这下被你们打回了山沟沟里面,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出来,我朝连战四月,也需要休养生息。” 裴子淮沉默片刻:“阿姐说的是,只不过凡事趁热打铁,若要一举歼灭吴王,这时就是最好的时机。” “好好好,这件事,你和伯父还有许将军好好商量,阿姐毕竟只是个妇道人家,只要我们裴氏齐心协力,一定很快平叛吴王之乱。” 裴子淮点了点头。 “阿姐还是比较关心你,我听说你在肃州中毒了,如今可养好了?” 提到肃州,裴子淮眼中便闪过了一丝阴霾。 “快好了。” “那便好,国家大事重要,你自己的事情更重要,你刚刚新婚,本应在府中多陪陪弟妹,倒是要你来回奔波,我心里过意不去……” 裴子淮:“她会理解的。” “母后!” 凤鸣宫外忽然传来了一个稚嫩的童音,裴子淮立刻后退一步,裴太后也恢复了端庄。 小皇帝穿着龙袍跑了进来,身后几个太监亦步亦趋的跟着。 裴子淮立刻行礼:“臣裴子淮参见陛下。” 小皇帝停下了脚步看了他一眼:“堂舅舅也在。” 裴太后微笑:“皇上下学了?今日的功课学的如何?” 小皇帝抿唇:“朕很认真的学了。” “光是认真可不行,一定要领略到位,母后一会儿将赵学士传来问问。” 小皇帝瞬间有些紧张,“母后……” 裴子淮道:“皇上学习用功,太后娘娘也不必着急,顺其自然便可。” 小皇帝立刻赞许的看了他一眼。 裴太后宠溺笑道:“行,今日你舅舅帮你说话,就这样吧。” “母后,我可以去玩一会儿吗?” “半个时辰。” “是,母后。” 小皇帝又高兴的回去了,裴太后看着自己儿子的背影,有慈爱,也有担忧。 “子淮啊,我对皇上严厉,你应该是能懂我的,这朝中内外,虎视眈眈啊……” 裴子淮抿唇:“臣明白,太后娘娘放心,不管是吴王、安王,还是朝中的绊脚石,皆是我裴氏一族的敌人。” 裴太后微笑:“有你在,我很放心。” …… 裴子淮走出皇宫后,眉眼难掩疲色,阿和上前:“大人,该回府了。” “不急,去大理寺再看看。” “大人!”阿和急了,立马低声劝道:“您是新婚!平叛吴王是大事,可如今去大理寺就说不过去了。” 裴子淮眼神冷了下来:“你在教我做事?” “奴才不敢,只是……夫人毕竟也是宁国公府……大人,您这桩婚事,朝中多少眼睛都在盯着,您可千万别糊涂……” 裴子淮抿唇,顿住了脚。 片刻后,甩袖回去:“回府!” 阿和松了一口气。 夜幕降临,宁采薇叫人备了一桌丰盛的晚饭。 裴子淮进屋之后,她便立刻让丫鬟和嬷嬷们都退下了。 “大人……” 裴子淮入座,看了眼桌上的饭菜。 “这么丰盛?” 宁采薇笑道:“今日妾已经听说了,击败吴王是大事,妾为大人高兴,特意让小厨房准备的丰盛些。” 裴子淮淡淡道:“你有心了。” 宁采薇娇羞一笑,坐下之后朝他靠近了几分。 “大人,妾敬您一杯酒吧?” 裴子淮垂眸喝了。 一杯接着一杯。 屋内就剩下了两人,宁采薇也靠得越来越近…… “子淮哥哥……” 宁采薇忽然红着脸喊了他一声,裴子淮手中的酒杯乍然收紧。 他侧过脸,眯起了眼神。 宁采薇垂下眼眸,脸颊浮粉的朝他靠了靠,裴子淮放下了酒盏,下一瞬,忽然将人打横抱起,朝着里屋走了过去…… …… 苏县。 此番起来的这个山匪头头占据了一个类似黑风寨的好地方,而从他们的穿着打扮来看,似乎也不是肃州这一带的人,奇奇怪怪。 为首的这个叫向宏,底下有个打扮地更奇怪的军师姓能。 两人正在一个大石头上商议着正事。 能军师道:“王,我已经打探清楚了,最近的一只军马是由一个姓魏的小子统领的,也是猎户出身,手下七八千人了。” 向宏:“我也听说了,你觉得此人好不好对付?” “能募集兵马,肯定也不是等闲之辈,但是咱们不怕,我的奇兵阵十人挡一百,定是能将他们一网打尽!若他们真的率兵而来,也是自投罗网。” 向宏笑了:“我听说那姓魏的有好些好马,杀了他们的人,留下他们的马据为己有……” 能军师也笑了:“王果然大气,您是天命之人,理应都是您的才是。” 原来这群人是从苗疆而来,这个能军师一身苗人打扮,应该还会一点邪门的东西,而他们手下的人,一个个面无表情,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缩在一起,就算是吃东西,也感觉如同嚼蜡一般…… 魏迟此番出征,星辰一同前往。 只见一匹银白色的狼行在队伍最前方,威风凛凛。 如今魏家军人人得知,三爷有一头英勇无比的银狼,毛发如同一根根银针,矫健、凶猛,胆小的人看上一眼怕是也会胆寒不已。 队伍慢慢前行,眼看就要进入到山谷当中。 魏远抬手,陈镇传令让队伍停了下来。 他行到魏迟身边,道:“三弟,看这处地势,可觉得眼熟?” 魏迟笑了笑:“这些人,怎么总是寻些这种地方。” “上次我们去黑风寨天气尚可,如今是寒冬,山谷起雾,视野难辨,我们要多加小心。” 魏迟点头:“二哥说的是。” 星辰在最前面,忽然警戒的疯狂嗅动起来,魏迟见了,喊了一声:“星辰!” 星辰如一道闪电一般奔跑回来。 魏迟下马,蹲下抚了抚它的脊背。 “闻到什么了?” 第233章 苗人 星辰看起来的确有点焦躁,这让魏迟提起了两三分警惕。 而忽然,山谷里面出现了一堆形如枯槁的身影,借着茫茫大雾忽然朝着魏迟他们走来了。 “三爷!小心!” 魏迟猛然回头,星辰已经冲了上去!所有弓箭手立刻对着山谷万箭齐发,有人揉了揉眼睛:“他奶奶的,这什么玩意儿,人不人鬼不鬼的!” 魏远和魏迟也发现了,“都小心点!有点邪门!” 萧平安和马二都是个虎的,已经冲上去了:“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一时间,山谷内混战一片! 星辰在前面给魏迟开路,不多时,魏迟就杀到了这一片人中间,也就是这时候,他才看清楚对方在神神叨叨做什么。 一个个的口中念念有词,还搞着什么奇奇怪怪的队形。 他在兵书上看见过,这种一般都叫做什么阵法。 “二哥,看来这个贼王是懂点邪门歪道的,难怪势力起来的这么快!” “看出来了!”魏远挥着长刀:“这些人好像有点砍不死,你小心些!” 魏迟冒了火,杀红了眼,而星辰忽然一跃而起,狠狠咬在了其中一人的脖子上! 瞬间,山谷中传来了一声惨叫—— “狼!怎么会有狼的!” 奇怪的是,星辰明明是咬在了面前这人的脖子上,惨叫声却是从不远处的树林里面传出来的! 魏迟瞬间反应过来了:“树林里面有鬼!二哥你拖住此处,我去看看!” 魏远:“你万事小心!” 星辰一整个都处在兴奋当中,冲在最前面,轻而易举就带着魏迟到了林子深处。 他走近之后才发现,这里竟然充斥着腐肉的味道…… 星辰似乎更加兴奋,大概是血脉里面就压制这玩意儿,不肖魏迟出手,它一头冲到一个大石头后,那里瞬间传出惨叫声,魏迟冲了过去,就看见这个黑黢黢的苗人军师被星辰咬住了。 “快!救我!救我!” 魏迟面色复杂,一刀架在他脖子上! 能军师显然很是痛苦:“你竟然有狼!你放过我,我告诉你向宏在何处!” 不远处藏匿的向宏:“……” “你是何人?!”魏迟厉声问道。 “我是他的军师!你快点让这狼松口!”能军师看起来要不行了,魏迟终于开口:“星辰,松口。” 星辰龇着牙,十分不情愿地松开了人,但一双泛着绿光的眼眸却是不肯挪动半分,盯着人透露着杀气…… “看你这模样,也是半死不活了!说,贼王在哪!” 能军师终于缓和了一些,他眼珠子一转,作势指了指北方,魏迟余光刚看过去,忽然!他放出一条毒蛇朝着魏迟弹飞了过去! 魏迟眼疾手快!反手一抓!这浑身通黑的蛇便被他死死捏住! 星辰重新扑了上前,这回没有任何迟疑,一口就咬住了他的脖子! “啊!” 这苗人似乎没想到,魏迟的猎户名头可不是白来的,区区一条蛇,从前在林间打猎的时候不知道遇到多少。 魏迟大怒,径直拔刀便捅了过去,那蛇也被他狠狠一甩,砍成了两半! 不过下一瞬,那蛇竟然变成了细细密密小虫子,登时四散逃走了,而那能军师,却是已经没了气息…… 不远处的打斗声忽然停了下来。 “他奶奶的,见鬼了不成?!” 魏迟大声喊道:“二哥?!如何了?!” “这群人瞬间没了生气!” 魏迟抿唇,拍了拍星辰:“好兄弟,去找那个贼王!” 星辰松开地上的人,立马继续疯狂的嗅探,知道外面的危机暂时解除后,魏迟便专心去捉那个贼王去了。 向宏正在不远处大骂晦气! 他其实没什么本事,全靠能军师帮他撑着,可没想到这才刚刚开始,就因为一头狼败下阵来,他躲在暗处瞧得仔细,那根本就不是个普通的猎户!那就是个索命的阎王! 还有那头可怕的狼! 没了外面那些行尸走肉帮他扛着,他和这个男人绝对过不了三招! 如今只能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跑! 可向宏毕竟只有两条腿,如何能跑得过有四条腿的,他几乎是将将露出身影,就被星辰从后面扑了过来! 魏迟也猛然追了上去—— “啊!” 一阵惨叫声,向宏大腿瞬间血流如注…… “好汉饶命!饶命!我投降!” 魏迟蹲下来笑了笑:“就你,也配称王?!” 向宏痛得要死:“不是我要称的呀,是那个苗人!他非说我有天命!” 魏迟笑了:“天命?老子还有玉皇大帝的命呢!”说完,又补了一刀,直直砍在了向宏的胳膊上! “老实点,走!” 向宏痛得要死…… 魏迟生擒向宏,外面的人也都被魏远收拾了。 他带着向宏本就可以立马交差了,可没想到,他走到方才杀了那苗人的地方一看,那人竟不见了。 魏迟一顿。 魏远已经冲了进来:“三弟!你在那作甚!” 魏迟猛然回头:“二哥!” 魏远:“这地方邪门的很,快走!” 魏迟皱眉,看了看四周:“萧平安!” 萧平安也冲了进来:“三爷!” “带着向宏先撤!” “是!” 魏远不解:“怎了?” “二哥,我刚才分明在这杀了个苗人,就是向宏的军师,但是人居然不见了。” 魏远也是一顿,低头细细查看:“你确定?” “确定!星辰咬死的!” 魏远低头仔细看了看:“这附近的确有血迹,但是没什么脚印啊……” 魏迟:“是有些邪门。” 魏远:“先走吧,一路走一路看,此地太邪乎了,抓住向宏就好,外面的一些人也都被俘了。” “好。” 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魏迟转身和魏远一道出了林子。 白雾茫茫,出山谷的路是越发难辨别了,全靠星辰带路。 “多亏了三爷这狼!否则,我们今儿都要交代了!” “是啊,这群人到底是个啥东西,人不人鬼不鬼的!还打不死!但没想到他们怕狼!” 魏迟一直在想那个苗人的事情,没吭声,终于,他们从山谷里走了出来。 “三爷二爷,现在可要打道回府……?” 他们走出山谷的时候才发现天色竟然已经大亮,进山谷之前天才将将暗下来呢。 那个人话音刚落,他身旁的一个人忽然大叫起来。 “你鬼吼什么呢!” “你的、你的眼睛……!” 魏迟皱着眉回头,这才看清那个士兵的模样,他的眼睛周围流了两条血泪,那人也反应过来了,抹了抹眼睛:“啊,好痛!” 一时间,人人都发现自己变成了如此,魏迟大惊! “二哥,你!” 魏远皱眉,伸手也摸了一下。 “看来,我们中招了。” “三爷没有!” 魏迟也猛然抬头摸了摸,自己眼睛上面干巴巴的,倒是什么都没有。 “我看不清东西了!” 队伍瞬间大乱。 第234章 解药 “都别慌!”魏迟立刻喊道:“现在眼睛还看得清的,立刻上前!” 队伍里的确有些慌乱,他们的眼睛难道废了?! 这之后不就和个瞎子差不多! 这是他们万万不能接受的! 不过也有一些和魏迟一样并没有中招的,这会儿立马上前:“三爷!我们没事!” 魏迟:“你们几个,每人领二十人,立刻撤退!” 他也立刻走到魏远身边:“二哥,没事吧!” 魏远眼睛也看不太清了:“没事……就是眼睛有些疼。” “走,回了!” 魏迟一肚子火,立马拔出剑对准向宏:“说!你们到底在搞什么鬼!要是不说,我现在就砍掉你一只胳膊!” “别别别我说!是雾的原因!这些雾有毒!那个苗人之前给我服了解药,所以我才……” “解药是什么!” “好汉,我真的不知道……都是他给我们喂得……!” 魏迟咬牙:“我饶不了你们!” 说完,魏迟带人立刻就准备离开这个鬼地方。 这次中招的人差不多有一半,幸好进山谷之前,魏迟并没有让所有人都进来,谷口还有差不多一半的人,所以这次至少两千士兵都中了毒,其中萧平安还有陈安陈镇也没有逃过。 马二和武家兄弟倒是还好。 而当他们刚刚走到山谷口的时候,忽然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魏迟瞬间回头:“谁!” 不远处出现了一个小毛驴,毛驴上还有一个人:“大将军!莫要误伤,莫要误伤!我是来帮你们的!” 那人骑在毛驴上,听声音像是五十多岁的老者,果然,等靠近之后魏迟看清了,也是个苗人。 他现在对苗人是深恶痛绝,立刻挽弓准备射杀对方! “大将军!我是帮你们的啊,你们中了苗疆蛊毒!现在你们的眼睛一定灼烧无比,看不清东西了吧,如果不及时救治,可能有失明的风险啊!” “你是谁?!知道这么多!你就是贼喊捉贼吧!看你也是个苗人!”魏迟喊道。 对方立刻道:“我是苗人,但我是苗医!我绝不会害人!害你们的那个人是我的师兄弟,已经被逐出师门了!” 魏迟将信将疑。那人自报家门:“我叫乌正文,刚才你们遇到的那个姓能,叫能大拿,我们都是云州苗寨来的。大将军,你不信我是正常的,这样,我这有解药,我当着你面吃,你派个人吃,我们一道吃!我保证我说的是实话!” 魏迟眯起眼,显然还是不相信他,乌正文已经取出一个药瓶,当着他的面随机道:“大将军,这都是药丸,一样的,不唬人!” 说完,闭着眼睛拿了一颗就朝嘴巴里塞了! 魏迟把向宏抓了起来:“你吃的是这个?!” 向宏点头:“是是是!” 魏迟还是不信他,不肯用,人群里忽然有个人上前道:“三爷,我愿意为兄弟们试药!” “不可。” “三爷!牺牲我一个,能救这么多兄弟,我愿意!我若是上当了,三爷当下既能取了这苗人的性命!也不枉为我报仇!” 说完,那士兵便冲上前,从乌正文的手中抢下了那药,一口气吞了! 魏迟睁大了眼。 周围所有士兵都很紧张,那士兵吃了药之后就原地坐下了,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几个人上前已经将刀架在了乌正文的脖子上,仿佛只要他们的兄弟出事,马上就送这个人去见阎王! 乌正文倒是气定神闲,还笑呵呵的看着他。 果不其然,片刻之后,这士兵睁开了眼:“三爷……我、我好像眼睛没那么疼了……” 他惊讶的睁开了眼,将手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好像……好像能看清东西了!” 乌正文:“老夫没有撒谎吧。” 士兵们都很惊愕,魏迟表情松缓,但这并不代表他就相信这个人了。 “你,跟我回去。” 乌正文忙道:“我随身的药不过也就几十颗,是要和好汉一道回去的,我师弟造的孽,自然是我要来偿还……” 魏远也吃了一颗,魏迟很是紧张。 “二哥,感觉如何了?” 魏远片刻后睁开了眼:“好些了,是有用……” 魏迟的心这才彻底放了下来,但他还是很火大,抓住乌正文,就一道压回去了。 …… 魏家军大捷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虞稚听闻消息的时候正在院中和虞母一道做针线活。 “真的,这么快就胜了?要回来了吗?” 传话的小厮点头:“对……” 虞稚心情显然很好,不过……下一瞬,她就发现这个人似乎欲言又止的,心不禁一跌:“怎么了?魏迟又出事了?!” “没有没有。”那小厮忙道:“不是姑爷!是、是魏家二爷……” 虞稚一惊,而柳氏这会儿恰好过来送东西,手中的绣篮一下子就掉落在地上了。 …… 魏远的眼睛看不见东西了。 乌正文的那药有一定的用处,但是魏远因为近距离搏杀,眼睛不仅被那白雾的毒气侵扰,还溅了一些活死人的血,比起其他的士兵要严重得多了。 大军回来之后,李元舟第一时间就去了军中为这些士兵们诊治,而乌正文虽然提供了解药,但还是被魏迟给抓住关了起来。 至于向宏,基本也就成了个废人,关不关的他也跑不了。 这些消息,都是虞稚从别人口中听说的,魏迟自从回来之后还没有着家,二嫂已经等不及,直接就去军中看人了。 左等右等,一直等到了后半夜,虞稚才听到院子里传来了魏迟疲惫的脚步声…… 她立刻扶着肚子就要站起来,盏春赶紧扶住人。 “回来了?”虞稚走到内室门口。 她脚步一顿,眼里闪过一抹吃惊。 她还是第一次看见这般颓丧的魏迟,就算是他自己从前受了伤,也鲜少有这么垂头丧气的时候。 胡子拉渣,眼里布满了血丝。 魏迟抬头看了眼她,似乎想笑,但是唇角却是扯出了一个十分难看的弧度。 “嗯,回来了。” 第235章 柳氏眼眶红红的,一夜没睡。 虞稚满脸都写着担心,“我听说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呀?我看二嫂担心坏了。非要现在就跑去军营,我们拦也拦不住。” 魏迟有些疲惫,但也不忍她担心:“是遇到了一群苗族人,人不人鬼不鬼的,现在二哥眼睛看不见了,正在军营里面医治,具体能不能医好……我也不知道。” 虞稚感到深深地后怕:“那你呢,你有事吗?” 魏迟摇头:“我没什么事,你不担心。” 虞稚面色复杂地看着他,她很了解魏迟,看见自己的兄弟受伤,比他自己受伤还要难受…… “我不是听说你抓了个什么苗医,他那边如何?” 魏迟点头:“他有一些解药,但是二哥的情况比较特殊,现在就只能看看李伯父有没有办法了。” 虞稚立马道:“一定会有的!” 魏迟笑了笑:“鱼鱼,你先睡,我去洗洗。” 大概是看出魏迟心里不好受,夫妻俩躺下去时也沉默了好一会儿,虞稚忽然想翻身朝他靠一靠,魏迟立刻先护住她的肚子,主动翻身过来了。 “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是这种事……你也没办法,你尽力了呀。”虞稚宽慰魏迟道。 魏迟苦笑一声:“我明白,我就是想不过。” 他单手枕在脑后,看着床梁,幽幽道:“出发之前我还在想,一个小小的贼王而已,安王为何派遣我和二哥前往,八千对两千……就连你也提醒过我了……说到底,还是我自负了,没有想太多。” 虞稚心中一咯噔,立马伸手握住了他的:“别这么想……他们应该一直在偷偷摸摸地进行这些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 魏迟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有些事情,在心里扎了根,也只有自己才能明白了。 他翻了个身,将手放在鱼鱼的肚子上,轻声道:“没事,睡吧。” 虞稚能察觉到他的失落情绪,她心里也跟着不好受起来,她朝着魏迟方向挪了挪,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魏迟的大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她的长发,彻夜未眠。 …… 次日一早,魏迟赶去军中。 今日,不少安王的大将听说这场战役之后都来了。 杜逸,还有一些魏迟不认识的,跟虞怀一道来的。 虞稷也在。 魏远昨晚就歇在了军中,柳氏在这边照看着,虞怀将魏迟叫到一边,仔仔细细问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听完之后,虞怀道:“我从前也是听说过一些苗人会一些邪门歪道,比如说什么蛊毒之类的,那个苗医呢?” “我给关起来了!” “走,一道去看看!” 两人去了关押乌正文的地方,李元舟此时也走了过来:“我有一些事问他。” 魏迟点头,警告对方:“老实点,你若不撒谎,医好我二哥,我便饶你一条命!” 乌正文道:“好汉,我真是想帮你们的。” 李元舟:“你和我来,我自有判断。” 几人又去了魏远那边,除了他,其余一些士兵有恢复快的,也有一些和魏远情况差不多的,都不太好。 柳氏眼眶红红的,一夜没睡。 魏迟很是愧疚,走到她身边道:“二嫂,这次怪我,我一定想办法治好二哥。” 柳氏摇头:“不怪你三弟……我心里清楚的。” 走上这路,没什么怪不怪的,只是她望着魏远,心中不好受也是真的。 李元舟和那乌正文交流了一番,大概清楚了情况,对魏迟道:“可以信一信他。” 魏迟点头:“伯父做主吧。” 他忽然看向乌正文,道:“我还有一件事要问你,你那个什么师兄弟,我明明让狼把人咬死了,回头发现他不见了,这是在搞什么鬼?” 乌正文想了想,道:“他应该是没死的。” 魏迟猛然皱起了眉头。 “没死?你们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乌正文:“是他,不是我,他这些年一直在练这些东西,不过他怕狼也是真的,你的狼应该大大搓了他的寿命,估计现在正在哪个阴湿的山洞里面疗伤吧。” 魏迟眉头紧锁:“我非要找出他,碎尸万段!” 乌正文忽然盯着他的眼睛,有些犹豫:“好汉,你……” 魏迟冷冷看了过去:“我怎么了?” 乌正文似乎有些犹豫,但很不确定:“没事、没什么……” 魏迟奇怪地看了一眼他。 魏远受伤,魏家人都不好受。 魏蔓蔓和周青也回来了。 “娘,怎么回事呀!” 魏母在院子里情绪也不大对,明显有些怨怼:“你二哥眼睛看不见了,还中了什么毒。” 周青心里一咯噔:“可是上次去苏县的事情?” 这次出征,因为他恰逢新婚,三哥便放了他两日假。 可不曾想,竟然会出事了。 魏母忍不住了,眼睛一红:“你说这叫什么事啊!我两个儿子,虽然出身没有那么好,但也算是尽心尽力了吧,咋每次都把这些最危险的事情留给他们啊!我看人家打仗,也没说总是遇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上次是老三,这次是老二,我两个儿子是不是都要交代在安王手上?!” 魏母一顿喊叫,魏老汉立马道:“小声点,小声点……” “小声啥啊,这么危险的事情咋不让人家去?不是那么多人吗!” 魏母的话,魏家所有人都听到了,周青沉默不言,据他所知,上次去墓中,三哥还…… 这件事岳母应该还不知道,他不敢多说。 虞稚在屋内也听见了,盏春在一旁也垂眸低着头。 大家心里都不好受。 虞稚握了握手里的帕子,忽然道:“盏春,备马车,我去军营里看看。” 盏春吓了一跳:“小姐!不可呀!” 虞稚:“没什么要紧,我又不是哪里也去不了只能待在家里,出去走走吧。” 第236章 她不会让任何事伤了魏迟的心。 虞稚坚持要去军中,盏春也无可奈何,幸好曹大石这会儿在家里,能一路护送。 周青也要跟着去,他去,魏蔓蔓便也吵着要去,“我照顾三嫂!” 魏家人也的确不放心虞稚,便让蔓蔓一道跟着了。 此时城郊营中,李元舟和乌正文一道正在给魏远施针,快到正午了,其余将士们都在休整。 已经是十一月中旬了,天气严寒,虞稚披着一条厚厚的斗篷,手里还拿着盏春给她准备的暖手炉。 魏蔓蔓有些紧张,毕竟三嫂就快要生了,她坐在虞稚身边,似乎连眼睛都不敢眨似的。 快到军营门口的时候,魏迟刚刚巡视结束,城郊军营门口有瞭望台,其中一个探兵忽然揉了揉眼睛:“有马车来了!” 他们这可是军中,怎么会有马车过来!那小兵瞬间就起了警戒的心思,甚至还搭起了弓箭,可下一瞬,就被旁边的人给打下去了:“你瞎了啊?看不见那是周军师!” 周青骑马在最前面,远远给他们打了个手势,那人才恍然大悟。 “那马车上是……? 那人话音刚落,便见魏迟忽然骑马朝外奔去了,他刚刚听曹大石传来的消息,惊愕无比,立刻便赶了过来。 “鱼鱼!” 魏迟狂奔到马车旁,眉目紧锁,魏蔓蔓立刻就掀开了帘子:“三哥!” “你们怎么来了!” 虞稚忽然从蔓蔓身后探头:“我要来的。” 魏迟显然觉得这是胡闹,马车已经停下了,魏蔓蔓走了下来,给他们两人腾地方。 魏迟三步并作两步上了车,第一句话还没开口便被虞稚打断了:“我来看看二哥,我没什么事,你别大惊小怪。” 魏迟皱着眉:“这怎么是大惊小怪?” 她下个月就要生了,身子本就不便,如今到处都在打仗,魏迟感觉自己心口都有些郁堵了。 “反正我现在都来了,你带我进去看看。” 说来,魏家军扩张修建军营这么久,她到现在也没有来过。 魏迟无奈,拿她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亲自驾车,军中的人这才反应过来—— 是三太太来了! 这消息瞬间不胫而走,所有士兵们都恨不得翘首以盼,他们还没见过三太太呢! 只知道三爷爱妻如命,冬日的操练本来就辛苦,起得早睡得晚,他们这些没家室的,每天不操练的时候都只想裹着被子睡大觉。即便是有媳妇的,也不会说天天回家,毕竟多睡一刻钟都是续命。 只有三爷,风雨无阻,每日都要回家,天不亮再摸黑赶过来。 佩服、着实是佩服。 虞怀和虞稷也在军中,听说虞稚来了,也吓了一跳,纷纷赶来。 “只只!” 虞稚刚要下车,便听见了父兄的声音,她刚想开口说什么,下一瞬魏迟径直伸手将她抱下了马车,当着所有人的面。 众目睽睽,虞稚大概都已经感觉到来自四面八方的眼神了。 不过当下,也不是扭捏这个的时候,她只是轻咳了一声,故作镇定,在父兄开口之前便道:“我知道你们要说什么,左右我现在已经来了,还是别说教我了,再说, 我也没什么要紧。” 虞怀和虞稷只好打住了想说的话,余光看了眼魏迟,他站在一边抿着唇,和个木头桩子似的。 虞稚也不理他,只是道:“带我去看看二哥吧,他现在如何了?” 魏远的情况有好转,但是人还是没醒,不过高热已经退了,柳氏在身边照顾着。 看见虞稚,柳氏也吓了一跳。 “三弟妹?!” “二嫂,你受苦了。” 柳氏眼睛都有些肿,听见虞稚这话,又有些发红了。 “我没啥,照顾自己男人嘛……” 虞稚上前握了握他的手,“二哥一定会好的,李伯父的医术在天下都是有名的。” 柳氏点了点头,喃喃道:“这个我知道的……” 两妯娌互相宽慰了一番,虞稚又去看了看魏远。 魏远的一双眼睛发紫发黑,看着实在是有点吓人。 虞稚看了几眼,也有些不忍心看了。 而营帐外,忽然跑进来一个士兵,道:“报!安王殿下说今日请三爷还有几位大人前往衙署一聚!” 所有人一怔。 “王爷来县城了?” “对,只是王爷现在有事走不开,只说今日请李大人、虞大人还有三爷务必前往。” 虞怀立刻道:“好,我知道了。” 虞稚看了眼魏迟,他没什么反应,她若有所思。 又过片刻,虞稚道是帐内有些闷,让魏迟陪她去转转。魏迟带着人走了出去,刚走出去,便道:“这帐内不是闷,是到处都是士兵的脚臭和汗臭,你定是受不了。” 虞稚:“……没有的事,我叫你出来,是有话和你说。” 魏迟:“什么话?” “去那边转转吧,边走边说。” 他们一出来,帐外不少人都暗戳戳看了过来,魏迟抿了抿唇,朝他们投去了警告的眼神,周围的士兵立刻就收回了目光…… 虞稚毫无所查,只是柔柔和他讲道理:“知道我今日为什么一定要来吗?” “为什么?” “今日娘在家不高兴了,说了一些对安王不敬的话。” 魏迟一愣。 “当然了,我完全能理解娘,说实话,我也是这样觉得的,但是这并不是因为安王对你们有意见或者其他,而是身为君王,用人本来就是一门学问,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如果他针对你们或者对你们有意见,绝不可能将这些任务交给你们。” 魏迟懂了:“你今天是来给我上课了。” “不是。”虞稚摇头。 她看着魏迟,认真道:“我是为我夫君排忧解难来了。” 魏迟又是一怔。 “我是个大老粗,听不懂这些。” 虞稚笑道:“你懂的。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就拿刚才来说,我一定要去看二哥,虽然你们是亲兄弟,但是如果我来了,二嫂心里会舒服一点,当然,我不来,二嫂也不会多心,但是心里的想法终究就是不一样了,即便是一家人,相处起来也是要在意这些的。” 魏迟抿唇,不说话了。 “所以,我来也是想告诉你,这次只是个意外,仅仅只是个意外,不要多想,也不要自怨自艾。” 魏迟沉默片刻,忽然道:“其实我没有怨怼什么,娘是妇道人家,担心我和二哥是正常的,我若是也这么想,那便说明我压根不适合走这条路。” 虞稚笑道:“我的夫君,我当然了解,是我自己想要来开解你的。” 魏迟望着人,忽然叹了口气,上前轻轻拥住她:“你说我多想,我看是你才想的最多……我只是恨那个苗人,我一定会为二哥报仇。” 当然,魏迟心里清楚,昨晚他彻夜未眠,的确也对王爷的安排有一些些犹疑,但这犹疑很快就消失不见了——他是猎户,太懂得弱肉强食的道理。 你不强大,就只能挨打。 自己没有成绩,凭何要被人看得起你? 魏迟下巴抵着虞稚的额头,鼻息全是她身上淡淡的花香味。 “鱼鱼,谢谢你为我做的这么多……我都懂。” 虞稚轻轻嗯了一声,道:“我也要谢谢你。” 她心中很清楚,魏迟不仅是为安王效命,更多也是为了虞家,也便是,为了她。 他们是夫妻,就是最亲密的关系,她不会让任何事伤了魏迟的心。 第237章 骁骑都尉 夫妻两在军营里逛了逛,其实也就是绕着走了四分之一圈不到,后面一大片马圈,味道有些刺鼻,加上外面路滑风冷,魏迟压根不舍得她在外面待太久,眼看着时间也差不多了,魏迟将人送上了马车。 “我先送你回去,晚些我再去衙署。” 虞稚没有拒绝,临走前她就坐在马车上和父兄告别,虞怀和虞稷都点了点头,让两人路上慢些。 回到魏家后,魏母早早就在门口等着了,虞稚那会儿出去的时候她不在,回来知道之后吓了一大跳! “小鱼呀,你可真是把我吓死了!咋一声不吭就跑到军营里去了!” “娘,我没事。”虞稚笑道。 “您别担心。” “好好好,快回去,外面冷死了,老三,快扶着你媳妇。” 不用老娘说,魏迟早就伸了手,等进屋之后,寒风被关在外面,才终于暖和了起来。 魏迟道:“你歇会儿,我去和娘说说话。” 要不是媳妇说,魏迟都不晓得老娘在家里大放厥词呢,他也得开导开导老娘去。 虞稚脱下了斗篷,道:“别着急,你一会儿去衙署见安王,把这个带上。” 虞稚让盏春去后面拿了一个匣子出来,魏迟愣了一下,这才发现是个剑穗。 “你做的?” 魏迟有些惊喜。 虞稚笑道:“我倒是想给你做,但是我不会这个,这个是那日上街看见之后定做的,你如今佩刀佩剑,有个剑穗好一些。” 魏迟笑了,立刻就戴上了,还比划了两下。 “我很喜欢,谢谢媳妇!这样的剑穗二哥还没有呢,我看大哥有一个。” 虞稚笑:“行了,现在你也有了,去吧。” 魏迟美滋滋,戴上之后就转身去了。 等人走后,盏春才笑着道:“小姐这剑穗虽然不是自己做的,但也是亲自描图和匠人定制的,而且您分明给三爷做了别的东西,怎么不拿出来呢?” 虞稚抿了抿唇,眉眼带笑:“等他过生辰的时候再说吧,现在拿出来,他又要得意了。” 盏春也笑。 - 下午的时候,魏迟去了衙署,待再次回来,天色又暗了。 屋内暖烘烘的,虞稚只穿了一件薄衣。 魏迟进屋之后打了个喷嚏,盏春立马上前接过了他脱下来的大氅。 “回来了?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魏迟脱掉外衣之后走了进来,一言不发。 虞稚奇怪抬头:“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魏迟神色有些古怪,站在虞稚面前的时候似乎难以启齿。 “我……今日安王忽然说要封我一个什么都尉,莫名其妙的。” 虞稚眼睛一亮。 “都尉?” “对……还把军饷提到了一百两一个月。” 盏春:“恭喜三爷!恭喜小姐!” 魏迟摸了摸鼻子:“怪怪的。” 虞稚笑了。 “应该的,没什么奇怪的,这是好事,父亲怎么说?” “他和你说的一样,但我总觉得王爷还没登基,这什么都尉也就是名头……” 虞稚:“那银子总是实打实的呀,再说了,这天下如今是还没有定,可你看吴王在蜀州都已经自立天下了,安王已经算是很低调了,算起来,他现在收并两州,三州也快了,比吴王的实力还要大些。” 魏迟:“这倒是。” “二哥呢?” “一样,护军都尉,我叫个什么骑兵都尉。” 虞稚笑着点头:“挺好的,娘一定很高兴,别的不说,一个月这么多军饷呢。” 魏迟这才笑了,走上前抱媳妇:“这倒是,我也有钱了,这些军饷都给你!” “你不是早就有钱了吗,葛家那次?” 上次取得葛家的金银珠宝差不多有五万多两,平分下来,那才是一笔巨款。 “那太多了,不真实,不到非必须的时候我根本不会动,当时伯父就说了,这是招兵买马壮大队伍用的,但我军饷不一样,这是我自己赚来的!” 虞稚笑了:“这倒是,行,那给我?我替你保管。” 魏迟啧了一声:“你就放心大胆的花,还说什么保管……” 虞稚噗嗤一声:“也行,花。” 魏迟将人抱住,埋在她的脖颈里:“媳妇,我现在明白你白天说的那些话了,还是你有远见,想得多看得远,还体谅我宽慰我,你怎么这么好……?” 虞稚:“怎么,今天在衙署,你没有喝酒,喝的是蜂蜜不成?” 魏迟低低笑,“没有喝蜂蜜,也没有喝酒,我说的是真心话。” 虞稚心口倒是泛了甜,朝他肩头也靠了靠。 “对了,你可去军营看了,二哥如何了?” “好些了,李伯父说,明天就让二哥回来休养。” “那个苗医呢?” 魏迟:“在二哥醒来之前,我不打算放过他,先扣押着,慢慢审问,我还要把那个逃走的抓回来!” 魏迟说着,眼里又染上了愤怒,不过下一瞬,他怕吓着媳妇,立刻拍了拍她的背:“你不操心这些,快睡吧,嗯?” 虞稚已经有点困了,靠在他肩头柔柔应了一声。 …… 次日,魏迟天不亮,再次骑马赶往军营。 路上的时候,遇到了周青。 “三哥!” 周青骑马赶来,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 魏迟笑:“不是多允你几日假,怎么今日就来了?” “这假期已经很久了,昨天听说三哥升了都尉,今天军营一定很是热闹!我怎能错过!” 魏迟笑了笑。 “三哥,都尉可是大官,怎么看你好像不是很高兴?” 魏迟:“高兴,自然是高兴的!只是现在二哥还没醒呢,他醒了我更高兴。” 周青立马道:“是我失言了,二哥肯定能逢凶化吉。” 魏迟知道他也没别的意思,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一家人!走!去军营!” 安王昨日的军令,封魏迟为骁骑都尉,掌兵八千,魏家军赐名锐锋军,又拨了五千士兵,之后除了永安县,宁安县和正安县还有苏县也全部在锐锋军的管辖范围内。 这的确是安王的封赏,魏迟到达军中的时候,士兵们都在欢呼—— “魏都尉!魏都尉!” 魏迟翻身下马,在操练场鼓舞了一番士气。 “以后军饷每月升二两,今日军中请大家吃酒!记在我账下!” “都尉英明!” 操练场上一片欢呼。 魏迟转身去了帐中,李元舟还在,一旁的乌正文也被人看守在此处。 李元舟看见魏迟来了,回头道:“今天人应该能醒了。” 魏迟立刻作揖行礼:“多谢伯父。” 第238章 腊月十五 魏远可以回家了,魏迟让大石和萧平安一道护送人回去,柳氏也两日多没有归家了,一道上了马车。 魏迟对李元舟道谢之后也派人送他回去:“伯父,这两日实在是太辛苦你了,魏迟感激不已,还请回家好生歇息。” 李元舟摆手:“应当的。” 他余光看了眼魏迟,低声在魏迟耳边说了几句什么,魏迟怔了怔,“我记下了。” 等李元舟走后,魏迟走到了那乌正文面前,:“这两日你倒是用心,看在你没说谎的份上,我饶你不死。” 乌正文笑道:“听闻魏都尉升迁,贺喜贺喜。” 魏迟并不吃他这一套。 “我要你那个同门师兄弟死,你若是助我此事,我便可以放你回去。” 乌正文沉思片刻道:“不瞒都尉大人,我那个师兄弟会的邪门歪道我师父当初是禁止我们同门修习的,所以他的去向我可能也无能为力……但是您放心,若是我能帮的,一定帮您!” 魏迟:“那你先想想,他可能会在哪些地方藏身,需要什么条件!” “我们苗人,擅长以虫制毒,他一定在一些潮湿、阴暗的山洞里,最好是多虫,不过这方圆几百里,这样的山洞实在是太多了,很难找,都尉大人不是有一匹狼,可以让狼去找,狼和蛊毒天生相克,事半功倍。” 魏迟沉思片刻:“我知道了。” 乌正文看着他,欲言又止:“都尉,我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问。” “有话就说,别弯弯绕绕的。” “这次的事情,我观你丝毫没有影响,而我看你眼底……敢问,你可是中了狼毒……?” 魏迟一怔。 “你怎么知道?!” 魏迟瞬间起了警戒的心思,乌正文:“看来我没有猜错,都尉大人别担心,我就是问问,狼毒和我们苗毒相克,所以也有所研究……敢问大人,你这毒是否还没有解?” 魏迟皱眉:“行了,别大人大人的了,听着烦,你直接说,你有法子解毒?” 乌正文笑道:“行,我还是喊您魏三爷吧,我是有个法子,但是凶险的很,中原那位李大夫应该正在给您解毒,不如我可以和他探讨一下,如果可以,我想先给您诊诊脉。” 魏迟同意了。 乌正文坐在桌前给魏迟诊脉,片刻后,忽然睁开了眼睛:“三爷!您这狼毒里面,好像还有点别的!” 魏迟冷笑:“唬我?” “不是不是!您那日和我那师弟交手的时候,可被他的蛊虫所伤?!” 魏迟愣了一下,忽然想起了那条蛇。 “有一条乌漆嘛黑的蛇。” 魏迟说完,乌正文便睁大了眼:“那可不是一般的蛇,三爷,我要取一点血!” 魏迟皱眉,见他神神叨叨的,心中不悦,但是想到那苗人的确有点古怪,便点头应了。 “行,你快些。” 乌正文取了魏迟的血,又往里面放了些东西,片刻后,乌正文抬头道:“是金环蛇蛊!三爷,此蛊剧毒啊!” 魏迟吓了一跳:“你胡说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不!三爷有所不知!您如今没有毒发,恰好是因为你体内还有狼毒的原因,我刚才也说了,狼和我们苗族相克,所以这毒性暂时被压制了,您也没有受那白雾的侵扰,可是到了月圆之夜,您狼毒发作的时候,这蛇毒就会趁虚而入!” 魏迟愣住了。 “照你这么说的话,那下次狼毒发作的时候,我岂不是就要一命呜呼?” 乌正文面色严肃:“很有可能。” 魏迟猛然站了起来! “三爷别着急,我有办法解蛇毒!” 魏迟瞪着人。 “三爷信我,我此番出山,并不会害您,我们有缘,我也想一直在三爷麾下!” 魏迟呼哧呼哧喘着气:“你随我去李府!” 魏迟当然不会因为这个人的一面之词就将自己的身家性命交到他的手上,但是他也不会掉以轻心。 下个月月圆,便是腊月十五了。 …… 进了腊月,时间过得更快,转眼,就要到中旬。 今年的雪比去年多,年底已经下了两场,都是大雪,堆积在院子里,白茫茫一片。 盏春从外面走了进来,提着一筐新炭,进门后便呵了一口气:“小姐,今年冬日可真冷!第三场大雪了吧!” 虞稚正在暖榻上做针线活,她最近抓紧赶工,腊月十八,是魏迟的生辰。 “是有些,你别忙活了,进来烤烤火。” “诶。”盏春走到了火炉旁,伸出手,目光却停留在虞稚的手上,笑道:“小姐为了这腰带前前后后忙了三个月,大到图案描摹,小到金丝走线,全是您一针一线缝的,三爷收到这样的生辰礼,肯定非常高兴!” 虞稚唇边含笑,眉眼沁满了柔和:“但愿吧。” 去年生辰她提前不知,没送什么像样的礼物,今年是得提前准备才好…… 她拿起来,对着窗外的雪光看了看,揉了揉眼,接着继续…… 转眼,到了腊月十五。 魏家即便搬到了县城,过年还是习惯和乡下人一样,杀年猪,做腊肉和腊肠,今年魏迟和魏远都升官了,家里一下多了好些人送礼,魏母有些头昏脑涨的。 “老四啊,这些送礼的人你可都记下了?这可都是人情呐。” “娘放心,我都记下了。”魏海最近也累,可以说现在魏家身份不同了,家里都累成狗,魏勇照看马场,魏海除了念书还要帮着二哥三哥,抽空也会和虞稷一道去衙署长长见识。 “行,这要我看啊,咱们还得多买几头猪备着,这些人情要还,还有周家、虞家、李家全都要打点,我得琢磨琢磨去……” 柳氏走了出来:“娘,远哥说你不忙活,到时候将这些年礼打散重装,照样可以送出去。” “他醒了?这几日可好?” 魏远已经醒了有些日子了,只是眼睛在慢慢恢复,所以一直在家里养伤。 这会儿听见老娘问,魏远慢慢走了出来:“娘,我没事了。” 柳氏赶忙走了过去:“你怎么下地了?” 魏远眼神有些空洞,看着前面:“今天腊月十五了吧?” 柳氏:“嗯,怎么了?” 魏远心里操心着魏迟,道:“三弟没回来?” 魏母看了眼外头,只见傍晚的天空又飘起了雪。 她嘟囔道:“老三最近回来的越发晚了,这雪天路滑,怕是不好赶路哟……” 第239章 发作 魏母的担心显然是多余了,因为此时此刻的魏迟,并不在回家的路上。 今日是月圆,自从上次乌正文说了他体内的蛇毒之后,魏迟立刻就去了李府。 李元舟显然也很重视这件事,当下便求证了一番。 事实证明,乌正文是对的。 李元舟瞬间如临大敌,十分重视这件事。 “此事非同小可,必须马上研制解毒之法。” 当时距离腊月十五,也不过就半月的时间,这半月,乌正文便直接在李府住下了,两人研制了许久,终于探讨出了一番可靠的法子。 原本,魏迟是打算今日再回去一趟,像往常一样再找个借口出来的。 可不曾想,那苗族的蛇蛊竟然那般厉害,下午的时候,魏迟尚且还在军营里,似乎已经有些不对劲了。 先是一阵酥酥麻麻的疼,接着便迅速蔓延到了全身,来的又急又凶,令魏迟措手不及。 他原本还想着可否坚持一下回去,却不料,刚刚走出军营大门的时候便忽然朝后倒去—— 当时只有萧平安站在军帐门口,见状吓了一大跳:“都尉!” 不到一刻钟,魏迟便已经躺在了李宅。 此时尚未天黑,月亮都还没出来。 毒发比之前要来的早,更要来的着急。 李元舟当下便对乌正文道:“来不及了,必须马上开始。” 乌正文也严肃起来:“嗯,我看也是。” 曹大石和萧平安都在此处,担忧不已。 曹大石:“怎么感觉三爷这次毒发比之前还要厉害些……?” 萧平安也道:“好像是有些,我看着三爷脸色都不大对。” 此时的魏迟这和狼毒发作的时候还不一样,整个人面色不仅潮红着,还有一些黑色的斑纹,正在皮肤上游移。 曹大石叹口气:“三爷也太可怜了,瞒了这么久,除了二爷,家里也没个人来陪……” 萧平安没说话,但显然也是这么想的,设身处地的想一下,假如是他,可能也舍不得媳妇孩子操心。 “不过,今日三爷没来得及回去,是不是得和家里说一声,免得三太太担心?” 萧平安提醒曹大石了。 “我去让马二传个话吧!” 他现在也操心三爷,必须得在这守着。 里屋,魏迟的毒发好像更严重了,甚至传出了两三声惨叫…… 也不用曹大石去找马二了,他和华大强已经跑了过来! “三爷怎么了这是!” 曹大石也急了:“三爷狼毒发了,你去给家里说一声吧!” 马二睁大了眼。 片刻后,转身就跑。 曹大石这会儿也是急昏了头,他本意是替三爷说一声今晚不回去了,可他忘记了,马二才来不久,压根都不知道三爷中毒瞒着家里的事情呢…… 马二骑着马,一路狂奔。 三爷中毒了?! 他得立刻告诉三太太他们! 他急得一脑门子汗,也没有多想,片刻后,一匹骏马停在了魏家门口。 魏远就在院中,此时正皱着眉等着魏迟,他心中也焦躁难安,虞稚也有点奇怪,今日左等右等一直等不到魏迟回来,正在这时,便听见马二急匆匆跑了进来—— “三太太!” 虞稚吓了一跳,立刻探头看去。 “马二,咋了这是?” 魏母先走了出去,有些奇怪。 “婶子,三哥中毒了,这会儿毒发,正在李宅!” “!!!” “啥!” 虞稚慢慢朝外走,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这个晴天霹雳。 “你、你说什么?!” 魏远也腾地一下站起来,神色复杂。 魏母:“中中中毒?!啥毒?!” 马二:“我也不知道,反正情况挺危急的,就听到什么狼毒还有蛊毒啥的!” 虞稚忽然捂着肚子呻吟了一声,盏春吓了一跳:“小姐?!” 虞稚:“我没事,你快,快备马车,我要去李府。” 魏远虽然看不见,但依然上前半步:“弟妹!你不可去。” “二哥,你拦我也是没用,我不可能不去!” 外面又传来了一阵马蹄声,是虞稷来了,他在外面就听到了院内的声音,心下一沉也猜到了什么。 “大哥……?!” 虞稷走了进来,看着妹妹,叹气:“算了,我知道你的脾气,劝你也是无用,走吧,大哥带你过去。” 魏母也立刻要一道:“这一天天的真是造孽!” 虞稚先一步上了马车,夜色里,朝着李宅疾驰而去…… - “咚!” 李宅别院内,乌正文差点被魏迟狠狠推开撞到柱子上! 后背生疼。 “快,快按住人!” 魏迟狼毒发作的时候的的确确就像一头焦躁的狼崽子,谁也压不住,再加上蛇毒,这会儿整个人已经有些兽/.性了。 院子里,军中几个人都焦躁地转来转去,担忧不已。 忽然,曹大石睁大了眼,见鬼一样地看着不远处。 他看见了什么?! “三、三太太……?!” 萧平安众人惊愕地回头,便看见虞稚扶着肚子,被盏春和虞稷扶着一道走来了。 “魏迟呢?!” 虞稚脸色全是焦急之色,而下一瞬,也不用曹大石回答她了,屋内魏迟的吼叫声传了出来,这让虞稚脸色顷刻就变了。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又是砰的一声,乌正文被差点甩了出来!萧平安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前。 “乌大夫!里面到底怎么了!” 乌正文擦了擦脑门的汗:“棘手!太棘手了!魏迟体内的狼毒和蛇蛊正在较劲,再这么下去,肯定会暴毙而亡!” “你说啥?!” 冲过来的魏母刚进院子就听到了“暴毙而亡”四个字。 “谁,谁要亡了?!” “娘,娘别着急……” 一旁的虞稚也早就愣住了,下一刻,她的肚子传来阵阵绞痛。 虞稚脸上褪去了血色,整个人慢慢朝下滑。 “小姐,小姐……?!” 盏春吓了一跳,虞稷脸色也是一变。 “小妹?!” “三太太!” 虞稚只感觉豆大的汗珠滴落了下来,闻讯赶来的李嫣也冲到了她身旁。 “虞姐姐。” 魏母、柳氏何氏都是过来人,何氏低头一看。 “不好,三弟妹这是提前发作了!” 第240章 “恭喜啊!是个小千金!” 屋漏偏逢连夜雨,谁也没想到,好端端的,竟然生出这么个事端来。 魏迟这边还没解决,虞稚竟然也要生了。 魏母急得拍大腿,李元舟也从里屋大步走了出来。 虞稷:“伯父,只只她!” 李元舟立刻给虞稚诊了诊脉,沉声道:“不便挪地方了,就在我家吧,你们去准备,将产婆唤来。” 所有人立刻行动,一并将虞稚送到了隔壁厢房。 虞怀和虞母闻言也已经在赶来的路上,屋内女眷陪着虞稚:“小鱼……” “弟妹别怕,我们可都在呢……” 虞稚是早产,发作地又急,又是气血攻心的状态,当下自然是有些不好受的。 产婆和虞母很快赶到。 产婆:“快快快,我看看……” 虞母和陈婉是一道来的,虞母吓坏了,立刻奔上前握住了虞稚的手:“只只,娘亲在呢……别怕……” “母亲……魏迟……” 虞稚满头大汗,疼的嘴唇发白,却还担心着隔壁的魏迟,那屋子也是情况艰难。 “只只先照顾好自己,三郎那边定然没事。” 虞母掏出帕子给虞稚细细擦汗,心里虽然也焦急,但女儿的安危才是第一位的。 李元舟可谓是两头忙,乌正文即便被魏迟“无意”揍了一顿,却还是守在里屋去给魏迟解毒。 知道情况的几个男人这会儿都进去帮忙,按住魏迟。 马二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闯了祸,在院子里愧疚不已。 不过现下也没人怪他。 尤其是魏母,知道来龙去脉之后在院子里急得抹眼泪:“你们兄弟俩真是好样的,一个赛一个的有本事,老三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竟然还一直瞒着家里!今儿要不是马二来说,我怕是直接都要给我儿子收尸了是不是?!” “娘……你糊涂了吗,三哥肯定没事啊……” 魏蔓蔓立马道。 魏母是急得口不择言,忙又呸呸呸了三声,但心中却是又焦急又气愤,干脆不说,只是不断的抹眼泪。 也是绝了,两口子一个在东厢房一个在西厢房,两家人都急得是团团转。 魏迟这边,来了几个壮汉一道发力,总算是能把人勉强按住了,按住了就好办了,乌正文立刻取出一套形形色色的工具…… “必须要下点猛药了,不然不行了……” 就连萧平安这会也有些不忍直视了…… 这过程……太血腥、太痛苦。 魏迟虽然被按住了,但是似乎还是焦躁的,加上他力气本就大,三四个壮汉一道上也觉得有些费劲。 “三爷、三爷怎么感觉都神志不清了?!” 乌正文:“他要清醒就好了!至少能配合!” 曹大石急得哟,当下就脱口而出:“三爷这样,三太太也要生了,这叫什么事啊!” 曹大石这话一出口,几人立马感觉到魏迟好像一顿。 乌正文不可置信的低头,似乎看见魏迟腥红的眼底闪过了一丝什么。 “你快、快多说说她媳妇!” 乌正文想到了什么,急道。 “啊……?” 曹大石也反应了过来,忙道:“三爷,您可醒醒!您可一定要挺过来!三太太就在隔壁给你生孩子呢!” “三太太多好的人啊,你挺过来了就能抱儿子了,三爷啊……” 魏迟忽然痛呼一声,抱住了头。 “有用有用!魏迟,魏迟!” 魏迟显然在和什么做着斗争,而此时,隔壁也传来了虞稚的痛呼声,男人一顿,猛然站起身就要朝门外冲去了——! “快拦住他!” …… 虞稚那边,相当下也是有些不好受,产婆在底下—— “夫人,可用点力气,能看见头了……” 虞稚咬着牙,额头全是汗珠,手紧紧握住虞母的,关节都有些微微泛白。 魏迟这会儿已经闯到了院子里,所有人吓了一跳! “儿啊!” 魏母要扑过去,被蔓蔓一把拉住,“娘,你别伤着!” 曹大石和马二众人冲了出来,预备拉住魏迟,不过下一瞬,魏迟竟然单膝跪倒了地上。 他似乎体力不支,嘴唇变得煞白,那黑色的蛇纹游移的速度越来越慢…… 乌正文赶了出来:“哎哟,造孽,快,最后几针了……马上就能逼出来!” 魏迟没看任何人,一双眼只死死的盯着发出动静的另一间厢房…… “鱼……鱼……” 他头晕目眩,眼睛也有些看不清了。 最后的一丝理智支撑着他喊出这个名字,再接着,扑通一声…… 周围人手忙脚乱…… …………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 天边渐渐露出晨曦。 东厢房内,也忽然传出了一阵嘹亮的哭啼声。 好些人都瘫软在地,手脚发软。 “生了!生了!”产婆喜悦的声音传来,所有人都围了过去。 “恭喜啊!是个小千金!” 虞稚已经力竭,昏睡了过去,惊险的一夜也总算是熬了过去,人人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意。 砚台急得在门口拍:“娘,阿姐如何了!” 陈婉立刻走出去拉住人:“砚台,只只没事……” 虞怀一夜也没阖眼,重重松了口气…… 魏母高兴的抹眼泪,“太好了……” 虞母亲自抱过孩子,泪眼婆娑,“姑爷呢……他如何了……?” 魏迟在院中昏过去后,解毒总算也顺当了许多。 用乌正文的话说,昨晚也是他自己的一场搏斗,赢了,蛊虫示弱,输了,当场暴毙。 好在危急关头,魏迟还是被唤回了一些理智。 后面的过程……虽然残忍,但也算顺利结束了。 乌正文累得瘫软在地,道:“蛇毒是彻底被清了……” “那狼毒呢?!”闻讯赶来的众人都在问。 乌正文摆手:“这并不在我的能力范围内,但是也有个好消息是,这两者本来就相克,他体内的狼毒也是大伤元气,我估计着一两年内都不会怎么着了。” 李元舟过去给魏迟诊脉查看,片刻后道:“是这样没错。” 虞怀问:“可到底也是没有根除?!” 李元舟沉默片刻,道:“若要根除,一定要秘药。” 秘药,就是解药。 谁的解药? 普天之下,能掌握这毒的,要么西域人,但是魏迟当初中毒莫名其妙,虞怀叹道。 “裴氏吧。” - 病床上,魏迟忽然动了动眼睛,魏母第一个发现。 “老三……老三?!” 魏迟终于艰难的睁开了眼,神色疲惫又憔悴。 “娘……?” 他声音嘶哑。 魏母擦了擦眼泪:“你吓死老娘了,你个混蛋玩意儿!” 魏迟喉结滚动一番:“鱼鱼呢?” 第241章 “鱼鱼,像你,真好看。” 虞稚还没有醒,而魏迟在得知鱼鱼已经生了之后,整个人便挣扎着要从床上下来。 “你别动!你自己个儿都差点儿掉了半条命!” 魏迟根本不管这些,说啥都要过去。 众人也是无奈,只好扶着人去了隔壁的厢房。 虞母正抱着宝儿,方才已经洗过包好又请乳娘喂过了一次,正在外祖母的怀中睡着。 大门咯吱一声响起,魏迟虚弱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虞母站了起来:“三郎你醒了?可好些了?” 两人到底是平安无事,虽然过程艰辛了些,结果还是好的,众人也不免露出一些喜意。 魏迟还顾不上看岳母怀中的小人儿,他进来第一眼,视线就没从床榻上挪开过。 他甩开了虞稷曹大石扶着他的手,几步冲了过去,到了床沿边,还是有些支撑不住,几乎是扑到了榻边。 “鱼鱼……” 魏迟的唇颤抖着,苍白的面色弥漫着了巨大的慌张和心疼,他伸出手抚上了虞稚的小脸,拇指轻轻摩挲,虞稚安安静静地睡着,卷曲的睫毛透露出虚弱和乖巧,令魏迟的心口被酸涩填满。 “岳母,鱼鱼她……” 虞母道:“你不用担心,她力竭睡了过去,有些虚弱。” 魏迟的大掌还未曾挪开,另一只手又轻轻握住她的。 床榻上的人此时似乎有所感应,终于,睫毛轻轻的颤动了一下,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虞稚有些迷茫,她刚醒,就感觉到脸颊的温热,她茫然地看了过去,视线定住。 “鱼鱼,你醒了?!” 魏迟还保持着这个姿势,旁人也不好上去拉劝,如今看见虞稚也醒了,大家的心都放回了肚子里,同时,识趣地从房内退了出去。 包括虞母。 她笑道:“宝儿睡了,我先出去,你们夫妻说说话……” 虞稚还没有回过神来,魏迟眼眶红了:“媳妇,辛苦了……对不起……” 他握住虞稚的手放在唇边吻着。 不住地重复低喃。 虞稚终于渐渐反应过来,眼眶也跟着红了:“你好了……?” “好了,都过去了。”魏迟一下又一下的轻啄着她的手。 “媳妇你打我吧,不,你打我手疼,我打自己好不好?我真不是个东西,竟然让你因为我受了这么大的苦!” 魏迟的眼泪把虞稚的手背打湿了,八尺男儿此时竟哭得有些不能自已。 虞稚也从眼角滑落了一串泪珠,沾湿了枕头。 “宝儿呢……我想看看宝儿……” 虞母就在门口并未走远,听见女儿喊,主动又走了进来。 “好好好,宝儿在这。看看吧。” 魏迟也是这才注意到,岳母怀中有个小小的软包。好小,好小一个…… 他愣住了。 连虞稚都感觉到了他的僵硬。 “是个女儿呢,很像只只小时候。”虞母笑着抱近,虞稚呼吸都变得有些激动,侧头看了过去。 襁褓里真的躺着一个小人儿,太小了,粉嘟嘟的,只是皮肤有些皱,紧紧闭着眼,睡得香甜。 虞稚的眼神在看见她的那瞬间,就再也挪不开了。 而一旁的男人,连呼吸都悄悄屏住了。 两人都看着那个软软的小人儿。 这是他们的女儿啊…… 虞母温柔笑道:“好了,你们一家三口说说话,我先出去了。” 房内又只剩了虞稚和魏迟两人,不,三个,虞稚和襁褓里的小婴儿靠在一起时,魏迟的心都要化了。 “鱼鱼,她……” 虞稚知道她要说什么:“她好小……” 魏迟咽了咽口水。 他的女儿,感觉他一只手就能把人捧起来。 这是他魏迟的女儿啊…… 软软的,粉粉的。 “鱼鱼,像你,真好看。” 虞稚的眼睛也舍不得挪开,她的声音还有点虚弱:“这么小,哪里看得出像谁……” “但和你一样好看……” 虞稚视线停留在他身上,也仔细看了看他。 胡子拉碴,狼狈憔悴。 她看完了女儿,又忍不住问:“你为什么瞒着我?” 魏迟一怔。 他眼中是巨大的痛苦和懊悔。 “我的错……我怕你知道了会动胎气,可我没想到……” “你中毒,多久了?”虞稚打断了他的话。 “从那次墓中回来。” 虞稚倒吸了一口冷气:“所以从那时候开始,你一直这样……你每个月月圆之夜都不回来,就是一个人默默扛……?!” “我……” 魏迟喉结滚动,似乎想解释什么。 虞稚眼泪汹涌而出。 她别开了头。 每个月,每个月一次…… 魏迟都在经历这样的痛苦么? 魏迟忽然上前抱住人,疯了一样的吻着人的额头和脸颊:“别哭了鱼鱼……你哭我就更难受,你才生完孩子,别哭别难受,你朝我撒气都行……求你了……” 大概是感受到了娘亲哭了,襁褓里的宝宝忽然嘴巴一抽,也猛然哭喊了起来。 虞稚和魏迟一愣,虞稚连忙用手背擦了擦眼泪。 “宝儿不哭。”虞稚忙去安慰女儿。 外面的人听见了哭声,但犹豫片刻后还是没进去打扰。 虞稚温柔地哄着女儿,魏迟伸手拿过了枕边的帕子,也伸手擦了擦鱼鱼脸上的泪珠。 “不哭了……乖……” 也不知道他是在哄女儿还是哄虞稚,不过虞稚的确没哭了,一心都扑在女儿身上。魏迟心中叹了口气,他知道鱼鱼一定是生他的气了,这件事他只能慢慢哄。 眼下没有比她的身体更重要的事,魏迟凑上前,一手抱住媳妇,和她靠在一起,另一只手拍了拍襁褓,虞稚垂着眼眸,没有推开他…… 又过了一会儿,虞母和魏母进来了,魏迟还不想走。 直到虞稚开口道:“你去洗洗……一会儿再过来。” 魏迟终于像是恢复了生机一样,望着媳妇笑了:“好……我这就去。” 院外,李元舟和乌正文都在等着,魏迟虽然身体还有些虚弱,但此时也深深作了揖,向两人行了个大礼:“多谢两位先生,救命之恩,魏迟一辈子铭记于心。” 李元舟笑了笑:“不必客气。” 乌正文也笑了:“也算你小子命硬,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第242章 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虞稚和魏迟现下都在李府,魏迟恢复得明显要快一点,几服药下去,人看上去精神多了。 虞稚则要慢慢养着,虞母想将女儿接回去,但寒冬腊月的,来回奔波也是受罪,李元舟道:“左右我李府平时也没什么人,都在这里住下吧,我看啊,今年过年也在我这里安排就好。省去你们几家来回奔波了。” “也行,只是我们这么多人,怕是要叨扰你了。”虞母道。 李嫣:“伯母!我巴不得你们来呢!平时我都是一个人在家,无聊死了,你们来这我不知道多高兴!” 李家现在的人的确是最少的,几家一合计,都道:“行,那我们也就不客气了!” 虞家人也不多,除了虞稷还要忙着衙署的事情在外,虞母和虞父直接就搬过来了,照顾女儿和外孙女。 魏迟自然不必说,魏母也跟过来了,当婆母的这会儿肯定是不放心,其余魏家人倒不好说直接住过来,左右大家现在都在县城,经常过来看望就是。 事情这般敲定后,累了一天一夜的众人也可以稍微回去歇一歇了。 乌正文也留在了李府, 众人对他的偏见至此也消失了,李元舟留他,正好探讨一下医术,再看看魏迟的狼毒何解。 魏迟这会儿沐浴之后换了身衣裳,就火急火燎去看媳妇。 马二在院中,似乎等了他一会儿。 “魏兄。” 他面色惭愧,很是自责。 魏迟顿住了脚,“你在寒风里站着做什么。” 马二上前,忽然作揖猛然单膝跪下:“魏兄!都怪我,那日去你家报信,我没问清楚情况,实在是对不住你!我在想要是弟妹出事,我就是用我的命也赔不了你!” 魏迟立马去拉他起来:“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魏兄,我是真心实意跟你道歉!但我也知道,我说再多,也弥补不了万一!” “好了好了。”魏迟费劲将人拉了起来:“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说白了,这件事也不怪你,你也不清楚,根源还是在我。” 马二被魏迟拉起来了,马二眼眶泛红。 魏迟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兄弟,这事过去了。” 马二哽咽,重重点头。 魏迟去了鱼鱼房间。 虞母和魏母都在这,抱着小宝开心的不得了。 “怎么看都看不腻,真好看啊,真白嫩啊,老三生下来的时候那叫一个黑,幸好没像他!” 魏迟刚进去,就听见老娘在背后蛐蛐他。 魏迟摸了摸鼻子。 “娘,岳母。” “姑爷来了。”虞母笑道。 虞稚还靠在床上,眉眼含笑看着女儿,魏迟视线先看向她,再朝岳母笑了笑:“这段时间,要辛苦岳母了。” “三郎客气了,不过我们现在在李家倒是麻烦你李伯父了。” “魏迟记得这份恩情。” 虞母笑着把宝朝他面前递了递:“你试着抱一下?” 魏迟瞬间有些紧张,虞稚也侧着头看他,魏迟轻咳一声,接着笨拙地伸出手去,又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魏母看不下去:“你可以喘气!” 一旁的盏春和乳母都忍不住笑。 魏迟睁大了眼,双手抱住了一个轻飘飘,软绵绵的小东西…… 啊啊啊啊… “她好轻!” 魏迟吓了一跳。 这一刻,他脑海里忽然想起来从前打猎,抓住轻飘飘的猎物时他多是嫌弃,抓到沉甸甸大家伙的时候心中无比喜悦,可现在…… 他抱着这个很轻很轻的襁褓…… 却仿佛得到了世间最珍贵的礼物。 不,不是仿佛!就是! 魏迟眉眼全然柔和下来,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看。 是了,是他的女儿。 方才他还没来得及好好看,这会儿望着 望着,心融化成一团,再也舍不得挪开了。 虞稚瞧着,眉眼也染上温柔的笑。 “你们给她取名字了没有?” 魏迟抬眼,看向虞稚。 虞稚顿了顿道:“想了几个,但是还不定,让父亲看看吧。” “想的什么,我先听听?” 虞稚还没开口,魏迟先道:“魏念稚。小名叫年年。” 虞母和魏母都是一怔,虞稚耳根染上一抹红。 这名字的含义是个人都能听出来,连魏母都忍不住笑。 虞母还是很维护女儿面子的,笑道:“挺好的,年年,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寓意挺好的。” 虞稚脸颊泛粉:“还不定呢,到时候等父亲做主吧。” “小名没什么问题,年年,这就是我们家的小年年了。” 祖母和外祖母又逗了一会儿年年后便先走了,给小两口留空间。 魏迟抱着女儿坐在她身边,八尺壮汉抱着个小婴儿,真的十分…… 虞稚盯着他瞧,魏迟讪讪道:“怎了?我脸上脏了吗?” 虞稚勾了勾唇,别开眼了。 魏迟抱着年年凑上前,“鱼鱼,她怎么正在睡觉,怎么不睁眼……?” 虞稚:“……” “小孩子都是这样的。”她伸手要去抱女儿,魏迟连忙递上前。 “你慢些,免得她又哭了……” “哦哦,好……” 魏迟局促的很,束手束脚,虞稚嫌他笨,挥挥手示意他远些。 魏迟摸了摸鼻子,退后一步。 “鱼鱼,你住在这会不会不习惯?” “不会呀,也没什么区别,盏春会安排好,要用的东西都有。” 魏迟:“那就好,那我也住下!” 虞稚顿了顿,这才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这厢房狭小,床也不算大…… 虞稚抿唇:“你不用委屈自己,住别的房间就是。” “那不行!我就住着!我睡外间榻就行!你若是半夜渴了饿了,年年哭了闹了,我都在!” 虞稚:“有乳母……” 魏迟不听,反正说啥也要住在这,虞稚摇头,“随你吧。” 魏迟抿了抿唇,又忍不住朝媳妇和女儿挪了挪。 “鱼鱼,你好香。” 房帐内有一股香香甜甜的味道,魏迟嗅了嗅,但说不上是什么,却是很痴迷。 虞稚一顿,脸颊瞬间红透。 她喝了汤药,这会儿胸前正有些鼓胀,魏迟说的…… “你出去吧。”虞稚立刻赶人走。 魏迟顿了一下,神情委屈:“为什么?” 虞稚咬唇:“让你出去就出去,别问。” 第243章 守着你,守着年年,我心里美。 魏迟有些郁闷的出门去了。 他以为媳妇还因为他之前瞒着人的事情生气,有些烦躁。 恰好周青过来,被魏迟叫住。 “三哥,怎了?” “你说要是蔓蔓生气,你会买些什么东西哄她?” 周青一愣,看了眼紧闭的房门,懂了。 笑道:“三哥,女孩子嘛,喜欢的不都是那些好看的,好吃的,要是蔓蔓我肯定送她首饰之类的,但是三嫂现在估计见怪不怪,你可以送点补品,三嫂刚生产完,正需要补补。” 补品啊…… 魏迟琢磨了一下,“知道了,你忙去吧。” 他又在外面等了一会儿,这才过去敲门:“鱼鱼,我能进去了吗?” 虞稚:“可以。” 魏迟松了口气。 夜幕降临。 虞母和魏母又来了一回。 “只只,喝汤喝药吧。” 虞稚看了一眼:“娘,这汤有点油。” “傻孩子,没油水不下奶,你正是需要补充营养的时候。” 魏母说这话的时候,魏迟刚好进来,听见这话一愣,看向虞稚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其他的意味。 虞母道:“鱼汤是不是也好,不行明日娘给你炖鱼,今日先喝一点?” 虞稚想结束这个话题,只好点头:“行。” 她喝了小半碗就喝不下了,放下了碗。 旁边还有一碗黑黢黢的药。 魏迟走了过来,接过碗:“我来照顾,娘,岳母,你们辛苦一日了,早些歇着去吧。” “行。孩子太小了,先让乳母带着睡,你现在要好好休息。”虞母抚了抚虞稚的长发,虞稚轻轻点头。 房内长辈走了,魏迟重新坐在她面前,看了眼那汤:“看着是不大好喝。” “嗯……” 魏迟:“那就不喝了,但是药还是要喝的,我下午去买了点奶酥,你喝完药之后尝尝。” 虞稚一愣,“你下午出门去了?” “嗯,买了点东西。” 有甜点,虞稚这才将那苦苦的药喝完了,皱着眉头。 魏迟送来了茶水和点心。 虞稚道:“我要漱口。” 他又转身去了浴房,打来了漱口的水。 虞稚漱口之后又洗手洗脸,这才感觉自己清爽些了。 “你去隔壁房间睡吧。”她看着魏迟道。 “不成,早上说好的。” 男人不依,还起身去搬来被褥,也不上榻,就在虞稚不远处的外间次榻铺好了被褥。 虞稚无奈:“你这是何苦?” “你又不是我,怎知我苦,守着你,守着年年,我心里美。” 外间的次榻狭小的很,魏迟身高体壮的,定是逼仄难受,虞稚犹豫了一下,本想开口说什么,但见人竟然已经躺下去了,便也就此作罢。 累了一日,她也乏了,心中虽惦念着隔壁的女儿,但身体也需要休养。 片刻后,沉沉睡去。 …… 魏迟和虞稚在李府暂住,如今已经是腊月中旬,不到半个月就要过年。 虞稚刚睁眼,就听到了外面母亲在逗年年的声音。 她立刻清醒就要起身。 这番生产虽是遭罪,却也还算顺当,这几日在母亲婆母还有大夫产婆的悉心照料下,虞稚感觉已经恢复了好些,至少能下地走动。 “母亲……” 虞稚在里屋唤了一声,门便被推开了。 “只只醒了?年年也醒了,你快看看。” 虞稚笑着迫不及待就要伸手抱她,大概是感觉到了自己娘亲专属的味道和怀抱,小年年嘴里也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小小的,白粉色的小手也伸出来晃悠,甚至还想朝虞稚脸上靠。 虞稚欢喜不已,低头贴贴女儿,忽然,胸前又是一涨,竟然将内里打湿了一些。 年年闻到了香甜的母乳气息,立刻别过了头,本能的寻着。 虞母瞧着,笑了:“看来年年还是喜欢娘亲呢,只只试着喂一喂?” 虞稚也是第一次做母亲,毫无经验,只能在乳母和自己娘亲的帮助下,手忙脚乱,总算是让女儿尝到了一口母乳。 她也感觉到好受了许多,虞母在一旁瞧着,慈爱道:“平时你若愿意自己喂就自己喂,也有两个好点的乳母备着,不让自己受委屈了就是。” 虞稚爱怜女儿,心想还是自己喂好,于是便点了点头。 院门外忽然传来了砚台的声音,“阿姐,阿姐!” 虞母吓了一跳,回头看去。 “这是下学了,迫不及待来看你了。” 虞稚穿好衣襟,“让他进来吧。” 若说家里还有谁对年年疼爱无比,砚台这个舅舅自然也名列前茅,除了他,还有杳杳大郎他们,心里也记挂着。 魏母道:“这些崽子们问了好几次,我说等三婶出了月子再让他们来看。” “谢谢娘。”虞稚微笑。 “阿姐!”砚台跑了进来。 “你慢些,可洗过手了?”虞母问道。 “洗过了!阿姐,我要看年年。” “好好好,你来瞧瞧,别吓着她就是了。” 砚台睁大眼,凑上前去,也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虞稚看着他这模样,忽然问:“魏迟呢?” 屋里人一愣,虞母也奇怪:“是啊,一早没看到三郎。” 魏母无奈道:“他二哥昨日眼睛好了,两人又去军中了,那就是个闲不住的,还说要带好东西回来。” 虞稚怔了怔,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笑声。 竟然是虞稷、魏远还有魏迟,三个大老爷们一道回来了。 “干嘛呢?” 魏母准备出去看看。 盏春笑着走了进来,“小姐,三爷不知道从哪猎了些好东西回来,说是给您补补身子!” 屋内人都怔了怔。 “这大冬天的,他去哪了又。” 魏迟已经走了进来,抢先道:“我托人去的,我自己没去冒险!托人找回来了一些好东西,给鱼鱼熬阿胶补补,还有些野味,娘你别炖那猪蹄汤了,肥腻腻的不爱喝,喝鲫鱼汤吧,从冰窟窿里钓的!” 魏母摇头笑了:“行行行,我去做。” 虞母也微笑道:“三郎费心了。” 魏迟咧嘴看向虞稚,虞稚抿了抿唇低下了头。 第244章 生辰礼 有了魏迟带回来的这些野味,今年过年也不用发愁了,魏母这两日,就准备拾掇起这些东西来。 魏迟带回来的鱼,虞稚也喝着有了些胃口,这两日看着,气色也越发好了。 时近年关,衙署和军中没了什么特别要紧事的事情,各家各户便也开始安心准备过年,虞稷这几日也没了什么要紧事,顺带就搬到了李府。 陈婉的身子也养好了些,便经常在虞稚房间里,还有李嫣在此处陪着,虞稚这个月子倒也还算舒坦。 而魏迟一有空,就要拉着虞稷一道比试比试。 “妹夫,你确定今日非要和我比射箭?你身体尚未恢复好,要不还是算了吧。” 魏迟笑了笑:“大哥,我早好的差不多了,来试试!就当帮我强身健体了!” 魏迟既然这么说,虞稷也不客气了,当即就在李府的花园里开始练射箭,魏迟的确还处在恢复期,不过竟然也不会落下虞稷太多。 两人有说有笑的。 陈婉这会儿正在虞稚房间内做针线活,虞稚看了她好几眼:“大嫂,你最近气色好多了。” 陈婉笑道:“在家养着,是享福许多了,而且也多亏你给我的药有用,现在疤痕也淡了很多。” 虞稚笑道:“能帮上大嫂就好。” 陈婉看着摇篮里熟睡的年年,也露出了慈爱:“瞧着真是可爱,真不敢想象,第一次见你你就是个小女孩,如今竟然也做母亲了……” 虞稚笑:“是啊,一晃也是好几年过去了。” “你来看,这个颜色好不好,我给年年做一双虎头鞋。” 虞稚惊喜地凑过去:“很好,多谢大嫂……” “你同我还客气什么。” 虞稚看着陈婉手中的针线活,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微一变,恰好这会儿虞母在外唤了一声陈婉,她便先起身走了出去。 等人走后,虞稚立马唤来盏春,小声问:“腰带呢……?” 盏春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在在在,小姐放心,我收拾东西搬来的时候都带着呢,这两日太忙了,我差点给忘记了……这就给您拿出来……” 这腰带本就是虞稚给魏迟准备的生辰礼,早就完工了,可不想中途出了这个意外,竟然耽误了。 如今也已经是二十二号了。 盏春小声道:“小姐心里记挂着三爷,这礼物什么时候送都不晚。” 虞稚嗯了一声:“今晚你去准备一些他喜欢吃的菜吧。” “诶,好嘞。” 魏迟这几日,一直都睡在次榻,快天黑的时候他才回到房间内。 “鱼鱼,我刚才又去陪李伯父下棋去了!” 魏迟一进屋,视线就开始找媳妇和女儿,虞稚坐在暖榻上看书,“别找了,乳母抱走了。” “嘿嘿,那我一会儿去看一眼,看一眼我才安心。” 虞稚没说什么:“洗手吃饭吧。” 魏迟去浴房的空档,盏春送来了饭菜,摆在最前面的自然就是那一碗长寿面,盏春笑道:“小姐,奴婢先退下了……” “你去歇息吧。” 魏迟去而复返,身上已经沐浴过了,恢复了英俊清爽。 “这么丰盛?” 他大概扫了一眼桌上的饭菜,只看见了七八个盘子。 “对呀,庆祝你今日又猎了一头鹿。” 魏迟咧嘴笑,没听出媳妇的话外音,笑道:“我没亲自上山,都是底下人去的,那群小伙子,一天天的精力反正也用不完,” 虞稚合上了书本:“吃饭吧。” 两人面对面坐着,魏迟竟然一眼也没看那面,就光惦记着吃肉了。 虞稚等了一会儿,见他是真的一点反应都没有,抿了抿唇忍不住道:“就只看着肉?” 魏迟憨憨抬头,不解,片刻后懂了:“媳妇,我给你舀汤。” 说着,给虞稚盛了一碗汤。 虞稚:“……” “我不是这个意思……算了,你要是不想过就不过了……”说完,还将那碗长寿面朝自己的方向挪了挪,魏迟总算是看见了什么,怔了怔。 那是什么他可太熟悉了,片刻后,魏迟抬了抬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 “我糊涂了!这眼神也是越发的不好使了!” 他赶忙起身,双手将那碗面挪到了自己面前。 “嘿嘿,谢谢媳妇。” 虞稚抿唇,眼里也闪过一丝笑意:“先吃面吧,我怕你吃不完。” 魏迟二话不说,立刻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一边吃,魏迟还一边抬头看人,虞稚也在小口小口喝着汤。 “鱼鱼,你吃这个,鹿肉大补。” 虞稚摇头:“中午的时候吃过了,下午还喝了燕窝,不吃了。” 魏迟也没有勉强。 他几口解决了长寿面,又咧嘴笑:“谢谢媳妇,我自己都给忘记了。” 虞稚:“有点累,漱口歇了吧。” “好!” 她还没出月子,魏迟也没别的想法,简简单单吃顿饭就很满足了,他起身让人把碗盘收拾了,又端来了漱口的水,眼看着天色将黑,魏迟灭了两盏灯,准备去次榻。 “进来睡吧,有点冷。” 虞稚冷不丁地开了口。 魏迟一顿,惊讶回头。 虞稚已经躺下了,只是没看他:“不愿意就算了。” 下一瞬,她就听到了魏迟大步走过来的脚步声,沉重中带着呼吸的灼热。 虞稚连忙道:“你先去次榻把上面的盒子拿来!” 魏迟脚步一顿:“是什么?” “去拿了不就知道了。” 魏迟只好遵命。 他这才看见次榻上放着一个匣子,男人似乎隐约猜到了什么,打开一看,就看见了一条黑色的、崭新的腰带。 魏迟眼眸微睁,将东西拿了出来。 “试试大小吧……” 魏迟呼吸陡然粗重,几步又踏进了内室。 虞稚以为他穿好了,慢慢回头。 下一瞬,却被一双有力的胳膊瞬间抱了起来,虞稚被他抱在了腿上,接着,一阵雨点似的亲吻就落在了她的额头和脸颊上。 带着蛮力,有些粗鲁,胡子还扎得她有些生疼。 “你做什么呀……!” 虞稚轻捶一下人,魏迟如她愿停了下来,但忽而又放声大笑,站了起来。 “如何?鱼鱼?可好看?!大小刚好!” 他像个孩子一般在她面前试着,爱不释手。 虞稚眉眼也慢慢露出笑意:“挺好的,英姿不凡。” 魏迟看着人,眼底灼热,片刻后,俯身又去亲她。 只是这回温柔许多,耳鬓厮磨,辗转反侧。 “鱼鱼,你真好,我看见过你绣这个花样,没想到你是给我缝制的……谢谢媳妇,你辛苦了……” 第245章 大概是有些兴奋过了头。 两人一道歇下,寒冬腊月,果然还是一起睡更暖和。 魏迟的臂膀搂着人,身上也传来了源源不断的热源。 还是一道睡好,这寒冷冬日,身边躺着个大火炉,虞稚也觉得舒坦的很。 只是这火炉到底是有些不老实,时不时埋在她的脖颈,一会儿又辗转往下。 虞稚困意中有些恼了:“你做什么不睡……?” 魏迟语气有些委屈:“我睡不着。” 大概是有些兴奋过了头。 也大概是许久没和她一道睡觉了,这会儿闻着帐内的独属于她的气息,魏迟根本一点儿困意也无。 虞稚不理他,只是翻了个身,她困得不行…… 可片刻后,胸前忽然传来了一阵涨意,虞稚心道不好。 年年下午的时候大概是在乳母那边吃饱了,睡前并没再喝母乳,可虞稚已经在自己喂养,要不了几个时辰,胸前总觉得有些胀痛,需要纾解一番才行。 可女儿现在不在…… “怎么了鱼鱼?” 魏迟察觉到她呼吸有些不对,从身后撑起了上半身去看她。 虞稚立刻拉高了被褥:“没、没什么。” 可心口一紧张,那儿竟然是抑制不住,瞬间打湿了中衣。 登时,帐内弥漫出一股香甜的味道,混合着熏香,竟有些馥郁起来,男人的眼眸瞬间幽深,凑上前,幽幽问:“鱼鱼,你是不是……” 虞稚红着脸:“你不许说!” 魏迟立马闭了嘴,可下一瞬,男人的大掌就探了过去。 “我帮你吧。” 虞稚听到了什么……?她睁大眼,耳根红的滴血,“不用!你出去,叫盏春进来。” 魏迟不解,“这个点,盏春肯定歇下了,你一向体恤她不是么?” 在他看来,两人是夫妻,更是亲密的事情都做过,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在虞稚心中,这全然不同…… 可身体不由她控制,得不到舒缓,那胀痛更加难忍,她竟忍不住轻哼一声。 身后的男人一怔,瞬间急了,也顾不上她的羞赧,直接起身将那被褥一把扯下。 帐内的香甜气息更难以忽视,魏迟双眸向下,也陡然发出一声粗重的喘息。 …… 帐内传出咕咚咕咚的声音。 虞稚只觉得疼痛散去了好些……但取而代之的却是她红到不行也热到不行的脸颊。 她实在是有点难以接受…… 但看魏迟,仿佛还乐在其中…… 片刻后,魏迟起身打来热水,又拿来了一套干净的中衣。 虞稚窝在被褥里声音和蚊子差不多:“你出去。” 魏迟笑,遂了她的愿望。 他绕到外间,听见内里传来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心中也陡然有些火热。他其实早就注意到,她生产之后身段不仅没有受到影响,反而更加暗盈,那鼓囊仿佛稍微一动便会出水儿…… 魏迟喉结滚动,压下一阵躁郁。 片刻后,虞稚喊他。 魏迟才转身进去收拾。 后半夜,她说什么也不肯和他一条被,两人只好分被而眠,次日一大早,乳母抱着年年过来,魏迟早早先一步起身去了浴房…… 操练场,虞稷魏远正在说笑,还有几个军中将士也都过来了。 魏迟姗姗来迟,一出现,众人便都看了过去。 “平素你来的最早,今日倒是个例外。”虞稷打趣。 魏迟轻咳一声,挺了挺胸脯。 众人这才注意到他腰间的不同。 魏远眼角抽搐了一下,其余人也是一愣。 “原来如此,不过三爷,这也值得这般炫耀?!”说这话的是曹大石,魏迟啧了一声:“你自然是不懂了,也难怪,你还没有家室……” 曹大石眼角也抽搐了一下,就连亲哥魏远看不下去了,朝他屁股上踢了一脚,其余人也都哈哈大笑。 虞稚一早喂过年年,抱着女儿爱不释手,乳母在一旁和她小声说着:“小小姐昨晚睡得很好,很乖,也不怎么闹人呢……吃奶排污都很正常。” 虞稚放心了,点了点头。 虞母也走了进来,迫不及待要去看外孙女。 自生产之后的兵荒马乱已经过去,虞稚很想问母亲一些事,“母亲,上回魏迟中毒,究竟是怎么回事?” 虞母一怔,给乳母使了个眼色,几人全都退下,只有盏春还没走。 “只只,这件事,我和你父亲瞒着你也是因为你当时孕期,情绪不易波动太大,你不要责怪我们。” “娘,那如今我应该知道了吧?” 虞母点头,将当初裴子淮收买池夏偷换舆图一事给虞稚说了。 虞稚听完,震惊地久久回不过神来。 “当初,我们也没有想到,一是没有想到子淮竟然这般心狠手辣,其次也没有想到池夏竟然……忘恩负义。” 虞稚眼神复杂:“所以,池夏根本不是要嫁人,而是被母亲给打发了?” “这是自然,我当初只能找这么个借口,已经将人赶回老家了,暗中派人盯着。她老实本分,我们虞家可放过她过安生日子,若是再想去找裴氏,自然会有人出手解决。” 虞稚抿唇,指尖有些颤抖。 “裴子淮,为何……” 虞母顿了顿,和盏春对视了一眼。 “他大概是放不下你。” “放不下我?我和他本来就没什么啊。”虞稚是真的没想到,即便是年少有过一些玩笑话,可两人多少年没见,裴子淮还有婚约在身,他怎会做出如此偏激之事! “只只,当年你是还小,不过他比你年长几岁,你父亲之所以和裴氏提起玩笑话,大概也是看出了些什么,少年慕艾,最是正常不过。” 盏春也犹豫了一下,道:“小姐,奴婢其实也有一事一直没告诉您……那便是当初老爷刚回来的时候,三爷和他在院子里大打出手,当时裴大人便出言不逊,说……” “说什么?” 盏春小声重复了一遍。 话音落下,房中陡然安静了一瞬。 片刻后,虞母叹气:“看来三郎早就知道了,只是一直没说。” 虞稚心绪也很是复杂,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只只,他觊觎你,是他自己的心思,和你无关,你切莫心里有个什么,更不要因此坏了夫妻的情分。” 虞稚苦笑:“这个道理,我还是明白的,母亲放心。” 第246章 夜半 晚上的时候,魏迟回来了。 他刚一回来,就感觉到了院中气氛不对,几个小丫鬟都笑眯眯地看着人,就连盏春也笑得比平时还要热情些:“三爷回来了?” 魏迟有些奇怪:“怎么了这是?” 盏春:“没怎么呀。” 魏迟看了眼虞稚的房间,抬腿走了进去。 “怎么我一回来,她们都奇奇怪怪的?” 虞稚刚把女儿哄睡,立马回头:“你小点声。” 魏迟立刻放轻了脚步…… 等魏迟走到内室的时候,忽然就恍然大悟了。 难怪盏春她们笑,这内室的床竟然换了。 魏迟愣了一下,她一个人的话,自然是没必要换这床的,屋内的地龙烧的也很暖和,那么,唯一的理由便是…… 魏迟呼吸粗重起来,虞稚又忍不住抬头瞪他一眼:“我不是说了,你能不能小点声呀……” 魏迟:“我激动。” 虞稚:“……” 好在年年睡得沉,只要是睡过去了就不咋醒,虞稚都无奈了,“你激动个什么劲儿?” “你换床了?难怪刚才的小丫鬟们都笑着看我。” “是呀,怎么,你怕她们笑?那不行我再还回去?” 魏迟噎了一下,他家鱼鱼这嘴呀…… 魏迟直接上前去抱人:“换了就换了,甭想再换回去。” 虞稚抿唇:“我娘要换的,说那床太小逼仄,可不是我,你心里别美。” 魏迟是怎么想的她心里清楚的很,魏迟笑道:“没事,你不承认没关系,我心里有数。” 虞稚:“……” 魏迟显然神清气爽:“饿了,有饭吗?” “你去找盏春。” “一起陪我吃。” 虞稚无奈,只好走到了次间,盏春很快送来了饭菜。 “今天操练,耽误了一会儿。” “大哥和我说了,那个苗人抓到了吗?” 魏迟一顿,知道也瞒不过她,只好道:“还没有,但迟早的事,我会把他找出来,扒皮抽筋。” 魏迟说到一半,立刻闭了嘴:“不说这些,媳妇,你再吃点。” 虞稚点头,又吃了两个虾饺。 “马上过年了,安王什么时候给你们假?” “二十六吧,其实军中已经没什么要紧事了。” “嗯呢,准备过年吧。” “好!” 魏迟看着媳妇笑,咋看也看不够,等吃过饭之后又转头去看女儿,更是喜欢的挪不开眼…… 又过了一会儿,乳母来了,作势要将年年抱走。 虞稚犹豫了一下:“今天晚上我来带吧。” 乳母有些犹豫:“三太太,小小姐晚上定是要喝奶,恐扰了您和三爷安眠……” “我自己的女儿,没事的,你们这些日子也辛苦了,去歇着吧。” 乳母笑着应好。 于是,今天才新换的大床上,魏迟和虞稚中间躺着一个小小的,软绵绵的年年。 两人的视线都舍不得从她身上挪开,不过魏迟咂了咂嘴:“所以你要换床,还是因为女儿?” “不然呢?”虞稚头也不抬。 当然,还有个别的原因…… 年年每日下午吃一顿,她自己喂,睡前不饿就不吃,但是虞稚涨奶似乎有点规律,总不好半夜……想到那样的场景虞稚就觉得脸热,她自己带,也好。 魏迟想了想:“让年年睡最里面吧,挨着你睡。” 虞稚:“……你想干嘛?” “我能干嘛呀,这不是我粗手粗脚的,万一压着年年了我要心疼死。” 虞稚看了一眼他壮硕魁梧的身材,默默垂眼,算是应了。 片刻后,小家伙睡在最里面挨着娘亲,虞稚背对着魏迟,不过这人下一瞬就和个狗皮膏药一样,瞬间黏了上来,胸膛抵着她的后背,温热的呼吸传来:“我给你暖……” 虞稚手脚有些发软,但顺着他去了。 不过,男人的手脚显然没那么老实,时不时要碰碰她的胳膊,过会儿子又要捏捏她的腿。 虞稚闷着头道:“别动了成吗?” 魏迟似乎有些遗憾。 虞稚不知自己是怎么了,自从有孕之后反而更加敏/.感了些…… 尤其是…… 虞稚咬了咬唇,身后人总算不动了,她便闭上了眼,尝试和魏迟说些别的。 “今天母亲来了,我已经知道了池夏的事。” 魏迟果然一顿,别的心思都没有了。 “你知道了?” “嗯,你本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魏迟:“……我没想着再瞒你,待你平安生产,我自然什么都会说。” 虞稚倒是也不再恼这件事,想来最辛苦的还是魏迟,她悠悠道:“至于裴子淮,我是真的不知道他的心思, 以后也应当没有什么往来……” 魏迟忽然又贴了上前,伸手绕到了前面。 沉甸甸的入手,虞稚屏住了呼吸。 魏迟声音带着酸意:“我气恼他,并不是因为他觊觎你。而是……” 魏迟忽然上前,轻轻咬住了虞稚的耳朵,像是惩罚,又像是讨好…… “我气恼的,是我至今还记得,那次鱼鱼做梦,含含糊糊喊了一声‘子淮哥哥’……” 虞稚:“……” 魏迟手上动作不断,她本就有些失神,这会儿一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敢情这件事他就是记了足足快一年。 虞稚咬唇:“我不是和你说过,那是个梦,还是关于我小时候的事情,小时候的醋你也要吃是不是?” “是。” 魏迟忽然使了点力气,故意的。 “魏迟!” 年年似乎有些反应,夫妻俩都是一怔。 “你松手,我恼了……” 魏迟漆黑的眼神盯着人,虞稚本来就心虚,这声“恼了”更是显得没有底气。 她无奈,只好软了嗓音,“之后左右也是没来往的人,况且他之前在遂州这么久,我和他有多说过话吗?” 这倒是,魏迟忽然就想起来了。 前段时间,即便是裴子淮总是往他们面前凑,鱼鱼也是没个正眼的。 想到这,他心中郁气松缓了许多,长长舒了一口气。 可他的手却没挪开,虞稚本就有些难受,又到了时辰,忽然…… 两人俱是一愣。 虞稚脸颊红的要炸掉,猛然推开了人,而一旁的年年闻到了渴望的味道,忽然就张开了嘴哭了出声。 虞稚猛然转身,抱住了女儿…… 第247章 再到除夕 转眼,腊月已然过完,又是一年的除夕了。 今年过年商定在李家过,所以早早的,魏母就将年货全都备齐,李宅也是空前的热闹。 一大早的,院子里面的就传来了孩子们的声音,虞稚醒来第一件事先喂了年年,和女儿亲昵地玩了一会儿。 魏迟进来了,笑道:“鱼鱼,外面下雪了!” “又下雪了?今年的雪还真是多。” “瑞雪兆丰年么,明年肯定好兆头!”魏迟也凑到跟前去抱女儿,小年年被父亲抱到怀里,睁着乌黑如葡萄一样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面前人,在她不多的印象里,她就记得娘亲的香甜,不过这个人硬邦邦的总是在香香的软软的娘亲身边。 小年年一开始还有点好奇,不过没多会,脸颊朝他硬硬的胸膛拱了拱,发现并没有娘亲的香甜滋味之后就瞬间委屈了,撇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虞稚吓了一跳,立马走上前接过女儿,重新回到娘亲的怀抱里,小年年这才止住了哭。 但是老父亲有些伤心。 “我一抱她就哭,是不是我身上有点凉?” 虞稚好笑般看了他一眼:“或许吧。” “三婶,三叔!” 杳杳和大郎二郎他们的声音传来了,就在院外:“我们可以进来看看年年吗!” 这几只崽也是盼了好长时间。 虞稚点了点头,魏迟便转身出去带他们进来了。 年年这会儿刚好醒着,几只崽围了上来,好奇又惊喜的睁大眼盯着面前人,咦~这几个人好像小一点呢~ 虞母和魏母此时也走了进来。 “这几个冤家,喊了好久要过来看妹妹看妹妹,这会儿总算也是得偿所愿了。” 虞稚:“谢谢娘,今年您辛苦了。” 因为她坐月子的缘故,今年魏家一大家子过年都搬地方了,婆母前前后后的,也累得够呛。 魏母:“哎哟,一家子说这么客气的话,你养好身子,咱们一家人好好过年就是最好的!人多还热闹呢!” 虞稚笑着点头。 外面的雪景很美,她有点想出去看,虞母看出来了,笑道:“你在窗子那看看好了,还是不要尽量出去吹风。” “行,我知道了娘。” 魏迟看了眼媳妇,又看了眼外面的雪景,若有所思。 过年的忙碌和虞稚没什么干系,年夜饭也是,家里人多,处处都有人操持。 没多会儿,蔓蔓她们都来了,还有陈婉、李嫣一道来到虞稚屋里陪她说话,次间暖榻的窗子微微开了一条缝,魏迟带着砚台杳杳他们在院子里面堆雪人,欢声笑语。 魏蔓蔓也好些日子不见虞稚了,笑着道:“三嫂好似比之前更好看了!” 虞稚故意道:“你定是哄我的,嫁人之后蔓蔓这嘴也是越发甜了,可是和妹夫学的?” 魏蔓蔓:“……我是永远说不过三嫂的。” 虞稚忍不住笑。 第248章 真正能指望的,就一个儿子啊 大年初一,虞稚是在断断续续的炮仗声中醒来的。 街市上零零星星的炮仗声不算大,但是她还是幽幽睁开了眼,魏迟昨晚守岁,这会儿还睡得很熟。 男人单手枕在脑后,另一只手搂着她,年年睡在里侧,也还没有醒来着。 虞稚便一点也不着急起床,就保持着这个姿势看他。 坚毅的侧脸,锋利的下颌线,还有星星点点的胡渣…… 虞稚看了一会儿,就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下巴和喉结。 魏迟明显有反应,喉结上下滚动一番,但是未曾醒来,虞稚见了,忽然玩心大起,越加过分,指头在他的喉结上打着圈圈,唇边的笑意也越来越大了。 就在虞稚要继续下一步的时候,忽然,魏迟猛然抓住了她的手,接着瞬间翻身,反客为主将虞稚给压到身下了。 他嗓音有点哑,像是抓住了什么调皮的猫,眯着眼盯着人:“精神头这么好?” 虞稚朝被子里缩了缩,“是挺好的,你很困吗?” 魏迟勾了勾唇:“现在不困了,既然精神头这么好,那就,做、点、别、的!” 说完,俯身猛然咬了一口虞稚的脸蛋,虞稚忍不住轻呼。 接着,魏迟学着她的样子缓缓向下,虞稚碰他的喉结,他便也要加倍讨回来。 埋在人的脖颈处,没多会儿,两人呼吸都有些乱了。 虞稚忍不住推人,魏迟也“以牙还牙”,又移到上面,继续咬她的耳垂和脸蛋。 忽然,身边传来了咯吱一声,夫妻俩同时顿住。 两人一侧头,就看见小年年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歪着头好奇地看着两人。她似乎觉得这件事非常的有趣,又忍不住咬着小拳拳。 这是她很高兴的标志动作~ 可虞稚却是吓了一跳,立刻推开了人,魏迟也一骨碌爬了起来。 “咳。” 他彻底清醒,站在床边。 “我先去洗漱换衣,你慢慢来。” 虞稚脸色有点红,随意应下,接着抱起女儿,也摇铃让乳母和盏春他们进来了。 今日初一,天气放晴。 初雪之后的暖阳也带来了严寒,盏春送来了新炭,烧的屋里暖烘烘的。 虞稚洗漱之后魏迟也换好衣裳出来了。 “今日我得去一趟军中。” 将士们有家的昨晚也都回去过年了,还有一些都在军中一起过,身为将领,新年也自然要去慰问一番。 虞稚点头:“去吧,早些回来。” 魏迟顿了一下,眉眼染笑。 第249章 他的眼神便又只在媳妇身上了。 裴府。 裴子淮和父亲商议完正事之后便准备回房歇息了,不过刚走到一半,就有小丫鬟走了上前:“大爷,夫人来请。” 裴子淮看了眼宁采薇的院子:“何事?” “夫人说……今日是初一,昨晚大爷在宫中过的年,今日便在家中过。” 裴子淮按了按眉心:“明日会陪她回宁国公府,今日有些累,便不去了。” 说完,裴子淮抬脚就走,将那丫鬟的话堵住了。 小丫鬟回去回话的时候明显有些惧意,宁采薇坐在房内,幽幽问:“大爷不来是吗?” “大爷说……明日会陪您回门……今日有些疲累了。” 小丫鬟话音刚落,宁采薇忽然将桌上的所有首饰盒子全都扫到了地下! 屋子里所有人都跪了下去:“夫人息怒……” “疲累?!他哪一日不疲累?!自从和我成亲,这后院他踏进来几回?!问便是疲累,问便是有事!今日可是大年初一!” 翠娘原本在外面,这会儿赶忙走了进来,看见满地狼藉吓了一跳,责备的看了眼那几个小丫鬟,小丫鬟们连大气都不敢出了。 “我的姑娘哟,您这是做什么,瞧瞧,这不是您最心爱的簪子吗,摔坏了可要。” 翠娘低头去捡那金簪,宁采薇看了一眼,幽幽道:“翠娘,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么,因为,那是大爷送的。” 一只蔷薇花的簪子,蕴含了她的名字,当初宁采薇收到的时候别提是多么的高兴了。 可她断然没有想到,嫁过来之后,竟然会是这样一副光景。 “翠娘,你说,他之前不是这样的,是不是,去了一趟肃州,变心了?” 翠娘也依稀记得,大爷和自家姑娘的婚期本来是去年六月,可是当时肃州起乱,皇上派遣大爷前去镇压,婚期便推到了冬日,那次回来,大爷受了伤,整个人似乎遭受了不小的挫折,连带着,对这婚事好像也不怎么上心了。 可翠娘怎么会说这些话,只是宽慰着自家姑娘:“我的姑娘,您可千万别胡思乱想,要怪,就怪这天下乱了,大爷这些日子的确是忙的着不了家呀。” 宁采薇忽然起身:“都说他忙!我今日便去看看!他到底在忙什么!” 说完,也不管其余人,径直朝着裴子淮的书房去了。 裴子淮的书房平时是不允许旁人进的,不过今日裴沉下令给府中下人们也放假,新来的门子又是个新人,不清楚规矩,眼看着大奶奶来了,他还未来得及通传一声,便瞧见人火急火燎进去了。 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而此时,飞鹰刚刚拿着一份密报,正在书房和裴子淮说话。 “肃州最近,情况就是这些了……” 飞鹰说完,裴子淮似乎是沉默了许久,才确认了一遍:“母女平安么?” “是……” 裴子淮声音低沉了下去,好半晌后才放下了手中的笔。 “我并不曾想这样,她平安……就好了。” 飞鹰沉默,半晌后岔开话题:“吴王那边,大人准备何时启程?” 第250章 “恭喜二嫂,恭喜二哥了。” 元宵节一过,魏家一行搬回了魏宅。 虞稚虽然出了月子,但是整个人还是吹不得风,魏迟驾着马车,待到了魏宅时,才下马走到马车旁,虞稚被他半扶半抱着走了下来,整个人裹着厚厚的斗篷。 “鱼鱼慢点。” 虞稚怀里抱着女儿,先一步回房去了。 盏春惊呼一声:“这屋里好暖和,想来是知道咱们回来提前便烧好的!” 虞稚:“应该是的。” 她脱下了斗篷,魏迟栓好马之后也进来了。 “鱼鱼,东西你都不用管,我让大石帮你全都拾掇好,乳母的房间也都收拾出来了,都在隔壁,你看看还有啥缺的话,我再去置办。” 虞稚:“应该不缺啥了,我看着都好。先安置下来吧,等回头缺啥再补就是。” “行!” 虞稚看眼魏迟,问道:“你今日是不是军中还有事?” “嗯,得去一趟。” “好,那你去就是,家里不用担心了。” 魏迟点头,凑上前香了口女儿,这才转身走了。 魏远在外等候。 两人上了马。 “二哥,你眼睛可是恢复彻底了?” 魏远:“你现在才想起来问?真行。” 魏迟哈哈大笑:“那我不是最近一心都在鱼鱼和女儿身上吗,再说了,我还伤着呢。” 魏远无奈摇头:“行,你是弟弟,我不和你计较。我好多了,你的毒呢?” “现在不犯了,李先生说基本没啥太大问题。” “那就好,那个乌正文把他留在军中吧?那个消失的苗人我还在找。” 魏迟点头:“走,去军中看看!” 年已经过完了,军中恢复了秩序。 天辰是在军中过的年,魏迟可是没亏待他,不知造了多少新鲜的肉,这会儿看上去是越发威风凛凛,看见魏迟之后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叫嚣着要往他的身上跳。 魏迟无奈极了,陪着星辰玩了一会儿。 而乌正文,这个正月也很会给自己找差事做,竟然在军中免费给所有将士们看诊起来。 魏迟过去的时候,他还在给一些士兵的旧伤正骨,推销他的祖传苗药。 看见魏迟,众人都起身行礼:“都尉 !” 魏迟走了过去,扯了扯唇:“你推销给他们有什么用,他们的军饷才多少,你要赚钱肯定是出门去找富贵老爷。” 第251章 约定 虞稚一顿,自动忽视了他的后半句话。 “我就当你夸我了。” 说完就将东西全都递给了盏春,盏春笑着走了出去。 魏迟赶忙跟了上去,笑道:“我当然是在夸你。” 虞稚哼了一声,转身进了内室。 魏迟心神一荡,立刻追上去抱人。 虞稚已经出了月子,身子也已经休养的差不多了,有些火点不得,一点就要烧起来。 魏迟抱着人动作就有些不老实,虞稚一顿,脸颊红着拍开人。 “做什么?” 男人呼吸瞬间重了一些:“鱼鱼 ……咱们……” 魏迟去咬她的耳朵,虞稚躲开了。 “我知道你想什么,不行。” “为什么?”魏迟呼哧呼哧。 “百日吧,我身上还没干净。” 女子又不是出了月子就能同房,虞稚怕他误会,还准备搬出医书解释,不过下一瞬,魏迟就重重仰躺在了一旁:“我知道,至少两个月……你们要排那个什么……” “你知道?” “嗯,你怀年年的时候我问过很多大夫。” 虞稚一顿,心里也软和了下去。 他的确是个贴心的好丈夫,好父亲,这个孕期还有产期都没有让她额外费心。 想到这,虞稚也愿意奖励他一下。 她笑着凑上前,如花朵一样轻轻在虞稚脸颊上印了个吻。 “等百日酒吧,我补偿你。” 男人一听,瞬间来了精神:“如何补偿?” 虞稚抿唇,红着脸道:“你听不懂?” 魏迟激动的仿佛八百年没吃过肉,“我的意思是,那一天你得全听我的。” 虞稚:“……” “什么叫全听你的,你想做什么?” 她不要一些奇奇怪怪的花头,他要是敢…… 魏迟喘着粗气看着人,不说话。 虞稚抿唇,到底心软:“你不捉弄我,不欺负我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