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人外被当成老婆喂养了》
1. 第1章桃汁鸣蛇肉1
来广市接连不断的大雨下了几天,雨过天晴阳光明媚,又撞上周末,正是出游的好时间。
特别是昨天动物园刚收容了一只需要救助的绿孔雀,作为稀少的保护动物,一进入院中瞬间引起了众人的关注。
只见动物园攒动的蓝孔雀群中,赫然冒出一颗冠羽华丽的脑袋,绿孔雀身披青色缓步而出。
它冠羽华丽,拖拽着长长的尾羽,每一根羽毛都透露出难以言喻的贵气,在阳光下扇动翅膀,鎏金的光晕自羽毛中心流转。
它在蓝孔雀中傲然挺立,连人类都能感受到它的高傲,像是一只白鹤掉落鸡群,周围的蓝孔雀在它的衬托下都显得黯然失色。
它拍拍翅膀,游客们:“哇——”
它优雅溜达,游客们:“哇——”
绿孔雀无声投去一眼,那目光仿佛在看煞笔。
稚嫩的童声欢快惊呼:“妈妈,孔雀在看我!”
孔宣:……
孔雀默默埋头。
他,孔宣,世界上第一只绿孔雀!
到底为什么会流落至此?
孔宣面露沉思,脑子里飞速闪过自己在暴雨中湿漉漉地醒来,饥肠辘辘找到的那一盆好吃的谷物时,某个把他送进动物园的罪魁祸首,整只鸟都不由抖动起来。
归结一句,人类害我!
一想到这里,孔宣咬牙切齿,焦躁地来回走动。
在游客们一声一声“哇”中,它傲然仰头,溜溜达达就来到了铁网边缘。
它张开翅膀,清脆地叫了两声,瞬时间所有蓝孔雀踢踏着步子极速朝它冲刺而来。
有傻乎乎的蓝孔雀叨叨它的翅膀:兄弟,去整点鸟粮?
吃吃吃,都把自己吃进动物园了还吃!
孔宣不屑地扇扇翅膀,在众人被蓝孔雀遮住视线的同时,它张开翅膀,几次扇动,顿时如流星一般从头顶翩然飞过。
飞跃孔雀群,飞跃铁围栏,直直地飞向高空。
游客们:“哇——孔雀会飞!”
“不对!是越狱,有孔雀越狱了!”
“哪啊哪啊?”
一嗓子“孔雀越狱”顿时把小小的片区挤得水泄不通,游客们寻声望去,只看到青白的天空,和一个潇洒离去的华丽背影。
孔宣一身宽袖长袍,衣上宝石闪闪发光,华丽至极。
即便走在人群中,也吸引了无数人的视线。
他们把孔宣从头打量到尾,视线在他脸上转了一圈,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哪个动漫角色吗?这么漂亮!”
“不会是老师的oc吧?”
“蛙趣,盛世美颜!”
……
只见人群中穿着青绿古装的青年披散着墨黑色的长发,斜飞的长眉恣意张扬,丹凤眼勾勒起张扬的弧度,斜斜一睨,透露出睥睨与漫不经心的冷淡。
他像是知道自己有多好看,得意地扬起下巴,如傲然的牡丹挺立枝头。
华丽又漂亮。
哼,少见多怪。
孔宣敏锐地听到了所有赞叹,他面无表情,只有嘴角压抑不住疯狂上扬。
不过oc是什么?孔宣眼里闪过一丝迷茫,旋即他又想到,这次从沉睡中苏醒后,遇见的人类都奇奇怪怪的。
不足以为奇!
现在最重要的是,复仇!
找那个拿鸟粮把他骗进动物园的家伙复仇。
一想到这个,孔宣咬牙切齿,狭长的丹凤眼危险眯起,露出极为凶残的神情。
居然敢把他运到动物园里给人围观!
该死的人类!
叨死他!
孔宣视线在动物园外扫了一圈,他目光挑剔,视线从那种把他运到动物园的封闭铁盒扫到有点类似于马车的三轮小车。
很好,敞开的,安全!
他随手从衣服上薅下一块宝石,“啪”丢到车前。
“去……”孔宣顿时卡壳,不断回想那个人类在哪。
车主关掉广播,纳闷地与他对视:“你好,只收现金。”
孔宣:“……”
“扫wx还是zfb?”
孔宣:“……”
“或者外币?”
孔宣:“……”
车主与他对视,孔宣突然有一种极其不妙的感觉。
离动物园最近的警察局里。
两个警察接到报案,拿着记录册围着孔宣做笔录:“身份证带了吗?”
“有身份证照片也行。”
“未成年?那你户口本呢?为什么要坐霸王车?”
一连串地质问把孔宣打得茫然无措:“身份证?户口本?”
在警察仿佛在看什么原始人的目光下,孔宣福至心灵:“哦,人证!”
这个他有!
为了在人世间行走,他还特意办了一个。
只见孔宣把手伸进袖子里掏了掏,从袖子里掏出一张薄薄的发黄的纸片。
户籍上明明白白写着,汴梁人。
两个警官顿时后仰,他们拿到户籍研究一通,小声嘀咕起来。
孔宣得意地扬起下巴,判定他们一定被自己汴梁人的身份吓到了。
“怎么样?可以放我走了吧?”
那些小妖都说汴梁人身份高,有了这个身份以后就是京圈人。
为了成为京圈孔雀,他可是费了好大劲才办下来的人证。
两个警官对视一眼:“不好意思,你这是宋朝文物吧?你从哪里来的?偷窃文物我们可是要立案调查的。”
“按照法律,情节较轻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若盗窃的是馆藏三级文物,一般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并处罚金……”
孔宣:!!!
人,算你狠!
他面露狠厉,咬牙切齿地想,人类,这是你逼我的。
孔宣起身,在两个警官困惑的目光中走到窗边,一把拉开窗户。
脚一蹬,从窗户直接往下跳。
警官大惊:“等等,不要在一楼翻窗户啊——”
两位警官下意识往窗户冲,他们头一低,一楼的窗户跳出去连个人影都看不见了。他们抬头,一只青色的飞鸟从他们头顶飞速掠过。
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
“据悉,来广市惊现一座高山,似乎是因为某种神秘的地壳运动,市政府正在组织探看队前往调查,未确定危险性之前,请市民们不要靠近,不要靠近——”
晚间新闻联播里的美女主持用字正腔圆的播音腔,准时播报暴雨时期突然惊现的神秘大山。
“滋——”炒菜下锅溅起油花,正是黄昏,周围的院子里响起了炒菜的声音,与新闻联播的声音交融在一起。
唯独小院中间那家私房菜安安静静,私房菜的店主守着空荡荡的小店,端着盘子走到电视机前,用遥控器掐断了新闻播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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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他穿着单薄的老头背心,用肩膀夹着手机,冷峻的眉眼低垂着,专注地往手里的餐盒里加鸟粮。
不知道手机里说了什么,他挑起眉:“……我看到了,电视里说又出现了一座大山。”
他点开电视机,冷峻的眉眼变化出极为玩味的神情:“哦,是因为地壳运动。”
“……那都是局里骗普通人的。老大,你真的不回来吗?局里现在可缺人了,你回来立马升职加薪,从清扫组直接升职成为分部副局长,岂不是美滋滋。”
电话那头的话暗藏劝说,陆压眉梢微挑,语气漫不经心。
“不回,退休了,勿扰。”
“老大你真的要去开餐厅吗——”
“店都开了,我先去喂鸟,挂了。”陆压挂断电话,盯着电视机里那张崭新的A3号神山照片,露出意味不明的表情。
灵气复苏吗?
真有意思,妖管局一个负责管理妖族的组织,前不久才借口妖族势弱为由,把局里负责惩戒的清扫组整个裁撤。
原先灵气衰弱、妖族势弱,不得不蛰伏服从妖管局的规章制度,才能在人世间更好地生活。
现在灵气复苏,几座高山拔地而起,无数只存在于山海经的妖怪从山中跑出,妖管局又大量裁撤了暴力执法人员。
又要清理妖怪又要向普通民众遮掩真相,妖管局大概焦头烂额了。
陆压漫不经心地想着,手上端着一盒谷物,像是配餐一样往里面加了一捧鸟粮,独自走出院子,把供鸟自助的自助餐盒给外面的供食器换上。
他才打开门,露出一张脸,“啾啾啾”的怒骂声劈头盖脸扑了过来。
陆压下意识把手中的鸟盒一翻,非常迅速地左挡右挡。
羽毛华丽的绿孔雀气得“啾啾”直叫,羽毛东一根西一根乱糟糟地支棱出来。
一个上踢脚一个下勾拳,翅膀张开“啪啪”往人脑袋上抽。
“啾啾啾!”叫你拿食物套路我!
“啾啾啾!”叫你把我送动物园!
“啾啾啾!”叨死你叨死你!
陆压手中一个自助餐盒挥舞得像是盾牌,左挡一个破风爪右挡一击飞翅掌,通通被陆压飞速拦下。
气得孔宣“啾啾”叫,恶狠狠抽了一翅膀,气势汹汹地叼走几块鸟粮,雄赳赳气昂昂地拍拍翅膀飞走了。
陆压一出门就被一只绿孔雀袭击,疑似昨天被他送动物园那只。
这种来寻仇的小鸟并不少见,作为一位开鸟类自助餐厅的人类,陆压经常救助走投无路的小鸟,并且贴心地拨打林业局的电话。
往往这些小鸟被救助之后,不说感恩,有些记仇的还会特意绕回来给自助餐捣乱。
陆压反应迅速,轻轻松松挡下所有攻击,餐盒在他手里转了一圈,将衣服上的鸟粮抖进餐盒里。
他拍拍衣服,依旧从容镇定。
正要给林业局再打一个电话,突然脑袋一痛,一颗桃子对准他的脑袋,结结实实地砸了他一下,啪叽掉进他手里的餐盒里。
他下意识抬头,就见漫天黄昏下,眉眼张扬的青年趴在他家的院墙上,张扬地朝他挑起眉梢。
昏暗的树影从高处稀碎地落在青年的眉眼,即便如此,青年依旧明媚得令人晃眼,像是一只从树林钻出的桃子妖精。
粉白的腮帮子被青年撑起弧度,青年腮帮子微鼓,气呼呼地瞪着他。
目光满是控诉,像是在看什么负心汉。
2. 第2章桃汁鸣蛇肉2
“咔嚓——”
陆压稀里糊涂将盒子里的桃子放到嘴边,他咬了一口,清脆的咔嚓声响起,瞬时间青年脸上的控诉变成了震惊与愤怒。
鸟粮和桃子在口中咀嚼,陆压咀嚼得心不在焉。
只觉得桃子好甜。
甜得像青年奶白色的皮肤,泛着漂亮的粉色,一双漂亮的眼睛圆滚滚地盯着他。
这人连小鸟的粮都吃!可恶!
孔宣怒上心头起,腮帮子鼓了鼓,像是把鸟粮当成了陆压,愤愤不平地咀嚼。
“你这人怎么这么坏!连小鸟的粮都吃!”
孔宣怒气冲冲地控诉,斜飞的长眉压低着,撒气般将满院的桃叶丢到陆压头上。
他勾着旁边的桃树枝,气鼓鼓地一边扯一边丢,摸索到青涩的桃子,也接二连三地往下砸。
陆压:?
身为院子的主人、桃树的所有者陆压终于反应过来,呸呸将嘴里的鸟粮吐出,他扬起眉,优越的眉骨鼓动着,迟疑地指了指自己。
“我坏?”
陆压目光意味深长,他走到院墙下,仰着头与孔宣对视。
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这房子到底是谁的。
被他盯着,孔宣坐在墙上,叉着腰一脸理所当然,得意地朝他挑了下眉,斜飞的眉毛张扬着,像是一只欢快的小鸟。
他发丝凌乱,东一缕西一缕地支棱着,衣服乱糟糟地挂在身上,像是走了很久很久的弯路,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十分狼狈。
孔宣却没有意识到,反而像那只毛色华丽的孔雀,支棱着漂亮的羽毛,满脸傲气地与陆压对视。
陆压走近了,听到他的肚子咕噜咕噜叫,朝他招了招手。
孔宣低下头,陆压将青涩的桃子在衣服上擦了擦,反手喂到他嘴里。
青涩的桃子又苦又涩,硬邦邦地差点把牙齿都咬掉,孔宣顿时被酸皱了脸,满脸控诉地瞪圆了眼睛,似乎不敢置信。
陆压眉眼微弯,似乎笑了一下,在青年炸毛前他拍了拍身上的桃叶,发出邀请。
“院子里的桃树有五六十岁了,别折腾老人家了,走吧,我给你做饭吃。”
陆压将院门打开,他穿着老头背心和宽松短裤,符合这个季节的年轻人穿着,只是背过身的一瞬间,漆黑的纹身顺着他的后颈直直滑落进领子。
他身上有锻炼的痕迹,看着瘦弱,手臂鼓动间绷起的弧度溢满了力量感,像是一只被藏匿进无害外表下的野兽,似乎裹挟着万般危险的喧嚣。
孔宣却并不害怕,他拂了拂长发,在青年的邀请下,得意地翘起唇角,刻意地端着架势,飞速咳嗽两声。
“你请?”
“我请。”
孔宣跳下院墙,完美避开他试图接住的双手,嘚瑟地朝他扬眉。
陆压顿时发笑,摆手做出请的动作。
量这个人类也不敢对他怎么样!
孔宣没有防备,大大方方地被请进了院子,眼神好奇地在院子里扫来扫去。
小院子是以前的自建房,采用前店后院的模式,一栋三层楼的自建屋树立在院子一边,正正方方的院墙圈出了不小的院子,靠近角落的地方种了两棵交错的桃树。
现在五月正是桃子成熟的季节,青色的枝头挂满了果实,只是距离成熟还有一段时间。
见孔宣的目光在桃子上打转,陆压搓了搓手上的鸟粮渣,正要出声。
就见孔宣伸手进袖子里掏了掏,瞬时间,一股钟磬碰撞之声轰隆作响,吵闹的鸣啼挣扎响起。
陆压眼神一定,眼睁睁地看着一条赤红色的蛇尾被孔宣从袖子中抽出。
那是一条极其古怪的小蛇,身躯足有小孩手臂粗细,尾巴不断在孔宣手中挣扎,他一点不慌,掐着七寸把它从袖子扒了出来。
红蛇足有一米多长,七寸往上一点长出四只翅膀,被丢在地上,不断地来回腾挪大叫,发出钟磬碰撞的尖叫声。
“喏,我不白吃你的,吃这个。”
孔宣掐着蛇脑袋,一股脑地堆到陆压面前。
陆压的眼神从孔宣脸扫到了蛇头,长着翅膀的怪蛇尖声大叫,疯狂扇动翅膀。
他面不改色,毫无压力地接过,还问孔宣:“想怎么吃?”
孔宣思考一瞬:”剥了皮生吃?”
陆压:……
这么漂亮的脸说出这么凶残的话,真是蛇蝎美人。
他拎起蛇提溜着回了厨房,厨房靠近后院的墙上开了个窗,正好对着桃树。
衣服凌乱的美人站在树下,毫不客气地将华丽的外衣脱去,将漂亮的宝石一个接一个地摘下丢弃。
最终只剩下一身雪白的薄衫,背对着窗户,长发披散在他的后背,隐约印出肩胛骨的痕迹,昏暗之下泄露出别样的禁忌涩意。
很……
陆压的脑子还没转过弯,一条尾巴啪啪打在他的脸上,打醒了他的神智。
他眼神一利,一把掐住蛇头惯在菜板上,蛇尾在手下疯狂挣扎,他手起刀落,菜刀对准蛇头重重剁在菜板。
他目光冰冷,如一把长刀上下打量手中的怪物。
只须一眼,他几乎判定这条蛇的来历。
来自鲜山的鸣蛇,身躯似蛇而背生四翼,声音如磬石相击,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他拿出手机,飞速拍了一张。
[陆压]:[照片]鲜山的妖怪,自己查哪座山下来的。
[不想上班]:???
[不想上班]:哥你不是退休不干活了吗?哪找的哇!
[不想上班]:哥!陆哥!别杀了,上交国家啊喂!
吃妖怪不算保护动物吧?
陆压收起手机,移开目光,转身从柜子里取出一罐桃子罐头。
甜滋滋的白桃被甜水腌渍,桃子的芳香被浸泡出极为惑人的味道,如一把小勾子,在鼻尖似有若无地勾引。
孔宣鼻尖动了动,敏锐地转动脑袋,被桃子味勾得神魂颠倒,嘴巴里的鸟粮顿时不香了。
院子里的主人在桃树上放了一个手工鸟窝,外面的喂食器里添满了鸟粮。
此刻喂食器被打开,有人攀着桃枝鼓着腮帮子,“咔嚓咔嚓”咀嚼着鸟粮。
孔宣心虚地扫过四周,第N次在心里发誓,他就再吃一……亿颗就不吃了。
美美把最后一颗鸟粮投入嘴中。
孔宣:你说鸟粮(嚼嚼嚼)这种东西(嚼嚼嚼)谁研究的呢?(嚼嚼嚼)
挑完了鸟粮,孔宣幸福得眼睛一眯,再也忍耐不住桃子勾勾丢丢的香味,飞似地被桃子勾引到了窗边。
陆压一转头,一张明媚张扬的盛世美颜出现在眼前。
孔宣攀在窗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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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撑着下巴,腮帮子微微托起软乎的弧度,他嘴角上挑出甜滋滋的笑容,比甜滋滋的白桃罐头还要甜。
陆压感觉自己的手在发烫,忍耐不住这么灼热的目光,利索地用筷子戳起一块桃肉。
“吃吗?”
孔宣眼睛一亮,哼哼唧唧两声,傲娇表示:“既然你给我吃,那我就尝尝吧。”
他傲傲娇娇地说完,飞速探过脑袋,从陆压手里叼走了桃子。
被糖水腌过的桃子甜蜜蜜的,孔宣填满了腮帮子,还舍不得把小了一圈的桃子吐出,用嘴巴含着,撑着下巴歪头看陆压的动作。
水润润的唇鼓着,如猫猫一样贪吃地蠕动着,沾着甜水,甜得人心痒难耐。
陆压低着头,动作流畅地先将取出的桃子肉沥去多余水分后切成薄片,接下来处理蛇肉。
他将蛇肉切段,手脚迅速地用刀剁进羽翅下三寸,刀口一转就把翅膀剖下,手指顺着刀口往下一划拉,一条完整的蛇骨被取了出来。
把料备完,他取出专业的炖锅,加入清水、蛇段,陈皮、生姜片以及一点盐去腥调味。
他麻溜拎出另一个锅,拆开一块冻结实的浓汤,加入切好的葱头丁、胡萝卜丁和芹菜末。
煮沸之后,高汤的香味顺着蒸腾的水汽溢出,陆压数着时间,将煮熟的蛇肉块和干白葡萄酒一同倒入其中。
与此同时,另一口小锅里的桃子罐头汁加入玉米淀粉搅拌均匀,变得黏稠香甜,搅弄成白桃糖浆,加入盐和黄油调味。
当汤汁微微沸腾,陆压熄火,将煮好的蛇肉倒进盘里,浇上浓浓的桃汁。
第一时间摆在了窗前的桌子上。
陆压做个饭用了三口锅,比起身为厨师的专业,炫技的想法更多。
他将一双筷子递给孔宣,神光湛湛的眼睛专注极了。
“尝尝?”
孔宣嘴巴里还含着桃子,他鼓着腮帮子,眼睛滴溜溜地顺着桃汁蛇肉看了一圈,谨慎地动了动鼻子,一股淡淡的酒味溢入感知,他用筷子戳了戳蛇肉,飞速地看了陆压一眼。
他恶劣地眨动眼睛,眼下的狡黠是怎么遮也遮不住。
在陆压期待的目光下他夹起一块,飞速怼到陆压嘴边。
陆压含糊吃入,桃汁的甜味被中和过后变得不那么甜,黄油本身的奶香与蛇肉丝滑融合,嫩滑的肉段在唇齿间一抿。
陆压喉咙微动:“还不错。”
他正要再拿一双筷子,就见孔宣用这双筷子欢欢喜喜地又夹起一块投入口中,筷尖一段没入粉嫩的唇瓣,微微压出痕迹,像是要压出汁水来。
陆压突然咳嗽起来,飞速地转开目光。
只有窗外的青年欢欢喜喜地咬住蛇肉,桃子的甜味与奶香味中和在一起,他舌尖微撩,将蛇肉抿在唇齿间,细微的酒味淡淡撩拨着味觉。
“唔!好嫩好鲜!”
他含糊赞叹,蛇肉煮过之后呈现出鱼肉的嫩滑,没有丝毫的土腥味,桃子与酒味混合在一起,像是甜甜的桃子酒加了些许奶味,淋在鲜嫩的蛇肉上,蛇肉本身的鲜嫩交融在一起,甜得人心醉。
孔宣面露迷醉,双颊泛起甜蜜的粉色,似乎早已把自己吃醉了,露出极为迷幻的色彩。
真的有这么好吃吗?
陆压盯着他水光潋滟的唇,情不自禁地将手抵在了窗台。
3. 第3章桃汁鸣蛇肉3
陆压低下头,青年将脸枕在手背,泛红的侧脸滚烫一片,早已迷乱发醉,一双锐利的丹凤眼水波潋滟,朦胧懵懂。
很好,醉了。
他一把钳制住孔宣的下颚,嫩滑的皮肤从指腹蹭过,他不动声色,面上显露出一丝锐利:“你是谁?”
陆压稍微用了一点力道,继续逼问:“你是那只绿孔雀?”
“来找我想干什么?”
“唔?”被无声灌醉的孔宣眨眨眼睛,摇摇晃晃地朝陆压靠近。
陆压凑过去,两人离得越来越近,就在近在咫尺的关头,孔宣脸上的迷醉突然清醒了片刻。
孔宣眨眨眼,眼前的迷蒙散去,陆压那张脸清晰地映入眼底。
迟钝的脑袋转动一瞬,钝钝地将这个人与之前的事联系起来。
就是这个人!
端着鸟粮一边吸引他一边哄他,趁他不注意,一把将他扭送动物园给人围观!
呔!
孔宣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醉中猛猛翻进窗内给他两巴掌。
陆压只觉得眼前一黑,一个巨大的黑影猛地扑向他。
好大一只孔雀张开翅膀,顿时如凶兽扑脸,疯狂发出尖叫:“啾啾啾——”
叫你把我送动物园!
叫你拿食物套路我!
叨死你叨死你!
发疯的孔雀战斗力堪比大鹅,陆压往后一仰,抄起旁边的托盘挡在身前,瞬时间托盘被一爪子踹飞。
他再拿锅挡灾,“咚”得一声,不锈钢锅也得抖三抖。
孔雀一个左逼兜一个右勾爪,手脚并用,嘴巴疯狂怼着叨叨叨。
陆压左大锅右锅盖,非常利落地一一挡下。
整个厨房都被他们闹腾得鸡飞狗跳。
最后陆压眼疾手快,将一件围裙兜头蒙在孔雀头上,又用装菜的竹框将孔雀扣在地上。
他坐在上面,竹框在他身下疯狂地抖动挣扎。
陆压难得焦头烂额地捞过那瓶白葡萄酒,里面除了加了一点容易醉妖的灵果汁,还会让妖发疯?
同时,他感觉到了极大的荒谬。
他和妖打交道那么多年,居然毫无所知地把一只孔雀妖送进了动物园!
陆压掀开竹框,从里面捞出一只迷醉醉的孔雀,孔雀歪斜着脑袋躲在翅膀里呼呼大睡,华丽的羽毛乱糟糟地支棱着,像是一只乱糟糟的小流浪孔雀。
陆压拿绳子套它脑袋,它迷迷糊糊把脑袋搁在陆压胳膊上。
真迷糊。
陆压就没见过这么迷糊无害的妖,他杀了那么多妖,那些妖凶神恶煞,张口闭口就是要吃人,只有这只孔雀妖,嗯……爱吃桃子。
他松了手,任由孔雀窝在自己怀里,抱着它上了楼。
林业局救助鸟类,一般会分散着安排进动物园或者救助站。
陆压在电脑上一查,果不其然在动物园看到了孔雀出逃的悬赏令。
他点开图片,图片清晰地拍摄下孔雀起飞的身影。
和怀里这只绿孔雀不说毫不相干,只能说一模一样,简直就是它。
陆压沉思自己是不是退休后辩妖经验飞速退化了,手机突然响起。
对方高兴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哥!哥!你真神了!真的是鲜山。那只鸣蛇是从新出现的A3号神山下来的,根据山海经地理位置推算,A1和A2终于可以确定是辉诸山和阳山。”
“说不关你事你还是很关心单位的嘛,陆哥,要不要考虑返聘回原单位工作?给你升职加薪哦~”
陆压毫不留情地挂断电话。
他打开山海经地图,手指在地图上比了几寸,再打开现在的地图,比划着找到了辉诸山和阳山的位置,大概与神秘大山出现的位置迴同。
两张地图原本是各自独立又能微妙重合,但世界就是这么不讲道理,神秘大山突然从地下拔地而起,地壳运动中毫不留情地把原来的地块挤开撑走,短短一个月国家地理面积因不可抗力的原因大了一大块。
如果所有山都像这样挤出来,国家国土面积难道要再翻一倍?
陆压陷入沉思。
怀里迷迷糊糊的孔雀砸吧砸吧嘴巴,小脑袋蹭来蹭去的,不知道在梦里吃什么,嘿嘿流着口水。
孔宣迷迷糊糊闻到香香的炒米味,焦香的谷味他在梦里就闻到了,香得他直流口水,像是有一把小勾子,在他面前勾呀勾呀~
他鼻尖抽动,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就看见一盘炒米在眼前勾引他。
他立刻扑上去,一巴掌差点扇在陆压身上。
陆压迅速往后一躲,钓孔雀的炒米被他转了个手:“早上好。”
又用食物钓他!
孔宣哼了一声,抱着被子屁股在床上蹭了蹭,用行动表示自己坚决不上当。
他眼神一转,眼睛滴溜溜地转动,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我怎么在你床上?”
陆压:“你昨天喝醉了。”
“我怎么喝醉了?”
陆压面不改色:“因为蛇肉里加了葡萄酒,你可能不太会喝酒。”
“真的?”
被孔宣连环逼问,陆压点头:“真的。”
孔宣依旧眉头皱皱,他脑子里飞快转了一圈,很疑惑地问:“我腰怎么痛痛的?”
那是你昨天自己折腾的。
陆压欲盖弥彰的转移话题:“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不是来广人?”
孔宣正拉着被子低头看看自己什么情况,听到这句话,他立刻支棱起脑袋,飞速回答:“汴梁的!”
我,京圈孔雀!
他支棱起脖子,像是知道自己有多厉害的骄傲孔雀,还挺美滋滋的。
陆压哑然:“我叫陆压,是个餐厅老板。”
他顿了顿,意味不明地补充:“最近在招员工,包吃包住。”
吃住!
孔宣眼睛一亮,显然想到了自己的动物园生活。
动物园包吃包住,就是要关在院子里被人围观,这让高傲的孔宣怎么能够接受!
一想到这个,孔宣眼里都要冒火,眼刀唰唰飞向一无所知的陆压。
就是这个可恶的人类!
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孔宣攥紧拳头,为了未来包吃包住(划掉)报仇雪恨的好日子,他立刻表示:“我可以。”
不等陆压欲言又止,他装模作样地揉了揉自己的腰:“诶,我腰好痛啊!”
“好像腿也痛。”
“头也好晕。”
孔宣努力碰瓷,摇摇欲坠地栽倒在陆压怀里,他状似柔弱,小声蛐蛐:“要一份包吃包住的工作才能起来。”
图穷匕见了。
因为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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势,孔宣睡散的衣领露出大片锁骨,陆压扶着他,无声移开目光:“……好。”
京圈孔雀显然还不知道什么叫人世艰难,他自信没有人能算计他,得意自己碰瓷成功,收获了一份包吃包住的工作!
上岗之前,孔宣先吃了一顿员工餐。
一份皮蛋瘦肉粥,配上四份小菜。
皮蛋煮进粥里,消减了本身的涩意,变得软糯咸香,细嫩的肉糜在唇齿间抿化,非但没有品尝到腥味,配上柔和的粥米,交融成更加百搭的风味。
四种小菜有酸有辣,刺激着味蕾更加敏锐,用过于柔和的粥米中和过盛的酸辣,反而更加开胃,更加畅快地将粥米送入口中。
像是在各种食材中畅游,让米粥的香味留在味蕾,一口下去唇齿留香。
吃过早饭,孔宣站在窗边,一只漂亮的小鸟落在他的指尖,他眉目沉静,张扬明媚的眉眼含着笑意,像是一朵初绽的牡丹花。
全然看不出猛猛干了三大碗的模样。
他侧耳细听小鸟低语,将米粒点在指尖与小鸟分享。
清晨的风卷起他的衣摆,那一瞬间他的眉眼弯起,像是听到了什么很有趣的事情。
陆压站在门口看着他:“在笑什么?”
孔宣撑着下巴,腮肉鼓起弧度,他含糊回答:“有好东西要来了。”
是一只来自辉诸山的鹖鸟,下了山就该下锅了。
孔宣舔了舔嘴巴,眼尾眯起露出极为享受的表情,俨然想到了想到鹖鸟的美味。
陆压:?
没听懂。
他将一套衣服递给孔宣,好脾气地说:“我带你出去买几件衣服换。”
“这么好?”孔宣转过头,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又得意起来,仰着脖子得意地哼哼两声。
人,算你识相!
知道讨好孔雀大王!
报仇暂停,先去买衣服~
陆压:“先从工资里扣。”
孔宣:今晚就给你暗鲨了!
·
妖管局。
因为三座大山神秘出现,妖管局的外勤人员全部派出,只剩下几个文职员工守在灵气监控室。
监控室内,巨大的屏幕将城市每一条路线显示得清晰明了,小屏幕的电视新闻里,知性优雅的女主持正播报着神秘大山事件,呼吁大家不要靠近。
“这种突然出现的大山真的有人想进去吗?而且出现原因是地壳运动也太走近科学了吧。”有人吐槽。
“还不是有不怕死的背包客,或者博眼球的网红往上爬?勘探队都发现好几拨人的尸体了,真不怕死。”
“不知道勘探队什么时候才能把那些怪物清扫完,我真怕有怪物跑下来——”
……
怕什么来什么。
“滴滴——”监测仪器发出几声细微的声响,监控全城的监控不间断地剧烈震动起来。
吐槽的人猛地一回头,惊恐地发现监控显示屏不断地跳出红点,以一种非常超速的速度直直地冲向一个方向。
一直没说话的同事猛地扑向操控台,对着公共频道大喊:“清扫组!清扫组还有没有人!有妖怪下了山往市区去了!”
“不行!清扫组被裁撤重组后就没几个人了,哪还有人啊!”
“那后勤组呢?后勤组出任务的有谁在附近?快拦截它啊啊啊!”
4. 第4章小煎鹖鸟肉1
“这个是什么?想要。”
“爆米花?爆米花是什么?想要。”
“还有这个、这个、这个……都想要。”
……
市中心的商业街。
穿着短袖的青年眉眼冷峻,锋利的五官立体深邃,光影在鼻梁割裂,更显得神采莫测,高挺笔直的身材站在旁边都具有满满的压迫感。
此刻他眉眼无奈,站在一群女生中间,简直鹤立鸡群。
被那些女生拿视线扫来扫去,他面不改色,硬是排进了卖樱花奶豆腐的队伍,旁边还跟着一个抱着爆米花桶“嘎吱嘎吱”咀嚼的青年。
孔宣换了身合适的衣服,舒适的卫衣将他眉眼的张扬消减,他抱着爆米花桶,把腮帮子塞得鼓鼓的,白软的腮帮子无辜鼓起,反而显得有点呆。
墨黑色长发编了个辫子,被他随意地捞到一边,他似乎知道自己有多好看,想要什么,把头一歪,就这么看着陆压。
那双漂亮的丹凤眼眨呀眨,就足以让任何人服软。
说是来买衣服的,简直像是来觅食的,买好吃的比买衣服积极。
“吃完这个就回去。”陆压第n次这么说。
孔宣舌尖轻撩,奶豆腐抿进嘴巴,滑滑嫩嫩的,美得他眉眼一弯。
有人拿着麦麦的冰淇淋从旁边走过,他又立刻像是喜新厌旧一样,盯住了雪白雪白的冰淇淋。
“冰淇淋!”
他看着陆压,陆压眉眼冷淡,俨然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
“……坐这里吃。”
陆压从麦麦员工手中拿过冰淇淋,让孔宣坐在靠窗的吧台吃。
孔宣眉眼弯弯,张扬明媚的眉眼向上一挑,满是嘚瑟与炫耀,像是在说“你看吧”。
简直得意得不行。
突然吧台震动,恍若地震般整座建筑都开始震动。
人群立刻骚动起来,外面更是混乱一片,尖叫与呼救声此起彼伏。
他们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疯狂往店里面跑,店里面的人被房屋的震动惊得直往外面跑。
人流量巨大的商业街瞬间乱成一锅粥,外面的人被恐怖的东西吓得往里跑,外面的人以为地震疯狂想往外挤。
他们不停大喊,有人试图维持秩序,反而被人一把推开。
陆压意识到不对,凭借身高立刻站在凳子上,目光越过人群直直地眺望远方。
视线之中出现了一对尖尖的鹿角,鹿角在人群中乱晃,时而冲撞时而踱步,被冲撞的人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陆压掏出手机,手指利索地切换小号,点进了一个群里。
都说工作要退工作群,但是小号潜水也是很重要的。
陆压往上一划拉,几条消息映入眼帘。
:一只罴九从A1号辉诸山下来了,请清扫组和后勤组务必拦截![定位]
:不行,它跑得太快,拦不住!
:开启紧急状态,附近登记的妖族无论等级尽快前往支援!必要时可以使用特殊手段!
:[定位][定位]
……
陆压的手机赫然弹出带红色感叹号的紧急窗口,他抬眼,与几个妖管局的熟人对上了眼。
“我去上个厕所,你待在这里不要走动。”陆压与孔宣交代一句,转身往二楼走。
“你要留我一个人在这吗?”孔宣还坐在原地,他似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甜滋滋地吃着自己的冰淇淋。
只有与陆压对视时,一双丹凤眼莫名锐利起来,瞥向陆压的目光玩味又戏谑。
“如果我是你的话,我才不出去!”
待在孔雀大王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孔宣嘴角疯狂上扬,得意地飞速朝陆压暗示一眼:“我也可以陪你去上厕所哦。”
陆压:……
一起上厕所就有点不妙了吧。
他飞快拒绝,并且承诺:“回来给你买冰淇淋。”
孔宣比了个发誓的手势。
陆压:“……我发誓。”
摆脱了孔宣,陆压从二楼的窗户直接翻出,他行动极为敏捷,如一尾游鱼,惯入人群消失不见。
在妖族同事的帮助下,所有人的眼睛都被妖术迷惑。
陆压从中走过,像是一柄出鞘的长剑,劈开人群,一步一步裹挟着万般杀机。
他的手臂上披着一件外衣,漫漫妖异顺着后背的纹路飞速向皮肤生长,不知名的树纹将枝条蔓延过手臂,鸟类的羽毛顺着外露的皮肤一根一根滋生。
他扣住自己的胳膊,硬生生地扒下一根黑羽,金色的血液点燃了他眼中的金芒,瞬间如藤蔓般绽开寸寸妖异。
一支飞羽如离弦的箭飞速射出,金弦巧妙从人群中绕过,直直贯穿了妖怪的脖子。
似鹿而只有一支角一只眼的罴九晃了晃,在所有人恐惧的目光中,如一座小山轰然倒塌,将大地震颤,彻底倒在地上不动。
贯穿血洞的黑羽逐渐消散,只剩下淡淡的金色消融在空中。
陆压轻描淡写地从人群中走过,挥挥手不留一丝痕迹。
这一瞬间,所有人安静无声。
只有网络上飞速刷新的帖子昭示着事件的结束。
#危险!来广市市中心有疯鹿撞人!#
#来广市,疯鹿#
#来广市发生了什么#
几个负责打扫战场的后勤组人员装成消防队员,齐刷刷地一哄而上,利索地开始处理这只怪物。
只是视线落在陆压身上时,即便共事这么多年,他们依旧感受到了浓重的恐惧。
“这就是清扫组的组长?看他的眼睛,他真的算是人类吗?”
“就算是妖,下手也太绝情了。”
“好恐怖,谁看到他怎么出手的?这种杀人机器真的可以相信吗?”
……
妖管局清扫组招人并不是社招,而是从军队,或是从小搜罗有天赋的孤儿统一进行培养,表面上是和正常人一样上学,背地里是军事化的灌输知识及技能。
以人力对妖力,以妖力压妖力,借力打力从来都是妖管局的宗旨。
唯独有一个例外。
年纪轻轻做到清扫组组长的陆压,是个实打实的异类。
他极可能是人妖混血,表面看起来是人,实际上妖力深不可测,无论多危险的妖物在他面前不堪一击。
忌惮与利用的同时,他也是被恐惧的异类。
陆压抖了抖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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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臂上的妖纹已经褪去,拔羽的伤口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抖落了一些并不存在的灰尘。
“我出手很贵的,钱记得打我账上。”
他披上外套,轻描淡写地说完就走,没有一点停留。
“等等!”有妖管局的前同事叫住他。
陆压扭头,那人扭捏半天,只吞吞吐吐地问:“陆哥,你、你真的要退休开餐厅吗?”
他下一句想说什么,陆压一听就知道,不外乎是“局里很想返聘你”“给你升职加薪”。
裁员裁到大动脉了,出了半身血才想起来补救。
“记得打钱。”陆压再次提醒。
他养一只孔雀妖很贵的,妖管局根本养不起。
他头也不回,转身就走。
头顶的树梢动了动,从树枝缝隙中筛出一道稀碎的视线落在陆压身上。
孔宣不知道在那里看了多久,他坐在枝头,左手举着吃剩尖尖的甜筒脆,右手掐着一只青色的双头鸟,用塑料袋捆着翅膀,翠金色的羽毛似金属,不断地发出金属板“铮铮”的震动声,一张嘴尖锐的叫声像是长长的警示声。
陆压走过树下,绿叶在双头鸟的挣扎下簌簌往下掉落,他下意识地抬头,迅速与孔宣对上了眼。
陆压:“……你在这里做什么?”
“唔啊——”孔宣左右看看,一把将双头鸟揣进怀里,像是抱宠物鸡似地托在双臂间,手装模作样地摸了两下。
一个说去上厕所,一个本该在麦麦吃冰淇淋。
孔宣理不直气也壮,张扬起眉头飞速反问:“你又在这里做什么?上厕所?”
他哼哼唧唧控诉,手里抱着鹖鸟磨磨蹭蹭地往下爬,脚在空中晃了晃,正要往下跳,正正好砸进陆压的怀里。
陆压扶了他一把,看见他的视线好奇地直往身后钻,他立刻挡在面前。
孔宣往左边钻,他就往左边遮,孔宣往右边看,他就往右边走。
一只死掉的妖对孔雀妖来说还是太超过了!
孔宣眼珠子一转:“你不想让我看?”
他嘴角飞速上扬,俨然一副拿捏住的表情,手装模作样地抱着鹖鸟摸了两把,一脸跃跃欲试。
不让干什么非要干。
陆压推着孔宣往外走:“走吧,我请你吃冰淇淋。”
“吃两个。”
“……不行。”
“要三个。”
“小心拉肚子。”
“给四个。”
“你还是吃两个吧。”
……
陆压苦口婆心,孔宣得寸进尺。
最终孔宣图穷匕见,一把举起怀里的鹖鸟:“吃这个!”
双头的鸟妖像是知道自己即将要下锅的命运,疯狂扇动翅膀,一双爪子在空中疯狂乱蹬,蹬出九阴白骨爪的残影,骂骂咧咧地鸣啼起来。
一听就骂得很脏。
陆压:“……冰淇淋你想吃哪四种口味?”
妖管局的同事发现不对,惊恐地发现还有一只妖怪在两人手中,连忙追上来:“等等——”
那个不能带回家啊!
孔宣把鸟一揣,拉着陆压就跑:“快走!”
风紧扯呼!
5. 第5章小煎鹖鸟肉2
“快走!”
孔宣拉着人就跑,还不忘回头冲追上来的妖管局员工使了个小绊子。
他指尖轻点,对方脚下一滑,平地摔进绿化带里。
孔宣狡黠一笑,正要如法炮制,突然被人攥紧了手。
陆压抓着他的手,眉眼认真地摇头,隽秀的眉眼因为总是下意识皱起而显得严肃冷峻,凶巴巴不近人情,此刻面对孔宣这恶作剧一般的做派,只剩下老实本分。
“走吧走吧。”回家吧孩子,回家吧。
两个人坐公交来的商业街,绿色出行骑自行车回的小店。
共享单车扫码骑行,该省省该花花。
陆压搭着孔宣骑回店里,小店前店后院,后门是弯弯绕绕的私人巷子院,正门就坐落在一条老街上,周围招牌林立,都是老居民。
孔宣抱着鹖鸟,率先一步跳下自行车后座,三两下跳到台阶上。
店门上夹着花花绿绿的宣传册,他很感兴趣地取下来,一个一个翻:“健身美容?重整雄风?”
陆压无言地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宣传单抽走,只剩下最后一张,孔宣还没看完不让他拿,拿走了眼睛还跟着走,滴溜溜地看了一圈。
“贷款通知……?”
“贷款是什么?你欠别人钱了吗?”
孔宣叽叽喳喳地问,陆压:?
他把单子翻到面上看了两眼:“是买房子的贷款。”
来广市不说寸土寸金,这栋有楼有院的房子也花光了他的存款,还贷了二十年。
妖管局工作虽然也算编制,但编制就免不了一个问题,工资低。
不裁退他给了笔补偿,他可能连首付都付不起。
这么残酷的现实,就算淡定如陆压,都不免感受到人世艰难。
听说现在人类社会买房子还要贷款还月供,从来都是钻进个山洞就睡觉、没有为钱发愁的京圈孔雀大王狠狠震惊了。
“人类的房子还要每个月给钱?”
“钱很难挣吗?”
“为什么人类努力打工还买不起房子?”
……
一连串的发问直击灵魂,陆压面无表情,一把捂住那张叨叨叨的小嘴:“好了,不许说了。”
“我的员工,为了让老板尽早开上路虎,赶紧开始干活吧。”
刚刚还神采飞扬的小孔雀套上围裙,一脸茫然地左手拿抹布右手抓拖把。
陆压拍拍他的肩膀,试图CPU他:“没事擦擦桌子拖拖地,不要问我为你做了什么,要问你为我做了什么,干不好活店里就赚不到钱,赚不到钱就还不了贷款,还不了贷款就没钱包吃包住……”
周扒皮老板压榨可怜小孔雀.JPG
一顿CPU猛如虎,陆压拎着鹖鸟的脖子满意地进了厨房,只剩下被CPU的老实孔雀嘿咻嘿咻擦桌子。
陆压进去前,不忘把开店的牌子挂在门口。
他一把将双头鹖鸟扣在案板上,锋利的刀身映出他锐利的眉眼,菜刀在他手中转了一圈,很利索地给鸟抹了喉。
刚抹了一个,另一颗脑袋骂骂咧咧地尖叫停止了,它目瞪口呆地低头看看自己另一个头,再看看眼前持刀的刽子手,两眼一翻“嘎”晕过去了。
陆压很仁慈地给了它一个痛快。
烫皮撕毛,开膛破肚。
陆压手脚麻利,用菜刀飞速将不大的鸟去掉脑袋、屁股和爪子,将剩下的肉剁成大小相当的肉丁。
加清水洗去血水,沥干水分后加盐、鸡精等调料腌制调味,灌酒之前陆压飞速看了眼大厅嘿咻嘿咻擦桌子的小孔雀,从啤酒换成了料酒。
他起锅烧油,把腌好的肉倒进锅里煸炒,三两下就看不出具体的肉种,加入青红花椒爆香,加入泡椒、海椒和致死量的红色小米辣,没一会金黄色的菜肴瞬间被红油染色。
他再加一勺小米辣,一勺青椒,加入味精、鸡精、白糖翻炒,用料酒最后调味,蒜末点缀,起锅装盘。
顿时间,一股浓烈的辣香味扑面而来,像是一把小钩子,把孔宣钓得神魂颠倒,擦桌子已经不是现在的首要目标,他站在门边,张扬的眉眼眉飞色舞,急得直踮脚,巴巴往里面望。
嘴巴像是已经品尝到这股滋味了,一边咽口水一边嘀咕:“可恶,怎么还没开饭!”
已经要把他香迷糊了。
他馋得直挠门,爪子刺挠地抓着门“滋滋”挠,那眼巴巴的表情,像是有人亏待他了。
陆压飞速夹了一筷子给他,他巴巴张嘴嗷呜一口咬下,才入口,嘴角就止不住地疯狂上扬。
爆香爆辣的小煎鹖鸟肉味道又冲又猛,像是一团火,猛地席卷了所有味觉,在舌尖上跳舞。
刺激的辣味将肉丁包裹,在咀嚼时才能品尝到辣味之下酥软又焦脆的肉丁,切小的肉丁藏匿在通红的辣椒里,金黄与火红交织,就像是两种味道碰撞在一起,激起令人口水泛滥的火花。
肉丁外表酥脆,内里嫩滑,在唇齿间一抿,辣味先催促叫嚣着口水泛滥,又辣又爽的畅快让人忍不住吃了又吃。
孔宣已经觉得擦桌子也没什么好玩的了,他钻进厨房,一把抢过陆压手里的筷子,先给自己猛猛来了两筷子。
辣味刺激得他眼泪汪汪,即便如此,他还是忍不住夹着肉往嘴里送。
陆压抱着手臂在门边看他,他夹起一块肉,眼珠子一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速塞进陆压嘴里。
陆压下意识要吐出来,孔宣朝他扬眉,眉飞色舞的表情明媚张扬,狡黠灵动极了。
陆压稀里糊涂咽下,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被迫吃了一块妖怪肉。
陆压:……
并不是很想吃这种东西。
“我去喂鸟。”他翻出餐盒,打算把厨房让给孔宣。
没想到孔宣一把抢过他手里的餐盒,非常有兴趣地弯起眼睛:“我去!”
“好吃的粮在哪——我是说,给小鸟吃的粮在哪?”
他欲盖弥彰,脸上的兴味遮都遮不住。
眼巴巴地跟着陆压的脚步,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走,耐不住性子,躲在他背后不住探头探脑。
陆压准备的鸟粮有两种,一种是自己混的混杂谷物,一种是手搓鸟粮粒。
第一袋先拎出来时,孔宣显然对此不感兴趣,当第二袋拎出来时,他眼睛一亮,跟食堂打饭似地巴巴伸出手。
这一瞬间,陆压荒谬地觉得自己成了食堂打饭阿姨。
抖着手,一边抖鸟粮一边问:“够吗?够吗孩子。”
孔宣捧着碗,满脸都是对食物的渴望:“不够不够,再多一点!”
在他期待的目光下,陆压无情抖掉大部分鸟粮,添饭似地装了一大盒谷物,鸟粮只有三两颗。
孔宣:“……人,你好小气。”
陆压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谨慎地给鸟粮上了锁。
瞬时间,孔宣的眼神像是着火般,气势汹汹地要把他点了。
人,小气!
“小鸟不要吃太多鸟粮。”
“胡说!”
孔宣气势汹汹地把餐盒摔回他怀里,他气得直哼哼,表示还是陆压自己去给小鸟送餐吧。
他要霸占一整盘小煎鹖鸟肉!
陆压:……
这种东西到底谁在吃啊!
哦,他在吃。
陆压在换餐盒时突然顿住,他意味不明地盯上头顶那棵桃树上的喂食器,喂食器盖得严严实实,就是少了很多。
——少了很多鸟粮。
手搓鸟粮和谷物混在一起,一般是吃多少漏多少,绝不会出现满满的谷物里没有一颗鸟食的情况。
想到之前孔宣站在桃树下,是谁干得已经不言而喻了。
他眯起眼睛,真相已经呼之欲出了。
面对陆压的指控,厨房里正吃得满嘴通红的青年懵了一瞬间,紧接着他的脸上出现了心虚、慌乱以及理不直气也壮。
孔宣一把将辫子拨到身后,做好战斗准备双手叉腰,理直气壮地大声呼呼:“怎么可能是我!人才不吃鸟粮!”
他气势汹汹,满脸被冤枉的愤慨,只是眼睛还是忍不住飘到旁边的餐盘上,红嘟嘟的嘴巴被辣肿了也不长记性。
趁着陆压被镇住了,他飞快地往嘴里扒拉两口,腮帮子鼓鼓囊囊的,瞪圆了一双眼睛,非常有气势。
陆压看似被唬住了,实则目光止不住地往他嘴上飘。
原本就漂亮的嘴巴红嘟嘟的,上面油光潋滟。
很……
陆压滚了滚喉咙,一时间觉得手上的餐盒十分沉重。
这似乎让孔宣误会了,他飞速夹了一块肉丁塞给陆压,嘴巴嘟嘟囔囔的:“吃吃吃,吃了就不许说我了哦。”
陆压想拒绝,一开口就被塞一筷子肉,塞了几口,彻底堵住了他想开口说话的心思。
嘴里的肉嚼了两下,突然陆压神色一怔,下意识捂住肩膀,漫漫刺青不受控制地蜿蜒着爬过肩膀,在露出的皮肤上显现,展翅高飞的火鸟立于枝头,悄无声息地爬上他的手背。
正此时,一个声音从前店钻进,飞快吸引了孔宣视线。
“老大,哥!陆哥!我给你送妖管局的聘书来了!”
“超大方的外聘协议哦~”
趁着孔宣扭头,陆压猛地背过身。
漫漫妖异在他眼中绽开,他颤抖着举起手臂,细细密密的黑色羽毛覆盖过皮肤,一瞬间铺满整条手臂。
“哥……诶?你是谁?”
吵吵闹闹的声音进来,陆压不动声色地捞起窗边的围裙遮住手臂,他垂着眼睛,嗓音低沉:“孔宣。”
“嗯哼?”孔宣饶有趣味地撑着下巴,他探过脑袋,狡黠的眼神闪烁着,刻意戳了戳他的肩膀。
“你找来的狐狸精?”
“……是前同事。”
陆压推开他,顺手用碟子将那叠小煎鹖鸟肉盖住,预防般攥着孔宣的手腕一起走出厨房。
厨房连通前后院,出了厨房,陆压眉眼冷峻,显得不近人情。
“你来干嘛?”
胡一良,全家唯一一个考上编制的狐狸精,之前在清扫组还没过实习期就遭到裁撤被调去了后勤组。
现在他理理领子,得意地哼哼几声,似牛郎般勾勾丢丢的帅脸仿佛在闪闪发光。
“老大我升职加薪调到人事组了。”他得意地扬起下巴,穿着西装打着领带,活像是个买保险的,从公文包里拿出合同时更像了。
他洋洋得意:“我可是带来了超级优越的外聘合同哦!”
“老大你不愿意回来上班,组里一致决定,聘请你为外聘人员,出手价格很优越的哦~最重要的是!”
胡一良小心翼翼地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戒指盒,打开里面是一颗形似李子的果实。
“这个是老大你今天出手的报酬,后面每次出手都会作为报酬供给你。”
孔宣探头看了两眼,表情古怪,偷偷在陆压耳边蛐蛐:“就这?就这?”
他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
一颗沙棠果?
不如屈从他孔雀大王,三天吃九顿,保证顿顿吃好的。
孔宣靠得太近,似乎连呼吸都落在了陆压的耳边,他不适地偏了偏头,对于胡一良的劝说更是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
他无意识地扣住手臂,隔着薄薄的围裙,突然长出的羽毛悄然消去。
陆压解开围裙,只剩下一点淡淡的羽毛刺青蜿蜒在手臂上。
这是妖纹。
尽管陆压从小到大的体检都属于人的范畴,但他身上不正常的妖纹与强盛的妖力不会作假,他极有可能是人妖混血。
他的强盛并非没有代价。
如同从有限的泉中抽水,每一次的出手都会消耗他的本源,只有食用那些天材地宝作为新的力量补充进来,否则他只会耗尽妖力而死。
那些天材地宝补充进来的灵力有限,远远比不上消耗的速度。
妖管局已经无法在灵气衰竭的时代提供更多的天材地宝,何况妖管局的资源还要优先供给那些老怪物。
一颗沙棠果?妖管局还是一如既往地小气。
陆压冷眼旁观:“听起来很没诚意。”
“有的有的,诚意肯定有的。”胡一良连忙打开文件巴巴地送上去:“你看你看,每次出手都会额外给钱的。”
“哥,你这店都没有客人,光开餐厅能赚几个钱啊!”
孔宣“嗯嗯”点头,点着点着发现不对,惊讶地拖长尾音:“客人?”
什么客人?必须要有客人吗?不是开起来就赚钱吗?
孔雀大王亲自擦的桌子好吧!
人类还不顶礼膜拜?
陆压试图挽尊:“刚开业没客人很正常!”
“真的?”孔宣面露狐疑。
“真的。”
陆压面色镇定,深邃认真的眉眼一派正经,格外唬人。
胡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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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真的有这么好的事吗?”
老大,创业容易赔钱的哇!
胡一良怎么来的,就怎么被赶走的。
孔雀大王得意地支棱着手臂,用挑剔的目光目送胡一良远去,他站在台阶上,像是站在王座上,俯视众生满眼傲气。
孔宣拍着胸脯颇为豪情壮志地跟陆压保证:“你放心,跟着我混,保证你三天吃九顿。”
陆压拎着一袋子青豆,坐在板凳上剥豆子,一边剥一边被孔宣摸走劳动成果,剥来剥去篮子里都没几颗。
他难言地拎着满是壳的袋子,再看看空空的篮子:“……跟你混三天饿九顿?”
是跟着他干吃鸟粮还是生吃豆子?
还有孔雀原来是杂食性动物吗?吃妖怪肉真的没问题吗?
“真没品!”孔宣腮帮子鼓鼓的,咀嚼着青青的豆子,用眼神催促陆压快点伺候孔雀大王。
他撑着腮帮子,粉白的腮肉微微鼓起,一双漂亮的眼睛格外认真地盯着陆压的动作。
近距离下,陆压发现他的睫毛很卷,像是小扇子,扇动着在脸上落下一片阴影。
他无疑美丽张扬,像是某种共通审美下的绚丽贵物,穿着普普通通的衣服也遮不住满身的贵气,拨弄胸前发辫的动作非但不显得女气,更有从容不迫的镇定。
从容漂亮的孔雀大王眼皮微撩,斜飞的长眉张扬挑起,不高兴地大声指责:“你又不是没吃过,还怀疑这怀疑那,你怎么这么多疑啊!”
人,你很小气。
陆压:“……?”
确实有用,几口妖怪肉激得他妖纹都爬出来了,比一两颗灵果有效。
但。
他低头看看空荡荡的篮子,再看看已经空了的青豆口袋,一时间只感觉啼笑皆非。
喂了那么多豆子还小气吗?
“你还是去喂小鸟吧。”
喂小鸟已经打动不了孔宣了,他无法理解人类是怎么从满满一勺鸟粮抖到只剩小猫两三颗的。
孔雀大王从鼻腔哼气,背着手假装没听见溜溜达达地转到后院。
陆压拿着一个餐盒姗姗来迟,他这次不手抖了,鸟粮和谷物一比一搅拌,他在后门的屋檐下放置了一个鸟类自动喂食器,身高够,直接拉开中间的餐盒满上。
他刻意把喂食器往里面推了推,引来了某大王控诉的目光。
陆压面不改色:“人不会吃鸟粮。”
“人也不会吃像是变异的动物。”
“人更不会生吃青豆。”
……
人类的规则太多,束缚到了性格张扬自由的孔雀大王,孔雀大王哼了一声,自由地表示自己不和愚蠢的人类计较。
孔宣背过身,假装什么都有没有听到。
可惜的是,直到晚上睡觉前,孔宣都没有机会跑到后院打野。
而且孔雀大王有了新的难题。
小院的房子一共有三层,第一层做了餐厅,第二层做了包厢,直到第三层才是居住区。
第三层只有两室一厅一卫,一个做了健身房,一个是陆压自己的房间。
于是,自由的孔雀大王不得不屈尊降贵和人一起睡。
在临睡觉前,陆压在柜子前站了一会,试图寻找到多余的被子。
然而孤单一人的单身男人能想到给床垫软垫就很不错了,他并没有多余的被子可以用来打地铺。
最后是孔宣收留了他,主动把被子分了一半。
孔宣抱着被子,美美躺在软被中,脑袋蹭了蹭,选择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脑袋靠在陆压僵硬的肩膀上。
被子掖到了他的颈下,他闭上眼睛,卷翘的羽毛低垂着,像是浓密的小翅膀,静静地停止了动弹。
孔宣睡觉时没有醒的时候那么闹腾张扬,意外地很乖,白嫩的皮肤看不见面孔,细腻得像是一卷被人精心画出的美人图。
陆压又在打量他了,尽管他试图冷酷地提醒告诉孔宣:“我不是gay。”
“给?”孔宣睁开眼,一脸莫名其妙:“给什么?”
“……我的意思是,我们靠得太近了。”
意外纯洁的孔宣张扬起眉头,眼中像是点燃着火焰,气势汹汹地瞪了他一眼,旋即赌气般裹着被子在床上滚了滚,一秒卷走所有被子滚到了床边。
很好,现在他们两个人中间至少隔了一条楚河界限。
陆压无声拽了拽被子,无果,只能可怜兮兮地将一件外套盖在身上。
他直挺挺地躺在床上,这一瞬间,他失去了被子,失去了喷洒在皮肤上持续而温热的呼吸,依靠在肩膀上的重量——很轻,可能是因为鸟类的骨头都是中空的?
孔宣朝他张扬起眉毛,斜飞的眉毛张扬又灵动,像是会在说“你满意了吧?”。
陆压突然觉得有点自食恶果了:“被子还是得分我一点吧?”
他一本正经地告诉孔宣:“晚上温差有点大。”
毛茸茸的大鸟是不会明白晚上从20度降到18度的温差对人类是有多不友好,尽管陆压曾经在极度危险的失温环境下存活过三天两夜。
“人,你真脆弱。”
孔宣嫌弃极了,像是一团毛毛虫,朝陆压的方向拱了两下,勉强把被子分给了他一个角。
折腾了这么一出,陆压再也不敢乱说话了,他只配盖一点点边角,等着漂亮的孔雀大王睡迷糊了滚进他怀里。
陆压在黑暗中睁开眼睛,彼时夜色深邃,孔宣的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毛茸茸地蹭着他的脖子。
他敏锐地听到了屋外传来的如同婴儿大声啼哭的声音,以及妇女责骂的声音。
一会儿啼哭一会儿责骂,伴随着轰然落下的大雨而显得越发明晰清楚,隐约靠近的声音一声一声灌入耳朵。
陆压摸出手机,从APP的同城翻到了可疑的帖子。
#求问:半夜听到有孩子在哭,但是我住的地方是单身公寓啊!没听说谁家有孩子,要出去看看吗?#
3l:听起来好可疑,不会是什么拐卖团伙吧?
4l:别开门千万别开门!楼主可以透过猫眼看一眼,先准备好随时报警!
……
“咚咚咚——”稳定敲门的声音从楼下传来,婴孩啼哭的声音灌入耳朵。
陆压翻到了帖子最后。
lz:怎么办!外面是#%?≧×&¢
……
487l:一个小时过去了,楼主还活着吗?
6. 第6章铁锅炖化蛇
“轰隆——”
难以预料到的大雨轰然从天空落下,急切地击打在窗户上,雨点落在玻璃敲击出一连串的声乐,急促而频繁的声响惊扰了一场美梦。
昏暗的房间内,平稳的呼吸猝然破碎,双眸紧闭的年轻人眉眼一颤,利落地睁开一双明亮的眼睛。光影在他眼底闪烁,他双眼晶亮,直白地与陆压对上眼睛。
陆压竖起一根手指,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每到这个时候,他总是眉眼冷凝,平静与笃定的从容加诸在身。
他身姿矫健犹如一只胜券在握的野兽,悄无声息地落在地上,从床底下翻出一把管制枪械。
尽管这个国家禁止这类杀伤性武器已久,但曾经暴力机关的一员,陆压无疑对这类器具十分熟悉。
他不需要瞄准,甚至不需要足够的光彩,他的眼底总泛着璀璨的金色幽光。
就这么安静地无声地靠近窗边,就在这扇窗户下,诡异的婴孩啼哭与责骂声像是一场口技表演,伴随着急促的敲门声接二连三地响起。
“咚咚咚——”
黑漆漆的枪管从缝隙中探出,陆压十分冷静,连急促的雨点都不能让他的手颤抖分毫。
直到不属于自己的温度附着上手背,他猝然一颤,下意识地扭过头。
近在咫尺的绚丽在眼前绽放,孔宣显然睡得不好,那张张扬明媚的脸上满是不虞。
他靠得太近了,稍微踮起脚把下巴垫在陆压肩膀上,呼吸也近在咫尺。
他咬着牙,绷着下颚线条,用极轻极轻的语调和陆压抱怨:“前几天也是这么大的雨。”
陆压并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事实上,孔宣被吵醒的经历让他想到了前几天,就是这样大的雨。
他蜷曲在巢穴中,他睡得太久太久,在梦中听到了这样急促的雨,伴随着轰隆轰隆的震动声。
一座高山平底而起,从一座山的中间直直地将山顶穿。
消失的鲜山将一座山从中间挤压开,挤坏了孔宣的巢穴,直直地把他顶到山上,巨大的雨珠兜头砸在他的身上。
与此同时,一连串的雷鸣在头顶炸响,天道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祂决不允许孔宣的苏醒,他原本应该在那座山里沉睡到死。
在孔宣睁开眼睛的那一瞬,漫天雷霆裹挟风雨直直地朝他劈来。
巨大的不悦与愤怒一瞬间点燃了孔宣的眼眸,他发出惊天动地的叫喊声,即便那声音藏入雷鸣。
“轰隆——”
无数怪异的生灵被他唤醒,他裹挟着万千雷霆飞入云层,又满身狼狈地坠落。
在遇见陆压的瞬时,他发出极度嘶哑的笑声,混杂在雨丝里,像是某种嘲讽般地抽泣。
人类拿着餐盒,里面是谷物和手搓的鸟粮,他仅仅是将餐盒放在地上,头顶的雨伞向浑身濡湿的绿孔雀倾斜,干燥温热的大手轻轻顺过绿孔雀的翅膀。
没有任何威胁与警惕,人类相当无害地为受伤的孔雀遮风避雨,甚至献上了贡品。
“不要客气,多吃一点。”
像是招待一位跋涉很久的贵客,人类的语气相当和缓。
以至于令孔宣都丧失了一点警惕。
想到这里,孔宣脸上的表情变得相当哀怨与愤怒。
面对楼下不断徘徊的黑色影子,更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他非常大胆地敞开窗户喊了一声:“喂!大晚上要不要睡觉你就在外面吵,吵个屁!”
“再吵我弄死你!”
陆压触不及防,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徘徊的影子猝然抬起头。
像是某种神话中的生物,例如狮身人面兽或者其他什么怪物,那只怪物拥有一对翅膀,身形如一只豺狼,但它没有骨头似地在地上蠕动,长长的蛇尾拖拽在地上。
它张着嘴巴,不断地发出婴孩啼哭与女人斥骂的声音,隔着朦胧的雨丝变得模糊不清。
任凭是谁,在大晚上看见这么一个怪物,巨大的惊恐也会令人瞬间尖叫出声。
孔宣一点不怕,和这只怪物隔空对骂,像是一只随时准备战斗的愤怒小鸟。
这是一只化蛇,来自阳山的怪物。
陆压的脑中飞速转过曾经背读过的材料,按照山海经记载,这只怪物会引发巨大的洪水,带来前所未有的灾祸。
以这个降雨量,最多再过三个小时,低矮的城市区域就会被淹进一片雨水中。
暗杀已经没有用了。
他冷静地放下手中的枪,任由暗色的刺青蜿蜒过手臂,一点妖异在眼中层层裂开极为恐怖的暗色,他撑住窗户就要往下翻:“躲进屋子里别乱走。”
孔宣一把攥住他的胳膊,饶有兴趣地拦在陆压面前。
雨水打湿了他的眉眼,像是一朵俏立雨中的牡丹花,在黑暗中灼灼明艳。
“你吃过这种东西吗?”
“看起来像蛇,吃起来却有点像鸡,骨头也相当少,不需要吐毛,稍微烧一烧皮就碳化了。”
孔宣显然很有趣味,他用非常玩味的口吻描述着这个怪物,像是在讨论明天吃什么。
陆压下意识看了一眼时间,他作息相当规律,并且不沉迷任何电子产品。
所以他们上床的时间是九点,现在是一点半,很多人的夜生活才刚刚中场休息。
他飞快定下了决定:“我们正好可以吃一个夜宵。”
陆压顿了顿:“尝一下你口中像蛇的鸡。”
孔宣脸上的神色一下子变得极为张扬,他挑起眉头,嘴角的笑容明媚极了,像是突然绽开的星光,明亮的双眼写满了高兴。
“就这么办。”
他利索点头,比陆压更快跳下了窗户。
大概三层楼的高度。
陆压下意识去拉,只触碰到他纷飞的衣角,和无情砸在脸上的雨珠。
冷冷的冰雨在陆压脸上胡乱地拍,他无声抹去雨水,突然有种自己成为孤寡老人的错觉。
——也可能是某个独守厨房的寂寞厨子。
他默不作声地把枪收了起来,认命地去搬铁锅。
却说孔宣翻身下楼,他身姿轻巧,如一片羽毛直直地坠落门口,一出手毫不犹豫一拳揍上去。
他眼中星火明亮,没有任何工作感情全是私人恩怨。
“叫叫叫,叫你爹!”
“我最讨厌下雨了!下你妈的雨!”
“几个爹妈敢来惹我?全都给你杀咯!”
“嗷嗷嗷!”化蛇被打得嗷嗷叫,翅膀疯狂扇动,尾巴疯狂在地上蠕动,被兜头落下的拳头砸得抱头鼠窜。
轰然落下的大雨快把孔宣淋成落汤鸡,孔宣捏着拳头,毫不客气地拧爆这只化蛇的蛇脑袋。
孔雀大王狠狠泻了一通脾气,只觉得浑身舒爽,他快快乐乐拎起化蛇的尾巴,突然察觉到什么,他眼眸斜睨,隔着深深雨幕直白地与陆压对上眼睛。
那一瞬间,他眼中的杀气与凶戾散去,反而亮起灼灼燃烧的火焰。
“快快快!烧水下锅!”
你说这人类哪折腾出这么好吃的做法?
孔雀大王难得对厨子露出一个好脸色,他飞扬着眉眼,脸上全是大胜的喜悦与美食即将入嘴的渴望。
拎着化蛇的尾巴一秒钻进厨房里。
怪物彻底被拉到灯光下,陆压有一瞬间在思考“豺狼算不算保护动物?”、“吃国一国二要判几年?”、“山海经的怪物算保护动物吗?”。
无果。
陆压选择手机先吃。
他摸出手机给怪物拍了几张死亡特写,并且上传给了胡一良。
可想而知,这只刚过实习期的狐狸精明天会怎么撒泼打滚要陆压上交国家。
“怎么吃?”
一只足有大型犬大小、豺狼模样的怪物摆在眼前,临时转职厨师的前清扫组组长陆压选择听取一下专业人士的意见。
从来都是生吃的“专业人士”脑袋空白,孔宣睁开眼,确实是两眼空空,就这么无辜地与陆压对视。
陆压琢磨了一下,依照孔宣对食材味道的描述,选择了最不会出错的铁锅炖。
——铁锅炖化蛇。
他翻出一口巨大的铁锅,先烧了满满一锅水。
他和孔宣蹲在厨房里,像是两个分尸的危险人物,讨论的重点十分偏颇。
“不能在这里杀,血处理不了。”
“蛇尾巴不能直接扔垃圾桶,被人发现会报警……骨头也不行!”
“当化肥?听起来不错。”
……
雨丝逐渐变得微小,深深的夜色中,陆压面色如常地扛着铁锹,三两下就在后院的桃树下挖了一个坑,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他手脚十分麻利,带着剖尸已久的老练,迅捷又完美的刀工将切口切得十分平滑,丝滑地刨开了整个腹腔,将尾巴、脑袋以及不知道有没有毒的内脏抛进了坑中。
他缓缓填上泥巴,孔宣在旁边看着,眼睛还盯着树上的桃子看。
孔宣看了两秒,扭头问陆压:“这是你自己种的吗?五六十岁的老人家。”
他显然还记得陆压之前那句话,尽管五六十岁连孔宣的一个零头都不够。
陆压思考了一瞬:“这是我买房子时房东赠送给我的,说是他家里人从小种的。”
“毕竟是人家养了很久的。”
陆压对桃树还是梨树并不在意,这棵桃树已经长出了院子,高高的树立在院中一角,早已亭亭如盖。
这是房东一家人的记忆,尽管它已经连同房子一起被卖给了陆压。
陆压从不轻视别人的心意。
他并没有这样可供回忆的物件以及家人,是以他没有打算换掉这棵老树,不出意外这棵老树会活到他死之后交给新的主人。
孔宣的手伸进袖子里掏了掏,尽管他身上的衣服是新买的睡衣,窄窄的袖子空空荡荡,他依旧从里面掏出了一根枝桠。
看起来像是梧桐树的枝桠,翠绿的叶子,深色的枝干。
他将这支枝桠插在盖好的泥土上,拍拍手,语气十分轻松:“好了,现在这是你种的了。”
陆压怔了怔,冷静分析:“只是这样扦插,可能种不活。”
“没关系。”
“旁边还有棵桃树遮阳,获得的阳光也很少。”
“会活的。”
“就算根长出来……”
陆压说的那些东西都太啰嗦了,孔宣甩了他一个白眼:“你啰嗦了。”
孔雀大王说能活就是能活。
孔宣叉着腰,一脸得意地扬起脸,这一瞬间他似乎无所不能,没有人可以让他低头或者屈服。
他是如此笃定、自傲。
以至于陆压又怔了怔,这一次他忍不住弯起唇角,一直冷凝着的眉眼松懈下来,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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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去了那冷凝与严酷,陆压其实也才只有二十多岁,优越的眉眼总算从被冻结起来的冷峻中展露出它的优越之处。
“看来院子里要有两棵树了。”
养一棵树要很久的时间,要考虑得很多。
但好在,院子里也从一个人增加到了两个人。
陆压埋尸回到厨房的时候已经是两点钟了,孔宣依旧神采奕奕,甚至搬了一个凳子,目光灼灼地等待着自己的夜宵。
想到之前陆压的手艺,口水就忍不住从嘴角流出,他吸溜吸溜口水,忍不住地探头探脑。
陆压将大骨拆开剁碎,按照孔宣说的,把皮放火上撩了一遍,把碳化的外皮剥了,剁成一块一块的。
按照铁锅炖的做法,他准备了玉米、土豆和白天剩下的白菜、豆角。
准备好的肉冷水下锅焯水,煮到水开捞出肉滤水。
热锅倒肉在锅里熬出一点猪油,放入葱姜蒜煸炒香味,加入八角、桂皮、香叶煸香,再倒入排骨入锅,加入料酒调味,老抽上色。
再加几勺黄豆酱,炒出酱香味时,肉也上了漂亮的深色,水灌入锅大火炖煮。
另一个锅倒入油,加上各种蔬菜稍微炒熟,等炖锅里的肉炖好,加入盐、蚝油、生抽、白砂糖,等味道稍微过咸的时候,依次铺入蔬菜和清水大火焖煮。
在这个期间,孔宣忍不住探头,趁着陆压转身的空隙一点不怕烫地捞起一块肉先吞进了嘴巴。
等陆压转过头,就看到他腮帮子鼓鼓的,眼神明显闪躲,无疑十分心虚。
大厨陆压咳嗽一声,还没等他开始发作,孔宣先忍不住唔唔地反驳起来。
嘴巴里的肉滚了滚,忍不住往外掉,孔宣“唔”了一声,连忙捂住嘴巴,腮帮子咀嚼着,努力地往下咽,又被烫得正着,只能瞪圆了眼睛,一脸宁死不屈地瞪着陆压。
像是一只张扬起翅膀还恐吓不明白的毛茸茸大鸟,稀里糊涂地就被人捉住了弱点。
陆压有点无奈:“不咸吗?”
为了后续入味他可是加重了咸味的。
只有二次炖煮时被清水中和,才能达到美味的地步。
孔宣急急忙忙下咽,攥着拳头锤了锤胸口,面上露出已经迷醉的表情,美滋滋地眯起眼睛。
“好吃。”他舌尖轻撩,飞速撩过唇角,抿走唇上的汤汁,差点被好吃的排骨肉迷住了。
炖烂的肉不失筋道,略带咸味的芬香并不减分,反而因为一点料酒调和了味道。
汤汁在舌尖绽放,咸香的豆瓣香味浓郁极了,一口下去,浓重的料香早已混进了肉里,汁水四溢时美味烂在口腔,没有一丝肥肉的油腻,细腻的肌理在咀嚼过程中越嚼越香,反而让人迷醉。
这可把没见识的孔雀大王吃美了,他撑着腮帮子,守在锅的旁边,根本叫都叫不走。
陆压跟他说话,他轻嗅着空中的肉味,眼睛都不眨一下,更是回答得心不在焉。
直到“滋”一声轻响,冰冷的触感贴上他的脸。
孔宣被结结实实冻了一下,他不悦地拧起眉,嘴巴蠕动着愤怒地瞪向旁边。
陆压将一罐冰可乐在他眼前晃了晃。
头顶闪亮的白炽灯从他的头顶散落一片阴霾,他身量极高,特别是在孔宣坐着的情况,逆光的晦暗从他的身侧倾斜,几乎要将孔宣笼罩,他面色变得模糊不清,唯有那双漆黑如墨的眼似乎跳跃着光影。
“喝点东西。”他搬着凳子在孔宣旁边坐下。
比起孔宣对美食的狂热,陆压显得平淡很多,轻描淡写地剥开可乐拉环,将跳跃的气泡灌入口中。
碳酸饮料的刺激与甜蜜刺激着多巴胺的分泌,配合着灌入窗子的夜风,让这个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舒适。
陆压穿着单薄的睡衣,暗色的刺青锁住他的背脊藏匿在发丝与衣料下,他肩膀与腰背连成一线,姿态极为闲适,遇见怪物的经历似乎只是他微不足道的过往之一。
镇定到有些过分了。
甚至还有闲心与孔宣碰杯,说了一声:“干杯。”
他抿了一口可乐,看着孔宣被这种跳跃的碳酸饮料狠狠刺激了一波,满脸惊异地试探,他忍不住弯起唇角。
孔宣试了好几次才品尝到这种东西的好处,他眉眼舒展,一下子把炖肉忘在脑后,探头就着陆压的手喝了一口他的。
“唔,没差。”
他瞬间对陆压手里的蓝罐失去兴趣,美滋滋地品尝可乐的滋味。
漂亮的双唇压在罐子边缘,几乎将近在咫尺的手指也一并抿住,滚烫的呼吸似乎也被可乐变得甜腻起来。
陆压一贯平稳的手赫然下沉一瞬,他垂着眼睛,鸦黑色的睫羽不受控制地低垂着,似乎将那一瞬间的艳丽捕获。
水珠沾上唇瓣,他似乎也陷入了某种微醺的状态,脑子一瞬空白之余,他喉头滚动,似乎被莫名的酒意醺醉,连声音也变得低哑。
“……先去睡觉吗?”
他一把将手里的可乐罐放在桌上,似乎早已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我是说……”
孔宣眯起眼睛,漂亮的凤眼敛起玩味的弧度,他拖长语调“哦?”了一声,意味深长地眨眨眼。
缓慢靠近时他挑起眉,露出有点促狭的神色,在近距离的接触下,那双沾染水色的唇间无法克制地溢出了比碳酸饮料还要激烈的甜蜜。
“说什么呢?”
7. 第7章铁锅炖化蛇2
温热的吐息近在咫尺,毫无界限地侵染了他的呼吸,陆压平淡无波地将他压下,在孔宣促狭的目光中,轻声回应:“我是说时间很晚了,你可以先睡。”
他与孔宣对视,那双纯黑色的眼睛中纯粹直白,似乎没有丝毫的动摇。
艳丽至极的绚丽被他一手推开,他呼吸似乎重了一瞬又似乎没有。
凌晨三点的天黑得很没有道理,几乎透不见光色,只有厨房白炽灯明晃晃地将两人的神色照亮。
孔宣扬起眉,似乎抓住了什么小辫子,嗓音轻慢愉悦:“我才不要。”
他难以自控地翘起嘴角,用可乐罐子挡住他忍不住发笑的表情,牙齿轻磕在罐边,做出一副自己要专心品味的态度。
“抛下一锅好吃的去睡觉,实在是太浪费了。”他言之凿凿,振振有词,似乎又有点沾沾自喜。
喜滋滋的样子,似乎已经从越发浓香的香味中品味到了无上美味。
孔宣眯起眼睛,露出锐利、笃定以及难以言喻的幸福表情。
他不肯挪窝,凌晨三点钟,陆压打开铁锅盖子,一股浓浓的肉香飘了出来。
那股味道极为霸道,随着咕噜咕噜的气泡声,一声一声催促着人类的味觉器官,不自觉泛起馋意。
孔宣根本等不到出锅,无情铁手拨出一块,“嗷呜”一口含进了嘴里。
如他所说,看起来像是蛇肉,吃起来却有点像鸡,炖煮过头的肉只要轻轻一抿,顺着肌理抿开,细腻的味道霸道地占据着感官,让人恨不得连舌头都一起吞下去。
孔宣面露幸福,腮帮子鼓起一边咀嚼。
细腻的肉质比起普通的蛇肉或者鸡肉还要不同,介于两者之间,炖煮入味的肉一咬,浓密的汤汁溢出,直击味蕾,简直香得人意乱神迷。
陆压一把将整锅的菜倒进大铁盆里,他还蒸了一锅米饭,味道极好的大米蒸得粒粒分明,米饭的本味淋上酱汁,简直就是某种下饭利器,令人忍不住吃了再吃。
最绝妙的是里面的蔬菜,炖烂的土豆糜烂又美味,过于清甜的玉米则展现了截然不同的风味,还有豆角与白菜……几种平凡的配菜一结合,一口肉一口菜再配上香喷喷的大米饭,是身边有人死了都察觉不到的美味。
孔宣埋头苦吃,已经不记得这锅里炖的是什么了。
凌晨三点,正是猛猛干饭的好时候!
陆压坐在孔宣对面,他端着一碗白米饭,像是妈妈一样给对方夹菜:“多吃点多吃点。”
他脸上的表情似乎已经达到了某种境界,多美味的菜肴他依旧不为所动,毕竟他清楚地知道里面炖的是什么东西。
他亲自刨开的,一只犹如豺狼实际上是蛇类,味道上却像鸡的怪物。
作为一个人类——陆压自以为的,他显得慎重得多,尽管他已经吃过两次妖怪肉了。
他一贯细致谨慎,这种谨慎是一个厨师对食材的慎重,他面色凝重,冷静地询问孔宣:“这种肉会有毒吗?”
“我是说,吃了之后不会长出三只手四条腿什么的。”
孔宣:“好吃,多吃,爱吃。”
猛猛干饭的孔雀大王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只能“嗯嗯”点头,筷子动得飞快,飞速夹了几块肉落到陆压碗里。
这肉没有肥肉,每一块滚上酱汁,已经分不清是鸡肉还是蛇肉。
陆压夹起,用打量什么黑暗料理的眼光盯着它看了两秒,随后送入嘴中。
不会做菜的清扫组组长不是一个好厨子。
这话真的不容辩驳,这块肉完美地展现了陆压的厨艺。
它细嫩、美味,浓重的豆瓣酱与汤汁混杂在一起,咀嚼之时,肉柔韧细腻,并不像普通的鸡肉或者蛇肉一样,它有着自己本身的风味,经过人类烹饪手法的制作过后,它足以征服任何人的胃口。
即便是陆压。
即便是陆压也不能抗拒这个味道,他在短暂地停顿过后,已经毫无芥蒂地将美味送入口中。
他不动声色,筷子使得比孔宣还利索。
两个人像是打战一样,只是一个张扬一个内敛,用自己的节奏飞速地抢劫完一整锅炖肉。
孔宣吃得肚子滚圆,抱着碗像是吃撑了般面露迷茫之色,在短暂的呆滞之后,他情不自禁地感慨:“这玩意到底是谁研究的呢?”
呜哇,真的超好吃啊!
陆压默默吐出一块骨头,他不动声色,像是任何一个不露锋芒的厨子,只是安静地聆听食客的赞美。
他只是矜持地低下头,视线扫过孔宣那吃饱喝足的幸福表情,无声翘起唇角,略表谦虚。
只是,陆压站起来的一瞬间,他感受到的不是饱腹,而是饥饿。
即便一只形如豺狼大概有一百来斤的怪物被他们瓜分了,他依旧没有感受到任何的饱腹感。
像是没被填满过的无底洞,吃进去的肉全部转化为灵气补进身体,换来的不是饱腹,而是长久没被满足的饥饿。
被唤醒的无法抑制的饥饿在叫嚣着更多更多地补充,他身上的妖纹似乎滚烫起来,不受控制地蔓延过后脊,贪婪地消化着吃入身体的灵气。
陆压抬起手臂,他明智地穿了一件长袖的厨师服,雪白的厨师服宽松地遮住了他有可能生长出来的黑羽,即便如此,依旧有零星几片细密的绒羽在他的颈间生出。
他不是要长第三条手臂第四条腿,而是感受到了无穷无尽的饥饿。
饿。
陆压视线转动,下意识地看向孔宣。
孔宣撑着腮肉,一双灵动漂亮的眼睛盯着他,清晰地倒影出一双布满璀璨妖异的眼睛。
他撑着桌子,主动靠近陆压的一瞬间,他闻嗅到了极度危险的味道,无法预兆的危机踩着他的警诫红线跳舞,棋逢对手的兴奋感令他汗毛倒竖,酥麻直直地从他的背脊滑过,流窜到了更值得兴奋的地带。
在无限的危机下,他轻轻搔弄过陆压颈间生长而出的绒羽,细细密密的羽毛蹭过他的指腹,他歪过头,格外玩味地挑眉。
“你要变怪物了吗?因为吃了一只妖怪。”
陆压分明还问过他会不会变怪物,此刻他却口吻笃定:“当然不会。”
“那你要变成什么?”
“很明显,这只是你的错觉而已。”
两个人短暂的交锋随着绒羽消失而宣告暂停,暗色的妖纹顺着陆压的脖颈一路滑进衣服里。
孔宣踮着脚,用鼻尖蹭开他的后领,清晰地看见了那一团如薄雾般的刺青。
“是一棵树。”
这棵树从陆压的尾椎生长而出,无数的太阳从树的枝桠长出,妖异的火鸟张着翅膀,似乎要从枝桠展翅高飞。
但很快,树的枝桠萎缩收拢,只剩下一条笔直贯穿整条脊骨的枝干,隐秘的神纹布满了整根躯体。
只是这么看上一会,就让人感觉头晕目眩。
陆压显得淡定极了,他甚至回应孔宣:“很明显,这是棵树。”
孔宣晕乎乎地倒在他的肩膀,迷迷瞪瞪地问他:“哪来的?”
“年轻不懂事纹的,不能考公考编,真是吃大亏了。”陆压的回答十分老实本分,口吻像是真的有那么一段轻狂的岁月,透着淡淡的遗憾。
“这年头考公考编还是大热门,比开个小餐厅稳定多了。”
“唔……会、会猛猛赚钱的!孔雀大王保证呼~”
孔雀大王支棱不到两秒,眼睛一闭,晕乎乎地倒在陆压的怀里,呼吸稳定地喷洒在他的颈间,靠在陆压肩膀上睡了过去。
陆压偏了下头,顺着厨房不锈钢的影子看了看两个人靠在一起的身影,他摸了摸后颈,被发尾遮住的部分是一团形如圆环的妖纹。
他一定混了很厉害的种族。
陆压还记得妖管局的老师是怎么评价他的,那些老师有人有妖,有些妖族已经活得很久了,他们亲近人类,愿意给人类培养出一把刀。
唯独不该是陆压。
没有妖族能直视他的妖纹一分钟以上,上面布满了奇异的文字,在远古时期或许可以被称之为神语。
这是某种传承的体现,尽管它已经随着一代一代的混血消弭在基因记忆里。
但陆压或许就是那个中基因彩票的出色传承者。
——千年难出一个。
只可惜在末法时代,陆压已经不可能再觉醒了。
他只会耗尽体内妖力,早衰而亡。
陆压又一次撩起了袖子,片片黑羽再一次附着上他的手臂,流畅有力的肌肉线条被黑羽覆盖,却不会像以前一样抽空他的妖力。
这大概就是灵气复苏的好处吧。
陆压想,妖管局的妖医还是判断失误,他不会在一年后妖力衰竭而死,他真的要老老实实还二十年贷款。
不能把房子捐给妖管局让妖管局继续还债,再敲他们一笔,陆压觉得还是有点遗憾。
他心情很好地翘开一罐可乐,无声贴了贴怀里呼呼大睡的孔雀大王。
“干杯。”
孔雀大王被冰了一下,脑袋直往陆压怀里钻,哼哼唧唧地乱拱。
“唔?”
迷迷糊糊从困意中睁开眼睛,明亮的阳光落在眼皮,孔宣眨了眨眼睛,润湿的眸色突然清明。
他一下从床上跳起来,脑子里还回想着昨天晚上的画面,记忆断代般停留在“餐厅不赚钱”这个重点上。
然后……
然后……
孔宣脑子卡壳一瞬,茫茫然站在房间里,困惑地歪过脑袋。
然后?
他是怎么睡着的?
这个问题可为难住了孔雀大王,大王的脑子转了转,呈现出鸟类独有的记忆水平。
孔宣眨巴眨巴眼睛,手摸索到下巴认认真真地思考了一瞬,无果之后彻底抛之脑后。
他脚步飞快地从楼上跑到楼下,在楼梯间的窗户往下望,看到了正在院子里浇水的陆压。
陆压穿着白色背心,套着短裤拖鞋,非常有闲心地叼着根烟,手捏着水管冲着院里的桃树猛猛浇水。
他抬起头,头顶明亮的阳光刺着眼睛,视线范围内,长长的头发顺着窗户垂下,孔宣从窗户探出头,像是一位被困在二层高塔的长发公主,可惜头发还没有长到可供人顺着爬上。
而孔宣也不是长发公主,他是孔雀大王。
陆压关掉水,用一本正经的语气调侃他:“大王,下来吃早饭了。”
孔宣:!!!
坏心眼的人类!
孔宣瞪圆了眼睛,一副要打爆坏人类狗头,气势汹汹地登登下了楼。
昨天晚上三四点才睡,陆压精力充沛,居然早早就起来揉面蒸好了一笼包子。
他穿着单薄简单的衣服,肌肉线条并不夸张,但依旧能看出训练的痕迹,一举一动都透着难言的力量感,挺拔劲瘦的身躯往那里一站,都足以令人目眩神迷。
何况他手中捏着水管,水流哗哗流出落在地上,也从指缝中溅到他的身上,印出淡淡的肌肉印子。
十足秀色可餐。
孔雀大王气势汹汹下来,被美色和包子堵了嘴巴。
软韧热乎的包子皮薄馅大,一口下去先尝到的是酸菜的肉馅,酸菜混着豆腐和肉糜,酸咸被豆腐与面皮中和,变得美味多汁,猪肉的糜香留在唇齿间,被酸菜消去了油腻,变得清爽美味。
孔宣立刻忘记了坏心眼的坏人类,他一本满足地翘起唇角,睡乱的头发凌乱地披在肩膀上,还有小碎发俏皮地翘起,鼓起的腮帮子软乎乎的,被美味惊圆了眼睛,像是小动物般不住地低头啃咬。
只是看着他吃,都能感觉到十足的满足,似乎也一同品味到了美味的滋味。
他甜蜜地弯起嘴巴,湿红的舌尖撩过唇角,一点不浪费地将剩余面皮塞进嘴巴。
孔宣哼哼唧唧,嘴巴里塞着美味的包子,已经说不出为难人类的话了。
最终脾气很好的孔雀大王只是气呼呼地瞪了陆压一眼,支棱着骄傲张扬的神采,溜溜达达地转回了前店。
孔雀大王可没有忘记,这个人类还需要努力开餐厅吸引客人赚钱。
很有责任感的绿孔雀用挑剔的目光在店里转了一圈,像是巡视自己的领地,尽职尽责地拿着抹布这里擦擦那里擦擦。
他自认为已经非常努力了,擦了擦额头并不存在汗水,很有成就感地转回后院。
“在干什么?”他很有好奇心地钻到陆压旁边。
陆压手扯着后领子,只是顺手往前一拉,腰背躬起连成一片紧绷的弧度,肌肉牵引间如一只凶猛的怪物,轻松将湿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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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背心扯下。
孔宣目光灼灼,视线在紧绷的腰腹肌肉滑过,转到了男人强壮的胸肌,那一瞬间,他的眼睛仿佛被阳光下油光发亮的皮肤所蛰。
陆压漫不经心问他:“中午吃什么?”
孔宣显然心不在焉:“腹肌……”
陆压:?
“腹鸡?”陆压脑子里飞快掠过一边山海经的怪物,试图对上这个名字。
而且随着孔宣的诉说,陆压情不自禁地感受到了强烈的饥饿。
他喉头滚动,饥饿又期待的目光俨然传递给了孔宣,与昨天小心谨慎不愿意吃妖怪的态度形成鲜明对比。
简单来说,真香了。
好吃,爱吃,想吃。
孔雀大王:!!!
说漏嘴的孔雀大王凶巴巴地瞪圆眼睛,色厉内荏地指责:“吃吃吃,就知道吃!”
“桌子擦了吗?地扫了吗?钱赚了吗?人,你一点追求都没有怎么才能养得起我!”
被CPU的陆压:……
好像他才是老板吧?
在这个店里,老板不是老板,员工不是员工。
还要还二十年贷款的老板陆压默默叠了叠手中的背心,顺手扯下一件晾干的短袖套上。
漂亮的胸肌——
漂亮的腹肌——
随着衣摆逐渐下拉,孔宣眼前的美景显然被一一遮挡。
陆压显然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穿上宽松的衣服,任谁也看不出看起来像大学生的陆压衣服底下是怎么样恐怖的肌肉密度。
失去肉/体诱惑的孔宣把视线放到陆压脸上,陆压优越的眉朝他轻挑,轮廓端正而清俊,长眸深折,眼睫浓密,透出一种禁欲而深邃的气质,冷冽之下才能摸索到他浅藏冰层的活泼春意。
很好,脸也很好看。
孔宣大大方方地绕着他看了一圈:“人,你该工作了。”
陆压不动声色地学着他说话:“宣,你也该工作了。”
陆压推着孔宣往外走,从后院到前店这几步距离,两个人走得歪歪扭扭。
具体体现在,孔宣对陆压按住自己的姿势不满,指责他过于冒犯,陆压虚心求教,还配合着吹捧几句。
“大王,臣有一事,可解燃眉之急。”
孔宣显然被顺毛摸爽了,他傲气点头:“说。”
“大王请看。”
陆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请孔宣看了一个视频。
两个人靠在一起,孔宣好奇地歪过脑袋,陆压配合地低下头,压低手臂姿势,就着这个亲近的姿势观摩起了视频。
视频很短,只有十几秒,是一个钓鱼佬从水里钓上一条足有一条胳膊长的“鲫鱼”。
这条“鲫鱼”长得十分古怪,外表似鲫鱼,两边的鱼鳍却像是一对透明的翅膀,它扇动着翅膀,身上的鳞片散发出幽幽的光彩。
有那么一瞬间,它飞起来了。
是真的飞起来了,悬浮在空中,因为它被吊着的情况,拍视频的人显然并没有意识到不对。
评论区里嘻嘻哈哈一群钓鱼佬问哪里钓的,陆压也在其中,一顿吹捧摸出了对方的钓鱼点位。
妖管局依靠国家,自建国起运行多年,职能分布十分明晰,每个组都有自己负责的部分,清扫组只负责接到任务前往斩杀,收集情报是观测组的事。
但陆压混迹多年,早已拥有无数个小号,潜伏在各大群里。
退大号而不退小号,显然是明智之举。
陆压与孔宣看了几遍,孔宣目光定在那条鱼上,忍不住舔了舔嘴巴,就连陆压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他们对视一眼,显然有同样的念头。
这条鱼一定很好吃/这条鱼一定很饱腹。
孔宣明显被这条鱼馋到了,忍不住发出饿饿的声音:“中午吃这个?”
牛首山的飞鱼,吃了可以治痔疮和腹泻,肉嫩而鱼肥,是十足的美味。
就是不知道从哪座山上流下来的。
陆压明显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何况这条鱼无处可买。
他思索片刻,写出一个地址:“得看能不能钓到。”
要准备一点鱼饵。
孔宣眼巴巴地跟着他:“那晚上呢?”
“钓到就吃。”陆压脚步匆匆,转进了厨房里。
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叮咚几声,陆压拿起划开锁屏,看到了胡一良的消息。
[不想上班]:woc,是化蛇!清扫组追了几天被哥碰上了,这也太棒了吧!哥哥哥!真的不考虑返聘吗?签外聘也可以哇!/可怜/可怜
[不想上班]:国企诶,升职加薪诶,陆哥你就一点都不心动吗?
……
陆压没回,手指往下一滑,新的消息跳了出来。
[不想上班]:wocwoc!哥哥哥!新情报!
[不想上班]:勘探队那边说鲜山发现了神仙洞窟,里面有神人生活的痕迹……现在居然还有神!
[不想上班]:[图片][图片][图片]
陆压点开一看,只看见漫天青色,模糊的壁画洞窟只隐约显露出一个人形,似乎在被众生朝拜,色调和绘画风格极其熟悉。
陆压想了很久,直到一颗脑袋探了过来,孔宣皱着眉不满地横他一眼:“你背着我看什么?”
有什么是孔雀大王不能看的?
他眉眼鲜活张扬,好的坏的情绪直白又明媚,一眼横过来,像是春波暗送,格外漂亮。
陆压手指摩挲,几张图片在眼前转来转去,竖起手机和孔宣的脸比在一起。
孔宣:?
陆压轻描淡写:“看到一张很像你的图片。”
孔宣一下子来了兴趣,压着陆压的手转过头去看,他歪着脖子,如绸缎般靓丽的发丝隐约透出一点颈间的雪白,显得隐约朦胧。
陆压的目光定在他的颈间,似乎有点涣散。
直到孔宣气鼓鼓地一巴掌盖住手机,炸毛怒瞪他:“这像我吗?!”
又模糊又掉色,一点细节都看不出来,脸都糊成一片了。
丑!!!
爱美的孔雀大王再也忍不了了,大声怒斥人类有眼无珠:“这能是我吗?”
人,眼睛不要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
8. 第8章家烧飞鱼煲
青年明媚张扬的眉眼落在眼前,恰是一线天光从窗户切入,直白明了地照亮了整个视野。
在脑海中,只剩下灼灼明亮这个词汇。
陆压终于想起来这个壁画眼熟在哪,在沙漠万千洞窟中,那旖旎古老的色彩画风,正是敦煌壁画。
他早年前去那里斩杀过一只壁妖,那是一只石窟成精的妖怪,它在深夜起舞,将来修复的壁画师拉入千年前的岁月。
流连忘返、意乱情迷。
只差一线,那些修复壁画的工作人员就要永远留在那醉生梦死的唐梦里。
他再次摩挲壁画的照片,思考眼前的孔雀妖是否是一只以美色惑人壁画妖精,但最终他手指一松忍不住掐了把他气呼呼的腮帮子。
鼓鼓的,软软的,像是早上蒸出来的白面包子。
孔宣被掐了一把,他眉眼呆滞,漂亮的丹凤眼瞪得滚圆,似乎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在反应过来后,他气得要死,下颚紧绷,恨不得一口咬死陆压。
他确实这么干了。
雪白整齐的牙齿一口咬在陆压的手背上,陆压收手不及,被他狠狠咬出一个牙印。
他含着人的手背,像是一只择人而噬的艳妖,生机勃勃的眉眼得意神飞。
“看你还敢不敢了?”
陆压从他的神色中读出这个讯息,他立刻举手,识时务地道歉:“再也不敢了。”
触及孔宣脸上的不忿与怀疑,他冷凝的眉眼微弯,似乎挑了下眉:“对天发誓,大王。”
坏心眼的人类!
孔宣哼哼两声,自觉自己已经给了对方一个教训,他比出一个手势,牙齿用力抵在皮肤上,直到陆压配合着发誓,他才终于大慈大悲地松了口。
人类脆弱的皮肤很快浮现出一个刺红的牙印,酥酥麻麻的刺痛感有一瞬间令人失神。
陆压谨慎地用水洗了洗伤口,他思考了一下,试图搜索“被绿孔雀咬了要不要打疫苗”。
最终出于信任——不想再刺激孔雀大王,他只是用酒精洗了洗伤口。
为了钓那条会飞的“鲫鱼”,陆压征询了孔宣的意见。
孔宣显然没有什么意见,他翻出一个包子歪在窗户上啃。
里面的豆沙显然是手工制作而成,里面的豆沙绵密甜软,在唇间一抿,似乎在口中化成了绵密的云团,甜得人说话都跟着甜蜜起来。
孔宣吃什么都稀奇,只是抿着一口豆沙包子,丹凤眼傻乎乎地与陆压对视,似乎才从美味中转过弯来。
听陆压询问带什么饵钓,他偏过脑袋,示意般往窗外一瞥:“带点实际的。”
他是说那只化蛇的内脏。
为了防止有毒,陆压将内脏全部扔掉,晚上那一锅铁锅炖的味道似乎还残留在唇齿间。
孔宣唇间含着豆沙包子,在唇间滚了滚,还是忍不住馋铁锅炖的味道。
包子虽好,肉也不可少。
“钓到那条鱼,我们怎么做?”
他脚步跟着陆压,几乎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脚后跟,状似不经意地询问。
陆压刨开泥土,从地里拎出一条肠子,结果一晚上的深埋,它依旧是原来的模样,没有丝毫腐烂的意图。
很好,孔宣不动声色地放缓了呼吸。
并没有被臭到。
陆压随口道:“红烧吧。”
那是一条飞鱼,如果重量够重,他们可以红烧全鱼,如果能钓两条,飞鱼汤和红烧鱼似乎是不错的选择,如果还钓到一点小鱼苗,可以油炸小鱼。
作为这家私房菜馆的厨房话事人,陆压呈现出了极佳的厨师素养,只是片刻,他已经想好可以做什么了。
他找了一个桶,还是现买了鱼钩鱼线,拎着东西就带孔宣出门了。
陆压与孔宣并没有钓妖怪的紧张感,就很平常地站在站台等公交,选择了绿色出行。
——除了颜值都有点出人意料外。
孔宣穿着单薄的白衬衫和长裤,站立在站牌下,稀碎的光影透过头顶的枝叶浮光掠影般洒落在他衣上,衬得他衣上光影斑驳。
他长眉斜飞,凤眸狭长张扬,面部轮廓并不柔和,反而秾烈张扬,神采飞扬间那种嚣张感随意流出。
分明只是不过百元的普通穿搭,依旧被他穿出金玉养不出的贵气与张扬。
所有人都在看他,他仍然不受困扰,像是一切注视都理所应当,只是略倾了倾身,张扬地与陆压靠在一起。
他与陆压耳语:“你确定那个地方有飞鱼?”
“有人钓到过。”
“没飞鱼我就把你吃了。”
“请吃。”
陆压伸出手臂,似乎真有这个打算,他眉眼依旧冷淡,只是从眼底溢出一点笑意。
两个人低声玩笑着上了公交车,公交车嘟嘟开了一个多小时,最终在一个偏僻的山路口停下。
这一片算是未开发的地区,只是时常本地人过来爬山钓鱼,因为山头太小又比较偏僻,没有什么开发的价值,至今也只通了一条公交车线。
他们的同路人只有彼此,陆压提着桶,走在农村的小路上,孔宣揣着手顺着他的脚步往前走。
他们溜溜达达走过山路,踩过人搭的空心砖桥,在深入山林的时刻看到了一天潺潺流动的小河流。
几块大石头矗立河床,算是搭建了一条过河路。
陆压在中间位置将肠肉挂在钩子上,随便用木棍捆了鱼线,随手就抛出去了。
“这就好了?”孔宣问。
“好了。”陆压学孔宣插兜,他眉目沉静,气势被身上闲适的姿态消减,连一贯冷峻的眉眼都慵懒了几分。
看起来不太靠谱。
孔宣一脚踩在岸边的土堆上,他从凌乱的草丛中抽出几根细长的竹子,在手里掂了掂,随手甩了一根给陆压。
“还得看我。”
他扛着笔直的竹棍,自信满满的哼气。
信心满满,斗志昂扬。
陆压忍不住问:“大王,你钓过鱼吗?”
孔雀大王支棱着羽毛,声音很大地说:“没有!”
孔雀骄傲.JPG
孔雀大王还需要钓鱼?孔雀大王只要张开嘴巴,等着猎物撞进嘴里,他一顿啃啃啃就完了。
孔宣根本就没想钓鱼,他恣意惯了,自然也不打算走什么寻常路,而是将竹棍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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怼进河里,撸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
不过在此之前,他先向陆压扬眉,意图嚣张地回敬他:“你钓过?”
他明显是挑衅,陆压诡异思考了一瞬。
“嗯……是哪种钓呢?”
作为清扫组,陆压曾经用一根鱼竿从大海中间吊起一条鲛人,那条鲛人总在夜晚爬上渔船,用蛊惑人心的嗓音迷惑外来水手。
他或许会问水手要一根烟,或者是一个吻,水手意乱情迷间被他吸走了魂魄,自此无论水手的归途在哪,他将回到那片海域,成为鲛人的盘中餐。
观测组的人称之为“艳遇”。
他们安排陆压去赴这场“艳遇”,陆压独自乘船在海上漂泊了一天,直到夜色降临,他依旧坐在船边海钓,“艳遇”找上了他。
那条鲛人向陆压索要一个真爱之吻,陆压照着他的脑袋狠狠来了一撬棍。
……太血腥了。
于是陆压又开始回忆起小时候的经历:“我在孤儿院的时候钓过鱼。”
陆压并不是一开始就被妖管局里长大,他在孤儿院长到了七岁。
那个年代的孤儿院物资匮乏,每个人分到的有限,院长与保育员看顾不到那么多孩子,隐秘的规矩是谁大一岁谁更能打谁就能占据更多的资源。
“实在饿的时候,孤儿院外也有很多可以吃的。那些可以吃的酸枝、三叶草、竹笋……当然也包括小溪里的虾蟹和小鱼。”
陆压并不避讳自己的过去,他轻描淡写地将旁边的石块搬开,按照他的经验,他搅乱了泥沙,从里面挖出一只张牙舞爪的小河蟹。
小河蟹丢进桶里,像是曾经的小陆压也捉到了这一只小蟹。
孔宣显得若有所思:“听起来很好玩。”
陆压挑眉:“你呢?”
“我?我不需要这些。”孔宣轻哼,他也不避讳自己的过去,简单说了一下被妈妈宠爱的日子。
他不需要将自己的羽毛陷入水中,他得到了母亲的全部宠爱。
陆压很快就搭建起了他的家庭组成,有母亲有弟弟,但没有父亲。
“你和你弟关系不好?”他听来听去都没有听到孔宣对于弟弟的评价。
在陆压说自己小时候是孩子王时,他眉眼间一闪而过的兴味并没有被陆压错过。
他不和自己弟弟一起玩吗?
孔宣:“……你啰嗦了。”
他不愿意再说,尽管在他口中,他和妈妈的生活快乐又自由。
——明明是一家三口,却少了一个人的存在。
陆压若有所思。
就在这个时候,一人一妖敏锐地察觉到什么,他们齐齐转过头,视线定在潺潺流下的溪水中。
被投入溪水的残肉散发着一种无人观测到的气息,这股气息顺着水流,绕过弯曲纵横的石块,直直地潜形到更远的地方。
“咕噜~”
水中摇曳而发出的一声细微声音,有什么东西潜在水下,摇曳着尾部轻轻扇动着翅膀,顺着河流流泻到这片水域。
陆压手中的简易鱼竿突然一沉,他与孔宣对视一眼,两人默契地比划口型。
“来了!”
9. 第9章家烧飞鱼煲2
“哗啦——”
鱼竿用力一挑,刚咬勾的飞鱼还没来得及松嘴,只感觉有万钧力气劈开水流直直地击打在鱼腹,紧接着往上一挑,一尾飞鱼冲破流水“哗啦”飞到空中,呈现抛物线的方式“biu”飞过半个圆圈,直直坠到地上。
孔宣踩着石块,姿势像是在击打球体,一根枯竹竿在他手里挥舞得虎虎生风,拦在河流中间把竹竿一头潜进水里往上一挑,一条飞鱼扇动翅膀啪叽掉到他的脚边。
他顿时眉飞色舞,长眉斜挑,任凭稀碎的光斑落在面上,浮光掠影般的光色顺着鱼的弧线流星般滑过眼底。
“一分!”
孔雀大王欢呼雀跃,两三步蹦到近前,一把扣住鱼鳃拎到眼前。
他眉眼神飞,嘴角绽开明媚的笑意,显然得意得不行,吊着鱼的手往陆压眼前一晃,漂亮的丹凤眼映着万千光彩,明晃晃地在陆压眼前嘚瑟。
先捉了一条飞鱼,这可把孔雀大王得意坏了。
孔宣一把将竹竿扛在肩上,张扬地翘起唇角,嚣张地支着腿叉着腰,像是打赢了一场胜战,得意地朝陆压眨了眨眼。
一计Wink像是在放电,酥酥麻麻的空投给陆压,陆压接收到他抛来的挑衅信号,情绪稳定地一把拎起自己落空的鱼钩,挂上一块肉又抛了回去。
“吃吗?”他掏出自己带的小饼干,随手给孔宣掰了一块。
孔宣明显被这一条飞鱼钓上了兴趣,他支着长腿,视线不停在水面徘徊,好半天才探头一口咬掉陆压手上的饼干。
他是一点也不客气,生来就是要被人伺候的。
孔雀大王被供奉了半块饼干,腮帮子鼓起一边,咀嚼两下,突然顿住。
酥脆奶香的饼干抿在唇齿间,香得孔雀大王神魂颠倒。
他不可置信地咀嚼两下,越嚼越香,谷物烘烤过的香气混杂着奶香味,适口性格外良好,简直把孔雀大王的心从鱼上钓走。
孔宣目光灼灼,舍不得满嘴留香的饼干,不住地“嚼嚼嚼”。
腮帮子鼓鼓囊囊,钓鱼的乐趣和饼干的美味在拉扯他,几乎将他分成两块。
理性的那一方表示:饼干而已,什么时候都能吃,现在最重要的是钓鱼!
感性的那一方则被小饼干香得目眩神迷,已经忘记自己在干什么了。
陆压从工装裤的大口袋里拎出一袋小饼干,成功让孔雀大王狠狠打压理性小人,探头“嗷呜”一口咬住小饼干。
他探头吃了一块,被小饼干迷得双眼滚圆,迷迷瞪瞪地盯着陆压的手不放,不等嘴里的吃完,陆压把小饼干一送,他立刻张嘴去接,两边腮帮子鼓起白软的弧度,鼓鼓囊囊地塞满了奶香小饼干。
很好,孔雀大王已经被小饼干迷了心神。
陆压扮猪吃老虎,浅浅来了一计调虎离山计,在孔雀大王痴迷吃饼干的间隙,一把拎起自己的小钓竿。
“哗啦”一尾飞鱼咬住鱼钩,被钓竿拎了上来,陆压低调表示:“一分。”
现在是一比一。
孔宣瞪圆了眼睛,鼓动的腮帮子呆滞了一下,视线从陆压的手中落到了桶里,两条飞鱼在塑料桶里摇头摆尾。
孔宣:!!!
他怀疑资本给他做局了!他孔雀大王到底动了谁的小饼干!
可恶!
孔雀大王发誓要获得胜利,他怒气冲冲地扛着竹竿叼着装饼干的塑料袋子,连蹦带跳地远离了陆压的身边。
“唔唔唔!”孔雀大王绝不认输!
孔宣叼着塑料袋子,“唔唔”放狠话,眼中被激起的战意是遮也遮不住。
他哼了一声,一手小饼干一手长竹竿,把小饼干嚼得咔咔响。
你说(嚼嚼嚼)饼干这东西(嚼嚼嚼)谁研究的呢?(嚼嚼嚼)
好好一个钓鱼被陆压一计饼干计弄得硝烟四起,孔宣目光灼灼,发誓要获得胜利。
他举着竹竿守在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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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有鱼经过,他飞速地挥舞竹竿,瞬时间,鱼就跟下雨一样从空中哗啦啦落下。
不只有牛首山的飞鱼,还有几条细细长长的小鱼。
有孔雀大王守阵,陆压的小鱼竿完全派不上用场,他钓了几次,除了用肉吸引鱼过来外没有任何用处。
又一次空竿,陆压干脆在河床搬石头捉了几只小河蟹,和桶里的鱼混一起,也算是他尽力了。
桶里大鱼小鱼都有,比预计钓几个小时快多了。
不到中午十二点,陆压和孔宣一个提着桶一个叼着小饼干,一个跟着一个跳石头离开。
孔宣喜欢走在前面,自觉自己获得了胜利,傲气十足地扬起下巴。
任凭光影闪动从他头顶掠过,他高兴得眉飞色舞,雪白的衬衫上树影婆娑流动,他脚步轻快似迈着某种极具韵味的舞步,走在光中一举一动都蒙着亮光。
注意到视线,他转过头,漂亮的眼睛弯弯如月,眼中光彩夺目,张扬得像是一只勾人的妖精。
光彩追随他的身影,陆压走在身后,突然被细腰晃了眼睛。
果然还是画妖吧?
陆压快步跟上,突然想起那些修复师说的形容。
流绪微梦、妖歌曼舞。
那令月坠花折的如花美眷,也不过如此。
他突然发问:“壁画成精的妖怪都要吸人精气吗?”
所以才生得这么漂亮。
孔宣:?
“我又不是画妖。”孔雀大王张牙舞爪,不服气陆压居然拿自己和区区画妖相提并论。
突然他眉头一皱,灵机一动,觉得这个人类是不是在试探自己?
连忙补了一句:“不对,我是人,我又不是妖怪。”
陆压:……
真的吗?
陆压明显不信,孔宣却不耐烦了,瞪圆了眼睛,声音很大地压过他的疑问:“人,你啰嗦了!”
人,你很疑神疑鬼!
10. 第10章家烧杂鱼煲3
疑神疑鬼的人类最终被一块小饼干收买,提着塑料桶回了小餐厅。
临进门前,陆压把门上的招牌顺手挂上,提着一桶杂鱼进了厨房。
这一桶杂鱼里,飞鱼只有三条,大小不一,盘在鱼群里面滑得跟泥鳅一样,扇动着透明的翅膀不住挣扎跳动。
陆压探头盯了两秒,危险的目光钉在里面,直到他伸手进去把鱼捉起,这三条飞鱼也没折腾出个所以然来。
直到剪刀切开鱼腹,破碎的鱼肠连带着鱼骨一起哗啦啦掉出,飞鱼挣扎着尾巴,发出哀哀的鸣啼,脑袋一歪,彻底死绝。
孔宣那一棍子直接把那些鱼打得内脏破碎、脊骨断裂。
别说跳起来扇人巴掌了,就是翅膀都给鱼打折了,原地起飞?想都别想。
孔宣抱着手臂倚在门口,期待的目光直直往前飘,狭长的丹凤眼微微弯起,脸上只有对食物的渴望,没有一丝暴力的残忍。
陆压的视线定在他漂亮明艳的眉眼片刻,瞬间有了主意:“做个杂鱼煲吧。”
“辣的吗?”孔宣终于忍不住探头,半个身子还靠在门边,上半身已经彻底倾斜过来。
他目露期待,眼底光影流漾如树荫重重,就这么眼巴巴地盯着陆压的手。
陆压拿着剪刀,粗大的手掌一手卡着鱼,一手用剪刀破开鱼腹,掏空内脏。
青青紫紫的内脏沾在他的手上,他面不改色,手握得极稳,漫不经心地回答:“加辣。”
“放红辣子。”
陆压每说一句,孔宣的眼睛就亮上一分,等他掏出辣椒,孔宣的眼底早已星光闪烁,肉眼可见地高兴起来。
陆压突然觉得荒谬与好笑。
孔雀妖也爱吃辣吗?
他利索地将鱼刮鳞去腮处理好,不管大的小的都下盐去腥冲洗。同时备好泡椒、酸菜、葱姜蒜,青红辣椒和姜丝。
鱼用盐、鸡精、胡椒粉,一点姜葱、料酒抓揉腌制。
热锅下油,加入泡椒、酸菜炒香,花椒、姜蒜和自制豆瓣酱炒香熬制,用料酒、鸡精、白糖、盐调香。
依次加入鱼、青红辣椒熬煮,加醋入味。
炖煮期间,他又将一颗柠檬切开,加入一点蜂蜜糖浆,制成了一壶柠檬蜂蜜水。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一股奇异的异象霸道地萦绕在鼻尖,将早已迫不及待的孔宣钓得魂牵梦绕。
他踮着脚尖,鬼鬼祟祟地溜到锅前,欲盖弥彰地背着手,脑袋左右看了一圈,想要偷吃的小眼神已经遮也遮不住了。
眼见陆压还背着身做柠檬水,他手速飞快,一把拎起锅盖,浓浓的料香扑面而来,孔宣深吸一口气,似乎早已在满锅酸菜杂鱼中畅游。
好香!
浓烈的饥饿席卷了孔宣的感知,孔宣盯住在辣锅翻滚的浪里白条,非常迅速地伸出了手。
“啪”一双筷子非常迅速地敲他手上。
“哇呜!”孔雀大王大怒!
陆压一手带走锅盖给锅扣上,一手按住孔宣的肩膀往旁边推。
“不许偷吃。”
他好整以暇地看了眼准备偷吃的孔雀大王,大王眼睛瞪得滚圆,双手叉腰撑着气势,像是一只愤怒的小鸟,凶巴巴地张着翅膀恐吓。
凶巴巴的。
陆压把两根筷子放在锅上,比了一个大大的“×”。
孔宣狠狠剜他一眼,傲气十足地表示:“我才不会偷吃!”
他都是光明正大地吃!
孔宣仰着下巴,傲气地表示自己绝不是那种偷鸡摸狗之辈。
然而锅里汤汁一滚,浓烈的香味灌入感知,他再也撑不住傲气十足的范,眼神飞快地往下一瞥、再瞥、三瞥……
孔雀大王强撑的架势就像是这锅里的鱼,被炖啊煮啊,被火一滚瞬间撑不住了。
一双傲气十足的眼睛瞬间变得清澈无比,盯着锅盖上大大的“x”,眼神从恼怒到痴迷再到饥饿,他的理智飞速消减。
如同饥饿很久的人,眼里的渴求都快溢出来了。
这可把孔雀大王折腾得抓心挠肺,眼巴巴的小眼神纷飞着直往陆压身上砸。
然而陆压一手按着锅盖,像是看不到般垂着眼睛,黑鸦鸦的睫羽低垂,冷酷无情地就像是一个黑涩会刽子手,居然没有任何反应。
狠心的男人!
孔雀大王怒气冲冲,决定先去搞点鸟粮吃吃!
孔雀大王飞速离场,陆压才像是反应过来般拎起锅盖,香味扑面而来,他一把盖上,面色十分冷峻。
冷峻而深沉,像是经受了某种不可言状的考验。
怎么可以用这么香的东西考验干部!
陆压饥肠辘辘,不受控制地滚动喉咙,旺盛的食欲如澎湃江河几乎将他淹没。
他以一种极度自控的自控力生嚼了一片柠檬,漫无目的地点开手机APP又退出。
翻开的APP看起来像是做饭论坛,实则是妖管局的内部APP。
登录账号之后,APP瞬间变成了接单论坛,做菜的帖子瞬间被内部贴取代。
妖管局是国家机关与亲人派妖族共同建立的一个管理组织,组织的前身是国家自然与非人安全保障局,随着妖族日益增长的对融入人类社会的美好生活向往,逐渐演化独立,变成了独立于安全局的妖族人口安全管理局。
组织内部会定期进行妖口普查,岗位社招,对入世妖族立法管理、暴力审判,致力于建立起人妖共存的美好社会。
不过因为灵气复苏,妖管局决策失误大力裁撤清扫组,导致现在人妖惶惶。
论坛里的帖子也从怎么通过人类社会通识考试、怎么考公上岸。
变成了“灵气复苏后妖管局考公还有必要吗”、“讨论灵气复苏后人妖之间的关系变化”、“补药哇我刚考上的公务员你告诉我人妖关系要倒退一千六百年?”、“爆言,现在考公务员不亚于49年入国军”、“你们都不考那我考了哦”……
陆压:……
这个社会,连妖怪都沉迷考公。
被妖管局无情辞退的前公务员打开锅盖,瞬间,权威的泡椒酸菜杂鱼煲新鲜出炉。
香味霸道的香飘十里,有一瞬间陆压听到了齐刷刷的咽口水声。
就连邻居都馋得忍不住打开窗户,深深闻嗅了几下,本想问问邻居家今天吃什么,结果被挂在树上的“贞子”吓得一哆嗦,猛地关上窗户。
贞子大王趴在树枝上,像是一只被吊起来的小风筝,浓密的长发披散过肩膀,任由两条腿吊在空中,只有胳膊挂在树枝上。
他把下巴垫在手背,两边腮肉软软鼓起,孩子气地把手指伸进喂食器里,捞起一颗送进嘴巴,把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
他浑然不觉自己吓到了人,被香味钓得直吸鼻子,愤愤不平把鸟粮咬得咔咔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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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了。”陆压喊了一圈,最终在桃树上找到了自挂桃树枝的孔雀大王。
他站在树下,仰着头也只能看到黑黑的背影,于是他拐着弯钻到了另一边,垫着凳子与孔宣平视:“吃饭了,大王。”
孔雀大王哼了一声,脑袋歪了歪,把脸歪到了一边,于是陆压又搬着凳子在另一边冉冉升起。
“生气了?”
知道小鸟气量小,陆压没想到这么小,一手把打开的喂食器盖上以免打翻,一手扶着桃树探过头和孔宣面对面。
“真生气了?”
他们一起垫着下巴,面对着面,青年隽秀的眉眼往前一搭,说话都似乎带着笑意,笑得孔宣气呼呼的表情都绷不下去了。
腮帮子被人戳动,孔宣飞速地扬起眉,作势要咬他。
问问问!
就知道问!
孔宣朝他呲牙,嘴巴里不知道塞了多少鸟粮,两边腮帮子都塞满了,凶戾的丹凤眼圆滚滚的,一眼扫过来又凶又萌。
又要凶人又惦记着吃。
可爱。
陆压默不作声地往后一靠垫在院墙上,半晌眉眼松懈,露出啼笑皆非的笑意。
“别生气了大王。”他努力顺毛,熟练地举起发誓的手势:“今天的杂鱼煲大王多吃一条。”
孔宣伸出手背,被打过的痕迹早已褪去,只剩下被下巴垫红的一小块红斑。
他扬起眉,竖起两根手指。
“好好好,给你三条,现在下来。”
陆压一个老板,好声好气地把自挂桃树枝cos贞子的员工哄下来,连鱼都不能多吃一条。
实在是惨。
自觉自己已经胜过一筹的孔宣喜滋滋下了树,瞬间忘记某人用筷子抽自己的事了,自己端上碗筷,脚跟着脚跟在陆压身后。
不用陆压说,他把碗筷往前一送,脸上满是期待。
陆压被追得十分紧急,只好像打饭阿姨一样,用大勺子猛猛给孔宣碗里扣上饭,香喷喷的杂鱼煲捞起鱼往米饭上一盖,浓郁的汤汁浇上。
饭染上了菜香,孔宣用筷子戳破鱼肚,轻松把鱼夹成几块,夹起鱼肉往嘴里送,味蕾瞬间被酸辣的鱼香填满。
他眼睛一亮,吃得头都抬不起来。
酸菜腌得恰到好处,配上泡椒本身的风味,一口下去酸辣惑人。
然而最先尝到的酸辣反而被鲜嫩的鱼肉压入下风,鱼肉细腻嫩滑,没有一点土腥味,反而十分的清甜柔嫩,只是在唇间一抿,瞬间抿化成花,配上酸辣的汤汁,一口下去停都停不下来。
孔宣哪还能记得陆压拿筷子敲自己的事,他埋头苦吃,汤汁拌上饭,美得他心花怒放。
不断有人被这股香味吸引过来,小店关着玻璃门,一群饥饿的食客比丧尸还要恐怖,他们猛猛嗅着香味,被钓得口水泛滥,一个接一个地拍门,发出愤怒的嘶吼。
“老板,饿饿,饭饭!”
“不要再吃了老板!!开门做生意了!”
“求求你了老板,给口饭吃我什么都会做的——”
陆压和孔宣两个头挨着头,坐在餐桌上猛猛干饭,俨然已经达成了饭搭子协议,一切恩怨烟消云散。
耳朵更是听不得任何饥饿的呐喊,只有眼前斯哈斯哈干饭的热忱。
是有人死在眼前也绝不抬头的美味!
什么?你说有人要饿死了?这不正在吃吗!
11. 第11章家烧杂鱼煲4
“老板——”
饥饿的嘶吼声被震动的巨响掩盖,孔宣和陆压反应迅速,一人一边按住震动的桌子。
即便如此,餐桌仍然不停地开始震动,乒乒乓乓的碗碟碰撞在一起,柠檬水从杯口撒出,浇透桌面漫漫撒到地上。
“地震?”
两人面面相窥,孔宣翘起长腿,一只手压在桌上,如有千钧力,平静地将无数震动压下。
他扬起长眉,丹凤眼狡黠敛起,如一只狐狸般翘起细长的弧度,轻眨着露出几分得意。
陆压一把拉开店门,因为刚才的震动,被关在外面的食客早已跑得不见踪影,他在外环顾一圈,似乎在判断是不是地震。
在不断地震动中他轻描淡写地拉下卷帘,彻底将店门关闭。
“应该是和之前一样。”
“之前哪样?”孔宣追问。
陆压抽了几张纸将桌上的水渍擦去,将掉到地上的筷子捡起,这个过程中,他低垂着头,一双锐利的眼睛被遮蔽在浓密的阴影下。
他身上的气势似乎有一瞬变化,绷紧的肩背如紧绷的长弦,插科打诨间显露出几分冷峻深沉。
“像A1号、A2号……它们怎么出现的,现在的A4号就是怎样出现。”
A1、A2、A3……这样的编号是妖管局观测组内部编号缩写习惯,从危险性划分S、A、B、C四级,再用编号确认优先级,更准确的编号属于内部私密。
陆压捡筷子这功夫,还不忘抽新的筷子递给孔宣。
孔宣支着下巴漫不经心地“唔?”了一声,他从来都是这样,对这世间的变化没有旺盛的好奇心,似乎孜然一身,孤孤单单来孤孤单单去。
新的筷子递到眼前,他就快快乐乐地扒拉米饭,把酸辣有味的米饭往嘴里送,脸上瞬间露出了满足幸福的表情,嘴巴弯成猫猫嘴,笑呼呼地格外欢喜。
“好吃!”
鱼好吃!蟹好吃!什么都好吃!
一锅杂鱼煲,陆压拿小电磁炉在下面加热,依次加入河蟹和土豆、白菜一些蔬菜,成功把杂鱼煲做成了香辣锅。
酸辣泡椒的杂鱼锅加热之后炖煮进土豆里,土豆染上味道,在米饭上压烂,汤汁和糯糯的土豆在唇齿间一抿,香得舌头都要吞下去了。
孔宣一边猛猛干饭,一边不忘抱着杯子吸溜吸溜柠檬蜂蜜水,甜滋滋的冰水吸入口中,很好地刺激味蕾,中和了辣味,简直让人一本满足!
两个人大男人对坐着猛猛干饭,似乎外界一切风雨都侵染不到他们这里。
这样宁静、安宁的气息却在外界销声匿迹, A4号神山在更远的地方拔地而起,它的震感远比A3号出土时还要震撼。
随着神山顶破泥土浩瀚而出,所有观测到神山的人都陷入了长久的缄默中,他们面露震撼,近乎失语地注视着眼前的画面。
那是极为古怪扭曲的画面,像是亲眼看见一个人从另一个人的躯壳中钻出,泥层被迫向两边撑开,原地的所有建筑都随着土地的震动而被迫四移。
灵气检测机制突兀地亮起红灯,刺耳的尖啸声拉响了长鸣。
观测组内,看似是监控室的地方,占据整面墙壁的监控设备刷新成同一画面,闭目养神的工作人员睁开眼睛,一双看不见的盲眼直白地看向屏幕。
他轻声细语,喉咙里似乎有男性女性同时发声,两个声音交错在一起显得格外扭曲嘶哑。
“A4号神山?不,应该被评为S级才对。”
“S1号神山。”
“陆压?他就快死了,只有一次出手的机会,让他继续沉寂吧,还不到他出手的时候。”
……
拔地而起的神山撬动了地壳,在短暂的震动过后,来广市几乎无事发生,只有几条消息飞速地从网络中窜过。
陆压的小餐厅任性地关了门,拒绝了所有来客。店里的人吃饱喝足,只想躺床上睡个午觉。
孔宣趴在床上,撑着下巴拿陆压的备用机玩消消乐。
这么简单的游戏他也玩得开心,每过一关必得意地翘起嘴角,哼着轻快的小调欢呼。
清冽的小调像是鸟鸣风语,催得人心情舒畅。
陆压搬着躺椅拼到床边,悠闲地摇着摇椅,不忘给观测组发消息。
[陆压]:A4号神山勘探队我带队去。
[AAA观测部来广分组组长]:???你不是离职了吗?什么时候返聘回来了?
[AAA观测部来广分组组长]:你想去A4可不行,A4在隔壁省,归他们那边的分局管,你知道的,隔壁那个不男不女的家伙很难缠的。
[AAA观测部来广分组组长]:而且这次神山初步判定是S级,编号可能会更正为S1号了,这个等级要组勘探队有的掰扯,你来了也是白打工挖土,带队是别想了,不如来跟我探索A3吧[搓手][搓手]
……
[AAA观测部来广分组组长]:等等,你没返聘回来?快给我把聊天记录删了!
……
陆压当作没看到,飞速把记录删了,兀自躺在躺椅上陷入沉思。
按照观测组的情报,这次的勘探队应该会安排更老的前辈去,可能是妖管局养的老怪物之一。
天道灵气衰竭,那些老怪物们也不好过,获取不到灵气光熬着都是消耗自身,动手更是光耗灵寿。
现在灵气复苏,又出现了一座明显高等级的神山,只怕勘探队队长的位置要被老怪物抢破头了,天地局势也要变一变了。
就是不知道,曾经愿意与人类和平共处的老妖怪,有几个真心几个翻盘。
陆压把玩手机,让薄薄的电子设备在手里转了几圈。
他脑中飞速周璇,突然感觉有哪里不对,扭过头盯住了孔宣。
轻快的小调没有了,孔宣显然也遇到了十足凶险的大问题。
他皱着眉头,盯着屏幕,连欢快翘起的碎发都不晃了,显然陷入了极大的困难中。
陆压凑过脑袋,一翻身从躺椅滚到了床上,两个人脑袋挨着脑袋。
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人,孔宣眼都没抬,拧着眉头,咬着手指死死盯着屏幕。
他面露纠结,陆压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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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两秒,伸手走了几步,没想到消了三次,下一秒新掉落的方块直接把这关玩死了。
陆压:?
孔宣:!!!
孔雀大王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看屏幕再看看旁边呆滞的陆压,气得张牙舞爪,叽哩哇啦地乱叫一通,一把扑到陆压身上,掐住陆压的脖子拼命摇晃:“我的游戏!”
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
陆压:“……我不是故意的。”
不管不管!
孔雀大王怒上心头,张牙舞爪地要咬人,气得火冒三丈。
陆压连忙举手投降,紧赶慢赶想滚回躺椅假装无事发生。
怒上心头的孔雀大王气势汹汹地追在身后,两个人一起摔进躺椅,竹制的躺椅摇晃两下,发出“吱呀”的惨叫。
陆压被压个正着,果断举手投降:“大王息怒!”
孔宣一把翻到陆压腰上,气势汹汹地左右看了一圈,拎起枕头猛猛朝着脑袋乱砸。
“呔!看招!”
陆压飞速躲避,左右摇晃,腰腹动弹间把孔宣颠得晕头转向,几次三番差点把孔宣翻下去。
最终孔宣气急败坏,一招天降正义,连扑带捂,一把将枕头蒙住陆压脑袋。
他双眼明亮,锐利如一块明亮的晶石折射出万般光彩,气喘吁吁地给陆压来一波天降正义,势要让陆压知道孔雀大王的厉害。
陆压偷偷撩起一个角,看他双眼火辣明锐,连忙闭上眼一动不动装死。
被捂在枕头里的陆压偷偷呼吸,默默装死,三分钟之后,果然获得了孔雀大王的原谅。
孔雀大王很明显意识到了枕头是没办法捂死人的,他掀开枕头,居高临下地俯视陆压。
“知道错了吗?”他刻意压低声音,神情显得深沉又冷峻。
孔宣的眼神高傲蔑视,一双傲气的丹凤眼被描摹得淋漓尽致,似乎世间一切都不配被他放入眼中。
只是黑色的发尾顺着肩膀垂荡在人类的胸前,随着他的动作俏皮搔弄过陆压的心口。
陆压莫名觉得心口瘙痒,他被孔宣压住腰腹,眼神一扫入眼就是青年尚带少年感的细腰,劲瘦又不失力量,一双腿死死钳制住他的行动。
察觉到陆压走神,威胁般用踢了他一下。
陆压只能举手投降:“我错了大王!”
孔宣轻哼:“哼?”
陆压从善如流,说:“大王,臣有一法,可赎臣之罪。”
“说。”
陆压跟着孔雀大王,自己说着说着都快入戏了,他想了一下,说:“今天新开辟出了座山,我带你去玩怎么样?”
“可能有很多妖……我是说好吃的动物,很适合下锅。”陆压一脸老实,把吃妖怪说得清新脱俗,谦虚有礼:“……我是说去救助一下。”
孔雀大王思考两秒,一瞬间脑子里想到有好多好吃的怪物,什么醋溜肥遗、红烧梦貘、炭烤鸣蛇……
顿时高兴地一巴掌拍在陆压胸巴上:“那还等什么?”
“麻溜带路!”
孔雀大王就得吃这些好东西!
12.第12章炭烤豪彘肉
说走就走。
决定好了出门,陆压利索地关了店门,买了车票收拾东西就要出发。
孔宣懒洋洋地撑着下巴趴在窗子上,看陆压在厨房里收拾厨具,他眼波流转漫不经心地拿发尾去搔陆压的脸。
发尾轻轻撩拨,孔宣神情狡黠,俏皮眨动睫毛,语气恶劣地逗弄陆压,越说脸上的戏谑之色越明显,拖拽着长长的语调玩笑。
“老板~你的店不开了吗?没钱怎么办?还不起贷款,欠钱不还会被警察抓起来吗?”
短短几天一点生意没做,两个人光顾着胡吃海喝了。
陆压拎起一口小锅,往登山包里塞的时候还不忘回答他:“会的大王,会的,会被警察抓起来的。”
不只会被警察抓起来,房子还会被拍卖哦。
陆压一点也不担心,也跟着开玩笑,一本正经地说:“到时候我们就只能去搬砖还债,你搬一块我一块,钱一九分,你一我九,谁叫我是老板呢。”
好哇!
真是卖了都要给人数钱。
绝不可能被骗的孔雀大王支棱起脑袋,一脸傲气地哼哼两声,得意地眉飞色舞:“你想得美!”
“我才不可能穷成那样。”
他孔雀大王有的是手段和力气!
到时候他猛猛赚钱,包养陆压,翻身做主,想吃几颗鸟粮就吃几颗鸟粮!
想到这样的好日子,孔宣脸上的表情更加精彩,几乎不加掩饰得神采飞扬,不知道想到什么,甚至忍不住笑出了声。
陆压收拾好半人高的登山包,将一个帽子扣在孔宣头上,语气无奈:“走了大王。”
怎么还没开业,就有员工想着老板倒闭了?
陆压把孔宣推出门,孔宣抬起帽檐,眉目神飞瞥了他一眼,像是挑衅又像是示意。
陆压也跟着回头看了一眼小餐厅,小店位于老城区的街角,树影从两侧倾斜压下,几乎半遮着招牌。
原先这里就是一家私房菜,原老板不干了,小店带院子一起卖了。
陆压买回来修整三楼的时候稍微装修了一下门店,收拾收拾就能直接开业,不过开餐厅也是随口说的,他还没想好什么时候正经开业。
想到这,陆压又看了一眼孔宣。
格外敏锐的孔雀大王飞速瞪了回去,从鼻腔里哼唧出一声,似乎在质问他看什么。
陆压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拉着他登上了公交车。
坐火车上高铁都是需要身份证的,陆压没准备责难孔宣,直接去车站买不要身份证的班车票,从这里到隔壁省,一共要开五个小时。
这还是孔宣第一次坐这么久的人类科技,上次没有防备被人兜头罩进袋子里带进动物园不算。
之前铁窗泪的经历让他有点警惕,眼睛警惕注视着来来往往的所有人,被陆压往座位里面推,他拱了拱让出位置,眼睛还盯着来来往往的人看,身板挺得笔直僵硬,似乎随时能起跳逃脱。
直到陆压按着他按倒在椅子上,并且越靠越近。
孔宣双眼圆睁,眼睛直勾勾地顺着陆压的领子钻到了衣服里面,漂亮的肌肉线条在眼前若隐若现,干净的洗衣液香味混杂着淡淡的热度扑面而来。
没见过这架势的孔雀大王咽了咽喉咙,正要说话时,陆压猝然抽身,从他身侧拉出一条带子。
陆压三两下把安全带扣好,简直心无旁骛,一抬头就对上孔雀大王谴责的眼神。
陆压:?
孔雀大王哼了一声,不肯承认自己刚刚被人类的肉/体迷花了眼。
这对于大王来说,只是花花世界的一点点小水花。
小水花掏了掏口袋,掏出一袋小饼干。
孔雀大王顿时眼睛一亮,急哄哄伸手理直气壮索要。
这次的小饼干加了蔓越莓,红色的小果子点缀在小鸟饼干上,孔宣含着小鸟脑袋,眼睛眯起幸福的弧度,面露幸福之色。
是酸甜口的蔓越莓饼干!
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小饼干!居然还是小鸟图案的!
孔雀大王决定,把陆压从小水花升级为会烤饼干的大水花。
不过。
“你什么时候烤的饼干?”孔宣目光探究,试图挖掘陆压的破绽。
“早上。”
陆压神色镇定,他慢条斯理地将纸巾叠了叠铺在孔宣的腿上防止饼干渣掉身上,一边从提前拎出来的袋子里掏出一瓶豆奶。
在递给孔宣的同时,他突然促狭补充:“你睡懒觉不肯起床的时候。”
孔宣:咳咳咳!
瞎说什么大实话!
孔宣只是心虚一瞬,很快又支棱起来,理不直气也壮地坦率点头,小声蛐蛐:“就睡就睡!”
他只是一只活了不知道多少多少年的年轻孔雀罢了~
哼。
班车顺着国道,歪歪扭扭地辗转开往隔壁来西市,一过边界线,比来广更闷热的热度扑面而来。
车上的人禁不住热气把窗户关上,不断地调试头顶老旧的空调风口。
孔宣歪着脑袋,脑袋枕在陆压的肩膀,浓黑的发丝半遮着他的眉眼,影影绰绰中朦胧看见他双目紧闭,凌厉霸道的眼睛低垂着,只从呼吸中蒸腾出一点热气。
一人一妖离得太近,像是两个小火炉般,空调风口对着吹还觉得燥热。
陆压拿车上自带的广告扇扇风,不忘往孔宣那边多扇两下。
在一车议论声中,他不动声色,偏头与旁边的老大爷聊天:“今天温度好高,来西比来广热多了。”
老大爷声音洪亮,一边打着手里的广告扇一边说:“哪啊!明明是来广比来西热,来西山多,天气凉快,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热成这样。”
老大爷开口,车上的人纷纷附和。
“可不是嘛!今天温度太高了!前两天不还下雨来着。”
“坏了,这个高温不会是要下雨吧?”
“师傅,开个空调,这么热车里都要闷死了。”
“开了开了,是不是空调口没开?自个看看。”
……
“是有东西跑下山了。”
孔宣实在受不了了,睁开眼一把拿过扇子,自己热气腾腾地扇了两下,敷衍地给陆压扇扇。
他热得不行,感觉衣服里闷得全是汗,连忙抖了抖领子,低下头露出修长的后颈,靠近风口的位置对着吹。
凉风灌入,孔宣脱力般一把靠在陆压的肩上,腮肉鼓起一边,看起来气呼呼的。
天气热得人心烦意乱,特别是越往来西市的高速走,温度越来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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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一晃眼地面都仿佛在打晃,空气都被热意烧皱。
等车终于停了,车上人迫不及待往下走,原本想凉快凉快,结果一下车,感觉鞋底踩在地上被煎得滋滋作响。
陆压身高腿长,一手提着半人高的登山包,一手搀扶着软靠在他肩上的孔宣,依旧走得从容不迫,长腿一伸比其他人还多走了几步。
他抢先一步搭上出租车,司机开了凉风,顿时拯救了热蒙的孔雀大王。
孔雀大王拧开水瓶,仰头咕咕灌了一瓶冰水,孩子气得哈出一口凉气,反手把瓶身贴在脸上,露出愉悦松快的表情。
“活过来了!”
活过来之后,孔宣迫不及待地追着陆压发问:“接下来去哪?”
他的红烧鲛人、鲜切文鳐、炭烤当康——
孔宣脑子一转就是吃,被热到的同时,脑子里已经想出好几个自带大旱技能的妖怪。
他忍不住舔了舔嘴巴,馋的。
“去这里。”陆压低头在群聊里翻出地址,把地址报出。
司机被唬了一跳:“那地方你去干嘛?前几天那里地震,震出一座山你知道吧?”
“哎哟,现在也不知道怎么了,地震过好几次,一个月挤出四座山,我听网上说什么外星文明、史前科技……说得古古怪怪的,可去不得啊!”
司机一边念念叨叨,一边打方向盘绕出车站。
陆压神色淡定,谎话张口就来:“哦,我地质勘探队的,我们导师叫我过去挖土。”
司机来了兴趣:“勘探队的?那之前那几座山也是你们去挖?”
“对,我刚从上座山下来。”
“我听我一个亲戚说啊……”
……
陆压看着冷峻寡言,搭上一个话唠的司机,居然还聊得有来有回。
临下车司机还意犹未尽,追着陆压问:“你说的都是真的?这几座山真的会开发?”
陆压下了车头也不回。
孔宣饶有趣味地看看司机再看看陆压,促狭打趣:“哟,地质哥。”
陆压:……
他伸手掏了掏,掏出一袋小饼干:“吃吗?”
孔宣眼睛一亮:“吃!”
我猛猛吃!
孔雀大王猛猛啃饼干,咔嚓咔嚓,啃得很有节奏。
“咔嚓”
“咔嚓”
饼干在牙齿中断裂,像是骨头被牙齿咬断,崩出极为刺耳牙酸的“嘎吱”声。
“嘎吱”
“嘎吱”
无人的山路上,黄昏占据正片天空,昏暗厚重的云彩笼罩在头顶,几乎透不出丝毫光亮。
唯有细密的草丛里,一双猩红的眼睛无声睁开,它咀嚼着断裂的骨头,发出漫长刺耳的“嘎吱”声。
稀碎、惊悸,如跗骨之蛆,凌乱地穿越过漫漫树影,摔碎在空旷的泥里,无声凝视着山路上说说笑笑的两人。
视线在背着登山包的男人身上转了一圈,又在那个长头发的青年身上转了一圈,在那双猩红的眼中,两个人一个金色一个青色,漫漫灵气在鼻尖一嗅,比寡淡无味的人肉香多了。
怪物的牙齿依旧不停地咀嚼出声,贪婪的涎水顺着嘴角沾连滴落。
“嘎吱”
“嘎吱”
13.第13章炭烤豪彘肉2
新出现的S1号神山底部呈现方形,上面是尖尖的尖角,像是一座由石头堆积而成的锥形高山。
它树林丰茂,从地底升起的同时,无数植被如一件绿衣披附在它的身上。
彼时天色暗淡,黄昏坠下枝头,只剩下地平线上一点昏黄的亮光久久没有落下,山间树枝繁茂昏暗,几乎透不见光影。
走过树枝交错搭起的“山门”,一条蜿蜒的小路在面前呈现,直直通向幽暗山林,扑簌簌的窸窣声传递着不详的风声。
孔宣眺望山头,只看见一座无物不有的高山紧紧树立在昏暗中,不知人造神砌,几乎顶天立地。
人看到它的第一眼,只会感受到深深的震撼与无言,悸乱的恐慌似乎刻在人类的基因里,这座神秘古怪的大山几乎就是恐慌本身。
唯独孔宣站在石头上,用手搭着额头眺望,踮着脚努力往上看,他站立不稳,摇摇晃晃地一把扑倒在陆压的背上。
“人,你敢进去吗?”
孔宣语气带笑,又似乎带着某种不加掩饰的恶意,直白又坦然地将危机破开摆在陆压面前。
“里面,可是有怪物哦~”
那些非人的怪物,可都是会吃人的。
“就像这样……”
孔宣从后摸索到陆压的腹腔,他比划了一个往外掏的姿势,模拟了血肉撕裂的声音。
陆压头也不抬,拿着笔在空白的本子上绘制简易的地图。
他画了一个山门,漫不经心地在孔宣手背上戳了两下。
“那你还吃吗?”
“吃!”
一提起这个,孔宣立刻支棱起来,他分明半拖在陆压身上,脚还勾着石头,扑腾起来像是只飞不起来的小鸟,一边闹腾一边飞速回答。
“必须吃!谁怕了谁是小狗!”
“不对,是小鸡!”
走地鸡!
“那就走。”
陆压利索地把本子一收,潇洒地托着屁股把人往上一托,他背着半人高的登山包,再背一个人也跟没有重量似的,轻轻松松拐带就走。
孔宣翻了个身,跷着腿坐在登山包上,他撑着下巴,瓷白的腮帮子鼓起一边,他饶有兴趣,视线从旁边的小树丛中略过。
“啊哦,有东西跟着我们哦~”
手指在脸上点了点,张扬明媚的眉眼飞扬而起,任由树影的影子从眉眼略过。
他目光幽幽,湛湛如金芒闪烁,清晰直白地定在一处。
随着他们往林中深入,窸窸窣窣的声音越加明显,有什么东西踩着风声,一步一步地朝他们走来。
一步、两步……
陆压头也没回,像是一个真正的地址勘探者,在纸上写写画画。
寥寥几笔,迅速勾勒出一个怪物的模样。
模样像猪,背部却布满尖锐的尖刺,尾巴如老鼠一般细长,走路会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一只来自竹山的豪彘。
“沙沙”
“沙沙”
细微的脚步声终于走近,孔宣的指尖夹住一片青色的飞羽,青色炫光从他眼底掠过,绽开层层妖异。
他面露笑意,脸上漫不经心的笑容冻出几分冷诮。
就在这么一瞬间,“咔嚓”的咀嚼声几乎落在他的肩膀侧方。
孔宣飞速闪躲翻走,一道黑影踩住他原先坐着的地方猛地起跳,迅速向他扑来。
这股巨力压得陆压脑袋一低,陆压就地一滚,灯光熄灭,黑色的衣服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
翻滚的一瞬间,陆压精准捕捉到了黑影的位置,他一把扣住手臂,一片金色鸦羽被他攥在手中,如有千钧力量,直直飞射出去。
青与金碰撞在一起,齐齐贯穿了那只豪彘的身躯。
满眼猩红的豪彘怒吼一声,尖锐的牙齿在空中猛地一咬,猝然失去力气直直摔进孔宣怀里。
孔宣一把接住,兴奋地抬手欢呼:“我捉到了!”
哦耶!
他兴奋地直跺脚,举着刺猬样的豪彘转了几圈,没听到附和声,连忙把豪彘一抛,慌慌张张地朝陆压扑过去。
“人,你不会被踩死了吧?”
陆压正起来呢,被他结结实实撞在地上,磕在登山包上,登山包都忍不住发出一声沉闷的碰撞声。
他忍不住想笑,还没出声,孔宣先一步把他薅了起来。
孔宣一把薅开人的头发,头抵着头认认真真地检查半天,确认人没事,顿时想起了那只豪彘。
“登登登——”
他炫耀般一把拽过刺猬猪,眉飞色舞地跟陆压展示,兴奋得快要跳起来了。
孔宣双眼晶亮,无法用语言形容自己的果断老辣,他手臂比划着,脸上满是得色。
展示完了,他扬起下巴,傲气地哼哼两声。
不用说,脸上已经写满了“快来夸我快来夸我”。
“这么大——一只猪!”
他眼睛亮晶晶的,在黑暗的林中仍然像是散发着光彩的宝石,眼底流漾着极为醉人的艳色,他眼尾弯起,笑意如星星点点的光芒,直白地展露在陆压面前。
陆压惯常随性冷淡,这会儿真是忍不住笑,有种被可爱到的感觉,很想说这只猪是他打的。
但是面对孔宣兴奋的表情,他从善如流点头,语气略微夸张:“大王真厉害,徒手打这么大一只猪啊。”
“嗯嗯嗯!”
“太厉害了,别人都没有你这么厉害。”
“嗯嗯嗯!”
“好想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嗯嗯……嗯?”
提到这个话题,兴奋的孔宣急忙刹车,他一脸高深莫测,神神秘秘地告诉陆压:“这是秘密,人,你不要多问,知道了对你没好处。”
孔宣一挥手,颇有种大佬训斥小弟的从容。
这就是老艺术家的从容吧。
陆压唇角微弯,冷峻眉眼此刻软和下来。
他很明智地假装被唬过去了,简单略过这个话题后,他一把背起背包,拉着兴奋的孔宣找水做饭。
时间来到晚上七点,天色彻底暗下,山林危机四伏。
他们两个却像是来旅游一样,随随便便找了条路,顺着从山中发出的河流找了个空旷的地方生活做饭。
陆压显然已经想到了要在山中过夜的可能,背包里有着各种野外生存物质。
他用工兵铲刨了刨地,挖走腐叶用石块搭起一个简易灶台,架上小锅煮汤喝。
那只被捕获的豪彘足有成人手臂长,被他拎着尾巴拎去了水边,就近剖开肚子,扯掉内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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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懒得扯毛就直接用刀把皮剥掉。
他动作熟练,俨然在野外生存过很多次,只是随意几下,一只看不出是猪是妖的肉团就这么顺顺利利地被架到了火堆上烤。
除此之外,陆压还摘了点野菜和蘑菇丢进锅里一起煮汤。
他们围着火堆坐着,孔宣撑着下巴看着陆压很有条理地从包里翻出各种各样的东西。
姜葱蒜之外,他带了胡椒粉、盐和小瓶酱油。
每拿出一个,孔宣的眼睛就亮上一分,到最后更是直接扒过背包,自己从里面掏东西。
明亮的火光将周围照得分明,暖烘烘地映着孔宣明亮的眉眼,他眉眼好奇,一件一件往外面掏东西。
看到喜欢的就把玩一会,不感兴趣地就丢开,摆地摊似地摆了一地。
陆压就全权负责烤肉,他一边搅拌汤锅,一边不忘了给烤豪彘翻面。
豪彘模样像猪,更明确的是黑白色的豚鼠,背上有密密麻麻的尖刺,四个蹄子像是鸡爪。
被架到火上一烤,浓浓的金色油脂溢出表面,滋滋掉进火堆,更催得火光冲天,烧灼着表面的油脂,把肉烤得油光发亮。
陆压一边用刀在上面割开口子方便炙烤,一边调出神秘酱料,往上面一泼。
“滋啦”一声,孔宣立刻抬头。
远处。
有人闻到这霸道猛烈的味道,忍不住抬头深深闻嗅:“什么东西,好香……”
“你闻错了吧,深山老林哪有人烤肉……woc好香!”
“好香好香好香好香好香——”
一片喧闹中,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最中间的男人身上。
男人身姿瘦弱,一双眼睛似乎半盲,灰蒙蒙地看向一个方向,似乎穿透空间,直直看到了火堆边的两人。
他轻声开口,似男似女的声音压抑在喉咙里,显得嘶哑古怪:“走吧,去看看。”
“顺便……”他哑笑出声,似乎看到了什么很有趣的事:“打个招呼。”
“好耶!”众人顿时欢呼出声。
吃烤肉吃烤肉!
“……嗯?”
察觉到被人窥视,陆压切肉的动作一顿,敏锐地转过头,探寻间半块肉还挂在刀上,迟迟不送到一次性碗里。
这可把孔宣急坏了,急得探头就咬。
他飞速掠过,叼走就跑,急切地往嘴里送。
入口的一瞬间,他眼睛瞪得滚圆,脸上的表情从急切切换到震惊,被烫得合不拢嘴。
即便如此,他也舍不得吐出来,被香味惊圆了眼睛,不断含糊夸赞:“好香好香好香!”
要把孔雀大王香迷糊了!
烤熟的豪彘有着淡淡的木炭香气,嘴巴一嚼,嫩肉不失嚼劲,在牙齿间咀嚼成细密的肉糜,恰到好处的调料如点睛之笔,将豪彘本身的风味发挥得淋漓尽致,一口下去快把人香迷糊了。
孔宣面露幸福,腮帮子不住咀嚼着豪彘肉,唇上一片油光,火光斑驳在他的眉眼,映出凛凛光色。
他弯起眼睛,艳丽的唇形上挑出极为张扬的弧度,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巴,湿红的舌尖在唇间一晃而过,像是一只勾人的妖精,黏黏糊糊地张开嘴巴,急声催促。
“我还要!”
人,快点投喂孔雀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