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古代当太傅》 第801章 活下去的希望 许承宗面色转好，正想说什么，王源又缓缓开口道：“只是，两支流寇须按照军法处置，临阵脱逃者，斩。为祸百姓者，斩。滥杀无辜者，斩。抢劫财物、逼人致死者，斩！” 许承宗立即就要应承下来，不料王源又道：“所有人等但凡碰了神仙肉的，处千刀万剐之刑，以还这世间公正，告慰死者亡灵，让生者看到能继续活下去的希望。 许大人，我知道许家乃百年世家，许家出了许多大儒、高官，也知道你初来乍到，人事尚不熟悉，百姓这波苦难与你关系不大，但你既然成了一地父母官，他们就是你的责任。 我看好你。龙虎寨的库房留给你，安顿好百姓，不要让这片地方彻底成为荒地。记着，你做的一切，百姓会记在心里。” 说完站起了身，将正中间的座位让了出来，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边往外走，边道：“龙虎县令蒙蔽圣听，攀附皇亲，欺上瞒下，勾结山匪流寇，迫害当地百姓，事败还敢杀朝廷命官意图造反，按大魏律法，乃十恶不赦、株连九族之罪。 本应留下县令以备刑部深挖，但留下他，这烂摊子一时半会地你收拾不过来。既然他犯了诛九族的大罪，你只需具本上奏就行，他的命，我取了。” 说着一把镶着金玉、刻着“尚方”二字的宝剑在众人眼中划出一道白光，龙虎县令的另一条胳膊也呲着血耷拉了下来，整个人痛到扭曲，却立在地上不能挪动分毫。 宝剑回鞘，王源冷声道：“听风，处以千刀万剐之刑。” 听风眼角抽搐，他会杀人，也能将人戳成马蜂窝，但千刀万剐这个事，它讲技巧的。 听风不自然地看了看身侧，王源意会：“阿大，你来？” 空气微滞，须臾，阿大缓缓现身：“属下做的不好，主子莫怪。使用这把尚方宝剑吗？” 王源嘲讽道：“他也配？给他一剑，是告诉百姓，他们的冤屈，我管了，还想死在尚方宝剑下，美得他！就用最普通衙差的刀吧，公开处刑。” 龙虎县令许承宗一堆的话被王源说的全都堵在了喉咙里，心中的崇敬之意更浓，看到王源直接就走，立刻挽留： “大人留步，下官、下官……下官代替死去的百姓感谢您的大义和公正。请受下官一拜。” 说着就双手作揖，弯腰触及脚面并停留三秒。 身后的百姓也跟着磕头，可王源离开的脚步并没有丝毫停顿，等他起身，已经失去了王源的身影。 阿大留下行刑，也是监察，看看许承宗能不能公正地处理这一堆事务。 王源带着剩下的人继续往前赶路，不到午时就走到了平凉郡州衙所在的凉城。 不早不午的，几人却是饥肠辘辘，路边的馄饨摊子上升腾的白气带着馄饨特有的香味只往鼻子里钻，王源不贪口舌之欲的，此时却口水分泌的十分勤快。 简单的木桌条凳，桌面擦得干净，客人并不多，夫妻两个做馄饨，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扎着两条挽成蝴蝶样的麻花辫子走来走去的收拾着。 还有一个五岁左右的小男孩坐在角落里捧着一本破破的书摇头晃脑地背着什么，看着嘴里念念有词，却听不清念的是什么。 一天的低迷情绪被这一家子馄饨铺子瞬间治愈了。 王源脸上浮上笑容道：“老板，八碗馄饨，撒葱花、虾米，少放豆腐，不放油，卧只鸡蛋，再来八份烤饼，泡壶茶。” 清脆的声音带着欢愉，不见半分之前的郁闷，跟着的众人也都舒了口气。 谁知道出来后挑挑拣拣找了条安全的路反而会碰到那么丧心病狂的一处？ 别说主子心情不好，就是他们也胸口郁闷的不行，若是按照以前跟着侯爷的状态，这龙虎山一定给荡平了。 可主子说得对，得种地，得活着，得有希望地活着！ 主子做了那么多，就是要让他们相信这世上还有能给他们做主的官，之前只是各种意外，处决坏人，给他们公平，他们就还能坚强地活下去。 馄饨摊子的老板看着笑的开心的几人也笑着道：“没有虾米，给你放点儿盐巴，可好？” 王源点头：“那你们应该菜买一些，馄饨汤汁可不能缺了虾米，放了虾米，味道一下子就提升起来了。 给你么说，有个商队，规模老大了，他们走南闯北的啥都卖，里面就有虾米，我吃用的都是从那里买的，是南方的货哦，味道鲜美的不得了，喝上一口连舌头都能吞进肚子。” “哈哈哈，你这小伙子还挺会吃的，好，我注意着，看到商队就买来试试。” 老板笑呵呵地与他交谈：“如今世道乱，也就咱们这地方还好点，新来的知州挺爱护百姓，呶，我家大丫都能出来帮衬干活了，放以前那是想都不敢想的。” 王源笑着道：“是啊，我一路走来，平凉郡的确民风淳朴，不知这里有什么好吃的和好玩的？” 摊主道：“看公子模样应该是个读书人，平凉郡知州是个爱文风的，好像家世不错，今晚怡红楼有点花魁的热闹，公子若有闲可以去凑个热闹。 其他的就没了，平凉郡缺水，并不富裕，城外几十亩果林，到了四月才会开花，六月就有果子吃，多汁脆甜，不过种的人越来越少了，一半的地都没人打理了。” 王源吃饱了，肚子暖暖的，有了心情打量，平凉郡也只比当初的银州好了一点点而已，与如今的银州都没法比。 “走，看看果林去。” 雨心接话：“主子想收购？” 王源不置可否，水果能做的商品可太多了，专看想不想，和有没有精力。但提前考察一下没毛病。 一行人照样三明五暗，沿途给阿大留下暗号，晃晃悠悠边观赏边往城外走去。 正走着前方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只看到一群人围挤着向前，看热闹的以男人居多，女的也都是中年媳妇。 第802章 娉娘子 年轻的姑娘、未成年的孩子以及刚结婚的小媳妇都悄咪咪地站在街道两边怯怯地偷看，指指点点、交头接耳地说着什么。 王源本就是随意走走，看看如今的世道、事态和民生，看到热闹自然也往上凑。 一点儿没觉得自己这个年纪的新媳妇应该和那街道两侧非礼勿视的姑娘们一样避嫌，踮着脚尖，在左听风右雨心的护持下很快就挤到了最里面。 还别说，挤进来的第一眼就让她皱了眉，原来是一家叫做红袖招的花楼。 花楼前几十个膀大腰圆的打手，在领头两个一看就不太正经的男人的指挥下正在对红袖招装扮的嫣红翠绿的门厅在打砸。 门口的地上躺着的俨然是红袖招里的龟公和打手，楼里的姑娘们全都安静地坐在一楼的大堂里，挤作一团。 只有老鸨面色冷凝地站在门口，年纪大约二十七八岁，浓妆艳抹的脸上可以看到精致的五官，以及妖娆的身材。 那双妩媚的春眼可以想见平素一个眨眼间的风情必然是勾人摄魄的。只是此时却满脸冰霜。 门外的两个男人一个一脸不屑，一个一脸猥琐。 猥琐相的小个子开口就是让王源很不想忍耐的油腻之言： “娉娘子，这可是你们红袖招太不识好歹了，我家老爷过寿请你们红袖招的姑娘过去陪酒，那是给你们面子，老爷赏姑娘们喝酒，让他们陪贵客，那是多高的看中！ 只要被贵客看中，往后的前途和荣华唾手可得，可你怎么教姑娘的，居然拒绝，严词拒绝！ 我家老爷的面子都被你们红袖招扔到地上踩碎了，让他老人家往后还怎么在平凉地界见人？” 被称为娉娘子的正是红袖招的老鸨，听了这话脸上的微表情都没有变，冷声道： “在平凉郡谁人不知我红袖招虽然挂的是秦楼楚馆的牌，可里面的姑娘都是卖艺不卖身的艺伎！ 你方府过来请人时可是礼数周到，请我们姑娘给你们唱曲庆贺，我红袖招开门迎客，自然没有不答应的。 我娉娘子也事先言明过只唱三曲，姑娘们滴酒不沾的。可你们前面答应的很好，姑娘们一进方府就硬逼着姑娘们饮酒。 喝了酒喉咙自然不舒服，你们却由此埋怨姑娘们唱的不好，要陪酒赔罪。 感情你们是认为我红袖招的姑娘稀罕你们的酒、还是稀罕能做姑娘们祖父的男人？怎么，说不过就要硬抢？” 猥琐小个子被娉娘子毫不留情地戳破内里，脸色难看得很，道： “娉娘子，我方家的敬酒不吃还想在平凉郡混下去，你可问过我家老爷同不同意？ 识趣的，交出小瓶儿和绿果两个小娘子，我家老爷一高兴就放过你们了。否则，明天这平凉郡就没了红袖招这个名字！” 娉娘子惨然一笑，昂起头道：“你们敢今日找过来不就是因为知州大人他们不在？ 既然如此，何必再多说废话！只是你们以为这样就想让我红袖招将姐妹送出去消灾，那你们可是白日做梦！” 猥琐小个子一听这话狂傲一笑：“娉娘子果然聪慧！今日赵长史在这里，小瓶儿和绿果除非死了，否则就是我家老爷的人。来人，给我砸了，抢人。” 说完一招手，围了一圈的打手蜂拥着就往红袖招的大门里挤，手里的刀看到男的直接就是一通乱砍，女的直接卡着脖子压到一边捆住。 整个红袖招都是惨呼声，鲜血流淌的到处都是。 突然一道弱弱的却坚定的声音响起：“住手！” “小瓶儿！” 娉娘子被打手压制着，一双眸子里是认命的决然：“不要答应他们！女子一旦被他们糟蹋了，往后就泡在了苦水里了！ 咱们都是命苦的女子，这世间除了大人，还有几个能能正眼看咱们？如今大人去了龙虎山，凶多吉少，咱们死了就死了吧，干干净净的去了，有什么可贪恋的？” 猥琐的小个子一脸的气急败坏：“给我打！塞住她的嘴！” 转头对上缓缓走出来的小姑娘时一脸的谄媚，望着小姑娘的眼睛里全是贪婪。 小瓶儿看上去刚刚十一二岁的模样，一张稚嫩的小脸巴掌大，圆圆的星眸水灵灵的，可眼里全是害怕与坚毅的交织。 “你们、放、放了聘姐姐他们，我随你们去。” 娉娘子厉声吼道：“小瓶儿，不可！我决不允许你踏入方府！否则我做鬼都不原谅你！” 厉声的嘶吼让小瓶儿泪流满面，她扭过头看着娉娘子道： “小瓶儿受聘姐姐恩惠，自小被你收留长大，教我识字，手把手地教我唱曲、跳舞，我不能不顾姐姐的生死。” 说完一抹眼泪，昂起头，挺着背看着猥琐的小个子道：“管家，放了他们，否则你们除了尸体什么都捞不到！” 猥琐小个子左右看了看，挥了挥手道：“早这么识时务何必流血流汗的？等小瓶儿做了我们老爷的第十七房姨娘，往后就都是一家人了。撤了吧。” 小瓶儿转身扶住被放开的娉娘子，低声道：“聘姐姐放心，小瓶儿不是自轻自贱的人，生是红袖招的人，死是红袖招的魂。” 说完看了眼上了吊被救回来却伤了嗓子、心如死灰的绿果儿一眼，走了。 娉娘子撕心裂肺地哭着，嘴里不停地喊着：“小瓶儿、小瓶儿……” 在十几个女子的哭声中打手走了，留下一地的凌乱。 王源听着周围人的议论知道这家红袖招来了也才几个月，楼里的姑娘一个个清新雅俗，都是卖艺不卖身的艺伎。 据说已经跟着知州老爷辗转了好几个地方，可以说知州老爷在哪里做官，这红袖招就跟着开到哪里。 既往一直都平平安安的，这次倒是因为知州老爷被传到了龙虎寨，底下的长史闻到了腥味，立刻传扬出去说知州老爷进了土匪窝，有去无回。 这帮地头蛇才蠢蠢欲动，没想到第一个动手的居然是方家，对象是红袖招。 第803章 主子出马 王源听得眉头紧皱，这又是因为自己而招来的祸事？ 虽然在现代十分不喜欢陪酒女郎这个行业，可在这里，青楼是个正经行当。 而且，自己名下就有百花楼，是李芍药经营了十八年的信息收集渠道，和这个红袖招不同的是，百花楼有卖艺不卖身的艺伎，也有自愿接客的妓子。 相比较而言，好像论清高，红袖招还高了那么一丢丢…… 而且，这红袖招里的这几个人，都很不错！ 王源眼眸里升起了感兴趣的意味，听风也咂摸着下巴，道：“怎么感觉这娉娘子和李芍药有那么点儿相似的味道？” 王源接话：“什么味道？” 听风随口道：“看着满满的风尘味，却有一股坚韧和坚持在骨子里，是干消息的好苗子！” 王源赞赏地点头：“那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办了。” 听风蓦然回神，不解道：“什么事交给属下来办？抢人倒是能帮到，可咱们收集消息的必然要心甘情愿才行，否则一旦反水，后果相当严重！” 王源搓了搓手指道：“自然是帮她们一把了！他们的后台应该是许知州，以前太平，或许知州可以，现在光一个许承宗可护不住这么多漂亮的姑娘们。” 听风思忖了一下道：“属下试试。” 大不了，让主子出马，说服红袖招里的姑娘，主子那是一个能顶俩！ 听风欲言又止地走了，雨心对上王源的眸子，嘴角抽抽道：“属下跟着听风大哥，给他帮忙？” 王源笑：“不用，让阿大几个帮听风就够了。你去城外的那片果树林看看有没有商机。” 雨心无语地嘴角再次抽抽：“主子，你……我……” 王源拍拍他的肩膀鼓励道：“放心大胆干，主子我有钱！” 就算不够也没关系，晚上主子我进账！ 王源撇下所有的明卫、暗卫一个人潇洒地走了。整个下午都在平凉郡最大的茶楼里喝茶，听了满耳朵的八卦，然后在平凉郡四处街道随意逛着，最后订了间客房换好了夜行衣。 天色黑沉后，据说那什么怡红楼已经开场子了，王源站在怡红楼对面的街角，听着怡红楼迎客的龟公拉长声的唱喏，直到听满了想要听到的消息然后消失在黑夜中。 平凉郡四大粮商囤积居奇，粮价不停上涨，尤其在周边都在打仗的时候，粮价如潮水，一浪高过一浪的上涨。 如今一斤粟米都要二十八文了，一个壮劳力每日只能挣下一斤粟米的钱，更别说还会涨了。 四大布商倒是没做什么惹民怨的事情，可南方打仗，南方商人跑路，布料供货商少了七成，再加上路上的损失，布料也跟粮食一样坐着火箭涨价。 最普通的麻布都涨了五文钱，更别说丝绸等高档面料，直接不是断货就是物以稀为贵了。 而最常用的细棉布涨了三倍不止，主要是军队消耗量大，兵部、户部、驻军、官府采买那是硬条件，必须供应，还不能高价，这使得正常流通的棉布紧缺。精细棉都卖出了丝绸的价格。 本来不管商人的事，可平凉郡这些布商，居然以次充好，以麻布充做细棉，卖给军中，赚取其中巨大的利润。 王源笑得开心，很好，赚了多少都进自己的小金库。 一个足球场大的空间，可以放无数珍宝、银锭子和金元宝！ 第一家光顾的就是方家，说到底王源还是不放心那个小瓶儿。 才十一二岁呢，听风他们都是男人，一个不注意，小姑娘可就真毁了。 王源不与听风接头，直接冲着库房而去。方家就一富商，勾搭上了长史，官商勾连自然就狗仗人势了一些。 而方家做的还就是粮食生意。王源毫不手软，一个库房里全是一箱箱码的整整齐齐的银锭子和金锭子，以及各种珍珠玉石玛瑙瓷器，素手一挥全部转移到了空间里。 另一个库房里全都是粮食和蔬菜，只是量不够大，估摸着应该只是府中的开销，方家必然还有粮仓！ 王源一身黑衣在方府穿梭，很快就来到了主院，先悄无声息地将据说有十六个小妾的院子都扫荡了一遍，然后潜入了书房。 书房里外都有侍卫守着，王源身形鬼魅，指风轻弹，一道道带着气劲的棋子在侍卫还没有意识到有人入侵时已经打到了他们的穴位上。 王源点了点手里剩下的棋子，点穴神功真乃进账的必杀技！ 王源将书房里的宝贝收缴一空，然后随意地看了看桌上的信件和文书。 很好，原来方家被自己进账一点儿都不冤啊！ 怪不道西疆军没有攻打平凉郡呢，原来是这里的长史早就与西疆有勾连，勾连的还是肃王柴济岳。 也是，柴济岳当年去大魏一路隐匿行踪，在京城都能不被人发现，遑论沿途？ 呵，这姓方的囤积居奇的粮食大半都送入了西疆的军队！ 王源捏紧的手指又缓缓松开，不管这些商人怎么做生意，只看是否仗势欺人、欺压百姓。 收走了书房里明着暗着藏的几万两银票，王源利索地转战下一家。 长史府。 平凉郡第二大长官，知州换任，长史却是地方官，十几年没有挪窝，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除了手里的军权不够大，明面上没有那么名正言顺，在实权上或许还会略高于知州大人。 王源是个正直的人，他能容得下很多东西，却容不下叛国。虽然自己有两国的身份，但她离开了朝堂，就两不相帮。 非要说她帮了，那帮的一定是百姓！ 如今平凉郡长史直接窜到了眼前，让王源如何能放过？ 尤其欺负人都不过夜，知州刚被自己调到龙虎寨处理事情，长史就敢钻这个空子，这是确定了知州大人去了就回不来了？ 还是不将自己手里的尚方宝剑看在眼里？ 虽然自己也有点儿看不上如今的朝廷，可尚方宝剑，所有大魏官员必须尊重！ 王源搓着手指，所以这龙虎寨里的流寇是怎么来的？ 第804章 勇士 王源眼里闪着危险的光，长史府灯火通明，纵然长史并不在府中。 府中院落很多，王源循着最亮处而去，居然就是主院。里面人头攒动，王源远远听着好像是一堆儿女在陪着长史夫人说话。 找对了方向，王源直接闪身进了卧室，藏东西的好去处床底下、床头下、梳妆台背面、一张仕女图背后墙上的暗格里…… 王源转了一圈，这长史不知多大，府中的院落着实多，王源不分主次，入眼所见的值钱物件和有用的物件都收走了。 包括但不限于一只烧鸡、一条棉被、一口锅、一堆木柴…… 最后来到了书房，长史这是一点儿都不遮掩了？ 王源嗤笑了一声，看着桌面上展开的信件眼神更加冷漠。 朝廷居然有条线在一直与肃王勾连，他们勾连起来想干什么王源不想管，可这么祸害百姓就不行。 不说远的，光说龙虎寨抢来的女子，长得好的都送到了长史手里，又汇合了其他来源的女子送到了西疆。 这赤裸裸地贩卖人口啊，也就解释了为啥战争一开始就有流寇占山为王，还能凶残地将百姓掳劫上山，完全不顾百姓的死活，原来都是来自西疆军队啊。 肃王…… 王源想不到自己见过的肃王还有这么一副面孔，不都说沙场将军最是光明磊落，纵是有点儿筹谋，也不会对百姓挥下屠刀吗？ 王源气得手掌拍在桌案上，将桌案直接按的下沉了三分，随着一声响动，座椅下露出了一个暗门。 王源毫不犹豫地顺着向下的楼梯走进去，暗室不大，却有好几道门。王源将平凉郡的地图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打开门一一查探后更加确认了这长史的立场，完全就是个身在曹营心在汉的间谍。 收走了藏在一道门里的银票后王源光顾了长史府的库房，堆金砌玉的全部一闪而没，王源脚步轻点如一只鹰隼快速消失在黑暗中。 刚出来就看到了听风的信号，城西五里，一家破庙。 庙外停着两辆灰扑扑的马车，马车里十几道呼吸声让王源的脚步一滞。 仔细听，都是正常呼吸，没有功夫。 王源脚步轻轻的，站在门口时听风第一个看了过来：“主子，红袖招愿意走的姑娘都接来了。” 王源点头：“做得好。” 听风摸了摸鼻子，活做的没问题，就是主子来了自己怎么没提前发现呢？ 庙内，小瓶儿一张小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喜悦，只有一双红肿的核桃眼出卖了曾经狠狠哭过的事实。 娉娘子卸下了满头的珠翠，简单的用两根银簪挽着发髻，肉桂色棉斗篷将小瓶儿裹住，听见听风的话，娉娘子起身对着王源起身就跪拜。 三个头磕得掷地有声，身后的小瓶儿跟着跪在身后砰砰砰的磕头。 王源慢了一步，两人已经利索地磕完了，被王源扶着站了起来。 王源温和道：“娉娘子的事迹我在平凉郡听了一耳朵，很是敬佩娘子以女子之身带着这么多姑娘四处讨生活，还能护着他们。 救下你们在我而言不费什么事，可让我出手的却是你们自己。所以，能帮到自己的永远都是你们自己。” 王源诚恳的看着娉娘子。娉娘子呆愣地看着眼前这个眉清目秀的年轻男子。忽而灵机一动看向王源的耳垂。 失落…… 居然没有耳洞，居然真的是个男子。 娉娘子一下子飞跃起来的心思转眼间沉寂下来，也能正经看待眼前的救命恩人了。 小瓶儿走后，方家的侍卫并没有撤走，红袖招被看管起来。不过只守着门不让她们离开，自然也不能营业。 娉娘子也没自大到以为许知州不在，靠自己能扛过眼前的难关。 小瓶儿已经牺牲了自己，那剩下的人决不能什么也不做，坐以待毙，那岂不是让小瓶儿白白牺牲了？ 娉娘子忍着心头的痛意，召集红袖招里的姑娘们丰富，愿意跟她离开的速速收拾行囊，穿简单一点儿。 不愿意跟她离开的，那就是默认了愿意卖身这个事实，她可以介绍他们去其他花楼谋生。 然后给了手下的护卫和侍者散了医药费，带着愿意离开的姑娘们收拾好等待机会。 机会就是夜宵时间，他们愿意卖身的姑娘会带着撒了迷药的酒菜，请外面方家的护卫吃酒娱乐，等那些人都迷倒后他们借着夜色躲起来，等天一亮城门一开就跑路。 计划的蛮好，就是每一个人都心情沉重。他们跟着娉娘子，跟着许知州一路待过多少州县都好好的。 没想到会折在这么一个荒蛮又偏僻的小地方，这些人居然敢无视许大人的威仪…… 多的，姑娘们不敢想，可娉娘子的心碎成了渣渣，她担心的寝食难安，他可还安好？还是否健在？ 若不是还有这么多姑娘要顾着她们的生死，娉娘子或许在方家大少找上门来要小瓶儿的那一刻就玉石俱焚了。 难熬的等待中，月亮缓慢地攀爬，亥时，两个准备好牺牲自己的姑娘深吸一口气，理了理鬓发和衣衫，从娉娘子的手里接过准备好的托盘，笑着打开了房门。 夜是那么静，两个姑娘单薄的羽衣被夜风卷起，飞舞的发丝像一个个妖娆的黑色精灵紧紧抓着姑娘们的心。 挺拔的后背没有停顿，却带走了身后姑娘们的呼吸，顿时一个个泪水决堤，却捂着嘴不敢发出声音，那是对勇士的亵渎。 娉娘子默默擦掉了眼角的泪水，取下后背包好的琵琶，素手一扬，一串低沉激昂的乐音融入夜色，送两位前行的同伴。 哭着的姑娘也都一个个抹掉了脸上的泪水，努力挤出一个个比哭还难过的笑容，齐齐低唱着不合时宜的歌曲：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 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 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 第805章 放手 这一幕让躲在暗处的听风和阿大几个不由的眼角湿润，他们也曾跟着侯爷上过战场，也曾亲眼目睹为了胜利，那些甘愿牺牲的战士们也笑着奔赴敌人的屠刀、陷阱…… 就好像眼前这一幕，虽然她们是女子，却做着相同的事情。 听风与阿大对视了一眼，曾经他们看着同袍英勇赴死那是迫不得已，而今看着这两位姑娘同样的遭遇，如何还能不出手相救？ 对付富户家十来个护卫，听风和阿大几个不费吹灰之力，他们像暗夜里来的精灵，出手间就将姑娘们视为大山一般不能抗拒的力量摧毁，以至于悲壮的歌声突然间走了调，继而止歇，却没有一个发出不受控制的尖叫。 听风回头，看见姑娘们死死捂着自己的嘴巴，眼睛惊恐地睁大，眸光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兴奋和感激，以及一丝炙热的佩服？ 听风手指抠了抠手心，一种酥麻的感觉让他异常的不习惯。 娉娘子抖着声音试探着问：“各位英雄是来救我们的？他们死了？” 声音轻的仿佛在耳语，那种带着希冀的小心翼翼让听风听得心头说不出的有种滞闷的感觉，粗着嗓子却也压低了声音道： “奉我家主人之命，护你们周全。” 一句话成功让十几个姑娘长吁了一口气，一个个惊喜地原地跳跃、搂搂抱抱、拉拉扯扯。 听风看着那个瘦瘦的姑娘明明都冻得俏脸微红，却伸展着胳膊翩翩起舞，她身上特意穿的比较暴露的衣服本来是为了勾引看守他们的护卫，本就清凉，如今得知不用牺牲色相，一高兴一转圈，不该露的地方水红色和嫩白交映，被听风尽收眼底。 一抹嫣红迅速漫上听风的面颊。快速回望，发现身侧早就没了数字暗卫们的身影。 听风不自然地扭过身体道：“咳咳，这位小娘子，更深夜重，气候寒凉，还是多加件衣服吧。” 听风的声音一出，明显地感觉到了场中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 娉娘子反应最快，试探着问：“英雄说的可是我红袖招的绿腰？她可是我红袖招里最善歌舞的姑娘，是我在段郡那里救下的官宦家的小姐。” 听风眼角看着娉娘子走向绿腰，原来她叫绿腰，蛮好听的。 娉娘子说着，拍了拍绿腰的肩膀道：“是个苦命的好孩子，好在我这红袖招里的姑娘都是清清白白的，做的都是卖艺不卖身的清倌，就盼着哪一天老天爷开眼，能看到姑娘们的好，让他们能得遇良人，过几年好日子。” 娉娘子看着听风变化的神情和认真听着的模样心里多了丝开心，这两年红袖招里的姑娘们出去的不多，好几个年龄都熬大了。 可能怎么办？ 那些来赎人的要不是买回去当妾、当歌舞伎的，那就是送人当个玩物的。自己不缺钱，这些孩子们都是和自己一样的苦命人，怎么舍得把她们再推入火坑？ 眼前这个人不说其他，至少给人一种很可靠、很端正的感觉。 且护住她们周全的做法很多，一般的下属只要护住她们的命就够了。 所以今日若是遇到不是这几个侍卫的话，八成绿腰和颖儿的下场还是她们之前就计划好的…… 想到这里，娉娘子看着听风的眼神多了些认真和感恩，道：“不知英雄的主子姓甚名谁？今日之恩我娉娘子领了，他日但凡恩人有任何差遣，娉娘子绝无推辞。” 说着行了一个大礼。 身后的姑娘们跟着一个个都弃掉了满身的妖娆劲，正正经经地向听风拜谢： “恩人但有差使，我等绝不推辞！请受我等一拜。” 听风侧了侧身体道：“你们不需对我行礼，要救你们的是我家主子，我们是听令行事。” 娉娘子道：“英雄不用自谦，听令办事的方式多了，今日你们能为了绿腰和颖儿的清白，对上方家，这份情，娉娘子我走南闯北不是看不明白的。” 听风有意无意地看了眼绿腰，眉眼淡淡地道：“既然如此，我替我家主人领了你们的谢意。只是主人让问，你们今后作何打算？是继续留在平凉郡，还是另觅他处？” 娉娘子苦笑一声道：“英雄应该看到了，我们已经收拾好了行李，准备西去，看能不能进入西疆秦城，若说哪里还有安稳，我们想去秦城试试。” 作为大魏人，却不得不往西疆去求一份安稳，多么讽刺啊！ 可对上就他们的恩人，娉娘子不想隐瞒。 小瓶儿快步走到娉娘子跟前道：“聘姐姐你再考虑考虑，许大人他许是有什么事耽误了，他不会不顾着你的！” 娉娘子深吸一口气抬头望着遥远的星空，眼中的晶莹仿佛盛满了冰晶，美好却又心痛地让人舍不得多看。 听风道：“放心，许大人不日及归。” 听到这话，聘娘子凄惶的眼神定定地看着听风，听风微微点了下头，突然的，双眼里盈满晶莹的泪花，脸上却笑得如白玉兰一样动人。 缓缓地，娉娘子擦掉了脸上的泪痕，笑着道： “不了，我该走了。世道维艰，这么些年他为了护着我、们辗转了这么多边远之地，没有辜负我们之间从小青梅竹马长大的情意。 可我不能再拖累他了，且许夫人是个好人，这么多年她过得也难，同是女人，同是对他情深亦重，我不该为难自己也为难她。 今日是最好的时机，离开他，他能放开手脚收拾平凉郡，按他的本事，好好护住一方安宁，等咱们走不动的时候，还可以回来得一处庇护，岂不善哉？” 声音轻的仿似一阵风，与其说是说给别人听，不如说是说给她自己听，这么多年她放不下心结，放不下依赖。 既不能委屈自己给他当妾，也不能斩断对他的情意，更不敢割舍两人之间的关系，否则，红袖招里的姑娘们将重入地狱。 却拖累的三个人都伤痕累累，谁也没过上好日子，该结束了。 第806章 平凉郡乱 听风静静地听着，不由地看向娉娘子的眼神中多了丝佩服，这样的女子，是能不依赖别人活下来的。 至少拥有了这种能在乱世立足的勇气，也有一定的能力，端看有没有清风送她一程。 听风道：“若是去秦城，我家主子或许可以助你一臂之力，只是……” 娉娘子收起伤感的情绪，闻此立刻伸手做请，听风跟着她走到了院中的一处石桌旁，两人落座，细细交谈。 交谈的结果就是红袖招的姑娘们，包括愿意跟着他们走的龟公和几个护卫连夜收拾行囊，连夜出城。 主子没与他们一起行动，听风怕主子做出点儿什么，引起更大的骚动。届时明日能不能出城都不好说。 果不其然，这边是在城中心，远离住宅区，子时一过，先是东面城区出现了不小的骚乱。 然后是北城，然后是长史府。 而方府…… 起先自己将小瓶儿从方府的一个少爷手底下救出来的时候可是打伤了少爷及护卫的。 听风都不愿意回想，方府这得乱成什么样，才能老爷费力弄回来的小娘子还没来得及多看两眼，出趟门就被自己哪个不孝的儿子给提前下手了？ 赶回来都戒备半天了，又为了绿腰两人将方府派过来的护卫打晕绑住，这都多久了，居然无人问津？ 想不通就不想了，必然是主子在方府引起了更大的乱子。方府八成顾不上红袖招姑娘被救走这丁点儿小事。 听风几个人掩护着红袖招的人趁乱沿着墙根来到城门口，听风正准备揪着人施展轻功带人出城时，被娉娘子拉住，从腰间掏出了一块令牌： “用这个就行，许大人给的，能随时进出城门。” 听风审视地看了眼娉娘子，长得眉眼周正，如今换掉了红袖招的那种服装，没了妖妖娆娆不正经的样子，无端多了丝端庄？ 听风晃了晃脑袋，赶走奇怪的想法，拿着令牌叫开了城门，带着一个个遮住头脸的人匆匆而去。 平凉郡乱了，本就是法外之地，因为来了个京城世家出身的知州镇着，才有了些规矩和纪律。 如今知州大人据说上了龙虎寨回不来了，长史又只手遮天了。 可才遮了一天的天，这天就要塌了。 长史府居然摸黑被人盗窃了！ 据说，藏在书房里的重要信件、文书不见了。 库房里的所有家资不见了，就连夫人和各房小妾的家用都不翼而飞了。 最最离谱的是，就连家里库房里存放的米粮蔬菜都不翼而飞了！！ 平凉郡什么时候来了这么厉害的一个飞贼？ 长史府的乱子传了出来，州里的官兵衙差全部聚集起来，看守城门，发誓要捉住这个胆大包天的飞贼。 长史气的直接掀了怡红楼选花魁的桌子，喧嚣的热闹戛然而止。 长史大人的府邸都能进贼，那他们这些颇有些家资的呢？ 一时之间官员富绅鸟兽散，各回各家，各点各家粮仓库房。 可喜可贺，只有方家和仇家遭了飞贼光顾！ 方家和仇家乱的一塌糊涂，百姓暗暗拍手称快，活该呀活该！ 老天爷终于开了眼，让他们四处为非作歹、欺压百姓、欺行霸市！ 剩下的富户胆战心惊地组织人手护卫自家府邸，关门闭户，连长史借人都拒绝了，拒绝的理由都出奇地一致。 长史府邸已经被偷了，不急在一时。可我们的府邸还有风险，说不定我们的人就能逮住飞贼，给大人出气呢？ 多好的理由！ 长史气的想挠人，他是着急丢钱了吗？他着急这飞贼的身份！ 为毛他藏在别处的银钱还在，却偷走了好多封重要的信件？！ 封城抓了三天飞贼却徒劳无功的长史，突然有股危机感，连夜收拾行囊跑路了…… 等许承宗处理完龙虎寨的事情疲惫地返回平凉郡，以为还要应付棘手的长史时，却见平凉郡乱成了一锅粥，再问，嘴角的笑意逐渐蔓延： 长史那个老鳖孙居然跑路了？！！ 哈哈哈哈，一定是王太傅的功劳！ 一定是！！ 许承宗毫无心理负担地收拾平凉郡的乱摊子，在知道红袖招遭遇后，也收到了夫人递过来的娉娘子的留书。 三人纠缠了十年的感情终于理清了，而那个退出的女子才是最最刚毅的。 许承宗心里早就没了对她的爱意，只是遵与两家的情意，两人的情意的帮扶。 而后两人的相处，看着她一步步走出泥沼，带着越来越多身处泥沼的女子走出来，活出不一样的精彩，许承宗对她多了一丝又一丝的钦佩。 只是，这世道如此，若男女之间不传出绯色关系，没有自己这个官身罩着，就相当于是他亲手将这些努力求生的姑娘们重新推入泥沼。 他的夫人知道内情，却也惶恐，也难堪，毕竟世人不知情者比比皆是，实情相告也不会相信。 许承宗揽住夫人的肩膀道：“这些年，辛苦你了。” 许夫人眼角微湿：“我是你妻，受些委屈死应该的。且，聘姐姐的为人我还不知，若不是那些姑娘们，她早就离开了。” 许承宗不由地收紧了手臂，许夫人顺势靠在了他的肩头道：“不知这次救她们的是哪位贵人？但愿他们今后安乐。” 许承宗嘴角不由带笑：“一定的。这次她们是真的遇上了贵人，往后必然顺遂！” 两天前，城外破庙。 王源见了娉娘子一番谈话，对娉娘子更是心有好感，道：“既然你们要去秦城，我在那边有些人脉，你拿着这封信去西城源记杂货铺找书砚掌柜，他会全力相助的。” 娉娘子推辞：“恩公能救下我们还送我们离开这是非之地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怎可再麻烦？ 这些年，我经营红袖招，也攒了些银钱，去了秦城先看看，最差还是做回这个营生罢了，只是……” 这种营生，没了当官的做后盾，姑娘们的处境堪忧啊。 王源心里叹了口气道：“若……我是说如果，如果你们没有可以依靠的人，要不要试着依靠一下我？ 第807章 娉娘子自卖自身 王源苦笑一声，娉娘子抬头，一双多情的凤眸水汪汪地看过来，王源咽下了嘴角的苦笑，道：“只是，作为交换，我需要你们提供情报。” 娉娘子并不诧异王源提出的要求，对她来说，开红袖招收集情报那是最轻松的事情了， 诧异的是这人不要提成，不要姑娘们特殊服务？ 以及诧异他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怎么敢说出这样的大话！ 娉娘子真诚地发问：“还未请教恩公，不知恩公怎么称呼？” 跟在身侧的听风沉声道：“在西疆，我家主子是一品的宁国公主。” 娉娘子的额头快速地跳了跳，惊诧莫名地道：“宁国公主？咱们大魏的太保大人？” 听风看了她一眼，点头。 娉娘子双手快速托着脸颊，双脸飞红，凤眼圆睁，痴迷地望着王源，嘴里嘀嘀咕咕道： “原来您就是太保大人啊！原来您就是王源啊！原来您就是瑞兴一年的新科状元啊！” 王源…… 听风攒眉，一脸复杂地看着这个发花痴了的娉娘子。 “咳咳咳，咳！咳咳咳！！” 听风的嗓子都咳疼了，才终于将发花痴的娉娘子的魂咳了回来。娉娘子赶紧收拾好哈喇子，端正地站好，道： “能得太保大人护持，娉娘子保证，红袖招会以最快的速度在秦城红红火火地开起来，您就瞧好吧！ 那个，奴在外面可听说了您开的缀锦楼的名头，那里面的花样奴能照搬吗？” 王源神色也复杂地不行，好好的一个人转眼间一口一个“奴”，自己有这么厉害的名声吗？ 王源疑惑地看向听风，听风眉眼不动，主子您什么名声自己心里没个数？ “可以。有不懂的，就去源记杂货铺。” 娉娘子继续兴奋：“任何问题吗？比如找个说书先生、要那种很贵很贵的酒也行？还有很能打的侍卫？” 说着看了眼听风。 听风的嘴角抽了抽，王源抿嘴笑：“可以有，好好发展，好好收集情报就可。” 娉娘子兴奋地就差原地转圈了，大声道：“大人的话奴记下了！这是奴的卖身契，往后奴就是您的人了！” 王源的手里被不由分说地塞入了一张卖身契，自卖自身。 而且看墨迹，显然是刚写不久的，这是早就打好了要搭某个高官后台的打算了？ 王源想说什么，被娉娘子抢先说了：“大人不要推辞，这样的好事是我们这帮低贱的姑娘烧香都找不到的好机缘！ 能遇上大人，纵是全部为奴都没人心有不甘。只是奴的私心，奴能管得住她们，可奴想让她们不用活的如我这般，下半身能有个好去处才没有让她们都签了卖身契。 可奴，是一定要签的，签了，奴心安。往后红袖招的所有都是大人的，奴只要好好地像个人一样活着就行。” 说着，双膝跪地，行了叩拜大礼。 王源拿着薄薄的一张纸，感觉到了分量，也感觉到了诚意，攥了攥道： “既然是你的心愿，我答应了。往后称属下即可，有什么事随时可去银州，本公主的封地，去了那里，能护你们一世安宁，这是本公主给你们的承诺。” “属下谢主子！” 磕了一个头，利索地站起身，站在了听风身侧，好像转眼间换了一个人一样。 听风不自然地动了动，斜着眼从娉娘子的头顶上看到了那边着急插着手来回踱步的绿腰。 王源道：“你们即刻动身，先前往固原隘附近，我会着人带你们进入西疆，送你们去秦城。” 秦城，等着！ 王源转身的瞬间看到了听风不自然的眼神，顺着眼神看到了一个窈窕的倩影。 王源挑眉，难道是春天的原因？ 要转过去的身体又转了回来，指着绿腰道：“那个姑娘会不会梳头？我需要一个会梳头的丫头。” 娉娘子看过去看到了绿腰，兴奋地说：“属下调教的这些姑娘针织女红、琴棋歌舞都会的，梳头小道耳。主子等着，属下这就给你准信。” 说着就走向绿腰，两人不知说着什么话。 王源看着听风，一脸戏谑道：“哎呀，我这丸子头其实梳的还不错吧？这行路在外，其实、好像也用不上一个丫头，要不还是让她去秦城吧？那么好的姿色，说不定能成为红袖招的台柱子呢。” 听风着急地抬头，看着王源，想说什么却又不好说，一副急的有些不知所措，最后喃喃道： “主子的丸子头梳的确实不错，可绿腰姑娘的手艺说不准会更好呢。娉娘子不是说她针织女红都拿手，主子以后得穿衣配饰也用得上，不如……” 王源似笑非笑地望着听风道：“嗯，不如什么？” 听风脸都红了，支支吾吾地道：“不如，就留下吧？” 王源忍笑忍得很辛苦，拍了拍听风的肩膀道：“行，既然听风开口了，这个面子一定要给！” 这话刚好让走过来的绿腰和娉娘子听到了，娉娘子赶紧让绿腰向听风道谢，听风囧的一脸红。 王源借势道：“绿腰啊，你先跟着听风学规矩，等回去了再到我身边。” 说完转身离开，她要去笑一会儿。 听风红着脸，绿腰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而人精娉娘子终于回过味来，什么公主身边缺个梳头丫头？ 分明是这个侍卫看上了绿腰啊！ 娉娘子打量着听风，然后拍了拍绿腰的肩膀道：“行了，以后你就跟着听风大人了，你的东西我一会就给你送来，好好听话啊！” 绿腰张着嘴，伸着手，不带这样的呃，聘姐姐，这才走了五里地，你就不要我了…… 听风不自在地道：“以后你的主子是主子，该干什么活有眼色就行，有什么需要就找我。那个，我叫听风。” 说完左脚拌右脚地落荒而逃了，王源和雨心两张脸挤在窗户后面捂着嘴偷笑。 王源：“听风这个木头，居然有铁树开花的一日。” 雨心：“不行啊，风头居然这么睢！都不敢多看绿腰姑娘几眼，走路还打绊，回去一定告诉我们雨头，让他好好笑笑。” 第808章 摆设 王源闻言，莫名地想到了一张脸，古怪地笑看着雨心道：“你还小，不懂，说不定你家雨头还不如听风呢！行了，收拾收拾，咱们要走了。” 王源的时间宝贵，安排好了事情就不做纠结，安排了一下绿腰，好在这个姑娘也是个利索的，既然跟了王源，利索地收拾好心情，利索地换好了一身男装。 衣服是她自己准备的，既往有多次迁移的经历，出门在外的话，她习惯穿男装。 只是站在王源身侧，一个一看就是风度翩翩的郎君，一个一看就是美娇娥所扮的红袖添香。 王源摸了摸鼻子，别有深意地看了眼低着头臊眉耷眼的听风，这完全是让她这个主子给属下背黑锅呀？ 尤其这个红袖添香还一副无所适从、比她这个主子还娇弱的样子让她很是无语。 遂开口道：“雨心，你身为本公子的二号书童是不是该随身伺候着？绿腰靠后，跟着听风，出发。” 一阵打马扬鞭，飞扬的尘土送走了王源一行，也送走了娉娘子一行，只不过一个往南，意气风发。一个往北，拖家带口。 王源一路往南进入了西疆境内南下，避开了战火中的西安府周边，途径天州、来到了陇南，也是西疆皇室柴家的祖籍之地，西疆柱国大将军的领地——陇南。 不同于其他州郡，陇南，军权凌驾于内政之上。 内政，也是柴家皇族，可皇族中最让皇帝放心的还是柱国大将军。 每一任柱国大将军都是皇帝信得过的将军，是皇帝御笔亲封的，掌西疆境内最大股的军权，十五万，凌驾于西疆所有大将军之上，自然，凌驾于其他皇族之上。 王源四人长途跋涉，在天州默默吃了特色小吃，买了当地很好吃的蔬果种子，收购了一家规模很小的羊毛织物工坊，由听风发消息摇人过来学习地毯和羊毛毡的编织方法，学会了，说不准自己就能弄出来毛衣。 不得不说的是，西疆确实比大魏安稳，虽然阶级等级分明，可富人有富人的规矩，穷人有穷人的快乐。 虽然也有欺压和不平，可那都是个例，坏是王源可以容得下的，或者说社会容得下的那种坏，比如男人斗富争新，女子争抢好看的头饰布料，少年争抢骑马、剑术，为此出现的争执，甚至耍的手段都是正常竞争。 没有如龙虎寨那种的恶，让人不能容忍，不能让为恶者多见一天阳光的容忍度。 在王源心情甚好的时候，大魏的战火已成燎原之势。 三月初，冰雪消融，江河开化，隔着冰雪眼馋了一个冬天的倭寇，在沿海开化后第一时间整集了几十条大船往大魏沿海而来。 魏老将军的军报如雪片一样飞入京城，可如今的京城，如今的朝堂只是个摆设罢了。 先太皇太后临终前任命的监政大臣廖华与新皇不是一心，奉旨离京前往西疆迎回太保大人的途中失踪。 三位辅政大臣陶显胸痹，已经告病在家休养了，王一韬一个风寒引发肺疾，咳嗽见血，连早朝都上不了，卧床养病中。 只有一个许谦还在坚守，谁让他年轻，谁让他手里把控着兵力调动。 就连一向中正的户部尚书现在也听许谦的号令，户部老鼠攒仓攒起来的粮食，谁来都不好使，全听兵部尚书许谦的调度。 没办法，杜家一门的前途和命运把控在人家手里呢。 最出色的外孙女、几乎所有的孙子早早就到了沽口，也都成了沽口一带大大小小的官吏。 而沽口能不能守住，还看威远侯对外孙女婿的看中程度。 外孙女婿手里的兵经历了与匈奴之战后损失了三分之一，这一年里先先后后又招了好几批，如今也只有将近四万多兵马。 关键，没有名将。外孙女婿之所以能守住沽口一线，那是因为威远侯护着。 不然就凭一个驸马都尉，领着明威将军的头衔，是能挡得住北面草原南下，还是能挡得住蠢蠢欲动的东突？ 而大权在握的许谦却还是个直肠子，除了打仗的事情外，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管。 瑞兴帝坐在龙椅上感觉彷徨、孤独和无助，下面垂手站着的大臣们一个个低着头，纵然心有不忍，可那又如何？ 打？ 谁去打？ 粮草从哪来？武器从哪里出？ 军队调动哪里的？ 关键，谁可为将？ 自半年前南方动乱刚起，派出去的武将不是战死，就是失踪。 战死，按说是将军最高的荣誉，可谁能告诉他们，为国捐躯的云麾将军卢钺的坟在哪里？ 出了这么一位英雄的卢国公一门还有没有人在京？ 再说魏英健，只给五千兵马，抵御五万西疆铁骑，去的时候，魏家哭声震天，那是抱着必死之心而去的。 没死？ 是因为朝廷的支援吗？ 不是！是魏家的余荫，是魏老将军教导有方！ 是魏老将军爱惜次子，将魏家孙辈的魏青泽、祝一帆等孙辈都派了过去支援！ 光杆的小将不带兵怎么支援？ 呵呵呵，孤陋寡闻！ 祝家，富有苏州半城，祝家嫡长孙一人可抵千军万马，不就是招兵买马吗？ 连年的天灾加上战争，百姓流离失所者不在少数，有钱，自然买的来兵马！ 而朝廷，自从派出魏英健这个云麾将军后除了关注他死没死外，什么都没给。 更别说一早就派出去平定南方叛乱的西山伯了，你只问陛下可否还记得这个曾经被你委以重任平叛的侯爷、将军？ 礼部尚书廖华为什么能离京？ 所有大人心里都明白，廖华是王太保一手提拔起来的，可他们之中谁又不是王太保认可而能留在朝中的呢？ 陛下连一心为他的监政大臣都不信任，他们何德何能，能获得陛下的认可？ 瑞兴帝无助、凄惶，他都记不清楚一年前他坐在父皇膝头听政时是个什么模样了？ 好像与现在完全不一样。 加更了，大家有没有看龙舟赛，广东的龙舟真牛！祝大家端午节快乐！ 第809章 笼头 还有那个曾经把自己抱在怀里的少傅、太保，他温柔的抚摸过自己的头顶，他的怀抱让他感觉到温暖，他的肩膀让他感觉到安心。 可如今，他在哪里？ 朝廷无能，没有有效的组织兵力对抗倭寇的来势汹汹，魏老将军一边叹息，一边集结兵力，陈兵在各个港口，加强沿海的巡逻，训练士兵也训练民兵。 而南方华亭以南，被朝廷放弃、被孔家占领的南方却还是一盘散沙状态。 魏老将军的眼睛都要望穿了，手里攥着的信件也皱得看不出模样了。 “父亲，您看开些。南方不是我们不守着，是朝廷…… 您可千万别犯傻，儿子知道您这信里只提了让孔家集结兵力对抗倭寇，可人心难测，孔家，不是您说什么他就去干什么的忠义之人啊！ 父亲千万三思，莫留了把柄在他人之手，届时，魏家数代清名将会被污且难以洗清啊！” 魏英贤说得有多诚恳，魏老将军的心就有多难受。 “贤儿，你让为父眼睁睁地就这么看着？” 魏英贤双膝跪地：“是儿子不孝，让父亲为难了。” 华亭以南，孔家蠢蠢欲动想要北上，争夺更多的州郡，扩大地盘。 与时日不多，一心想要返回夜郎与南蛮国连成一片，恢复蓝蛮国既往荣光的王宝仪意见相左。 孔虹山到底拿到了一万兵力，盘踞在豫章。 最先拿下的闽州反而不够重视，因为闽州的世家太多，这些世家经年累世的积累，盘根错节，枝繁叶茂，底蕴太厚，纵使手里有兵，也难以控制。 反而豫章更好把控。于是孔虹山的人马聚在豫章。 本就是一帮子文人，对战争七窍通六窍的水平，接到闽州的急报不但不急，还心中打起了其他的算盘。 所谓鹬蚌相争渔人得利，闽州的世家是鹬，倭寇是蚌，等他们两败俱伤时，自己这个渔翁就可以去捡现成的了。 倭寇的船行的很快，积攒了一个冬天的焦急唯恐来的晚了，吃不上热乎的。 闽州人心惶惶，此刻，各个世家不止是让旁支、儿孙避祸了，而是真正的举家搬迁。 而他们选的第一个目的地就是华亭以南，魏家镇守的江州。 大魏沿海的百姓都知道，内乱不可怕，只要不跟着叛乱最多就是损失点儿钱财，人才或许也有损失，但也就一两个，只要不是继承人出事，他们损失的起。 可倭寇和匈奴、东突这三个异族却不一样，一旦战败让他们进来，那他们的财物要被抢光，人要被杀光，房子要被烧光！ 值此之时，皇帝收到了姬无良大婚的消息，瑞兴帝的眼中浮上了王源的音容笑貌，拒绝他已大婚、嫁给姬无良的事实，按下不提。 可姬无良如今人脉广的很，不说许谦鼎力相助，就是烧边火的杜尚书、礼郡王、各个尚书都表态附和，请陛下册封。 册封什么？ 自然有先皇的旨意，这份旨意还是先皇神志清楚时大朝颁布的！ 满朝文武皆是人证，瑞兴帝有口难言，他能说你们想让朕册封的侯夫人是朕想要迎回来的太保、即将上任的太傅？ 瑞兴帝凭乾纲独断将请封的折子压了一天，仅仅一天而已，沽口就传来了北方异动的消息。 而延州也传来了军报，西疆北路军绕过庆阳府，直逼延州而去，延州危矣，请朝廷速发援兵！ 南方的叛乱，东面的倭寇，西面的三路大军，北面的匈奴，一时之间大魏四面楚歌。 而早朝肱骨大臣们还在提议他给威远侯、骠骑大将军姬无良册封！！ 瑞兴帝气都不顺了，可百官说的对，东面有魏家，必能保住东面沿海。 南面不足为惧，西面疆域广阔，西疆三路挺进，只要镇北军在，京城就能保住。 更别说北面了，只要镇北军在，北面无可撼动！ 总之，要安威远侯的心！ 瑞兴帝苦逼地同意了册封，皇帝大印印在了册封的圣旨之上。 册封威远侯、骠骑大将军姬无良为战王，其妻王氏为战王妃，遵先皇遗诏，赋予战王妃统辖大魏兵马之权，即日生效！ 听到圣旨内容的百官心里五味杂陈，他们想不通威远侯这是要干什么？ 为什么非要往自己头上戴个笼头管着自己？ 本来骠骑大将军就是大魏最高品级的将军，升不升战王没什么意义，除非他想谋反。 看姬无良的样子，这个可能基本可以除外，姬无良就不是个善于筹谋大事的人，好似也没有那么大的野心，连把控朝堂都不会，还想取皇帝而代之？ 完全不可能嘛！ 只有许谦忧心忡忡，老姬是不可能，可他那不是多了个新婚妻子吗？ 老姬甘愿往自己头上戴笼头，往后不得啥都听王源的？ 王源啊……应该不会吧？ 许谦抬头看了眼高坐上双眼迷茫的小皇帝，管他呢？ 王源顺利地到达陇南，已是仲春时节，沿途绿树抽芽，鲜花绽放，草地如柔软的绿毯铺陈在高低起伏的广袤平野上，也如绿色飘带环绕在崎岖山路上。 陇南，山石嶙峋，峡谷与盆地相间，一道弯前是原野，转过一道弯就是山地或峡谷，而滩多弯浅可见牛羊，谷深江急可见山边或悬于山外的楼阁屋宇。 房屋与路齐平，也可以是城外山势的延展，在这里，彷如人是自然的延伸，天人处于融合的一派安宁之色。 王源自从踏入这里就被这种天然而又简朴的画面感一遍遍冲刷，天比外面的蓝，比外面的低，云比外面的白，比外面的干净，牛羊比外面的多，比外面的粗野，人也比外面的朴实，比外面的狂野。 王源感觉自己走入了大山的怀抱，走入了一个靠自己没有那么大能耐扭转局势的错感里。 她忘却了自己的身份，在第一个集市里，就换回了女装，和绿腰一起，换上了满满民族特色服饰的藏民装束。 第810章 两个姑娘，那个长得美哟 王源身形高挑，皮肤白皙，一双杏眸明亮的能盛得下漫天的星光，一身蔚蓝色镶兔毛的藏袍，带着全幅骨牙、彩线、蜜蜡珠子的装饰，让王源过了把装扮的瘾。 绿腰则是一身比孔雀蓝绿一些的修身藏袍，也是滚边的修饰，一头脏辫绑着数不清的铃铛，走起路来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娇俏的仿似一只百灵鸟。 听风动了动眼珠子，摸了摸自己的腰带，颜色没选好，黑红色是不是显黑？ 雨心欢快地转着，主子说随便选，他看中了这一身洁白镶白毛又有暗金丝线勾描的袍子，就是穿上去像个贵气的小主子，不像书童了怎么办？ 王源走出来，所有人都是一愣，好一个端庄大气的贵族夫人啊！ 店家连带着小二哥都恭敬了许多。王源笑笑，一笑，感觉整个店铺都金碧辉煌了起来。 听风、绿腰和雨心不由地挺起胸脯，跟在王源身后。完全就是一个贵夫人出行的阵仗。 只是面孔都是新面孔，不认识。 王源几人穿着簇新的服装，付了一笔不小的费用后出门，走了几步收获了无数的注目礼，然后直接找了家客栈入住。 被人关注着实在是没法逛街，换回服装的听风带着绿腰重新采买了一套低调的藏服，四人重新换上，尤其王源，将自己的脸涂了些黄粉，让肤色没有那么白得惹人注意。 按说走了一路风吹日晒的，不说听风和雨心两个男人晒黑了好几个度，就是暗处跟着的行踪都在太阳照不到的地方的阿大几个都黑了一个度。 绿腰这个容貌和才艺俱佳的女子也一日不落地敷脸护肤，可肤色还是日渐黑黄。 只有王源，好像怎么晒都不黑，怎么吹皮肤都不粗，让绿腰羡慕嫉妒的不要不要的。 王源笑笑，能有什么办法，自己可是喝过好多系统出品的水滴药丸的，这些日子也就是涂了点儿保湿露和防晒霜，没别的。 防晒霜是系统出品，拿知识点换的，每人都送了一瓶，可这陇南的太阳想要晒黑人不细分，主打就是一视同仁。 唯独青睐了王源。所以王源顶着一张白脸出门，只凭这张脸，就能被划分到贵夫人行列。 毕竟在这里，脸白标志着有钱、不用干活、出门有人打伞还有闲钱护肤美容。 就这个白得程度，家世直逼皇族。 好像比皇族的族长家的那个沐郡主还白！ 王源四人吃着菜，肉不是一路走来的那种带骨头的大块头，而是切的整整齐齐，指头大那么一块，光看肉块的大小，就知道陇南比天水的生活档次高了不止一点，都快赶上秦城了。 茶也好，有煮成一锅粥模样的茶汤，也有绿叶子泡出来的茶水，还有藏民特色的奶茶，还分甜口和咸口的，以及加马奶、羊奶、酥油等好多种。 四个人各点了一种，绿茶一杯，没办法，王源有点儿闻不得掺了奶味的奶茶，平素还能忍受的膻味今日味道格外冲，刺激的胃部一阵一阵的想干呕。 弄的其他三人赶紧让小二哥将奶茶送入各自的房间，都喝绿茶。 王源摸着自己的肚子疑惑，自己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一副娇弱的脾胃了？ 今日不但觉的奶茶味道冲，连好几盘肉菜都见不得，一眼看过去就油腻的想吐。 王源运行了一遍内功心法才缓解了不适，四人中雨心和听风明显地支着耳朵听消息，王源的五官过人，不用认真听，客栈一楼里的谈话声都听得清楚。 至于绿腰主要是负责吃喝和观察王源。 主子刚刚好像胃不舒服？ 想吐？ 看见肉菜想吐，那就…… 桌上七八盘菜被绿腰心细地全部换了一遍，王源再抬手夹菜时发现面前的都是素菜。 看了眼小心打量自己的绿腰给了个肯定的眼神，绿腰美滋滋地吃着美食。 食客一：“咱们郑王府的沐郡主那可真是美啊！多少世家公子求娶，沐郡主都看不上，郑王和郑王妃为这个女儿操碎了心，今年都十九了，据说郑王要给她办比武招亲。” 食客二：“我也听说了，沐郡主不爱红装爱武装，长得漂亮，一手鞭子使得出神入化，男子都罕逢对手。 沐郡主心气高，说要嫁就嫁武功高过他的盖世英雄，或者才高八斗、面如冠玉的经世之才。 听听，这哪里是选夫婿，这是想将咱西疆的文、武状元都招为郡马啊，哈哈哈……” 食客三：“你们孤陋寡闻了吧？我可听说郑王可不惯着这小郡主的小女儿心思，已经看好了好几家公子哥了，那姚家的姚三、裴家的裴十七、仇家的仇九已经往这边赶了。” 食客四：“这个我听过！裴家的裴十七那可是裴家后起之秀，虽然是旁支，但是旁支的嫡子。 长得不说面如冠玉，但那杆枪使得那叫一个好！两厢加一加，离沐郡主的那个目标就不远了，哈哈哈哈……” 食客一：“算了吧，裴家？那可是皇后娘家！柴家郡主还能再嫁入裴家，想屁吃呢吧？我看一定是仇家，仇九公子，我儿子的主子！” 食客二推了食客一一把：“去你的！你儿子是个小马奴，人仇九公子是天上的仙儿，咱们是什么人？敢跟仇九公子拉关系？小心给你拉出去割舌头。” …… 正是吃饭的点，几桌食客兴致高昂的谈论着自己对这件事情的看法，虽然都说着不要攀扯关系，可三位杰出的公子就如追星一样，谁都愿意是自家的。 王源听着听着，突然喝水的动作一滞，表情有点儿奇怪，转头看向角落的一桌三人食客，桌子上只有茶汤，没有上菜，应该是刚来的。 一个女子做夫人装扮：“妹妹你今日没看到可真是亏大了！嫂子跟你说，你看中的那个黄秀才可不中用。 今日天品绣庄里走出来一个姑娘，不，连带着她的侍女是两个姑娘，那个长得美哟，嫂子都看得心下喜欢。 可嫂子也看到了那黄秀才，居然看人家看的目不转睛，都流口水了。这样的人可不能嫁。夫君，你说两句劝劝妹妹，俩家还没下聘，可别让妹妹受这种委屈。” 第811章 听风的路 妇人身侧的男子三十岁左右的样子，实际年龄不知，这边的男人看面相普遍显老，天生一副很可靠的模样。 男人点了点头：“小妹，你嫂子说的不错，我也看到了，那黄秀才长得弱不禁风的，又不是咱们这边的人，靠不住。听哥的，咱再挑一挑。 人王府小郡主都不着急，三挑四拣的，咱虽然没爵位，可家中也有些银钱，你就照着人家这标准往下降几个档次找，那黄秀才也轮不上，那样的男人你别挑！” 男人的话不严厉，可他的妹妹显然气哭了，哭了两声问道：“哥，那个女人很美吗？有多美？穿的啥？” 男人有点儿懵，妹妹问这个作甚？ “个挺高，皮肤白，穿一身蔚蓝色单袍，那身气派一看就是贵人，你可别去找不自在。” 妹妹嘴瘪着，单单一个皮肤白就秒杀了自己。可不服气地道：“那她的侍女啥样？” 比不过主子，总不能连个侍女都比不过吧？ 男人脸上有些为难，他没仔细看啊，总之都是美人，俩人站一起，他当然看更美的主子了，怎么会多看侍女？ 男人的妻子道：“那姑娘年龄小，看上去十五六岁，身材婀娜，眉眼精致，一身绿孔雀长袍娇俏可人……” 姑娘越听脸越黑：“不是，嫂子，你不带这样埋汰人的。” 谁知旁边爱热闹的食客插嘴笑着道：“小妹妹可别不信，那一对主仆长得可真漂亮，你可比不上。不过，他们身边有两个侍卫，长得高大英挺，你可以试试。” 说完满堂都是笑声，以及真美啊的赞叹。 王源的脸色很不好看，这些人说的，八成就是他们四个，第一次被人当面做谈资，夸的还是美貌和贵气，这两个词对她来说，实在是陌生的很，不知道怎么应对。 好在抹黑了脸，又换了装束，看了眼吃好喝好一脸憋闷的听风和雨心，起身离开。 换了装自然要出去逛逛，听这些无聊的话浪费时间了。 好似在这里一顿饭吃一个时辰才是正常的？ 王源一起身，众人看着他们一桌子菜吃了三四分就都看了过来，就连来会账的小二脸色也不太好看。 小二哥确认道：“贵客确认吃好了吗？” 王源感受着这句话的意思，斟酌了下道：“还没……” 小二哥的脸瞬间阴转晴：“那好，贵客请坐，继续吃用，茶水免费续杯，只是本店规矩，餐食浪费超过三分，加收餐费，并且，官府会给你们戴枷游行，客官可定要上心。” 王源的脸色难看了，四人点了八样菜，谁知道这里的菜都是大盘子，讲究的就是实惠。 四个人哪里吃得了这么多？而且，自己今日胃口有点儿问题，啥都吃不下。 王源看了眼身边的三个人，三个人默默地摸着自己已经七分饱的肚子，脸现难色。 这时一道声音响起：“姑娘，若不嫌弃，可允许我们兄妹与你们拼个桌？” 说话的是刚才那男人的妻子，妇人眼睛亮，一看就看出来这四个乃是外地人。 那半盘子菜可都是自己平时舍不得点的大菜，还都只动了才一点点，若是不用出钱，帮他们一把，岂不是两全其美。 王源顺着声音看过去，微微一笑道：“如此甚好，相逢不如偶遇，三位若不嫌弃，请一同入座！” 王源一笑，如兰花盛开，整个人都明艳了起来。 听风三人赶紧站起来让座，谁知道这一动，被人给认出来了。 “那个小姑娘，对，说的就是你！你那身绿孔雀长袍怎么不穿了？多好看啊！” 绿腰弯着腰的动作停住了，这个，是承认呢还是否认呢？ 绿腰习惯性地看向听风，听风顺着声音看过去，还别说，说话的正是那个要过来给她们解围拼桌的妇人。 不等听风说话，那妇人一扯身侧的小姑子道：“小妹你看看，就看那个小姑娘，咋样，比得上吗？那黄秀才痴迷地看着她的背影流口水的样子嫂子我可忘不掉。咱比不过就换人，啊。” 这局面有点儿混乱啊！ 王源感觉头疼地搓着额角，给绿腰三个一个眼神，无论如何，我不是那个美丽的蓝衣女子！ 谁知道新手的绿腰小姑娘是个忠心的，听着妇人这么指着自己教育小姑子虽是好心，但这种好心她膈应。 “这位大嫂子，咱能不能说话留点儿口德？姑娘我年轻貌美，可不稀罕你口中说的什么黄公子！你能不能不要提起我时非得带上那么一个恶心人的玩意对比好么？” 黄秀才？ 什么玩意儿！ 本姑娘当红袖招头等舞娘子时多少达官贵人都争相巴结呢！ 这话一出，满堂安静，接着四人接受了无数打量的目光，一个个全是评头论足，除了那个小妹捂着脸哭着跑出去了。 王源长叹一声，看了眼多话的绿腰，脚尖一转，三十六计走为上了。 眼瞧着四人走掉了也一个，剩下的三人可千万不能走了！ 小二哥大声道：“戴枷游行！” 雨心心如死灰地看着听风，不讲义气地一个走步追上了离开的王源，将这个烂摊子留给了听风。 谁让，听风看上了绿腰？ 是黄连还是蜜汁，他自己好好品，作为朋友就不奉陪了，也陪不了。 王源带着雨心晃晃悠悠地逛着，直到太阳西沉回到客栈，一楼的食客基本都散了，只有中午那一桌上还坐着听风和绿腰。 两人望着食物的目光有些嫉恶如仇。 王源转脚就要走，可没快过听风的嘴。 “主子！” 就两字，成功让王源停住了脚，搓搓额角道：“你俩还吃着呢？那个，雨心啊，你去外面看看哪里有吃不上饭的小孩，请他们过来帮个忙吧。” 听风的眼睛亮了，绿腰直白的多，站起身有些困难地贴了过来挽着王源的胳膊道： “主子咋就这么聪明呢？绿腰的肚子都要撑破了，听风说实在吃不动就认罚。” 说着眼中的委屈和告状意图分明的让王源又想扶额，听风啊，你得好好努力，路还挺长的。 第812章 我的蛋糕 王源笑道：“咱么绿腰多美的一个姑娘，可不能撑坏了，一点儿饭食，用不着戴枷游行，主子我给你做主。” 王源抬脚回房时，被掌柜的拦住道：“姑娘，有一封您的信。” 绝口不提戴枷游行的事情。 王源看着信，陇南，有自己的信？ 雨心接过来检查了一下，没有问题后拆开，里面是一个烫金的大红请柬！ 落款：郑王府沐郡主。 事由：春光明媚，明日胭脂河上泛舟赛马，请贵客光临，蓬荜生辉。 措辞：不恭敬，还带着锋芒。 不用想就知道是今日自己放任心情闹出来的惊鸿一瞥的后续。 刚好扯上了沐郡主，扯上了择婿，八竿子打不着，哦，或许也能打得到的两个陌生人就隔空产生了火花？ 王源摩挲着请柬，掌柜的看着王源的脸色欲言又止，最后想到这姑娘邀请吃不上饭的小乞丐来吃时的随和，还是多嘴了一句： “贵客，请恕小的直言，沐郡主的请帖最好不要推辞，后果很严重。贵客好好休息吧，那桌饭食小的会分给外面的小乞丐的。” 明显后半句话提高了声音，这是给自己的忠告？ 王源点头，带着终于可以离席的两人和雨心上楼回房。 “听风，雨心，你们两个去查查这个沐郡主，我要知道她的性子，以及明日的邀约。” 听风抬头、皱眉：“主子，这样的邀请可以不去的。” 王源勾唇：“反正没有事可做，去看看也无不可。” 沐郡主，郑亲王的小女儿。 柱国大将军，郑亲王的弟弟，还有那姚家、仇家、裴家，既然来了，自然得要弄弄清楚，这柴氏皇族的祖宅牢不牢固。 正愁没好理由靠近呢，瞌睡来了就送枕头，不接着岂不是辜负了沐郡主的好意？ “绿腰，好好打扮自己，明日随我出席。好了，回去缓着吧。” 这小姑娘吃太多了，就是没功夫，不然出去遛遛弯消消食也比站着强。 等绿腰走了，王源对听风道：“听风，你认识曾建国，熟吗？” 听风毫不迟疑道：“熟。” 王源满意：“此去离黄龙有两日的时间，这里是柱国大将军的地盘，你跟着侯爷多年，我怕有人能认得出你。 你今夜就往黄龙去，替我和侯爷看看镇南军的情况。不要打草惊蛇，曾建国可信，但想必他应该是遇到难处了，你去看看，我才放心。” 听风听得一头雾水：“曾建国背叛侯爷了？” 王源浅笑：“以你对他的了解，他会吗？” 听风想了想，摇头道：“不会！曾将军虽然一根筋，忠心侯爷却不容质疑，虽然他也忠于大魏，可侯爷在上！” 王源点头，与她想的差不多。 能把五万私兵交给的人，必然是姬无良十分信赖的中正之人。 曾建国愿意背负背主的名声，拉着整个伯府下水，心志坚定。 当初能为了军纪不救陷于翠微庄危难之际的自己，后又因为辛林之故拼死相救，若说自己过来后看不清的人，也只有这个曾建国了。 可直觉告诉自己，这个人可信。 因为，自己的身份，不是大魏的太保，也不是西疆的公主，而是威远侯夫人，即将册封的战王妃！ 战王姬无良的王妃！ 按照行程计算，瑞兴帝册封自己的圣旨应该已经发出来了，不知道姬无良 有没有替自己收好？ 自己都到了这里，没道理不去看一眼姬无良的私兵。 这些年，姬无良从一开始偷偷摸摸挪用自己的钱，到后面不给理由的侵占，现在富有东胜和尹金城两城，却还是没有多少家底，估计一半的收入都用在了这些私兵身上。 可以说，没有这些年自己的默认付出，就没有今日的私兵！ 听风不解道：“主子为什么觉的曾建国遇到了麻烦？” 王源反问：“没有吗？你都说了他忠于大魏，侯爷远在东胜，柱国大将军侵犯广元，若是没有问题，曾将军会不出兵保卫国土？” 虽然出兵的结果还不如不出兵，可对于一个忠心耿耿保家卫国的将军来说，外敌入侵，不管有没有调令，都会出兵的。 可是，西南这边安安静静地，一点儿水花都没有，这不正常。 除非，曾建国受伤，或者做不了主了…… 王源的拳头攥住了，镇南军，吃了我的，用了我的，那就是我的！ 动了曾建国，就是动了我的蛋糕！ 王源道：“这边最迟三天，我就会动身过去，你过去先看着，不要轻举妄动，一切，等我过去。” 听风领命，夹带着夜色而去。 王源拿出一本书，雨心自觉地添了两盏灯，王源看书，雨心出去打探消息。 说好的和听风一起，听风走了，自己的任务还挺重的。 夜半，看着窗口印出的灯火，雨心扣了扣窗户道：“主子，有消息。” 王源开门，雨心尽量控制表情，可眉眼中的低落还是让王源感到了不好。 “何事？慢慢说。” 雨心艰难地开口：“朝廷之前北撤，放弃了华亭以南，就在三日前，华亭被倭寇登陆了。” 华亭，以前是自己守的地方，跟着侯爷，镇东军镇守东面沿线多少年了？ 雨心想不起来，可侯爷在时，什么时候让那帮该死的倭寇登陆过？ 王源愣住，就这么登陆了？ 华亭，就是上海。王源的手指动了动，在书桌上摊开的地图上颤抖着手从上海滑到了南京。 不足六百里！ 王源的心很慌，南京大屠杀是刻在语文和历史老师脑中的悲剧，是每一个华人深入骨血的锥心之痛！ 王源慌乱地道：“魏老将军驻守在哪里？” 雨心没想到王源的反应这么大，他指着南京以北的地方道：“在盐城-淮安-淮南一线，主子你这不是标着呢么？” 王源的手指颤抖着，心里慌得总感觉历史的车轮滚滚，会不会出现同样的灾难重演？ 王源颤抖着手在地图上划过，划过豫章，划过潭州，最后狠狠地点在京城。 第813章 月光为媒 雨心心脏猛烈一跳，赶紧端了杯水递给王源：“主子，喝茶。” 王源通红的眸子抬起，雨心看着心脏都缩了缩，感觉主子的眼神想吃人。 雨心咽了咽唾沫，顽强地道：“主子，还有个好消息，圣旨下了，您是战王妃了，有辖制天下兵马的权利，只是那枚虎符正在往侯爷，哦不，战王那边送去。” 王源听到惨笑了一声，还是迟了。 若南京被屠，本战王妃必然挥兵京城，为枉死的百姓讨一个公道！ 发了狠，可王源的心仍然揪着揪着疼。 没办法，王源随手套了件白天买的藏服，一个纵越往城外飞掠而去。 雨心见状赶紧跟随，可越跟距离拉得越远。 好在他眼力还在，看到了主子身后跟出去的几个熟悉身影。 呼，阿大他们也不是全都能跟得上…… 雨心拐了个弯，继续探查消息。 只是王源心情不好的厉害，从来都没有这么难受过，从起飞开始那速度就让阿大咋舌，一点不敢留手，紧紧跟随，其他兄弟都丢在了身后。 城外一旷无垠，王源转身手里多了柄寒光闪闪的宝剑，照着阿大劈头盖脸打过去。 阿大心口一松，耍剑啊，那就好说了。 阿大放水，基本全在喂招，俩人你来我往打的难分难解，至少不明人士看的是这个样子。 刚好就有那么一个不明人士从低矮的帐篷里钻了出来，饶有兴致的看着。 一盏茶的时间，流水剑法使了一遍，不过瘾，王源手一抖，将腰间缠着的银白色的软鞭紫电扯了下来。 一套紫电鞭法铺天盖地的打来，阿大叹了口气继续喂招。 其实主子想发泄，完全可以冲着那边的山石打啊！ 不比打自己打不着出气？ 阿大抽空转头看了看，一看不得了，居然有个偷窥的浪荡子？！ 阿大一变脸，五感敏锐的王源就看到了还站在一边兴味盎然看着他们开练的男子。 两人一停下，男子就迫不及待的单脚点地、双臂平展一个漂亮的起飞姿势，只是错估了距离和高度。 男人本来在一处陡坡下支的帐篷，此时漂亮的飞起，本想着一下子落到美人眼前，结果被高起来的坡绊住了脚，然后猝不及防地摔了个大马趴。 阿大的眼角抽了抽，王源无端的心情好了那么一丢丢。 男人摔得够惨，不高的陡坡也有两米，男人摔得灰头土脸，被身后不知是侍卫还是书童的人快手快脚地扶起来，还拍掉了沾染的灰尘。 “公子！” 清脆的一声，就见那个公子身形重新拔地而起，双臂展开，一张脸笑得如夏花绽放，转眼间男人到了王源和阿大面前两尺之地。 然后看到一道黑漆漆的鞭子从男人腰间抽离。 王源看着笑得开心的男人，嘴角的笑意破裂了…… 感情，这么漂亮的轻功是别人在后面使力啊！ 王源探头往后看去，男人晃了晃身体挡住：“哎哎哎，美人看哪呢？本公子身份高贵，貌比潘安，姑娘这样四处狼顾，本公子的心要碎了。” 说着嬉皮笑脸的脸上立刻变得痛苦，还捂着胸口做西子捧心状。 王源不由地向后退了一步，这大晚上的，有变态？！ 阿大不由地站到了王源的身前，挡住了主子被莫须有的轻薄可能。 阿大冷着声音道：“公子是谁？还请自重！” 被挡住了美人，男人不乐意了，朝后退了一步，懒洋洋地喊道：“干啥呢！美人有护卫，本公子的护卫呢？” 一个清瘦的男人面无表情，与阿大的冷脸不同，那是真的没有表情，却一来就站到了阿大的面前，两人之间鼻子对鼻子，距离不过一拳。 阿大皱了皱眉，什么毛病？ 有站这么近的吗？ 王源突然捂住嘴向后又退了一步，那男人一身的膻味，莫不是睡在了羊圈里？ 面无表情的男人见此急不可见的眼中闪过杀意，又是一个嫌弃自己的人。 阿大的手摸上了剑柄，谁知王源开口道：“阿大，是我鼻子过敏了，不关那人的事。” 杀气四溢瞬间平息。阿大松开了握着剑柄的手，面无表情的男人施舍一般地瞟了王源一眼，娇气。 “裴家，十七公子。” 王源惊讶地一下子忘了恶心，居然是裴十七？！ 白日客栈食客口中的裴十七！ 据说达到沐郡主择婿要求、文武双全的裴十七！！ 王源脑子里全是刚刚裴十七耍帅却被一处陡坡绊住脚摔了个大马趴的一幕，瞬间就对白日听说的事情产生了怀疑。 身份高贵，貌若潘安？ 行吧，前半句忽略，后半句勉强凑合，比孔唯明油腻了些，比柴济川粗野了些，比辛林笨重了些，还算入得了眼。 可“一杆枪使得那叫一个好”这句话里是不是带了一江春水的水分？ 不光是王源在打量，就是阿大都打量了一下，眼中什么都没流露，可那犹如打量一根草、一棵树的眼神让面前的男人不爽的厉害。 “怎么？裴十七公子的名头没听过？也是，能大半夜跑到这荒郊野外打架的女子，应该不是城里人，情有可原。” 阿大不善言辞，刚好这人还说对了，自然没话反驳。 两个正主站在后面，两个侍卫对峙的时间好像有点儿长了？ 裴十七扒拉开自己的侍卫：“二十七，挪开一些，挡住美人了。” 王源嘴角轻微抽了抽，这名字起的，怕不是有大病？ 二十七，是裴家的二十七，还是和自己的数字暗卫一样的编号？ 就连阿大的眼神都快速跳了一下，不会这么巧吧？ 裴二十七有一瞬间的难堪，最终低头道：“是，公子。” 裴十七扒拉开了二十七，还想扒拉开阿大，可阿大不动如山。裴十七那点儿力量，挠痒痒呢。 裴十七不悦道：“你这个侍卫怎么回事？主子间有话要说，你不知道让开？” 王源站在阿大身后道：“在下无意惊扰公子，抱歉，这就离开。” 第814章 刚好遇到公子 裴十七赶紧阻拦：“别别别，姑娘留步，请告知在下名姓如何？在下详细介绍一下自己：裴澜，裴家排行十七，未婚，也无婚约，年二十三，本次来陇南城是为了寻觅一门良缘。 今夜月光为媒，让某有幸见识姑娘风采，心甚悦之，请姑娘告知名姓，某不日会请媒人上门，以结两姓之好。” 王源听得惊讶忘了嘴角抽搐，眨了眨眼，挠了挠前额掉下来的一缕碎发，掩饰听到裴十七这番话的别扭感。 好好的一个青年，这是多想文绉绉地掉个书袋啊？只是这话实在是听得人别扭的想捂耳朵。 王源疏离地笑了笑道：“公子客气，在下夫家姓……” 王源的话被裴十七急躁地打断：“不要说夫家，只说你家，你家是哪…户…？哦，夫家啊，姑娘已经嫁人了。” 王源抬头重新打量裴十七，有意思，听到自己嫁人了，居然不愤怒，不生气，就是有点儿失望？ 王源道：“如此，在下可以走了吗？” 裴十七点点头，自己是想要个人陪自己演一场，可人姑娘嫁人了就不好坏了名声。 王源走了两步又转身，嘴角一勾道：“若是公子想找个理由拒绝沐郡主，我想我或许可以帮公子这个忙。” 裴十七看着嘴角带笑，双眸清亮的姑娘突然多了丝好奇道：“哦，姑娘知道我此行的目的？” 早这么说话不就得了？ 王源转身：“很难猜吗？公子家世显赫，貌比潘安，一杆枪使得那叫一个好，想必是多少姑娘梦寐以求的佳婿。 适逢沐郡主择婿，公子却宿在野外，不敢贸然进城，难不成是这城里有洪水猛兽？” 裴十七听到这爽朗一笑，整个人的气质也随着笑声变了，一身的油腻味褪去，真的有那么点松竹之韵。 “姑娘慧眼！本公子确实需要一个理由，只是姑娘已经嫁人了，如此做怕是对姑娘不好吧？还是说，你有所求？” 王源勾唇笑着：“自然，不过在下的要求对公子来说，举手之劳罢了。” 裴十七笑道：“姑娘不必给我戴高帽，裴家在其他地方还行，在陇南，没有姑娘认为的那么有能力。” 裴十七的眼睛仿佛能看透王源的心思一样盯着王源看了一瞬，王源的笑容更大了些： “公子不必妄自菲薄，陇南是柴氏皇族龙兴之地，裴家只是这一代的后族，按这个伦，确实得按排行来。 可，县官不如现管，谁让当今的皇后姓裴？皇后与裴家关系亲厚，三位嫡皇子一个比一个出色。 且，太子妃没有母族，裴氏，不说现在，在将来的一二十年里都将是西疆除开皇族的第一世家。 再说，在下的些许小事，也用不到裴家出面，公子的面子就足够了。” 裴十七听着王源的话，面上带着和煦的笑，心里却是惊涛骇浪的翻滚，这一席话，可不是谁都能说得出来的！ 自己的父亲，是裴家家主的堂兄，与主家关系亲厚，也才窥探得到裴家家主的想法。 而这种想法也是才窥探到不久，也就是自己这次来陇南城前父亲才跟他提起而已。 这个女子何以信口就能说来？ 裴十七第三次打量王源，王源对他的目光毫无所动，开口的话却是： “公子想必也不是今日才到的吧？明日沐郡主赏春的帖子公子应该是收到了，不知公子可还有备选的人手？” 裴十七收起了打量的目光，轻笑了一声：“姑娘既然都已知晓，何必多此一问？说吧，你想让本公子帮你什么忙？” 王源笑道：“小事，我想进入广元，转道去成都，不想绕远路，想从公子这里走个捷径，不知公子可愿帮忙？” 裴十七挑眉：“只是这样？这种小忙想必能帮到姑娘的人很多吧？为何选在下？” 自称变了，从本公子降到了在下，很好。 王源笑道：“在下今日刚到陇南，刚好遇到公子，刚好公子有求于我，何必舍公子而求他人？” 裴十七明显不信，可也没说不信：“好，姑娘爽快，本公子应下了，二十七，你送这位……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王源道：“王源。夫家就不说了。” 王媛？ 裴十七感觉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好似在哪里听过，不过也就是个普通的姓，普通的名，自己听过的应该都是男子，与眼前这个明显无关。 裴十七：“好，二十七，三日后，你亲自送王姑娘入广元。” 王源道：“且慢，在下探亲，还要回来，不知公子……” 裴十七再次轻笑一声：“姑娘可知，裴家的令牌能做很多事？你我萍水相逢，想要我的令牌，只帮一个小忙不够呢。” 王源也笑：“对裴家来说不够，可对公子来说也不够吗？毕竟沐郡主不是谁都能应付得了的。 在下住在天禄客栈，公子若是同意，还请早做决断。毕竟，参加郡主的宴请准备的东西多着呢。” 说完施施然走了，步伐不快，可转眼间就消失在了视野里。 裴十七眼中是兴致勃勃的意味，看来，躲掉沐郡主有望了。 “二十七，收拾东西进城。定天禄客栈天字号房。让管家准备……” 王源回到客栈时已过了丑时，沐浴更衣后，雨心送来了打听来的消息。 沐郡主，郑亲王的小女儿，长得姿色上乘，骄纵异常，爱男色，芳华十九，郑亲王舍不得远嫁，招婿，给了她郡主府，婚后别府令居。 而郡马的人选还真就是白天听说的三家热门人选，其中裴十七胜算最高。因为他长得玉树临风，比姚三和仇九都帅！ 选婿在明日，今日郡主春游，该约的都约了，王源算是个意外。 只因昨日街头惊鸿一现，刚好被出来采买的侍女看到了，还给郡主买了同款的藏袍，回去加油添醋的一顿说，沐郡主不知是起了好胜心还是什么，给她下了帖子。 王源看着手里的消息摇了摇头，雨心收集情报的能力有待提高啊！ 第815章 秀恩爱 “再去打听，捡几件沐郡主做过的事情报上来，我要知道她的性格、处事风格，才好定对策。” 雨心苦逼地下去了，打听消息自己已经不擅长了。 绿腰站在身边欲言又止，在王源看过来一眼后鼓起勇气问道：“主子何故这么重视沐郡主的邀约？” 王源：“陇南偏远，既然来了怎么能不一探虚实？什么都比不得自己亲眼所见。” 绿腰…… 可是沐郡主只是一个骄纵的未出阁的姑娘，能看出什么？ 王源低头浅笑，能看出来很多，端看怎么看了。 刚到辰时，房门就被敲响了，绿腰前去开门，门一开，一张娇俏的芙蓉面直接跳入二十七的眼中，惊艳之色一闪而逝。 绿腰：“你找谁？” 二十七回：“裴家子，奉我家公子之命给王姑娘送东西。” 绿腰昨夜没有跟随，不知道裴家子与主子怎么牵扯上关系的，遂回头看过去。 王源低头摆布着棋子，好像对门口的事情毫无所觉。 绿腰咬咬唇，听风不在，雨心也不在，只有自己了（不知道数字暗卫的存在）。 绿腰抬头严肃道：“多谢裴公子好意，无功不受禄，我家姑娘与裴公子不熟，不好收受任何东西。” 二十七一脸懵，夜里刚说好的，才过了两个时辰而已，若不是顾忌连夜敲王姑娘的门送礼不合适，半夜就送了。 迟了一个小时而已，这是准备翻脸不认了？ 可王源不抬头，二十七只好解释：“这是我家公子给王姑娘准备的今日春游宴的服饰，以及一点儿消息，公子让我当面说与王姑娘听，你看……” 绿腰摇头道：“无功不受禄，公子请回吧。” 二十七无奈，这个小侍女还挺有主意的：“你就不问一下你家姑娘的意思？” 绿腰板着脸道：“姑娘若有需要，自会让我采买，公子逾距了。” 王源低头看着棋谱，嘴角的笑意扩大，很好，没看出来绿腰还有这一面。 自己的第四个大丫鬟找到了！ 明月心细，当个内务总管不在话下。 明霞会功夫，陪着自己外出办事，方便。留在家中还能照看父亲安危。 明珠心灵手巧，一应衣物首饰穿戴打理的清清楚楚，人还本分听话，是个贴心人。 没想到半路捡来的绿腰这么刚，油盐不进，是处理人际关系的一把好手。 该拒绝的不让人难堪，该接受的喜笑颜开，不让人感到谄媚。是个好苗子！ 二十七心里有一种不知名的感受，好多年了，再次听到有人用“公子”来称呼自己，感觉后背都不由地挺直了些许。 二十七微微笑了下，面部的紧绷感让表情 有点儿僵硬：“那好吧，请转告王姑娘，我家公子也住在这家天禄客栈，就在天字一号房，有事随时可以让人去找，告辞。” 说完别有深意地看了绿腰一眼，好像断定绿腰一定会很快就上楼找他们一样。 绿腰露出一个略带嘲讽的笑意，仔细看又没有了，客气地微微福身：“公子慢走。” 门不是很大声地在身后关住，当然也不轻。 绿腰气嘟嘟地嘟了嘟嘴，走到王源跟前道：“主子，他们欺负我！” 学着听风和雨心的样子，没人的时候绿腰从不自称奴婢，斟酌了一下好像自己也够不上自称奴婢，就自作主张的我我我自称，主子还给了个赞赏的眼神呢。 王源抬头浅笑：“主子我看到你欺负回去了。只是，若是他们再来送可以收下，能不花钱就得到的好东西，不要白不要。” 绿腰笑了，嘴里却道：“可是主子你有姑爷了呀。” 王源不知想起了什么，摸了摸绿腰耳前的碎发，笑的一脸温柔：“是啊，只是收个应得的道具而已，给你家姑爷省钱。” 绿腰不知道自家姑爷是谁，可听了王源的话不由噘嘴道：“还省钱？主子莫不是被人骗了？以奴婢这么些年对男人的研究，这种花女人钱的男人要不得啊！” 房梁上的阿大和数字暗卫一个个想把自己的耳朵弄聋了，这个绿腰可真敢说啊！ 王源不由噗嗤一笑道：“你说得对！别急，怎么还奴婢上了？不过你家姑爷穷归穷，可不吃软饭，放心。” 不知绿腰信没信，嘴可是撇了好几下，不过倒是听话地没再说下去。 王源道：“你去街上逛逛，算了，你去找刚才那个二十七，让他陪着你上街逛逛去，看到什么随便买，给我带些果脯回来。” 绿腰高兴是高兴，能出去逛逛还能买买买，谁不高兴？ “主子，为什么要让那个二十七陪着？我自己就可以。” 王源随口道：“听风不在，你一个人出门不安全，关键，还有人付账。” 绿腰略微有点儿不自在：“听风大哥在不在的奴婢都能自己过好自己的日子，主子不用为我担心。” 王源抬头，仿佛洞悉一切地道：“去吧，我有安排。” 自己懒得出门秀甜蜜，由自己的侍女出面是一个样的。 但愿听风不知道…… 绿腰敲响天字号门时，二十七略微兴奋，一脸果然不出所料的模样。 裴十七却勾了唇角道：“如此，二十七你就好好陪着这位妹妹逛逛，有喜欢的东西尽管买下，走我的账。” 绿腰看着和自家主子差不多一个表情的裴十七，默默地将心里的不愿意收了起来。 得嘞，自己想不明白的理由就不想了，按照主子的想法做好 这件事就好。 转眼间眉开眼笑，脆生生地道：“裴公子果然大方，对我家主子的心意主子定会心领，奴婢替主子谢谢裴公子。” 裴十七看着这心思玲珑的小侍女突然有了丝羡慕，看了眼还不知好赖的自己的侍卫摇了摇头，算了，二十七功夫好，忠心。 “嗯，去吧。” 不管是裴十七还是王源，尤其裴十七连夜入住天禄客栈，前给王源送礼，后又陪着王源的侍女逛街，气的沐郡主摔了一整套的茶具。 第816章 这个场面，我拿手！ “很好，裴十七！裴家居然敢这么打本郡主的脸！快去告诉父王，裴家，本郡主不稀罕！让他从哪里来滚哪里去！” 沐郡主十九了，如王源一般年岁，却是比十二三岁的小姑娘都不如。 侍女们苦着脸安抚的安抚，收拾的收拾，传话的传话。 自然还有各路神仙送过来的女军师，只是军师之间也是有战火的。 “郡主莫恼，谁不知道陇南可是王爷的天下，您可是王爷的掌上明珠，裴家这么不识好歹，直接让他们滚了就好。” 这个是姚家送过来的，姚家比不过裴家，姚三公子也比不过裴十七，直接让裴十七滚，是对姚家最好的办法。 “郡主可莫听她的，在陇南地界欺负了咱们郑王府的郡主，还想全须全尾的走？谁给裴家那么大的脸？ 郡主，仇家的九公子心仪您许久，仇九公子仪表堂堂、谈吐不凡，尤其功夫了得，就让他帮你教训教训那个裴十七如何？ 好让他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站在风姿秀雅的几位公子面前只有自惭形秽的份。” 开始说话的侍女鄙视地看了眼说了一大段话正沾沾自喜的侍女：蠢货，仇九公子能比得上裴十七？ 小心被比下来！ 可郡主明显是比较心动于后面侍女的计策：“好！你们都给我去传话，谁若是在今日的春游宴上能给裴十七一个教训，本郡主重重有赏。” 侍女二动了动小心思道：“郡主，重赏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要不您说个其它的？比如重点考虑郡马人选？” 沐郡主不愿意，他还是想看过裴十七后再定，但看画像，裴十七可是她的首选。 “再议，先让本郡主看看他们的能力。” 巳时，王源在绿腰的帮助下将自己装扮妥帖，一袭淡淡的粉色拢着一层精致绣兰花的白色外罩纱衣，一头墨发半挽，两只玉钗插在头顶。 脚上一双白粉双色软底布靴点缀了拇指大的珍珠，简洁又不失贵气。 绿腰看着打扮好的王源又看看自己，不安心地道：“主子，这样不好吧？我采买的这些东西可都是捡着最好的买的，都穿到奴婢的身上，会不会影响了您的大事？” 王源伸手扶了扶绿腰头上缀满宝石的藏帽，又摸了摸银鼠皮镶边的大红色骑装藏袍，以及金丝腰带和腰带边斜挂着的镶着宝石的弯刀，越看越满意道： “就这么打扮，我答应帮助裴十七，可没说我自己上啊！你出马就够了，记着，来者不惧。该唱唱，该跳跳，别谦虚，碾压所有人就好。” 绿腰闻言道：“这样啊？主子放心，这个场面，我拿手！” “嗯，走吧。” 屋子里当柱子的雨心已经心死了，主子和绿腰要碾压所有女客，成为裴家裴十七公子的红颜知己，打郑王府沐郡主的脸，这让自己一个小小的侍卫如何自处啊？ 好在是春游，能带侍卫，雨心不敢耽搁，赶紧利索地给自捯饬了一下，一身藏袍穿身上，别说，虽然有点儿违和，但看上去挺英武的。 巳时正，城外五里胭脂河畔，离昨夜偶遇裴十七的地方还挺近的。 白日看景色确实不错，且与昨日不同，绿草如茵，一张张单几盖着织锦桌布沿着河堤围成雀尾样，桌面上摆着各色吃食和不当季的水果，彰显着郑王府的权势。 整条胭脂河沿岸都拉起了锦帐，外面郑王府的侍卫穿戴整齐，五步一岗，不管是衣服还是佩刀，都新的能在阳光下反光。 雨心出示请帖，被留在外面等待，王源带着绿腰缓步入内。 王源来的属于偏晚的，好巧，一进门就看到了裴十七满脸带笑殷勤地走过来接人： “王姑娘幸会幸会，昨日一见如故，在下寤寐思服，夜不能寐，没想到今日能再见姑娘仙姿玉骨，真是莫大的荣幸啊！ 请姑娘一定给在下一个薄面，坐在在下身边可好？你放心，有我裴十七在，谁也不敢将你如何！” 王源的嘴角抽抽的都快维持不住脸上淡雅的笑容了，这货又上哪里抹油了，这油腻的发言和油腻的表情，让自己有点儿接不住话啊。 绿腰看到主子嘴角微抽的幅度，立刻心领神会，向前一步娇俏地道：“裴公子？你这是在向我家姑娘表达爱意？” “咳咳咳……” 王源无风呛咳：“绿腰！” “咳咳咳咳……” 不远处也同时响起了不少呛咳声：“哈哈哈哈，裴十七啊裴十七，你可真是色胆包天呐！你跑到沐郡主的宴席上找真爱，兄弟我佩服，佩服！” 出来的男人有好几个，主子应该只有两位，不过看上去这两人之间的气氛本就不太和谐，八成是被裴十七打断了两人的官司，同时向裴十七发难来了。 王源垂眸，安静不语。 谁知一道锐利的打量视线赤裸裸地从自己身上扫来扫去，王源眼中浮上不悦，微微抬头，盯着那道视线看了回去。 只一眼，就让仇九公子收敛了放肆的视线，又觉的被一个女子的眼神吓到有点儿跌份，上前一步盯着王源却对着裴十七道： “裴兄这是从哪里找到的红粉知己？不给兄弟们介绍介绍，好让兄弟给你掌掌眼？可别被那个山精妖怪勾了心神，落得个精血消亡的下场，呵呵呵呵……” 有些人真是不说话让人厌烦，一开口就让人想毒哑。 裴十七笑容不变，继续含情脉脉地注视着王源，嘴里却说出最冷漠无情的情话：“可不是仙姿玉骨？在下心向往之。” 王源…… 有点儿犯恶心是怎么回事？ 仇九愣住，姚三放声大笑，绿腰气的双颊鼓鼓的，狠狠地瞪了眼站在裴十七身后的二十七一眼。 忽然一道女声响起：“哟，让本郡主看看，是哪样的仙姿玉骨，竟勾了裴公子的魂？” 如果忽略话里的尖酸和说话人略微咬着后槽牙的酸味，这话说的还算大气。 王源缓缓转身，只是，来人看的居然不是自己？ 第817章 沐郡主的交锋 沐郡主十九年华，个子不矮，与王源相当，在女子中算高挑的。 一张脸比普通人白净了许多，眉眼画着精致的妆容，一张红唇一动一合都有风情。 王源缓缓勾唇浅笑，郑王府，还挺混乱…… 绿腰一身娇俏的蓝绿色装扮直接吸走了沐郡主的火力，三个围观的男人不好纠正沐郡主的眼光，尴尬地挪开了眼神。 绿腰想说什么，看了眼王源，立刻换了副娇俏的面容。 “给郡主请安，多谢郡主赞誉，小女子绿腰，这是我姐姐，能的裴公子青眼，小女子荣幸之至。” 绿腰笑得甜美，裴十七脸色有点儿不自然，沐郡主精致的脸庞有点儿变形，衣袖被身侧的一个侍女死死揪住。 绿腰保持着微微福礼的姿势不变，众人等着沐郡主扭曲的脸色变回来。 可沐郡主脸色变回来了，绿腰的福礼却没有被叫起，王源嘴角的笑有些淡。 沐郡主：“绿腰？好妖娆的名字，没想到我陇南还有如此姓氏，不知你这位姐姐出身哪家高门大户啊？” 绿腰蹲了有小半盏茶了，可腰身稳得很，一点儿不见摇晃，以前这种程度的为难那是最次等的了。 绿腰笑道：“多谢郡主夸赞，小女子一介奴婢而已，能的主子赐名已是天大的荣幸，姓什么无所谓，主子叫的顺口才是最主要的。郡主说对吗？” 沐郡主听了脸色变了变，原来自己找茬的只是个奴婢？！ 沐郡主迅速扭头，换了对象，只是看着王源淡淡的表情和偶尔一瞥过来泄露的威仪，心里有点儿发怵。 又转头看向裴十七道：“原来裴公子过来赴宴，不去与本郡主见礼，却在次纠缠一个奴婢，真是好大的兴致。” 绿腰的额头微微见汗，王源淡淡开口：“绿腰，起来吧。礼要行给懂礼的人。” 绿腰毫不迟疑直起身脆生生应道：“是，主子。” “放肆！本郡主让她起来了吗？” 王源仿似没听到沐郡主的厉声喝问，淡淡地踏前一步，将绿腰挡在了身后： “郡主乃身份高贵之人，想必是读过书的，子曰：‘礼之用，和为贵’，我们来者为客，郡主宽宏，应不会与一个小丫头为难吧？” 沐郡主一脸懵，好好说着话怎么就吊起了书袋？ 没听懂啊，谁能解释一下？ 沐郡主快速眨了眨眼，挥了挥袖子道：“那是自然，本郡主怎么会与一个婢女计较？王姑娘，本郡主听过你的大名。” 王源淡淡的：“噢，郑王府果然消息灵通，在下昨日上午才到陇南，郡主就已听过我的大名？ 果然，陇南乃皇族龙兴之地，郑王府手眼通天，将陇南城治理得固若金汤啊！在下佩服。” 沐郡主…… 这人说的话怎么这么阴阳怪气的？虽然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可隐隐的觉的不是什么好话，有点儿不敢接。 “呵呵呵，王姑娘说笑了，咱们年龄相仿，本郡主喜爱结交朋友，第一次见王姑娘这么爽利的，想必姑娘是来自草原上？” 王源挑了一下眉道：“郡主这是对草原上的姑娘有看法？” 沐郡主一愣，自己是有那么一点儿鄙夷，可不管是谁，她都一视同仁的鄙夷好吗？ 王源勾唇一笑，唇边的讽刺有点儿伤沐郡主的眼睛，不等沐郡主开口，王源缓缓道： “想咱们西疆圣祖皇帝乃是马背上得的江山，后来太宗皇帝也是上马能征战四方的英雄。 我西疆几代皇后、公主也是文能安后方，武能征战的奇女子，本姑娘只是心向往之，效仿一二而已，怎么如此雄姿英发的先辈，到了郡主口中就变成了草原上来的了？真是让我无地自容啊！” 沐郡主…… 沐郡主咬了咬嘴唇，憋屈地想反唇相讥，可又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个女人说话没一句不好听的，可好像句句在骂人？ 站在旁边的三位公子不是抬头看天就是低头看地，一个个脸部的肌肉在不停抽动，仔细看的话，又有不同。 裴十七明显在笑，仇九在尴尬，姚三在嫉妒，这样心思玲珑的姑娘居然被裴十七抢先一步认识了！ 正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一个穿金戴玉的男子大步走了过来，远远地就笑着打招呼： “姚兄、裴兄、仇兄，三位远道而来怎么不入席？本郡王可是听闻你们在此才匆匆赶来的，快快这边请！” 姚、裴、仇三人与小郡王见礼，毕竟小郡王或许就是以后的郑亲王，三人可以当看不见沐郡主，却不敢对小郡王有微词。 小郡王笑眯眯地对着沐郡主道：“沐儿今日可真精神，这是结识了新朋友？怎么不给兄长介绍一下？” 沐郡主冲着哥哥甜甜一笑：“兄长要来怎么不早说？我准备了赛马，得让他们将你的烈焰牵过来才好。” 小郡王看着沐郡主避重就轻不回答，眼神一厉，沐郡主抓着小郡王衣袖扭来扭曲的双手停了下来，兴致不高地道： “兄长，这是王姑娘，昨日才来咱们陇南城，妹妹也是与她初见，是，与裴公子一道过来的。” 小郡王显然只是听听，找个借口而已，沐郡主说了什么其实他都没怎么听。 “陇南城欢迎如王姑娘这样的美人儿光临，今日的春游多了王姑娘这么一颗璀璨的明珠，沐儿，你这宴会办的不错！” 说着赞美的话，头都没回，沐郡主噘嘴，却不敢吱声，王源淡笑看着小郡王，尽量忽略那道黏在身上不停打量的视线。 王源道：“多谢小郡王抬举，多亏了裴公子提携。” 说着双眼明媚地看向裴十七，你让我帮你挡沐郡主，那你也得帮我挡小郡王。 裴十七勾起唇角，也笑得一脸明媚，好啊，彼此帮忙，那算不算我多帮了你一回？ 王源不置可否，事情还没完，谁帮谁多一点儿，走着瞧才能明白。 裴十七望着王源笑，外人看来两人眉目传情，赤裸裸地无视其他人。 第818章 权势是把双刃剑 小郡王的脸黑了，缓缓扭头看向裴十七：“裴兄别来无恙？听母亲说你又病了，真是让为兄难过啊。 咱们西疆的男儿就该骑快马，草原上奔驰，你这身子骨确实弱了些，怪不得还要个姑娘陪同。 我母妃倒是念叨你的紧，咱们两家亲厚，沐儿蕙质兰心，与你正当年，你可莫辜负了我父王母妃的一番心意啊。” 裴十七笑笑，看了眼一侧站着的另两位公子阴沉的脸，心内嗤笑一声，小郡王，呵…… 不紧不慢地道：“多谢小郡王关心，若不是我这身子不好，也早如小郡王一样，后院美满了。 还未恭喜小郡王的二郡主满月呢，小郡王的福气小弟还是要好好沾沾的，郡王妃贤惠，两位侧妃一个娇俏一个可人，真是让小弟向往啊！ 就是不知二郡主是哪位小嫂子给您添的？是那两位良娣还是四位良媛、亦或是宝林和昭训？真的是福气满满啊，哈哈哈！” 被戳了心窝子的姚三和仇九公子咧着嘴跟着笑，管他呢，小郡王也不能这么不把世家放在眼里吧？ 王源勾着唇看热闹，小郡王的脸色变来变去的，沐郡主却没领会到这些话里的意思，笑着道： “你们不知道吗？是袁宝林给大哥添的二郡主，说起来，大哥已经有……” “沐儿！” 一道不悦的冷声打断了沐郡主想要详细介绍小郡王的丰功伟绩，却被小郡王厉声打断。 沐郡主不悦地看过去，却不由地打了个冷颤，讪讪地住了嘴。 小郡王道：“那边的活动开始了，咱们过去吧。” 说完看了眼王源，率先往前走去。 绿腰轻笑了一声道：“没想到，男人的嘴也这么碎，一个说对方身体弱，既然定了沐郡主，就不该生出旁的心思，却一开口就得罪了另外的所有人。 另一个却说对方花心大萝卜，妻妾成群还敢在外招蜂引蝶，啧啧，笑里藏刀，专往人心窝子上戳，主子，你说小郡王这是有恃无恐还是狂妄自大？” 王源淡淡道：“或许是从小锦衣玉食、身处高位不知道权势是把双刃剑？” 绿腰点头：“就是，既然裴、姚、仇三家势力不小，就是奴婢以前有了固定的客人，也不敢这么打其他人的脸。这小郡王不是权力够大就是够蠢。” 王源赞赏地看了眼绿腰，能想到这里不错。不过想必是两者皆有吧？ 陇南乃柴家祖地，不同一般的州，王源想着至少应该有一万的私兵。 小郡王这么说一不二的，连沐郡主这个郑王夫妻的掌上明珠都这么怕他，想必这一万私兵至少一半在他手上。 且，此人八成阴狠，让骄纵的亲妹妹都如此忌惮，王源的眸子里多了丝思量。 春游宴说起来还是宴，只是在户外，男女没有刻意地分开，只是两边的距离远了些，不能说话交谈，却能眉目传情。 王源慵懒地坐着，眉目在女客这里扫了一圈，没有特别突出的，就看向了对面。 不知郑王府的其他公子是否会来？ 如能多来两个，想必能看到的东西就更多了。 场中间是一曲古琴奏乐开场，不好不赖，后面就开始了自由表演，想要在异性面前表现的都或保守、或开放地表演着。 王源静静地喝茶，偶尔捡一颗果子擦干净后送入口中慢慢品尝，淡然的模样与一众跃跃欲试的姑娘格格不入，极为显眼。 小郡王招了招手，一个小太监晃着身体退出去了。 沐郡主看场中的表演有些兴致缺缺，身侧的“军师”凑过去说：“郡主，不如让三位候选人露一手？您看是比武还是骑马好？” 王源眉眼不动，眼风看着沐郡主，沐郡主显然来了兴致，挥挥手让场中的人下去： “王兄，沐儿想请各位公子表演一番，沐儿想看看咱们陇南的男儿的英姿。” 小郡王哈哈哈笑了笑道：“好提议，本郡王也想见识一下。姚兄、仇兄、裴兄你们都比试一番吧？” 三人等了半天了，知道必然有这么一出，可没有评委，只给在座的这些人看，有点儿不想上场。 姚三公子斟酌着开口：“今日是郡主的主场，这么多娇艳的姑娘都还没有表演完，我们这些浊人都是舞刀弄枪的，上去岂不惊吓了姑娘们？不若等姑娘们表演完，去外面游玩后咱们再比如何？” 仇九附和：“正是，且在下听说郑王和柱国大将军今日也会过来，本公子不才，这双刀的演出还是想让郑王和大将军过过眼，说不定大将军兴起，能指点本公子一二呢。” 裴十七懒懒地道：“我无所谓啦，本公子身体不好，要表演也是我家二十七代劳。一切全听你们的。” 小郡王的脸阴沉的可怕，木然扯出一丝嘲讽的笑道：“仇九公子好大的能耐！本郡王也才知道大将军要路过而已，倒是想请大将军过来见一见咱们陇南的青年才俊，没想到仇九公子已经有这么大的把握大将军会过来了。” 仇九放下手里把玩的茶杯：“茶杯虽好，茶水却没味的很。小郡王所言仇九可不敢认。 仇九可是看到小郡王才有那么一说，不是想着能在郑王和大将军面前露个脸，好混个眼熟吗？” 小郡王斜勾着嘴角嗤了一声，不知道信没信。 姚三和裴十七各自饮着各自跟前的茶，面上淡然，好像一点儿都没听到两人的对话。 沐郡主讪讪地坐了回去，打量了一圈女客，转头看着淡然又慵懒的王源不悦地道： “王姑娘新来乍到，是不是要表演一下才艺让大家伙对你多加了解了解？往后的宴会才好相请。” 王源淡淡地轻笑：“不好意思沐郡主，本姑娘不知道陇南的宴会是要姑娘们亲自上场表演节目的。 在我家乡，表演节目的都是婢女的事。除非席中有长者，否则岂不是自下身份？ 不过郡主开了口，不表演显得失礼。绿腰，你随便捡一个不出彩的表演一二，毕竟本姑娘不太擅长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