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女修炼秘籍》 第115章 千山雪漫 一墙之隔的巷子里突然也传来了一点声音,易雪清惊觉起来,暗暗向后探去。 上弦月高挂,白惨的月光照进小巷,黯淡的光线里隐约可见黄衫乌发的少女软软倒在一堆废箩筐上,手中的酒举了举,倒了倒,空了。 又是一声谓叹声伴随着少女娇软又带着些许怒气的声音:“怎么就空了呢,扫兴。” 忽然,她听得浅浅笑声,吓的她猛然惊道:“谁在那!” 那人没有回答她,而是一个半响的酒壶顺着月光滚了进来。 再一抬头,一道红色身影半依在巷口边,她喝的有些醉,看不清女子模样,只听得女子那慵懒的声音幽幽传来:“我这还有半壶酒,不介意的话就跟我一起饮吧。” 呵呵,罢了,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少女打开酒壶,灌下一口,又扔给红衣女子。 “既然如此,痛饮到底。” 易雪清靠在墙上,半梦半醒,脸上扯出一抹笑意,也不管这个女孩是谁了,依着她现在的境遇,能遇到一个心甘情愿不闻不问与她喝酒的,算不错了。 夜鸦低飞,回首高台处,烟树渺茫。拼一醉留春,留春不住,便只能醉里春归了。 晨雾朦朦,打更的锣敲了最后一遍,偃旗息鼓。 吵闹的鸟鸣声让易雪清感到头疼,撑了撑胳膊只觉底下一片软嫩。她顿时惊觉起身,揉了揉眼睛才确认自己刚刚是枕着个人了。 再揉了揉眼睛,仔细一瞧,这是个女子,约莫十八九岁的年纪,容颜娇俏,两颊晕红,靠着墙低头睡的正酣。不知为何,易雪清竟觉得她有一丝丝眼熟。 啊,她想起来了,昨天酒喝多了,酒馆又把自己赶出来了,自己一个人在大街上醉倒了,正好碰见她...... 看着地上已经空了的酒壶,果真是同是天涯沦落人。 此时,少女也悠悠转醒,一打眼就瞧见眼前抱着长刀打量着自己的女子。 这人怎么在这?父亲派来逮自己的? 女子凤目黛眉,清丽绝俗。印象里千家没这号人,就是这红衫白裙有点眼熟...... 晃了晃头,清过酒意。千漫雪撑着墙缓缓站起,不小心踢到了那个空的酒壶,此时她才恍惚想起,昨天似乎有一个人给自己扔了壶酒。 原是如此,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她理了理衣衫,对着女子行了一礼:“抱歉这位姑娘,昨天失态了,讨了姑娘酒喝。” 易雪清挠了挠头发,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不,是我自己给的,我也是想找个陪喝酒的,不好意思,让你醉得更凶了。” “在下夔州千漫雪,敢问姑娘姓名。” “浮洲,易雪清。” 嗯?有点耳熟。 两人又相视打量了一眼,几乎是异口同声道:“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夔州...... 浮洲...... 雪...... 哦! “易雪清!” “千漫雪!” 此时此刻,两人总算是认出了这个萍水相逢的朋友。 面馆里,千漫雪端着豆浆望着对面狼吞虎咽的女子打趣道:“还说你来夔州,我请你喝酒来着。结果,我还未尽地主之谊呢,你倒是先喂了我半壶酒。不如我还回来吧,我府里珍藏可多了。” 易雪清吃着面条,头也未抬一下,含糊道:“好啊,只要你别嫌我麻烦。” “怎会有麻烦之理。” 易雪清拿着筷子的手微微停顿,她现在可是最麻烦的人了。 “还是算......” “小姐,哦不,门主。”晃神间,一灰衣男子就已经出现在两人桌前,瞧着他来,千漫雪原本还笑吟吟的脸瞬间就暗了下来。 “是迎夏啊,你来干嘛?” 迎夏屈膝半跪至千漫雪跟前:“昨日门主失踪,门中前辈甚是焦急,特地派了多人来寻。可算是找到了,吓死属下了,还望门主日后顾着些门中颜面,莫要再如此任性了。” 易雪清嚼着面条看着眼前这情形。这人,虽瞧着似奴仆来寻主子,可话中怎么刺啦啦的,听着真不让人舒服啊。 果然,听到这话。千漫雪脸沉得更凶了,好一个任性,她昨天晚上翻窗跑出来的,不过一夜的事情就变成她失踪了?好不容易逮着个罪名,瞧把他们给乐的。 她睨着那人唇角都在微颤:“是吗?那多谢门中关心了,麻烦你转告。我以后,会,注,意的。” 易雪清又喝下一口汤,怎么瞧着不太对劲呢? 此时,迎夏也注意到桌对面的易雪清,倒是不见这千漫雪有这好友,好奇打量了一眼,只一眼,他便如冰寒入骨一般僵住,怔怔地看着坐在位置上漫不经心吸溜面条的年轻女子。 他犹记得,那日酒楼,厮杀震天,血色氤氲,一把长刀活生生从自己脸颊擦过贯穿了门内兄弟的咽喉。温热的血溅上自己双目,他退却之时瞧见的是这女子宛如阎罗一般的冷刹的脸庞。 “是你!”一时恐惧,他腿软了软,将要一屁股坐下去之际却被易雪清一把拽了起来。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易雪清不认识他,但见他这副模样,估摸是认识她的。 她勾了勾双唇,露出一个还算亲切的笑容:“小心。” 他软得更厉害了,笑里藏刀! 这女子不是景正则的护卫吗?怎么会和千漫雪在一起?难道说景正则要插手千家的事?得赶紧把消息报告给千十宴为好。 易雪清吃完了面条又慢悠悠剥起了鸡蛋,压根没去注意眼前这人心里千变万化的小九九。 迎夏强行平复住内心,让自己腿稳定了位置,垂首向千漫雪恭了一礼:“今日门中有要事相商,还请门主逛完了早日回去。” 说罢,便一溜烟似的跑开了。 怎么跟逃命似的?易雪清越是觉得这人是见了鬼东西吗?前后差别怎么那么大。 塞下一个鸡蛋,又伸手去拿桌上的油条,咬下一口含糊问道:“没想到你还是门主了,哪个门啊?” “武玄门。” “咳!”油条咳了出来,千漫雪以为她不小心噎着了,忙将豆浆递过去,顺了顺背道:“怎么,惊成这样,武玄门跟你有仇啊。之前那两兄弟确实作恶多端,不过已经被正法了。” 呃,易雪清喝下豆浆,想了想这武玄门本就是千家门下,她是千家的小姐,那两个玩意死了,她接手好像也没什么错。不是最小的女儿吗,子女散出去控制旗下门堂,这江湖里的世家大族就是喜欢这么做。 看来自己还无意帮了她一把......得再加一个蛋。 见易雪清这复杂的表情,千漫雪还真以为褚家两兄弟真和这姑娘有什么大仇,怕她不信,又继续补充道:“是真的,你刚来夔州可能不怎么清楚。前段时间,武玄门那两兄弟起了异心,企图在夔州城围杀朝廷命官,结果让其身边一个女护卫给打得落花流水,兄弟一个死,一个因为我爹与那位大官有私交,暗地送回来处置了。要不然,我们千家得遭大难。” “哦?原来那个死白面瘦子被送回来处置了。早知道,我就不单单要他只手了。”对于取自己性命的敌人,易雪清从来就不会手软,自己没动手,倒是便宜了他们。 “是啊......咦?”千漫雪错愕的望着眼前的女子。“女护卫?” 易雪清扁嘴不满道:“我可不是那老头的护卫啊,碰巧遇上而已。差点没把我坑死,不过咱俩挺有缘分的,之前说有机会来夔州,结果一来就把门主的位置给你拿下来了,也算是见面礼了哈。” “唉,如果可以,我并不想这份礼。” 嗯? 易雪清好奇望过去,只见她神情失落,垂首暗叹,眼神也变得黯淡,那眼底的丝丝落寞之色可不像是客气之意。 这给千家惹祸的两兄弟死了,千家小姐来掌门主之位不是好事吗?这人怎么还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你不喜欢这个位置?” 千漫雪摇了摇头:“不是不喜欢,而是没有这个能力。” “从何而起?你不是最小的女儿吗?顶了这个位置,上面自有兄弟姐妹帮扶的。” 千漫雪苦笑着叹了一声:“我是最小的女儿,可我已经没有兄长了。” 千家的家主也就吊着口气了,他儿子全死塞外了,就剩千漫雪那个丫头片子,成个什么气候。 回忆里褚七星的话骤现,多年之前......塞外之战......千家...... 反应过来的易雪清神色迅速黯淡了起来,低声道:“抱歉。” “无事,又不是什么见不得,说不得的事。我那几个兄长战死沙场的时候我只有八岁,春日里,我看着他们三人鲜衣怒马去,又在漫天飞雪中,看着他们素衣棺椁戚戚回。 他们本是夔州潇洒俊逸,文才武茂最明亮的少年郎。可惜,却随着那个昏君白白将血洒在了塞外。我们千家原先有三子一女,我是最小的那个,自幼因为有哥哥们护着,任性骄纵惯了,从未想过习武经文。 更没想过,这曾经诺大的千府最后只有我这一个子嗣。我爹这些年一直想再要个子嗣,可天意如此,再无所出。上次他昏了头想纳从小侍候我的侍女,我看不下去,就把人放跑了。” “哦,原来上次是这样啊。”那个女孩跟她差不多大,要是真被迫给一个糟老头子为妾,确实惨了些。 “我出生之时我爹就已经年过四十,这些年他也清楚,其实早该认命了。实不相瞒,我父亲还有一个兄弟,我还有一个堂哥,人可以说很是能文能武,精明才干。过继了也行,千家也算是有人担着。” “你那堂哥人一定不怎么样。” 千漫雪一怔:“你怎么知道?” 易雪清咕哝道:“他要是个德才兼备,高情远致的人,你就不会这样唉声叹气了,看你的样子似乎对你们千家的权利没什么兴趣啊。” 千漫雪苦笑道:“我能有什么兴趣,我本就是幼女,只想榆柳荫后檐,桃李罗堂前,再与个知心之人画眉携手度过余生罢了。不过让你说对了,我那堂哥狼子野心,觊觎家主之位先不说了,还记得你们在客栈让武玄门褚家两兄弟带人围杀吗?” 易雪清眉心一蹙:“跟他有关系?” 千漫雪点点头:“只是怀疑,我没有证据。加之我哥哥们死后,我爹一直很信任他,我说出来他也不会相信。这些年他作妖实在太多,一直担心我跟他抢家主之位,私底下偷偷与废帝那边的人搭上了联系。 偏偏这个人能力极强,这次布局若不是你正好出现打乱他的计划,他可能已经带着景正则的人头坐上我爹的位置了。我爹那人素来是欣赏他的才能的,这些年也很是信任他,说实话,哪怕他不动心思,我爹说不定都会将家主之位传给他。 谁知他如此迫不及待......千家不是只有我和我爹两个人,此人阴狠寡恩,若千家落到了他的手里,运气好点也就死我和我爹这一房。运气差点,这上百口人估计都得以谋逆之罪上刑场。” 喜欢妖女修炼秘籍请大家收藏:()妖女修炼秘籍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6章 千山雪漫(2) 唉...... 千漫雪幽幽抿下一口茶,感觉比东街那家劣等酒还要涩:“没有办法,我必须与他斗,为了我爹,为了千家。所以才要接下武玄门门主这个位子。可是武玄门里面全是他的人,不怕你笑,我是手足无措啊,都是赶鸭子硬上的。 这不,又派人来寻我想着怎么把我挤兑出去了。千家大小姐,能力不足,不堪大任,狼狈而逃,这样我爹也不能说什么。好了,我得回去看那群玩意的脸色了,有空请你喝酒。” 说罢将银子拍在桌上,冲着易雪清抱拳道:“再会。” 少女的身影随着店外的人潮海海逐渐模糊,易雪清将一碗豆浆一饮而尽,她并没有马上离去,而是托着腮望起了外面的人来人往。 春日里,我看着他们三人鲜衣怒马去,又在漫天飞雪中,看着他们素衣棺椁凄凄回。 好像,春日快到了吧。 深夜,一室烛火微晃,千漫雪艰难的放下笔,望着窗外清冷的月光咬牙啧了一声。 这帮该死的东西,什么门中事杂,杂是挺杂,全是鸡毛蒜皮的小事,硬生生要磨得她处理到半夜。她要看武玄门所负责的水路倒是推诿的干净,可气。 心中又是一阵烦闷,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壶酒,狠狠灌下一口。 “一个人喝闷酒多没意思啊。” 女子生白的脸庞从屋檐倒立下来,吓了千漫雪一跳,仔细一瞧,来人竟是易雪清。 原来烦闷的心情一扫而空,赶忙把人拽进来惊喜道:“你怎么来这儿呢?” 易雪清道:“来喝酒啊。” 千漫雪望着手中的酒壶笑笑,索性一股脑塞进了她怀里。 “正好,心中郁结,就差个来喝酒的。” “还在烦门内的事?” 千漫雪怅然道:“还能为了什么,不愧是以前褚家两兄弟的人,一样偷奸耍滑。这武玄门负责处理夔州水路上的事,不查还好,一查全是糊涂账,递给我的账本多半也是假的。欺我年少,真让我找着机会了,一定好好收拾他们。” 易雪清喝了酒,又去拿桌上的糕点:“什么机会,把真账本找回来的机会?” 千漫雪苦笑一声:“哪里那么好找,我如今行动全在千十宴的眼里,若有什么动作他一下便知。我父亲那边的亲信若是动了,也逃不过他的眼睛,找不到得力的人......”忽然,她的眼睛死死盯住易雪清:“你轻功好像不错啊。” 易雪清砸吧砸吧嘴:“还行吧。”比华山那个估计要差一点。“要我帮你找账本?” “若是可以?” 易雪清眼波一转,反正她现在也没有地方去,也是心烦的要紧...... “可以,但是报酬不能少。”易雪清笑道:“实不相瞒,我在江湖上最近混得不太好,不少人想杀我,特别是我之前的几个朋友,我估计他们有点像剥我皮。我为了逃避,才来了这里,如今我四处漂泊,甚是需要银钱。” 被人追杀?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千漫雪似乎隐隐想起来前段时间是有听说南疆南教教主的孙女,叫易雪清。 看来这位姐姐跟她境遇差不多,又是同是天涯沦落人。 她将桌上的糕点缓缓推至易雪清面前,道:“只要把账本带回来,我的小金库随你挑。”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与此同时,涟漪山庄 如梦抱着孩子轻哄,白藤在一旁是掩盖不住的笑意。南灵靠在窗边攥着手里的灵珠,细细摩挲,鼻尖是萦绕不散的草泥腥味。 这个地方已经被毁,灰先生不多日就要带着幸存的妇孺们搬去其他地方,遗诏已经被取走,景正则走前也被灰先生挖干净了值钱物件,勒令以后不必再见。这样以后也不会有人再打扰他们。而劫后余生的人们也不求什么,去哪里都行,只要虚明和灰先生还在,那就是涟漪。 一切都挺好的,虽有人死去,但也迎来了新生。如梦生了个女孩,灰先生取名且惠,终温且惠,淑慎其身。生得白白嫩嫩的,惹的大人们一个劲怜爱。要是她也在的话,肯定直接上手掐脸了。 可她走了,晨云落也走了,可能是去杀她的,也可能去杀裴青云,她也不清楚。 南灵只感激那天白藤拉走了自己,避免了与自认为知己的“好友”正面冲突。她实在想不出如果那天拽住了她的领子后要说些什么? 为什么骗我们?你到底要干嘛? 干嘛......要将这颗珠子又送回来? 景正则走前告诉她,她被人打下了河,在河里她为保住了这颗珠子,丢了刀。 易雪清,你到底想干嘛? “秋风清,秋风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乐船之上,台上伶人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眸含春水清波荡漾,咿呀唱着扣人的诗句,眼波流转间一颦一笑皆动人心魄。 木板上传来微动,小厮快步走来将一封密信递于台下的男子。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男子看着信中内容,捏着信纸的手不由一紧,手中的怒意不一会便将信纸烧成了灰烬,随手将灰烬抖下,男子撑着头,只觉得原先美妙绝伦的乐声如今甚是吵闹。 他摆了摆手,面上不见任何表情:“这般技艺就敢上台丢人现眼,污了这画舫的名号,割了舌头扔下去喂鱼吧。” 原先还带着媚笑想讨个好银钱的女子,瞬间变得花容失色,大声尖叫着爬下台试图去抓男子衣袖边哭边喊道:“爷,饶了我吧,求求您......” 可回应她的只有小厮们狠狠的一脚。 夜色清寒,易雪清女扮男装刚踏上画舫就听到扑通一声,探头望去边见一女子在水里使劲挣扎,跳下去把人捞上来后,衣服全湿了。想着自己还有要事,也不管还在昏迷的女子,跳上画舫,还是先去找干衣服再说。 武玄门的账本说来也奇,一直都是褚七星藏着,那叫一个严实。他这一死,不要说千漫雪,估计武玄门其他人也找的够呛。 翻进褚七星原本的地盘,才发现早就被翻箱倒柜寻摸了个干净,又在房顶上听着几个老东西抱怨褚七星太不当人,账本居然瞒着他们这几个亲叔叔,也不知道这个竖子藏哪了,千十宴那边又催得紧,竖子该死! 呵呵,这也怪不着那个假账本了,人家就算想给真的也找不出来了。 自己也在武玄门找了两日,密室都让她找出来了,硬是没看见账本。没办法拿着景正则留下的令牌找了趟天机阁,方才得知褚七星生前最是爱来这艘画舫,这也是他的产业,想想说不定人家狡兔三窟呢,只能过来碰碰运气。 跑进一个房间,衣服倒是有,不过那轻纱曼妙的,折腾半天才穿上。 戴上面纱又狠狠打了喷嚏,这艘船上的舞姬伶人多半都是贱籍,命是半分由不得自己,当真是苦,大冬天穿那么薄。 一个不小心就让这些达官显贵给扔湖里了,自己这个自由人还能有个拿刀的选择,她们连选都没的选,也不知道救上来那个女子醒来没。 正感叹着,大门突然打开,冲进来一个冒着酒气膘肥体壮的中年男人,瞧着眼前身材曼妙,香娇玉嫩的舞姬,借着酒劲那男人嘿嘿一笑,不管不顾就冲过去。 然后就被一脚踹回来,易雪清厌恶的看着这比猪还肥的男人,又想了想之前被扔下水的舞姬。索性走过去将大门关上,又从墙上取下不知沾着多少乐籍女子血的鞭子。 那男人见这架势,当时就清醒了一二,骨碌爬起来对着易雪清吼道:“新来的?反了你了!知道我是谁吗?” “你谁啊?” 胖男子见她这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更是怒气上头:“瞎了眼了你,连这条船上的管事都认不得,等着以后好果子吃吧。” 管事? 见女子怔住,男人嘴角那油腻的笑容又浮现出来,径直在椅子上坐下,自顾自的解裤腰带对着笑道:“知道就好,过来,好生伺候我,伺候舒服了,以后爷好生疼你。” 易雪清听此缓步走了上去,男人见她如此听话很是得意的笑着伸出手摸向其腰肢:“你叫什么名字......啊!” 一刻钟后,易雪清走出房门,恶心的擦去手上的血迹,这死胖子吃的一身膘,血都是油的。 扔掉手绢,往后退了两步,看了看这船的布局,东走右转,瞧瞧吧。 偷摸溜进褚七星原本的房间,吹燃火折子,四处观察,这房间布局简单,比起武玄门那个要顺眼许多。 字画,桌倚,床铺,一览无余。翻来找找,什么都没有,不在武玄门,也不在这个地方吗?突然,易雪清的目光被地上的地毯吸引,地毯......想起来在浮洲时,每每出海,师兄最是喜欢在船上房间木板搞个暗格藏一些奇奇怪怪的草药带回来偷偷练了。 想到这儿,易雪清掀开地毯,仔仔细细摸索着每一块木板,果然,有暗格。那里面藏的正是武玄门的账本,啧,那个刻薄书生样的死鬼心眼还挺多,藏这是不好找。 将账本揣进怀里,也不多耽搁,打算赶紧交给千漫雪。 可刚一推门,就见船上四处燃起火把,人们奔走喧哗说着画舫管事被杀了,凶手一定还没走远。 该死,早知道应该给他推水里去。 眼下情形也不能再惹麻烦,易雪清将面纱拢了拢,又散下一些头发,低着头只求赶紧出去。 这船大的离谱,一路穿过一条长廊,心烦的要死,要不是怕账本泡水都想直接跳下去了。 “站住。”忽然,一道低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易雪清回过头只见光影处站着一个高大男子,火光透过回廊映上他的侧脸,轮廓忽明忽暗,深刻英隽。一双瞳孔幽暗深沉,盯的易雪清只感不适,这人看样子不善。 男子扇子缓缓压至易雪清肩头,冷声问道:“你低着头鬼鬼祟祟的要去哪儿?” 易雪清低着头道:“妾身身子不适,又忙着侍奉客人,所以走得虚浮了些。” “哦?”男子眉头一挑,盯着女子的手道:“侍奉什么样的客人要满手血迹?” 易雪清猛得看向双手,杀那胖子的时候只擦手,没时间洗,干涸的血迹还在手上。这么昏暗的火光他是居然也能看出来,好毒的眼力。 “听说这里的管事死了。”男子上下打量这个纤瘦女子一番,蒙着面纱看不清楚脸,不过这双手可不似乐妓舞姬那么白嫩啊,他开口戏谑道:“该不会是你杀的吧?” 螓首微动,易雪清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四周,现在这里没什么人,若是杀了他...... 手悄然摸向腰间,她的匕首......她的匕首呢! 男子见她不语,不耐道:“心虚了?来人......” “你怎么在这?”忽然,一只温热的大掌抚上易雪清肩膀,火光暗色处,这个声音显得更为清晰,熟悉。 夜风微抚面纱,身边男人的面容轮廓不甚清晰,易雪清只稍抬一眼,便心血涌动,无法平静。 晨云落!他怎么在这! 喜欢妖女修炼秘籍请大家收藏:()妖女修炼秘籍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7章 千山雪漫(3) 完了,前有狼,后有虎。 “晨兄怎么出来了?舞姬的舞不合心意?”那男子似乎是认识晨云落,瞧着来人语气也缓和了下来。 晨云落伸出手臂,露出一道浅浅的伤口道:“削水果时不慎划伤,让你们这的舞姬去给我找些伤药,半天不回,便想出来看看,千兄这是?” 千兄?易雪清望向那个男子,隐约间觉得他与千漫雪面容有两分相似,这花船是褚七星的私产,连千家家主也不知,现在他一死,这姓千的男子就出现在上面,刚刚还想喊人抓他。恐怕这就是千漫雪那个野心勃勃的堂兄,千十宴了吧。 这晨云落怎么会和他认识?还真是,这人哪哪儿都认识人啊,他前半生一定很精彩。 千十宴未注意到女子眼神里的异样,注意力全在这个多年不见的华山剑客身上,当年自己父亲身死,孤儿寡母受尽欺凌,还是这个萍水相逢的剑客教了自己一招半式,对付那些上门的猫猫狗狗,才让自己得以存活至今日。 不过以他的武功,会削个水果就受伤?千十宴望向易雪清的眼神闪过一丝狐疑,罢了,死了个管事而已,那头中饱私囊的肥猪自己早就想收拾了,听闻晨云落与暗域姚莲舟私交甚好。说不定这女子就是暗域派过来的杀手,替自己解个忧也省得自己动手了。 “这花船之上粗制伤药怎能与晨兄使得,我派人下去取。”千十宴又瞧着晨云落搭在女子肩上的手,眼底浮出一丝暧昧,继而笑道:“今宵良夜,晨兄有此兴,我就先不打扰了,待你尽了兴再来与为弟叙旧吧。” 前面的狼退了,易雪清缓缓抬头看向后面的虎。 面纱很薄,她不奢求他会认不出自己。 喉头微动:“那个......晨......” 男子目光生寒,搭在她肩上的手瞬间收紧:“你在这里干什么?那个管事是你杀的,你们又想做什么?”他凌厉的眼神似如刀锋一般划过她的脸庞,像是要将她片片肢解开来,易雪清一时感觉呼吸有些困难。 这是她第一次见他那样的眼神,更无法适应昔日愿舍命相救的朋友会如此咄咄逼人。自己来做什么?帮千漫雪来取账本,然后收拾你朋友? 她支支吾吾,断断续续说不全一句话。 晨云落见状浅叹了一口气,手摸向腰后,暗夜中,一点寒光刺目。 “你的......” 扑通! 灯火微照,眼前已无人影。 跳,跳下去了? 他快步跑过去低头一看,漆黑的湖面上一点紫色正像条鱼一般朝岸边游去,生快! 晨云落从腰间抽出那物件,戚戚道:“你的匕首......” 干嘛见了他就像见了鬼一样...... 他那日追上裴青云与他打了一架,才得知这人跳崖跑了,急急忙忙跑到夔州城来寻她。谁知如此巧,托千十宴寻人的话还未说出口,就在杀人现场看见了她的匕首,好不容易找到人了,话还没说两句,竟直接跳湖了。 真不愧是浮洲岛的人,游得比鱼都快。 目光缓缓看向手中的匕首,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她跑掉的消息就一定要找她。她骗了他,诓死了沈思风让他断了线索,蒙了他那么久,他应当去恨,应当杀了她。 可,在看见她的一刹那,竟毫无出剑的欲望。 他只是想问个清楚,仅此而已。 湖面微微波动,早已没了那条“鱼”的痕迹,晨云落俯靠在花船围栏之上,如孤寂的旅人遥望着远处残月清辉,水波荡漾,依稀渺茫。指尖微动,一滴朱血坠入湖面,残月消散,到底如镜花水月可望不可及。 千漫雪又是批阅一些真真假假的东西直到深夜,一阵寒风吹来,她一哆嗦,正准备去关窗,却突见一紫衣水鬼翻了进来。 定睛一看,哪里什么水鬼,是一身湿漉漉的易雪清。 赶紧拿了毯子给人裹严实,又倒了杯热茶关切问道:“这是怎么了?被发现让他们扔水里了。” 大冬天的那么一泡,易雪清寒的嗓子都懒得开口,从怀里将账本塞给千漫雪,裹着毯子自顾自开始运起功来。 半晌,幽幽吐出一口寒气,舒服许多。 见千漫雪翻着那浸了水的账本,易雪清安慰道:“莫要担忧,褚七星特地将账本藏在船上,又烘了松油,被泡一下子,不会散墨的。” 千漫雪摇了摇头道:“无事,账本没了还有其他法子。倒是你,本就只是萍水相逢助我的朋友,要是因为这点事丢了性命,我万死难辞。”瞧着女子头上还冒着白雾,千漫雪放下账本起身道:“我去让人烧些热水,你泡一泡,去去寒气。” 随着房门关上,一室清冷,易雪清望着地上的账本幽幽叹了一口气。游了一圈,跑了一路都没感到什么,现在静下来才是感到无尽疲劳,无力趴在地上。脑中又泛起晨云落那双憎恨的眼睛,阵阵倦意袭来,她便就这样裹着毯子沉沉睡去。 翌日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易雪清纵使清醒了整个人也感到有些发沉,自己自从十七岁时与师姐赌气出海遇了风暴,狠狠在海里飘了一天一夜发烧躺了几天后,再也没那么病过了。 真是难受。 千漫雪端了白粥过来,瞧着易雪清被子也没盖坐在床上运功,正想说两句房门却被敲响,婢女在外面恭声道:“小姐,他们已经到了。” 千漫雪眸光一寒,也不再打扰易雪清,佩剑而去。 武玄门,主院 武玄门以及其他三门几位辈分重的门主长辈让千漫雪邀来商议,这人凑齐了半天,却迟迟不见千漫雪来,作为门中长老,亦是褚家远亲的褚老西登时就忍不住了,测测道:“听闻千大人的幺女,自幼散漫任性。在家也就算了,这到了我们门中亦是这副德行,不成大器。看来这千兄也是老糊涂了,这女娃子成个什么气候啊,唉,这武玄门他当个玩意送给小丫头糟蹋也就罢了。就怕哪一日,这千家若是给了她......” 说至此,褚老西拖长了声音但到底未说下去。 理天门门主古河听着他这阴阳怪气的一通抱怨,眼皮也未抬一下,抚了抚须,端起桌上热茶轻抿一口,茶入了口,千漫雪佩着剑也来了。 “见过几位叔叔伯伯。” 见人来了,褚老西更是不屑:“哟,世侄女可是起晚了,无事,我们这帮老骨头身子还算硬朗,再等等也无妨。” 千漫雪笑笑未动怒:“褚伯伯可错怪漫雪了,我并未起晚,只是去取了些东西罢了。” “哦?”暗地门门主,何以笑道:“世侄女这是取了什么东西?” 千漫雪敛了笑意,拍了拍手凛声道:“带上来吧。” 话音刚落,几人就绑着一灰衣男子拖了上来。 褚老西看着男子面容神情一惊,迎夏? 瞧着被五花大绑的男子,褚老西平复了神情,皮笑肉不笑冲着千漫雪道:“这不是迎夏吗?世侄女绑了他干嘛。” 千漫雪瞟了他一眼,不急不慢的剥了个葡萄送入嘴中:“我要做什么,一会伯伯就知道了。” 一刻钟后,沉稳的脚步声于外面响起,千漫雪扔了葡萄起身相应:“爹......堂兄。” 千祯在千十宴的搀扶下坐上高位,看着眼前的这一切,眉头紧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千十宴在看见迎夏后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恢复平静,瞧着千漫雪朗声道:“听堂妹说有要事相告,是为何事?” 千漫雪嘴角微微扬起,随即又冷下,从怀里掏出一本账簿狠狠摔在地上:“父亲。您不是让我接手武玄门吗?说来可笑,我来的这段日子,长辈们甚是慈爱,只愿拿些小事来敷衍漫雪,尤其是至关重要的账本,生怕漫雪累着,特地弄了假的过来,真是有心。” 看见地上账本时,褚老西额间莫名渗出冷汗,他不安的转头看向矗立在千祯身边的千十宴,却只见这小子抿着双唇,满目寒霜。 这账本,千漫雪这丫头究竟是在哪找到的,武玄门他们翻了遍都没见着踪影。 纵使如此,褚老西还是硬着头皮道:“世侄女莫要胡言。” “胡言?”千漫雪冷笑道:“褚伯父知道我为什么绑了迎夏来吗?” 褚老西道:“我怎会知?” 千漫雪转头看向迎夏:“若非我不查这趟,还不知道你们褚家有那么大一条花船呢?更不知道这迎夏还寻了个新差事,跑花船上找账本。可惜啊,消息本就我放出的。账本也早就被我取走了,失望吗?别说,武玄门的生意做得好,迎来送往,结交权贵,啧啧啧,这褚七星那么大一颗野心呢?难怪有胆子能刺杀景正则呢。不过我很好奇,这褚家两兄弟这些年暗地行了那么多事,褚伯父当真不知?” “这等杀头大罪,我怎会知晓!”褚老西顿时大怒,迫不及待的辩解道:“若我知道他们会那么做,我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会拦着他们。这迎夏我也不知怎么回事,我从未吩咐过他取什么账本,世侄女若是嫌弃我们这些人便直说,走便是了,莫要血口喷人,栽赃陷害。” 瞧着褚老西那张涨红了的老脸,千漫雪面上毫无表情,只是将目光缓缓转向千十宴,凝结的空气里,是两双结寒化不开的眼睛。千漫雪就这样看着他,一字一句说道:“褚伯父先不要急嘛,听漫雪说完再解释也不迟啊。 紧接着,千漫雪一个眼神,身边的护卫便将账簿呈给千祯。 “还请父亲仔细查阅。” 千祯沉着一张脸,开始翻阅起账簿,随着时间推移,千祯翻着账簿的手肉眼可见的在抖,气得发抖! 千漫雪见此便直接道:“不得不说,褚七星真是个贪心啊,每一年竟能瞒下一半的财款。我说呢,他们怎么就能那么快,那么准找到景大人所在,如此庞大的情报网,天机阁都要自愧不如了。褚伯父,瞧瞧这账本,你们家可是大头啊。” 话到这里,褚老西已经汗如雨下,险些快要站不稳。 “千家规矩,中饱私囊,吃里扒外者,剁手剁脚,投湖喂鱼,您应该是知道的。” 砰!随着一声震耳的拍桌声,褚老西吓得当场跪下。 千祯食指压着拇指,关节处咔咔作响,似乎在强力压着愤怒。 “褚老西,处置褚七星的时候,我念及你们褚家情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牵连过来。只当是那两兄弟吃了豹子胆,可如今真是让我意外啊,在我眼皮子底下,你们武玄暗度陈仓如此久,了不得啊。来人!” “且慢。”千漫雪抬手拦下进来的人,转身朝着褚老西道:“说来奇怪,褚七星敛财虽多,但与他的家产远远核对不上。账簿里,除了你们褚家,还有一笔钱流向一个名叫墨竹的人,夔州城里没有这个人。据我所知,以褚家兄弟的脸面哪里有能力接触到那些势力,这上面必有一个牵线搭桥,或者主导的人,褚伯伯,老实交代,我会向父亲求情,保你一条性命。” 褚老西犹豫了,垂着头目光缓缓瞟向一片立着的千十宴,但只在一瞬,他的目光呆住。只见千十宴脸上依旧是那副从容模样,淡然的摸着自己手上的珠串。 那是自己孙子的! 喜欢妖女修炼秘籍请大家收藏:()妖女修炼秘籍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8章 千山雪漫(4) 此时,一直沉默的洪黄门门主,陈起突然道:“褚家兄弟既然是奉了东苑那边的人来的,这墨竹的人自然也是东苑的人。老褚啊,你们真是糊涂啊,那废帝什么个德行你们又不是不清楚,怎会跟他们扯上关系,差点害死我们,更会害了你们全家。” 何以的话插得恰到好处,褚老西趴在地上深深一磕头:“是我猪油蒙了心,愧对千家愧对家主,我愿以死谢罪。”说罢,还不待众人反应,褚老西便狠狠一掌拍上自己天灵盖,顷刻,便断了气。 千祯亦是没有反应过来,这老褚的弟弟,他是有所了解的,最是贪生怕死,怎就这样自尽了。 千漫雪伸出的手停留在半空,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一幕。随后,身后传来一声惊呼,转过身一看,原来迎夏不知怎么挣脱了绳索,已经服毒自尽了。 好快! 千十宴见这一幕,蹙了蹙眉幽幽道:“许是见褚老西已死,自己不想受折磨吧。” 不想受折磨?是不想自己家人受你折磨吧。千漫雪冷冷盯着上面那张生厌的脸,恶心至极。 目光稍挪至陈起的位置,连洪黄门也拉拢了吗? 这几人本就身体不适的千祯被这件事一起,猛咳了几声,觉得气血都无法平静,厌恶的踢了褚老西一脚,厉声道:“褚家如此不识好歹,今后也莫要在夔州待了。漫雪,将褚家的账一笔笔算清,一笔笔讨回。” “是。” 千祯放下茶杯,手抬起时,茶杯已经碎裂成末。 “我老了,不代表人昏了。我千祯素来坦荡,最是厌恶腌臜之人!” 寒风穿进大堂,千祯踏过褚老西的尸体,厌恶瞧了一眼:“喂狗吧。” 千十宴将手中珠串藏进袖中,沉默不语紧随千祯之后,走过千漫雪身旁时被她骤然攥住了胳膊。 天气生寒,往日明媚的少女脸上亦是没有什么好神情。不过片刻,她松开了手,轻拍了拍千十宴衣衫,淡淡道:“堂兄,一路小心。” 千十宴亦笑回道:“那是自然。” 走出庭院,千祯一张脸才沉了下来。 褚老西这个蠢货!账本找不到难道不知道通知他吗?若他出手,怎会猜不到账本在花船之上,还轮得到千漫雪拿?这倒好,中了她的圈套不说,还搭进了一个武玄门。他多年筹划,竟就在这短短时日功亏一篑,千漫雪这往日骄纵的死丫头。 他统统不会放过! 再想想那日京中来信,东苑已是催的紧了,他已失败一次,若不将夔州拿下,那么自己也将是颗废子了。 袖中手指骤然收紧,片刻,那珠串便化为齑粉从袖中洋洋散下。 既然如此,怨不得他了。 另一头,易雪清自从上次游泳回来之后,整个人内里便似淤积了一团寒气,怎么运功都无用,一会清醒,一会昏沉。 千漫雪也不敢将她藏着了,一大清早便把她从正门领进了主院。打扫的侍女见千漫雪领了个陌生女子回来,纷纷好奇望去。 千家没见过这号人,易雪清随着千漫雪缓缓走近,众人方才看清她的容貌。 凤目琼鼻,未施粉黛仍是清丽秀美。女子腰间甚至还挂着一把长刀,这通身气派可不似一个通买卖的奴婢。 哪里来的江湖人? “池鱼。”千漫雪就近唤来一个侍女,“我好友特地来夔州看我,不慎感了风寒,去安排个干净的房间,再请最好的医师过来诊治。” “是小姐。” 易雪清躺在床上,前面还烧了火盆。诊脉的大夫把了把脉,转头对千漫雪道:“这位姑娘是寒气骤然入体,病得凶险,幸而是习武之人,体质尚好,虽淤积了寒气,但无大忧。待老夫开几贴药,服用个半月便可大好了。” 千漫雪拱手边送大夫边道:“这是我至交好友,还望老先生尽心啊。” 咳...... 易雪清望着远处窗外飞过一排排大雁,往南飞去。 故园眇何处,归思方悠哉。淮南秋雨夜,高斋闻雁来。头一次,她想浮洲了。 千漫雪新任门主这把火烧得可谓不是轰轰烈烈,武玄门明里暗里收拾了不少人,这般雷厉风行,一通操作下来门内质疑的声音也淡了下去。 几日之后,城外传来消息,褚家老小遇山贼截杀,无一幸免。 褚老西刚自裁没多久,偏偏这个时候就遇上山贼。怎么想也觉得不对,千漫雪本欲出城查查,却在半道之上让人拦了下来。来人是一布衣大汉,斗笠下看不大清他的脸,此人身形伟岸,从远处大踏步而来缓缓逼停了她的马匹。 一只拳头横在马前,马儿见此拦截刨着蹄子,不敢上前。男人胳膊上肌肉鼓起,宽阔的胸膛昂然高挺,千漫雪直觉,此人武功不低,更重要的是来者不善。 千漫雪骑在马上,故作端庄的露笑,抱了一拳道:“这位好汉,可是有事?” 男人沉声道:“可是武玄门门主?” 千漫雪回道:“正是。” 男人又道:“我乃江湖一莽夫,家父曾与武玄门老门主有些过节,当年较量一场,不幸落败。立下约定,下一代门主再战。前些年,我哥哥与前任门主褚七星打为平手,煞兴而归。如今,我听闻武玄门新换了一任门主,特来全心愿。呵呵,竟没想到,是一女子。女子,你敢与我比上一场吗?”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此时,街道上闲散的路人闻声逐渐聚拢过来,围着两人看起热闹,窃窃私语起来。 千漫雪本不想搭理他,素不相识,她凭什么要为他的心愿打这一回。皱了皱眉便想借口拒绝,谁料男人又突然开口嘲讽道:“瞧小娘子这模样甚是为难啊,呵呵,一介女流,做了这武玄门的门主竟不会武功吗?” 一时间,围观的人群顿时就沸腾起来,千家四大门之首的武玄门门主不会武功,说出去多招笑啊。 听着这些人的闲言碎语,千漫雪的脸变得红一阵白一阵,骑虎难下。 她抽出长剑跃下马,站直身板朗声道:“有何不敢?” 话音刚落,只听“嗬”的一声,大汉手持圆刀猛然冲来,千漫雪微吸了一口气,脚尖在地上使力一点,躲过一击。 翻身上马,对着汉子眉心就是一踢。大汉落空了两招倒是不气,冷冷一笑看准时机,抬腿横扫,踢折了两根马蹄,马儿嘶鸣一声,跪倒在地。 千漫雪纵身一跃,站稳在地。右手起剑,电光火火间与那人过了七八招,这大汉内功实在强劲,并非来讨名声的泛泛之辈。 千漫雪内力不足,剑法亦缺了几分快如电的灵动,七八招竟渐渐吃力起来。 大汉挥刀之时,左手拳头似钢铁出炉般裹挟着阵阵劲风,呼啸袭来,刀剑相抗间,一记猛拳狠狠击在剑身之上,顷刻间,千漫雪只觉右手发麻,毫无知觉。就在愣神片刻,又是一记重腿扫来,千漫雪连忙躲避,却不慎踉跄间又挨了一掌,身体瞬间倒飞出去,直接撞向后面的门店,只听咔嚓之声不断,后面的木门已被她撞裂。 千漫雪晃晃悠悠撑着内力站起来,谁料气血突然翻滚,“哗”的一口鲜血猛然吐出。 那大汉没有在出手,而是缓缓走到千漫雪面前扔下一瓶药,嗤笑一声道:“世风日下,这样一个三脚猫功夫的女流竟能当上武玄门门主了?滑稽至极,这千家啊,三个儿子都死了,又教出这般不入流的女娃,恐怕是要败了,可悲,可叹啊!” 言罢,大汉鄙夷瞧了千漫雪一眼,随即扬长而去。 此时,原本的天空突然变得昏沉,乌云翻滚,劲风猛烈摇晃着树木,吹向了门窗。片刻,大雨倾盆而至。 原本还在看热闹的人们纷纷散去,回家的回家,躲雨的躲雨。 千漫雪仍坐在原处,翻腾的气血尚未平息,双手也变得冰冷僵硬起来。街边砖缝里生长的野花野草在瓢泼大雨中无助的起伏摇曳,好似随时都要被拔根而起。四周已无任何人,任何的指指点点和闲言碎语都消失在这急雨中,千漫雪忽然自嘲的笑了一声,她该感谢这场雨吗? 让她免于众人的嘲笑,与被人围观的不堪? 可悲?可叹? “啊!”突然,她一把抓起一旁的药瓶重重砸在地上,瓶子碎裂的声音在暴雨中细微的响了一声,随后,又久久归于平静。 武玄门 易雪清服了两次药,稍微好转了些,这几日荒废了武艺,瞧着暴雨刚过,雨后初晴的环境甚是不错,起了兴致。 刚提着长刀走进院中,便见一个湿漉漉的水鬼颠颠撞撞的冲了进来,后面还跟着抱着毯子惊叫的池鱼她们。 走近一看,这不是水鬼,是淋了个湿透的千漫雪。 易雪清上前拦住失魂落魄的少女,从池鱼手中接过毯子给她捂了个严实。 瞧着她这副模样,估计挨浇的不只是身体。 “怎么了,这是?” 冷风吹过,千漫雪瑟缩了下身子,也不抬头去看易雪清,只是哀声道:“能怎么了?不过就是出门让人挑衅比武,然后才过了不到十招就让人打的吐血,顺便羞辱了一番,呵呵。”她忽然自嘲笑道:“能有什么呢?不过就是千家最丢脸最不入流的女儿,女流之身还想妄图家主之位。真是可笑,人家的爹败于老门主之手,人家的哥跟褚七星打了平手,到我这,只有十招。” “就这事啊?”易雪清听完这絮絮叨叨一堆,脸上并未浮现什么表情,只是平静道:“武功练好,打回去就是了。” “什么?”千漫雪怔了怔抬头望她。 易雪清很是不以为意道:“人之胜败乃是常事,他今日羞辱于你,你练好了武艺,再羞辱回来便是。因为输了比武就这样失魂落魄,茶饭不思的叫个什么事。消沉就能抹去你的羞辱吗?还有啊,什么叫做妄图,你是千家的女儿,也是他唯一的女儿,这家主之位本就是你的,去争,又何妨?说句不好听的,就算你哥哥没死,他就不会让人挑衅打败吗?他们到底只是拿这个女流身份打压你罢了。” 女子的声音不大,但吐字清晰,一字一句皆是意味深长。千漫雪抱着毯子,偏头沉思了良久。易雪清也不等她,她本就是来练武,取了长刀便在一旁树下舞起来。 刀风烈烈,盖过院落中的冷风,强劲的刀锋掠过大树之时,枝叶随即摇曳落下,泛黄的树叶犹如翻飞的蝴蝶,于空中乱舞,随后被一道剑气划为两半。 刀剑相碰,千漫雪发丝仍滴着水珠,凌乱的头发丝毫不掩她此刻的风采,长剑划过长刀,翻转之间在空中激荡起一丝波纹。 抬眸间是千漫雪那明媚的笑容:“易姐姐,可请赐教?” 易雪清呵呵笑道:“好!” 喜欢妖女修炼秘籍请大家收藏:()妖女修炼秘籍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9章 千山雪漫(5) “遥望故乡几多愁,一轮明月照九州,幽梦不知何处去,相思无寄泪空流。 一轮明月挂长空,万里故乡情意浓,遥寄相思幽梦与君同。 难圆空自叹,痴情欲寄遥望天涯远,明月何时照我知。 清风寄,幽梦依稀倩影留,故乡何处是,一轮明月挂西楼。 千里路,明月照天涯,几番幽梦随风去,遥寄相思到我家。 明月当空照九州,游子几多愁,遥寄相思幽梦挂心头......” 凄凉哀婉的歌声由远到近,与她面容相似的女子抬眸轻叹,那是一轮浮洲的明月,易雪清猛然从梦中惊醒,已是午夜。怎么会突然梦到母亲了呢? 揉了揉眼睛,也无什么睡意,走到桌前倒了杯水,耳朵微动又听得外面传来簌簌声,推开窗户往院中一看,是千漫雪在月下练剑。月华似练,少女手中的长剑像挽上一层银辉,飘忽于天地,在树影与月影之间来回交替,嘶嘶破风。 易雪清坐在窗台仔细观察了一会,千漫雪之前说她昔日骄纵习武不精倒是真的。她的剑术灵动有余,气息不匀,不过才练了那么一会额头上薄汗连连。 她忽然想起了自己,十几岁时也是如此,因母亲与岛主的交情做了内室弟子,却因武功跟不上被屡屡嘲笑,日复一日的苦练,精修,才得了最后出岛的机会,这期间个中滋味也只有她自己明白了。 千漫雪的剑练到了凌晨,易雪清也就这样看着她到了凌晨。 翌日一早,武玄门门主千漫雪武艺不敌江湖莽汉的消息传得满城皆是,加之褚家老小被山匪截杀之事,不过几日千漫雪武功稀疏,只会阴谋诡计暗害褚家幼子之事传的满城风雨。暗地门与洪黄门竟联手上议到千家,千漫雪能力一般,难堪大任。 武玄门绝不能落给一个三脚猫功夫,胸无沟壑的娇弱女子身上。她虽是千祯直系,但终究只是个女子,门主之位就算给了个旁系,也好过眼睁睁看着被毁的好。 这个旁系,不言而喻。 在此期间,千十宴踹走了好几个上门挑衅千家的江湖之徒,对比之下,云泥之别。 千祯这几日病中,身子也不大爽利,病中本忌烦躁,倒是让这些人气的哽一口气,上下不得。 嘴舌绕绕,千祯正想呵斥之时,千漫雪轻盈的声音从远处悠悠响起。 一柄长剑从远处飞来直直插在地上,人群顿时噤了声,千漫雪缓步走到人群中间,先是对着父亲屈膝一礼,又冷冷环视了下四周。“就这还蔑视我的女儿身份呢?我看诸位与外面的市井八婆也没什么区别。” “漫雪。”千祯开口道:“这几日传言可是真的。” 千漫雪道:“是我被人打败,武艺不佳之事吗?”她点了点头:“是,不过那日那人亦是江湖高手,女儿着急赶路疏于防范才落了下风。” 不过一个江湖莽夫,名号都算不上,还什么高手,无非就是这女娃找的说辞罢了。 听着人群中轻蔑的嗤笑声,千漫雪面无波澜平静道:“女儿给千家丢了脸,自是要找回来的,父亲。”千漫雪跪地道:“漫雪愿在夔州设擂台,立生死状,迎天下高手切磋,若胜,这位置我不让。若败,我便嫁给那个人,再不沾千家之位。” 此话一出,众人唏嘘,本以为这女子会死乞白赖卖娇求父亲庇佑,可万万没想到她竟要立生死状,输了死了便是丢命,哪怕侥幸不死,也自愿嫁人,远离千家。 这非良计啊。 千十宴立在千祯身旁,寒芒掠瞳,纵使脸上还挂着那月白风清的笑,袖中的手也早已紧紧攥成一团。 他带着略带着关切道:“还请堂妹三思,切勿意气用事。” 说实话,千漫雪脾气算不得好,若换平时听着他这装模作样的一番话,早就一脚就踹上去了,可如今形势在这,她也只能强忍了愤怒,压低语调说道:“堂兄莫劝,漫雪自己丢的脸面自要找回来。” 女子跪在地上,眼中的坚定,也不看他一眼,又道:“父亲,兄长皆已故去。堂兄虽非父亲亲生,其父却确实愧对千家。但他这些年也算是善至善能,德才兼备。若漫雪败了,还请过继堂兄为子,做父亲的儿子,由他来光耀千家。但漫雪若是胜了,那就让女儿也为千家争一争光。” 千漫雪的话说的很明显了,她与千十宴必有一争。千祯听着她的话,缓缓闭了闭眼,她的话里话外,无一也在提醒他,他与千十宴父亲的事,侄子只能是侄子,怎么能做得成儿子。 “吾儿有这般志力,为父焉有不答应之理?古河,何以,陈起听令。” “属下在” 千祯看着跪在地上的千漫雪朗声道:“千漫雪在此立在生死状,若她胜了,今后便是我的继承人,下一任千家的家主。” 千漫雪缓缓从地上站起,目光似在看父亲,又似在看身边的千十宴,声音坚定,掷地有声:“女儿,定不负父亲期望。” 暮色夕阳,枯叶飘零,血一般的霞光散在天际。千漫雪握着长剑,没有骑马,待离远了千府才瘫软靠在墙边,喘了一口粗气。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回想起上午她百般无奈的提出这个想法时,易雪清对她说的话:“你去应战,我替你打。”她告诉她,她跟一个暗域女子学过几天易容术,可以仿个八分像,再戴个面纱,定能以假乱真。她很是错愕,可那个女子却很是不以为意的笑:“咱们有半壶酒的情谊,也算是朋友。既然是朋友,看见朋友去见豺狼虎豹,哪有不提刀相护的。” 千漫雪也明白这是最好的办法,她已经到了绝路,不得不这一战,可自己的武功因往日疏练,这两年再怎么勤能补拙也远远不及年轻时父亲的一半,更不如说自幼父亲亡故刻苦练功的千十宴。 易雪清的武功有多深她并不清楚,但那日与她过了几招便知绝不是之前那个江湖莽汉能比得了的。 望着女子胸有成竹的模样,千漫雪竟难得觉得心安。千十宴韬光养晦的这年其势力根系已深入其下四门,他能与褚家两兄弟狼狈为奸,又怎能相信他与其他三门没有猫腻。 父亲如今身体是江河日下,纵使上次借褚家之事提点了他们,可在这般情形下谁又能保证日后如何? 她不能软弱,必须去争,去斗。可是......胆怯亦然,如今有个朋友愿意为自己搭把手,怎能不为其所动。 千漫雪抱拳笑道:“那就谢谢易姐姐了。” 少女展颜轻笑间,露出两排雪白的贝齿,映衬得她的朱唇好似樱桃般娇俏可爱,整张脸也泛着明亮的光泽。 最是动人,最是明媚。 而易雪清生平最是喜欢这样的灿烂明媚了。 千十宴的住处布置的很是雅致,两边是抄手游廊,当中是穿堂,放着一个紫檀架子大理石的大插屏,主院飞楼插空,雕甍绣槛,白石为栏,环抱院中清池。 书房里,檀木书桌上摆着一盏青花缠枝香炉,静静吐着柔和的云烟,纱幔低垂,浅浅勾勒出里面挺拔的身影。波斯地毯下面铺的是白玉,冬日走在上面也不觉生寒,墙上书画是前朝大家的墨迹,皆是不菲。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甘心于终是做这千家大宅里的管家呢? 不要说只有一个女儿身的千漫雪,就算那几个死鬼哥哥活过来,他也会一个一个推着下地狱。 书信写完,千十宴的眼中收敛了寒意。 理了理书信,对折封好。 那上面是他拿下千家的决心,千漫雪如此找死倒省了他不少精力,待她一死,自己与那边的条件也可谈谈了。 输了嫁人?哪有那么好的事,如此自大,死在擂台上方才是好归宿。 夔州千家千金,摆擂台比武,生死不论,这若是胜了啊,先不说千家千金长的貌美如花,这以后就是千家的乘龙快婿,何乐而不为?一时间,消息传遍了江湖。 南灵昨夜喝了不少酒,宿醉刚醒,正在摊子上喝着热茶呢,便见人群乌泱泱的朝东边跑去。低头看了眼手里的画像,再看了看人群。 喝下最后一口茶,清醒了酒意,扔下几枚铜子随人群往东边走去。 混在人群中南灵倒也听了个七七八八,这夔州千家的小姐要接手千家,但惹人质疑,随即立了生死状,摆下擂台,邀天下高手一战,死生不怵。 倒是有胆魄有毅力的女子,南灵心道。 有毅力的女子......她摇了摇头,看向手中的画像,怎么又想起她了。 说是摆擂台,但是这擂台也不是随随便便上的,来人先得过千家几个护卫那关,武艺稀疏平常者也不是随便就混上去露脸的。 而这能上去的,也绝非泛泛之辈了。 喜欢妖女修炼秘籍请大家收藏:()妖女修炼秘籍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0章 千山雪漫(6) 南灵混在人群中,展开画像挨个询问道:“请问,可见过这个女子?” “没有。” “请问可有见过这个女子?” “没有。” 一圈下来,南灵叹了气,难道走远了,不在夔州? 此时,擂台上传来打斗声,南灵是江湖之人,听到破空之声便知不是常人。收了画像,挤了挤上前抬眸看去。 擂台之上,一健硕男子手持两把圆轮,圆轮飞舞,利齿转动间只余下道道残影,发出呼呼的响声,这夺命神器哪怕站在台下都不免感到些许生寒。 南灵微微蹙眉,这圆轮她若是没猜错的话是西域沙僧觉度,这人在西域可是名震一方啊,居然会跑到夔州来为难千漫雪吗? 千漫雪的武功......南灵不免对那个蒙面秀丽的鹅黄衣衫女子感到两分同情,像易雪清一样脸皮厚些也无妨啊,这倒好,这觉度人头骨当碗,腿骨当法器,自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 多好的女子,要白白丧命了。 再顺眼望去,觉度圆轮以至少女胸前,翻转间就要割往咽喉,台下众人皆是屏住呼吸,心叹这千漫雪的不知天高地厚。 可不过一瞬,那圆轮竟落了空,少女身形如电,纵跃如飞,如浮光掠影一般撑开骨伞,几个起落就与觉度交了十数招,丝毫不感吃力,兵器交接声中,台下众人皆是惊叹。 而远处台上观战的千十宴则是面露惊疑,这千漫雪的武功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好?这觉度是他特地请来,以千漫雪的武功绝对不会与他打的有来有回,毫不吃力。 千十宴眉目紧锁,死死盯向那个黄衣身影上,虽蒙着面纱,可从大体轮廓上来说,那就是千漫雪啊。 与此同时,南灵同样盯着台上那个少女,这千漫雪的武功怎么如此熟悉,那把骨伞挥舞间的凌然怎么那么像...... 再仔细盯上少女那双凌厉的双瞳,面容不似,眼神却是一模一样。 一盏茶的功夫,台上的人几十招已过,半点不让分毫,少女的眼神越打越厉,骨伞翻转闪现十二利刃,竟挑过觉度圆轮刺入他的右手。 血沫飞溅,觉度猛然向后退了几步,瞟向千十宴的位置。怎么回事,不是说这千漫雪武功稀疏吗?此等功夫,伞比剑利,他在西域也只见白云剑有那么狠戾的招式。 若这女子才十七八,未免也太天赋禀然了。 不等他回神,一招又至,觉度抬手去挡,却不像少女招式灵动如蛇,缠斗之间直将圆轮挑飞,此招未满,一招又至,破空一瞬就直直刺向觉度面门。 觉度慌忙扔出圆轮缠上伞面,强行将伞给逼收回去,左手气势狠狠朝少女击出一掌,少女并不躲,而是内力骤起,与觉度对上一掌。 片刻之后,觉度身形微晃,嘴角泛出一丝血迹,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少女:“月落掌......你怎么会这个?” 月落掌! 南灵眸光震动,她怎么会这样?就算是她的话......难道不过数月她竟学会了? 少女收回招式,淡淡道:“随手学的,前辈,承让。” 觉度惨笑两声,话已至此,他还有什么说的。 “是我败了,承让。”觉度拱了拱手,利落道。抚了抚气息,看来身上这内伤,估计得养好一会了,真是不当贪千十宴那千两黄金,输给了这乳臭未干的丫头,白白丢了名声。 “丫头,好好练,日后必有大成。”说罢,跳下擂台,扬长而去。 少女持起骨伞,插入木板,睥睨着台下众人,冷冷问道:“还有谁?请上吧。” 天色黯淡,剑影飞舞,血沫翻转。南灵怎么也想不通,这夔州千家,名气再甚也不至于招了江南怪侠,淮北雄寇还有梅山老尼来吧。 来就来吧,竟皆不是这千漫雪的对手,十七八竟有如此高深的武功,之前怎会都未听过她的名声。 可真会藏。 一场将至,千十宴眼睁睁看着那梅山老尼成了断臂老尼,整张脸色变得难看至极,再也是坐不住了,招呼了近侍过来吩咐道:“去查查,晨兄是否还在夔州城,我与他有要事相议。” “是,公子。” 一场终至,千十宴起身,看着不远处激动的抚掌大笑的千祯,瞳孔顿时幽深了几分,这老东西,可从来没有真正信任过他啊。 夔州人这一生或许都未见过如此精彩的比武,这千家小姐那日的挫败很快就被遗忘了个干净,谁又知道哪个大汉是否使了什么下三滥的手段侥幸赢了,或许就是以讹传讹呢?今日得见这千漫雪的武功才能,都能与她那助太祖定江山的先祖相比了。 怎不能撑起千家?女子又何妨,招个赘婿,孩子照样姓千,总比落了旁人之手好。 擂台下,同样蒙着面的小侍女兴奋至极,自家小姐下来赶忙迎了上去,小姐轻咳了两声,侍女赶紧递上热茶。抬眼间,两人相视一笑,任谁也不会想到,台下的小侍女就是千漫雪,而这台上之人则是易雪清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临近黄昏,千漫雪被邀去了千府赴宴,易雪清今日劳累许多,好吃好喝被伺候了一顿,运了功后又没忍住咳了两声。瞧着桌上的去寒药,不由深深蹙起眉头,二十年就没吃过那么久的药。 正欲端起药碗,却忽然依稀听见悠悠有清嫩的歌声传来,靠在窗边,探头一看,是那个叫池鱼的婢女边采花边哼着曲子。婉转悦耳,仔细想想,从前在浮洲灵薇最是爱唱歌了,这女子瞧着跟灵薇也差不多大。 思乡之情油然而生,易雪清趴在窗边,将那歌声想成灵薇的,缓缓闭上双眼: “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占位翘翘错薪,言刈其楚。之子于归,言秣其马。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占位翘翘错薪,言刈其蒌。之子于归,言秣其驹。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不知过了多久,歌声停了,一道寒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还有心情听人唱歌吗?” 猛一抬头,南灵!? 她怎么也来了,怔愣片刻后易雪清赶紧四处探头观察,还好,另一个没来。 南灵垂眸瞧了她一眼,也没有跟她废话,径直翻进房内,凑上前摸了摸易雪清额头:“就说嘛,咳那两声定是病了。” 瞥了一眼桌上的药碗,端起闻了闻啐了声:“什么庸医。”说罢,便自顾自的从衣包里摸出一个药瓶,倒出两粒药物,伸到易雪清嘴边:“张嘴。” 瞧着一脸戒备,紧闭着嘴巴的易雪清,她皱了皱眉不耐烦道:“张嘴。” “啊~” 易雪清咽下这略感清苦的药丸,咂了咂舌问道:“这是去寒的药吗?” “不是。”南灵冷冷道:“这是一日散神丸,服下一日没有解药就会暴血而死。” “啊!?”易雪清使劲拍了拍胸膛,吐不出来了!一日散神丸......这女人怎么突然变得那么狠毒!她一把揪住南灵的衣领恶狠狠吼道:“给我解药!” 南灵不慌不忙的薅下的她的手,淡淡道:“你和南教的关系,为什么要接近我们,接近医谷?现在来夔州装千家大小姐又是要干嘛?你们南教究竟想要干什么?一桩桩,一件件说清楚,我就给你解药。” “谁知道啊!”易雪清涨红了脸,气的大喊:“鬼知道他们要干嘛!是,我是他的孙女不假,可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害你们啊!我还小的时候我爹娘就跟他闹翻了,带着我出海,你眼睛瞎吗没看见我是浮洲的人吗?我从浮洲来是真,找医谷解心魔是真,去华山送信找人是真,和你们一路前行皆是真!我何时骗过你们!” “那暗域你为何......” “为何什么?为何突然不见了?废话!我那便宜爷爷找到我了呗,我娘为了让我忘记这里的一切,给我用了术。所以我才不怎么记得八岁以前的事了,他拿你那颗灵珠,硬生生给我想起来的。我能怎么办?他毕竟是我亲爷爷啊,我只能跟着他走了。可是......” 易雪清颓然坐到地上,闷闷道:“他做的事确实不怎么样,所以当初我爹娘跟他闹翻。我看见他拿你的灵珠干些比沈思风有过之而无不及的事,我爹娘受不了我也受不了,就想办法逃了。逃了途中,为了保你那颗灵珠,我刀还丢了,我要是卧底,干嘛要拼命保你那颗灵珠啊! 我刀可是我娘留给我的唯一遗物!一路上我被折磨的筚路蓝缕,酒楼上为了保护那个景正则差点让人千刀万剐。还没回过神,就让他毒哑了送涟漪去了,好不容易遇见你们吧,又遇到裴青云,我不跟他走你们还有命吗!我是半路跳了马才来这的,到你嘴里又是有什么目的了是吧?” 易雪清是越说越激动,索性扯起了南灵裙子抹了抹泪花:“扪心自问好吧,我易雪清认识你们那么久哪一点有对不起过你们,顶多喝多了发酒疯也没怎么着你们。 你们倒好,先一个晨云落船上见了我二话不说就要杀我,我吓得跳河,大冬天大晚上的你知道那河水多冷吗?染了风寒现在都没好,你更好,比晨云落还阴,假装给我治病结果拿毒药哈!一日散命丸,有你的啊南灵,别费劲了,来来来,直接杀了我,现在就杀了我啊!!!” 喜欢妖女修炼秘籍请大家收藏:()妖女修炼秘籍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1章 千山雪漫(7) 南灵被易雪清这噼里啪啦一通发泄给说懵了脑子,她这一路竟如此辛酸,蹲下扯了扯裙子,看着伤心欲绝的女子,不知如何是好,结结巴巴道:“雪,雪清......” “滚!”谁料,易雪清直接一掌推翻了她,又骂道:“我问你,我出身有错吗?我能选吗?南教跟华山有仇,跟医谷有仇是我干的吗!我那么掏心掏肺,就换你们两头白眼狼,呵,还真别给我解药了,我下地狱诅咒死你们!” “不是。”南灵见她这般激动,赶忙安抚道:“那不是什么一日散神丸,就是特制的去寒药,我就是想问问,没想下毒啊,你说清楚了就好。” “呸!”易雪清这心是无法平复了,啐了一口直起身就把南灵往窗外面推:“我跟你是说不清楚了!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们了,我要回浮洲,我要去找我师姐,师妹,师兄,师弟,师尊,只有他们才对我好,你们都是白眼狼,没良心!我恨你们!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们!滚!” 激烈的言辞,每一个字都在诉说着她这些时日的委屈与痛苦,重伤,流浪,中毒,跳崖,她这些时日拼了命的勒着自己不堕魔道,可换来的是什么,是一言不发的刺杀与拿着毒药的威胁,她怎不委屈,她凭什么不委屈! 砰!随着窗户被关上,南灵挂在窗台上,不住的拍打窗户,急声道:“雪清!我错了!我给你道歉好吗!” “滚!”里面的回应只有女子气恨的声音以及一把穿窗擦着南灵发丝的飞刀。 南灵一时不太明白了,明明自己去质问她,她怎么突然反客为主了...... 千漫雪回来的时候,易雪清正坐在桌前极其愤恨的拿着匕首一下一下划拉着桌面,低头一看,那红木桌面都快成镂空的了。再一看,这位姐姐双目通红,状如疯癫,握着匕首的手青筋暴起,可怖至极。 千漫雪从没看过这样的易雪清,她咽了咽口水,颤着手小声糯糯道:“易姐姐?” 听到她声音的易雪清怔了怔,停止了动作。匕首叮的一声落到了地上,清脆的声音方才让她如梦初醒,她看了看快被雕成镂空的桌面,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干了什么。 千漫雪将地上匕首捡起收好,很不好意思的小声道:“易姐姐,是不是因为今天太累了。”看她今日打这几场,千漫雪看着都心惊,易雪清的武功她在夔州那么多年也未曾见过可与她匹敌的,倒是好奇起她的出身了。 易雪清摇了摇头,她也不知是怎么了,估摸真是让气着了。整个心脏都难受,翻腾的气血压都压不下去。 不知为什么,眼角竟有些泛酸,一腔热血出浮洲,如今竟落的孑然一身,这中土广阔,却似乎再也待不下去了。 “易姐姐。”千漫雪看她情绪不对,小心翼翼斟了杯茶:“我去让人给你炖盏参汤吧。” “不用了。”易雪清抓住她的手,一脸疲累:“我想睡觉了,顺便今晚你派些人守一下这个院子吧,想杀我的人找来了。” “什么!”千漫雪惊的一下子跳了起来:“你的仇人找来了!” 易雪清垂下眼眸,涣散的划着桌面,仇人?算吧,虽然她也不想。 “漫雪,我并非中土人士,我家乡在海外的浮洲岛。待我处理完你这边的事以后,便打算回浮洲岛了,我在这里太累了。” 沈思风死了,她也可以回去了。 “易姐姐。”千漫雪反握住她的手,细声道:“我理解你,不喜欢就不要待了。等到时候我一定给你买一艘最好的船,亲自送你出海。” 易雪清点点头,也不想再多言,说自己想要休息就送走了千漫雪。 一室灯光暗下,窗外的月光幽幽照进屋内,映照上枕边的长刀散发出凄凄寒光,易雪清刚刚闭上的双眼又蓦然睁开,翻身将长刀往身边揽了揽,抱着长刀浅浅入眠。 千漫雪走出院落唤了人吩咐,不一会十几个护卫便将院落团团围住,生人勿进。 “小姐,这是?”池鱼端着补汤,瞧着眼前这一切不明所以。 千漫雪摆了摆手,道:“没什么,这不关你的事。”说罢,她瞟了眼池鱼手中的补汤,淡淡道:“不用送进去了,你喝吧。” “是。” 待人走远,端着补汤的婢女却是眼底一暗,将补汤悉数倒进草丛中。 远处,月色洒落大树,镀了一层银辉。南灵靠坐在树干之上,静静将底下发生的一切收入眼底。 翌日 夔州擂台下挤的人更多了,易雪清倚着千漫雪那把骨伞,伫立在台上。 说来可笑,千家其他三门之前是叫嚷的最猛的,也说着要在台上好好“赐教”一二,结果见了昨天那几个江湖高手落败,竟再无了声音。 昨日一战后,夔州再无人上台,哪怕有些想争名的,却连护卫那关也过不去。 易雪清站至中午,也不见一人上来,便清了清嗓子喊道:“可还有哪位英雄应战......” 话音未落,便听得护卫那边传来杂音,再一抬眼,不过一瞬,一青色身影便踩着护卫的头落到台上。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真是不错的轻功,易雪清这样想着直到看清来人面庞,顿时怔住。 男子身影挺拔修长,面容冷峻,所持的配剑森气逼人,出鞘时一声短促的尖啸,晦暗的血色流光一闪而过。远处的千祯顿时神色一紧,这是......辟僵! 易雪清看着来人一口牙都快咬碎了,晨云落?他没事凑这什么热闹? 台下的南灵亦是眼神一紧,晨云落,他没事凑个什么热闹! 这上台的也没说有钱赚啊,除了人没死的话倒是可以做千家的乘龙快婿......他不会有这个心思吧? 趁火打劫,这个人渣! “华山晨云落,请赐教。” 易雪清不想跟他废话,抽出长剑带着煞气便攻了过去,双剑相击,争鸣贯耳。 昨日比武时晨云落不在,没具体看到易雪清的招式,只听千十宴道非同小可。今日一见,如此凌厉的武功确实非同小可,同等年纪所见过女子之中,也就易雪清能和她比较一二,这般想来,觉度败的倒也不冤。 闪身之间,两人已相接七八招,晨云落长剑如星烁争辉,萧瑟间却避开了女子的要害,他无意杀她。倒是这个女子,招招生寒,骨伞上带的刃都多出丝血气,似乎还带了浓浓怒气,想要和他你死我活。 好似他们有什么仇恨一般。 挡下一招,双目对视间,女子眼神死死瞪了他一眼,左手起势便是一掌,晨云落稳稳接住,扯了扯嘴角笑道:“比武而已,何必要这般你死我活?姑娘息怒,晨某自然点到为止。” 谁料女子手上动作没有半点凝滞,又挥出一伞打开他冷笑道:“不你死我活,你上台干嘛?我摆的就是生死局!哦?难道说你留手是想击败我,做这千家的乘龙快婿吗?晨公子?” 晨云落招架着女子这越发生猛的招式,内心也暗暗明白了什么,原来这千家小姐是觉得他有那心吗? 随着长剑倏的一晃,两边皆退了一步,晨云落赶忙低声解释道:“千小姐误会,在下并非是想对小姐有非分之想。我答应朋友上台,只不过是借此寻一个人的下落罢了。” 朋友?想起来那夜船上他与千十宴看上去是相识的,难怪呢。不过寻谁的下落...... 易雪清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傻,他在夔州除了她还能找谁? 一时想起来,气血更上头了,好啊,她都跳河了,这人还不死心想方设法找到她要杀她是吧! 冷冷看着对面的人,眸光不免泛上了些许寒意,她退了两步,将骨伞插入台中,对着台下观战的千漫雪喊道:“这伞不惯,把那把长刀给我。” 千漫雪一怔,虽瞧着台上两人不太对劲,但也不敢怠慢,易雪清的长刀她是随时背着的,扯开包刀的步,便扔了上去。 “小姐,接刀。” 易雪清拔出长刀,饶有玩味的看着对面晨云落惊愕的表情,厌了,老娘还就不躲了,又不是她的错,凭什么自己就要像个瘟神一样躲来躲去,给他们脸了! “你......”晨云落望着那把熟悉地长刀,不可置信的盯着女子面纱下的面孔,似试探小声问道:“雪......” 还不等他多言,回应他的便是凌空一刀,刀锋撕裂了空气,带着跗骨生寒的杀意和化不开的愤怒。 晨云落堪堪一躲,刀锋划开了衣领,浅浅一道血痕浮现,沾染了那块随身的玉佩。 不好!台下的南灵看的焦急难安,易雪清该不会想要下杀手吧? 还未等晨云落站定,迎面又是一点寒光,杀意将至时晨云落才转身挡下这一刀,此时此刻,刀尖离他的眼睛不过一寸。 透过那点寒芒,两人隔着刀剑相望,女子看着他的眼中是浓浓的恨意,似冰一般。 “雪清。”晨云落要是这个时候还不能确认是她的话,和村口的二傻子也没什么区别了。 奋力向上一挑,挣开长刀,抚了抚那渗了血迹的玉,淡淡道:“你这脾气真的该收一收了。” 轻飘飘一句话,易雪清更感怒气上头。 “晨云落,要不要脸?你都想要杀我了,还让我收脾气。正好,择日不如撞日,动手吧,瞧瞧你的清风十三式还能在我这里使出点威风吗?” 晨云落一脸茫然:“谁要杀你......” 可惜,她并不给他解释的机会,跃步一刀,凌然纵横,这人是铁了心要与他决一死战。没办法晨云落也只好收起了心思,长剑浩然间,清风十三式。刀光剑影中,两人打的皆是难舍难分。 不得不说,易雪清的武功要比那时在华山上更加精进,连内力涌动间都隐隐感到些许深不可测。晨云落忆起在华山之上,曾以一枚珍珠与她约定再来一战。 竟没想到,会是在这样的场景,老天还真是会捉弄人。 纵身躲开一刀,晨云落人影一闪,几个转瞬便跃到易雪清的身后,一掌朝背后大穴击去,被易雪清朝后一掌接下。 易雪清被这强劲的掌力击开好几步,而晨云落亦是退开半步,瞥了一眼微微泛青的手掌。 月落掌...... 喜欢妖女修炼秘籍请大家收藏:()妖女修炼秘籍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2章 千山雪漫(8) 有意思,不过他还并不想把那颗珍珠交还回去。 凌空又是一式,易雪清撑着长刀侧身躲过,趁着空隙击了一掌,未落实处,却摸到了一个温凉的东西。想也不想就扯了下来,向后一跃,站稳之后才瞧清原是个玉佩。 还是个眼熟的东西。 “还给我。”晨云落伸出手,冷然道。 易雪清没有理他,而是看了看玉佩,握得紧了。她淡淡扫了他一眼,轻启朱唇:“这本来就是我的东西。你不配拿!” 她的东西?晨云落怔愕的望着握着玉佩的女子,她易了容,面纱之下她看不清她原本的面容。他缓缓上前走了几步,想要将她与记忆里那个精雕玉琢的小女孩重合,但不等他摸到女子面纱,重重一掌便将没有防备的他击下擂台。 与内心焦急正欲飞身上台的南灵砸在一起。 易雪清提着长刀,立在台上,面无表情的瞧着台下两人,冷冷道:“你们两个,一起去死。” 南灵被砸了个七荤八素,无奈的看着一脸茫然的晨云落,叹了一口气,哭都哭不出来了:“你干嘛要杀她啊?” 晨云落闷闷咳出一口血,他不知道南灵为什么也在这里,更不知道易雪清态度怎么就翻天覆地的大转变,只得无奈道了一声:“我冤枉啊。” 远处,千十宴捏碎了一个核桃,平时不怎么喜形于色的脸也是快绷不住了,华山第一剑客能与神夜一战的高手,竟也被她给击败了。 这景正则的护卫,究竟是何方来历,往日倒没听说过景正则身旁有这号人。 见女子下了台,千十宴方才沉了沉气,抬眼看了看其他三门的人,冷哼一声话也不说离开了这里。 书房内,玄衣男子早已在这里等候多时,千十宴走进房内瞧着来人亦是收敛了神情,拱了一礼道:“南教少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这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穆楚辞放下茶盏,将千十宴扶起,笑道:“自是为了千公子的大计而来。” “穆兄这是何意?” 穆楚辞倒也不卖关子,直接了当道:“今日擂台上‘千小姐’武功如何?” 如何?又不是千漫雪,又如何? 穆楚辞见他这副表情,自是懂了一切:“千公子无需担忧,他并非景正则的人。” “哦?”千十宴瞬间亮了一双眼睛:“穆兄认识她?” “自是识得的,她叫易雪清。” “易雪清?老教主的孙女?” 穆楚辞点了点头:“是,我父亲焦急寻她回去。不过千公子,应当是理解的,我是不希望突然有这么一个侄女出现在眼前的。奈何我父亲极其看重她,无奈,我不能下这个手。” 千十宴是个人精,瞧着穆楚辞眼神便明白了一二:“楚兄的意思是?” “我们各取所需如何?南教易雪清在夔州不幸遭到正派人士追杀遇难,千家家主千祯,被南教所暗杀。千公子英武非凡,诛杀南教杀手。而千祯一死,千漫雪不过一年少孤女,千公子的手段,我是信任的。” 穆楚辞一举对千十宴而言,无异于瞌睡来了送枕头。三门支持他,不过是因为千祯没了儿子,他虽是旁系但也是唯一的男丁。可千祯那个老东西,迟迟不点头,还将千漫雪安排进了武玄门,不知是何用意。 说白了,哪怕他是男子,这老东西终究还是舍不下自己的亲生血脉,哪怕她是个女子。他心中恨不得巴不得早点杀了这死老头,要不然等千漫雪羽翼渐丰,谁能想那三家是个什么想法。 奈何他若是真对千祯下毒手,先不说千家大院里亲信忠心耿耿,光是寻机会都是难上加难。就算能成功,他也会成第一怀疑对象。 千家三门皆是与千祯出生入死的兄弟,他们可以等千祯死了扶他上位,但绝不会看着千祯被自己害死而等闲视之。 不过,现如今南教插了手...... “千十宴在这里多谢少主了,来日用得着十宴的地方,尽管开口。” 千家千漫雪一战成名,名动夔州。家主大喜过望,正逢六十大寿,广邀英豪赴宴。一为祝寿,二估摸着也是将继承人给定下来了。 这些年,千家三子故去,千祯直系只剩一个千漫雪,奈何年少不足服众,又让人咂舌是一女流。所以这几年支持其侄子上位的呼声越来越烈,世人都以为千祯要过继千十宴接任家主之位时,却不曾想千祯竟将武玄门交由千漫雪,而就当世人又以为这千家千金会不堪重任抛会千家时,这千漫雪竟摆下擂台横扫夔州,一战成名。 见此盛势,千十宴亦表明愿日后辅佐堂妹,振兴千家,绝不会贪恋家主之位。 红色的绸布挂上了千府的大门,来往的英豪宾客络绎不绝,千漫雪代父迎客,今日宾客着实多,一来除了千祯威名,另的便是闻声这个江湖新秀而来了。 毕竟能打赢华山第一剑客晨云落的年轻人,着实难见。 那可是连神夜都能杀掉的武学奇才啊,又手握辟僵剑。若非上头还有一个白云间,那么这晨云落说是天下第一剑客也不为过。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竟输给了这年少的女子,不过听闻与晨云落对决那场千漫雪拿的是长刀,倒是有意思。 千漫雪迎着客,皆是些名声显赫一方的大侠,她有些心虚不敢看他们打量的目光,光是应对都感到口条打结。生怕这些大侠一上头就要和自己过过招,自己不得完犊子了。 “听闻千家小姐武艺超群,钟离毓秀,如此得见,着实不同凡响。” “于叔叔谬赞。”千漫雪微微抬眸,眼前这人是父亲习武时的师弟,交情颇深,但就一点,没事就喜欢拉着人切磋。 “什么谬赞,世侄女,我瞧着行。来,听说你掌法厉害,先陪师叔过两掌。” 千漫雪:...... 该死,想什么来什么,早知道就应该让易雪清继续假扮自己,先混过这关啊。 千漫雪抬了抬掌,正犹犹豫豫的想着找点什么理由逃跑,却忽然见一灰衣削瘦身影挡在了自己身前:“古伯伯?” 古河带着笑意扫了她一眼,又转身化下于师叔一掌,笑道:“于贤弟,家主寿宴,你跟漫雪在这大门前打来打去,多失体统?不知道,还以为你跟家主起了什么间隙呢。” “哟,可不敢胡说。”于师叔经这么一提醒连忙提了提手中的酒,讪笑道:“我跟我师兄几十年的感情,哪里有什么间隙,我啊,今个儿是来找他好好喝一杯的!诶,我师兄呢?” 古河指了指方向:“家主等你多时了。” “哈哈。”古河提着酒大笑着朝千祯的方向阔步走去,还不忘回头朝千漫雪挥挥手道:“世侄女,现在人多,等静了,好好陪师叔练练!” 千漫雪:...... 老天爷啊,让他今晚醉死在那儿吧。 人进的差不多了,千漫雪扭头看了看四周,本想拖着易雪清一起入席,沾沾福气的。谁料派人找了一天也没有人影,这人来去如风的,也不知道又跑哪条巷子里喝酒去了。 地处中原的夔州,冬日的天色总是充满阴霾,从易雪清来的这段时日,就没一天好过。她躺在酒楼的围栏之上,瞧着天色还未完全暗下,那厚厚的灰色积云,就已经随时一副快要垮塌下来的感觉,阴冷沉闷的让易雪清越发心烦意乱。 她又想起了浮洲,碧蓝如洗的天,永远温热的风。那里,从来就不会有这样的寒冷,甚至连一场雪也不会下。 幽幽灌下一口酒,不免又开始轻叹,当初嘴上说得绝情,可出来见了各式风景什物,反而更想那个岛了。若是此时回了浮洲,不知道那些同门会怎样看待自己,她紧攥酒壶,心道:我已经杀了沈思风,师姐,你可得守信,我可不愿拖你一起下地狱。 沈思风...... “你们都将死的很惨!”老者狰狞的脸庞忽然似幻觉般浮现在眼前,易雪清悚然一惊,径直坐起。 穿荡高楼的风在这寒日里凄厉的嘶吼,像极了沈思风死时的疯狂。 仔细回想坠落时往上看见沈思风的表情,临将死时,他的嘴角似乎还带着一抹嘲弄得笑意,没错,是嘲弄。 难道说...... 突然,拐角处传来了一点微末的声音,易雪清一惊厉声道:“什么人,出来。” “姑娘。”暗处娉婷走出一个少女,对着她屈了屈身子,糯糯的模样,易雪清抬头一看,是千漫雪那个叫池鱼的侍女。 想起来,之前唱歌的也是她。这少女跟灵薇一般大,长的也有两分相似,想到自己的小师妹,易雪清声调都不由得柔了下来:“你来这里做什么?” 池鱼道:“小姐让我来寻你,今日是老爷的六十大寿,小姐让您务必去沾沾福气。” 六十大寿,倒是忘了。 易雪清扔下酒壶,上前一把攥住池鱼的胳膊拉起,笑道:“走吧,去你家老爷子宴席上蹭蹭饭。” 胳膊上的温度暖而热,池鱼怔了怔,江湖世家到底还是要守些规矩,她一个奴婢还从来还这样让人拉过,她动了动想要抽出,抽不出,索性便让她拉着了。 易雪清随池鱼到千家时天已黑透,倒是不见千漫雪,一旁池鱼解释道:“今日寿宴事务繁忙,小姐抽不开身,姑娘莫怪罪,让奴婢来伺候姑娘吧。” “无妨。”易雪清瞧着这客来客往,摆了好几十桌的寿宴,躲了好几个端着盘子川流而过得侍女,感叹当真是热闹。 池鱼将易雪清引至一处坐下,又斟了杯酒,屈礼道:“姑娘慢饮,奴婢去通报小姐。” 易雪清点点头,又望向不远处莲花池里的花灯。忽然花灯闪烁了一下,她定睛望去,原是一只蝴蝶落在了花灯上,这冬日哪里来的蝴蝶啊。 易雪清被这一处景勾了心神,不由自主的直起身探头去瞧,却不慎打翻了旁边之人的酒杯。她连忙去擦,连声道歉:“不好意思对不住啊。” 身旁的男人眸底阴沉,轻轻按住易雪清擦拭的手,淡声道:“无妨。” 听人那么一说,易雪清也就安静的坐回原处,安安分分的坐着,等着上菜。她江湖出身,岛上野惯了,这还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大户的寿宴。 生怕一个不小心又现了眼,自己倒是脸皮厚,不过好歹是千漫雪请过来的朋友,丢了人家大小姐的脸面就不太好了。 这样想着易雪清动筷子都轻拿慢用,举止娴雅起来。不过当尝了几口新上桌的东坡肘子以后,手中的筷子是没忍住越夹越快,甚至夹了几筷子后,那盘东坡肘子竟奇迹的离她更近了几寸。 喜欢妖女修炼秘籍请大家收藏:()妖女修炼秘籍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3章 上京旧事(1) 易雪清刨着饭菜,大快朵颐之时发现这桌上的客人居然没一个动筷子的,而是抿着酒目不转睛的看着主厅的方向。 忽然,主厅传来一声喊叫,紧接着似碗盘被砸碎的声音,正在吃席的客人听到动静纷纷朝那边看去。 出事了吗? “不好了,家主中毒了!”不远处小厮的惊叫声响彻整个大厅,易雪清手中的筷子滑落掉在桌上,这个时候中了毒? 她放下碗,正准备上去看看,却发现那里面已经乱作一团,进都进不去。 又过了一刻,里面突然静了,紧接着一个黑衣男子骤然窜出,大声呼喊着:“事情败露,保护小姐快走!” 小姐? 她还未反应过来,之前一桌的人已经团团将她围住保护起来。 这是什么情况?易雪清咽下嘴里最后一口肉,愣眼看着眼前这一切。 那叫喊的黑衣男子尚未靠近,就被一把长剑贯穿了胸膛。人群让开两侧,英隽的男子从人群中走出,拔出染满血迹的长剑,对准几人大声怒斥道:“南教的杂种!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毒害我伯父!来人,把他们拿下,死生不论。” “我没有!”易雪清奋力推开这些“保护”她的人,站了出来辩解道:“我不认识他们,不关我的事。” 千十宴冷眼一笑,指着易雪清道:“南教烛老人的孙女,易雪清,易小姐。你以为你装疯卖傻,我们就会相信你吗?” 易雪清?人群中纷纷躁动起来,这南教居然对千家下手了。 千十宴又道:“前段时间你们来找家主妄图收买取得夔州至南疆的水路,我伯父不答应,你们竟然下此毒手!着实可恶,我告诉你,不管谁在千家,都不会与你们这群邪教狼狈为奸!来人,杀了他们。” “等等。”随着一声厉喝,千漫雪从人群中跑了出来,她自然认识其中的易雪清,也从她一脸茫然的表情中看出了她的无辜。 “雪清绝不是下毒的凶手。” 千十宴抬眸看她,意味深长道:“堂妹此言何意?袒护一个南教的妖女,难道说你们......” “因为......”千漫雪自然是相信易雪清的,因为这段时间她一直与她在一起,亦是知道她与南教的纠纷,一个意图谋害千家的人又怎么会赌上性命帮自己打擂台,她若想谋害早就可以借着自己的身份早早动手,又何必等到今天众目睽睽被发现。 可是这一切她该怎么说出口,说出来,就是承认易雪清假冒自己打擂台的事,自己名声尽毁不说,千十宴抓住这个机会定不会放过自己,而千家恐怕也是对千十宴拱手相让了。可是如果不说,雪清她...... 易雪清不是个傻子,这个时候怎么也该明白了,这是个局,针对她们两个的局,看来这个千十宴是知晓自己身份了。 另一头,千十宴瞧着她犹犹豫豫的模样,冷哼一声,挥了挥手:“动手。” 见四面八方护卫皆朝着这方涌来,千漫雪急喊道:“等等,她不是。因为她是......”话未说至,那头的易雪清就已经一脚踹开一人,众人见她有所动作纷纷抽刀上前,争鸣一声,易雪清击开一人,也不恋战,跃上墙头,足尖一跃,踏月而去。 她这个人最是嫌麻烦了,一点名声而已,何必让那个丫头为难呢。她踩过一汪清池,跃上房瓦,瞥过后方的火光摇曳。 罢了,偷摸寻个机会潜逃回浮洲吧。 她可是有后路的人。 千府 千祯的毒中的深,整个面部都开始泛黑,前来诊治的大夫头是摇了又摇,直言这毒奇之又奇,无药可医。千漫雪在一旁握着父亲的不断落泪,见又一大夫无能为力,拱手告辞,急的拽住他人衣袖不放。 于师叔见此是大骂南教祖宗十八代,随后又自责的长吁短叹,这毒是从他带来的酒里测出来的。虽然不是他下的,但终究与他脱不了干系。 千十宴敛去那微末的笑意,蹲下身假意安慰,一手却已忙不迭去合千祯那奋力微张的双眼。谁料,手还在半空中就被一只纤纤素手拨开。 定睛一看,是一蓝衣貌美女子。 女子微微福身,道:“千大小姐,切莫伤心,令尊还有的救。” “你是何人?”千十宴直起身来,便想赶她:“这是千府,莫要在这里招摇撞骗。” 南灵侧身躲开他的手,随意拂手射出一枚银针扎进千十宴的手臂穴位,一时间千十宴只觉手臂酸麻,再也使不出力气。 他定定地瞪着这位女子,只见她落落大方,恭礼道:“医谷南灵,愿为一试。” 医谷南灵?江南的那个医谷。千漫雪抹干净眼泪,作势就要跪下:“还望医仙尽力一试,若我父亲能救回来,我千家定有重谢。” 南灵伸腿顶住千漫雪的膝盖,抽出一根银针插进千祯筋脉,又把了把脉,片刻之后,她才凝声道:“确实是奇毒。”见众人脸色又沉了下来,她缓缓又道:“不过我有的解。”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千漫雪道:“可难解吗?不管要什么材料,我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会寻来。” 南灵摇了摇头,毒虽奇,但是不难,毕竟那个时候,她与他就经常下着玩。 这真正的一日散魂丸。 夔州千家的灯亮了一夜,城外追杀易雪清的人火把也亮了一夜。千十宴连夜发布的悬赏,取易雪清人头者,一万两金。 古树茂密的枝丫伸入天空,寒风瑟瑟,戚戚发响,浓萌里,骤然飞出几只乌鸦, “杀易雪清!” “杀易雪清!” “杀易雪清!” 远处成群结队的火把忽明忽暗,带着愤怒带着兴奋的吼叫不绝于耳。血液滴滴落在草丛中,腿上的伤口简单包扎了下,过了半个时辰却还在往外渗血,止也止不住。 “该死。”易雪清背靠着一棵大树,尽力将自己掩于草丛中。摸尽身上,偏偏今天没带任何药物,更不知那伤是什么毒药,如此生疼。 “在这......”不知从哪滚进一个人影,看见她就开始兴奋的叫喊,话未说完就被她一刀穿了喉,无力的跌回树下,伤口的毒更疼了一分。 好险,差一点。 易雪清用力撑起长刀,支撑着身子抬头看向这棵大树,跑是跑不动了,要不...... “腿伤成这样爬的上去吗?”暗处,一白衣男子抱剑而立,身形修长,一双黑眸静静盯着她,眉头微挑,神色漠然。 “晨云落!”见到来人那一刻,易雪清瞳孔不可置信的紧缩:“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怎么会在这?你不是很清楚吗?现在整个夔州城都要杀你,千十宴下了血本,你的人头值一万两金呢。” “那么值钱吗......”她抬头望向阴影里的男人,“所以呢,你也是来杀我的?” “你知道的,我与南教有不共戴天之仇。” “呵。”易雪清不再多言,几乎认命般的闭上了双眼。江湖腥风血雨本就平常,因果报应,谁叫自己在岛上还想杀他来着,这人再怎么也是华山的大师兄,若是死在他手里,倒也不算憋屈了。 对面的男人风姿挺拔,微微颌首,骨节分明的手轻轻一拨,长剑骤然寒光现,不过一瞬,血光四溅...... 一个发散着腥臭气的人头滚落,易雪清怔怔地看着后面倒下的无头尸体,愣了一会才看向收剑的晨云落。 “你这是干嘛?” 晨云落没有理她,径直走到她身边,抓起她的手腕就将人背了上去。 易雪清惊得去拍他的肩膀:“你不是要杀我吗?干嘛背我,放我下来,我不要你背。” 就算是受伤了,她的掌力也是大的惊人,这么被拍上两下,晨云落居然咳了出来。他压低声音,扭头看向背上的女子:“谁要杀你了,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杀你了?” 易雪清没好气道:“那天在船上,你是不是要掏刀子来着。” “是要掏刀子,那是你的刀子啊。”晨云落十分无奈:“你忘了,那天在船上你杀了那个人,结果把匕首落房里,我就是捡了匕首才去找你的。看见你以后,刚想还你呢,你唰一下就跳河了,游的比鱼都快。” 得知了事情原委,易雪清突然就释然了:“这样啊,我以为你要恨死我来着。” “恨不恨的,先把事情问清楚再说,你脾气虽坏,但我还是不太相信你是那种虚伪做作之人,哎呦。” 素来听不得坏话的易雪清又是一掌拍他肩上:“谁脾气坏呢?” “死到临头了,还在这里打情骂俏。”天色微亮,重重摇晃的火把也熄了,转而是一把把明亮生寒的刀剑。人影绰绰,十来个人堵在前方,包围了去路,其中不乏有识得晨云落的,见了此景无一不皱眉的。 “晨大侠,你声名显赫,怎与这妖女纠缠在一起。你就算不顾自己,也该顾念一下华山的名声吧。” 晨云落抽出辟僵,寒芒折落入眼,语气冰冷:“与你无关。” 见说不动,众人纷纷举起刀剑,摆好架势,若是能杀得了这两人,倒也能在江湖上闯个名声。 寒风萧瑟,干草微卷,不知还是风还是凛冽的杀意震得刀剑具鸣。易雪清一手勒稳了晨云落的脖颈,一手从袖口缓缓伸出几枚暗器。低下头,对着紧绷的男人轻声道:“不要担心,你只管往前冲,我做你的后背。” 晨云落生平经历过无数次死战和厮杀,每一次都被冰寒刺骨的杀意裹挟。倒是第一次,后背是温暖的。不知为何,心弦似乎被莫名拨动了一下,又在微时恢复平静,留下一圈涟漪。 晨云落右手辟僵,左手长刀,长风吹动两人的发丝,随着一声低呵,刀与剑为新生的熹光献上炽热的血色,晨云落挥着刀剑,宛如杀神。人们围攻上去试图找到一丝破绽,却直接被易雪清手里的暗器打残了白日梦。 两人配合默契,也不恋战,很快在旭日初升之时,杀出了这片树林的重围。 远处山坡上,穆楚辞把玩着手中暗器冷眼看着下面逃出去的两人,晨云落......他倒是出现的及时,本趁着易雪清松懈好不容易伤了她的腿,打算先废其武功再带回去。当真是可惜了,早知道应该在毒镖上涂点剧毒的,倒是麻烦了。 突然,他神色微微一滞,目光微盯,落在男人被撕裂的半边肩膀上,那是一个被血染透的狼头。 穆楚辞手中把玩的暗器,不慎割出了点细微的伤口,他倒没有感觉,只是盯着那个如风一般的身影陷入沉思。 “少主。”一旁烟无耽也将下面一切尽收眼底,道:“可需我们的人动手?” 穆楚辞摇了摇头:“能杀的了倒好,杀不了就是大麻烦。千府那边如何了?可有消息。” 烟无耽道:“千祯已经被人救治,暂无性命之虞。” “谁!”穆楚辞的惊愕不单单是因为千祯没死,而是那一日散魂丸,乃他所创天下奇毒。他选择所下这毒,是自负于此毒解药,除了他无人能解,除了...... “医谷,南灵。” 喜欢妖女修炼秘籍请大家收藏:()妖女修炼秘籍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4章 上京旧事(2) 南灵收好药箱,回头看了一眼守在床前握着父亲手不放的千漫雪,少女一夜未眠,双眼也微微泛青,双腿却始终跪在床前未挪动一下。 还真是个孝女,难怪易雪清要舍命帮她了。她走上前,轻拍了下少女肩膀,柔声道:“去休息,你父亲无虞了。” 千漫雪抹了抹眼睛,对着南灵道:“此次真是谢谢神医了,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我能够做到,万死不辞。” 南灵摇了摇头,叹息道:“我救你父亲,自然是有所目的。” 千漫雪微怔道:“什么目的。” “你父亲如果死了,易雪清岂不是要背稳了这口黑锅。”南灵瞧着床上已经恢复血色的千祯,庆幸自己之前去找过那死丫头,虽然被破口大骂了一顿。但也如此,没有在看到昨日那场面后,又一口咬定她与南教蝇营狗苟。 要不然,她们还真说不清了。 千漫雪听到易雪清的名字时,开始不由好奇的上下打量这个貌美的女子:“你是易姐姐的?” 南灵耸了耸肩不屑道:“她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是她仇人来着。” “什么?” “哈哈。”南灵不想逗她,“我跟她是至交好友,只不过有些误会罢了。对了,你跟她关系不错吧。” 千漫雪不假思索道:“易姐姐待我很好。” “那就是了,等易雪清回来,你一定要在她面前替我美言两句,最好使劲夸。我为了救你父亲,最主要是为了救她啊,耗尽心力一整晚,连连吐血。可就算如此!”这个可字南灵说的特别重,“我也是拼了半条命,把人救活。又因为担忧她,走出房门就支撑不住倒下了。” 千漫雪听得一愣一愣的,环顾了下四周,血?吐血?在哪呢?再看她这个样子,面色红润有光泽,怎么也不像要像倒的啊。 不过心里虽然这样想,千漫雪还是非常懂事的点了点头:“不过易姐姐现在也不知如何了,满城的人都在追杀她。现在父亲也还没有醒......我去救她!” “诶,不用。”南灵伸手拦下了她,毫不担忧道:“放心吧,她会回来的,有人会带她回来的。” 城外河畔,千里烟波。 连下了几日雨的夔州即便是白天天气也不怎么好,随着一深一浅的步伐,天边黯淡的光影流转至刚从一场战斗中脱身的两人身上,易雪清腿上的伤让她下半身已经开始麻痹,也不再闹着要下来,而是从怀里摸出帕子低头去擦拭晨云落脸上干涸的血迹,顺便按了按他肩膀上的伤,认识那么久还是第一次发现这人肩膀上那么大个狼头,可惜,被劈裂了。 “唔。” ......帕子力气好像按得重了些,易雪清稍稍松开手,垂下头看着底下男人神色沉寂,她叹了口气,自顾自的说起他想知道的故事。 “我从出生有记忆起,父母就常常不在身边,爷爷告诉我他们有大事要做。不过我父母也因为这个大业,累累血债。久而久之,他们也不再受得了与我爷爷闹翻了。 我八岁的时候,我爹娘设计准备带我离开中土,去海外隐居,过平静的日子。我娘带着我逃走,我爹说他还有事需要去做,与我娘约定浮洲岛相见。在路上我们被南教追上,本来要被逮回去的,遇见你了才顺利出海。” 闻言,负着她的男人身体不可名状的颤了颤,头颅微微一偏,认真听着接下来的事。 “可惜,遇上海难,我娘重伤,到了浮洲没多久便去世了,去世前她也不知对我用了什么术,我忘了以前在南教的事。而我父亲,直到我再次出海都未曾见到他。 在暗域的时候,他们用灵珠恢复了我的记忆,并且告诉我我父亲在多年前便已经自尽了。或许他想,虽不能投身光明,但绝不愿自堕为魔吧。 老实讲,我虽然是他的孙女,但也是我父母的女儿,更重要的我是我自己。任何事,我只凭心去做,没有人可以控制我,他是我爷爷,血缘无法改变,但不代表我也要为了他的大业违心昧己。 我父母拼了命将我送出海,就是为了让我有一条自己的路,握手中的刀,顺自己的意。没有人可以控制我做我不想做的事。总的来说,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信不信的由你,反正夔州的事结束以后,我就回浮洲了,再也不回来了。” 听到这里,晨云落停住了脚,惊愕的扭头问道:“你要回浮洲?” “对啊。”易雪清瘫了一双手,晃荡荡的在空中摆着。无力叹了口气:“我真是不喜欢麻烦,这里太麻烦了,还是回浮洲好,以前在岛上的日子多快乐啊。我回去以后,把我师姐换出来,她武功不比我差,还没那么糟心的身世,一定混的比我好。” 晨云落默默听着没有回声,打心里说,他并不想她离开,可他也知道,自己找不到任何理由阻拦。比起这里诡谲的江湖,对她而言,那个有关爱她的同门海岛才是归宿。 思索间一点温凉忽然贴上了他的脖颈,晨云落蓦然一愣,幽幽道:“你不是拿走了吗?”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易雪清用着最后一点力气将穿玉的绳子绑好,喘了口气道:“既然是送出去的东西,哪里有再要回来的道理。一时生气罢了,晨云落,谢谢你,还有......”话到后头,后面女子的声音越来越轻。 “易雪清?” “......对不起。” 晨云落察觉出不对劲,扭头朝后看去,易雪清整张脸已经泛白:“你中毒了?” 她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了,喘着气,断断续续的说道:“废话,就腿上......那点伤至于让我躲来......躲去......”女子的声音越来越弱,直到他彻底听不见。 “易雪清......喂!易雪清!” 千府 千漫雪拧干帕子,为父亲擦拭着脸。擦着擦着,眼泪不自觉的就落了下来,她忆起父亲那日中毒之后,第一反应是攥紧了她的胳膊,他想对她说什么,可最后却是堵在了喉间,无法吐出。 她缓缓趴在床榻间,望着父亲禁闭的双眼,喃喃问道:“爹,你那日想对我说什么呢?是让我接手千家,扛下这个担子吗?你没有看千十宴,而是看我,说实话,你的心里其实还是更认可我的,对吧?我一直以为你想要把千家给堂哥,才把他接过来,培养他,我原先也不想争,可你却把武玄门给了我。” 千漫雪是知道的,这些年千十宴的一些所作所为,可她是个女孩,她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做什么。千家不会是她的,内心烦闷,也只被他人当成骄纵。可是,父亲让她接任武玄门,而不是给千十宴的时候,她知道,该变了。 父亲的思想不知是什么时候变得,在得知千十宴狼子野心之后,还是更早。不管怎样,他终究还是给了她这一次机会。 她握住父亲的手,言语坚定:“爹,我会向你证明的。我千漫雪,不会输于他,也不会输于男子,我照样可以扛起千家,光耀门楣。” 忽然间,千祯的手指动了动,千漫雪眨了眨眼,激动道:“父亲。” 大雁南飞,乌云暗沉,南灵在药房调配着最后两贴解药,抬眸看了看天色,不由皱眉,怎么还没有消息呢。难道没有找到? 一分神,手一抖,多了一厘药。 “南医师。”男人低沉的嗓音从半开的窗外传来,南灵抬头一看,是千家那个旁系侄子。 “千公子有何贵干?” 千十宴关切道:“听说南医师忙了一晚也不休息,瞧着疲惫,我来看看,不知人手可够?你是我千家的大恩人,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提。” 南灵淡淡一笑,抚去了他想察看药材的手:“医者仁心,救人本分。尽心是自然的,一会千小姐过来熬药,我自然会去休息。就不劳烦千公子操心了。” 千十宴面容微滞:“这样啊,那也好,按南医师的医术,伯父估计要不了多少时日就能醒了吧。” 南灵顿了顿,看着他似笑非笑回道:“是啊,要不了多久。听说那日寿宴是南教暗害,等家主醒了,也好主持大局,追、拿、凶、手。”看着面前人脸上微妙的变化,南灵敛了笑意,眼中暗藏一点锋芒,直勾勾的盯着他一字一句道:“毕竟南教阴狠毒辣,与他们勾连之人,必然不得好下场。” 寒风穿堂,凌冽的寒气吹开半掩的窗户,两人四目相对,莫名的寒潮在风中涌动,刻入双眸。 千十宴目光森然,一言不发,又在下一刻恢复了脸上的笑意。点点头道:“南医师,说得极是。既然如此,我就不多打扰了,告辞。” “千公子,慢走。” 南灵将吹乱的头发捋顺,顺便将刚刚那配的药扫了扫统统扔掉。指甲里藏毒粉,真是个好主意。 又是一阵寒风吹来,南灵紧了紧衣服,伸手正准备关窗的一瞬,瞧见远处模糊的身影正疾速朝这里飞来。 “多少红尘过客,多少过往云烟,一声离别,天涯流散。彩蝶水袖舞清风,暖玉生烟琴几何;梦里销香伊人梦,晓月初升照旧人......” 易雪清又梦到了她,她还是在唱歌。幽怨的歌声哀婉动人,易雪清知道这个是梦,但她不想醒。 她朝着她的方向缓缓走去,她坐在亭台之上,唱着词,见她来了,不唱了。只是落寞的将目光投向远方。易雪清在她身边坐定,坐了很久,她似乎在等着什么人,一直看着远方。 “你在等谁?”她问。 “我在等他。”她答。 易雪清知道他是谁,她也随着她看向远方,喃喃道:“可他不会来了。” “他会来。”女子的声音温柔而又坚定:“我已经到了这里,他就一定会来。” 远处,漆黑一片。易雪清落寞的垂下眼眸,转瞬去抱住她:“不等他了好不好,我陪着你好不好,我一直都想要陪着你的。” “不好。”她摇了摇头,转过头看着她。过了很多年,她还是记忆里的模样,那么年轻,那么貌美。 “娘......” 孤独梦笑了笑,将她的发丝一缕一缕理好,温柔的摸着她的脸:“你不能陪我,还有人在等你呢,你要回去的。” “回去?是回浮洲吗?您是让我回浮洲吗?” 独孤梦还是笑,并未说话。远处,漆黑的天空中隐隐传来一点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易雪清!易雪清!易雪清......” 突然,她睁开了双眼,漆黑早已不见,入目皆是一片明亮,以及身边两个焦急到眼红的人。 她动了动身子,望着他们,哑声道:“叫鬼呢,那么大声。” 晨云落舒了一口气,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再不叫你就真成鬼了。” 南灵抚了抚心脏,阿弥陀佛的叹了句:“能不吓人吗?你身上这毒也不致命也不重,解了半天就是醒不了,眼看着都快没气了,差点没给我吓死。” 她只是暂时不想醒而已,毕竟以前很少梦见她。 喜欢妖女修炼秘籍请大家收藏:()妖女修炼秘籍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5章 上京旧事(3) “呀,易姐姐你醒了!”千漫雪端着药,看见易雪清,激动的差点把药摔地上。还好晨云落眼疾手快一个箭步给接住,才避免了碗碎药洒。 她不好意思的接回药碗,平稳放在床头。又从怀里摸出一块梨糖递给易雪清:“药苦,南姑娘说你爱吃梨糖,特地买了,先吃糖,再喝药。” 呃?她又不是小孩子,爱吃梨糖的也是另一个人。不过......她瞥向南灵,上次假装喂毒药威胁她的事,她可还记得呢,没那么容易消气。 南灵感受到她不怎么和善的眼光,侧目躲了躲......如影随形,躲不开。赶忙清咳了两声,千漫雪收到指令,把梨糖一放,握住易雪清的手就直叹道:“易姐姐啊,你是不知道啊,那日你走以后,南姑娘为了你,主动请缨救治我父亲。 若治不好,愿提头来见!她耗尽精力一整晚,大伤元气,哇哇吐血啊!我都不忍心,看不下去让她歇一歇,她不!她说她伤害了你,现在为了你的清白,死!也是甘愿的。废了半条命啊,总算把我父亲救回来了,可她刚一跨出房门就倒了下去,差点把自己搭进去了。我看了都落泪啊,这世间怎有这般的知己好友,若我能有有一个,死也甘愿了。” 呃...... 易雪清瞧瞧她,又瞧瞧旁边一脸黑沉的南灵,半天没说得出来话,有那么夸张吗? 南灵在旁边听得瞪了又瞪,她说得有那么夸张吗?这小妮子不去说书简直屈才了。这番慷慨激昂把一向冷峻的晨云落听得差点没绷住笑出声,忍了忍,只得面对墙壁,才没毁了南灵的苦情戏码。 这屋子算是待不下去了,南灵掩面咳了一声:“我从这里薅了一株灵芝,我去给你炖了哈。” 刚踏出房门,背后就传来易雪清殷切的嘱咐:“小心,莫要伤了元气。”然后就是晨云落再也没忍住的笑声。 南灵:可恶。 千漫雪懵了懵,看他们这副样子,自己做得应该还不错吧。南灵走了,她扭头见重新活过来的易雪清,握着她的手变得极其不安,叹了口气愧疚道:“对不起,这次是我害了你,把你牵连进来,还好你没事,要不然我得愧疚终身。” 易雪清瞧着她这副模样,倒是一脸无所谓:“我自己要做的事,与你无关。再者,我本来就要回浮洲了,恶不恶名的有什么关系。” 千漫雪抬起头,还想再说点什么的时候,门外的侍女突然闯了进来在千漫雪耳边附语几句,顷刻间,千漫雪脸色骤变。 默了默,向易雪清他们拱了礼,笑道:“我还有有些事,先去处理,易姐姐,答应你的大船我买了,你好了以后我带你去看。”说罢,也不等易雪清说话,扯着侍女便匆匆离去。 易雪清看着窗外掠过得黑影,觉得不对,刚想要起身却让晨云落一掌按了回去。 “毒刚解,起来干嘛。” 易雪清不放心道:“她可能有事。” 晨云落道:“她有事也是她的事,你是不是忘了,她才是千漫雪。既然是千家的人,便有义务去抗千家的事。你与她非亲非故,帮得了她一时,帮不了她一世。有些事,终归还是要她自己去面对的。” 他的每一个字都说得无比清晰,一字一句的敲醒了易雪清。是啊,她忘了,她才是千漫雪。自己的古道热肠,或许并不全是好事。 天色欲沉,易雪清躺回床上,看来又是一场大雨了。 千家外院,阴沉的天气未雨先暗,黑压压的一群人站在外院,不言半句,手中未出鞘的刀刃不见血光亦不见生气,阴沉沉一片,压迫向这千家大院。 千漫雪撑着伞走出来时,暗地门与洪黄门早已围集成一片,所有人看向她的眼神,皆是透着不言而喻的暗色。 千漫雪倒是毫不胆怯,走近了两位门主面前,冷了脸沉声道:“陈伯伯,何叔叔,我父亲毒刚解,身子未愈。还在将养,你们就带着一群人,跑到我千家,恶狠狠的站在这儿。怎么,想夺位了?”毛毛细雨落在众人眼前,漫起的雾气更显得这场景阴沉几分。 “莫要胡言!”陈起呵道:“千漫雪,我且问你,家主醒了吗?” “尚未。” “哼。”陈起冷哼一声。鄙夷瞧着千漫雪道:“恐怕是某人不想让家主醒吧。” 乌云低沉,带着千漫雪的脸更沉了几分:“你什么意思?” 陈起冷哼不语,一旁的何以上前一步沉声道:“世侄女,我且问你,南教妖女易雪清是否在你这儿?” “谁说的?” “你管他谁说的!”性格暴躁的陈起懒得打这些哑谜,推开何以指着千漫雪鼻子骂道:“千漫雪,藏了好一颗祸心啊,竟敢勾结南教妖女。我问你,你父亲的毒是不是你下的。” 啪! 狠狠一巴掌扇在了陈起脸上,千漫雪扔开伞,趁着陈起未反应过来又是一巴掌,扇了个对称。 直视着陈起冒火的眼神,她站直了身子轻蔑的瞧着陈起说道:“我敬你长辈,平日对你们敬让三分,但不代表我能随意让你们污蔑践踏,我父亲还在病中,你们就敢上门猖狂了!还说我下毒,你们有何凭证。”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何以按下暴怒的陈起,平静的对着千漫雪说道:“到底有没有的,让我们进去一搜便知。”说着,何以朝着后面使了使手势,刀剑雷动,齐刷刷的声音朝着千漫雪的方向响起。 “我看你们谁敢!”一声怒吼,震得后面两门之人皆不敢轻举妄动。他们不少都是围观过擂台的人,没人想第一个送死。 千漫雪凛然扫视着下面这些人,朗声道:“搜?搜的是我后面是千家大宅,是家主的屋子!你们好大的胆子,一群人提着刀剑就敢上门叫嚷。怎么?是觉得我父未醒,我千家没人了?想欺负到我的头上?呵呵,好啊,我让你们搜。” 她微微侧身,让出一条路。但很快,一脚直接踢起一旁的骨伞,握在手中,稍一转动。十二伞骨纷纷刺出十二钢刃,在雨滴坠上滑落时,隐隐透出些许寒芒。 少女轻轻一转,抖落细雨:“不过,来一个,就得先从我伞底下过去才行。”少女清脆的声音不大,却在这凄雨里显得格外幽冷刺骨。 这般威慑下,竟无一人敢轻举妄动。两边就这样僵持不下之际,一道怒吼从后面响起:“你们这是干什么!” 古河一连踹倒好几个门中弟子,怒气冲冲抬腿走到几人中间,先是瞥了千漫雪一眼训斥道:“他们好歹是你的长辈,怎能这般与他们大呼小叫,不知礼数。”还不等千漫雪说话,只见古河一个转身,啪的一声,左右开弓给陈起何以两人一人一个耳光。 陈起急道:“大哥!” 回应他的是古河一记抬腿猛踢:“你还有脸叫我大哥?我问你俩,这是哪里?” “千府......” “你们还知道这是千府啊。”古河指了指后面,怒斥道:“这是家主的宅子,家主人还在呢,你们哪里来的狗胆带人上门。若是漫雪真勾结南教下毒,又怎会求医谷的医师救人,再以她这几日在府中的照料,家主早遭毒手了。凡事真相,皆得待家主醒后再说,有什么不满当他面说,不要听风就是雨,受了别人挑拨。上门胡闹,不知道还以为你们要造反呢?也不怕把自己搭进去。” 陈,何二人脸色皆是一变,相互对视了一眼,敛下神色,对着两人恭手道:“是我们糊涂了。” 何以朝着千漫雪讪讪道:“我们也是心系家主,情急之下才冒犯了世侄女。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待家主醒后,我们再来当着他面,负荆请罪。” 陈起阴沉着张脸,朝后打了个手势:“走。” “等等。”忽然,千漫雪叫住了他们。 三人皆是错愕的回头望着她,古河眉心一皱,只当她不饶人。正想开口再劝,却见她将骨伞重重立在地上,居高临下的睨着众人,朗声道:“我,千漫雪!是千祯的女儿,亦是这千家唯一的直系血脉。更是这里未来的主人,我以后的血脉,也只会姓千。 我父亲认可我,我也有能力去打理这千家的一切,我无需耍什么阴谋诡计,若诸位对漫雪有什么非议,还请光明正大的站出来。不管今日缘由如何,我都不希望再看到第二次。” 轰!随着少女话音刚落,乌云密布的天空猛然一道惊雷劈过,原本毛毛细雨也在瞬间变大,猛烈的雨势模糊了众人的视线,朦胧的目光中,他们只见雨中长身玉立的少女,如一方顽石立在雨中,任凭雨势倾盆,纹丝不动。 雨打芭蕉,乱了一方清池。千十宴立在窗前,眉头紧锁,负手看着这一场大雨。 淅淅沥沥的雨一直下到晚上,落了冬日里为数不多的枯叶。 夜意与月色无声漫流,落单的寒鸦栖息在没有树叶的枯枝上,低声哀嚎,似是在为谁而惋惜。 屋里的烛火摇曳,晃了趁虚而入的寒风,南灵将捣药的杵子一扔,可真是烦死中原的严寒了,江南梅雨季都比它好受。 这风呜呜作响,咋就不停呢?恼的急了,将窗户重新打开,狠狠一砸,砸的严实,随后翻出一些白布,又端出晚上吃剩的白粥,严丝合缝的把所有能进气的地方贴了个全。 确定再听不见风声后,南灵才爽快的哼了一声,重新制药。 远处,某棵大树上。穆楚辞被刚刚女子猛然打开窗户的动作惊得脚一滑差点坠下来,本来以为她是发现了自己,却又瞬间将窗户合上的同时,严严实实贴着缝隙。看着屋里晃动的人影,穆楚辞嘴角莫名勾起了一抹笑意。 真的是,怎么一直都是如此,那么怕冷。 喜欢妖女修炼秘籍请大家收藏:()妖女修炼秘籍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6章 上京旧事(4) 翌日,清晨。 千祯苏醒的消息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传遍了整个千府,从上到下皆是大喜,千漫雪更是当下准备宴请三门冲喜。 一时间,千家上上下下忙碌异常,纷纷准备着晚上的喜宴。南灵从厨房讨了点冰糖,易雪清的毒虽不重,但对症下药的这药却苦的要紧,那死丫头每次喝药就跟上刑似的。还非得找茬说自己又报复她了,连带着晨云落看她的眼神都不太对劲。 只得找点甜的给她放进去,南灵是越想越不得劲,这人真的是,越来越过分了。她怎么也想不通,明明自己才是委屈的那方,怎么调换了位置,她倒作威作福骄横起来了。 迟早真给她下一日散魂丸,让她哭着喊着求自己! 南灵端着药,大步流星的还未走进院门,便忽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药碗应声而落。南灵看着地上那褐色的药汁,眼神开始变得涣散,晃了晃,便直直要倒下去。 恰恰此时,她背后忽然伸出一只手,作势就要接住她。 下一刻,南灵转身狠狠一刀匕首,插进来人手心。 她轻蔑的笑了笑,看着那人道:“对我用摄梦术,未免太班门弄斧了吧,师弟。” 穆楚辞举起那只受伤的手,面不改色的拔去匕首,对着南灵笑道:“不愧是师姐,不止是医术,引梦术更是精进了。” 南灵懒得跟他打哈哈,这辈子被他坑得实在是太多了。冷下脸,便质问道:“你来做什么!” 穆楚辞随手撕下一块衣料,边包扎着伤口,边朝南灵后面瞟了一眼,淡淡道:“带她回去。” 这个她,不言而喻。 南灵蹙眉:“可她不想跟你回去。” 听到南灵这个回答,穆楚辞不由愣了愣:“你知道她是我父亲的亲孙女吧,我的侄女吧。” “知道又如何?” “她是南教的人。” “可她是我朋友。” “南灵!”出乎意料的,穆楚辞动了怒,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个曾经亲密无间的女人,似乎并不相信从她嘴里说出的话:“你不是最恨南教吗?你得知我是南教之人可不是这个表情。她有什么不一样?怎么,师姐,你还能转了性吗?” “穆楚辞。”南灵像是看什么笑话一样看着他:“你有脸说这个话吗?我憎恨你是因为你是南教的吗?那段记忆多么腌臜,你还要逼我说出来吗?我恨的从来不是你的身份,是你的背叛,你的欺骗,我那么信任你,毫不保留的把所学的梦术教给你。 你病了,我豁了半条命出去也要把秘术偷出来。你呢?转眼就将秘籍偷走,我被千夫所指,也未曾恨你,一心只想找你问个清楚,你是真好,没把我打死,还留了半条命,让我那么清晰而痛苦得记住你。你问易雪清?她能够舍弃她的刀为我找回灵珠,你能舍弃什么,还当初那本秘籍呢?” 提及往事,穆楚辞脸色变了变,侧过脸,不去看南灵的表情。只是冷淡道:“灵珠和易雪清,我都要带走。” 僻静的小院外,沉浸着暗暗的铅蓝色,风一阵阵吹来,周围开始隐隐透着寒冷的气息,萦绕在两人身边。 南灵摸出灵珠,在穆楚辞面前晃了一眼后又迅速揣回怀里,嘲讽般的笑道:“灵珠有本事你就来抢,反正你腌臜手段也不少。至于易雪清,她说她想回她的海外,那才是她的家。我朋友的意愿,你说我应不应该尊重呢?” 穆楚辞无奈:“为什么我们两个一见面,就一定要刀剑相向呢?” 寒刺缓缓从南灵袖口冒出,锋利的寒芒划过二人眼睛,刺痛眼中那抹陈旧的血色。长身玉立的女子,目光森然,无半点过往的情愫:“是啊,为什么每一次我都杀不了你呢?” 铛铛两声,漆暗天空下光影相交,两道身影迅速从幽静的小院闪过,伴随着越来越暗的天色消失在远方。 千漫雪午憩的时候做了一个梦,她梦到了小时候的自己,和临上战场的哥哥们。她穿过千家长长的回廊,去追赶即将远征的他们。 追着追着,她没有追上,而是听得一阵震耳欲聋的马蹄声由远到近,踏得大地都在微微颤抖,她吓得蹲在地上,却不知何时,千家平整光洁的回廊,变成了黄沙漫天的泥地。 举目望去,鲜红的旌旗在暗沉的天空下随风飘荡,旗下明亮的铠甲闪烁着夺目的光泽,参差的刀剑直插天空,泛着冷冽的寒光,又是一阵巨响,远处如黑海一般的铁骑,以不可抵挡势如破竹之势奔涌而来,令人望而生畏,毛骨悚然。 漫天血色如烙铁一般映入她的眼帘,遍地的喊杀声,惨叫声,刀剑相击声,刺耳至极。她想要闭眼,可怎么也闭不上,只能看着一遍一遍的血色刻入自己脑海。 不知过了多久,声音停了。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刺鼻难闻,可她已经麻木。夕阳下,不知从哪里飘来如鬼泣的曲子: 旗连风萧萧,风卷战歌尽孤霄 别去云天高,救边涉远道 兵甲代青袍,昔梦里金戈成今朝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马踏惊尘嚣,尘嚣犹扰扰 大雪满弓刀,雪下白骨眠霜草 丹心天地照,不随冰霜消 纸上字寥寥,悲歌未成不及离人悼 洒酒祭知交,知交意昭昭 君遗物虽已锈, 仍将意气传身后。 莫相问凄凉否, 为有生死一诺尚怀袖—— “生当执剑横秋, 死亦不负白骨满垅头” 歌声飘飘荡荡,似鬼在悲鸣,又似人在哀嚎,她听不清了,血色模糊的双眼微微可见,那面鲜红的旌旗已经被撕裂,如块破抹布一样落在地上,而旌旗下还是那个铠甲,可惜,血色遮盖了原本的明亮,发黑发暗。她一步一步爬过尸山血海,走到那旌旗面前,掀开旗子,终于看清了铠甲的主人。 哥哥...... “哥哥!” “小姐?”房外池鱼轻轻叩响房门,轻声道:“三门门主快到了,厨房的饭菜也准备的差不多了。您......” 千漫雪又闭了闭眼睛,擦去额间的薄汗。平静了心绪,才对外面沉声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了,对了,把府中那几坛陈年的女儿红取出,招待客人。” 门外的人顿了顿:“是哪一年的?” “我哥哥,出征那年。” 千家家主苏醒的消息很快传遍整个夔州,早上醒的人,晚上千漫雪就急吼吼准备办着宴席,说着是给千祯冲喜。 但暗里谁人不晓,请三门门主,只怕是给他们的宴席了。这千祯昏迷时,这背地里的人可没少蠢蠢欲动。 不过江湖上倒是惊奇,这往日名声不显得千家幼女,怎么偏偏这段时间起了势,风头一时无量,将原本的英杰千十宴压得死死的,众人皆是津津乐道,只怕这千十宴不过就是千祯落下的一块磨刀石罢了。 可悲,可叹。 华灯初上,屋外的红灯笼与屋内的烛火交映。千漫雪坐于桌前,提笔落字。 纸上字寥寥,悲歌未及离人悼。她想起来了,这是他临行前与同门好友所作之曲,莫相问,凄凉否。生死一诺,尚怀袖。 凄凉否,凄凉否? 她脸颊轻贴宣纸,闭上双眼感受着那温凉,似乎又回到了兄长们出征的那日。 哥哥,战场可冷?你们的魂魄也该回来了。 烛火微晃,人影飘忽,宣纸被带过得风吹起,悠悠落下。 夔州,酒楼之上,强劲的掌力掀飞一块瓦,擦着穆楚辞脸颊而过,打出的掌法一扣一伸,两人都连退好几步。 穆楚辞摸了摸肩膀,低头一看指尖沾染上一抹淡红,望着对面的女子,他哑声笑道:“武功也有长进了,打了那么久,好像一直没有结果。” “你知道没有结果,就不要死皮赖脸得过来。” 穆楚辞不以为然,舔上指尖那抹红,温柔笑道:“现在没有结果,不代表以后没有结果。” 南灵顿感不对,再回头一看,他们离千府已经很远了。 似乎是明白过来什么,她质问道:“你是刻意引我出来的?” “我说过,我要带易雪清回去。不过有点困难,需要与人合作,你在那儿不太方便。” 南灵道:“千漫雪......” 好一个醉翁之意不在酒,她狠狠剜了他一眼,转身欲飞下屋顶,却在瞬间穆楚辞一爪抓回。 “师姐,不要总是慌着走啊。” “......混蛋!” 千府 “世侄女。”陈起把东西往下人手里一推。“上好的千年人参,给家主将养。”千漫雪瞧着礼品,客气笑道:“不过只是家宴,陈伯伯用不着带那么厚的礼,都是自家人。” 陈起讪笑两声,还未再说些什么,只听得远处传来低低的笑声,千十宴大步穿过院子,径直朝着两人方向走来,低头看了眼陈起的礼品:“堂妹,虽是家宴,但礼数不能少。”说着,他将一礼品递出:“西域的宝石,望堂妹喜欢。” 千漫雪收下,淡淡一笑:“谢谢堂兄。” 席上,说是家宴,除了千家与三门门主外,外围也是摆了好几桌,多多少少也请了门内骨干。千漫雪做东,目的不言而喻。 下人端来一壶酒,千漫雪亲自为三门斟上:“诸位叔叔伯伯,漫雪年少,这段时日没少得几位照顾,特地从地窖里取出的女儿红。不多不少,整十三年,此一杯,漫雪敬诸位。望来日,若有什么不懂之处,长辈们能多多指点。” 这杯酒的含义,不喝自懂。其他三人目光皆偷偷流转至千十宴脸上,只见他面含微笑,并无变化,反而是率先举起酒杯,与千漫雪遥对道:“堂妹这般聪明灵慧,哪里还需旁人多舌。不过以后,若是堂妹有用得着堂兄的地方,尽管吩咐。” 此一言,算是千十宴表了态,众人端着酒杯的神色略为复杂,明争暗斗那么久,就这么在一场席上认了主。 何以笑了笑,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听闻家主苏醒,可好些了,稍后我们兄弟几个去探望探望如何?” 这宴,说到底还是为了立威,稳人心,外席皆是几门中的骨干,入了宴却不见家主,难免会有些多想。 千漫雪点头,正想说自然。却忽听外面浑厚的声音传来:“不必了,既是家宴,我又怎能缺席。” “家主。” 喜欢妖女修炼秘籍请大家收藏:()妖女修炼秘籍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