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重生，暴雪来临前我囤满物资》 第224章 分家（二） 宋兴阳难受得紧，他没想到爹真的要分。 “爹，你要不再考虑考虑？等过几年再分也行。” 宋淮瞟了大儿子一眼，“等过几年再分，恐怕你们兄弟之间，一点儿情分都没有了。” 胡远彬和胡远乔两个孩子，才不过在家里吃了几顿饭，剩下三个儿子和儿媳就这么不情愿。 若是养几年，恐怕就更不行了。 宋兴阳默默闭嘴，他也说不出不养妻子侄子侄女的话。 胡氏扫了一眼下首的儿子儿媳，见他们果真一脸期待，也颓然道，“分就分吧。” 接下来的问题就是，怎么分？ 这个家，离富裕远着呢！ 很多东西都只置办了一套，比如锅碗瓢盆之类的。所以真要细分，也不好分。 “这个家的东西，平均分成五份。你们四个，一人一份，我和你们娘，占一份。行吧？” 虽是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亲爹都已经确定要分家了，这分法也十分公平，儿子儿媳都不敢反对。 “咱们家的主要财产，便是这土地，存银还有屋子。土地咱们家一共八亩，存银，攒了这么多年，我和你们娘手中一共有二十两。” 二十两看着多，其实只够买两亩半的地而已。 宋淮低头想了一下，才斟酌着问道，“你们想存银和田产都平分，还是有人想多要点银子或者多要点地？” 见没人吭声，宋淮才道，“家里一共八亩地，如果分成五份，一家也就一亩六分地，实在太少，还不好划分。若是愿意少要银子，那就多分一点儿地。若是愿意多要银子，那就少分一点儿地。” 宋兴阳看了一圈，提出建议道，“爹，娘，要不然这样，家里的八亩地按照四份分给我们四个兄弟。银子就留在您和娘手里当成养老银子，我和弟弟每年给您养老粮食，您看如何？” 其他三个儿子也纷纷点头道，‘’这个主意好。 谁知宋淮却摇了摇头，说道，“不能一点银子都不给你们，要不然怎么置办东西？不说别的，家里只有两口大铁锅，分家怎么分？” 四个儿媳妇齐齐松了口气。 她们丈夫不做家务，自然不知道分了家，需要买的琐碎东西多了去了。 手里一点儿银钱都没有，那可不行。 “这样吧，将来我和老婆子肯定是要跟着你们大哥生活的。田地就按照他说的，分成四份，一家两亩。不过之后，你们每家每年都要孝敬我两百斤粮食。若是粮食欠收，可以少给一些，但最少也要给一百斤。至于银子，我留下十两，剩下每家二两半。” 宋淮说完，停顿了一下，见没人反驳，才说道，“若是没什么意见，那可就这样定下来了啊？” 宋兴阳、宋兴霖、宋兴毅、宋兴启四个人互相对视几眼，齐齐点头道，“儿子没意见。” “好，那咱们继续说剩下的。”宋淮手指了指房顶，“这屋子，修修补补好多年了，只是一套宅基地，也没什么好争的。现在各家住的就还各家住，但需要在十年之内搬出去，留下来的房子自动归你们大哥。” 十年，倒也还算合理。到时候自己的孩子都十几岁了，就算盖不起青砖瓦房，那也要盖起来一个土坯房搬出去了。 儿媳妇儿们想要说什么，但被儿子按下去了。 “我们没意见。” “好，那大头就已经分完了。接下来”，宋淮慢吞吞地说道，“是粮食。” 这个时候粮食才是救命的东西，儿子不也是因为这个才想要分家的吗？ “咱们家八亩地，去年一共收了三千二百斤粮食。因为下雪，没交税粮，也没卖粮食。前几天又种了新种子下去，到现在应该还有一千八百斤粮食。” 宋淮家人更多，成年的有十一口，孩子有六个，但因为省吃俭用，消耗掉的粮食和宋泽家差不多，但剩下的粮食更多一些。 “分成五份，咱们每家就是三百六十斤粮食。对吧？” 几个儿子纷纷点头。 “不过因为锅只有两个，暂时没有办法分开吃饭，所以粮食先不分。银子和地先给你们，等到外面不乱了，你们去置办点东西，咱们再分粮食。所以你们什么时候买了锅碗，什么时候再分清楚粮食。这几日，俩孩子也跟着一起吃，就当我们占了你们几个儿子点儿便宜。” “爹，可不敢这么说。”老四讪笑道。 “爹说的这就什么话。” “至于原本家里的锅碗瓢盆，等你们买了新的，自然就归我和老大家使用。包括家里的其他物什儿，也都是归了我们和老大。你们要自己买新的。” “那厨房和柴房该怎么用呢？”老儿媳妇孙氏问道。 这可涉及到一家子的吃饭问题，相当重要。 “你们没置办东西的时候，还像以前一样一起做一起吃。等你们买了东西，就可以各自砌一个土灶出来，大家分开吃。柴房的话，先共用一个。若是你们不想共用，也可以在自己房子周围单独砌墙隔开。” 老四充满怀疑地问道，“爹，我们砌墙隔开您不生气？” 宋淮斜睨了一眼儿子，说道，“分家我都不生气，你们砌堵墙我还能生气？” 老四的心放到了肚子里。虽说短时间内他不会砌墙，没这个功夫和精力，但这事还是先提前问问好。 万一到时候爹不高兴了，岂不是麻烦。 “好了，所有东西都分完了”，宋淮长舒了一口气，“大家洗洗睡吧。” 四个儿子傻了眼，“爹，您还没把东西给我们呢！” 只是口头分了一下而已，什么都没拿到手里呢！ “明日请了族长、村长还有你二叔过来做个见证，东西才能给你们。” 第225章 做见证 第二日一早，侄子来家里请宋泽过去的时候他都是懵的。 反应过来之后，宋泽直接问道，“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要分家了？” 宋兴霖挠了挠头，说道，“原因还是等下您问我爹吧，我自己也解释不清楚。现在还得请二叔抓紧时间过去做个见证。” 他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避着别人，所以饭桌上三个堂兄弟都瞅了过来。 宋泽点点头，说道，“那你等我一小会儿，我把饭吃了。” 桌子上的面汤已经变得温热，宋泽咕咚咕咚就把面汤喝完了。 其他人见状，也开始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宋泽诧异道，“你们喝这么快做什么？在家慢慢吃，就不要过去了。” 宋兴业直接说道，“爹，我想去看看。” 宋泽无奈，“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等我回来你们不就知道了？” 不过转头一想，让三个儿子去看一看也好。 “这样吧，老大老二老三跟着我去，还有老婆子你一起，其他人就留在家里。” 宋春桃站了起来，叉着腰道，“爹，我也要去。” “叫你三个哥哥去，是让他们长长教训，你就先待在家里吧。” 说完，宋泽掀开帘子便走。 他并不是非不让闺女去，只是觉得不能让所有人都去。 三个儿子必定是要去的，希望他们能从中得到一些经验教训。但闺女若是去了，俩儿媳妇也吵着要去怎么办。 只能让儿媳和闺女一同留下了。 不过如果闺女偏要去，他反正已经走了，管不着。 等人走出院门，宋春桃一看真没叫上自己，坐在一边气呼呼的，也不想干活了。 宋春梅无奈笑了笑，“这样吧，春桃、小雨、玉枝儿，你们仨把桌子收拾了。我在家看着娃，你们仨都去。” “好哎，谢谢姐姐。”宋春桃蹦起来说道。 苗氏犹豫道，“这不太好吧？爹不叫我们去。” “没事，你们去吧。爹不叫你们去，是怕家里没人。但我不出门，就在家守着，你们放心去就行。” 苗氏犹豫了下，还是点头答应了，她确实还挺想去的。 三人一起收拾桌子，洗涮碗筷，很快就弄好了，便一起出了门。 到了大伯家里，宋春桃才发现里面已经围了不少人。 她拉着两个嫂子站在最后面一圈的边上，刚好可以看见里面的情形。 宋泽还没来得及问大哥什么情况，就发现村长和族长已经来了。 无法，只能迅速开始分家。 分家文书宋淮早就写好了。他自己会写字，也不嫌麻烦，直接写了八份。 他手里拿一份，四个儿子每人手里拿一份，三个见证人手里一人一份。 宋泽迅速阅读完纸上的内容，知道这家分的很公正。 准备的如此齐全，他就不跟大哥再次确认了，只是点点头，冲着围观的村民将里面的内容念了出来。 （分家文书上并没有写家里的粮食数量，只说了粮食也会分成五份。） 念完之后，村民们倒是议论纷纷， 宋泽没问分家之事，族长倒是跟宋淮确认道，“阿淮，真要分家吗？” 宋淮毫不犹豫点头道，“孩子们大了，确实该分了。” 其实这个理由毫不成立。 即便分家，也不该是这个时候。 他们并不知道县城危险已经解除，这个时候按理说应当是全家人团结一心的时候。 宋淮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但却坚持要在这个时候分家，若说里面没有任何问题，他可不信。 不过宋淮既然已经用了这个理由，族长也没必要把这一层遮羞布扯开。 他点点头，肯定道，“既然都没有异议，那接下来你们父子五个就给文书上签字或者按手印吧。” 宋淮在写文书时便已经写上了自己的名字，但四个儿子，却纷纷说道要按手印。 他们本来是会写自己名字的，只不过长时间不练，拿毛笔写出来的特别难看。按手印就方便多了。 “文书已经弄好，大家对分家的内容也没有异议，那你们家就算是正式分家了。” 分家结束，族长和村长转身准备离开。 宋泽上前走在二人身侧，说道，“宋泽有事要和族长和村长您二位商量。” 族长和村长对视一眼，奇怪宋泽怎么连大哥也不安慰了，就拦住自己，“你有啥事？” “这几日咱们村并没有外人涉足，我觉得应当派人去探查一下外面的情况。” 村长皱了皱眉头，“万一外面危险，咱们村的人遇到贼人怎么办？” “咱们可以一次多派一些人，分成两拨，前后互相照应。” 见族长和村长还在犹豫，宋泽咬牙道，“我家可以出一个人出去探查。外衣外面又有什么变动，咱们却丝毫不知，这样就不能随机应变了。” 族长和村长被说服了，“那就派人出去看看吧，派二十个青壮好了。至于人选，上回捆住贼人的那批人不用再去，剩下的人家一家一户出一个人好了。” 等族长和村长离开，宋泽再调转回来问道，“大哥，为何就要分家了？之前我家闹得那样凶，最后我都给压下来了，你怎么不压一压他们？” 宋淮苦笑，“你大嫂那两个侄孙子侄孙女要长久住下来了，老二老三和老四都不愿意。如果不分家，那日子还能过吗？” 宋泽沉默了，良久才说道，“也是。那是大嫂娘家那边唯二的后人了，怎么可能舍下？” “分了家，我跟着老大过，你大嫂和大侄媳妇就得偿所愿了。” 宋泽只能附和着笑笑，宽慰道，“大哥你儿子比我还多，比我早分家也正常。说不定等过了这段时间，我也给我家那三个分了。” “那你可得好好想想跟着谁养老。”宋淮笑着说道。 “跟着谁？我和青青打算谁也不跟，自己单独住，多爽。”宋泽半开玩笑地说道。 宋淮不知道弟弟是随口说说还是认真的，反正如今他还不到分家的时候，权当说笑罢了。 第226章 县城安全了 宋泽和大哥说完话，一扭头发现人群已经散了。 青青和儿子都不见了。 “他们应当是已经回去了，那我也就走了。”临走之前，宋泽握紧宋淮的手说道，“大哥，兴阳是个孝顺的孩子，会对你好的。可你也别把所有事情都和孩子说，还是要有所保留的。” 宋淮点点头，露出温柔的笑，“我知道的，你不用担心。” …… 宋泽回到家里，发现家里齐齐整整的，果然都回家了。 今日还早，宋泽便坐在了堂屋的正中间。 宋兴业蹑手蹑脚走了进来，凑近亲爹悄声说道，“爹，我是真没想到大伯家竟然就这么分家了？你啥时候给我们分家啊！” 宋泽卷起手中正在看的书本，握紧，一下敲在儿子的头上。 “你大伯家分家是因为他们要抚养你大伯母娘家留下来的那两个孩子。你想分家，要不然叫你媳妇儿或者是老二媳妇拉两个侄子过来住住？” 宋兴业捂着头惨叫起来，“爹，我只是问问嘛！” 宋泽就静静看着儿子表演，他刚才那一下用了多大力道他自己清楚，一点儿都不疼的。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院子里进了人。 宋杰进门便说道，“阿泽，我爹说你家会出一个人去县城，准备让谁去啊？” 宋泽指了指旁边的宋兴业，“就老大吧。” “什么？”宋兴业诧异，“去县城？为什么要去县城啊？为什么是我？” 宋泽笑道，“大概是以为你俩弟弟都没在我跟前晃悠，就你搁我这儿找存在感呢！” “那我现在就走”，宋兴业哀嚎道，“别叫我去。” “轮也该轮到你了，去吧。”宋泽挥挥手。 …… 最终，宋兴业还是去了，和村子里其他人一起，一共二十个人。 分家进行的很早，出发的时候还是上午。 一行二十人的队伍倒是挺庞大，快了下午他们才到镇上。 一行人原本是打算绕着镇子走，谁知道到了镇口，发现镇子的主干道上人流不少。 “去看看？”有人询问道。 “那就去呗。”很多人回应，大家便一起去了镇子上。 顺着官道走，镇子上确实人不少。 宋兴业回头看了看，才发现似乎好多人都是从镇子之外来的，去的还是同一个方向。 他们便顺着人流往前走，很快就到了镇子上发布告的地方。 布告上贴着最新的告示，上面还印着官府的红戳。 他们虽然绝大部分不认得字，但官府的大印还是能辨别出来的。 一堆人将布告围了个里三圈外三圈，宋兴业想挤都挤不进去。 里头有人喊道，“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啊？” “你都不识字，往里挤做什么？” 周围响起一片哄笑声。 站在最里面认识字的便说道，“我认字，我来读给大家听。” “淇水县衙安民告示 特谕军民人等知悉事 照得：乙巳年四月初四日亥时，府城参将率虎贲三百破贼于县城内，斩首恶无根萍、张天罡等二十八人，余党三百余人尽数擒获。今晓谕四方，咸使闻知。 无根萍本为县城乞丐，借大雪之际聚拢帮众，烧杀抢掠。张天罡本为监牢重犯，偶然逃脱，聚拢监牢犯人，无恶不作。 二者帮众共四百余人，皆已清扫。枭首三具暂挂北城门谯楼，示众三日以儆效尤 着府经历司知事李文炳暂摄县印，遇要务可直禀江州府府衙；已六百里加急奏报吏部，新任县令必为两榜进士出身者。 今已知雹灾致使田内秧苗损毁无数，圣上允开粮库，予以赈灾。辖内百姓可根据田契每亩领取三十斤小麦，以劝农耕。” 读告示的人长长舒了一口气，说道，“没了。” 周围的欢呼声立刻打破原来的屏气凝神。 告示上的内容让人太过欣喜，大家反倒是不敢说话，生怕惊扰了读告示的人，里面的内容就变了。 等到所有内容都读完，大家左右看看确认没听错，才终于高兴起来。 宋兴业欢呼完，用胳膊捅捅旁边的人说道，“我看，这县城咱们也不用去了，现在就回去跟村里人说这个好消息吧。”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道，“确实如此。去县城就没必要了，还不如回去告知他们消息，叫他们直接去县城领小麦种子呢！” 意见达成一致，大家很快就往回走。 一路上倒是看见不少人去往留云镇和淇水县的方向。 …… 过了吃晚饭的时间，二十个人才回到村子里。 宋泽看见儿子回来倒是奇怪的很，难道这么快就到县城一个来回？ 他话还没问出口，只听见宋兴业说道，“爹，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绝对猜不到是什么！” 宋泽挑了挑眉，故意说道，“哦？那我可要猜一猜了。” 他停顿几秒，说道，“是县城已经安定了，对吗？” 宋兴业一脸震惊，“爹，你怎么知道？” “你满脸喜色地闯进来，肯定是个好事。让你去县城，你这么快就回来，这好事肯定跟县城有关。县城并不安全，你却如此开心，那理由就只有一个了。” 宋泽一本正经分析道，其实是因为结果他早就知道了。 但宋兴业不知道，还以为亲爹真神了呢！ “爹，你猜对了。不过我还有个好消息，你再猜一下是什么？” 这，宋泽还真不知道。 “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吧。”他一向不擅长猜这个，还是不要漫无目的地胡说了。 “我和村里人一起去县城，走到镇子上的时候，看镇子上人多，便进去看看。镇子上有告示说，县城的贼人已经被抓干净了，没事了。还让所有人拿着田契去领小麦种子，一亩地给三十斤呢！” 宋泽一盘算，自家能领五十斤，确实不少！ “这事你先去跟族长说一下，咱们村的人可以分批过去领种子。” 宋兴业点点头，“那我这就去。” 看着儿子的身影消失，宋泽忍不住摸了摸下巴上长出来的胡茬。 县城会安定下来他早就知道，没想到居然还能领种子补贴。 要么皇帝是个好皇帝，要么知府是个好官！ 或者说，二者皆是，这粮食种子才能到他的手里。 第227章 领粮种 宋泽想了想对一旁一直听着消息的宋兴文说道，“既然如此，那这几日咱们家便抽个空去县城一趟，将粮食种子领回来。” 他顿了顿，又说道，“再去粮铺看一看，若是有卖粮食的，就买一些。” 宋兴文紧张地问道，“爹，咱家粮食不够了吗？” 宋泽诧异抬头，“够不够你不知道吗？反正我看着是不多了。” 宋兴文挠了挠头，在心里叹了口气，“好吧。” 他们家里一个冬天吃了多少粮食，他可是知道的很！ 看着爹转身要走，宋兴文急忙说道，“爹，去县城领粮食的时候能不能带上我？” 宋泽想了想，县城刚安定下来，万一路上不太平？ 他当即点头道，“你们哥仨都去，我叫上你大伯还有几个堂哥一起。” …… 很快，村里的人都知道了消息。 大家都是约着一起去。 得，也不用单独再去叫大哥了。 村长将村中的人家分成了三组，每天出去一组人，互相照应着。 一组得有快一百户人家，就算一家只出一个人，那也是安全的很。 更何况，一个冬天都没怎么出去透过气的村里人，大半都想趁机去县城逛逛。 所以每家每户平均得有三四个人出去。 …… 宋泽被安排在第一组里面，家里好多人都想去。 宋泽觉得应该先去看看县城的情况，便叫上老婆子还有三个儿子一起。 大哥宋淮也和他们一组，他带上了四个儿子一起。 胡氏在家带孩子，倒是还挺忙的。 见到大哥走过来，宋泽突然想到，“远彬家里的那些地，是不是也可以领粮食种子。” 宋淮这才突然想起来，确实啊！ 侄孙子住在自己家，他忍不住就将对方当成了没有资财的小可怜。但实际上人家自己一个人就有六亩地，比他们家可富裕多了。 “那我把他和你大嫂也带上？”宋淮征求弟弟的意见。 宋泽缓缓摇了摇头，“等咱们去县城看看是什么情况再说吧。若是可以，你和大嫂再单独带他去领。要不然混在一起，就分不清了。” 宋淮点点头，“也是。多跑一趟就多跑一趟吧，不省力但省心。” 宋家庄几百号人浩浩荡荡就往县城出发了。 幸亏出发的早，就这到县城已经过了饭点儿了。 宋兴文的肚子早就“咕咕”叫了起来，他的手探进包袱里，拿出一个杂粮面馒头吃着。 看儿子吃的香甜，宋泽干脆把包袱拿了过来，几人一人分了一个吃着。 宋兴文凑近亲爹，“我们先吃馒头垫垫肚子，等去了县城能吃碗面不？” 宋泽瞅了一眼儿子，“家里面也不缺你面条吃啊！” 一个冬天，馒头、米饭、面条，轮番上桌。 他还以为儿子早就吃够了呢！ 宋兴文咂吧了一下嘴巴，点点头，“也是，那要不去小店儿点俩菜吃吧。” 赵青青瞪了儿子一眼，“吃吃吃，就知道吃。县城如今刚安定下来，应该也缺粮食，说不定连卖吃食的都没有，你还想吃炒菜？” 这就是为什么她坚持要带一大包馒头过来的原因。 不过猜测归猜测，赵青青还是很想见识一下如今县城的情况的。 县城很快就到了眼前跟儿。 城墙还是之前的城墙，守城墙的人却不是见过的面孔了。 队伍前面的人窸窸窣窣在怀里摸着铜板。 门口的守卫催促道，“这一个月都是发种子的时间，不收入城费，赶紧进去吧。” 正在掏钱的人大喜，立刻把手伸了出来，向着守卫行了礼，“多谢军爷。” 紧随其后的人也听见他们的对话，内容往后传递，立刻引起了一片骚动。 很快就轮到宋家庄的人进去。 赵青青再次踏足县城里的青石板，感觉和之前大不相同。 以前不管从哪个城门口进来，主干道旁边都有好多小摊贩，在卖各种各样的小东西。 如今这条街上却冷冷清清的，一览无余。 官道两边的建筑，有不少都损毁了，还没来及修补，看起来破破烂烂的。 赵青青忍不住叹了口气。 宋泽握了握妻子的手，然后又放开。 “放心吧，我没事，就是觉得县城里的人也怪可怜的。”赵青青如此说道。 “我们救不了这么多人，无需愧疚。” 赵青青想说自己心里并不愧疚，但她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心里有那么一丢丢吧。” 官道上所有人都朝着同一个方向走，甚至都不需要问路，大家很快就走到了县衙跟前。 队伍已经排了老长一串，宋家庄的人跟上去，慢慢候着。 赵青青肚子又饿了，中午才吃了一个馒头而已，现在都下午了。 探头看了看外面的队伍，赵青青有些担忧道，“估计晚上回不去了。” 宋泽看了看天上的太阳，确实日头已经到了西南方向。 “大不了就在县城住一晚。” “客栈还开着吗？”赵青青问道。 “多找找，总有开着的。” “咱们村来的人多，问问大家都是怎么安排的。” 宋泽点点头，眼看着离排到自己还有好远，他索性说道，“青青，不如你在这里排队领粮食，我和老二老三去逛一逛县城，看看都有什么开门？能不能买点什么东西？” 赵青青看了眼前方的队伍，摇了摇头，“还是我去吧。咱们家的地都在你名下，估计要你亲自到场才行。” 这么一想也是，宋泽只能叮嘱道，“那你小心一点儿。” “放心吧。既然来的路上没啥危险，县城里面就更不会有危险了。” 县城的贼人才刚刚被抓，谁敢在这个时候闹事。 宋泽知道青青说的有道理，稍微放了点心。 …… 赵青青带着老二和老三在县城走了好一会儿，从东走到西，从南走到北。 最繁华的两条大街走过来了，才发现店压根就没开几家。 这么长的两条大街，商铺有二百多个，如今只开了十来家，还都不是卖吃食的。 卖的东西还基本都不是冬天需要的，所以店里的东西才没有被一抢而空。 第228章 睡在破房子里 “娘，咱要买点什么吗？”宋兴运问道。 赵青青摇了摇头，“我想买粮食，但这里压根没有。” 之前县城三四家粮铺，现在一家也没了。 也是，大雪的时候粮铺估计是第一个被抢的。 赵青青想明白这些，便问两个儿子道，“你们还想闲逛吗？” 宋兴文摇了摇头，往日那些卖吃食的铺子都没开，他觉得逛起来没劲儿。 宋兴运也摇了摇头，他本来就不爱逛街，是个陪逛的人。 平时爱逛的两个人都不逛了，他就更不想逛了。 赵青青便道，“那咱们回去吧，看看你爹领到粮食没？” 顺着大道走，忽然街边的铺子传来了一些响动。 赵青青凑过去一看，才发现是有人在收拾铺子里的东西。 她忍不住走了进去，发现里面一地狼藉，压根看不出来原来是什么店。 有个清瘦的中年人正蹲着收拾着里面的东西。 “你们这原来是卖什么的啊？”赵青青出声问道。 中年男人抬头，没好气说道，“我们什么也不卖。” “什么都不卖开什么店啊！”宋兴运没听出来对方的讽刺，十分实诚地问道。 中年男人嘴角抽了抽，“我们这儿是个客栈。” “客栈？”赵青青一想到今晚没地儿住就着急。一听是客栈，果然来了兴趣。 “这今晚能住人吗？” 中年男人气的不想说话，“要不您自己上去看看吧。” 地上一片狼藉，那楼上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不过，赵青青还真想看看里面啥样？ “那掌柜的，我可真就上去看看了。” “随便看”，那中年男人说道，“反正里面的东西都被偷干净了。你上去看看就在知道了。” 赵青青上楼，俩儿子紧随其后。 这客栈不大，上面二层有十几个房间，还有一个三层。 赵青青上了二楼便往那些个房间走去。 推开门，赵青青惊讶自己是走错了。 里面空荡荡的，哪里像是个客栈。 即便心中已经有些心理建设，赵青青还是被震惊到了。 屋里面没有桌子椅子，往里走，连床也没了，只剩下满地的木屑。 看来是有人因为太冷，直接闯进客栈把床和桌子椅子都给劈了当柴烧。 若是赵青青缺柴缺成这样，她肯定也会在这样做。 就是心疼客栈掌柜一秒。 又看了几间房，都是一样的乱，没有家具。确认不能住，赵青青便走下了楼。 看着还在收拾东西的中年男人，赵青青忍不住问道，“掌柜的，这客栈你还重新开吗？” “开，当然开。”这是他的事业，当然要一直开着。不过什么时候，就不一定了。 毕竟房间里所有木质的东西都没了，一楼吃饭用的桌椅板凳也都没了，想要收拾出来重新开张，可要很久呢！ “掌柜的，我看你这自己收拾要好久呢。要不这样，我这俩儿子都是干活的好手。你雇他们俩帮你干活吧，保证今天晚上一楼就能收拾出来。” 谁知中年男人却摇了摇头，“我现在可付不起他们俩的工钱。” 花钱的地方多着呢，他还是自己慢慢收拾吧。 “不要工钱。”赵青青说道。 “什么？不要工钱？”中年男人抬起头，“真不要？” “不要工钱，但得管他们饭。” 中年男人看了看眼前这俩小伙子，随后摇了摇头，“粮食现在比银子还珍贵，我手里也没剩啥粮食，管不起。” 好吧，赵青青叹了口气。 没想到县城粮食也这么紧张。 赵青青领着俩儿子出了客栈，往县衙的方向走。 “天快黑了，咱们和你们爹汇合，然后找个地方住下。” 现在白天天气热了起来，大概在十度到十五度左右看，但晚上还是冷的很。 若是露天睡在外面，以她和丈夫的体格子，很容易就生病。 “娘，咱们这一路上都没见到开张营业的客栈，去哪里住？”宋兴文的问题也很现实。 赵青青回忆了一下，发现还真是，没有一家客栈开门做生意的。 想来，里面的家具大都被取暖烧了吧。 赵青青一边思索，一边往前走，很快就到了县衙。 县衙的衙役直接将队伍斩断，让后面的人明天再排队，今天肯定是轮不上了。 往边上看去，宋泽正在石狮子旁边，看着她笑呢！ 赵青青忍不住朝那个方向挥了挥手。 宋泽看见了，很快回应了一下，便朝着这边跑来。 “青青，你掂两下。”宋泽将手中的东西递了过来。 赵青青没有防备，手直接被粮食袋子压得往下坠。 宋泽赶紧扶住，将袋子拿了过来。“怪我怪我，没提醒你这个很重。” 赵青青活动了两下手腕，发现没什么问题，也就不在意了。 她更在意今晚睡呢？ “大家都是怎么想的，住在哪里啊？”赵青青问丈夫，“他们都找到住的地方了吗？” 宋泽点点头，“咱们村里人还真找到了。这县城里不少人逃出去之后没有回来，所以他们的屋子也就没有修缮。咱们只需找到没有修缮，但是也没有破个大洞的屋子，就都能住。” 赵青青一想还真是这个理儿。 她本来想着如果实在找不到过冬的地方，那就回刚刚的那个客栈，借屋子住一下。 谁知道村里的人这么给力，直接找了破房子来住，那确实挺好的。 既没有花费，也没有欠人情。 宋泽已经知道怎么找这样的屋子了，他便和大哥宋淮合力找了一所房子。 “这个房子破了一半，不过正屋的西侧间可以睡，一点儿也不漏风不漏雨的。” “那大哥你呢？”宋泽问道。 “我去和我几个侄子挤一挤。” 宋淮四个儿子全来了，他们已经挤在一块了。他就想着去侄子屋里去。 幸好侄子现在还没娶媳妇，要不然他还真不好意思去挤。 在破旧的屋子里睡了一夜，第二天起来的赵青青又饿又困。 她推醒旁边的丈夫，喊道，“宋泽，咱们回去吧。” 宋泽从地上的干草堆上站起来，长长的头发上还夹杂着好些根稻草，可没把赵青青笑死。 “你笑什么？你头上也有呢！”说完，宋泽便从妻子的后脑勺上抽出一根麦秸秆。 第229章 采蘑菇 县城里如今可并没有卖饭的，睡了一晚，起来又冷又饿。 但还是得赶紧回去。 宋泽和村里其他人很快就一起回去了。 赶了大半天的路，到了半下午才到家。 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到家后的几个人直接瘫倒在床上。 宋春梅立刻紧张了起来，“爹，娘，你们咋今天才回来？” 赵青青有气无力道，“先去给我们做碗面条吃。” 她快要饿死了。 见爹娘和弟弟们都是这个样子，她赶紧去了厨房。 很快，饭都得了。 顾不得刚盛出来的饭烫的能把喉咙烧掉，宋兴业三兄弟就直往嘴里扒饭。 赵青青虽然也爱吃热饭，但可吃不了这么热的，只能看着面条在前，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稍微凉了一下，她和宋泽才开始吃。 肚子里有了东西，心就不慌了，赵青青才将县城的情况告诉了闺女和儿媳。 “幸亏你们没去，要不然也跟我们一样，累的不行。” 来回快四十里地了，腿儿着去的，能好受吗？ 宋春桃心里平衡了，看来果真得有人去探探路。 “如今县城还没有恢复繁华，粮铺也没开，我们既不能找活儿干，也不能买粮食。” 之前的打算都落空了。 “唉——”，赵青青叹了口气，“既然如此，咱们明日就去山上找找有没有什么吃的吧，粮食好歹消耗的慢一些。” “好。” “听娘的。” …… 第二日一早，赵青青便将大家叫了起来。 “你们今天谁愿意上山，谁愿意留在家里看孩子？” 大家互相看了看，似乎是在看对方有何选择。 宋春桃迅速举手，“娘，我要上山去。雪化之后我还没有上过山呢！” 其他人一听，也纷纷附和道，“我也想上山。” “既然都想上山”，赵青青故意顿了顿，“那就一起吧。” 宋兴文诧异道，“娘，你不留人看家了吗？” “之前是因为去的地方远，所以要留人看家。现在我们就在后山上，中间肯定会回来的。” 而且现在村子还是半封闭状态，鹿砦就在村口驻守呢，外村人还是不让进。 所以家中没人，家里的东西基本也不会有人来偷。 宋春梅迟疑了一下，“那孩子怎么办？” 赵青青看过去，家中四个娃娃，三女一男。 翻过年，都长了一岁。最小的妞妞两岁了。 这个年纪，跟着上山也没事。 他们又不是要去深山，只是在后山最外围转一转，看有没有什么新鲜的野菜或是其他能吃的东西而已。 带上孩子也行，去放放风。 憋了一个冬天，孩子也看着蔫蔫儿的。 赵青青大手一挥便说道，“都带上。春梅、老大媳妇、老二媳妇，你们就分神照顾一下孩子。到时候有活儿让他们干。” 她的手指向下边三个儿子。 仨人也没啥好说的，只能点头。 于是一行人便背着背篓，一人拿了一把小铲子，又额外背了两把锄头和两把铁锹上山。 走出家门，赵青青往山上望去。 此刻山上的雾气刚散，后山透出一股雾蒙蒙的绿。 这个时节已经是四月中旬了，往年这个时候野菜早就冒头了，多得不得了，每天光是去挖野菜都吃不完。 不像现在，野菜刚刚出来，还小的很呢！ 不过赵青青并不担心，长出芽之后，不过几天的功夫，就能长到可以吃的程度。 最多再有半个月，便会迎来野菜疯长的时刻。 但现在嘛，她还是想去山里碰碰运气。 后山外围有蛇，有狐狸，有兔子，就是不会有大型猛兽，这一点儿，她还是放心的。 更何况雪化了之后，大型猛兽在山林里也更容易找到吃的，自然就更不会下来了。 很快，一行人就到了山脚下。 赵青青又向上看了看，绿意更清晰了。 之前雾蒙蒙的绿色变成了土壤中一个一个的小绿芽。 田氏忍不住说道，“可惜了，这野菜太小，都不够费劲儿去挖。” 苗氏便宽慰道，“那就等几天。” 慢慢往山上走，山上有树，也有荆棘丛，都慢慢变绿了。 绿了好，绿了是希望。 “只要有了这些嫩叶子，那咱们就饿不死。”赵青青调侃道。 “那让你捋点叶子回家吃你干吗？”宋泽故意问道。 赵青青瞪了丈夫一眼，“这是最后最后保底的吃食。家里的粮食都吃完了，再考虑吃树叶啃树皮。现在嘛，我要赶紧找一找别的东西。” 她正说着，忽然宋春桃喊了一声，“蘑菇，娘，这里有蘑菇。” 听到动静的都立刻围了过去。 顺着宋春桃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田氏眼睛亮了起来，“真的唉，是平菇，可以吃。” 平菇是山林里最常见的蘑菇之一，非常好辨认，而且没有毒性。 宋春桃直接上前，将这一丛蘑菇从根部掰断，捧在手心里。 宋泽上前查看了一下长蘑菇的地方，心里便明白了。 “之前雪化的时候，山上的泥土就变得湿润很多。有水，温度又开始上升，现在正是长蘑菇的时候。大家多找找，林子里落叶多，应该有不少蘑菇，就是可能会被树叶埋住。” 都不是小孩儿了，大家自然也都明白着这个道理，当即就开始在林子里仔细搜寻起来。 就连青芽青禾，还有大宝妞妞都被放了下来，开始帮忙一起找。 大概是还没有人进过林子搜刮，这么一找，大家很快就接二连三发现了不少蘑菇。 这些蘑菇是不同的种类，除了平菇，还有金针菇，茶树菇，甚至还在枯死的腐木上找到了不少黑木耳。 发现黑木耳的是青芽儿，她还不认得这个，但在腐木上还有好多蘑菇，她便叫了奶奶过来。 赵青青一眼就看见树根部分，上面密密麻麻的大朵黑木耳。 真是发了。 不管是蘑菇还是木耳，可都是好东西。 既有营养，又非常好吃。 很快，一个时辰便过去了。 他们带来了四个背篓，都已经装满了。 “再摘就吃不完了吧。”宋兴文说道，“要不咱们先把这些吃一吃，过几天再来？” “蘑菇和木耳都可以晒干，还挺贵的呢！”苗氏提醒道，“咱们之前就买过这些干货，我爹走街串巷也会收这些，然后再卖给别人。” 赵青青想了想，“咱们家现在不缺银子，缺吃的。这几天趁山上的蘑菇和木耳还比较多，我们就多摘一些，晒干存起来慢慢吃。” 第230章 抓蛇 “娘，我饿了。要不咱们先回去吃饭，下午再来采蘑菇？”宋兴文也不知道为何自己饿的这么快。 赵青青瞪了老三一眼，才敢一个多时辰就嚷嚷着要吃饭，这可不行。 拉着全家人又继续在林子中搜寻，等到日头快要到正中间，她才说道，“准备回去吧。” 这个时候，四个背篓已经装满了蘑菇和木耳。 可想而知，今天的收获有多大！ 既然当家做主的娘亲（婆婆）发了话，大家便收拾收拾东西，开始往山下走。 路走了一半，前面开路的宋兴业忽然停下了脚步。 紧跟其后的宋兴运一个没注意，直接撞在了大哥的背上。 他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奇怪地问道，“大哥，你咋突然停下。” 宋兴业颤抖着声音说道，“二弟，你看前面，有条蛇？” 宋兴运从大哥肩膀上探头一看，立刻毛骨悚然起来。 那确实是条蛇！ 正在小路上朝着他们的方向游走过来。 两人当即往后退了几步。 后面几个人听到动静，也开始往后退去。 赵青青的声音也忍不住颤抖起来，她平生什么东西都不怕，就怕这软软黏黏滑腻腻的东西。 宋泽握紧妻子的手，但他其实也是害怕的。 “爹，娘，赶紧想个办法啊！”最前面的宋兴业着急问道。 一直往后退也不是个办法。 突然，田氏从细长的队伍里直接走了出来，从侧边绕了过去。 就在大家要顺着田氏走过的路也绕过去的时候，他们看见田氏绕到了蛇的身后，然后伸出一只手，直接捏到了蛇的脖子上，然后将蛇提溜到手里。 “这有什么好怕的？”田氏将蛇高高举起来。 那蛇在她的手腕上翻滚缠绕着，但因为被刚好捏住了七寸，伤不到田氏一点儿。 眼看着儿媳妇要提溜着这个过来，赵青青赶紧道，“老大媳妇，你不怕蛇吗？能不能赶紧把蛇弄走？” “弄走？”田氏摇了摇头，“这蛇肉可是大补，我准备把它炖了。” 赵青青忍不住张大嘴巴，她仿佛重新认识了田氏一样，“你要吃它吗？” 田氏毫不犹豫点了头，“这蛇是玉斑蛇，无毒的，可以吃。” 赵青青实在想不到儿媳妇居然会抓蛇，居然还敢吃，心中油然生出一股敬意。 她冲着田氏竖起大拇指，“老大媳妇，你可太厉害了。” 这还是这么多年来，婆婆第一次在家务活儿以外的地方夸自己，田氏忍不住笑了起来。 “可惜没有带个麻袋来，要不然还能多抓几条。” 家里人多，这蛇虽然也不小，不过也就是一人一块而已。 田氏补充道，“现在雪化完没多久，蛇刚刚从冬眠中醒过来，急着找吃的，会活跃一些。” 赵青青点了点头，“咱们先下山吃饭，吃饱饭之后再上山来。我们到时候负责找蘑菇，你到时候就一边找蘑菇，一边抓蛇。” 很快便到了山脚下。 苗氏忍不住将迈出去的脚收了回来，她问道，“爹，娘，咱们背着这么多东西回去，村里人知道了都会上山来的吧。” 宋泽和赵青青对视一眼。 宋泽摆摆手说道，“无事，他们迟早都会上山的。何况村里比我们粮食少的，也有不少。这是我们活命的东西，也是他们活命的东西。” “而且我看林子不小，估计里面能长蘑菇的地方也不小。咱们肯定还能再找。” 苗氏点点头，既然爹娘都这么说了，他们一行人便还是正大光明的走。 这个时候正是饭点，不少人都端了碗坐在家门口吃。 看到他们全家都背着背篓或是拿着工具走在路上，免不了打听几句。 宋泽说了实话。 村里人立刻激动起来。 “真有蘑菇啊？那下午我也要上山找蘑菇去。” 更有甚者，还想来看他们的背篓。宋泽只展开了一个让他们看了看。 “山上蘑菇多着呢。” “多谢阿泽兄弟告诉我，我们家下午就去。” 回到家里，四个背篓放在地上。 赵青青想了想，“今天中午便做面条吧，里面多放些蘑菇当做菜。” 田氏手里还捏着那条蛇，她拎出来问道，“那这蛇直接做成蛇羹？” 赵青青只能非常诚实地说道，“我可没有吃过这玩意儿，也没有做过这玩意儿。你想怎么处理都行。但是做的时候一定要做久一些。” 她担心蛇身体里寄生虫太多，所以必须高温杀菌。 田氏点点头，她真做过也吃过。 正是因为会做会吃，所以后来才会抓蛇。 不过也只限于无毒蛇，有毒的她可是不敢碰。 田氏今日想抓蛇是因为他们已经差不多半个月没吃肉了。 昨天丈夫从县城回来，又说县城什么也没有。 她馋肉了，不管是什么肉，这个时候都是好肉。 知道妯娌要做蛇羹，苗氏便去和面了。 宋春桃则是去帮忙烧火。 院子里，水缸边上 田氏左手捏着蛇的七寸，右手拿着公爹的长刀，眼疾手快把蛇的头剁了下来。 蛇的身体在田氏手里扭成一团，过了很久才变成正常的样子。 田氏将蛇浸在水盆里，从断口处溢出的血很快就染红了一整盆水。 田氏洗了两遍，然后拿刀在蛇身上划出一个口子，开始剥皮。 将蛇皮整个撕开，里面果然有一些小虫子跑了出来。 田氏强忍着不适，将白花花的蛇肉泡在了水盆里。 等到小虫子都洗掉，她又重新换了一盆水清洗。 又洗了三四遍，一点虫子都不见，一点血丝都不见，田氏又将蛇肉剁成了好几段，然后放进了陶罐中。 蛇羹不太适合用大铁锅炖。 刚好家里有很久以前做饭用的小陶罐，田氏洗了一个出来，将蛇肉放了进去。 加水坐在灶上，下面的大火便熊熊烧了起来。 不多时，里面便传出来水沸腾的声音，还伴随着阵阵肉香。 第231章 春笋 屋外的人闻见了香味，纷纷挤进了灶房。 灶房小，可容纳不下这么多人。 田氏便挥了挥手赶人，“一会儿好了再吃，现在等着也是白等。” 宋兴文深吸一口香气，陶醉道，“怎么能叫白等呢？闻着这肉香，可比干坐在院子里强。” 田氏被自己这个小叔子逗笑了，但她还是把不做饭的人都推了出去。 “要么就留下来帮忙，要么就在外面等，别耽误我和玉枝干活儿。” 赵青青闻着阵阵肉香，忍不住感慨道，“那蛇黏黏腻腻，连我都害怕，没想到老大媳妇居然敢抓，居然会抓。” 她已经是胆子顶顶大的人了，但最怕的东西就是蛇。 别说抓了，看一眼都觉得难受。 宋泽也知道妻子最害怕蛇，他也一样。 “确实是我们小看了老大媳妇。”谁能想到平日里喜欢甜言蜜语偷奸耍滑的田氏居然会抓蛇？ 肉香味儿越来越浓。 等到面条也熟了，田氏便把蛇羹端了下来。 天气渐渐暖和了，堂屋里的八仙桌也搬到了外面来。 大家围坐在八仙桌旁边吃饭。 蛇肉刚好是一人一块，不论大人小孩儿，都有一块。 赵青青看着碗里洁白无瑕的蛇肉，莫名想起了过年时候会吃的带鱼。也是切成一段一段的，中间还有一根大骨头。 迟疑着，赵青青夹起了碗中的蛇肉。 田氏注意到了婆婆的犹豫，大大咧咧说道，“娘，你放心吃。这蛇肉炖了好久，吃了不会生病了。” 之前他们田家村就有人吃了烤蛇肉，结果最里面的蛇肉没熟透，吃了上吐下泻的。 之后她再吃蛇肉就会炖上很久。 赵青青点了点头，闭上眼，一咬牙，将肉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还别说，真挺好吃的。 赵青青慢慢品味着。 其他人碗里的蛇肉吃的更快，几乎一会儿功夫，就没了。 接下来只能吃面条。 吃过午饭，大家歇了两刻钟，便又上山。 这回，山上的人多了好多，大半都是看见宋泽他们采了蘑菇才上来的。 赵青青走过早上已经寻找过的区域，一直往林子深处走。 翻过这座一百米高的小山包，下一座山就是三百米了。 那就是今天下午赵青青的目标。 三百米高的山上，有一小片竹林。 如今正是吃笋的季节，也不知道笋长出来没有。 …… “到了到了”，赵青青指着前面那片绿色的竹林，十分兴奋地地说道。 不等其他人回应，她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实在太累了，她需要休息一下。 其他人见娘（婆婆）都坐了下来，他们就坐在旁边也休息起来。 宋兴文充满疑惑的声音响了起来，“娘，你走这么远来这里做什么？” 赵青青还没来得及回答，他便自己想起来了，“对了，竹林里会有笋的。” 赵青青点了点头，“就是来看看有没有笋。” 说完这话，宋兴文业不觉得累了。他立刻从地上站了起来，就往竹林里面跑。 不一会儿，声音从竹林深处远远传来，“娘，爹，有笋！” 赵青青从地上站起来，拍拍身后的土，背着铁锹，望向其他人道，“咱们也进去吧。” 走到宋兴文守着的地方，赵青青便看到了那笋。 黄褐色的笋从土里冒出一尺来高，又宽又大。 赵青青没有犹豫，直接就叫老大老二上去挖笋。 用锄头抛开笋下面的土，往下面挖了好几铁锹，他们才将笋取了下来。 这片林子的笋还真不少，就是可惜他们已经来晚了，这笋稍微有些老。 几个人分开寻找，分开挖，不多时篓子里便装了好些笋。 这笋大，又重，一个背篓装了七八个便已经满了。 而他们装了六个背篓。 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再不走，天黑之前就到不了家了。 “回吧。”赵青青招呼一声，大家便往家里赶。 …… 六筐笋全都倒在院子里的地上。 赵青青挨着数了数，今日收获还不错，有四十多根呢！ “今晚还是老大媳妇和老二媳妇做饭，剩下的人负责把笋收拾出来。” 笋本来就有笋衣包裹着，里面是湿的。如果不及时处理，拔出来的笋很容易坏。 田氏和苗氏都没有异议，直接去灶房开始生火做饭了。 宋兴业大头，三个兄弟还有俩闺女都坐在这里剥笋。 外面的笋衣很厚，要剥掉好几层才能露出里面嫩嫩的能吃的部分。 赵青青一边带孩子玩，一边看着他们剥笋。 宋春梅剥了好几根笋，看着自己扔掉的笋皮，她忍不住说道，“这笋有些老啊，一颗笋基本上要扔掉一半才行。” 赵青青也没想到会这样，“我想着野菜也不过刚刚出芽，这笋可能也才刚出来而已。谁知道已经老了。” 宋泽忍不住插话道，“其实冬笋才是最嫩的，这些笋冬天就开始生长了，长到现在可不就老了吗！” 别的植物害怕严寒，竹子又不怕。大冬天的，照样绿油油。 “早知如此，雪一化我们就应该去挖的。”赵青青感觉稍稍有些遗憾，不过她轻轻打了丈夫一下，“你早就知道冬笋嫩，咋不告诉我们？” 宋泽这下真是挠头了。他压根就没想起来山上有竹林，要不然早让孩子们去了。 冬笋不能吃的外衣被丢在一边，能吃的地方放在水盆里洗干净，然后切成了片。 灶房里，锅中的水已经滚了。 一大盆笋片便下进了锅里面。 宋春梅掌勺，拿着大勺子在锅中翻滚几下，让笋片全都浸泡在热水里。 切好的笋片要焯一下水，然后再晾干，这样不容易坏，能储存的更久。 等到水再次滚起来，等了三分钟之后，宋春梅再将笋片捞出来过凉水。 留出一盘菜的量递给弟媳妇，剩下的她都捞出来放在院子里一块干净的地方晾晒。 笋片晾个几天，完全干透就可以储存起来了。 第232章 干旱 时间很快就来到五月。 之前补种的种子也都长起来了。 但村里家家户户却并不高兴。 宋泽看着田里的禾苗，心里却直发愁。 从田里回来，路过村长家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闹哄哄的声音。 “村长，你可得给我们想个办法啊！” “就是，村长，都连续一个多月没下雨了。再不下雨，田里的苗全都要旱死。” 村长“啪塔啪塔”抽着旱烟，眉间拧成一个川字。 他本来烟瘾不重的，最近几天却是天天抽。 对于村民们的要求，他自己毫无办法。 “实在不行，就还像往年一样，担水浇地吧。” 村民们左看右看，只能点点头。 “担水浇地”这几个字，说的轻松，做起来却太累了。 宋泽脑海里回忆起原身有过的几次担水浇地的日子，基本上浇完地，就要躺在床上歇半个月才能缓过来。 他闭了闭眼睛，打算回去和儿子们商量一下。 宋兴运收拾着院子，余光中看见老爹回来，赶紧迎了上来。 “爹，地里情况怎么样？” 宋泽摇摇头，“情况不好，那苗基本上都不怎么长了。” 如今正是小麦胚芽的灌浆期，若是没有水，最后只能得到一把麦秸秆。 “村长怎么说？”宋兴运又问道。 “村长说担水浇地。” 听到这四个字，宋兴运也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去年家里的五亩地，就是担水浇地的。他在五天内，担了几百桶水，肩膀都磨破了。 但若是实在没有办法，也只能这样了。 幸好淇水河就从他们村子旁边流过去，情况比起其他村子，已经好太多了。 赵青青听见动静，也从里屋走了出来。 宋泽又将情况重复了一遍。 赵青青忍不住皱起眉头。 春雨贵如油！ 雪化之后，那一阵子土壤确实墒情很好。包括下了冰雹之后，冰雹融化也带来很多水。 但是从冰雹化完之后，到现在一个多月的时间，整个淇水县连一场雨都没有。 原本土壤里的那点水早就用完了，现在已经隐隐有了裂缝。 赵青青毫不怀疑，若是他们什么动作都不做，夏收他们可能会颗粒无收。 可她也不想让丈夫去担水浇地，那太累了，一桶一桶担过来，那要浇到什么时候？ 想到这儿，赵青青便说道，“要不我们再去县城看看吧，若是能买到粮食，就买一些囤起来。” 宋泽摇摇头，“咱们之前已经去了两次了，可粮铺都没有开门。” 不算他们去县城领种子那一次，后来他们又去了两次。 县城的商业在恢复，卖肉的卖糖的卖小玩意儿都渐渐出现了，但粮铺一直没有开门。 街上凡是卖吃食的，价格也比之前翻了三四倍。 赵青青虽然觉得肉疼，但还是拿了铜板出来好好吃了两顿。当然，家里的人她是不会忘记的，也都带了好吃的。 赵青青坚持道，“哪怕粮铺没有开门，我们也多去县城打听打听消息。在村子里，还是太闭塞了，也许出去走走，我们能有更好的办法。” 宋泽终究还是拗不过妻子，点点头道，“那我去借族长家的牛车。” 去领粮种的时候，去的人太多，谁坐车谁不坐车不好分配，所以同意都走路去。 但之后他们单独进城，那就还是赶着村长家的牛车。事后给牛弄点水，喂点草料，再给村长家带点儿别的东西就行。 他们去年借车的时候不是给点心就是给半斤肉，但几年就不行了。 猪大部分去年就被杀掉了，今年虽然也有卖猪肉的，但价格变成了八十文一斤，比之前他们买的牛肉都贵。 所以现在不给族长家带吃食了。 …… 宋兴业知道爹娘要进城，这回也没嚷嚷着要去，只是说道，“爹，娘，你们早去早回。我和二弟三弟先去地里浇水。” “等我回来一起吧。”宋泽道。 连大儿子都不懒了，可见地里有多缺水。 谁知宋兴业摇了摇头道，“爹，地里的小麦不等人，我还是赶紧去担水吧，能救一些是一些。” 宋泽只好点点头，叮嘱儿媳和闺女守好家。 等人答应了，他一甩鞭子，老黄年便拉着车出发了。 出了村子，赵青青才淡淡道，“希望县城里能有一些好消息吧！” 宋泽偏了偏头，问道，“你希望是什么样的好消息？” 赵青青想了想，“比如过几天便会下雨？或者说官府为了稳定民心，会拿出一部分以往的粮食出来售卖。” 宋泽摇头，“看着天气，估计短时间内可下不了雨。至于官府会不会拿粮食出来，我倾向于不会。” “为什么？”赵青青问道。 “你明知故问。” 赵青青叹了口气。她确实知道原因。 根本原因是官府手里也没什么粮食。 朝廷年年征收税粮，但这些税粮大半都运到边关作为士兵的口粮了。 各地的官府虽然有储粮库，但淇水县城粮库里面的粮食早八百年就被抢光了。 后来他们领到的粮食种子补贴还是知府拿江州府府库里面的粮食。 所以接下来，官府很难能有粮食拿出来了。 赵青青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她最近愁的睡不着觉，叹气的频率也比之前高了好多。 他们手里的粮食还能撑一撑。若是没有干旱，他们只要撑到六月份的夏收，那就一点儿问题也没有了。 但现在干旱这么严重，夏收若是减产甚至绝收，那今年这个冬天，他们更要完蛋。 “无论如何，先去县城看看其他人如何打算。” 赶牛车会快一些，到了中午，县城就到了。 赵青青肚子也饿了。 去年常吃的面馆今年已经涨价了。原本素面三文钱，阳春面七文钱，今年素面已经变成了十五文，阳春面变成了三十。 她兜里有银子，不是吃不起，只是觉得吃这个完全没有必要，她还不如去吃包子呢！ 问清楚了价格，素包子以前一文钱一个，现在则是四文钱。肉包子以前三文钱一个，现在则是十五文。 赵青青去掏铜板的手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阿泽，要不咱俩中午还是吃干粮吧。” 他们带来的包袱里装了四个馒头，还有一壶清水。 只不过赵青青馋肉了，一直想吃肉包子而已。 四月里还有蛇肉吃，五月份，蛇不好抓了。 第233章 买了二斤五花肉 所以他们家已经半个月没吃肉了。 即便如此，也比村里其他人家好的多，他们更长时间没能吃肉。 “要不今日咱们咬咬牙，买点肉回去吧。”赵青青提议道，“实在不行，买几根大棒骨回去炖汤喝也行。” 馋肉是本性，因为肉里面有很多人体所需要的营养物质。 长久不吃肉，身体肯定受不住。 这具身体本来就不好，赵青青可不想经历人生最最痛苦的事情——人死了，钱没花了。 宋泽当然知道他们手里有多少银子。 三百多两呢！ 自从下雪之后，就没怎么花过。 后来雪化了，县城的商铺没怎么恢复，他们自然还是没能花钱。 如今既然想吃肉，哪怕贵一些，他们也能吃得起。 宋泽轻车熟路找到县城里面原来那四家粮铺。 四家都关着门。 宋泽叹了口气，继而十分坚定地说道，“青青，地里的庄稼必须要救活才行。咱们的粮食吃不到秋收。” 赵青青也点点头表示同意，“那回去之后就担水浇地吧。” 看过粮铺，两人都死心了，宋泽这才架着牛车往菜市口去。 卖肉的摊子前排着长队，哪怕肉卖的如此贵，还是有不少人愿意拿钱来买。 不过这也是因为屠户每日能杀的猪不多。以前他的摊子一天会杀三头猪，如今两天才能寻摸出一头来卖。 价格自然就贵了。 轮到宋泽时，宋泽直接说道，“要两斤五花肉。” “五花肉一斤九十文，两斤一百八。” 宋泽点点头，对这个价格没有疑虑。他指着一边的大骨头问道，“这个怎么卖？” 大骨头原来都是送的，因为屠户会将上面的肉全都剔下来，剔的一干二净。 没有肉，自然就没法卖。 但现在嘛，肉都涨价到八九十文一斤了。骨头虽然没有肉，但也能煮出来点肉味儿。 若是白送，很多人都来抢了。 所以屠户连骨头也要收钱了。“八文钱一根，随便挑。” 搁以前，八文钱都可以买半斤肉了。 但现在，却只能买一根骨头。 不过宋泽直接将铜板递了出去，“我要五根骨头。” 屠户讶然地看了一眼要买五根骨头的人，之前也有人愿意买骨头，但一下子买五根的却是没有。 若是有那个钱买五根骨头，早就买肉去了。 但宋泽知道，骨头汤里面营养丰富。肉买不了多，骨头还不能多买几根吗？ 将铜板直接递给屠户，宋泽接过油纸包放进背篓。然后又俯身开始挑选要带回去的骨头。 五根大骨头直接放进背篓，确认没什么要买的，两人便启程回家。 即便没怎么逛，回到家天也已经黑了。 天黑的好处就是不用担心村里人对背着的背篓好奇。 宋泽将手中的牛车递给老二，吩咐道，“兴运，你去给牛喂点草料，然后帮我把牛车还给族长家里，顺带给族长带去半斤炒黄豆。” 黄豆属于粗粮，价格倒是不贵。但现在县城压根就没有卖粮食的，可见粮食的珍贵。 宋兴文凑上来，一边接过亲爹背上的背篓，一边问道，“爹，你都买了什么回来？” 不等亲爹回答，他就已经打开了。 “大骨头？”宋兴文有些疑惑，爹娘啥时候这么抠了？ 宋泽无奈，笑着说道，“下面还有两斤五花肉。” “那太好了，大嫂已经把面汤做好了，这五花肉今天晚上能做吗？” 赵青青点了点头，“拿进厨房，交给你大嫂，让她看着做。” 自从开始控制每天的粮食份额，又没有肉吃，家里的人明显都瘦了。 特别是宋兴文，正在抽条的时候，原本就很瘦。 一个冬天，好不容易养了点膘再说身上，现在又没有了。 “娘，这些骨头怎么办？”宋兴文顺便问道。 “骨头现在就炖上，等水开之后就改成小火，炖一个晚上，明天早上喝骨头汤。” “好哎！”宋兴文兴奋说道，“终于又可以吃到肉了。” 他负责将东西提到灶房。 正在做饭的田氏和宋春梅都是干活麻利的人。 一个负责切肉，一个负责切菜，很快菜码就备齐了。 等到田氏开始炒菜，宋春梅就继续处理背篓里面的骨头。 清水洗过几遍，放进大铁锅里面，倒入没过骨头的水，然后开始大火炖煮。 另一边，田氏已经开始炒菜了。 地里的渐渐多了起来，不过还是以野菜为主。 家里剩下的油也不多了，田氏就没有放油进锅里，而是将五花肉直接放了进去。 这次的五花肉肥肉还挺多的，刚好可以煎出来很多油。 小火煎了一会儿，五花肉表面都已经变得焦黄。 锅中的油也变得很多。 田氏将油盛出来大半，只有一小部分留在了锅中继续炒菜使用。 五花肉已经炒好，接下来田氏将一盘子春笋全都倒入锅中，不断翻炒。 笋比较吸油，刚好可以中和五花肉的肥腻。 撒入盐巴，再加一点点酱油，别的就都可以不放了。 翻炒几下，出锅！ 色香味俱全的春笋炒肉就做好了。 两斤的五花肉，配上一大盘子笋片，炒出了两盘菜。 刚端上桌子，每个人就都眼巴巴瞅着这道菜。 宋春桃将馒头发了下去，一人一个，不能多吃。 “开饭吧”，随着宋泽一声令下，大家的筷子都动了起来。 …… “光盘行动”之后，宋兴文揉着肚子说道，“要是能天天吃肉多好啊！” 宋泽斜睨了一眼儿子，说道，“我也很想让你们天天吃肉，但你猜今日这肉多少钱一斤？” 宋兴文眨巴了一下眼睛，“五十文？” “纯瘦肉八十一斤，五花肉九十一斤。” “这么贵？”宋兴文被这价格惊到了，立刻从椅子上端正坐好。 “咋会这么贵呢？”他喃喃自语。 宋泽慢悠悠说道，“现在还能留下的猪，十不存一。猪肉只翻了五倍，还算是正常！只不过这个价格，咱们家若是想天天吃肉，那是不可能了！” “那大骨头呢？是白送的还是买的？”宋春梅忽然问道。 “八文钱一根买的。”宋泽没有瞒着大家的意思。只有让儿女们知道如今的物价，他们才会珍惜粮食。 “连骨头都要八文钱一根了？”宋兴运咂吧着嘴，这个老实人也是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行了”，很晚了，宋泽都困了。他拍了拍手，直接说道，“桌子收拾一下，大家准备休息吧。明天早上喝了骨头汤，大家都要准备去担水浇地了。” 第234章 挖渠 大骨头在灶上炖煮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宋春梅还没出屋门，便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肉香。 她深吸一口气，便立刻坐了起来。“灶上的骨头汤指定已经炖好了。” 穿好衣服下床，她打开灶房的门，一股浓郁的肉香一下子就包裹住她。 一霎那间，宋春梅觉得自己幸福极了。 她摇摇头，将脑海里各种想法甩开，掀开锅盖一看，里面的大骨汤已经变得浓稠。 怪不得这么香呢！ 宋春梅将锅盖再盖上，然后去叫其他人起床。 等人都洗漱好，便拿着碗，一人先盛一碗汤小口喝着。 十几碗汤盛出来，锅中的骨汤少了一大半，剩下的显然不足以下面条。 宋春梅毫不犹豫往里面添了几瓢水，然后将一根很大的柴火放入灶膛中，很快，火就熊熊燃烧起来。 等到锅中的水再次翻滚起来，她才往里面下入面条和青菜。 早饭便是一人一碗骨头汤，再加上一碗骨汤面。 每个人都吃的饱饱的。 “既然吃饱了，那就准备出发去地里干活吧。” 几个人面面相觑，宋兴业问道，“爹，我媳妇儿也要去吗？” 宋泽点点头，“这回担水浇地，咱们时间紧张，所以都要去地里。留下一个人在家看娃就行。” “可是，爹，咱家没那么多水桶呢？就算去这么多人，也没办法都去担水。” “这——”，还真是宋泽忽略的一个点。 家里一共也就六个木桶。就这，还是村里水桶数量最多的人家了。 家里原本有四个，后来买猪杂碎的时候没有东西装，就又出钱买了两个。 这才凑够了六个。 “一人一次用两个桶，担一会儿了，可以换个人歇一歇。轮着上，就不会太累。”赵青青说道。 “你娘说的对，咱们轮着去担水，所以需要的人会多一些。” 最终，除了宋春桃在家带孩子，其他人都要下地。 对田氏和苗氏来说，这也不是他们第一次下地。 粮食抢收的时候，人人都是要下地的。 只不过之前担水浇地的活儿确实不用她俩做而已。 八个大人拎着水桶和扁担浩浩荡荡往里面去了。 到了地里，宋兴业指着明显有一小块儿湿润的地方说道，“爹，这是我们昨天浇的地块儿。” 宋泽点点头，算是认可儿子的付出。 只不过等他上前仔细查看，发现明明昨天才浇过的地，今日水分似乎便已经不大多的样子。 “这——，天气也太干了。” 如今温度并不算太高，但就是干。 空气中似乎一丝水分也没有，赵青青还有俩闺女俩儿媳无一例外脸上都起了干皮。 “要是按照这个速度，昨天才浇过水，用不了五天就干完了，到时候还要重新浇水。” 五天，也就够全家人一起上的情况下，浅浅将地浇过一遍而已。 连歇几天的空都没有，就要开始重新浇地。 之后他们的时间，都要耗费在浇地上。 这可不行。 不然，挖个渠吧，直接将水引过来。 宋泽是这么想的，也就这么说出来了。 宋兴业震惊道，“若是挖渠，那不比担水浇地累多了？” “但挖了渠，以后都不需要担水浇地了。若是需要水了，只需要将闸放开即可。若是这次担水浇地，下次还要担水浇地，永远都要这么做。” “也对”，宋兴业觉得亲爹说的很有道理。“那这渠从哪个地方开始挖？” “离我们最近的河是淇水，自然要从淇水挖过来。” 淇水河离他们的地还不算太远，直线距离五百米左右。 “五百米的距离，若是靠我们这几个人挖，估计得挖上小半年。真要挖这么久，地里的小麦早就枯死了。” “爹，您的意思是？”宋兴业问道。 “这渠挖了，全村的地都可以用。咱们村子里的人一起挖吧。人多，挖的速度就快。” 宋泽估计着，五百米的距离，只要全村人一起上，，三五天就挖好了。 “村里人会愿意吗？”宋兴业半信半疑。 “他们信不信，我都要去试试。我先跟族长说。” 宋泽很快就找到族长，将事情跟他说了。 族长不说话，既没有同意的意思，也没有不同意的司意思。 “大堂伯，您觉得这事应该怎么办？”宋泽等急了，直接开始问道。 族长迟疑着，“之前我们都是家家户户担水浇地。” “所以我们现在还在担水浇地。若是这渠真挖成了，以后都不用累死累活挑水去浇地了。” 族长觉得也是。 他年轻时候就没少干这活儿，每次都要累的歇上好几天。若真可以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即便挖上好几天，也仍旧是值得的。 不过，“你打算怎么挖？”族长问道。 他可不想挖渠是个没谱的事情。 宋泽还真打算好了。 “现在天热，若是挖明渠，渠里面的水很容易晒干。我想挖暗渠。” “哦？什么是暗渠？”族长来了兴趣。 “我打算在地下铺设竹子来做管道运水，这样不管外面怎么热，都晒不到这些水。” “既然你已经想好了，那咱们就跟其他族人商量商量吧。” 族长将族人叫来祠堂，开始举手表决。 五分之二的人不同意挖渠，五分之三的人同意挖渠。 险胜！ 族长其实内心也是偏向于挖渠的。 担水浇地这个办法每次干旱的时候都要用，太累了。他也希望为族人寻找一条更好更轻松的道路。 挖渠，值得一试。 即便有相当一部分不愿意，但族长还是觉得要挖渠。 当天，所有人便开始行动起来。 第235章 再教子 族长和村长派人勘测路线之后，规划出一条最合理的挖渠路线。 每个人负责其中一段，等到各自的部分挖好，将连着淇水的地方挖通，河水便能顺着水渠流到田里面去。 宋泽一家子负责的地方离自家的田地并不远。不过因为自家壮劳力有四个，所以需要负责二十米的距离。 分到一个人头上，就是五米，还挺多的。 “族长要求两天之内挖好，时间紧迫，抓紧时间干吧！” 除了对长度有要求，对水渠的深度也是有要求的。 淇水如今因为干旱，水位也下降了一些。若是想要顺利用水，水渠最低也要挖一米深才行。有些地势比较高的地方，甚至需要挖两米。 幸好，宽度要求没那么高，只要半米宽就行。 “家里四个男人都去，两天时间挖二十米也难。”赵青青扫视一眼家中剩余的人，“家里面的活用不到这么多人，咱们也轮换去，每人每天去挖两个时辰。” 这不是商量，而是通知。 两个儿媳和闺女没再说什么话。 若是真让她们挖一天的水渠，那她们肯定干不了。但若是一天两个时辰，咬咬牙倒也能去。 那就去吧！ 每一段距离，都是族长和村长带人丈量出来，做好标记的。 宋泽带着儿子很快就找到了分配给自己的位置。 “挖吧！” 一声令下，三个儿子拿着铁锹很快就动了起来。 宋泽倒是没着急，他拿着铁锹大致画出了两条线，将线中间的杂草铲掉，刚好半米宽。 接下来儿子们挖渠，只要在这个划定的线中间挖就好了。 宋兴文双手紧握着铁锹的长棍，抬起来，接着狠狠地落下去，使劲剜出来里面的土，然后撂到一边。 接下来无数遍重复这个动作。 不多时，他便感觉到右边的肩膀变得酸疼。 他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才往上去看头顶的炎炎烈日。 亏他还带着个草帽，也挡不住太阳的炙烤。 宋兴文一屁股坐在地上，伸手摸到了一旁的水袋。拔开口子，他就将水咕咚咕咚往嘴里灌。 牛皮水袋中的凉白开总算让他热的发晕的脑袋清醒了几分。 宋兴业见到弟弟休息，也走过来，干脆利落地坐了下来，就坐在弟弟旁边。 “水给我。” 宋兴文乖乖将手中的水袋递了过去。 宋兴业也灌了好几口才说道，“真累啊！干了半天才挖了这么点，两天时间能挖完吗？” “挖不完摸黑也要挖！”宋泽也想歇一歇，所以也坐了下来。既然如此，不如大家都休息以作休整。他便喊道，“老二，过来喝口水歇歇再说！” 宋兴运也过来了。 如今父子四个都坐在了一起。 “爹，我都半年多没干过这么累的活了。” 从下了暴雪之后，他们便在屋里躺着。虽然偶尔也做做家务，或者去山上砍柴，但那些活儿少，也轻。 后来雪化了，需要补种种子，以及给菜园翻地，这些活也很快就干完了。 现在他一想现在要挖渠，以后要去地里薅草，抓虫，最后还要抢收，他心里就发怵。 “爹，以后咱们能不能不干农活了啊？”宋兴业问道。 宋兴运震惊地看着自家大哥，地是根本，怎么能丢了呢？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问的。 谁知道宋兴业直接说道，“爹娘手里有银子，咱们要么多买点地，雇人来种。我们自己只收租，轻轻松松，多好。要么就去县城里买个铺子，以后咱们上县城做生意去，不比这个挣得多？也轻松。” “老大，你想的倒挺美！”宋泽不咸不淡地说了句。 这个态度让宋兴运更奇怪了。 爹竟然没有严厉斥责大哥，只是轻飘飘说了这么句话，难道爹也赞同大哥的想法？ 可之前爹不是最看重自家的收成了吗？ 看着自家老二老三疑惑的脸，宋泽轻笑两声，“之前卖方子挣的银子没花多少呢！我原计划和你们大哥想得确实差不多。” 宋兴业挺了挺胸膛，骄傲地不得了。 虽然他懒，但他想的没有错。 “靠种地，一辈子都富不了。要是按照之前那样，咱们家就算是再日夜操劳干十年，也不多多挣两亩地而已，还不够你们均分的。而且这中间，婚丧嫁娶，事情多的很，说不定连两亩地也挣不了。所以种地，肯定不行。” “可是当今圣上以农为本。”宋兴运虽然没读过书，可这句话还是知道的。 “是啊，以农为本。因为咱们大梁需要有人来种地，需要很多人来种地。这样才能保证大部分百姓都有的吃。但想要靠这个富裕，那基本是不可能的。咱们家的银子哪来的？卖方子卖来的。若是没有你娘那两个方子，咱们家这个冬天直接就被冻死了。” 宋兴运忍不住低头思考了起来。 “那咱们不种地干什么？” “手里有本钱，可以自己做点小买卖。不想做小买卖，那就买地收租。每年结余的银子继续买地，你的地就会越来越多。” “那咱们现在就买地吧！”宋兴文兴奋道。 宋泽缓慢又坚定地摇了摇头。 “爹，您是想去县城买房子？如今县城的房子肯定便宜。” “如今我们哪里也不去。地不买，房子也不买，就种好我们手里这五亩地就行。” “啊——”，宋兴业不高兴，他大声问道，“为什么啊，爹？” 现在又不是没有钱！ “如今我们最缺的是粮食。即便浇水，今年的收成还不知道会如何呢！我们必须在这里守着，等着粮食收获。县城的房子如今是便宜，但多有损坏，还要自己去修。今年冬天还不知道情形如何，如果还是这么冷，在村子里可比在县城里好过的多。” 宋兴业恍然大悟，使劲儿点头，“还是爹考虑的周全。” “你们仨都是我的儿子，难道爹还会害你们不成？你们只要好好听我的吩咐就好，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会告诉你们的。” 若有机会，他要带着这个家挣扎出泥潭！ 第236章 挖渠第一天 宋泽说完话，让三个儿子继续开始干活。 他自己也站起来，开始挖渠。 宋泽如今年近四十，从原身爹赌输家中所有田地开始，他就每日辛苦劳作。如今，算上他来到这里的年月，这具身体已经整整辛苦了三十年。 三十年不停歇地干活，让他的身体外强中干。 更何况面对挖渠这种重体力活儿，他更是力不从心。 种地这件事，迟早是要放弃的。 他已经干不动了。 而种地每个环节，都很累。 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三个儿子像他一样，消耗掉生命力。 所以自从雪开始下之后，他就一直思考接下来应该怎么做才能带领这个家脱贫致富奔小康。 不管是经商也好，科举也罢，都在宋泽的考虑范围之内。 只不过他没想到，县城会发生暴乱。 更没想到，冰雹和干旱让这一季的收成岌岌可危。 大雪都化了两个月了，当务之急竟然还是生存！ 挥动着手里的铁锹，宋泽思绪飘远。 很快，便到了中午。 宋春梅来到田上，叫四个人回家吃饭。 头上的汗珠如同雨滴一样密集，宋兴业抹了一把，才问道，“大姐，之前不都是送饭到地里吃吗？怎么这回要回家吃了？” 宋春梅笑意盈盈，“娘说了，吃了午饭可以在家睡一会儿再过来。刚好可以避开日头最毒的时候。” 下午两点左右是一天之中气温最高的时候，是最晒最热的时候。 现在回去，再加上吃饭休息的时间，再赶过来，就得三点多了。 不过现在天黑的晚。 宋泽看了看一个上午他和三个儿子的成果，挖了不足六分之一。 看来他们一家要加把劲儿了。 回到家里，午饭是过了凉水的捞面条，配上一点早上剩的肉汤做的的臊子，倒也美味儿。 一人两碗面条，吃完了就去睡觉。 累了一个上午，基本上都是躺下就睡着。 等到下午差不多时间，唯一没睡觉的宋春桃便将大家叫了起来。 赵青青穿戴好，便说道，“下午，春梅，老大媳妇，老二媳妇，还有我都下地。春桃暂时不下地。” 原因不用解释，大家也都理解。 一是孩子得有人看；而是春桃年纪最小，力气也最小，挖渠这活儿，她去干最费劲儿；三是到了定亲的年纪，可不能给晒黑了。 赵青青心里并没有最近给春桃定亲的想法，但不妨碍她借助这个由头让闺女干轻省一些的活计。 不过为了避免老大媳妇和老二媳妇有意见，她便吩咐道，“春桃，你在家要看好咱家的娃，别让他们跑出去了。家里的地也扫扫，然后做晚饭。” “知道了，娘！”春桃脆生生应道。 在家做晚饭可比挖渠轻松多了，哪个好干一目了然。 宋泽和赵青青很快就带着家里人去了地里面。 下午挖渠比上午还热，三个牛皮水袋里面的水很快就喝光了，中间又叫田氏回去拿了一次。 挖渠的时候，族长拄着拐杖，过来查看进度。 “明天晚上子时必须通水，所以如果挖不完，今晚多挖一会儿，或者明晚多挖一会儿。” 宋泽点点头，“放心吧族长，我们家一定按时挖好。” 挖渠这事还是他提出来的呢，他自己家一定要准时挖好才行。 很快，到了晚饭的时间。 日头已经偏西了，但天还亮着。 赵青青估摸着现在差不多七点才会天黑，现在是六点。 日头偏西之后，空气中的温度下降了许多，时不时还有几丝小风。 “现在比白天凉快，我们现在多挖一会儿好了。”宋泽提议道，“今晚晚饭就在这里吃，青青，你回家把饭带过来。” 赵青青扭头看了看闺女和儿媳，发现她们都已经累得说不出来话了。 “老大媳妇、老二媳妇还有闺女就跟我一起回去吧。她们今天都挖够两个时辰了，估计累坏了。” 老大老二都巴不得自己媳妇儿赶紧回去，宋兴文也不会计较嫂子和大姐干多干少，他只会和两个哥哥比较。 宋泽点点头，“赶紧回吧。” 赵青青便带着人回去。 走在田间的小路上，赵青青忍不住问道，“今天累坏了吧？” 三个人都是点点头。她们的喉咙跟冒火了似的，说不出来话。 “今晚你们吃了饭就早点休息，明天咱们早上出来挖渠吧。早上挖一个时辰，晚上挖一个时辰，不会特别累。而且早晚没有太阳，天气凉爽。” 日头太毒的情况下，其实很容易给人晒中暑。 当初她备药时只准备了冬日的冻疮膏，可没准备夏天的解暑汤。 宋春梅哑着声音，一边点头，一边说道，“娘，既然这样，那我就早上和晚上去。” 苗氏和田氏几乎同时说道，“我也是。” 到了家，宋春桃已经把饭做好了。 一锅小米粥，还有十来个大馒头，配上一锅炒青菜，不过这炒青菜里面有油水。 有油水才会管饱，这个时候也顾不上节约了。 三分之一的菜留下来，一个留一个馒头，剩下的全都装进陶罐里去。 一会儿要拎着这个去地里面。 “春桃，你赶紧吃饭，一会儿咱俩把饭送到地里去。” 两人以最快的速度把饭吃完，然后一人提了一个陶罐就出发了。 一个陶罐里面装的是小米粥，另一个陶罐里面装的是馒头和菜。还有一个布兜，装了四双筷子和四个碗。 其实这么点儿东西，真让闺女一个人去送也是可以的，她拎的动。 但是天已经黑了，从这里去地里面，若是有那暗藏坏心的，春桃可就危险了。 所以这个时候，赵青青不敢让闺女自己一个人去送饭。 很快就到了地里面。 赵青青将碗筷摆开，宋春桃端着陶罐，将里面的粥倒进碗里。 倒了四碗之后，里面还有一些，便先留在了罐子里。 另一个罐子里有八只馒头，一人两个。 今天的活儿太累，晚上还要继续干一会儿，必须得吃饱才行。 四个人都累得不想说话，只是一味埋头干饭。 第237章 挖渠第二天 饭吃完了，连陶罐里面剩的最后一点小米粥也刮得干干净净。 赵青青和闺女一起将碗筷收拾好，便说道，“你们今晚也别干的太晚，明天早上可以早点来，明天晚上子时之前也还有点时间。” 宋泽站起身，轻声道，“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听他这样说，赵青青便带着闺女回去了。 回家之后，赵青青嘱咐闺女去把陶罐洗了。 等到闺女回屋，她便说道，“明天早上趁着太阳没出来，咱们都去挖一个时辰。咱们多挖一些，老大老二还有你们爹就能少挖一些。” 大家都答应了。 赵青青便赶大家去睡觉，“春桃，明天早上你负责做饭，还要留在家里照顾几个孩子。今天晚上你晚睡一会儿，等你爹他们回来给他们开门再睡。” 宋春桃点点头，“娘，放心吧。” 宋春桃拿出自己正在绣地位手帕，点上蜡烛，继续做活儿。 等到半夜，才听见有敲门声。 她想也不想，便出了屋子来到院中。 “爹，是你吗？” “春桃？是我，开门。” 听到门外确实是爹的声音，她才将门后的门栓拉开，将人迎了进来。 “爹，灶上有热水，要不要洗一下。” 宋泽点点头，“我和你哥哥们洗把脸，再泡泡脚，你去打水来。” 他们干活干到这么晚，累的不想动弹。要不然也不会使唤他的宝贝闺女。 宋春桃心中也体谅爹和哥哥们，一丝犹豫也没有，便去灶房打水了。 一个水盆用来盛洗脸水，一个水盆用来盛洗脚水，都弄好摆在外面。 宋泽便说道，“春桃，剩下的你不用管了，赶紧去睡吧。” 宋春桃这才点点头，检查了一下大门已经栓好，回到里屋，躺在床上。 她已经很困了，所以很快就睡着了。 宋泽和三个儿子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好，便也躺到了床上。 第二日一早，鸡叫的第一声，天还没亮，宋春桃便起来。 做了简单但管饱的早饭，她把家中其他人都喊了起来，小孩子除外。 等到他们都吃好出发，她又收拾了碗筷。 饭吃完的早，天刚亮，还带着一丝灰蒙蒙的颜色。 她们走路飞快，赶到挖渠的地方。 一路上也遇见了不少村里人，看来他们都是想赶着太阳还没出来的时候多挖一会儿。 气温还没升高，凉爽的紧，干活也就不那么累。 举着铁锹挖了一个多时辰之后，赵青青感觉到力不从心了。 刚好也热了起来。 赵青青便道，“我准备和闺女还有小雨和玉枝一起回去了，你们再挖一会儿，等到巳时就差不多回去吧，剩下的下午再挖。” 宋泽巡视了一下目前的进度，“昨天晚上挖的多，现在差不多还剩下七米，我们再挖一会儿，剩下的下午到晚上那段时间应该够挖了。” 赵青青点点头，她知道丈夫心里有谱。 领着儿媳和闺女回去，她们也没闲着，又去菜地打理，里面的菜也很重要！ …… 差不多巳时的时候，宋泽果然带着仨儿子回来了。 他们昨晚睡得晚，今早又起得早，回来之后不过打了几个招呼，便又躺回床上补觉了。 连宋泽也是如此。 “等到吃饭的时候再叫我吧。” 赵青青想了想，“不如咱们晚点吃午饭好了，你们直接一觉睡到下午三点左右，正好起来吃饭。吃完我们就再去挖。” 宋泽点点头，“这样也好。” 反正睡着了也感觉不到饿，不如醒了之后一起吃。 “那你们呢？”他又问道。 “我们也睡觉，让春桃带着孩子们先吃。” 她们虽然睡的比家中男人要久一些，但也还是困了。 等到中午，宋春桃将看护弟妹的重任交给了青芽。她如今已经五岁了，照看弟妹一点儿问题也没有。 只有她和孩子吃饭，做的就简单一些。 炒了好嚼咽的菜，又烧了面汤，一人分了半个馒头。 除了最小的妞妞还要人喂，其他三个都自己吃。 等到吃完了，宋春桃将灶房一收拾，便领着孩子睡觉。本来孩子就觉多，正好大家一起睡。 下午三点左右，也就是刚到申时，已经小憩过的宋春桃将爹娘还有几个哥哥都叫了起来。 她将做好的饭端上饭桌，这样他们洗把脸就能来吃。 她不下地，就要做好所有的后勤保障工作。 几个哥哥和两个嫂子看了果然很是满意。 “春桃还是懂事了，今天娘没说，这饭就做好了！”宋兴业伸出一个大拇指。 宋春桃抿嘴一笑，“你们干的活儿太累，这是我应该做的。” 田氏和苗氏也夸了夸，便赶紧吃饭。 吃完饭，在家收拾一番，他们便去了地里。 宋泽查看了一下剩余的任务，对着所有人说道，“还剩下五米半，咱们一鼓作气直接挖完，再一起回家。” 田氏和苗氏看向赵青青。 赵青青自然点头道，“好，那就挖完一起回。” 剩下五米半，不算多，也不算少。反正今晚肯定是要完成任务的。 吃也吃过了，睡也睡过了，现在正是大家干劲儿十足的时候。 大家举着铁锹便开始挖。 来的时候日头已经偏西。 渐渐地，日头继续西挪，一点一点儿的，时间流逝过去。 赵青青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又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便坐到一边休息一会儿。 等休息好了，她继续干活儿。哪怕干的慢，也要和大家一起。 很快，太阳便往山下落。 漫天的晚霞留在天边，红彤彤的，像一团一团的火焰，好看极了。 远处，族长和村长一起，又开始巡视大家的进度。 有的人加班加点提前挖通了，有的人还差一点儿，有的人还差一大截子。 那些明显要完不成的，族长便让已经完成的去帮忙。不能白帮，被帮忙的要拿点儿粮食出来的。 走到宋泽这里，他看了看目前的进度。 “还剩下三米，能准时挖完吗？”族长问道。 “放心吧”，宋泽点点头，“我们人全在这儿了，今天晚上肯定能挖通，不会耽搁子时通水的。” 族长放心了，“那就好。” 今晚是一定要通水的。 今天晚上谁家挖渠的速度阻碍了进度，就要受到惩罚的。 第238章 渠通 天渐渐黑了下来。 渠还没有挖完。 干了近两个时辰，下午吃的那点东西差不多消化完了，但离下一顿饭还有好久。 赵青青便道，“你们都在这儿抓紧时间挖渠，我回去做饭送饭。” 再吃一顿，有了力气，能提高效率。 这一顿没有稀的，全是菜和馒头，都管饱。 每个人都吃了三个大馒头才停下来。 见大家放下手中的筷子，宋泽便道，“吃好了就赶紧干吧，还有一米半，我们还剩下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挖一米半，差不多。 不过族长会来查看进度，所以自然越快越好。 吃饱饭，手上果然有了力气，大家便继续挖渠。 催促的声音不断传来，宋兴文将最后一铲子挖开，他家负责的地方便和下一家连上了。 “通了”，他一屁股坐在地上，然后说道。 宋杰记录好，又有一家挖好了。他喃喃自语道，“还有十六家没挖好。” 希望能准时挖通吧。 宋泽和赵青青顺着水渠来到了源头——淇水河上。 那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都等着最后时间一到，便将水渠和淇水河挖通呢！ 很快，负责检查的宋杰走了过来，大声说道，“爹，每一家都挖好了。” “你都核查过了？” 宋杰点点头，“核查过了。” “好”，族长扭过头来，对着守在旁边的铁牛和愣子说道，“那就将这里挖通吧。” 铁牛站在边上，一锄头就落在河边的堤岸上。 河堤高，但现在实际上的水位没有这么高，所以他还要多挖一会儿才行。 一锄头一锄头地落上去，两人大概挖了得有五六十下，终于挖通了。 淇水河里面的水顺着豁口迅速流入水渠中，一道水流在水渠中迅速奔跑起来。 宋兴文忍不住跟着奔跑起来，一同的，还有许多村里的年轻人。 水渠里面有很多小的豁口，通往各家的田地。 很快，水渠里面的水流便顺着这些豁口往各家的田地里面流去。 宋泽回到自家的田地上等着，一直等到水流开始往地里面流的时候才回家。 因为靠近淇水河的远近不同，每家田地被灌溉到的时间也都不一样。 离得最近的土地最先被灌溉到，离的远的土地还要再登上一会儿才可以。 宋泽确认了地里的水越来越多，慢慢向里面流去的时候，便拍拍身上的土站了起来，“行了，咱们回去吧，明天早上再来看看情况。” 回到家时已经快到丑时了，一家人赶紧略微洗漱一下便睡下来。 第二天一早，吃过简单的早饭，一家子又去了田里。 地头附近水比较多，宋泽十分满意。 但往里走，水就过不去了。 水渠只有半米宽，容纳的水并不算多。何况水渠一路上的豁口很多，水流就小了。 分到自家田地的部分并不足以推动水流覆盖整片天地。 宋泽弄明白了这些，便对着儿子说道，“回家拿水桶吧。水漫不过去的地方，我们担水浇。” “啊？那我们不白挖渠了吗？”宋兴文大声抗议。 爹骗他。 当初挖渠的理由就是可以不担水了，怎么到头来还是要担水。 宋泽拍了儿子一巴掌，默念这是亲生的，然后才说道，“老三，你是不是傻？要是不挖渠，我们担水就要去河边上。现在，我们只需要去渠里面担水过来就行。一趟少走多少路呢！” “哦——”，宋兴文恍然大悟，“爹，你说的对。” 另外两个也明白过来，这样虽然还是要担水，但确实是少走了好多路。 家里六只水桶很快就都拿了过来。 三个儿子一人两只，至于宋泽自己，歇着，看着仨儿子看。 三个儿子从水渠中将水桶灌满，然后担着水往对面走。水渠在这边，他们便担水从对面开始浇。 很快，其他来到地头上的人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见宋泽一家已经行动起来，他们也回家取了水桶，然后回来浇地。 忙碌了一天，地总算过了一遍。 “现在虽然还有些缺水，但也不至于枯死了。”宋泽说道。 虽然地浇了水，但若是不下雨，很快土里面这点儿水分就会被太阳烤干。 所以他还是期盼着下雨。 不过有了水渠，总算有一些保底的东西在了。 地里面过了一遍，宋泽便将水渠对着自家的豁口堵住了。 等到田里面缺水了，再打开。 又过了两天，全村人的土地都被灌溉了一遍，所有小豁口便也都堵住了。 不过联通淇水河和水渠的地方并没有堵住，这样保证水渠里一直都会有水。哪户人家想要灌溉，直接再打开自家的豁口就行，还怪方便的。 地里干旱的问题解决了，宋泽和赵青青都放了心。 田里的粮食有着落了。 这批粮食想要收获还得一个多月，他们还需要劳累一个多月。 这个月里，他们再去别的地方找找东西吃，比如山上。 这个时候山上没有什么扛饿的东西吃，但正是野果收获的时候。 在赵青青的记忆里，山里面就有一片野生的李子树，这个时候已经结果了。 野生的李子味道偏酸，喜欢的人并不多。 赵青青也并不打算拿它现在吃，而是准备洗干净做李子干，这样今年冬天就有零食吃了。 李子酸，吃了之后会开胃，更想吃东西，所以没有人和赵青青抢这个东西。 甚至野李子扔到他们眼前，村里人都不会看上一眼。 赵青青带着大闺女采了整整两大背篓，回来之后便开始清洗制作。 将李子对半切开，挖出中间的核和子扔掉，然后再泡到一桶浓浓的糖水里。 这糖水确实浓，半锅的凉白开，兑了一斤糖放下去。 要不是之前买的糖剩的还多，赵青青还真不敢这样放。 泡了一天一夜的糖水，赵青青便将李子捞出来，放在簸箕里，再将簸箕放到房顶晾晒。 当然了，簸箕上面要盖个筛子，免得雀儿过来吃。 想到这儿，赵青青眼睛一亮。 雀儿可是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