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拼夕夕娇养抠门皇帝》
第三十二章 面具掉落
事实证明,功夫不负有心人。
叶绒最终还是吃到了她心心念念的家庭版海x捞,而且还是一点都不简易的那种。
可惜,因为她在拼夕夕上,额外买了一些下锅菜的缘故,这顿海x捞,最终是她一个人单独吃的。
她仅给冬雪与冬霜提供了一些锅底,并谢府大厨送上门的一些肉菜,让她们两人回自个儿的房间一块儿吃,而她——
问就是喜欢独自吃火锅,乐于享受一个人,吃独食带来的孤独感。
叶绒吃饱喝足之后,为了消食儿散味儿,特意开窗透风,然后自己一个人在院子里晃了大半天。
当然,出卧房门前,因已卸妆懒得化回去的缘故,她并没有忘记戴面具。
“——”
“救命啊……咳、咳咳……救命咳、咳咳……有没有、谁,能来救救我?”
隐约中,溜达了好一会儿之后,正准备回房间,美美的睡上一觉的叶绒,听到了一少女的求救声。
想到清辉苑外的那个荷花池,叶绒悚然一惊。
“!!!”
她当即朝外跑去。
甫一打开清辉苑的大门,叶绒就看到了在荷花池中,挣扎着溺水的少女……
面容清艳的少女,看到她出来,一双水眸欲语还羞,楚楚可怜的看着她,似把她当成了救赎,连忙伸出了手。
“咳咳、咳……救救我,我不会水……咳咳咳……”
看少女身体逐渐下沉的模样,叶绒二话不说,直接就跳下了水,用她跋山涉水,于深山中和谢某人学会的那点儿游泳技巧,蛙泳着朝池中的少女靠近。
冰冷的荷花池,看起来不算大,但真正入了水,叶绒才发现,人在里面游起来,有多么的艰难。
叶绒咬牙,忍住刺骨的冷意,朝在水中拼命挣扎扑通的少女游去……
有经验的救生员都知道,在水中拯救快要溺毙之人时,一定不能正面与被救者接触,不然极有可能被缠上,造成两人同亡的悲剧。
可惜——
刚学会游泳没几天的叶绒,虽然知晓这一知识点,但头一次于水中救人的她,情急之下,完全没能把所学融会贯通,应用到现实中。
所以……
当清艳少女四肢紧紧缠绕在她身上,把她绞的无处着力时,叶绒就知道麻烦大了。
“……”
理智回笼,想到那些年刷到的视频,叶绒心里那叫一个懊悔。
呜呜呜……
她对不起网上那些救生员的淳淳教诲。
叶绒深吸一口气看向怀中少女,她用无奈的语气打着商量道:“话说姑娘,你能不能稍微松开点儿手,给我个使力的空间?”
危急时刻,叶绒顾不得再伪装声音,她这话是用本音来说的。
清脆娇怜的声音因少女几近锁喉的动作,又平添几分沙哑,带上了些许妩媚缠绵的意味,刹是勾人心弦。
“对不起……”缠在她身上的少女抽咽着道。
“我手僵了,松不开。”
叶绒:“……”
救命!
她就一游泳界新手,暂时还没有学会那种高难度泳技啊!
叶绒也想哭了。
看她沉默,长相清艳的少女紧紧抱着她,丝毫不敢松手。
少女看着她,一脸惊惶的喃喃:“救救我,求你救救我……”
感受着她手臂越收越紧的叶绒:“……”
得了,看来人是被吓过头,指望不上了。
叶绒悄悄翻了个白眼,在身体下沉前,她憋足一股气,和少女环在她脖子上的手臂杠上了。
两人角力时,挣扎间,叶绒脸上的面具脱落了。
“噗通!!!”
伴随着面具掉落激起的一片涟漪,叶绒感觉脖子上的手臂,力道越来越重……
天要亡我!
叶绒满心绝望。
早知道,她就不逞强当英雄了。
当叶绒觉得自己快要嘎了的时候,有人踏水而来,矜贵的紫袍素雅厚重,与水面轻掠——
仅一个眨眼的功夫,叶绒发现,自己又重新回到了地面上。
喜极而泣.jpg
把纠缠在一起的两人,一块儿从池中拎出来的男人,出手迅疾,在缠绕着叶绒脖颈处的那双纤细胳膊上,某一穴位,重重一击。
“啊——”
伴随着清艳少女的一声痛叫,叶绒终于重获呼吸的自由。
“咳咳咳……”
谢阔低头看着湿漉漉坐在地上的少女……头顶的发旋。
他眉头微皱,眸中满是关切询问:“你怎么样?”
叶绒只一味的咳嗽,没有搭理他。
看她咳得撕心裂肺的模样,谢阔迟疑一瞬,然后在身后赶来的一众人的目光注视下,他解开身上的外袍,罩在她曲线毕露的身体上。
谢阔把人缓缓从地上抱起来,贴于她背后的手,一刻不停的为她输送着内力。
“你先稍微忍一下,大夫马上就来了。”他低声安抚怀中少女。
听到这话,终于缓过劲儿来的叶绒连忙摇头,她不需要大夫。
这么想着,叶绒侧头看向抱着她的男人,“我没事——”
叶绒话还没有说完,就在男人目光的注视下消音了。
四目相对,叶绒心里蓦地咯噔了一下。
她知道自己长得很好看,说好听点叫再世西施,说难听点叫妖娆狐媚。
在现代,这份好看,尚且为她带来了一些麻烦,更别说是在这里了……
这也是她打死,都不肯露真容的原因之一。
而今,面具掉落,她在男人眼中看到了惊艳。
惊艳之余,是满满的势在必得。
霎那间,看明白了男人眸色的叶绒,苍白了一张脸。
她身体下意识打了个激灵,因水中一番激烈运动,而急流的血液,仿佛被冻结了般,随同她整个人,一起僵硬了。
“别怕!”
察觉怀中人,因被他赤裸的眼神吓到惊惧过度,无法出声的模样,谢阔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脊背。
“我答应过你,给你考虑的时间。”
“……当真?”叶绒声音干哑的确认道。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狡猾的猎人,从不吝啬于给猎物最后的仁慈。
叶绒信以为真了。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那你能不能答应我,不要把我的真容告诉别人?”
这是她最后的请求。
第三十三章 有口福
“大人,求求你了……”
在叶绒可怜兮兮目光的注视下,谢阔缓缓摇头。
“这恐怕不行。”
他示意怀中人儿往他身后看。
把注意力全放他身上的叶绒,听话转眸,看向他的身后。
看着男人身后乌泱泱一众人,叶绒:“???”
叶绒看着谢阔身后不知何时跟来的一众,或老或少,皆有官身的人,她大脑一片空白。
看着他们闪躲的目光,叶绒就是想用天黑了,光线不好,他们看不清楚她的脸为由,都说服不了自己。
话说,恶毒女配认亲路上,要是因为意外毁容了,还能成功认亲,顺利走剧情吗?
备受打击之下,叶绒一脸绝望,她想晕过去,怎奈何内力在身,精神百倍。
夭寿哦!
叶绒欲哭无泪的任由男人一路把她抱回了卧房,直到身上衣服都被男人用内力烘干了,她才堪堪从这一巨大的打击中回神。
看身旁男人还想给她脱鞋,把她哄进被窝睡觉,叶绒悄悄翻了个白眼。
“你出去吧,我这里不用你照顾了。”
“用完就扔?”谢阔挑眉看着她。
听到这话,叶绒幽幽看他一眼。
老实说,虽然好死不如赖活着,但——
她也不想这么被人救下来啊!
穿越大神呐,还不如就让她那么于池中沉底呢!
现在这么一搞,真容暴露,她都不晓得回到六年后的时间线之后,该如何面对这些,与她有了一面之缘的人了。
天知道,哪天她和女主一起去参加某某某举办的宴会时,正搁哪儿作恶坐等女主打脸呢,结果身旁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你不是六年前在谢府待过的那谁谁吗?怎么突然成叶家侯府上的千金了?
这让她怎么回答?
关键是,她如何向人解释,时隔六年,她的容貌没有丝毫变化?
告诉别人她少年老成,十二岁时就长了张十六岁的脸?
呵呵.jpg
单只这么一想,叶绒就满心绝望。
看她鲜活的面容布满颓废,如一朵盛开到极致后,陷入萎靡状态的花朵,谢阔身形微顿,他顺势在她床沿坐下。
“说吧,你有什么烦恼?我看看能不能帮帮你。”
未来妻子长的如此合他心意,他不介意当下心灵导师。
叶绒看着他,有气无力道:“我想让所有见过我这张脸的人,都忘了我的长相,你能帮我吗?”
“这有何难。”
听到男人这话,叶绒当即来了精神,“真有办法?”
难不成这里不仅有内功这一神奇存在,还有那种能让人喝了之后选择性失忆的药物?
谢阔看着她晶亮的眼眸道:“我等会儿让父亲和外面那些人说,你不喜欢别人议论你的相貌,他们自然会对你的长相守口如瓶,而且还会装作一副没见过你真容的样子。”
单凭他的威势,虽然也能做到这一点,但这话还是他父亲对外说比较好,这样,更能把他们绑在一起。
听到男人这话,不知道他小算盘的叶绒,对此第一反应是——
谢氏版掩耳盗铃?
叶绒沉吟片刻,越想越觉得这招……还行?
这样的话,哪怕六年后再见到外面那些人,他们哪怕心里犯嘀咕,也不敢多说多问。
只要叶家人不知道这事,那她就算是瞒住了。
至于她未来夫家?
她记得她便宜爹,将来准备把她嫁给一寒门子弟,还是名落孙山,铁定要离开京都的那种,这种人日后定然不会和眼前人的手下有什么交际。
妥了!
想明白了这一点之后,叶绒只觉峰回路转!
“那就这么说好了,你一定要帮我。”
看她再度恢复了元气满满的模样,谢阔不着痕迹松了口气。
“好。”
“那你先在床上休息会儿,等会儿喝碗姜汤祛祛寒,然后让大夫给你看看。”
“不用大夫,我不会生病的。”叶绒连连摇头。
她等会儿喝碗姜汤,再嗑一粒布洛芬,就没事儿了,明天保准又生龙活虎,是一条好汉。
看她这副笃定的模样,谢阔眉头不着痕迹皱了皱,又很快松开。
“那行,你要是不舒服了,记得让人赶紧请大夫。”
“嗯。”
“那你先休息,我出去处理一下外面的事情。”
“好。”
叶绒乖巧点头。
等人从她卧房退出去之后,看着仅有她一人的房间,想到另一个落水的少女,她火速从床上爬起来,拆了粒布洛芬三两下粗暴碾碎,用一手帕包好。
“等一下。”
看她赤脚推开房门,还没走出清辉苑的男人当即皱起了眉头。
叶绒注意到他视线聚焦处,尴尬一笑,她把手中裹着药粉的帕子递给男人。
“我突然想到我这里还有点保健品,你把它给那个落水的小姑娘,让她吃了吧,强身健体,防风寒。”
不然的话,于深秋寒水中泡上那么一遭,那小姑娘非得感冒上一场不可。
话落,叶绒不等男人开口,直接把东西塞他手里,重新关上了门。
“嘭——”
吃了一记闭门羹的谢阔:“……”
叶绒强行把人送走之后,是又重新洗漱了一下,才吃了药,收拾好自己上床睡觉的。
她这一觉睡得很是香甜,但害她苦恼一场的罪魁祸首,却苦不堪言。
不仅是罪魁祸首,作为被算计对象,带了一群人,差点进入清辉苑的谢阔,及谢府的另一个主子,也跟着彻夜未眠。
谢府书房的灯亮了一夜,不同衣着的人进进出出的,神色各异,直至叶绒吃完早饭,书房紧闭的大门,才被人从里面打开。
天亮后,一条又一条指令从谢府发出,去往了九州各处。
叶绒虽然对此一无所知,但却感受到了谢府内部的变化,最直观的一点是——
谢府公开招聘大厨啦!
叶绒掐指一算,突然发现了华点。
哦豁!
现在已是深秋,距离大雪纷飞之际,已经没多久了。
古代车马赶路向来速度慢,所以——
没什么意外的话,京都王家人已经赶至豫州,快要到谢府了。
也就是说,谢阔快要订婚啦!
这公开招聘的大厨,十有八九就是为将要到来的王家女准备的。
虽然但是——
跟着沾光的她,有口福啦!
第三十四章 入赘
谢阔在谢府的招厨师令,对外下达的当天下午,就再度来到了清辉苑。
他首先关心了一下叶绒的身体,确认了她确实没有生病之后,委婉的向她表达了他的意图……
他话说了一大堆,但总结下来,叶绒只抓住了一个重点——
他们想让她帮忙试菜。
因为她是一走南闯北的行脚商的缘故,吃过各地美食,所以他们想让她帮忙把下关,别到头来,谢府大厨准备的东西,不合谢府未来女主人的胃口,平白让他们空忙活一场。
听到谢阔的话,叶绒就知道他们这回是找对人了。
这忙,她帮定了。
问就是她喜欢当活雷锋,才不是为了那两口吃的呢!
古有人以身试毒,今有她以身试菜,为了帮人帮到底,叶绒甚至还自掏腰包,在拼夕夕上买了好几本古法菜谱,赠送给了谢府厨房的大厨。
说到这里,叶绒觉得她不得不感慨一下了。
在这个向来以谦虚为荣的时代,敢来谢家应聘的大厨,毫不夸张的说,那个个都是身怀绝技,或多或少都有几把刷子的。
大厨们做的东西,那真是各有风味,甜点、羹汤、养颜粥……
各种美食,那叫一个让人赞不绝口,吃了还想吃。
也是因为如此,叶绒这几天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滋润。
虽然时常有人见到她提供的菜谱之后,热泪盈眶的,跑到她跟前说,一定不负她的重托什么的,并对她发誓,说一定会做出她期望的美食之类的肉麻话……
但除了这一点之外,叶绒的日子那真叫一个没有烦恼
在谢府,读做试菜写作骗吃骗喝了一段时间之后,叶绒更加确认了自己的猜测——
王家女当真要来豫州和谢阔相看了!
要不然,该怎么解释,她试品的那些汤汤水水,不是能美容养颜的,就是可以滋阴补阳的呢?
呜呜呜……
感恩古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传统,谢阔的婚姻大事,他做不了主。
在这种情况下,他的承诺她的应和,全都不能作数了。
谢爸爸干得漂亮!
叶绒由衷的感谢谢父,对她的救身之恩,为此,知道谢父这几天胃口不好的叶绒,特意让后厨的人,帮忙做出了牛肉刀削面。
真、纯手工、劲道、牛肉刀削面,牛肉片放的实打实的那叫一个多的那种。
主打一个让人吃得够劲儿,吃的过瘾。
叶绒相信,她让大厨精心准备的这份牛肉刀削面,无论是哪个豫州人,都拒绝不了,就是吧——
唯一一点可惜的是,这里的猪没有劁过,味道不大好,练出来的猪油也不够香,不然她这份牛肉刀削面,能做得更地道够劲儿。
总而言之一句话,虽然古代大厨做饭炒菜能用的调料少,但他们真的好会啊!
对此,就算是谢府自认为已经吃遍了山珍海味的父子俩,也得承认。
因为他们每次吃到叶绒把过关,呈上来的美食,都有种惊艳感。
自从叶绒来了谢府之后,因为谢府的主人较少的缘故,也为了凑个人气儿,每次飱食,叶绒都是和谢家父子两人一起用的。
同样的傍晚,当谢父再次看到厨房呈上来的新花样时,条件反射性的,他还没有看清楚碗里装的是什么,心脏就先抽痛了一下。
看到他脸上有些勉强的笑容,叶绒不知所措地看向谢阔。
谢阔:“……”
他当即咳嗽一声,对自家肉疼的不行的老父亲关切问候道:“父亲,您身体可还有不适?倘若不舒服的话,那书房那边剩下的折子,儿子代为处理就好了,您等会儿用完飱食后,就早些回去休息吧。”
谢父接收到他的信号,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忘记帐房那边呈上来的后厨这几日堪比流水的账单。
谢父打着哈哈随意应付了两句,打消了叶绒的不安后,便率先执箸开吃。
今日份飱食味道一如既往的让人惊艳,主打一个使人胃口大开,就是吧……
谢父边吃,边想到了今天上午,一属下献上来的那个长相娇俏甜美,举手投足间,看起来极合他心意的美人儿。
人姑娘很漂亮,俏生生的,看起来很是鲜嫩,但娇花向来需要金钱的浇灌,而他们谢府——
近来花销着实大了些。
他又还要养豫州军和一干下属们,所以面对美人儿,他只能摇头忍痛婉拒。
一想到这里,谢父表情便极为沧桑。
他在心里深深叹了口气,谁能想到呢,他堂堂豫州的主人,已经被人快要吃穷了,穷的连一个妾都养不起了。
莫说是以前了,便是现在,谢父都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会沦落到这种捉襟见肘的地步。
飱食过后,重回书房的路上,谢父拍了拍身旁儿子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以后要是有人给你献美的话,你记得少收几个。”
说到这里,谢父声音哽了哽,“如果实在拒绝不了,你可对外说我不喜欢你沉溺美色,以此来拒绝。”
他只能帮他到这里了,其它的,他便自求多福吧!
孰料,听到谢父的话,谢阔默了默。
谢阔足足沉默了好几个呼吸的功夫,才幽幽开口道:“我连一个都已经快要养不起了,哪儿还敢养第二个?”
他虽然在这些年的磨练下,已经心理承受能力够强,脸皮也够厚了,但说实话——
他脸皮还没有厚到,养不起老婆孩子,还让人知道的地步。
只要一想到,他将来娶妻纳妾以后,全天下人都会知道,他没有钱,妻妾都要靠岳家出资来养,谢阔就呼吸困难……
问就是想死!
莫说他本来就不好色了,他便是一色中狂魔,遇到这种情况,都得好好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好么?
谢父听到自家儿子的话,抬眸看了看他的脸色。
四目相对,从彼此目光中看到了同病相怜的两人:“……”
谢父小心翼翼开口道:“儿啊,实在不行的话,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入赘?”
他相信,豫州人要是知道他们未来的太守,为了他们能多吃两口饭,卖身了的话,感动之余,绝对不会嫌弃他的!
第三十五章 凡尔赛?
听到谢父的话,谢阔第一反应是荒谬。
然后,谢阔用一句话,打消了自家父亲的念头。
“你想日后谢家子孙改姓?”
“这怎么可能?!”谢父蓦地瞪大了双眼。
“你和那小丫头生下的第二个儿子,跟咱们姓谢不就行了?”
这多简单呀!
他相信,他未来亲家,不会不答应的。
毕竟,他们剑指皇城,如果有他们家诸多粮草做辅助,没有什么意外的话,几年后,登顶权力巅峰的,必然是他们谢家。
两姓结合,结的是姻缘,连的是两姓之好。
他相信,未来亲家在已有子嗣传承的情况下,定然不介意他们两人第二个孩子随父姓,以继承他谢家辉煌。
然而——
知晓了自家父亲打的是什么算盘的谢阔,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然后以云淡风轻的语气,打破了他的幻想。
“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你未来应该只有一个嫡孙。”
听到这话,谢父一愣。
为什么?
话未出口,谢父突然想到一件事情,他未来儿媳妇家,代代单传。
谢父:“……”
基因是个很神奇的东西,哪怕彼时的人,尚还没有这一概念,但他们仍然了解遗传的重要性。
谢父:!!!
想明白这一点的谢父,瞬间就蔫儿了。
一本万利的好买卖,没办法做了,谢父顿时又感觉自己的心,开始滴血了。
至于想办法从源头解决问题?
莫说那丫头现在尚未嫁入谢家,她就算是已经成为了谢家妇,他也不可能让她嫁入谢家后,自个儿花钱养活自己。
别问,问就是谢家要脸。
真传出去,他们谢家养不起女人的话,那他们的脸往哪儿搁?
至于开口请求,让人降低生活标准,他们别说是张嘴说了,但凡露出一丁点儿这种苗头,无论是婚前还是婚后,那两姓联姻,结的就不是好,而是仇了。
换位思考,他们家千娇百宠出来的独苗苗,好端端的,凭什么要去别人家里扶贫?
是他老子提不动刀了,还是能不动声色守住一份偌大家业,并且能把这份丰厚家底,完好无损的传给自家女儿的人,眼瞎了?
父子两人默默对视一眼。
风吹那叫一个袖口凉。
就在这一刻,谢阔默默做下了一个决定。
他以后但凡能登顶高位,定然要做一个节俭的好皇帝,主打一个亲民。
并不知道自己给云朝未来皇帝,造成了什么影响的叶绒,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焦躁了起来,再多美食都安抚不好的那种。
从刚开始的耐心等待,到之后的一日三问——
谢府上的奸细处理完了吗?她什么时候能离开?
叶绒每次得到的,都是谢府主人稍安勿躁的安抚……
每一次——
没有哪怕一次,他们能给她一个准话!
深秋过后,便是寒冬。
伴随着小冰河时期来临的,不止有更加寒冷的天气,还有更早飘落的雪花。
作为一个仅在每年快过年的前后,见过几场零星小雪的南方人,叶绒在刚步入冬季的豫州,见到第一朵从空中飘落的雪花时……
当雪花轻飘飘落入掌心的那刻,叶绒瞬间感觉自己的心,被掌心雪花的温度给同化了——
哇凉哇凉的!
为何古代的异乡游子,每逢过年的时候,向来都是与家人,以书信的方式来交流的?
是他们不想回家过年吗?
还不是因为古代交通不方便。
在这个以车马赶路的时代,在其它季节远行尚且困难,在冬季那就是更别提了!
莫说在古代时常出现的大雪封路的状况了,便是随着温度下降,动不动就结冰的道路,也造成了路途艰难险阻,无法远行。
这可怎生是好?
叶绒心里那叫一个欲哭无泪。
据她所知,今年的豫州,可是要经历好几场雪灾的。
数以万计的人,被压塌了房屋,更有无数人成了流民,在整个冬季,雪花所过之处,豫州遍地是哀嚎。
唯一一件喜事,是豫州谢家子与京都王家女,订亲这件事。
雪灾中,京都王家念及嫡女哀求,对豫州生出了援助之手,王谢两家携手,共渡此难关。
也是因此,哪怕小说中,谢阔不喜欢王家女,而是喜欢他别的宠妃;更甚者,在前朝后宫之中,为了他的宠妃们,几次三番不给为后的王家女好脸色,他的那些宠妃们,也不敢逾矩。
不过,这些都和她无关。
谢阔未来的妻妾,无论怎么争风吃醋,她都管不着。
叶绒现在,唯一想知道的是,她到底什么时候能离开谢府?
真等雪灾来临了,那她就是想走,都没有办法走了。
看着屋外纷纷白雪,叶绒深吸一口气。
今天晚饭的时候,她一定要问个清楚明白!
都下雪了,她要是还任由他们父子两人,搪塞敷衍的话,那就晚了。
然而——
晚膳时分,看着谢家父子两人,眉头紧皱,面容严肃的模样,叶绒不解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难不成他们有预知的能力,知道豫州接下来有雪灾要来了?
谢父看她一头雾水的模样,突然叹了口气。
“陈良手下,有一部分城池的百姓叛变了。”
听到这话,叶绒眨了眨眼睛,她觉得这很正常。
徐州太守不给百姓们留活路,想抢光他们辛苦种出来的粮食,把他们饿死在这个寒冬。
那活不下去的老百姓们,为了能活下去叛变的话,没毛病啊!
“那些叛变的人,打的是伐无道,归豫州的称号。”
啊嘞?!
叶绒看着谢父脸上的苦涩,总算是明白他们两人为何这番表情了。
“所以……”
叶绒小心翼翼的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那些叛变的百姓们,想把锅甩给豫州?”
这招绝啊
孰料,谢阔默默看她一眼,摇头否决了她的猜测。
“他们是真的想归顺之人。”
就是因为如此,这件事情才显得格外棘手。
叶绒:“!!!”
什么玩意儿?
震惊之余,叶绒更加不明白他们为何苦恼了。
难不成是在凡尔赛?
第三十六章 叛变
谢阔看叶绒一脸懵懂疑惑的模样,想到她对怀县那番特殊的在意,他意味不明的轻啧了一声。
“你看——”
谢阔边说,边示意叶绒看他手上动作。
叶绒低头看他用食指,沾了点儿茶水,然后在桌子上,寥寥几笔勾勒出一幅简易的徐州地图。
紧接着,男人在地图上,被层层包围的几个地方,轻轻点了点。
“这里是想归顺豫州的那些人,占据的地方。”
看叶绒仍旧没有弄明白的模样,谢阔食指移了移,指向地图另一处地方。
他轻声道:“这里是天险之处,山崖高耸不可逾越;这边是汪洋大海,冬日海水看着平静,但底下暗潮却甚是凶狠,再加上气候原因,船只压根无法驶入停泊。”
看他这么一指,叶绒瞬间就明白了。
一共就四个口,左右两边被堵得死死的,另外两处突破口,一面直面徐州腹地,陈良居住的地方,一面有重兵把手。
这是在……
要那些百姓的命啊!
“他们的路全被堵死了。”叶绒喃喃道。
无论是进还是出,都做不到,这和瓮中捉鳖有什么区别?
“自然是有区别的。”
看着一脸愤怒的,把心中说出来的叶绒,谢阔表情淡淡道了句。
“他们在临死前,还能成为陈良,用来对付豫州的筹码。”
“为什么?”
叶绒不解。
“这两者之间的关系是……”
这回,回答她的是谢父。
“这些人是真心归顺我豫州的。倘若不救他们,日后偌大的九州,便不会再有哪些人会归降了。”
“没错。”
谢阔接过谢父未尽的话语。
“但如果救的话,轻则豫徐两州对垒,伤亡惨重;重则豫州打破九州现下的平衡,成为众所周知的靶子。”
蝼蚁多了尚且能咬死大象,更何况其他几州的实力,虽然比豫州弱了那么一点儿,但——
他们若是联合起来,一拥而上的话,瓜分豫州,完全不成问题。
后面的话,谢阔没有说,但叶绒已然明白了他的未尽之意。
如此看来的话——
这确实是一件值得发愁的大事。
但她相信,她相信眼前这对父子,尤其是谢阔,他一定能完美解决此事。
毕竟,他可是能在三年后,攻入京都,黄袍加身的存在啊!
这只是他成功路上,必然会遇到的困难罢了。
虽然但是——
叶绒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徐州那些想归顺的人,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听到他的话,父子两人默默对视一眼,最终谢父苦笑着道:“这恐怕轮不到我们来处理。”
“父亲说的对,无论豫州作出何种决定,把控主场的陈良那边,都会先我们一步,处置了那些胆敢冒犯他权威的人。”
事实上,若非那些反叛军喊的口号甚合陈良心意的话,恐怕他们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
听出了谢阔委婉话语中,让人汗毛倒竖的杀意,叶绒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乱世人命如草芥!
叶绒脑海里突然冒出了这几个字。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却又徒劳无功地闭上了嘴巴。
能说什么呢?
又该说什么呢?
同为乱世一浮萍,叶绒很是不知所措,甚至于,有那么一瞬间,她有种冲动。
她想尽快帮谢阔平定乱世,助他登顶高位,还世间百姓一份心安,让他们不必再受兵戈战乱之苦。
但很快,叶绒就放弃了这一不切实际的想法。
别的不说,她真这么做了,铁定要从拼夕夕上,买些方便终结乱世的先进发明。
显然,那些东西,是不符合这个时代之人,认知的存在。
届时,她该怎么和人解释那些东西的来历?
到时候,她怕是还没有帮身旁人平定天下入主京都,就先被他身边的人送到地下去了。
想到这里,叶绒整个人瞬间就冷静了下来。
她是来找活的,不是来找死的——
有些事情不能做就是不能做,这是原则性的问题。
叶绒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才强迫自己忽略了谢父嘴里,轻飘飘的几句话中,所蕴含的生命的重量。
话虽如此,但一直到晚膳过后,叶叶绒回到卧房,脸色都没有好转。
事实证明,愁容只会复制转移,而不会消失。
看她表情沉重的模样,铜镜前为她卸妆的冬雪,想到主院那边传来的命令,轻声安抚道:“姑娘,怀县那些人,要是知道您因为他们判出徐州的选择,这般……”
“你说什么?!”
冬雪的话,宛如惊天一道雷,炸傻了叶绒。
怀县、叛变,这几个字连在一起,实在是太可怕了。
以至于叶绒,哪怕上一秒还在发呆,下一秒听到这话,就被震的回过了神。
叶绒不可置信的扭头,回望身边人,不死心的确认道。
“你说怀县那边叛变了?”
看她这副丝毫不像是作伪的神情,冬雪整个人都愣了一下。
飱食的时候,家主不是已经刻意告知她这件事情,让她提前有个心理准备了吗?
她以为,她只是需要安慰人就好了,也没有人告诉她,她还需要连带着把这件事情,跟眼前这姑娘说一声啊。
看到冬雪的表情,叶绒刚想开口,突然想到一件事情。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叶绒用眉笔在手上轻轻勾勒几下,学着某人大致画出了徐州地图。
“怀县大概在徐州哪里?”
冬雪不动声色看她一眼,然后默默指了下她手心某个位置。
“这里。”
叶绒:“!!!”
淦!
怀县居然正居反叛军中央。
叶绒这下就是想告诉自己,她刚刚是幻听了,都不行。
她顿觉两眼发黑,但只要一想到,刚刚谢家父子两人,在饭桌上说的话,叶绒丝毫不敢晕过去。
“姑娘?”
看她面容扭曲,冬雪难掩担忧。
叶绒对着自己人中狠狠掐了两下,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冬雪,谢太守现在在何处?”
“家主和少主他们,现在应该在外院书房里议事。”
听到这话,叶绒连忙道:“你赶紧带我过去。”
叶绒那叫一个急切。
她怕自己但凡晚上一步,就要永远留在这里!
第三十七章 试探
叶绒跟着冬雪进了外院,没让人进去通禀。
“要是不派兵去徐州那边支援,你让天下人,日后怎么看待我豫州?”
“冬季难行,主公此番若真如你们所愿,出兵徐州,便是不顾盟约,率先开战。”
“对啊,若其他几州以此为借口,联手对付豫州,便是师出有名,这局面着实于我们不利啊!”
“话不是这么说的……”
叶绒还没有靠近书房,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剧烈的争执声。
在屋外默默听了一耳朵的叶绒发现,开口支持出兵的人,大都脾气暴躁嗓门贼亮,一听就知道是武将。
而其他不紧不慢的声音,与之相对的,应该是来自谢家的谋士团。
叶绒:“……”
她的心一下子就凉了。
更让她心凉的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多的主战人员被说服,为怀县等一众人的生命顾,而发声的人,也越来越少。
这么快就放弃了吗?
叶绒傻眼了。
难不成,包括原主在内的那些人,都没法儿救了?
很快,就有人问出了叶绒心中的疑惑。
紧接着,有人叹息一声道:“能救是能救,但很难。”
听到这话,叶绒轻轻松了口气。
还有的救就行!
她旋即推门而入,直接开口发问,“怎么才能救下那些人?”
叶绒不顾房内一众或坐或站的文人将士们诧异的目光,径直把视线落到了在房间正中央站着,垂手发声的人身上。
“烦请先生细说。”
卫梓:“……”
正中说话的卫梓,眼角余光瞥到不请自来的叶绒,他眼尾重重抽搐了下,嘴唇蠕动,刚要开口说些什么,谢父重重咳嗽一声,打断了他。
谢阔紧跟着拱手问道:“徐州那些叛乱的百姓们,如何才能得救?烦请先生细说。”
看着男人这番动作,叶绒后知后觉想起来,自己忘了行礼。
叶绒:“……”
谢府的主子都太随和了,她只在和他们相处的头几天,全了礼数,后来谢父许是发现,她行起礼来不伦不类的,觉得有些碍眼睛,便免了她的客套。
久而久之,她便把这些虚礼给忘了。
那她现在要不要补救?
叶绒犹豫的看向谢阔。
四目相对,男人对她轻轻颔首。
谢阔指了下身旁空出来的椅子,“来,坐下听听卫先生怎么说。”
他知道,她此番匆匆赶来,是终于反应过来了。
叶绒看他一眼,想了想,最终还是没再亡羊补牢,故作客套。
她直接走过去,坐到了谢阔的旁边。
主要是一屋子人,个个都比她高,她搁那里站着,显得太没有气势了,不方便等会儿帮怀县那些人求情。
坐的干脆的叶绒没有看到,随着她毫不客气的动作,书房中一众人,神色有多么怪异。
本以为来人是自家主公哪个得宠妾室的卫梓:“……”
看这架势,眼前这人就算不是他们未来的主母,身世也差不到哪儿去。
怪不得先前上座两人,接连开口阻止了他的讥讽。
卫梓不动声色扫视周围一圈,他肃整衣冠,调整好心态,说出了自己不是办法的办法。
他文绉绉的话说了一大堆,但叶绒详细总结下来,发现想救在徐州叛乱的那些人,只需要做到两点——
有钱,有粮!
首先,用金银珠宝开道,说服陈良的一众手下,若豫州真派人前来营救,抢光那些百姓粮食,放他们跟人回豫州即可,莫妄造杀孽。
等确定说服陈良不屠戮百姓们之后,他们还得有粮。
有足够足够多的粮草。
不仅要能支撑住,他们于冬季行军打仗造成的消耗,还得能够救济那些从徐州带回来的,数万老弱病残。
但这何其艰难!
卫梓说完,就率先叹了口气。
“纵然我们能提供贿赂人用的钱财,但是——”
“主公,连年灾荒下来,我豫州人,养活自己尚且困难,完全没有多余的粮草,用来行军打仗、救济他人啊!”
“对呀,除非咱们能像上回一样,遇到个冤大头,不然一切免谈。”
“没错……”
看他们越说越颓唐的样子,弄明白了他们说的话的叶绒:“……”
冤大头什么的,她不介意她莫须有的兄弟、来充当的。
“咳。”
眼看话题要往别处岔了,谢父连忙咳嗽一声,道:“行了,我是让你们来想法子的,不是让你们来说难处的。”
“吾就问一句,那些想归顺我们的人,该怎么救?”
他们总不能真眼睁睁看着那些人死了,不然他谢家颜面何存?
书房内顿时一片寂静,良久,方有人苦笑一声开口道:“除非钱财开路,粮草做主,不然一切免谈。”
叶绒:“……”
她弱弱开口,打消了一场即将循环而现的无意义争辩。
“这事还是可以谈一谈的。”
她说话的声音很小,但落在有心人耳朵里,却让人精神一振。
“姑娘此话怎讲?”
叶绒看了眼开口的山羊胡子文士,沉吟片刻,组织了下语言,方才开口道:“我有一个兄弟……”
她这番开头,实在是太令人耳熟了。
谢阔刚想出声阻止,就听身旁传来一声轻咳。
谢父不动声色看他一眼。
谢谢阔眉头微皱,神色间满是不赞同。
他知道久久查不到她的来历,父亲有些着急,但——
怎能拿此事来试探她?
然而,就这么耽误片刻的功夫,谢阔再想开口,却已经晚了。
只见叶绒大气不喘一下的道:“我兄弟他祖上与怀县有很深的渊源,听说此事之后,愿意无偿贡献一批粮草,给豫州军,只求能保下怀县一众人的性命。”
卫梓:“……姑娘此话当真?”
看他一脸狐疑之色,叶绒重重点了下头。
“没错,真的不能再真。”
她脸上满是诚恳。
——真就有冤大头送上门来了,不用怀疑!
卫梓:“——”
豫州最近是撞了哪门子的大运,竟然能接连遇到冤大头?
有人意动,但随着谢父一个眼神落下,当即有人站出来反对。
“这恐怕不行!”
叶绒:???
第三十八章 算计
“为何?”
叶绒不解的看向出声之人。
钱有了,粮有了,还有哪里不行?
站起来出声之人,对她拱了拱手道:“豫州近几年收成不好,供养一州之人尚且有些吃力,再来数万人,完全养不起。”
这是实话。
“那我豫州百姓节省些,还能再省出多少口粮?”有人问道。
“省不出来了。”站立之人一脸麻木。
叶绒听到他这么对同僚说。
“再多吃点观音土,他们便活不下去了。”
叶绒:“……”
这话倘若是在电视上听到,她可能会为此感到心酸,但若这是身边老百姓生活的真实写照的话——
只稍微这么一想,叶绒便觉心梗。
“而且,今年初雪来的那么早,明年尚还不知收成几何,那数万人,着实不适合接收。”
话音落地,一片死寂。
看着谢父眉头紧皱,不知在考虑利弊,还是在思索其它的模样,叶绒垂下了眼眸。
视线不经意间,从装手机的口袋划过,她当即拧紧了眉头。
在豫州这么个,有着一群官吏为民众考虑的地方,百姓们的生活尚且如此困难,那么……
在徐州,在那个从上到下,层层盘剥,恨不得吸光人血肉的地方,那里的底层百姓们,生活又该是怎样的水深火热呢?
想到怀县驿站,那些被人捧着送到她手上的数不清的碎金,叶绒的眼中,不知不觉蓄满了泪水。
他们的生活如此艰辛,但却从未克欠过她分毫不说,还上赶着给她送钱,让她成了百万富豪。
她在现代实习时,天天在心里咒骂无良老板,拿人血汗钱,但她的百万身家,又何尝不是这么得来的?
人血馒头,如梗在喉,噎的叶绒莫名觉得有些喘不过气。
事实证明,资本家真不是谁都能当上的。
这么想着,叶绒深吸一口气,在心里默默做下了一个决定……
在叶绒缓缓平复心中酸涩难言的情绪时,她视线中突然出现了一深色手帕。
叶绒抬头看向手帕的主人,她有些疑惑的眨了眨眼睛。
“怎么了?”
对上她朦胧的视线,谢阔几不可见的轻叹了口气。
他抬手,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珠,“别伤心了。”
叶绒后知后觉接过手帕,看着上面的湿痕,她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不好意思,我失态了。”
看她脸上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谢阔莫名觉得有些刺眼。
“救不下那些人,是我们无能,你有什么好哭的?”
叶绒听到这话,抿了抿唇,她没有吭声,只是在心里默默回答——
她不是在为怀县那些人哭泣,而是羞愧自泣。
她分明有救下他们的好法子,却因自己贪生怕死,让那么多无辜之人遭罪,她真坏!
呜呜呜……
她愧对国家那么多年的辛苦栽培,更无脸见一直教导他们善良的院长妈妈。
——好在她醒悟的还不算太晚!
心念转动间,已决定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从百万富豪,重新当回一普通打工仔的叶绒,很快就想到了一现成的好主意——
布施。
未来担任云朝皇后的王家女,与眼前人订婚后,将在豫州大肆布施整整一个冬季,此善举感动九州,使其美名传遍天下。
那么,有商人想跟在后头蹭点名声,顺带布施一下,应该也没有那么显眼吧?
这么想着,叶绒扫视了一圈书房内的大佬们。
她决定先试探一下。
实在不行,就另想其他法子呗!
这么想着,叶绒捏紧手中帕子,斟酌了一下语言,然后她看向身旁男人开口道:“我不是在为徐州那数万百姓们哭,我是被我一兄弟的善举感动的落泪了。”
叶绒这话说的谢阔当即眼皮子一跳。
反倒是谢父,他饶有兴致的挑了挑眉,“善举?”
对叶绒了解不够透彻的谢父一脸好奇。
叶绒看向主位上坐着的男人,重重点了下头。
“没错,善举。我那兄弟平素有些小聪明,但为人又宅心仁厚的,他知晓徐州百姓被逼无奈反叛这事之后,便猜到了豫州这边粮草不足之事,所以想散尽家财,只为给徐州那些无辜百姓们,求条生路。”
叶绒话说到这里,谢父等人尚还没有太大反应。
毕竟这种人,所求向来甚多。
他们耐心等着她后面的话。
孰料,叶绒看他们这般无动于衷的模样,以为他们对此事早已司空见惯,于是她放心的直接撂下了后面的话。
“我这兄弟和与怀县有些渊源的那个兄弟,他们两人一合计,做下了一个决定。”
“什么决定?”谢父正襟危坐,等着她提条件。
如果不是太过分的要求,看在粮草的份上,他不是不能答应。
并不知道谢父在想什么的叶绒干脆道:“他们决定,两人手上粮食合在一起分成两份,一份用来支援出兵救人的豫州军,一份用来布施,布施等豫州派人救回徐州那些老百姓之后,便开始,直至寒冬结束,天气回暖。”
嗯?
嗯??
嗯?!!
确认自己没有幻听后,谢父脸上的笑容,直接裂开了。
反倒是谢阔,对这类事情已经有些经验的他,看着撂下这么个大雷后,没了二话的叶绒,他沉默片刻,然后在一片死寂的书房中开了口。
“此番大恩,我谢家无以为报,你那两个兄弟想要什么?”
啊嘞?
对上她疑惑的目光,知道她凡事随心、不求回报的谢阔,加重了语气,斩钉截铁道:“你回头可以问问他们,只要你那两个兄弟所求不过分,我谢家定应其所求。”
万万没有想到,打个城池,不仅能得名声,还不用再为今年冬季百姓生计发愁的谢父,听到自家儿子的话,再看看一脸懵懂的叶绒,谢父:“……”
他当即打了个激灵,回过了神。
淦!
他把人小崽子给忽悠瘸了,回头去她家提亲的时候,不会被人给宰了吧?
谢父:“!!!”
看着准备学蜡烛,燃烧自己,照亮他人,不求回报的叶绒,后知后觉的,谢父总算明白自家儿子,对他的算计,为什么那么排斥了。
虽然但是——
他也没有想到,有人脑子连傻狍子都不如啊!
第三十九章 不地道
谢父莫名有些心虚。
话说,他们把人小崽子忽悠瘸了,回头去她家里提亲的时候,不会被她家中长辈,拿棍子打出来吧?
越想越觉得这事有可能的谢父,为了挽回点儿印象分,最后是亲自把叶绒送出书房的。
然而,叶绒却误会了谢父的意思。
在该动脑子的时候不动脑筋,在不该动脑子的时候,偏偏来了个脑筋急转弯的叶绒,回到清辉苑之后,二话不说打开拼夕夕,开搜——
叶绒精挑细选,在拼夕夕上看了好久,才找到一款性价比最高的粗粮面粉。
确定卖家之后,叶绒直接把钱包里一半的钱,全都兑换成了粗粮面粉。
当然,这回为了节省,她没有进行外包装仿时空更换,而是直接不要外包装了!
收到她要求的商家:???
离谱.jpg
但顾客是上帝,除了宠着还能咋滴?!
不过,叶绒这回付完款之后,快递小哥并没有立马把货送过来。
拼夕夕的页面闪了闪,紧接着,闪出了一条快递小哥发来的消息。
叶绒看着上面显示的收货地址,愣了下。
Emmm……
她一直以为,快递小哥是那种死板的仿真机器人来着,没想到他们竟然一点都不死板不说,还懂得灵活变通,学会反向要求她去固定地点取货了。
那——
去就去呗。
叶绒特意换了身简便的衣服,然后带上冬雪准备的帷帽,出了卧房门。
夕阳西下,看她这一身准备出门的装扮,在门口守着,闲的无聊,正在绣手帕的冬雪微愣了下。
冬雪不动声色挡在叶绒面前,小心翼翼开口问道:“姑娘,您要去哪儿?”
叶绒轻唔一声道:“我突然想到,我那两个兄弟,给豫州军准备的粮草快到了。”
说着,她吩咐道:“你去让太守大人拿粮袋子,派人去收粮吧。”
听到这话,冬雪愣了一下。
她从来没有见她,单独和外人聊过天,也没有见她收到过信鸽之类的东西,那她的消息是从哪儿接收的?
想到上头的特意叮嘱,冬雪没有多说什么,只福身应了声是。
“奴这就去通知家主。”
叶绒点头强调道:“记得让谢大人多带点粮袋子。”
听到叶绒这特意强调的话,冬雪转瞬开口问道:“敢问姑娘,您那两位兄弟共让人运来了多少粮饷?”
一个大致的数目,足以让他们算出需要多少粮袋子。
叶绒想了下古代的换算单位,大致估算了一下道:“一百万石左右吧。”
“……多少?”冬雪呆了。
叶绒又重复了一遍。
“噗通——”
远方树上突然传来一声重物坠落的巨响。
叶绒还没来得及看过去,就见冬雪噗通一下,跪下了。
“……怎么了?”叶绒心里咯噔了一下。
“你是觉得太多了吗?”
她知道自己一下子拿出来这么多粮食有些吸引人。
但——
要是过于引人瞩目的话,她少量多次分批放送也是可以的。
“没、没没没……”回应她的是冬雪头摇的比拨浪鼓还厉害的动作。
“奴就是刚刚坐久了,腿软、腿软。”冬雪强撑着身体从地上起来。
她深吸一口气,连忙道:“奴这就去通知家主准备粮袋子去,姑娘稍等。”
看出她忐忑的冬雪,丝毫不敢再表露出自己的惊讶。
万一因为她,送到豫州的粮食减量的话,她万死不能赎其罪。
抱着这种心态离开清辉苑的冬雪,离去前把冬霜叫出来伺候的时候,特意低声叮嘱了两句,才匆匆离开……
谢父是在书房和心腹商议事情时,接到的冬雪通禀。
对此,他第一反应是——
“那一百万石粮饷里,掺了多少土砾沙石?”
甭管掺了多少,他们这波都是血赚!
“应当一点都没有掺。”回应他的是谢阔飘忽的声音。
“!!!”
听到这话,谢父猛的扭头看向自家儿子。
看着他恍惚的模样,谢父声音讶异道:“你确定?”
谢阔愣了好半响,才回神看向谢父。
紧接着,他在书房内一众谋士惊讶的目光中郑重点了下头。
“还记得我前段时间让人运回来的那万把斤精细粮面吗?她口中的粮饷就是那个水准的。”
“……”
“噗通——”
“啪!”
“嘶……”
在书房内一众腿软的、拍脸的、掐腿的人震惊恍惚时,谢父险而又险的撑住了,没从椅子上跌下来。
“你、你此话当真?”总算明白自己儿子反应为何如此之大的谢父,声音颤抖的确定道。
谢阔神色复杂难辨的点了下头。
得到肯定的回答,谢父:“!!!”
不、不是,代代单传的独苗苗的含金量,竟然这么大吗?
朝廷一年才能征收多少粮食啊?
人独苗苗一开口,就拿随随便便的调来国库一年的收入吗?
谢父觉得这个世界太癫狂了,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怎么能这么大呢?
当然,更关键的是,那么多粮饷,他们随随便便就给忽悠过来了?
没有舔着脸上杆子要,没有万把兵士逼迫,也没有吓唬人,更没有应承什么恶心条件,就那么简单的说了几句大实话,就……得到了?
谢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所以……
他果然是在做梦吧?
但随即,他儿子调兵遣将,让管家带人准备粮袋子清扫放粮地方的一连串动作,唤醒了谢父。
看自己素来威仪赫赫的将军父亲伸出铁砂掌,想给自己来上两巴掌醒醒神的动作,谢阔眼角抽搐了一下,他眼疾手快的阻止了。
“父亲,我觉得相较于发愣,您应该好好想想,我未来岳父知道这件事情之后,我们该怎么赔礼道歉。”
至于这送上门的粮饷,收都收了,他们是绝对不会吐出来的。
大不了……
父子两人对视一眼,都想到了一块儿去。
“儿啊……”谢父颤着手拍了拍他继承人的肩膀。
“回头你岳父要是实在忍不住,把你腿给打断了的话,你可千万别怨恨人家姑娘。”
这事儿,实在是他们太不地道了!
第四十章 诚意?!
谢阔:“……”
在自己父亲虎视眈眈目光的注视下,谢阔默默道:“我两条腿可能不够他们家人消气的。”
“我知道。”谢父大手一挥豪气道。
“我腿也不要了。”
“主要是我也没几年活头儿了,腿断不断无所谓,关键是你……”
在自家父亲欲言又止的目光的注视下,谢阔默默颔首,“父亲放心,我心里有数。”
和豫州那么多条人命比起来,他的两条腿算什么?
说归这么说,但真到了城外河边,看着满满一河前来送粮的船只,谢父心头还是有些发虚。
就……
总觉得他们诚意不太够?
正当谢父这么想着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了身旁心腹传来的喃喃声。
谢父看着河中的壮观景象,没舍得转移视线,只加大了些音量问道:“卫梓,你嘟囔什么呢?”
“……属下在念今日书房中同僚的名字,想提前算下我们这些人的双腿算上搭头,能让您未来亲家消多少气。”
谢父:“……”
“主公您放心,届时我等定不让您亲家白费力气,在负荆请罪前,我们会自个儿动手先废了双腿。”
说话的人是谢父手下一武将。
他边说边暗自庆幸,幸亏为了不吓到人小姑娘,他们算计人前,刻意没让几个武将在书房待着。
至于昔日和他们不对付的那些满肚子坏水的文士们……
左右他们不用亲自带兵打仗,腿没了就没了呗,反正影响不大。
就在一众人做好心理准备,遣散围观百姓,带兵准备收粮时,叶绒验完货,签收完之后,来到了谢家父子两人身边。
“我刚刚大致看了几艘船舱里的粮面……”
叶绒说着摊开手心,示意父子两人看她手中抓着的面粉。
“等会儿你们收货时,要是发现哪艘船上的面粉,不是这个样子的,无论是潮了馊了还是发霉了,都记得跟我说一声。”
叶绒说到这里顿了顿,为了引起他们的重视,她特意加重了语气强调道:“我那两兄弟做生意讲究一个诚信,保质保量,但凡质量出了问题,假一赔三。”
谢父:“……”
如果是往常,听到哪个粮商说这种话,无论真假,他都会让其变成真的,然后……
只翻倍要粮,都能算他善心大发了。
但现在——
谢父和手下一众人对视一眼,有志一同做下了决定,等会儿甭管几艘船上的粮饷有问题,他们都要瞒下来,瞒的死死的那种。
不过,一直到通宵达旦,接收完叶绒买的所有粗粮面粉,谢父才发现,他们先前的心理准备白做了。
忍不住跟着亲自上手忙活了一晚上的谢父,听完手下人的汇报,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干笑两声。
好半响,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不愧是讲信用的商人。”
人家有诚信这是真讲啊!
对此已深有体会的谢阔,看着欲言又止的属下,他情不自禁握紧了拳头。
谢阔是深吸几口气,做好了心理准备之后,才开口问询的。
“说吧,一共多了多少石粮面?”
谢父:???
他怀疑自家儿子忙活一晚,忙累了,把多和少都混淆了。
正当谢父想开口调侃两句活跃下气氛的时候,只听拱手回复的手下声音吞吐着说——
“一船、多一石。”
谢父:?!
想到河中那密密麻麻的船只,谢父:“——”
他一口气儿没喘上来,猛掐自己人中。
不行!他就是晕也要躺粮堆里,不能倒这里!
谢父凭借自己内心强大的动力,刚缓过劲儿来,就听自家儿子声音冷静道:“多出来的粮饷别动。管家,回去把我和父亲的库房全开了,把里面东西都搬过来,放船上,另外通知厨房一声,让他们赶紧多准备点可口的干粮。”
话落,谢阔看向身旁嘴唇开合好几次,平常从他手上抠粮饷,比要他命还困难的父亲。
几息过去,谢父:“……”
他最终还是没有出声打断自家儿子的吩咐。
“爹,我们上船,请贵客们下来,好好歇息一下。”
谢父拍拍他的肩膀,什么都没说,只袍角翻飞间,父子两人一前一后朝为首的货船走去……
于是,叶绒很快就收到了来自快递小哥的求助短信。
当叶绒匆匆从床上爬起来,重新赶到城外河边时,看到的就是谢父面红耳赤的边和快递小哥说话,边往他货船上塞珠宝的模样。
叶绒:“……”
啊这——
她社恐,不想直面这场景。
就在叶绒琢磨着自己要不要悄悄溜走,假装没来过时,眼尖的快递小哥看到她,连忙松了口气。
“老板的兄弟!!!”
看到叶绒,谢父有些诧异。
往常辰时,她还在床上躺着呢,今日怎么起那么早?
“你来得正好,赶紧劝劝这些人,大老远的来一趟送来那么多粮草,怎么能不装点我们的回礼,顺便好好歇上几天,说走就走?”
叶绒小心翼翼凑上前。
她看看快递小哥又看看谢父,最终,在快递小哥亮闪闪目光的逼视下,斟酌着开口,“那什么,他们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呢,不方便逗留。”
看着一众快递小哥在她说话时麻溜卸回礼的模样,叶绒干笑着对和他们推搡的一众人道:“我替他们谢谢大家厚爱哈,但他们老板那边有规定,这些东西他们真不能收。”
主要是收了也带不走。
“你们的好意他们心领了,谢谢啊。”
叶绒边说便对身边一众人道谢。
“大家也不想他们出来工作一趟,回去就被老板开除吧?”
听到这话,谢父皱起了眉头。
不等他开口,叶绒连连摆手摇头三连拒。
“真的,他们真不能收礼,也不能久留。谢叔,你就别让我们为难了。”
一番好意要是办了坏事,那就得不偿失了。
看她脸上的为难,谢父微微叹了口气。
孰料,不等他说话,卸完船上不该有的东西的一众快递小哥,麻溜的开船溜了。
吸了口船尾湿润空气的谢父:“——”
叶绒挡在他面前,尴尬的笑了笑。
“他们有急事,急着回去,见谅、见谅哈!”
第四十一章 保证
虽然收礼的人走了,但正主还在呢!
鉴于此,叶绒承受了河边众人全部火力的感激。
被人一通热情吹捧,尬的脚趾能抠出一座城堡的叶绒,稀里糊涂、嗯嗯啊啊的,好悬,差点收了老谢家祖宅的房契。
最后,实在招架不住这波热情的叶绒,只得撂话道——
回头等布施的时候,她让她那两兄弟送粮的时候,顺便过来一趟,亲自接收谢礼。
得知还有一半粮面,会在他们打仗得胜归来之后,随着徐州那些百姓一同抵达豫州,谢父:“……”
他最终还是没有撑住,笑着倒下了。
叶绒:???
事后,晓得谢父,因为操劳一夜,被累倒了,叶绒看谢阔的眼神,那叫一个怪异。
身为当事人,被人老气横秋的看着,边看边摇头叹气,谢阔满头黑线的背了这黑锅。
“对了,那些面粉,质量没有什么问题吧?”
嘲笑人是顺带的,叶绒过来,主要是看下售后,和关心下谢父的身体状况。
“没问题,一点问题都没有。”
这话是被大夫勒令卧床休养的谢父说的。
“就是吧……”
看谢父犹豫吞吐的模样,叶绒连忙坐直身体,等待下文重点。
“你说,有什么问题,后续我一定反馈到位。”
她那么多钱,总不能白花!
“……你误会我意思了,就是吧——”
谢父小心翼翼看着叶绒道:“我们收到的面粉,数量好像比你预计的多了点儿。”
事实上多的不止一点,确切地说,是多了豫州十万大军,几日的口粮啊!
?
这点叶绒倒是不知道,但她很快就想明白了。
“那什么,这应该是我兄弟他们没有准备装粮面的袋子,怕这边装袋称重的时候,称出来的重量轻,特意多备了点儿货。”
说着,叶绒豪气摆手道:“没事,多出来的,你们放心收着吧。”
商家从她这笔大订单上,赚的多了去了,怎么可能会在乎这一丁点儿没必要的损耗。
看她这般财大气粗的模样,谢阔:……
他突然想到一件事情。
“所以,当时在怀县驿站那边,买粮的那些人,要是不要粮袋子的话,他们还能得到更多的粮面?”
时隔久远,心大的叶绒没有防备的点了头,实话直接脱口而出。
“对啊,不要包装袋子,翻倍。”
谢阔:“!!!”
突然得知自己错过了什么的谢阔,瞳孔地震。
谢父:“——”
虽然已经坐拥粮山了,但想到自己错失的那万把斤粮饷,谢父还是心痛的滴血。
不是——
谁家粮袋那么值钱啊!
想到从怀县运来的那些纺织细密,用料上成的盛装着豫州大军口粮的袋子,谢父突然想给当初嘲笑商家的自己一巴掌——
让你觉得人家装粮面的袋子选用质量那么好的,是在平白增加成本,让你嘲笑人家冤大头,这下遭报应了吧!
一石的面粉,竟然和装它的一个布袋子价格等同什么的……
谢父想了又想,还是没有忍住开口吐槽道:“这袋子卖的那么贵,哪个冤大头会买啊!”
终究没有躲过冤大头这一称呼的叶绒:“……”
她弱弱开口,为自己辩解道:“有包装袋,看起来更体面一些。”
听到这话,谢父脱口道:“我不喜欢体面。”
他只喜欢实在!
叶绒:啊?
看她讶异,谢父目光诚恳地注视着她,道:“真的,我这人崇尚勤俭节约,喜欢一切还原本真的事物。”
叶绒脑袋上缓缓冒出了一个问号。
看她半信半疑的模样,谢阔点头附和道:“没错,我们父子吃鸡蛋最喜欢水煮的,吃肉也喜欢白灼的,主打一个还原本真。”
所以,以后卖给他们的粮饷,不需要外包装这种多余的东西,只要给他们里面的粮面就好了,谢谢。
看完全程,在床头给谢父施针的大夫,为了增加可信度,紧跟着接话道:“没错,我们都知道主家这一习惯,为此,每年准备寿辰贺礼时,都是直接献礼的,绝不使用礼盒那些个虚头巴脑的东西。”
谢父:“……啊、对!”
叶绒:“???”
疑惑.jpg
想不通.jpg
猫猫打滚.jpg
打不过加入.jpg
可能……
这是先祖文化,从上到下,一种言传身教的良好传承叭?!
叶绒看着父子二人分外诚恳的目光,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她看向身旁年轻男人,求证道:“所以,这就是你喜欢清淡饮食的原因?”
谢阔:“……对。”
他忍辱负重,为了豫州百姓的口粮,含泪决定改变重口饮食爱好。
“我明白了。”叶绒重重点头,表示自己悟了。
为了迎合大流,她道:“那下回我兄弟他们送给百姓布施的那些粮面,我让他们也和这回一样,不准备粮袋子。”
如愿听到这话,谢父喜笑颜开,连大夫手上的银针扎歪了,都没有在意。
反倒是谢阔,想到她在书房的承诺,他开口道:“布施的粮面,和这回一样多?”
叶绒点头。
“你兄弟的家中长辈,不介意吗?”
“不介意……吧?”
在男人灼灼目光的注视下,叶绒不知为何,声音越来越小。
谢父道:“其实介意的话,少给点儿也没什么的。”
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吐出到嘴里的肥肉的谢父,虽然难忍不舍,但这话他却是心甘情愿说出口的。
实在是——
她给的太多了啊!
回应他们的是叶绒摇头的动作。
“我那两个兄弟最讲信用了,已经承诺给出去的东西,他们一定不会收回的。前提是——徐州那些无辜的老弱妇孺,没有一个死于此次叛乱。”
叶绒再次强调了下她重视的事情。
“你放心。”
若非胸前扎着针,谢父保准把胸口拍得啪啪作响。
他开口保证道:“此番被陈良派兵围困的那些人,绝对不会有丝毫损伤。”
倘若这回前去支援救人的将领,做不到这一点,那——
提头来见!
第四十二章 哪家的?
把一切血腥隐在爽朗慈祥的笑容背后的谢父,等叶绒探病离开之后,就直接把一众心腹手下,招进了房间彻谈……
对此,叶绒毫不知情,她只知道——
因着她给出去的那些食物,偌大的洛阳城,肉眼可见的活了。
当王悦妍随着兄长,乘车来到洛阳城时,透过车帷,看着外面一众虽面容消瘦,但衣着整洁,精气神十足的百姓们,她抿了抿唇。
“谢太守治下手段真厉害。”
与她同行,骑着骏马的王坤说出了她内心的感慨。
“阿妹,你以后有福了。”
听到他的恭贺,王悦妍垂下了眼睑,“阿兄,慎言。”
虽然他们此番前来,是为结两姓之好,但此事尚未盖棺定论,他们还是低调一些好。
听出妹妹语气中的谨慎,王坤嗤笑一声。
两家有共识的事情,还能有什么变数?
“阿妹放心便是。”
马上的青年狂放道:“退一万步来说,谢家放眼整个天下,哪儿还能找到,比我们王家更好的姻亲?!”
事实证明,有时候有些话,当真不能说的太满,不然——
打脸会来得很快!
当然,这一切叶绒并不知道。
叶绒是在王家兄妹,拿着帖子上门拜访时,才知道——
谢家未来的女主子,将要登门与其兄长,在谢府借住一段时间。
对上谢阔默不作声看来的视线,正在吃饭的谢父默默放下手中的筷子,为自己弱弱辩解。
“这是去年我和王兄商量好的事情。”
王家兄妹此番前来,一来是为了祭祖,二来也是为了方便两家暗地里相看一下。
毕竟是他谢家继承人的亲事,谢府未来主母事关谢家传承,他不亲自掌眼,看上一看,放不下心。
当然,这是他之前的想法,现在嘛——
他只希望未来亲家,不是那种喜欢挑刺儿的。
想到这里,谢父默默看向正在和清炖小羊排,做斗争的叶绒。
只见——
叶绒听到管家禀报,贵客到访。
看管家有些为难的面色,叶绒瞬间意识到来人是谁。
旋即,叶绒看了看眼前这桌特意为谢家父子二人准备的清淡菜色。
叶绒:“……”
只能说,王家人真会挑时候来。
这么想着,叶绒看看身旁坐着的男人,又看看拱手报信的谢管家。
她颇有些无措道:“现在让厨房那边,重新准备一顿午食,给人接风洗尘,还来得及吗?”
看着没有一点紧迫感不说,人还不在状态的叶绒,谢阔:“……”
他时常怀疑,可能是因为他们在她身上得到了太多好处,以至于他面对她,每一次都硬气不起来的缘故,所以——
他的话,在她这里,没有什么威慑力。
以至于,她总把他们之间的约定,抛之脑后。
想到这里,谢阔莫名觉得有些头疼,但还是那句话——
他对着身旁人儿,没有能硬气起来的底气。
而且姑娘家的,打又不能打,骂也不能骂,还不能冷待,所以……
他除了忍着憋屈,还能怎么办呢?
“你们继续吃吧,不用管,我去待客。”
最终,谢阔决定来个眼不见为净,一切等明年再说。
看他唇瓣开合间,露出来的森白牙齿,叶绒:“……”
她莫名打了个激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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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否有哪里不对劲?
谢父看她若有所思的模样,开口道:“王家人习惯了不吃午食,所以不用等他们,我们接着吃我们的。”
叶绒听到他这番话,一脸惊讶。
“这年头,还有人不吃午餐?”
正喝着寡淡的羊肉汤,企图先混个水饱,方便等会儿去厨房吃点带味儿东西的谢父:“……”
谢父喝汤的动作一顿。
这年头,一日两餐才是常态,他们之所以一日三餐,是因为他常年带兵打仗,需要时刻保持充沛精力,而时常加餐,久而久之习惯了的缘故。
再加上,他发现这样培养出来的精兵,更加骁勇善战,才为长远计,忍着对粮饷的心疼,敲定了一日三餐这件事情的。
孰料,到她嘴里,一日三餐才是常态。
这可真是——
谢父看着自家未来儿媳妇,想到他前些年,为了手下精兵的口粮,到处求爷爷告奶奶的模样,一时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扎心的谢父沉默好半响,才勉强想出了一个为自己挽尊的理由。
“京都近些年来以瘦为美,故而他们食的少些。”
叶绒:“……”
好吧,他这么一说,她就懂了。
虽然但是——
只要想到有人为了减肥,宁愿忍饥挨饿,并把自己饿到习以为常,一日两餐,叶绒还是深觉佩服。
她实习时遇到的那几个天天嚷嚷着减肥的姐姐们,要是有这毅力的话,怕是早就瘦到理想状态了。
喜欢美食的叶绒一向觉得,每一个为了减肥付出了节食努力的人,都是狠人。
但直到晚饭时分,见到款款而来的王家女,看她莲步轻移,举手投足间,充满了病如西子的即视感的模样,叶绒才发现,自己用错了形容词。
都已经瘦到这种程度了,随便来阵风都能把人吹走了,还减肥什么的,这已经不是狠字头上加一点就能形容能出来的了。
眼见竹竿兄妹……啊、不,口误。
叶绒在心里默默纠正自己的措词。
眼见王家兄妹,斯文有礼的拱手福身,异口同声对在主位上坐着的谢父见礼,叶绒回想到她刚来谢府时,与谢父初次见面时,那不伦不类的礼仪,莫名觉得有些如坐针毡。
就……
也许,她应该重新进修一下自己的礼仪了,好好恶补下古代人文礼仪知识?
就在叶绒犹豫着,自己要不要辛苦一下的时候,与上座二人见完礼之后,王悦妍边听兄长与谢家父子二人寒暄,边把目光不着痕迹地落到了叶绒身上。
看着在谢家少主旁边坐着,姿态闲适表情放松的叶绒,王悦妍眉头不自觉拧了拧。
预料之外的坏情况发生了。
但——
此人是哪个世家的嫡女?
她为何从未见过?
第四十三章 同情
心念转动间,王悦妍脸上露出一抹友好的笑容,她对叶绒微微颌首示意。
叶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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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角的余光瞥到,正在纠结是先苦后苦,还是先甜后苦的叶绒,谢阔:“……”
这时候都能神游天外,他服!
完全没有get到正厅平静下的汹波的叶绒,很快就纠结出了一个结果。
学会礼仪,还有女红之类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等着她学习。
与其还没有007就学这些,她宁愿回到正确的时间线认完亲之后,再去上便宜爹妈准备的各种贵女培训课。
这样,她好歹还能再开心一段时间。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果断放过自己,坚决不走内耗这条路的叶绒,刚下定决心,就get到了谢父看过来的眼神。
嗯?
不等她疑惑,谢父便开口为她介绍道:“这两人便是午时跟你说过的王家子弟。”
说着,谢父伸手指了下一身青衫,远看瘦的像竹,近看打扮的像竹的俊俏青年。
“这是王丞相家的嫡长子,素来有麒麟子之称的王坤,你同吾儿一起唤他一声王兄即可。”
看着随着谢父的话对她拱手的王姓少年,叶绒微微颔首喊了声王少爷。
王兄什么的,原谅她吧,被网络荼毒的她,喊不出口。
“这位是丞相家的嫡女,闺名悦妍,你和她差不多大,可同名相称。”
谢父没有给王悦妍寒暄的机会,接着对叶绒道:“他们兄妹二人要在谢府借住几天,你有空可以和他们一起玩玩儿,少在你那院子里窝着了,省得发霉。”
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已经宅到谢父都看不下去的地步了,叶绒嘿嘿一笑没敢接话。
出清辉苑是不可能的。
在这个随便出个院门,就有可能在谢家遇到,现洛阳城权贵日后京都官宦人家的地方,她要是真像谢父说的那样在谢府随意晃悠,被人眼熟了,六年后还怎么在云朝上层圈子里作妖,和女主打擂台?
王家兄妹等谢父说完,又等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等到他为他们介绍正厅内的少女。
王悦妍脸上表情不变,心却蓦地一沉。
自古以来约定俗成的规矩,向他人介绍身份时,尊者少言或不言,卑者多言。
谢父此举,是认为他王家兄妹二人的身份,比不上在谢家少主身旁坐着的这个少女吗?
不是她王悦妍自傲,九州各大家族与她同辈之人,身份鲜少有能与她相提并论的,更谬论哪家千金的身份,能比她王家嫡长女的身份更高了。
所以,谢父此举,定然是在贬低他们兄妹二人和他们背后的王家。
王悦妍想不通,好端端的,谢父为何要这么做?
是觉得他们王家此番诚意不够吗?
亦或者是……
跟随兄长落座的王悦妍,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番在她正对面坐着的少女。
旋即,她否定了内心的猜测。
此女眼波潋滟,身姿妖娆,语气含娇带媚,一看便知是一当宠姬的好料子。
以她对谢伯父的了解,他定不会让这种人成为谢家妇,执掌中馈的。
所以,此女多半是谢家不知从哪儿找来的筏子,准备以此来当做同他们王家谈判加筹的存在。
想到此,王悦妍安心了不少。
待她看到叶绒在餐桌上一边吃饭一边说话,逼得谢家父子二人,不得不顾礼仪附和的时候,王悦妍的心更是落回了原处。
连最基本的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都做不到的人,怎么可能出身世家大族?
谢家断不会为了一小户之女,放弃与王家合作的。
事实上,刚开始叶绒在饭桌上边吃边为了活跃气氛说话时,谢家父子确实有些不习惯。
但他们稍作思考,便明白了她这一习惯是如何养成的。
她家中长辈,为了诺大家业奔波劳累,同她聚少离多的,而她又是家中仅有的独苗苗,那每逢膳时,便少不得要嘘寒问暖,关切上一番。
久而久之,饭桌便成了他们一家人温情谈心之处。
哪像他们这种子嗣众多的家族,莫说是和族中长辈了,便是和家中长辈同食,都得心惊胆颤的,生怕自己哪个举动不得体,平白惹来一顿训斥。
总而言之,几代单传的独苗苗的待遇,他们是比不得的。
有句话叫做打不过就加入,所以对这种情况,他们只能……强迫自己适应了。
还真别说,对此事已经习以为常的谢家父子,一边说话一边吃饭,还真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虽然谢父的话,随着饭菜入口,边吃边少,但这完全是因为——
京都寒冷,口味相对而言比较重,再加上今日厨房得了叶绒的指示,一个个大厨全都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所以……
谢父吃嗨了。
事实上,不止是他,就连向来不怎么重视口腹之欲的谢阔,吃饭的频率也加快了不少。
王悦妍本来还疑惑,自家兄长为何一吃一个不吱声,孰料,等她执著之后——
只一口水煮牛肉下肚,王悦妍就知道,谢家今晚为了招待他们,下了血本。
上好的鲜嫩牛肉,不知佐了多少金贵的料,竟炮制的没有一丝异味不说,入口鲜、麻、香、浓……
各种滋味在味蕾上爆开,炸的人头晕目眩的,只想吃了一口再来一口,吃个不停歇。
关键不止水煮牛肉是这般水准,偌大一桌饭菜,更是各有各的特色,使得向来习惯只吃五分饱的王悦妍,不知不觉间竟然吃撑了。
当王悦妍感到腹部的鼓胀,停止进食时,只一眼,她就看到了在她身旁坐着的兄长,那滚远的腹部。
王悦妍:“……”
她看了看正在进行光盘行动的谢家父子俩,又看了看还在边吃边说个不停的叶绒,内心竟诡异地升起了一丝对她的同情。
给人逗趣儿的玩意儿,不好当啊!
但同情归同情,王悦妍还是讨厌在她对面坐着的这位被当做筏子,用来攻击王家的少女。
因为——
她长得太艳了。
容貌极盛,蛊惑人心。
第四十四章 妥了
王悦妍心知肚明,叶绒日后若入谢府,定然是她的心头大患。
可恨她现在名不正言不顺的,一时半会儿还不能拿她怎么样。
且让她再嚣张一段时间!
彼时正在吃饭的叶绒,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她人的眼中钉。
饭后,眼见天色已晚,谢父特意让谢阔送三位客人回去。
他说归这么说,但叶绒丝毫不敢当真。
叶绒一出正厅,就立马以她在这里已经住久了,早已熟悉回去的路为借口,先行一步溜了。
开玩笑,花前月下,人家未婚夫妻正值培养感情的良好时机,她要是搁那儿杵着当电灯泡,是嫌弃自己活腻歪了吗?
溜了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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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绒本以为,接下来的时间,王悦妍会忙着和谢阔培养感情,让她们之间的熟识度,止步于饭桌上。
没想到第二天上午,王悦妍便带着丫鬟来清辉苑找她了。
彼时,叶绒刚从床上爬起来,人还有点不在状态。
听冬雪说,王家女特意来拜访她,叶绒那叫一个懵逼。
咋回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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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悦妍一见到叶绒从闺房出来,便热情的迎了上去,态度热切的仿佛她们是亲姐妹一般,言笑晏晏的同她唠起了家常。
本就处于尚未清醒状态的叶绒,看她这般模样,脑子差点糊成一团。
好在有冬雪、冬霜二人帮衬,她才勉强应付住了来人的热情攻势。
王悦妍和人聊了好一会儿,眼见火候到位了,她才看着叶绒笑吟吟道:“我观妹妹不过二八年华,便厚颜托大自称一句姐姐。”
说着,王悦妍便对叶绒喊了一声妹妹。
被人喊作妹妹的叶绒,满脸黑线。
虽然她身体确实缩水到了十六岁,但论心理年龄,她比他们未婚夫妻两人的年龄,都要大!
对着他们二人,她便是自称一句姐姐,都毫不心虚。
所以,她这一声妹妹,她担待不起。
叶绒是这么想的,也确实开口这么说了。
她看着王悦妍分外诚恳道:“你还是喊我姐姐吧,我比你大。”
王悦妍听到叶绒这话,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她这是在挑衅她吗?
看王悦妍脸上笑意淡去,在她身后站着的心腹丫鬟翡翠,当即指着叶绒娇声呵斥——
“放肆,你竟敢侮辱我家小姐!”
叶绒:“???”
她还没有出声,平素在她身旁跟隐形人似的冬雪,便反手抽出腰间系带,袖手一甩,系带秒变软剑,直接横在了翡翠的脖颈上。
叶绒:“——”
她看的一愣一愣的。
话说,冬雪和徐策行,是一个培训机构出来的吧?
冬雪看着翡翠厉喝道:“你找死,竟敢对谢府贵客不敬!”
冬雪背对着叶绒说话时,眼中的杀意毫不掩饰的弥漫了出来。
若非顾及身后娇人儿那见不得血的性子,她早已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了。
看冬雪这般利索,冬霜按下蠢蠢欲动的手指。
事实上,不止是她们二人,便是换成其他人来清辉苑伺候,遇到这种情况,也会对胆敢伸手指向他们恩人的奴仆拔剑。
她以一己之力,让他们的亲人朋友,不用在今年寒冬再饿死在家中。
在这种天大的恩情下,倘若她们眼睁睁看着她在她们面前受辱,没有丝毫作为,那她们与其归家之后被家中人打死,还不如自个儿随便找根绳子吊上去,省得脏了家里人的手。
“啪!”
叶绒还没有从眼前这反转的过于快速的场景中回过神呢,只听啪的一声脆响。
“翡翠,道歉。”
眼看王悦妍反手一巴掌,直接把自己心腹丫鬟的脸都打肿了,叶绒:“——”
好悬,她差点伸手捂脸。
“小姐?!!”
冷剑贴肤,看冬雪眼中真切的毫不掩饰的杀意,跳出来为自家小姐站台的翡翠,下意识打了个激灵。
不等翡翠想明白,以前百试百灵的招数,在这里为何起了反效果,眼见局面失控,王悦妍当机立断一巴掌甩了过去。
翡翠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家小姐,她似受到了天大的打击般,踉跄着后退两步,恰巧避开了冬雪指向她脖颈的利剑。
王悦妍皱眉看向身后,“翡翠,你还不赶紧向妹妹道歉。”
看自家小姐态度如此坚决,翡翠咬唇,满脸屈辱的对叶绒敷衍地福了福身。
她含糊道了声对不起,便哽咽着捂着脸跑走了。
期间一句话没说的叶绒:“……”
无语,已经不足以表达她内心的情绪了。
不知不觉和人对了一局,还稀里糊涂的赢了,完了对这事儿,身为当事人,却全然没有感觉的叶绒,只觉一头雾水。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叶绒莫名有种自己刚刚在看连续剧,结果跳着看,直到最后才发现自己把关键剧情,全漏了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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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让叶绒觉得糊涂的是,王悦妍的态度——
她自个儿的人跑走了,她不管不顾不说,还亲切的上前,挽住了她的胳膊。
王悦妍不顾叶绒的反对,自顾自的同她道了歉,方才开口问道:“昨日仓促,姐姐至今不知妹妹姓甚名谁,家住何方。”
叶绒:……
得,又查起她户口来了。
叶绒在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尬笑一声道:“王小姐,你叫我厍怵就好,我一四海为家的商人,当不得王小姐一声妹妹。”
但凡在职场上,有人喊她一声妹儿,那保准是有求于她——
不是让她加班,就是找她帮份内之外的忙,关键她一实习生,处于职场关系的最底层,人家只要开了这个口,她轻易不能拒绝。
久而久之,叶绒一听到有人喊她妹妹,就感觉胃疼。
商人???
“你……是商户?”王悦妍开口确认道。
“嗯。”叶绒重重点了下头。
万万没有想到,眼前这人竟是商户之女,王悦妍嘴角翘起的弧度,这下是彻底的压不下去了。
士农工商,她为士族,而眼前这少女却是地位最低下的商户——
妥了!
就冲这一点,有生之年,厍怵的地位定然越不过她去。
第四十五章 多此一举
王悦妍一旦想清楚,知道叶绒这辈子的地位,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越过她,她的心瞬间就踏实了。
放松下来的王悦妍更加从容不迫,脸上的笑容明艳大方,端足了王家嫡女的风范。
王悦妍看着叶绒温声道:“晓得你刚起床没什么胃口,今天天气正好,凉亭煮茶最是合适不过,不若你陪我出去煮杯茶喝,顺便聊些谢家事?”
分明是疑问的话语,王悦妍笑盈盈的说出口,却没有给叶绒婉拒的余地——
甚至于,晓得叶绒的身份有多低贱之后,轻易的、连一声妹妹,王悦妍都不想喊了。
她还不配!
感受着胳膊上传来的巨大的拉扯力道,叶绒顺着她的力气往外走的同时,总算是明白了王家女的来意。
敢情是向她打听自个儿未来夫家的情报来了。
这可真是……
多此一举!
有什么想知道的,直接去问当事人,不正好吗?
这样既有了可以聊的话题,还多了培养感情的时间。
不过无语归无语,叶绒心想,人家都问到她这儿来了,她也不好拒绝——
叶绒甫一走出放着炭火的房间,直面夹着雪花的冷风,便为自己这一想法感到了由衷的后悔。
她低头默默看了几秒地上那比她鞋底还厚的雪,秉承着苦什么都不能苦自己的原则,叶绒果断放弃了助人为乐的想法。
“稍等——”叶绒掰开挽着她胳膊的手。
对上王悦妍回首望来的目光,叶绒悄悄后退两步,尬笑一声。
“那什么,你先去吧,我换身衣服再过去。”
她牡丹多年,get不来瑟瑟冷风中迎着雪霜,在漏风的地方谈情说爱的甜蜜。
待她回去磨蹭一会儿,让人把另一位当事人叫过来,有什么事情,还是他们两人自个儿好好聊吧!
虽然但是——
叶绒想的很好,但却没能拗过王悦妍。
以为她想回去换身衣服,特意打扮一番,以便艳压她的王悦妍,一番唱念做打之下,身上的狐裘披风都给叶绒了,愣是没让她回卧房。
叶绒:“……”
她一时不知该说谁有毒。
不过,好在让她感到些安慰的是,她们来到凉亭里时,凉亭四周已经围满了暖色的帷帘,小小的凉亭中,没有丝毫烟气的炭火,摆的足足的。
不仅如此,亭子的正中央还摆放了一套茶具。
叶绒虽然看不明白茶具旁边摆着的那些东西,也想不通果茶盒和茶蛊应该怎么使用,但这并不妨碍她觉得凉亭中的一切,都充满了高大上的氛围。
敢情她所谓的凉亭煮茶,是这种形式的啊!
学到了,学到了。
叶绒觉得,她又可以了。
王悦妍优雅落座,示意叶绒在她对面坐下。
“会煮茶否?”
“略懂皮毛。”叶绒这话说的一点都不谦虚。
她真就只会字面意思上的煮茶,白开水里加茶叶,大火熬煮的那种。
感受到对面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这回叶绒秒懂。
据她所知,古代的煮茶和她理解的煮茶,完全不是一个意思。
叶绒目光有些为难的落在了果盘盒里……
看着果盘盒里放着的葱姜薄荷橘皮果肉青竹盐和一些她不认识的东西,她顿时有些麻爪。
“真我来煮啊?”叶绒再次确认道。
看对面人颔首,不晓得茶炉里除了茶叶以外,该加什么东西,也不知道,果盘盒里这些东西之后,添加的先后顺序的叶绒:“……”
好吧,反正她已经给人打过预防针了。
伴随着茶叶煮沸的声音,叶绒酌情把她认识的果盘盒里的东西,一点一点加了进去。
期间,王悦妍全程看着叶绒毫无章法的煮茶动作,没有出声指引,也没有出言打断,就这么静静的看着。
直看到她想把果盘盒旁边那一小碗剔透滚圆的粳米,倒进茶水里去,王悦妍才变了脸色。
“等下……”
她这下是真信,她没有弄虚作假了
“嗯?”
叶绒疑惑抬眸。
看她手抖都不抖一下,直接把粳米倒入沸腾的汤水中,王悦妍顿时怒目而视看向她。
“厍怵!”
她好不容易才从兄长那儿求来这么一小碗粳米,本是用来吸引谢少主注意力,和他谈论民生用的,结果她一下就把这一碗她精挑细选出来的粳米,倒入了茶水中。
王悦妍气的那叫一个心梗。
塑料友情,叶绒完全没get到她生气的点,她放下盛米的小小碗,静待她的下文。
怎么了?
她是觉得她煮茶的手法太过于粗糙,难以入目以至于忍受不了了吗?
正当叶绒这么想着的时候,她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应和。
啊嘞?
叶绒下意识伸手捂嘴。
她又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叶绒扭头朝身后声源处看去,看着掀开帘子阔步走进来的身着红色锦袍的谢阔,她眼睛小小的闪了一下。
她在谢府待那么久,他穿的衣服,颜色一向偏暗沉,结果——
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呢,未婚妻刚来,他就换了这么一身喜庆颜色的衣服,这可真是——
男人呐!
叶绒在心里轻啧一声,默默干了这碗狗粮。
旋即,她看看还没有煮开的不知名茶汤,再看看互相见礼的这对郎才女貌的年轻男女……
叶绒跟在王悦妍身后福了福身,浅笑着道:“大人,您来的正好。王小姐刚刚还向我打听您的事情呢,你们好好聊,我去厨房看一下午膳准备的怎样了。”
叶绒说完,对同时神情僵硬的看向她的两人轻轻颔首,然后不等谢阔开口,就直接脚底抹油溜了。
特意过来寻她的谢阔:“……”
这就是冬霜跟他说的,她受了责难,需要他赶紧过来解围?
他怎么觉得,他被人当成替身推出去了呢?
“谢少爷。”
听着身旁传来的含羞带怯的声音,谢阔淡淡颔首,彬彬有礼的回了声礼貌的问候。
旋即,他把目光看向叶绒的黑暗料理。
看着炉中,随着热气升腾,逐渐浮现出身影的粳米的模样,谢阔目光暗沉好半响,才淡淡道了句——
“王小姐不当家,不识柴米油盐,日后若再有什么金贵物什,还望妥善收拾好,省得平白被人糟蹋了。”
王悦妍的脸,因谢阔这话,刷的一下就红了!
第四十六章 跪吧!
叶绒并不知道,风前雪下的,在私密的帷帘小空间里,马上就要成为未婚夫妻的青年男女,都谈了什么内容。
午饭时分,叶绒看着依旧如往常的餐厅内的三人,在谢阔清淡眼神的注视下,默默落座的叶绒,莫名感受到了一股不知名的压力。
“怎、怎么了?”叶绒懵逼的回看过去。
“是你让人把我喊凉亭那儿去的?”谢阔语气幽幽确认道。
叶绒点头,“对呀!”
“我以为,你让人喊我过去,是为了给你解围。”
“解什么围啊?”叶绒一脸莫名其妙。
“不是解围,那我到凉亭时,你跑那么快做什么?”
那离去的背影,急匆匆的,跟身后有鬼追似的。
叶绒:“……”
好吧,她明白了,感情搁这儿跟她秋后算账来了。
虽然但是——
“人家王小姐想找我打听谢家的事情,我琢磨着,我也没有比她早来多久,知道的东西有限,所以就让人把你喊过来了。”
专业事情专人解决!
谢阔看着把这话说的理所当然的叶绒,他深吸了一口气。
好消息,她压根没有把他当外人。
遇事不决,就直接把他推出去顶上,完全没有考虑他这个当事人的意见,就替他做了决定什么的,这从侧面反映了他和她之间关系的亲近程度——
这说明,他这段时间的陪吃陪喝,还算有成效。
坏消息,她脑子里缺了根筋。
好端端的一个外人,向她打听谢家的事情,她怎么就没有想过,这种事情,本身就是人家为难她的一种表现呢?
她说,得罪谢家;她不说,得罪另一位当事人。
眼角的余光瞥到身旁,因他被噎了一下,明显在憋笑的父亲,谢阔:“……”
虽然很想把事情拆开,和身旁人儿说个明白透彻,但彼时时机不大合适,他只得默默把此事记下,压在了心底。
待他日后,在人后教妻吧!
心里憋着一口气儿的谢阔,最终看着叶绒,呵呵一笑道:“那我可真是谢谢你的一番好意了。”
“不客气、不客气。”叶绒谦虚一笑,完全没有get到谢某人在说反话。
浅笑间,深藏功与名的叶绒道:“对了,要不要让厨房那边给王小姐他们送点儿吃的过去?”
习惯了一日三餐的叶绒觉得,中午哪怕不饿,还是该吃点东西垫一垫肚子,这样好歹能减少得胃病的风险。
谢阔抬眸看向贴心的人儿,“你想送?”
叶绒:“……我觉得吧,以你的名义,让人给王小姐送点软和好消化的吃食,会比较好。”
人姑娘一感动来道个谢,顺便再回赠一回礼,这一来二去的,感情不就自然而然的升温了嘛!
叶绒想的很好,但却遭到了谢阔毫不留情的拒绝。
“为什么?”叶绒不解。
这分明是一箭多雕的好事。
谢阔看着她皮笑肉不笑道:“因为我要脸。”
上午才刚为了帮她找回场子,把人明嘲暗讽了一番,中午就给人送饭吃,他谢某人不要面子的吗?
以为他是脸皮薄不好意思追妻的叶绒:“……”
岁月真是把可怕的杀猪刀,谁能想到现在在感情上单纯羞涩的眼前人,六年后会变成一风流薄情的帝王呢?!
叶绒内心唏嘘不已。
“那好叭。”
既然他不乐意,那她自个儿让人送膳食给漂亮小姐姐好了。
说到养胃,叶绒首先想起来的就是小米粥。
虽然但是——
她古代知识不过关,不知道小米在这里叫什么名字?
叶绒沉思片刻,最终让人给王悦妍煮了碗阳春面送过去。
彼时的叶绒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一番好心办了坏事——
叶绒午食过后,通常都会回清辉苑睡上半个时辰左右,然后玩会儿手机,就会去厨房那边,一待就是晚膳时间,直到晚膳过后回房洗漱,再刷会儿拼夕夕睡觉。
这是她惯常的行程。
但今天,叶绒还没从午睡中清醒,就强行被人从床上叫起来了。
当冬雪把她从床上挖起来时,叶绒整个人都是一脸懵逼的状态。
“怎么了??”
看冬雪表情凝重,一脸焦急的样子,叶绒在心里默默回想了一番自己近日的行程,发现自己什么祸都没有惹之后,她更加莫名其妙了。
“发生什么事了?”
“王小姐请了医者。”
啊?
对此,叶绒第一反应是——
“她今天上午在凉亭里吹太久,得风寒了?”
冬雪:……
好悬,她差点笑出了声。
“姑娘……”
冬雪无语一瞬,旋即她正了正表情,把外面人传来的消息告诉了叶绒。
“王小姐吃了您让人送过去的面食之后,得了瘾疹。”
啥米玩意儿?
瘾疹,古代过敏的叫法,她来谢府之后特意找人打听出来的。
有那么一瞬间,叶绒差点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王小姐、阳春面、瘾疹?”
看她不可置信的模样,冬雪重重点了下头,“是的。”
“王少爷咬死了说,这是您在故意谋害王小姐,他把此事闹到了家主那里,让家主给他们一个交代。”
因为叶绒是当事人之一,所以主院那边来人,请他们过去一趟。
叶绒匆匆赶到谢父书房的时候,才发现,不止是她,所有当事人,包括受害者本人,都到场了。
书房内人不多不少十来个,只除了跪在地上的下了那碗阳春面的胖大厨,和站在中间说话的王家兄妹外,其他人全都在椅子上坐着。
叶绒刚推门而入,就迎来了座椅上几位大佬和善注视的目光。
她轻轻颌首,同他们打了下招呼,然后就站到了中央三人的旁边。
紧接着,叶绒麻爪了。
话说,她是该跟胖大厨一样跪下呢,还是该跟身旁兄妹两人一样站着,为自己洗明冤屈呢?
苍天可鉴,她真没有想害谢家未来女主人!
叶绒还没有纠结出个所以然来,只见头戴面纱,把脸上的红疹子遮得严严实实的王悦妍,声音轻缓的道:“我相信,厍妹妹不是有意,让我吃了不该吃的东西的。”
叶绒:“……”
得,啥都别说了,她还是跪下吧!
第四十七章 好心办坏事?
“噗通——”
别误会,这重重一声响,并不是叶绒为证清白,在用自己的膝盖撞地面,而是有人被她二话不说,跪在胖大厨旁边的动作,给吓得不小心从座椅上摔下来,双膝着地了。
嘶!!!
这声音,叶绒听着,都替当事人感到膝盖疼。
索性卫梓的动静,吸引了他们旁边站着的王家兄妹的注意力。
叶绒连忙跟身边跪着的胖大厨咬耳朵,“大叔,你给人王小姐做的阳春面里,都放了什么?”
好端端的,怎么就把人给整过敏了呢?
叶绒百思不得其解。
胖大厨感觉自己十分冤枉,他时常笑眯眯的圆润面容,都皱成了苦瓜脸。
胖大厨很是委屈的道:“我就下了把面,卧了个鸡蛋,顺便撒了点点缀用的葱花,其它的什么都没有放。”
面、鸡蛋、葱花?
叶绒快速锁定关键词。
“所以,王小姐不能吃鸡蛋?”
“家妹在家中,时常食用蛋羹,从未有过不适。”
这话是王坤对叶绒说的。
“定然是你让他人在汤里放了不该放的东西,才害得家妹得了瘾疹!”
这话王坤说的那叫一个咬牙切齿。
“你可知,若非发现及时,家妹险些毁容!”
叶绒:“……”
窦娥呢?她想和她结拜下。
在王坤说出更加难听的话前,谢阔轻咳一声,打断了他。
“此事尚未查清缘由,王兄莫要妄下断言,以免伤了两家和气。”
“这还有什么可查的?”
面上怒急的王坤,心中分外冷静地做下了一个决定。
谢阔竟然宁愿伤了两家的交情,也要保下厍怵,此女——留不得。
这么想着,王坤伸手指向叶绒,冷声道:“定然是她提前找人打听清楚了家妹的饮食禁忌,然后特意买通了厨房的人,想毁了家妹的容貌,以便坏了我王谢两家的大好关系。”
说着王坤袖手一甩,拱手对在主位上坐着的谢父道:“谢伯父,此女心思歹毒至极,断不可留,望你为我兄妹二人做主。”
叶绒:“……”
他振振有词,她听的一愣一愣的,万万没想到——
“我竟然这么恶毒吗?”
啊、这……
看她遇事,第一时间竟然是从自己身上找原因,谢阔有些不忍直视。
这性子,能完好无损的活到大,还长成了这么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
谢阔再一次佩服起了自己未来的岳家人。
虽然但是,生怕她张嘴就认罪,谢阔强忍着头疼,起身把人从地上扶了起来。
“你怜惜王家小姐初到此地,怕她饿着肚子,就让厨房的人给她送了碗面,你一番好心吩咐下去,又没抱什么坏心做恶事,干什么进来就跪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心虚了呢?!”
他边说边弯腰给人弹了弹裙摆上的污渍。
脏了——
都怪王家兄妹!
叶绒看着心眼往她这边偏的没边儿了,张嘴就给这件事情下了定论的谢阔,嘴巴开合好几下,才凑近他压低了声音道:“王小姐吃厨房的东西吃生病了,她兄长生气情有可原,你说话悠着点。”
要是把人给得罪了,他以后去王家提亲娶妻的时候,那可就完蛋了——
多的是为难!
叶绒真心实意为身旁人着想,结果却换来了他一言难尽的目光。
深觉她此时不适合说话,谢阔示意地上唯一跪着的人起身。
“不用惊慌,我们叫你过来并非是为了问责,只是想弄清楚王小姐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导致身体出了问题,方便以后避讳下。”
听到这话,胖大厨松了口气。
旋即,他看向主位上坐着的谢赋,诚恳道:“家主,我真的没有在王小姐的膳食里动什么手脚,甚至为了让贵客吃得更加舒心,我还特意往里面放了点儿好不容易得来的蚝油提鲜增味——真的,我发誓!”
叶绒:“呃……”
眼看他说着说着就要举手立誓了,叶绒连忙打断。
“等一下!”
她好像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那什么……”
叶绒看向受害者,小心翼翼的问道:“王小姐,你是不是不能吃生蚝啊?”
她记得某书上曾说过,有人确实对生蚝过敏,以至于一吃蚝油身上就起疙瘩。
“生蚝?”
这是何种吃食,她为何从未听说?
叶绒把她的话当成了反问,于是她连忙解释道:“那什么,前段时间我为了增加厨房调料种类,特意从我一朋友那里弄了点蚝油过来。”
“蚝油不可能有问题!”叶绒话还没有说完,胖大厨就急忙打断了她。
嗯?
看他着急的面红耳赤,为耗油声辩声的模样,叶绒脑袋上缓缓冒出了一个问号。
迎上王家兄妹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了的眼神,出声的胖大厨毫无心虚的回视过去。
“取海蛎子的精华、青竹盐、提纯的糖中精华,并其它一些珍贵物什制作而成的蚝油,不可能有问题!”
胖大厨这话说的那叫一个斩钉截铁。
开什么玩笑,这么好的东西,怎么可能有问题!
野猪吃不了细糠,觉得噎得慌,那能怪细糠吗?
同样的道理,放在这里一样合适。
这么珍贵的东西,她吃不来,是她天生没那个享福的命,怎么能怪人家耗油呢?
这么想着,胖大厨忍不住看向王悦妍申辩道:“说来不怕您笑话,府上总共就那么一小瓶的蚝油,用一点少一点,这么珍贵的东西,若非您是府上贵客的话,上头吩咐下来的时候,我是绝对不会用的。”
听到这话,谢父第一反应是——
怪不得他觉得厨房这段时间的饭菜那么好吃,敢情原因在这里啊!
想到同一件事情上的谢阔,低头看身边人。
“蚝油价值几何?”
“倒也不是很贵。”叶绒有些不自在的摆了摆手。
后厨这段时间研究起新菜式来,那叫一个卖力,她看他们精神劲头这么足,为了鼓励他们,也为了稍稍满足一下自己的口腹之欲,就稍微买了一点儿现阶段这个时代还没有研究出来的调味品,以供后厨更好的大展身手。
虽然但是——
她好像……好心办了坏事?
第四十八章 乌龙?!
呜呜呜……
叶绒内心内牛满面。
果然,做人不能太贪心。
她要不是贪图那两口好吃的,也不至于让人过敏了。
看着脸上写满了愧疚的叶绒,在她道歉的话说出口之前,谢阔桃花眼微眯,重新换了种问法。
“初见时,你送我的那些药,和蚝油相比,哪个更贵?”
“当然是蚝油了啊!”
那几粒布洛芬才值几个钱?这两者之间压根没有可比性。
听她这理所当然的语气,谢阔:……
好消息,找对参照物,知道蚝油价值几何了。
但是——
“你给厨房还配置了其它东西?”
没想到他连这都猜到了,叶绒点头。
“那些药和厨房的东西比起来……”
“后者更贵。”
确切的说,她给后厨添置的每一样东西,价格都比布洛芬贵。
叶绒虽然没把后面这句话说出来,但谢阔却从她脸上看出来了。
“!!!”
坏消息,府上现在没那么多现银。
换而言之——他连她膳食惯用的调味品都买不起。
他,谢阔,穷光蛋。
谢阔从未有哪一刻,对自己有这么清晰的认知?!
海蛎子,生蚝的别称,只是不同地区叫法不同。
知道蚝油是由何物制成之后,王悦妍的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下。
那等腥性的玩意儿,作为药材熬制成汤的时候,她光闻着味道,都觉得难以下咽,怎么会有人喜欢吃它?
果然,下等人就是下等人。
并不知道她内心在想什么的谢父,耳尖的听到叶绒的话之后,也随之沉默了。
正是因为无比清楚的知道他儿子带回来的那几副药的价值,谢父才哑然无声的。
合着他前段时间因为后厨那流水的账单,心疼的滴血的时候,她还默不作声的又往里面撒了批金子?!
把他们最近吃的饭菜兑换成等量的金子,再替换成等额的,能从他未来儿媳妇那儿买来的粮食之后,谢父:“——”
他很是艰难的转动眼珠子,掠过叶绒,把目光放到了胖大厨身上。
谢父很是艰涩的开口,给此事下了定论。
“不同地区饮食习惯不同,饮食禁忌也不同,此番乌龙事件,你虽是一片好心,但却办了坏事……”
谢父本想开口,意思意思的罚胖大厨一下,给王家人做个脸。
——但余光瞥到叶绒脸上的表情之后,他果断转了话风。
“下次定不可再犯,不然我绝不饶你!”
“是,家主。”
虚惊一场,没有挨板子也没有被罚钱的胖大厨应的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他还特意向谢父保证道:“日后贵客的膳食,后厨定小心对待。”
不管味道好坏,力求一个中庸,那些珍贵稀少罕见的调料,他们绝对不会再使用!
谢父听出了胖大厨的言外之意,他甚是满意的点了下头。
在书房内因议事,离开不及时,被迫当了见证人的卫梓等人,虽不知少主口中的药物价值几何,但单看家主那肉疼的表情,心里便大致有了底。
虽然但是——
想到至今令他们心底发飘的那批粮饷,他们很能理解未来谢家女主人的行为。
不就是为了口腹之欲,奢侈了点儿吗?
她家那么富,她还是家里的独苗苗,败家点怎么了?!
姑娘家嘛,娇养点儿是应该的,他们一点都不羡慕,一点都不眼红,真的!
听到谢父的话,叶绒默默叹了口气。
感觉到身旁人疑惑的目光,叶绒悄悄凑近谢阔,压低了声音道:“可惜了,王小姐好多美食都吃不了了。”
谢阔:“……那真是太可惜了。”
表面附和的谢阔,内心暗暗嗤笑。
世家养出来的贵女,耍惯了心机手段,殊不知她此番作为,有多么令人耻笑。
莫说他身旁这没开窍的家伙,压根没有那个心机手段谋害人,便是有——
王悦妍难道猜不出来,她能调动谢府的人,做出如此举动,背后必有谢府真正主人的示意吗?
她此番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妄图在入门前打击情敌是其次,最主要的目的,却是通过此事,在嫁入谢家后,获得更多的权柄。
对于这种算计,谢阔本来是习惯了的。
但也许是和单纯的人相处久了的缘故,谢阔发现,彼时的他,竟对自己曾经习以为常的事情,感到作呕。
单纯的叶某人意识到这乌龙事件最终确实是自己造成的之后,她内心充满了愧疚。
“在想什么?”
看她盯着王家兄妹离开书房的背影,那若有所思的模样,谢阔心跳漏了一拍。
这小祖宗又准备做什么?
叶绒抿唇看向谢阔,脸上写满了心虚和愧疚。
“此事归根究底和我脱不开关系,你说我该送些什么给王小姐来表达我的歉意?”
同为女性,她最是明白险些毁容的痛苦。
听到这话,谢阔首先想到的,是她大手笔的在怀县送出去的那些东西。
这妮子怕硬但更吃软。
只因为看不得他人受苦,就心怀怜悯的送出了那么一大批粮食,给那些她不熟悉的陌生人。
那么,显而易见的,在心有愧疚的情况下,她想给王家女送的东西,只会比这更多更珍贵。
正想调侃两句的谢阔突然想到一件事情,他顿时就:!!!
谢阔悚然一惊。
这要是让她随心行事的话,怕是过不了多久,王家就能凑够招兵买马的粮饷,然后挟天子以令诸侯,进而逐鹿中原了。
对上叶绒分外诚恳的求教目光,谢阔:“……”
他沉吟片刻,率先反问道:“你想送什么?”
听到这话,叶绒当即凝眉沉思。
古代世家贵女,应该什么都不缺,她要是送,也只能送些不暴露自己特殊的新鲜玩意。
那么,该送什么好呢?
既不踩雷,又能表达自己愧疚心意的东西……
身为吃货的叶绒,首先想到的是各种果干,纯天然晒干的那种,很适合减肥人士。
于是,她深思片刻,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送吃的?”
谢阔:“——”
很有灵性的问句。
他是不是该感谢她,还知道询问他一下?
第四十九章 庆幸
谢阔避开父亲焦灼的目光,垂眸看向叶绒,笑的温和无害道:“此事错不在你,是我们过于粗心大意了,以为王小姐吃完昨晚的饭菜没有事,就无甚大碍,忘记在意她的饮食禁忌,再加上她身边贴身伺候的人,忘了主动告知,方才出了岔子,害她得了瘾疹。”
叶绒:???
她怎么觉得他这话说的有些不对味儿?
叶绒刚想张嘴,突然get到谢阔话里的意思了。
!!!
他这是在怀疑王悦妍,是在耍心眼吗?
叶绒眉头拧了拧。
已知,昨晚她让后厨精心准备的饭菜里,放了蚝油和其他调味品,但王悦妍吃了,一点事儿都没有,结果今天却吃出了点事情……
话说,她知道正常人头一次接触过敏原,大都不会出现过敏症状,但王悦妍先前从未用过生蚝类东西吗?
这触及到了叶绒的知识盲区,她一时陷入了沉默,不知该说些什么。
良久,叶绒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受害者,摁死了心里怀疑的苗头。
毕竟——
她们两人之间没有什么利益关系,好端端的,人家好好的一个姑娘,犯不着拼着过敏不舒服来害她!
叶绒看向谢阔。
“所以,我该送什么吃的比较好?”
谢阔:“……”
呵呵.jpg
差点被气笑的男人,磨着后槽牙,恨铁不成钢的道:“不用你送,我来。”
叶绒:“——”
Emmm……
这算是另类的殊途同归嘛?!
虽然中间出了点儿岔子,但他们终将走上你送来我回往的这种,良好交流循环路线。
秀儿.jpg
叶绒在心里悄悄给自己竖起了大拇指,看来以后回到现代之后,要是在职场上混不下去了,她还可以考虑当红娘。
虽然但是——
叶绒有些好奇的问道:“你打算送什么给王小姐?”
“家父前段时间新得了两颗夜明珠,硕大滚圆,光芒煞是好看,将此物送于她赏玩,想来她会很喜欢。”
谢阔说话的语气很是温和,神色看起来也正常无比,但书房内除了叶绒以外,听到他这话的人,都情不自禁暗吸了口气。
叶绒:“!!!”
四目相对,男人笑得那叫一个温和儒雅。
就是不晓得,御赐之物,他谢家敢送,她王家女,敢不敢收?
倘若王悦妍收下了此物,他日出事,她便是王家弃子;倘若她不收,他以他父亲的名义相赠的东西,正所谓长者赐不敢辞,那——
她不收,是看不起他父亲这个长辈,还是不认可这个长辈?
这般想着,谢阔眼中划过一抹冷意。
王悦妍既然敢把歪主意,打到他们家小心翼翼养着的姑娘身上,那就休怪他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了。
谢阔想的很好,但叶绒却差点被他的话吓死。
想到夜明珠中蕴含的辐射,叶绒连忙抬头看了眼上座的谢父。
看他精气神还好的模样,叶绒松了口气。
看来他中辐射的程度不深,还有的救!
旋即,知道谢阔打算把这么致命的东西,送给他未来老婆之后,叶绒:“……”
叶绒顶着书房内一众大佬的目光,分外委婉的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我觉得,此物与其送给王小姐,不如送到谢家敌对势力的案头上,这样……效果会更好。”
自己人何苦为难自己人呢!
她的话太浅显易懂了,以至于谢阔条件反射性的看向自己的父亲。
看谢父面色如常,他方想到,知道他未来岳家的人,相比奇珍异宝,更喜欢金子这等俗物之后,谢父便把那两颗心爱的夜明珠,束之高阁,并悄悄对外放出风声,打算暗地里转手卖了。
幸好!
谢阔提着的心落回原处之后,回味过来叶绒话中的意思,他嘴角泛起了一抹若有似无的嗜血笑容。
好巧,他父亲先前甚是喜爱,时常把玩的夜明珠,还真是恨不得他们谢家人皆暴毙的敌人,送过来的呢!
只不知,陈良那厮是将计就计劫杀他的,还是连皇家送礼这事都掺和了一手?
被人摆了一道,险些父子双亡的谢父,怒极反笑。
好,真是好的很!
此仇不报,他枉为谢家人!
谢父强行克制着心中不断涌现的杀意,生怕吓到了书房内的娇娇人儿。
眸光看向叶绒,谢父的眼中顿时就充满了庆幸。
因她的到来,他幸免于难,得以从阴谋中逃脱;也是她,让他的儿子免于疼痛折磨,从伤后发热中捡回一条命。
她真是他们家的福星啊!
有那么一瞬间,向来不信鬼神的谢父,险些以为在他儿子身旁站着的姑娘,是老天特意派来助他谢氏一族成就大业的。
早已经歇了撮合王家女与儿子婚事的谢父决定,他要尽早送走王家兄妹二人,让他们哪儿来的回哪儿去,省得在此久待,多生事端。
至于让儿子坐享齐人之福这种事情?
谢父那是一点都没有考虑过的。
因为若他真想打这份算盘的话,那王家女与书房内的丫头,谁做大谁当小?
只这一点,就够他和手下谋士头疼死了。
倘若让王家女做小的话,那京都王家怕不是能生吞活剥了他!
至于让书房内这丫头当小?
呵呵.jpg
这种事情,谢父就是做梦都不敢想一下。
真这么做,那日后他们谢家便是打下这江山了,怕是也坐不稳!
二者取其一,无论从哪方面考虑,相对而言,都是娶后者,他们家能获取更多的好处。
这不止是因为书房内这丫头没有心眼儿更好掌控,更因为她人傻钱多还是家里的独苗苗。
单这一点,就彻底杜绝了外戚做大的隐患。
毕竟,他们家代代单传,她老子给她扒拉再多东西,谋取再多好处,最后便宜的都是他孙子。
若非如此,先前他也不会一声不吭的,在她身上砸那么多银子。
所以……
哪怕就这么让王家兄妹二人白跑一趟匆匆离去,容易得罪京都王家,但——
他们,留不得!
想清楚了利弊得失的谢父,打定了注意,要尽快把不该在豫州待着的兄妹二人送走。
谢父想得很好,但有句话叫做——
请神容易,送神难!
第五十章 上天注定?
叶绒最终还是在书房内,给自己领了个差事。
虽然礼物不需要她来送了,但鉴于谢某人选礼物的眼光,着实让人担忧的缘故,叶绒自告奋勇的包揽了这一活计。
同为女孩子,她相信,她选出来的礼物,肯定更符合王悦妍的心意——
再不济,她也不会给人送能要人命的玩意儿!
唏嘘.jpg
为了表达自己内心的歉意,叶绒在进入谢家库房前,那叫一个斗志昂扬,她一定要选出一份让受害人满意的礼物!
然而——
跟在管家后面,和谢某人一起步入偌大的库房后,叶绒傻眼了。
猫猫疑惑.jpg
探头探脑.jpg
不是……
她不理解,这比他们学校操场还大的地方,怎么就稀稀疏疏地摆放了几样东西呢?!!
这不科学!
声嘶力竭.jpg
在叶绒想象中,谢家这种世家豪族,应该是非常富有的,库房也应装潢的富丽堂皇的,让人见之生怯,不敢踏足的那种。
至于里面的东西?
那更应该是,随便拿出去一样,放到现代,都能进博物馆的那种。
结果……
叶绒看着货架上,零零星星摆放着的几样东西,长枪、利剑、尖刀还有几束金黄色的……
麦束?!
叶绒走近一看——
确认了!
真的是正儿八经的麦子,和现代麦田里那滚滚麦浪,没有丝毫差别的那种麦子,而非是由黄金铸就的假麦。
叶绒:“……”
好家伙!
察觉到她目光的落脚点,谢阔解释道:“这是马大人今年秋收时,特意送给家父同乐的礼物。”
叶绒:“……马栋?”
她确认道。
谢阔有些诧异,“你竟认识马大人?”
他还以为她五谷不分,世俗不懂,是眼中只有吃喝玩乐的散财童子呢?平时只管大手笔花钱,对外撒财,其余一切全都不过心的那种。
叶绒看他一脸惊奇的模样,翻了个白眼,呵呵一笑道:“马大人克己奉公,端敏廉洁,这世上谁人不知他?”
其实,马栋最让她印象深刻的事情是,谢阔成为云朝皇帝的第三年,在万寿节上,他送给他的贺礼——一篮子菌菇。
不止如此,马栋每年万寿节,送上来的东西,都是他随机从当官地的作物中挑选出来的。
主打一个绝不为顶头boss多花一分钱,关键当了皇帝的谢某人还一点儿都不生气。
他们堪称是君臣和乐的典范。
这让穿越前,在部门老大过生日时,斥巨资给老大买了根钓鱼竿,结果却惨遭嫌弃的叶绒,羡慕嫉妒死了。
内流满面.jpg
谢阔觉得叶绒表情有些怪,这酸溜溜的语气,她这是在嫉妒?
嫉妒什么?
嫉妒马栋吃不饱穿不暖,为了心中的理想,明明是饱读诗书的读书人,却亲自带人下田种地搞农业?
谢阔被自己的脑补给整无语了。
他连要给身旁姑娘解释,这束金麦是马栋好不容易种出来的祥瑞,这件事情都忘了说了。
等谢阔调整好脸上的表情之后,叶绒已经站到了他父亲平时最宝贝的那把大刀面前。
谢阔当即眼皮直跳,连忙阔步走过去。
“此物危险,甚是锋利,你当心些,千万别碰到。”
“……哦。”
确认这真是把刀之后,叶绒听话松手,往下一样东西面前走去……
等跑遍偌大的库房,把每一样东西都仔细看了一遍之后,叶绒终于死心了。
叶绒:……
她目光幽怨的看向身旁的男人。
“你觉得,这库房里,有什么适合,送给女孩子的东西吗?”
叶绒特意咬重了女孩子这三个字的读音。
这不是刀枪就是剑戬的,唯一一件不含杀气的东西,竟然是一束普普通通的成熟的晒干的麦穗,试问——
哪样能送出手?
听到叶绒的话,谢阔默默扭头看向在门口恭敬站着的谢管家。
“这里面其他东西呢?”
他们谢家三代行军打仗积累得来的富裕呢?
他虽下令让人把库房里的东西,能卖的全都拿出来卖了,换成金子,但谢管家应该没有这么快的效率,只用了小半个月的时间,就能清空库房内他们家三代积累,方才得来的珠宝书籍以及其它珍品。
无他——
九州其它氏族势力,短时间内拿不出来那么多的现银。
孰料,谢管家对上他质疑的目光,漏齿一笑,不慌不忙道:“其它东西,属下请教过左先生等人后,已经找好了买家,不方便送给王小姐。”
打了活菩萨的脸,还想从谢家捞一笔?
想得美!
听出谢管家言外之意的谢阔:……
他看向库房里仅剩的几样东西——
要么是谢家的传家宝,要么是他和他父亲的心爱之物,全都无法割舍送人的那种。
谢阔:“……”
他很是无奈的捏了捏眉心道:“等会儿你去账房那边支些银子,去府外买些上好的布料和首饰回来。”
这么说着的同时,谢阔下定了决心——
一定要尽快把那两位不速之客送走!
不然,他怕明年谢家抠门的名声,响彻九州。
“是。”管家依言退下。
眼角的余光瞥到叶绒欲言又止模样,谢阔额角青筋条件反射性抽搐了下。
她这什么眼神?
“……你有话直说。”
叶绒看着身旁长相儒雅的男人,她想了想,最终没有揭人伤疤,而是委婉询问道:“我有一兄弟,他手上有不少姑娘家喜欢的东西,价格也不是很贵,你要买些吗?”
说这话时,叶绒内心很是感慨。
她记得,他当了皇帝之后,国库是入不敷出的,穷死了。
没想到,这还没有当皇帝呢,家里的小金库就冷寂的透风,老鼠都懒得进。
难不成财运这种东西,真是上天注定的,连人皇都改变不了?
若有所思.jpg
恍然大悟.jpg
涨知识了!
被人用可怜兮兮的目光看着的谢阔,虽然不知道她脑补了些什么,但仍旧满头黑线。
他承认,他是没她有钱;但他还不至于贫穷到被她可怜的地步吧?
怀疑人生.jpg
第五十一章 怪形象的
备受打击的谢阔,决定为自己和谢家正名。
于是,他朝叶绒伸出了手。
“来,我带你去库房底下的密室里看看。”
密室?!?!
叶绒眼睛噌的一下就亮了。
“……这不太好吧?”
猫猫好奇.jpg
谢阔内心呵呵一笑。
想让他相信,她不想窥探谢府的秘密,那她最起码应该收敛下脸上的表情。
这迫不及待的模样,太显眼了!
无语的谢阔被叶绒狗狗祟祟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的模样逗乐了。
谢阔带着身后尾随的人儿,来到了一个空荡荡的货架之前。
他单手推开架子,紧跟着摸索着在墙面上的几处凹凸不平之处,有规律的按了几下。
“咔嚓——”
“吱——”
伴随着几声机关响动的声音,叶绒眼睁睁的看着谢阔面前的地板裂开了一个……黑洞?!
黑洞从上往下看,洞里面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
未知最刺激。
谢阔转身对探头观望的叶绒伸出了引诱之手。
“来,我带你下去好好看看。”
“怎么带?”
叶绒扭头想找工具。
结果,她找了一圈,在库房里也没有找到梯子之类的存在。
彼时,诺大的库房,仅剩下他们两人,管家不知何时关门出去了。
叶绒回望空旷的身后,傻眼了。
啊这……
正所谓好奇心害死猫,她突然觉得,这种涉及他人隐私的地方,她还是不去为好!
——才不是害怕知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被人谋害了呢!
谢阔在叶绒内心忐忑着,正准备开口推辞离开时,径直伸手,捏住了她命运的后脖颈。
紧接着——
他纵身一跃。
叶绒:“啊啊啊!!!”
妈妈咪,救命啊,有人谋杀啦!
叶绒落地之后,心中的恐惧还没有弥散开来,就被人带着,点燃了一盏盏油灯……
伴随着灯火的照耀,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叶绒险些被屋子里金黄色的光芒,闪瞎了眼。
“!!!”
苍天呐!!!
头一次,叶绒发现,原来人震惊到极致的时候,是真的说不出话来的。
这这这……
好半响,缓过神来的叶绒,才跟得了羊癫疯一样,颤抖着手,指向满屋子散发着金光的物什。
额滴那个老天鹅,她看到了什么?
金山!
真、金山!
叶绒的眼睛被黄金耀眼的光芒刺得发酸。
但生平头一次见到那么多黄金的她,就那么使劲儿睁着眼睛,杏眸瞪得大大的,任凭眼泪从眼眶中滑落,也不肯合眼。
这是她能看到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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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嘶力竭.jpg
叶绒感觉自己快要疯了,被震惊疯魔的那种。
金山啊!
和书中概念性的黄金屋不一样,这是真真实实的在屋子里堆着的,满满一屋子的黄金!
“再看,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就在叶绒瞠目结舌时,她耳边响起了一道调侃的声音。
与此同时,一只温热的大手,挡在了她的眼前,替她遮去了那耀眼夺目的光芒带来的伤害。
叶绒:……
她条件反射性,先用衣袖拭了下嘴角。
紧接着,不用再直面黄金的冲击之后,大脑正常运转,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蠢事之后,叶绒尴尬的脚趾能现场扣出一座魔仙堡了。
虽然但是——
叶绒只尴尬了那么一瞬间,就拨开挡在眼前的大手,重新看向了屋子里的黄金。
Emmm……
这么多黄金,要是全兑换成拼多多上的余额的话——
只稍微这么一想,叶绒就呼吸急促,气血上涌,激动的不能自控。
呜呜呜……
她不想回现代了,她想在这里住一辈子!
看她眼馋的,恨不得把这满屋子的黄金生吞了的样子,谢阔轻啧了一声。
他单知道她爱金子,但没想到她这么爱金子,那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还嫌弃我穷吗?”
叶绒:“……”
她猛的摇头,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不穷、不穷,你一点都不穷!”
如果可以,叶绒想给刚刚在上面同情男人的自己一巴掌。
她一社畜,有什么资格同情坐拥金山的人?
甭管他当了皇帝之后,穷还是不穷?
现在拥有金屋的他,是她高攀不起的存在!
不过……
叶绒看着面前因她的话,扬眉吐气的男人,对书上写的那个云朝开国皇帝的滤镜,碎了那么一丢丢。
不是吧——不是吧——
这年头,还有能当开国皇帝的人,竟然会因为她小小的委婉的嫌弃了一下他贫穷,竟然就破防了,把她带到这里来?!
话说,身为一个在马上打下江山的皇帝,他的心机和城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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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叶绒这么想着的时候,谢阔一句话就让她傻眼了。
?!?!?!
叶绒以为自己幻听了。
但紧接着,手机贴身震动的提醒,证明了她现在既不是在做梦,耳朵也没有问题。
“滴——,检测到您有一屋黄金,是否充值?”
叶绒:“……这屋子里的黄金,你要都、给我?!”
叶绒不可置信确认道。
“对。”
看他淡定点头的模样,回过神来的叶绒,深深的同情了谢父一把。
摊上这么个败家子儿子,他真是倒了三辈子血霉!
虽然但是,如果他真打算把这屋子里的黄金都给她的话,那——
“我决定了,我以后都要住在这里!!!”
叶绒边说边伸手抱住一块金砖,整个人半蹲着,贴在脚边堆得满满当当的黄金上,一动不动的。
她要在黄金屋里住一辈子,永远都不离开这里,谁来都不能再把她弄走!
看她这般财迷的模样,谢阔有些好笑。
前段时间,他和父亲连夜点完,她让人送到河边的那批粮草之后,他父亲也是这般模样的——
拖着病体,直接纵马到了军营存放粮草的地方,在那里当起了守门神,一连守了好久,谁来都劝不走的那种!
看他们两人这万分神似的动作,谢阔无奈失笑的同时,都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别说,还怪形象的!
第五十二章 条件
谢阔分外体贴的给叶绒留了一点时间,用来平复内心的激荡。
等身旁人儿呼吸平缓下来之后,他才开口慢悠悠的补充道:“这屋子里的黄金都送给你,作为聘礼,好不好?”
嗯?
激动过后,充血的大脑逐渐恢复冷静的叶绒,听到这话,还以为他说错了。
叶绒:……
她迟疑片刻,看向身旁男人犹豫着道:“你是要把这屋里的黄金都作为聘礼,送给王家的嫡女?”
他好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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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端端的,莫名其妙从她嘴里听到别的女人的名字,谢阔眉头下意识皱了起来。
他咬重声音重新强调了一遍道:“是给你的,聘礼!”
关别的女人什么事?
叶绒:“!!!”
这回叶绒确定,他并没有说错话——
然并卵,她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给我的?”叶绒反手有些犹豫的指向自己确认道。
“嗯。”谢阔轻轻颌首。
叶绒:“——”
!!!
弄明白谢阔话里的意思之后,看男人这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模样,叶绒表情那叫一个惊恐。
她第一反应是——
完蛋了,她把男主这异姓王背后,最大的靠山给蝴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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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阔:……
叶绒脸上的表情过于崩溃,以至于他哪怕就是想催眠自己,说她是太兴奋了,都做不到。
男人心里咯噔一声,率先开口先声夺人,“你这是什么反应?”
刚刚说把这里的金子给她时,她还那么兴奋,结果他只是稍微添了几个字,说要把这些东西作为聘礼送给她,她就变成了这般模样——
不对劲!
对上男人狐疑的目光,叶绒:“……”
“你是彻底把我们之间的约定抛之脑后了?”
叶绒:……
这话她没办法接!
面对男人的质问,叶绒伸手抹了把脸,试图抹去脸上的心虚。
“那什么……”
叶绒看谢阔陡然冷下来的脸色,斟酌了下措辞道:“我觉得,婚姻大事,还是应该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谢阔闻言扯了扯嘴角,“你父亲看不上我哪里?”
她说,他改!
叶绒:“……”
Emmm……
她爸哪有那么大的脸,看不上一开国皇帝,还对他挑剔?!
看她摇头,谢阔紧绷的心神松懈些许,没被她血亲嫌弃,这很好!
既然问题不出在这里,那……
谢阔低头,深邃的桃花眼一瞬不瞬的看向叶绒,他压低了声音蛊惑着问道:“那你是看不上我哪里?”
男人一句话直击问题本源。
!!!
四目相对,没想到他这么直截了当,叶绒脸上表情空白了一瞬。
这话她该怎么接?
看着男人深不见底的桃花眼,叶绒沉默了。
总不能说,他们过往所处时空不同,三观不一样,无法相融吧?
心念转动间,无言好半响,叶绒唇瓣开合好几下,然后干巴巴来了句,“你很好。”
遇事不决,先发张好人卡!
“但是——”
重点来了。
叶绒想了好半响,勉强寻摸出来一个理由。
“婚姻大事,从古至今,向来由父母做主……”
她话说一半藏一半,又给了男人一个欲言又止的眼神,剩下的全靠他脑补。
讲真,他要是真能找到她爸妈,哪怕是去到他们坟前提亲的话,那她铁定嫁!
Get到她小心思的男人无声点头,直问重点,“那你家中父母想找个什么样的女婿?”
他先打听下自己是否满足他们家的择婿条件,要是不满足的话,那就另说。
叶绒看他这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模样,感觉脑壳疼儿。
四目相对,看着男人眼中的执拗,叶绒只得无奈开口道:“我们家不流行妻妾成群,无论男女都是只有一个配偶的,你要是想娶我首先得做到这一点。”
谢阔听到这话,总算是明白他们家子嗣为何如此稀少了。
讲真,一个不纳二色的家族,传承到现在,不仅没有灭绝,还有了一份偌大的家业,珍馐名品众多,粮草更是能多的随便子嗣撒着玩儿,这可真是一个奇迹!
不过,谢阔总算是松了口气。
他先前还以为他们家代代单传是有什么身体上无法解决的隐患呢,如果是因此而造成的话,那还好,他这辈子有望能多几个子嗣,而非确认且仅有一根独苗苗。
这么想着,谢阔在叶绒的注视下轻轻点了下头,“然后呢?”
看他这般无动于衷的反应,叶绒有些傻眼。
“你要是想娶我为妻,无论之前还是之后,都只能有我一人,不能有妾或者通房之类的,你确定能做到?”
叶绒话刚问完,突然想到一点,于是她连忙补充道:“就算是丧偶,也不能再找别人的那种。”
“可以。”
对此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的谢阔表情那叫一个云淡风轻。
他本便不怎么重色,若非如此,他也不可能扎扎实实守足了三年母孝。
这一点与他而言,很轻易就能做到。
得到确切的答复,叶绒有些瞠目结舌。
他崩人设了?
看着她脸上的狐疑,谢阔一字一顿道:“你若不信,我可立誓。”
眼看他话落便要举手发下重誓,知道古人有多重视誓言的叶绒连忙摇头,表示自己信了。
紧接着,叶绒为了让眼前人知难而退,咬牙加大了打击力度。
“我们家就我一个孩子,以后我要是找对象,只接受男方入赘,绝不嫁人。”
在男人不置可否的表情下,叶绒重拳出击,“且孩子必须跟我姓。”
别问,问就是直女癌。
听到她的话,谢阔没对此作出应承,而是反问了句,“你们家讲究多子多福吗?”
???
叶绒懵逼,这话题跳跃有点大,难不成他接受不了这一点,在顾左右而言他?!
这么一想,叶绒顿时就兴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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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叶绒非常配合的跟着转移了话题。
思及男人的询问,为了合群,叶绒点了下头。
得到肯定的答复,谢阔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在他灼灼目光的注视下,叶绒心中有些忐忑——
古人都讲究多子多福,她……点头有错吗?
第五十三章 天要亡她
谢阔的目光太灼热明亮了,弄的叶绒心底有些发慌,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她刚刚不该点头的。
于是,叶绒连忙给自己刚才的话打了个补丁——
“虽然我们家讲究多子多福,但我怕疼,而且十月怀胎太辛苦了,所以以后我只会生一胎,无论是男是女。”
听到了吗?
娶我不仅有损面子要入赘,还可能面临断子绝孙的风险,她不信这样他都敢点头。
“那还有其他条件吗?”
看男人避而不答,叶绒心里狠狠松了口气。
晓得怕了吧?
能知难而退就好!
叶绒回味了一下自己提出来的条件,然后自觉已经下足了猛料的她,面对男人的追问,摇了摇头。
很好!
得到确切答复,谢阔不着痕迹松了口气。
妥了!
不用使计,让其他男人都不满足他们家的择婿条件,以便自己成为他们备选的第一人了。
紧接着,谢阔在叶绒不可置信的目光的注视下,轻轻点了下头。
“我同意。”
叶绒:???
“你说的这些,我都能做到。”
话落,不给叶绒反应的时间,男人画风一转,图穷匕见。
“你觉得,我什么时候去见咱们爹娘合适?”
叶绒:“——”
不是,他我你X……
叶绒颤手指向谢阔,语言系统失控,连话都不会说了。
良久,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叶绒缓了好一会儿,方才看着谢阔咬牙问道:“你还要脸吗?”
试问阁下,你身为古代位高权重男人应有的尊严呢?
看她面目狰狞,话都说不利索的模样,自知道怀县众人被解救回豫州之后,他们还能再得一批粮饷的谢阔云淡风轻的笑了。
为了这接连两批粮草,他早已做好了入赘的准备。
——虽然他对自己这一身份也有些排斥,但没有办法,她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只求他素未谋面的爹娘,看他这么识趣的份上,待他打下这天下后,能允许他再给他儿子起个对外的名字。
谢昭,旭日东升,明月昭昭的昭。
这么想着,舍脸为粮的男人,对叶绒笑的那叫一个风光霁月道:“不要。”
叶绒:“!!!”
“要脸追不到媳妇。”
啊这……
叶绒:“……”
该说不说,他不愧是古人吗?
身为现代人的老祖宗,没想到他竟然这么早就领悟了这一道理!
想到祖宗,叶绒突然想到一点。
Emmm……
差点忘了——
叶绒深吸一口气,收拾好险些被身边人整破防的情绪,然后她故作冷静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王悦妍王小姐,应当是你父亲为你择定的妻子,未来的谢家主母。”
“自古以来,都讲究一个门当户对,你觉得你父亲,可能会同意你为了我一个小小的商人,放弃王家贵女吗?”
看她这般牙尖嘴利的模样,没有想到她竟然能猜到王家兄妹来谢家的原因的谢阔:“……”
他难道有些诧异。
这难不成就是女人的第六感?
万万没想到她竟还有这般激灵的时候,谢阔思绪微转,考虑到她的脑容量,他没有和她掰扯其中的利益,而是简单粗暴的解释道:“我父亲会同意的。”
“这么肯定?”
叶绒不解,他为何语气这般笃定。
在她怀疑目光的注视下,谢阔扯了扯嘴角,脸上笑容变得有些雅痞。
“你见过哪个当父亲的,扭的过自家孩子?”
男人以叶绒的认知,轻飘飘说了这么一句话,给出了理由
叶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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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话可说.jpg
说得没毛病.jpg
虽然但是——
叶绒忍了又忍,还是没有忍住脱口道:“你想娶,可我不想嫁啊!”
彼时的她,已经被男人的话绕进去了。
她没有扯谎说自己已有婚约在身,而是透漏了实话。
谢阔听到这句意料之中的话,表情分外平静,“你不喜欢我哪里?给个具体的不敷衍的理由。”
叶绒:啊嘞?!
她眼睛瞬间就亮了。
是不是她只要能说出一实在的理由,他就会放弃娶她?
“你说,我改。”
看着用最平淡的语气,说出最卑微的舔狗话的男人,叶绒到嘴边的话被硬生生噎了回去。
“……”
好家伙!
感情他还是一恋爱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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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万没有想到,这年头还有皇帝是恋爱脑的叶绒,直接被男人一句话给干沉默了。
叶绒好半响才干巴巴开口,给谢阔发了张好人卡。
她欲哭无泪反问道:“你喜欢我哪里?”
她改还不成嘛!
“你觉得,你身上有哪点不让人喜欢?”
叶绒:“……”
两次对垒,完败!
叶绒垂死挣扎道:“我们之间没有感情……”
“可以培养。”
“……你知道的吧?强扭的瓜不甜!”
“你又没有试过,怎么知道不甜?”
噗.jpg
接连会心两击,叶绒肉眼可见的蔫儿了。
看她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谢阔虽心有不忍,但既已经趁此机会说开,必须要讲个透彻明白。
他不接受模棱两可的糊弄!
“你觉得我什么时候上门提亲合适?”
听到这话,叶绒眼皮子猛地跳了下。
这话题进度跳跃太快了,她有点遭不住。
“我……”
叶绒舔了舔干涩的唇瓣,最终还是选择了顾左右而言他。
“谢府的奸细不是还没有抓完,不方便出门吗?这事等……”
叶绒话还没说完,就知道了这件事情的下文。
只见身旁男人看着她道:“已经确定人选了,我带你来这里的时候,父亲应当已经派人去清剿了。”
叶绒:“……”
天要亡她!
叶绒看看男人无波澜的面容,又回味回味他的话,正要开口,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你想去哪?”谢阔不动声色问道。
“回……呃,去怀县。”
叶绒本来是想说回家的,但怕他突然来上一句,跟她一块儿走,于是强行改了口。
别问,问就是她本来目的地就是怀县!
第五十四章 不懂
谢阔听到叶绒的话,轻飘飘看她一眼,意味不明道:“等你赶到怀县的时候,彭将军他们应该已经带人回来了。”
叶绒:……
该说不说,这速度真特么快啊!
“还是说,你有血亲在怀县?”
男人只是随口一问,却吓得叶绒呼吸一滞。
“——”
做人,其实有的时候,是不需要那么敏锐的!
活得那么精,脑子转太快,说话一针见血什么的,太累了!
叶绒很是汗颜,这洞察力她也是服了!
要知道,原主虽不是她的血缘亲人,但自她来了这里之后,她们之间便是关系最为亲密的人。
比血亲更甚的那种!
她既是她,她们之间,再没有你我之分。
虽然但是——
这样的话,她并不能对其他人说,更不能告诉眼前人
于是,叶绒看着谢阔打了个马虎眼。
她答非所问道:“我家离怀县老远了。我怎么可能有亲人在那里,你可真会开玩笑,呵呵。”
谢阔没有追究她前后语言的矛盾之处,只问了句,“那你想去怀县做什么?”
那里有什么特殊之处,那么吸引她?
叶绒:“……”
好问题!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想出了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于是叶绒看着谢阔,支支吾吾道:“我要去当监工。”
“监工?”男人不解。
叶绒:“……嗯。”
她内心内牛满面,面上郑重点头。
别问,问就是她对工作爱的深沉!
得到肯定的答复,谢阔低头打量了一下她的小身板,然后给了她一个复杂难言的表情。
男人虽未置一词,但叶绒却在他的行为举止间,感受到了满满的质疑和不信任。
叶绒:“……你什么意思?”
她承认,她和他们这些常年行军打仗,并且还会武功的古人比起来,身板是差劲了点儿;她也承认,她吃不惯行军打仗的苦,受不住奔波劳累的罪。
但是——
恼羞成怒的叶绒咬牙道:“我兄弟他们贡献了那么多的粮食给豫州军,我家穷,出不了粮,还不允许我出点力当监工,看看你们有没有如实按我兄弟们的要求照做吗?”
瞧不起谁呢这是?
哼!
双手叉腰.jpg
怒气冲天.jpg
看她气得跟烧开的茶壶一样,想翻盖掀桌的模样,谢阔:“……”
行吧,他高估她了。
想归这么想,但不敢把人逗过头的男人,看着气呼呼的少女,状似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啊,我明白了!”
叶绒昂首挺胸,“没错!”
明白她一番苦心就好!
男人看她动作,忍笑道:“那你放心,这件事你不用担心,待彭将军带那些归顺豫州的百姓回来之后,我会组织人手,给归顺的百姓们,重新编籍造传,届时你可按照名册一一核对,看怀县众人,是否有伤亡。”
“编籍造传?”叶绒迅速抓住了重点。
这话,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谢阔轻轻颌首,接着道:“待整合好人口之后,官府那边会帮他们重新组村落,编户籍以及分地分房。”
这一系列迁移的流程走完,到时候,他们自然而然就成了豫州百姓了。
叶绒:“!!!”
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后,叶绒那叫一个惊喜。
这么一来,她要是想找到原主,岂不是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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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防止自己空欢喜一场,叶绒佯作挑刺的模样道:“我就只知道一份在怀县驿站买粮的那些人的名单,上面那些名字还登记得很简单,这让我怎么核对?!”
“你该不会是在糊弄我吧?”
看着她眼中的狐疑,谢阔:“……”
啧.jpg
谢阔状似有些苦恼的皱起了眉头,“对啊,那怎么办呢?”
叶绒:……
空、空欢喜一场?
在她脸上表情由晴转阴前,男人伸手摸了摸她脑袋,语带安抚道:“放心吧,我已经提前吩咐过了,彭将军他们回来的时候,会把官府中的籍册拿过来,到时候你可随时翻阅验看。”
叶绒:“!!!”
什么叫无心插柳柳成荫?
万万没有想到,这世上竟然还有这种好事儿的叶绒,直接乐傻了。
她没有理会男人的故意逗弄,笑容满面的甩开脑袋上的温热大手,露出了一口大白牙。
“那就这么说定了!”
“这么欢心?”
看到谢阔桃花眼中的诧异,叶绒送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她语重心长道:“你不懂……”
这件事情对她的重要性,他压根无法理解!
确实难以理解,世上怎么会有这种菩萨心肠的人的谢阔:“……”
在这一刻,从来不信神佛的男人,由衷的向漫天神佛祈祷——
希望他们两人未来孩子的性子,千万别随她。
不然的话……
家里出了两个活菩萨什么的,只稍微这么一想,谢阔就觉得脑壳巨疼。
愁眉苦脸.jpg
不过,现在还不到他苦恼这没影事情的时候,男人看着宛如一只偷了腥的猫儿似的,乐开了花的少女,俯身垂首,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你想我什么时候登门提亲?”
他今天是铁定要问出来一个答案的。
嘎——
事实证明,人脸上的笑容不会转移,只会消失。
听到他的问询,叶绒整个人都愣住了。
旧话重提,被捏住了命运后脖颈的叶绒,一动不动,不敢吭声。
谢阔顺势凑近,桃花眼一眨不眨的注视着她的杏眸。
对上男人近在咫尺的深情桃花眼,叶绒眸光闪烁着,抿了抿唇。
静谧的暗室里,两人沉默的对视着……
良久,没有男人那般强悍定力的叶绒,率先败下阵来。
叶绒愁眉苦脸道:“事关重大,你再让我想想。”
“无妨,三书六礼要走好长一段时间,足够你想的。”
叶绒:“!!!”
这话赶话的速度,比飞机还快,压根让人没个心理准备,她跟不上啊啊啊!!!
叶绒内心那叫一个崩溃!
然并卵——
男人理解她,却并不给她逃避的余地。
她必须给他一个明确的答复。
让他满意的那种!
第五十五章 封建糟粕?
叶绒对上谢阔那双看狗都深情的桃花眼,整个人都:“……”
救命,这冲击,她受不住!
在男人求偶气场全开的浓烈荷尔蒙的冲击下,叶绒瑟缩着避开他的视线。
“……我还不想那么早嫁人。”
谢阔很快给出了答复,“那我们婚期可以选择靠后一些的时日。”
只要名分定了,他不介意在这点小事上遂了她的意。
看着三言两语间,把她所有退路都堵死的男人,叶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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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可真是谢谢您啊!
叶绒吸了吸鼻子,因为憋屈,肉眼可见的,她杏眸中弥漫上了一层水雾。
呜呜呜……
她命好苦啊!
谢阔:“……”
看她这般模样,要是让哪个不知情的人见到了,怕不是要以为他是做了什么杀人放火灭她全族的恶事,虽然但是——
想归这么想,谢阔看着面前委屈巴拉的少女,所剩不多的良心隐隐有些作痛。
“你莫怕。”男人低声安慰道。
“我们之间是我入赘成为厍谢氏,非你嫁入谢家受累操劳,成亲对你来说,只是多了一个陪伴你的人,除此之外,对你的生活没有太大的影响。”
“待我们成亲之后,你仍旧能和现在一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嬉笑怒骂皆可随意,我保证!”
听着男人用温柔的声音,许下的承诺,叶绒:……
他这是在把她当成傻子糊弄哄骗吗?
呜呜呜……
她叶绒何德何能啊,能让一开国君王这么费心?!
叶绒无语哽咽,眼中水雾更多了……
看她眼泪簌簌而下,听了他的话后,哭得更凄惨的模样,谢阔:“……”
完了,这下他良心更痛了。
谢阔无奈叹了口气,“你毁了我的清白,不想对我负责,还妄图糊弄我,你这么对我,我都没有哭,你有什么好哭的?”
叶绒:呜呜呜……嗯?
男人这一句话,三分无奈,三分不解,又裹挟着四分被人渣了的幽怨。
完美的扇形图,加上话里所表达出来的意思,让叶绒脑袋一时卡壳,哭都不知道该怎么哭了。
不是……
她什么时候成渣女了?
凭空被人泼了一大盆污水,叶绒整个一大写的懵逼。
看出她的疑惑,谢阔幽幽道了几个关键词。
“山崖下、急流中,你把我抱得那么紧,挣都挣不开,还不顾我的意愿强吻我,夺走了我的初吻……”
叶绒:“——”
有毒吧!
看男人整个一被人强行毁了清白的良家妇男的幽怨样,讲真,她如果不是当事人的话,可能还真就信了他这一番鬼扯!
呵呵.jpg
刚还郁闷的叶绒,险些被身旁男人这番颠倒是非的话语给气笑。
她接过男人递来的手帕,拭去脸上的泪水,缓缓平复了一下心情,才重新开口。
“别的先不说,如果我在水中意识不清楚的时候,感知没有出错的话,当时——分明是你,为了给我渡气,先贴上来的吧?”
“没错!”
谢阔没有赖账,他很是痛快的承认了这一点。
旋即,不等少女出言嘲讽,他便分外无辜的道:“但我给你渡完气,想退开的时候,你跟吃了大力神药似的,死死的抱着我,禁锢着我的身体,不顾我的挣扎,撬开我的唇齿……”
“停、停、停!”
眼看男人话说的越来越狂野,用词露骨的惹人遐思,叶绒面红耳赤的急忙打断他。
男人形容的太形象,描述的太具体了,以至于随着他暧昧的言辞在室内回荡,叶绒脑海深处沉寂的画面,一个接一个的被激活……
“我……”谢阔没有听从她的话。
看他唇瓣开合间,还想继续说下去的模样,叶绒心里一急——
她直接上手捂住了男人的嘴!
狭小的密室里,四目相对,肌肤相贴,呼吸交缠……
这幅宛若静止的画面,倘若让外人看到的话,相信屋里两人就是长了一千张嘴,也解释不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了。
不过,虽然处于旖旎范围的最中心,但身为恼羞成怒的当事人,叶绒脸上全然没有娇羞,有的只是色厉内荏的凶狠。
“再说我就刀了你!”
谢阔:……
“唔、呜呜……嗯……”
他话虽没能说出来,但叶绒却诡异的理解了他的意思。
叶绒:“……”
她手上用力,把人捂的死死的,随着手上的动作,她的脸红了又青、白了又紫,那叫一个姹紫嫣红!
“呜呜呜……嗯?”
看男人边嘀嘀呜呜,边伸手想挪开她捂住他嘴巴的手,想重获言语自由的模样,叶绒:“……”
造孽啊!
叶绒狠狠闭了下眼睛,然后她牙一咬、心一横——
“对不起,大哥,我错了,我不该毁你清白……”
不就一破罪名吗?
她认就认了。
呜呜呜……
要怪就怪她脸皮薄,受不住他的暧昧用词,更不敢与他争辩,引来他更凶猛的虎狼之词吧!
又胜一筹!
输了的叶绒在男人含笑目光的注视下他,咬牙悲愤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救人这种神圣而又伟大的善举,你怎么能和毁人清白混为一谈?”
早知道,她当时但凡有意识的话,绝对不会为了多吸两口空气,缠上他的。
叶绒此时此刻深切的感受到了后悔。
“为何不可混为一谈?”
“因为这压根就是两码事儿啊!”
面对男人的问询,叶绒这话说的那叫一个理所当然。
谢阔看到她脸上的表情,给了她一个不认同的眼神。
“如果当真如你所说的一般,那救命之恩以身相许,自古以来为何会成为美谈?”
男人轻飘飘一句反问,当即弄的叶绒哑口无言。
她觉得吧,有时候古人古言,倒也不至于那么听从,毕竟——
“这是封建糟粕!”叶绒掷地有声道。
她的话,换来谢阔一个困惑的眼神。
“封建糟粕?”
此为何物?
叶绒正想开口解释,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情——
她身旁这位,是货真价实的生于封建社会,长于封建时代的人,还是这一时代最大的受益者!
叶绒:“……”
第五十六章 要求
叶绒看着受益匪浅的谢阔,无语好半响方才对他道:“反正这种事情是不道德的。”
“嗯?”
看着男人眼中的疑惑,叶绒开口解释道:“你想啊——”
“假如一位二八年华的妙龄少女,不小心失足落水,结果却被一位六旬老汉救上来了,那把人家姑娘嫁给老汉,这不纯纯害人的嘛!所以,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什么的,这种老旧的思想,一点都不健康。”
叶绒说到这里,目光诚恳的看着谢阔,对这件事情下了决定。
“你千万不要学!”
谢阔听到叶绒的话,默默看她好半响。
“所以,你想毁了我的清白不负责?”
没被身旁人绕进去的男人,对他这一番言论下了定论。
叶绒看着谢阔说话时的怨妇脸,她感觉自己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崩人设了呀,大哥!
虽然但是——
叶绒很想为自己喊冤。
她忍不住辩解道:“那也是我的初吻呀,再说了,这种事情一般都是女孩子比较吃亏,我都没怪你毁了我的清白,你有什么好介意的?”
大不了就当被狗啃了一口呗!
她不介意当场汪汪两声的。
谢阔看叶绒这打死不想认账的模样,呵呵一笑。
“渣女!”
叶绒:“……”
她厚着脸皮认下了这一称呼。
渣女就渣女吧!
他要是认定她是渣女,这样能让他放弃娶她的话,那——
渣渣更健康.jpg
看叶绒想通之后,挺胸抬头,对他给的称呼深以为荣的模样,谢阔当即冷哼一声。
他袖袍一甩,二话不说,转身提气,就想上去。
“我要把你的真面目告诉别人!”
叶绒:“!!!”
男人生气的样子没吓到她,但他这话,却把她吓得当即打了个激灵。
额滴那个老天鹅啊!
这世道,当权者的粉色新闻,哪怕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传播,但只要稍微走漏一点风声,该知道的人终究都会知道的。
由未来皇帝盖章认定,亲口承认的渣女,想来豫州一众官宦,都会对此感到万分好奇的。
但凡遇到哪个官员家属八卦一点的话,待她离开这里,六年后再度在京都露面,活跃的时候,十有八九会被人认出来。
只稍微脑补了一下这种场面,叶绒顿觉头皮发麻。
“别——大人,我错了!”
叶绒二话不说,赶紧伸手抓住谢阔的衣袍,阻止他离开。
气急败坏的男人面容冰冷的瞥她一眼,不顾她的阻拦,提气就想越上去。
“大哥,我求你!!!”叶绒声音那叫一个撕心裂肺,后悔莫及。
感受到手上牵扯的力道,叶绒二话不说,伸手抱住他的腰,死死的拦住了他。
男人身体僵了一瞬。
察觉到她的阻拦有用,叶绒紧紧抱着他的腰,好话说了一箩筐,各种求饶示弱的话,都快说尽了……
眼看男人冰冷的面容缓和了下来,叶绒提着的心稍微放下去了一点。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说你想怎么样?”
呜呜呜——
八卦威力太大了,她这回认栽了!
男人听到她的话,垂眸看向她,缓缓道了两个字,“提亲?”
叶绒:“……”
蛇打七寸,看他都踩在她软肋上了,她还这般犹豫不决,谢阔二话不说,提气带着身上缀着的人儿,回到了库房。
叶绒:“!!!”
她身体刚站稳,就感受到了男人施加在她手上,想掰开她禁锢他腰腹的手臂的力量。
叶绒忙不迭点头,“可以、没问题,我同意了。”
呜呜呜……
她真惨。
叶绒觉得,世界上没有哪个女人会比她更惨的了。
大学时期,在浪漫的幻想中,她曾以为,自己被人求婚的场面,会是冒着粉红泡泡的那种,鲜花洒满红毯,心仪的爱人单膝跪地,深情款款的表白,然后他们在一众亲友的祝福下,幸福的为彼此戴上订婚的戒指,甜蜜的亲吻在一起……
哪像是现在这样!
“那你觉得,我什么时候让族中长辈登门拜访合适?”
叶绒:“……”
啊、这……
她小心翼翼看了看男人的脸色,然后斟酌着给出了一个日期。
“明年草长莺飞时……吧?”
听到她的话,男人淡淡睨了她一眼。
叶绒连忙解释道:“我家离这里比较远,那时候春暖花开,适宜远行”
“……可以。”
男人沉默看她良久,“那我且再信你一次。”
“好的,没问题!”
得到肯定的答复,叶绒不着痕迹松了口气。
总算糊弄过去了。
虽然他全程都在逼迫她,但她可一句假话都没有应承!
春暖花开时,确实适合远行,但——
她的旅程,没办法携带其他人啊!
嘻嘻嬉.jpg
解决了最重要的事情,叶绒心思总算活络了起来。
“这件事情我答应你了,那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她下巴一抬,当即和男人谈起了条件。
谢阔挑眉看她,“我清白唔……”
一回生二回熟,有了经验的叶绒,这回话都没等他说完,就直接上手捂住了他的嘴。
她语气凶巴巴的道:“我都同意你上门提亲了,四舍五入,我们已经是未婚夫妻了,你未婚妻向你提个小小的要求,你做不到?”
谢阔:“……”
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除了答应,还能怎么办呢?
看他沉默妥协的样子,叶绒突然感受到了他们关系变亲密之后的好处。
“我们俩人今天在这里的约定,你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可以。”谢阔同意了。
她这话一出口,他就知道,她还有自己的小心思,试图再挣扎一番。
但——
还是那句话,在一些小事上,他不介意遂了她的意。
得到确切的答复,叶绒大大松了口气。
她本以为,这件事情这么着,就算是过去了。
孰料,傍晚时分,踏着雪花来到用膳的地方,没见到王家兄妹两人,叶绒懵逼了。
“王小姐他们呢?”
难不成在书房里被气着了,气得连饭都不吃了?
别介啊!
她还指望,她走之后,他们两人能再重新发展一下呢!
第五十七章 改变
回答叶绒问题的是谢父。
“他们兄妹来此身负任务,要代替家中长辈祭拜旁支一位在今秋去世的德高望重的长者,我为了方便他们行事,就近给他们拨了个院子,他们刚搬走。”
叶绒:???
看着轻描淡写的把撵人的话,说的这般好听的谢父,叶绒啧舌。
她条件反射性看向身旁坐着的男人,以眼神问询——
你干的?这么快就把人弄走了?
虽然确实想做,但还没来得及付诸行动的谢阔,“……”
他几不可见摇了下头。
叶绒对此表示不信。
“……他们刚搬过来就又搬走了,这搬来搬去的,岂不是更麻烦?”
听出她语气中的试探,谢父摆了下手。
“嘿!我这也是为他们好。”
他语气中带着些许感慨道:“我这不是怕府上再出个什么事儿,冲撞到娇客嘛!好歹是我兄弟的孩子,他们要是再在府上出了什么事情,回头我不好对他们家中长辈交代。”
听到他的解释,叶绒莫名感觉有些牙疼。
“……所以,您干脆一劳永逸的,把人请走了?”叶绒咬重请字音节。
“对啊,给他们兄妹俩拨个院子,剩下的随他们造作,这样回头真出了什么事儿,也和咱们无关。”
谢父这话虽然是笑着说的,但他眼中却没有一丝暖意。
既然想算计不该算计的人,那就要做好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准备!
叶绒:“……”
看着谢父脸上的表情,她打了个激灵,没敢开口为王家兄妹求情。
虽然但是——
为什么谢父表情看起来那么正常,她却觉得身体有些发颤?
难不成是她今天出门穿少了?还是天气又降温了?
“行了,不说他们了,赶紧用膳吧。”
谢父说着,率先执箸开吃。
叶绒:“……”
她知道,仅一个迟疑的功夫,她就已经错过了开口的最佳时机。
Emmm……
一口清汤下肚,身体热起来了,但叶绒心中却有些发虚。
谢府未来女主人因她的过失,被人请走了,与此同时,她答应了谢某人的求娶——
这算不算是她抢走了别人的荣华富贵?
哦,不对,不应该这么说,她再过不久就要离开这个时空了,不可能正儿八经嫁给谢阔,给他当皇后的,所以不是她抢走了王悦妍的富贵,而是她——
搅和了一场门当户对的婚事,即将害王家小姐与那破天的富贵失之交臂。
叶绒:“……”
淦!
越想越心虚了怎么破?
不行,她得想个法子补救。
叶绒一想就想了好几天,直至第一场纷飞的大雪到来。
天,越来越冷……
冷到什么程度呢?
整日坐在炭火边,躺在盘的暖融融的炕上,身上裹着两层厚被子,叶绒都感觉自己有些受不住。
她已经怕冷怕到就差在床上吃饭了。
虽然她觉得谢家父子不拘小节,不会介意她在床上吃饭这么不守规矩的举动,但叶绒再三思考之下,还是放弃了这一决定。
毕竟,一整个冬天都窝在床上,吃喝拉撒不出屋子什么的,不仅有些挑战人三观,而且对她身体也不太友好。
整天躺床上,她骨头怕不是要废了!
因此,哪怕现在外面天气再冷,她都坚持出院子,和谢家父子俩一起吃上一顿午餐,顺便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看她每天那么艰难的起床,辛辛苦苦的出门,哆哆嗦嗦的回来,冻的手脚都不暖和了,谢某人曾建议她坐软轿进出,但叶绒否决了。
开什么玩笑,她一天就那么点儿运动量,要是这样还坐轿子的话,那出门有何用?
岂不是主次颠倒了?!
又是新的一天,叶绒起床穿戴好之后,一手揣着一个汤婆子,鼓足勇气深吸一口气,开始了今天的徒步运动——
“咳咳咳……”
甫一掀开挡风的门帘,心理准备虽然做好了,但身体还没做好准备的叶绒,在冷热交替之下,不小心深吸了一口屋外的凉气,然后,她一下子就被扑面而来的冷意给呛到了。
鹅毛大雪,纷纷飞舞,看着铺天盖地落下的雪花,叶绒下意识惊呼出声——
“天呐!”
诗人笔下的银装素裹,白雪皑皑,在这里具化成了现实。
这本是非常唯美的一副画面,然而,叶绒看着,却只觉得这具象化的场景,令人心底发冷!
这难道就是小冰河时期冬雪的威力吗?
叶绒不禁有些怔然。
从清辉苑到用膳的地方一路走来,叶绒发现,整个谢府全都裹上了一层白。
除了她常走的那条路上的雪刚没过她一半鞋底之外,其他地方的雪,最薄的都到她小腿肚了。
那么厚的雪,成年人一个打滑摔进雪堆里,身体都碰不到地面什么的……
Emmm……
叶绒总算是明白,为什么冬日时,古人都不爱出门了。
想到这里,叶绒难免有些失神。
她先前还以为,书上说的,今年这场百年难得一遇的大雪,压塌了很多普通老百姓的房屋,是采用了夸张的说辞,为了夸大王家女的功绩,稳固她的皇后宝座。
万万没想到——
作者竟然讲究一个写实!
叶绒感觉脑壳疼。
“这么大的雪,也不知道会压垮多少房屋?哎!”
听到她情不自禁的感慨,在她身后撑伞的冬雪安慰道:“姑娘莫多虑,每年雪季来临时,都有不少房屋被压垮,房梁塌陷者数不胜数,但今年有您庇佑,豫州定能少死很多百姓。”
冬雪这话说的那叫一个真心实意。
别的不说,最起码今年冬季,豫州不会再有人被饿死了。
事实上,今年雪下的比往年大多了,这要是搁在往常,豫州哪怕有谢家人镇压,也早就乱起来了。
无他——
现在便下这么大的雪,不仅意味着今年的冬季,会比往年更持久,更意味着今年冻死、饿死在寒雪中的人,会比往年多上很多很多……
这无论是对当权者来说,还是对普通老百姓而言,都是一件很难让人接受的事情。
但是——
她的到来,改变了这一切!
第五十八章 算盘
叶绒不解。
她整天宅在谢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做了什么庇佑人的事情,她自个儿怎么不知道?
看叶绒疑惑的模样,冬雪朝她感激一笑,却没过多解释。
她知道,哪怕豫州上下官员,对他们于河边收获的那大批粮饷的事情,有志一同地下了封口令。
但此事那么多百姓在河边见到了,便不可能彻底瞒下去。
一传十,十传百,传的九州人尽皆知,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当然,对于这一点,豫州百姓可能不会深入考虑,他们只知道,谢太守得了那么多粮食,他又那么注重民生,那今年寒冬,他肯定会让官府施粥于民,免得治下百姓饿死。
知道自己有赈灾粮能吃,饿不死,豫州百姓自然而然的不会生乱。
不像其他几个州,百姓们为了生存,厮杀掠夺,溅落的血,这场鹅毛大雪都盖不完、遮不住。
对此,豫州一众官员心知肚明。
要是往年遇到这种好事,他们手头粮饷又足够的话,谢家父子俩早就在家里待不住,率兵出征,扩大地盘去了。
但怎奈何,家里供了尊心软见不得血的活菩萨,谢父犹豫好几天,最终还是放弃了发动战争。
不然,他怕他们父子俩前脚出征,后脚就被人偷家,完了她知道这一切,心就碎了。
Emmm……
虽然但是——
决定做下之后,一连好几天,谢父都是愁眉苦脸的。
虽然他在叶绒面前极力掩饰,但还是被察觉了。
看谢父笑的极为勉强的样子,又一次饭桌上,叶绒终于问出了口,“最近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竟让堂堂豫州掌权人,愁到笑都笑不出来了。
看她满头雾水的模样,谢阔抬眸扫了眼她清澈的眉眼,然后给了他父亲一个眼神。
你做的孽,你自己解释!
谢父:“……”
啊这——
他痛心疾首的模样,表现的有那么明显吗?
整的她都看出来了!
谢父啧舌。
虽然但是,他丝毫不敢说实话。
谢父:……
只眨个眼的功夫,他心念转动,就给出了一个合适的理由。
“唉,这不是最近雪越下越大,压垮了不少百姓的房屋吗?那么多人一夜之间没了住处,我正发愁该如何安置他们呢!”
这也确实是他正在发愁的事情。
他现在虽然在城内紧急清空了几个宅院,让一大批无家可归的百姓住了进去,但这显然是一件治标不治本的事情。
毕竟,冬季刚刚来临,城内外那么多普通老百姓加起来,被风雪逼迫的无家可归的人,只会越来越多,多到城内空闲的宅子装不下的地步……
叶绒听到谢父的话,愣了一下。
雪压垮了百姓的房屋,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在她的印象中,雪灾应该是腊八之后发生的事情,而现在距离冬至还差几天。
这是怎么个一回事?
叶绒确定自己没有记错,今年席卷九州的偌大的雪灾发生的时间。
那么,雪灾提前,房屋被压垮,百姓无家可归,为什么会提前那么久发生?
难不成她的蝴蝶效应,已经厉害到能影响这里的天气变化了?
叶绒隐隐有些怀疑人生。
于是,她不死心的做了最后的确认。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城里有没有人在布施?”
没想到她第一时间竟然是在关心这件事情,谢父:“……”
他眼神略有些复杂的看了儿子身旁坐着的少女一眼。
谢父突然明白,为什么布施的命令是他下达的,百姓私下立的长生牌,却是给她的了。
——他们知道,谁是真正爱护他们的人。
这点他比不了,哪怕他志在九州,向来仁政爱民,但是和她对百姓的关心爱护比起来,那他是一点都比不了。
不过,这样也好,这样的话,最起码日后他们谢家抢到那把至高无上的椅子之后,他们家在民间的风评会很好。
娶了这么一个菩萨心肠,愿意无偿为民舍利的媳妇进门,但凡有她在一天,他儿子日后在朝堂上再怎么大刀阔斧的行事,也没有哪个百姓愿意随人反叛。
想明白这一点之后,谢父心情是彻底的舒爽了。
虽然抢不到更多的地盘了,但最起码他们手上握着的权势更稳固了,待有朝一日万民归心,九州自当手到擒来。
内心充满了豪情壮志的谢父,看叶绒眉头紧锁的模样,笑着安抚道:“放心吧,现在整个豫州上下,到处都有官府组织的人手在施粥,托你的鸿福,他们现在连观音土都不用吃了。”
他手上有粮,再加上还需要百姓干活,为了让他们保持充足的体力,便格外大方,布施从早到晚从未停过。
叶绒:“……这是我那两个兄弟的功劳。”
“嗯,对对对,谢谢你的兄弟们。”
哪怕明知她是家里的独苗苗,没有一个兄弟姐妹,但谢父仍旧笑眯眯的改了口。
“那除了官府的人以外,有没有什么商人啊或者世家啊之类的,也在组织人手布施,帮助官府减轻负担?”
叶绒很是委婉的询问道。
她想要知道,王悦妍有没有在布施。
“自然是有的。”
谢父此话一出,叶绒安定了一半的心。
旋即,谢父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了一抹有些促狭的笑容。
“尤其是我那个从京都来的侄女,她带着一干下人,整日在城门口施粥,为了这事儿,她都和她兄长吵好几次架了。”
他那便宜侄女想靠此事为自己博个美名,结果接连在城门口布施好几天,都没一个百姓鸟她。
笑话,让那些靠面食填饱了肚子的人,顶着风霜,大老远的跑去城门口,去她那里喝一晚连沙粒土疙瘩都盖不住碗底儿的所谓的米粥,哪个干了一天活儿,累的不行的人乐意去?
既想要美名,又不想付出实物,王家真是打的好算盘!
谢父想到此,心中冷笑了一声。
他们这是把他治下眼睛雪亮的百姓,当成傻子来糊弄啊!
第五十九章 要钱
叶绒并没有听出谢父的言外之意,知道王悦妍正在布施之后,她死心了。
还真是她蝴蝶效应啊!
呜呜呜……
她叶绒何德何能,竟然让老天爷都因为她发生了变化!
一点儿都不感动的叶绒只觉自己有罪,罪大恶极的那种!
虽然她并不知道这一蝴蝶效应是怎么造成的,但她知道,因她,卷席九州的雪灾提前到来,有很多无辜百姓将平白多遭一段时间的罪——
他们甚至可能因此熬不过寒冬。
稍一脑补,叶绒便觉坐立不安。
看她愁眉苦脸,连饭都吃不安生的模样,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安慰起了反效果的谢父:“……”
啊、这——
他看向叶绒身旁坐着的儿子,连忙以眼神示意他帮忙找补找补。
谢阔:……
不敢动、不敢动!
过往经验告诉他,这时候他要是开口的话,只会出现一种结果——
他越安抚她越焦虑。
叶绒并没有发现父子两人的眉眼官司,食不知味的用完一餐之后,风雪中,与身旁撑伞男人同归的叶绒纠结了一路,直至快到清辉苑时,终于下定了决心——
“我明天想出门走走。”
她想去实地看看那些受灾的百姓现况如何,看看有没有哪里能帮到他们的地方。
谢阔听到她的话,看看伞外纷飞的大雪,又看看因为怕冷,不仅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去过厨房了,而且还把同他们用餐的次数都对半砍了的叶绒,整个人一大写的沉默。
“……你确定?”
看着被她的突发奇想震到的男人,叶绒重重点了下头。
“来这边那么久,我都没出去逛过,要是不趁现在还没有进入腊月,天更冷的时候出去看看的话,以后严寒来临,怕是更没有机会出门了。”
她自觉找的理由很好,却听谢某人道:“近日雪下的很大,路途难行,客人稀少,很多商家早已经关门了。”
“……”
大过年的逛超市,都能遇到人山人海的叶绒有些傻眼。
不是,这里的人,现在就开始猫冬了吗?
“所以,明天还要出门吗?”
闻言,叶绒重重点了下头,“要!”
看着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少女,谢阔仗着身高的优势,在她看不到的角度,无声轻啧了下。
行吧,领导视察,看来他等下不仅要让人提前搞下南坊那边的卫生,明天还要给在那里干活儿的人整顿丰盛的餐食。
虽然无论是在南坊那边还是放眼整个九州,他都敢拍着胸脯用良心说,他们让治下灾民敞开肚皮吃个饱,绝对是够意思的了,但落她眼里——
要是让她知道,他们为那些受灾之人提供的餐食,没有菜肴没有荤腥甚至连咸菜都很少,那……
她铁定以为他们这是在亏待灾民!
事实上,谢阔低估了叶绒的常识认知。
她知道这里不像现代,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古代受灾之人是很难吃上一顿好饭的。
她想有所表示,然并卵——
看看拼夕夕上的余额,叶绒沉默了。
别看余额还有大几百万,但这都是为今年布施准备的,她已经许诺出去买粮的钱,不算她的钱。
而她携带来的本金,因她买的各种厨房用品和小吃食之类的,已经只剩下几千块了。
真用这么点儿钱买东西的话,送到灾区,妥妥的杯水车薪。
所以……
想到谢家库房那一屋子黄金,叶绒心念转动间,有了个好主意。
“大人……”
给她的聘礼,送到她家就是她的,那四舍五入一下,那一屋子黄金现在就是她的财物,她花她自己的钱,不过分吧?
这么想着,叶绒看着谢阔理直气壮道:“我钱花光了,明天出门想买点儿东西,囊中羞涩,你让人给我送点儿金子呗!”
谢阔听到这话,低眸垂首看她一眼,“花光了?”
她隔山差五的让人往府上送各种果干蜜饯、瓜子炒货、鲜果点心之类的,没给过上门送货的人一分钱不说,甚至于连打赏的小费都不曾给过,上哪儿花的钱?
想归这么想,看身旁少女点头,隐约猜到她要钱准备作甚的谢阔却没追究。
“行,等会儿我让人送一箱子黄金到清辉苑去。”
叶绒:“……倒也不必,你让人去库房那边取个四五十两的黄金送过来,就行了。”
百十来万的物资援助灾区已经足够多了,再多的话那就有些打眼了。
再说了,几十两黄金在她房间里凭空消失不见了,她还能说自己是趁人不注意,把钱给前来送东西的快递小哥了,但要是一箱子黄金同时在她房间里消失的话,那她这番解释就让难以接受了。
叶绒自以为考虑的很周到,却得来了谢阔一个一言难尽的眼神。
“……”
怎么说呢,她人还怪好嘞,大发善心之前还知道意思意思的要点儿钱,让他们有点参与感。
就是不知,她父母知道这事之后,是何感想?
谢阔沉吟片刻,换个角度思考,突然觉得她家中长辈可能会有些欣慰。
毕竟,她这回好歹知道要点儿钱了,哪像上回,那么多粮面说送就送,除了接了他空口白牙的几个许诺以外,什么都没要!
Emmm……
但想来,这回她便是给受灾的那些百姓送的东西再怎么多,应该也不会有上次那么打眼了……吧?
并不知道男人内心想法的叶绒刚回清辉苑没多久,就收到了男人让人送来的黄金,足足一百两,比她要的多了一倍。
啊、这……
叶绒看看自己身上厚厚的衣袍,又看看谢某人让人送来的黄金,她稍微尝试了一下,发现那么多黄金塞衣服里完全不显眼,于是她没有过多纠结就收下了。
问就是她明天出门把钱送兄弟啦!
虽然百两黄金充进了拼夕夕里,但老实说,叶绒还没有想好要给灾民送些什么慰问礼。
怪只怪她一直宅在谢府没有出门,并不清楚拼夕夕上,哪些适合灾民用的东西,在这个时代已经出现了,哪些尚还没有被人给发明出来。
猫猫发愁.jpg
第六十章 当他死了?
想到古今差异,叶绒就不得不庆幸一下了。
当时被厨房的人问及蚝油的配方时,得亏她只说了蚝油制作时使用了糖,没说的更具体点,直言蚝油里有白砂糖。
你敢信,这里的糖指的是由蜂蜜作为主材料制成的东西?
像饴饧、蔗糖之类的存在,这里一点儿都没有。
说到甜食,人们第一反应就是加了蜂蜜的东西。
Emmm……
也是因为这,她之后在拼夕夕上买零食的时候,都没敢买甜的。
思来想去,叶绒最终决定实际考察一番再决定买什么。
反正拼夕夕上买东西,送货很快,她前脚买后脚就能到,一点儿都不耽误。
想通了之后,叶绒本来是准备早睡早起,明天尽早出门的。
但等她在床上磨磨唧唧的,终于摆脱温柔乡的引诱之后,已经快十点了。
就——
古人夜间娱乐活动向来少,冬日更甚之,通常戌时就会入睡,卯时就会起床,这也就意味着,她起床的时候,彼时的人们已经干了半天的活了。
真、半天!
头一次发现这点的时候,叶绒那叫一个瞳孔地震,后来习惯了,颓废成自然了,她虽然每每起床时,都会忍不住自我唾弃一番,但冬日来临,她的身体却诚实的越起越晚!
狗头.jpg
叶绒本来是想着,门都出了,那就好好在外面看看逛逛,之后再去目的地。
孰料,她身体不给力,一点儿都不配合大脑的计划,害她起晚了。
因此,叶绒哆嗦着起床之后,只能和等候多时的谢某人,一起坐马车直奔目的地。
看身旁裹成球的少女,在皮革造就的马车上,裹着蚕丝被,烤着无烟炭,仍旧瑟缩的模样,已经热的脱了大氅的谢阔有些无奈。
“你这么怕冷,实在不行就回去吧,改日再出来。”
听到这话,叶绒第一反应是心动,然而——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冬日拖延症着实严重的叶绒,衡量再三,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一诱人的想法。
“都已经出来了,我还是趁机逛逛,呼吸呼吸外面的新鲜空气吧。”
看她神情坚定的模样,谢阔想了想,最终还是没过多进行劝阻。
依照她的性子,倘若不让她亲自去灾区看看,亲眼见见那些灾民的话,她怕是能一直心心念念的记挂着这件事情,连觉都睡不安稳。
“那你想去哪里?”谢阔象征性的问了下。
“去人最多最热闹的地方。”叶绒毫不犹豫道。
得到没有丝毫意料之外的答复,谢阔无声轻啧了一下。
活菩萨啊!
这大冬天的,除了他们一直布施的灾区,还有哪里有人潮,能满足她这一需求呢?
没有!
车夫听到叶绒的要求,同样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他背对着马车内的贵客,扬鞭驭马,从正中的道上一路向前,甫一出谢府大门,便直奔南坊而去……
滚动的车轮在早已被连夜清扫过一遍的道路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印痕;如同叶绒在豫州一众人心中留下的印记一样,深刻到无法磨灭,挥之不去!
正所谓民以食为天,因此叶绒一来到南坊,便毫不犹豫直奔后厨做饭的地方而去——
才不是因为她怕冷,想找个暖和的地方蹭热气呢!
南坊的负责人早已知晓了今日谢阔要带贵客来此地的消息,但他万万没有想到,走在他们少主旁边,被帷帽挡的严严实实的少女一下马车,连句寒暄都没有,便抛下一众人直奔后厨而去了……
看叶绒火急火燎不顾仪态往后厨那边小跑过去的背影,南坊负责人悚然一惊。
注意到他突变的脸色,谢阔嘴角惯常挂着的温和笑容顿时就冷了三分。
“朱大人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吗?”
听出他话语中的凉意,朱志博连忙拱手谢罪,“大人您误会了,只是后厨那边人多手杂的,没个人提前清道,下官怕后厨那边的人,无意间冲撞了姑娘。”
朱志博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
他虽不知刚刚和他们少主同行之人的长相和名讳,但他知道——
她身世神秘,随随便便就能拿出一大批粮面,使得豫州今年不会生乱,少死很多无辜之人;更知道她名讳不为他们所知,容貌更是不允知情者传说;甚至于,她为了避讳,就连出门在外,都戴上了厚厚的帷帽。
倘若这等贵客被人在厨房冲撞到了……
只稍微这么一想,朱志博便冷汗直冒。
看出他说的是实话,谢阔眼中闪过一道冷光。
他皮笑肉不笑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昨天分明已经让人通知过你了,今日会有贵客到此,且还明确让人告知于你,贵客十有八九会去后厨那边看看。”
在这种情况下,后厨那边还能出事?
真要是这样的话,以他的能力,恐怕不能胜任现在的官职。
听出男人的言外之意,朱志博额头上当即就冒出了冷汗。
他犹豫着唇角微动,露出一副有口难言,深有苦衷的模样。
然而,谢阔并不吃他这套。
看他不为所动的模样,想到从谢府上暗地传出来的流言,旋即,朱志博咬牙一博。
不就站位么,拼了!
“大人容禀,昨日接到消息之后,下官已亲自带人把后厨那边我们的人手整顿好了,当然不会出事。怕就只怕那些不相干的人,没有眼色,一不小心冲撞了姑娘。”
朱志博的暗示十分委婉,但谢阔却一下就听懂了。
他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你直说无妨,倘若此事与你无关,我恕你无罪。”
得了这句话,朱志博安心了不少。
“大概半个时辰前,京都王氏嫡女带着手下人送来了一批补身体的药草,并一些粥汤,想一块儿送到厨房给灾民加餐,下官生怕冲撞了将要来此的贵客,几番推脱,结果……”
朱志博说到这里,一脸无奈看向谢阔。
谢阔秒懂,然后他直接就气笑了。
一个外人,来到他谢家地盘上,不懂得谦虚不说,还仗着他谢家的势,逼迫他豫州官员,王悦妍这是——
当他是死的吗?
第六十一章 当他傻子?
“你且详细说说,他们都做了什么?”
听到谢阔这话,朱志博本来是不准备告状的,毕竟此非大丈夫所为。
但想到在谢府住着的那位娇客,他牙关一咬道:“王小姐倒是什么都没有说,只端着一副施舍的态度,想救济灾民,但她身边跟着的丫鬟却在我拒绝他们进后厨之后,面容很是不悦,那丫鬟说,王谢两家预结秦晋之好,我此举乃是不顾尊卑,枉做多余的事情。”
朱志博用词很是巧妙,他先说了前因,然后再说结果,这样不仅能把他的过错降低一些,而且还给前者拉了不少仇恨值
毕竟,他本来是想按规矩行事的,但无奈被人所迫,再加上那王小姐归根究底是来援助之人,他方才出此下策。
“大人,那丫鬟言辞凿凿,下官虽不知她所说是真是假,但那王家嫡女站在她丫鬟身后,却全然没有反驳的意思,再加上他们当真是运来了一批粥和药材,下官便一时糊涂,稍微通融了一下。”
他本来以为他们不会撞上的。
毕竟贵客来此之后,按照一般情况来讲,且不说他们会稍微先寒暄一会儿,方才步入正题;便是不如此操作,仅他们说上两句话的功夫,也足够他的心腹去厨房那边,把那几个不该出现在那里的人,请出去了。
哪曾想,竟然有人一点儿都不按常理出牌。
朱志博现在只希望后厨那些人,看在他为人处事,向来公正,且从来都不偏不倚的份上,万一真出了什么事情,能帮他一把?
上司菜菜,手下捞捞.jpg
看朱志博愁眉苦脸的模样,谢阔听完他的说词之后,略沉吟片刻,便下了结论。
“此事我知道了,你不用管,我会让人处理的。”
这也就是知道那莽撞的家伙不会出事,谢阔才这么说的。
此番,倒不是他小瞧王家那些下人的手段,觉得他们在后厨那边找事伤不到不该伤害的人,主要是有冬雪在。
有他精挑细选出来的人跟在身边随侍,别的不说,单只一点,那丫头铁定吃不了亏。
而且——
他来都来了,还是趁机看一下这边,查下驻守此地的官员的工作情况吧。
看谢阔把话撂下之后,二话不说抬脚就朝里走去的模样,反应过来他想做什么的朱志博:“!!!”
双、双双视察?
看着往截然不同的两个方向走去的两人的脚印,朱志博眼泪都差点流下来。
说不上后厨那个和眼前这位哪个更难应付,朱志博只觉得自己今天真是有够倒霉的。
他在心中求遍漫天神佛,只希望今天别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可惜,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平常不信神佛,关键时刻只求庇佑,没有给他心中的神佛供奉货真价实的东西,以表诚心的缘故,被他念叨了个遍的漫天神佛,没一个鸟他的。
众人集体住宿的地方,卫生问题向来是不容忽视的,否则很容易引来瘟疫——
这是千百年来的经验所得!
因此,一路走来,谢阔很关心这一点。
他边环顾周边,边冷不丁问身旁人一些问题。
心惊胆战被问到的朱志博:……
因为提前一天知道,有了些准备的缘故,虽然有时候谢某人问的问题有些刁钻,但朱志博仍旧磕巴着回答了上来。
老天保佑!
就在朱志博以为,他能平安无事渡过这次难关的时候,他隐约听到了一阵喧哗。
朱志博顺着声音来源处一看——
只见十来个人正在排水沟那里争执着什么。
朱志博:“……”
这还真就是怕什么来什么!
夭寿哦!
不过很快,朱志博就发现自己惊早了。
他往出事的地方走近两步,定晴一看,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正在争执的两拨人马,一波是王家小姐带来的人,一波是后厨的人。
朱志博:“……”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彼时,说话声音最大的人是王悦妍今日带来的一丫鬟,只见她身后站着三个王家的府兵,他们正同那丫鬟一起谴责着后厨的人。
发生了什么事情?
朱志博看向后厨那些人,看他们明显理不直气也壮的模样,他那叫一个满头雾水。
只见后厨五六个人,一人拎着一个大木桶,看那架势,仿佛是正想把桶里的东西,往排水沟里面倒。
朱志博看清楚那几个大木桶的模样之后,他顿时眼前一黑——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是王家嫡女今天早上让人送来的,装着布施用的粥的桶。
所以,后厨那边,这是想把这几个木桶里的粥全都给倒了?
浪费!!!
后厨那边到底是在搞什么幺蛾子?
不等朱志博想明白其中关窍,他突然发现身前人动了。
“大人……”
朱志博连忙跟上去,小心翼翼的抬眼看向身旁青年的面容。
只见青年面色如常,但不知是不是他心理作用的缘故,朱志博总觉得,青年周身气质冷了两分——
像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要死!
知道自己这波铁定要遭殃了,朱志博那叫一个欲哭无泪。
谢阔走近之后,方才听清楚了两拨人争执的缘由。
原来是后厨那边的人,嫌王家人熬煮好之后送过来的粥有股怪味儿,不适合人喝,想把它们倒了,结果恰巧被王悦妍身边的丫鬟发现了,方才有了这波争执。
谢阔弄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一言未发,他径直走到了粥桶前,拿起汤勺特意舀了一勺之后,浅尝一口,嗅闻两下,然后又仔细瞅了瞅。
查验完毕之后,谢阔当即冷笑了一声。
他目光冷冽看向朱志博,“朱大人当真是会教手下啊,这天底下还有那么多人饿着肚子,吃了上顿没有下顿呢,你就先教会手底下的人,整起了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套,好,真是好的很!”
气急败坏的谢阔连用了两个好字。
无他——
这几大桶汤粥里面,虽然沙石甚多,米粒稀少,但仔细观察,确是今日新熬煮出来的,如何会变质,让人食之腹痛?
当他是傻子吗?
第六十二章 没错!
看谢阔皮笑肉不笑的模样,朱志博当即扑通一声跪在了雪地里。
“冤枉啊大人,求大人明察,下官绝不敢如此行事。”
谢阔目光凉凉的看他一眼。
不敢明目张胆行事,所以改成背地里了?
他不信后厨的人若没有他的指使,敢做下这等糟蹋粮食的事情!
被谢阔冰冷审视的目光注视着朱志博:“……”
寒冷的大雪天里,他跪在地上,身凉心更凉。
到底是谁在害他?
更让他凉上加凉的,是伺候王悦妍的丫鬟,火上浇油说出来的话。
“我家小姐好不容易从大公子那里求来一些米粮,她昨日得的米粮,念着这里的受灾百姓,今日便立马熬成米粥送来了,结果小姐一番真心却被如此作贱,当真是让人寒心。”
听到这话,朱志博当即大脑一片空白。
“!!!”
完犊子!
这话若传出去,还有哪个善心之人,愿意为豫州灾民施以援手?
眼角的余光瞥到谢阔因丫鬟的话,越发冰冷的面容,朱志博内心叫苦不迭。
倒掉是谁在陷害他?
别让他知道这是哪个龟孙子干的好事儿,不然他跟他没完!
谢阔强压着心中的怒火,看向跪在木桶旁的一众人。
“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修身养性了一段时间,他愿意给底下人一个解释的机会,再行处罚。
跟自个儿上司一同跪到了地上的后厨管事,直面青年身上的怒火,很是诚惶诚恐。
但旋即,想到他刚刚在厨房的经历,自觉没有做错事的管事顶着面前人身上的压力,咬牙解释道:“这几桶米粥是刚刚去厨房的贵人,觉得碍事儿,吩咐我们倒掉的。”
听到这话,谢阔身上的怒气滞了一下。
这事倘若是别家姑娘做的,他第一反应肯定是她看不惯王悦妍,故意这般糟蹋粮食,只为恶心到那位王家嫡女,但换成叶绒……
想到她今日特意出门来此的目的,谢阔下意识抬手捏了捏山根。
她不会以为,这些米粥是这里的灾民们的日常饭食吧?
心念转动间,谢阔已经考虑好了,如何行事,才能彻底把谢家从这件事情里摘出来。
苍天可鉴!
他们今年一直都没有用米粥赈灾过,因为她送来的那些粮面的缘故,现在整个豫州,上到官员下到豫州数十万大军,都已经好久没有吃过其它除粮面外的主食了。
上等粮面好虽好,但保质期比那些未脱壳的五谷短很多,他们若是不尽快食用,回头眼睁睁看着那些粮面发霉,那不得哭死!
知道后续还有一批等量的粮面要运过来,谢府一众谋士一合计——
与其看着粮面变坏,不如全喂进人肚子里去!
这也是今岁寒冬,豫州各地布施起来格外大方的原因之一。
想到此处,谢阔镇定了下来。
他垂眸看向地上跪着的管事道:“你且将她在厨房那边都做了什么,一一道来。”
听到这话,在地上跪着的管事,心里瞬间有了底。
果然,他没有做错!
“贵客到厨房之后,刚开始什么都没有做,只在里面四处转圈,看了看,然后问了几个问题。”
“她先是问了我们素日饮食,以及今日餐饭有哪些吃食,然后浅尝了几口。”
对于叶绒的问题,提前一日知晓她的到来的他们早有腹稿,都是尽量美化了说的。
再加上今日餐食甚是丰盛的缘故,她倒是没有什么不满意之处
当然,人贵客看起来也没有什么满意的。
无功无过的,这样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管事本以为他能轻松搞定,应付过贵人的盘查。
孰料——
就在管事将将松下心中提着的那口气时,叶绒在一个角落里看到了王家人送来的那桶米粥。
然后……
叶绒一掀、一搅、一闻——
好悬,差点没吐出来!
“……”
叶绒脸色那是变了又变,整个人一大写的欲言又止的模样。
管事看到她脸上的表情,觉得自己这辈子可能都忘不了了。
这明晃晃的嫌弃和恶心,不知道的,怕不是以为,过往灾年时,灾民们很难得见的米汤,是什么腌臜玩意儿。
好半响,缓过劲儿来的叶绒,很是困惑的看向身旁跟着的管事。
“……这是、喂猪喝的?”
依她浅薄的经验见识来看,此物保存着,除了这一用途以外,应该没有其它用处了。
管事当即被叶绒这话噎的一哽,没能立即回话。
“……”
这年头,人都快养不活了,哪还能养畜牲?
“还是说……”
看他无语的模样,叶绒心里咯噔了一下。
她提高了音量,很是不可置信道:“你刚刚跟我说的,每天都会无限量供应,管饱的饭,指的是这玩意儿?”
管事:“……”
他很想默默吐槽着反驳一句——
被您嫌弃的猪食,出了豫州,其他灾民想吃到,都很难呢!
但想到他一兄弟喝醉之后说的话,管事没敢出声,唯恐伤到了面前人的玻璃心。
叶绒把他的沉默当成了默认。
“!!!”
瞳孔地震.jpg
做人要合群,所以……
她以后要是布施的话,也是要按照这种水准来?
叶绒看看桶里的物什,又看看忙的热火朝天的后厨,表情有些纠结不定……
眼看她快要说服自己,表情将从犹豫变成坚定的模样,看着把心里话全都写在了脸上的叶绒,管事:“——”
他这下不敢沉默了!
“姑娘,你误会了。”
管事连忙出声打断叶绒的思绪。
“这是馊水,涮完锅之后还没来得及倒掉,就暂时在这里放着了。”
他这话几乎脱口而出,无他——
想到他那位在谢家当侍卫的兄弟,喝醉后悄悄告诉他的话——
等徐州那些叛乱的百姓被救回来之后,她还会让人再送来一批,和上次等量的粮面过来,专门给百姓们布施用。
要是因为这事儿,上等粮面变成锅里的玩意儿的话,莫说是等量了,就是翻个百倍送来,他怕是都要被人一口一唾沫骂死!
想到此,管事看着叶绒分外坚定道:“没错,这是涮锅水!”
第六十三章 听话
这一刻,管事觉得——
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桶里的东西,也得是涮锅水!
他咬死了这句话。
看他表情分外坚决的样子,后厨那些人精虽不理解,但却特别配合的捂死了送粥来的那些人的嘴,并悄悄把他们从厨房里拖走了,省得碍事儿。
要知道,管事的可是说过了,过几天大军回来之后,他们吃的有多好,就看今天来厨房的这位贵人的想法了。
而她脸上的表情,刚刚那些个眼尖的人都看到了。
笑死——
要是就因为这几桶稀疏咯牙的米粥,他们吃饱喝足的生活水准,就重新变回往年那样的话,那他们午夜梦回时,都能从床上坐起来,懊悔的打自己一顿。
“……真的吗?”叶绒将信将疑。
“没错。”
“对对对!”
“俺们管事儿说的没错。”
“……”
在后厨一众人精七嘴八舌的附和下,叶绒看着他们分外淳朴的面容,选择了相信他们说的话。
“那这涮锅水放这里也太碍事了,你们来几个人,把它们弄出去倒掉吧,放久了有味儿。”
厨房一众人因叶绒这话,沉寂了一瞬。
???
好在这回管事长了教训,不等叶绒再度起疑,他连忙接话,“好嘞,我这就带人倒了去。”
回忆完毕。
谢阔听完管事的叙述,沉默了许久,只总结出了一点——
豫州治下灾民,过的连她家养的猪都不如。
Emmm……
虽然但是——
“起来吧,此事你们没有做错。她让你倒你就倒,可真听话!”
无话可说的谢阔只能这么感慨了句。
但其实,他能理解管事的谨小慎微,事关还没到手的那大批粮面,换做是他,他也没二招。
不是不能把这几桶粥运出来,先随便找个地方放着,等他们走了,再分给治下灾民;但人多口杂的,这么操作的话,日后她若是知道此事,那……
得不偿失。
这么想着,谢阔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既然如此……”
“什么听话啊?”
他话还没说完,不远处就,传来了一道好奇的声音。
叶绒本来还以为,这么多人围在一起,有热闹可看,结果凑近了她才发现是熟人。
Emmm……
那这就更棒了!
看着裹成球,一步一步朝他奋力挪来的少女,谢阔眼底闪过一抹笑意。
他上前两步挡住王家人,然后不着痕迹对着身后挥了两下手。
“没什么。”
对着身前少女,谢阔笑的那叫一个云淡风轻。
“我就是觉得朱大人把这里治理的蛮好的,所有一切都按照父亲要求的标准照做了,没掺一点儿假,所以感慨了句他真听话。”
他边说边上前几步,扶住了叶绒沉重的身体,稍微给她借了点儿力。
“这样啊!”
托他良好信誉的保证,叶绒倒是没有怀疑他说的话,她更没有深思男人侧身挡住她往排水沟前几人看的举动,有什么不妥。
看她信了,谢阔笑着问道:“你怎么从厨房里出来了?”
他还以为,她要在里面待上一天。
“看完就出来了。”叶绒理所当然道。
不然,她还待里面儿动手给人帮倒忙啊?!
对自己很有自知之明的叶绒想到这里,悄摸摸白了身旁男人一眼。
“我正准备找你呢!”
听到这话,谢阔有些诧异。
他以为她想跟他一块儿视察,四处看看,于是道:“这边有些脏污,咱们去其它……”
“我看完了咱们走吧。”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恰他们身后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倒水声,因为脑袋裹得严实的缘故,叶绒没听清男人的话。
看他表情凝滞的模样,叶绒侧头用裹的毛绒绒的耳朵对着男人。
“你刚刚说什么?”
谢阔:“……”
“我说,我们回家吧,回去刚好能赶上午食。”
除此之外,他还能说什么呢?
心里忐忑了一夜的谢阔,万万没有想到,身旁这小吃货脑子里除了吃食,竟然没有其它东西了。
给人送的东西是吃的,自己买的东西也是吃的,完了现在来看灾民,看的还是吃的……
这可真是——
谢阔一时不知该怎么形容心中感受。
叶绒听到他的话,第一反应是兴奋——
“那太好了!这天实在是太冷了,我们回去吃古董羹吧。”
豫州的雪刚下没多久,谢府找来的那些大厨,在她不经意间的提醒下,就研制出了鱼丸、虾滑之类的火锅必备食材的做法,再配上他们那百里挑一被筛选出来的手艺,叶绒成功的在这个冬天爱上了火锅。
尤其是他们使用秘法,祛除了那些没有劁的猪身上的膻味之后,她对火锅那叫一个爱得深沉。
冬天,火锅,永远滴神!
看她迫不及待想离开的模样,谢阔:“……”
他用开玩笑的语气道:“看你今天出门时那架势,我还以为你今天会在外面待一天呢!”
他为此,特意把今天的时间空了出来,已经做好了舍命陪君子的准备。
叶绒:……
她刚开始确实是这么打算的。
但这不有句话叫做,计划赶不上变化嘛!
有穿越大神保佑,她来这里的目的很快就达成了。
叶绒知道自己该送些什么物资给这里的灾民们了。
事关民生,总的来说,无外乎衣食住行四个方面。
后两者她帮不上什么忙,但前两者却恰有能用上她的地方。
在衣着方面——
看着后厨进进出出那些人,把自己一年四季的全部衣服都穿在了身上,却犹觉寒凉,叶绒受此启发,准备给灾民每人定制一套羽绒服。
毕竟接下来的天将会越来越冷,他们要是穿的衣衫单薄的话,很容易会冻出来问题的。
她想给灾民们一人定制一套羽绒服,外面用粗布里面用羽绒,主打一个不注重外观只在乎内在的那种。
至于为什么粗布羽绒服里的绒毛,保暖效果那么好?
问就是家族秘法,概不外传。
虽然这么说有点气人,但在后厨那些人身上实践过后,叶绒发现——
这招儿,贼管用!
第六十四章 打脸
衣食住行,为首最为重要的事情敲定之后,后者那就更好办了。
叶绒在后厨的时候已经详细看过灾民们的吃食了,粗茶淡饭,餐食花样虽然很少,但却是无限量供应的,别的不说,最起码管饱!
哪怕叶绒再没有常识也知道,能吃饱饭,这对古代的灾民来说已经极为难得了。
她想给他们改善伙食,其实很简单,只要尽可能多的提供一些油水就好了。
这对拥有拼夕夕的叶绒来说很简单,只要多买些猪肉就好。
而且现在是冬天,这里的气温又那么低,在拼夕夕上多买些猪肉运过来,完全不用怕放坏!
至于其它事情——
要是有人发现她某个不知名兄弟为灾区百姓捐赠的猪肉,为什么没有膻腥味儿,怎么搞?
倘若是以前,关于这一点她还要有些为难,但现在嘛——
今时不同往日!
感谢谢府大厨辛苦钻研祛除了猪肉身上的腥味儿,让她有了一完美的借口。
真要是有人问到她头上,她就告诉人家,她兄弟有一家族秘法,能祛除猪肉身上的膻腥味儿,使其食之口感更好!
再问就是家族秘法,概不外传。
要是有人不信的话?
为什么不信?
谢府大厨都能研制出来给猪肉除腥的法子,没道理别人做不到这一点吧?
同样的道理,不同的人都能想出给猪肉去腥的法子,那有的人脑袋瓜子更聪明点儿,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直接从源头解决了问题,这也……
没什么毛病吧?!
要是有人觉得她在胡扯,不信的话,那——
不信你问当事人去啊!
当事人在哪里?
这谁知道啊,商人向来行踪不定,四海为家。
叶绒觉得自己这番思考,逻辑完美闭环,整个就一死循环,完美!
于是她很快就说服了自己。
就这么决定了,给灾民每人一件羽绒服,剩下的钱全买猪肉运过来,以保证每个人在这个冬天,肚子里都能有点儿油水,增加下身体抵抗力!
叶绒想的很美好。
捐献的物资种类搞定了,那接下来就要确定购买的份额了。
考虑到这里,叶绒觉得,这种事情她应该去问专业人士。
身为豫州的未来主人,想必谢某人应该很清楚这一问题的答案。
于是,她便带着冬雪,从后厨出来,风风火火的开始找人了……
事实证明,穿越大神不是一般的眷顾她。
叶绒很快就找到了自己想找的人。
物资敲定了,人也找到了,关于灾民数量,她随时可以问他,那既然这样——
她还留在这里干什么?吃雪花喝西北风吗?
因此,找到人之后,叶绒果断开启了回程。
当然,她这一心里历程,身旁人并不知道。
叶绒在马车里坐了好一会儿,等手脚被炭火烘烤暖和之后,她才堪堪放下手中已经被她握的没多少热意的茶杯。
看她终于缓过劲儿来了,谢阔递上早已准备好的汤婆子。
“下次还敢出门吗?”他闲闲问道。
听到这话,叶绒:“……”
“敢!”一个字,她回的那叫一个铿锵有力。
笑死,等怀县那些人来了这里之后,她单枪匹马的想要找到原主,哪怕有当地户籍之类的东西做辅助,她少不得还要出门跑几趟跟着确认下。
想到这里,叶绒吸了吸鼻子。
她命可真苦哇!
关键这事儿她还不能让别人知道,只能自己一个人隐秘的辛苦忙活。
只稍微这么一想,叶绒就愁眉苦脸的。
然而,马车里,在她身旁坐着的男人却误会了她的意思。
对弱小者这么爱惜吗?
他甫一这么想,就听到叶绒开口问道:“我刚刚听人说,最近豫州不少地方的房屋,都被大雪埋没了,甚至有些雪灾严重的地方,大雪直接压塌了房屋。那现在豫州大概有多少因为失去了房屋没了避身之处,被太守大人组织的人手救援出来的灾民啊?”
听到她这番状似好奇,实则另有目的的问话,谢阔眉心下意识跳了下。
敢情整个南坊那边,那么多灾民,还不够她发善心的,她还想顾全豫州所有的灾民?
谢阔扯了扯嘴角,一时不知该作何感想。
看她表情诚恳真挚的模样,谢阔:“……”
已经到嘴边的说教,就这么说不出口了。
他沉吟片刻,果断转了话锋,开始了夸大其词。
“豫州有百万多人,因今年的大雪来势极为凶猛的缘故,现在整个豫州受灾后无家可归之人,约莫十有三四。”
四十多万灾民?
反应过来谢阔话里的意思之后,叶绒当即倒抽一口冷气。
额滴那个天奶奶呀!
这么多人于今岁寒冬失去了家园,全靠官府救助才能活下来什么的,只稍微这么一想,她便知道谢父吃饭时为何再也笑不出来了。
Emmm……
压力这么大,换成是她,她怕不是连觉都睡不着了。
厉害.jpg
叶绒默默在心底给处理这件事情的谢家父子俩竖了个大拇指。
虽然但是——
四十多万灾民什么的,这人数远远超出她的预期了。
这么多人,不说其他的,她就是一人给他们订制一件羽绒服,拼夕夕里面那些钱怕是都不够用的,更别说还想买点儿猪肉给灾民们肚子里添点油水了。
——这简直是在做梦!
完犊子.jpg
那现在该怎么办?
想到这里,叶绒很是心疼昨天天真的自己。
收到身旁人送来的那些金子兑换成拼夕夕余额之后,她还以为那些钱完全花不完呢,没想到竟然还不够!
呜呜呜……
她真傻,早知道当时他说要多给的时候,就不推辞了。
就算那些金子到清辉苑之后,凭空消失她不容易找借口,但是——
有总比没有强啊!
再不济,她完全可以少量多次把谢某人送来的金子转化成拼夕夕上面的余额。
这么做的话,她撑死也就是大冷天的,装模作样的多出几次门买东西罢了。
Emmm……
推辞容易,重要难。
这么想着,叶绒情不自禁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怎么办,她并不想自打嘴巴啊!
第六十五章 无可奈何
谢阔是刻意把灾民的人数往多了说的。
不是想找叶绒多要点物什。
他的目的恰恰相反。
她已经给他们太多东西了,大可不必让她再奉献家族产业养活他人。
——倘若今年之前有人告诉他,他有朝一日会大发善心,推拒开他人送到嘴边的肥肉的话,那谢阔绝对不信。
开什么玩笑,真有人这么大方,他不连吃带拿,肉合着骨头一起嚼了吞吃了,还记得给人留点渣渣,就已经够有良心了!
但事实摆在眼前。
谢阔这回拒绝的很是心甘情愿。
把可以预料到的一大批粮饷推辞掉,他没有一点儿不情愿。
因为——
她给的已经够多了。
她给他们送的两批粮饷一批解了豫州十万大军的燃眉之急,一批让整个豫州于食物上不再窘迫。
再加上她承诺的下一批粮饷即将到来,届时整个豫州将不再缺乏食物。
豫州上下因她免于饥慌,没有灾民暴乱,这情他承了,必铭感五内永不敢忘。
但如此也就够了。
这年头天气一年比一年冷,百姓种出来的粮食一年比一年少,谁家的粮食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他们利用她的善心和单纯,从她这里平白得了那么多上好的粮面,已经足够厚颜无耻了。
再继续索求,便显得他们过于贪婪而不知足了。
还是那句话,他是奔着和人结亲去的,不是想和她的家族结仇的,所以有些事情过犹不及。
当然,这些话和身旁姑娘说,她肯定是不理解的,之后说不得还有十万个为什么等着他。
因此,谢阔在某人强忍羞耻,说想提前花些他给的聘礼的时候,非常果断的拒绝了她。
“……为什么?”叶绒压根没想到自己开了口之后,还会被拒绝。
他要把那一屋子的黄金全部当成聘礼送给她家,而她家就只剩下她一个会喘气儿的,那四舍五入就是他准备把一屋子黄金送给她,再四舍五入一下,那些黄金都是她的。
她拿她自己的黄金花有什么问题?!
看着把心里想法全写在了脸上的少女,谢阔嘴角扯出了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
“因为咱们俩的事情还没板上钉钉,你要是能给我个准话,许个确切的日子订下我们之间的婚期的话,那莫说是那些金子了,谢府上下所有东西,随你取用!”
叶绒:“……”
他人还怪好嘞,拒绝她的时候还知道找个这么伟光正的理由。
然并卵——
臣妾做不到啊!
一点都不想把自己卖了的叶绒果断闭嘴,决定另想办法。
她不信,离了他,她就搞不到一批金子了,哼!
但叶绒还没有窝在清辉苑想出一个好法子,谢父五十大寿便要到了。
这事还是她无意中从管家嘴里知道的。
更让人欢喜的是,豫州派去救援徐州那些老百姓的军队,已经旗开得胜,正在归来的路上。
知道这一消息的时候,叶绒高兴的差点从床上蹦起来!
太棒了.jpg
终于回来啦!
白茫茫的世界裹上红绸,缀上红灯笼看起来分外的喜庆,在这喜悦的氛围影响下,就连整个谢府看起来都跟着轻快了几分,往来奴仆脸上尽皆挂着笑容,使得府上气氛不再那么严肃。
当然,后者叶绒是感受不到的,毕竟在她印象中,谢府从上到下人皆和善。
核善.jpg
叶绒在得知这双喜临门的消息前,本来还在发愁给灾民们准备的物资,到时候该用什么合适的理由送出去,没想到她刚打个瞌睡,就有人送来了枕头。
叶绒为此大大松了口气,这回总算是不用发愁了,现成的理由送上门了。
她那两个心善的无偿捐粮的兄弟有急事来不了了,知道这双喜临门的大好事之后,他们为了聊表心意一合计,决定给豫州所有灾民一人准备一件保暖过冬的衣服,并送上一些猪肉。
至于家底已经被掏空了的他们,哪儿来得钱买以上这些东西?
问就是找兄弟们凑的呗!
送物资的借口找好了,顺着这波灵感,叶绒成功想到了搞钱的好法子——
天凉了,她一兄弟该破产了。
Emmm……
“你说你一卖糖的兄弟破产了,他想把制糖的秘方卖了,以便回本还债?”
看着午睡完,兴冲冲跑来书房告诉他这一消息的少女,谢阔整个人表现的分外迷惑,差点以为自己是幻听了。
看叶绒肯定点头,谢阔:“……”
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能听到有人能把糖这一奢侈物品和破产扯上干系!
那玩意儿不是达官显贵的专属物么,什么时候流通买卖了???
两人之间的信息差太大了,因此叶绒完全没有觉得她这话说得有什么不对的。
她看着在桌案后面正襟危坐着批阅文书的男人,表情分外诚恳的道:“没错,我兄弟破产了。现在只要一千两黄金,就能买到制糖秘方,买一送一的那种,要不是我和他之间关系很好,这种事情他才不会第一个告诉我呢!”
叶绒把坑钱的话说得脸不红心不跳的。
“我知道这件事情之后,首先就想到了你,怎么样?你要买不?”
谢阔:“……”
刚开始他还没弄明白她在整什么幺蛾子,但是要钱的话一出,他就知道她的意图了。
这可真是——
不是,他想不明白,她为什么非得从他手上扣点钱,让他们有点参与感啊?
弄不懂叶绒脑回路的谢阔简直无言以对。
看他无语凝噎的样子,叶绒再接再厉:“你要不要啊?你要是不要的话,那我就去找别人了啊!”
她说的是真的,诺大的豫州,有古法熬制的白糖和红糖的详细法子在手,她就不信她凑不出在拼夕夕上买衣服和猪肉的钱!
看她这一点儿都不像是在说假话的样子,谢阔无奈到想扶额。
良久,他捏了捏山根,一副很无可奈何的样子道:“我要!”
她都这么拼了,他除了答应她,还能怎么办呢?!
叶绒:“……行,那就这么定了!”
第六十六章 袖手旁观?
千两黄金get!
叶绒那叫一个窃喜。
事实证明,紧迫感果然是让买卖成交的良药。
但她还没来得及高兴太久,谢阔便再度开口:“但是……”
男人这两字一出口,叶绒当即正了正神色。
想到他们初见时,他那杀价的能耐,叶绒全神贯注凝神细听。
只要他开口杀价,那——
他敢砍价她就敢应,绝不给他第二次接着砍价的机会!
吃一堑长一智的叶绒已经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孰料——
“一千两黄金太少了,库房密室那边的黄金随你取用,你多给你兄弟拿点儿。”
“好的,没问题呃……”应承的话一溜烟吐出来,叶绒才反应过来身旁人说了什么。
“随、随便我拿……多少两黄金都可以?”
叶绒脑袋卡了好半响,不可置信确认道。
不是,他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
看男人点头承认,叶绒有些方。
“那,我真去密室那边了啊,随便拿。”
“去吧。”解决了意外来事,谢阔埋头继续处理公务。
叶绒:“……”
不是,他这反应不对头啊!
叶绒更慌了。
“……我真去了啊?”
“去吧。”男人头也不抬,表现分外淡定。
“密室下面我已经让人提前给你按了个梯子,你自己下去的时候小心点儿,要是害怕的话,让冬雪她们陪你下去也可以。”
不怪乎谢阔这么淡定,在他心里,密室里那些黄金,左右都是她的东西,那自然是随便她霍霍的。
叶绒得到男人的答复,一步三回头,走到书房门口后,她最终还是忍不住停下脚步回头。
“你这回怎么这么好说话?”叶绒小心翼翼看着头也不抬批阅公文的男人试探道。
回应她的是男人的一声轻呵。
她打定了主意要败财,为此连那么离谱的借口都找出来了,那他除了配合还能怎么样?
就是苦了他们未来孩子了。
有了这么一个前车之鉴在,谢阔早已打定主意,他接下来的子嗣无论男女一律穷养!
叶绒并不知道男人内心的打算,看他不动如山的模样,她心里总觉得毛毛的。
“是又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总感觉他有些自暴自弃的样子。
听到这话,谢阔总算抬头看了她一眼,“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兄弟这秘方卖的挺便宜的,还买一赠一,我怕他太吃亏,所以想让你多给他点儿钱,你要是不乐意的话就算了。”
得到明确的答复,叶绒松了口气。
早说嘛,早知道他心里是这么想的,她就不搁这再问一遍浪费时间了。
看着得到答复后,毫不犹豫转身离开的叶绒,谢阔:“……”
他是不是还得谢谢她,竟然这么相信他?!
走得飞快,只给人留了个背影的叶绒,并不知道书房内某人内心的想法。
叶绒到了库房之后,密室暗门是谢管家帮她开的。
看到她来这里之后,只说了一句,他们少主让她来这里取些金子,谢管家就一点都不验证真伪,毫不犹豫的帮她打开了门,并贴心的把她送进了密室,叶绒:“……”
她一点都不感到荣幸,内心只有淡淡的忧愁。
不是,他这么轻易的就相信了她说的话,就不怕被她给骗了么?
他就算是相信她的人品,知道她的来意之后,不在库房外面拖她一会儿,让人去谢阔书房那边确认一下,好歹也让她拿个信物之类的凭证出来啊!
再不济,多问几句确认下她话的真假呐!
这么没有心眼,他未来怎么当户部尚书,给谢某人管理国库的?
老实说,叶绒很为谢某人未来的国库担忧。
正这么担心着的叶绒,突然想到一件事情。
Emmm……
别看谢府现在这么有钱,谢某人当了皇帝之后,国库很快就空空如也,连老鼠都懒得进去逛了。
想到这里,叶绒:“……”
她斜靠着几块金砖,默默打开了拼夕夕。
行叭!
看在谢某人未来那么可怜的份上,那她就给他们省点儿钱,选些性价比高的商家吧。
然而,在不断搜索加购的过程中,叶绒发现了华点。
不是……
看着首页上刷新出来的一大堆红糖、暖宝贴、棉被之类的抗寒物品,叶绒:“……”
果然,大数据是人类的瑰宝!
本来,为了谢家小金库着想,叶绒是不准备买预期之外的东西的,但是——
拼夕夕首页上频频刷新出来的那些东西的图片,看起来实在是太吸引人了,她一不小心点进去一瞅一看,那大拇指就不受控制的,自动点击加入购物车了。
然后她再继续搜索继续点进去,整个一陷入了死循环……
大数据,人类瑰宝!
等叶绒终于收手时,和商家确认好订制的羽绒服类型之后,她把购物车里的所有东西全部乘以50万份,下拉一看价格,叶绒:“!!!”
好家伙,都快达到十个小目标了,折合成黄金都要几万两的那种。
叶绒拿着手机的手有些颤抖。
额滴那个老天鹅!
见都没见过那么多钱的叶绒,小心肝扑通个不停,问就是心疼。
虽然这屋子里的黄金,她回头带不走,但一下子真花这么多出去,她照样心疼啊!
而且,关键是,她一下子买那么多东西,也不好送出去啊!
这么想着,叶绒斟酌着把购物车里的东西删了又删。
但哪怕她把购物车删空了一大半,还是有两个小目标摆在那里。
叶绒:“……”
她眼睑颤了又颤,最后却怎么都按不下删除键了。
无他,购物车里剩下的东西不多了。
除了她先前择定的羽绒服和猪肉,仅剩奶粉、止痛药和冻疮膏以及……专门给这里的女子订制的月经带。
她是在首页上刷新出来卫生巾之后,才后知后觉的产生了这个想法的。
尤记得,上次来经期,从冬雪那里她方才知道,她们经期用的草木灰,没经过任何杀菌消毒就直接贴身使用了。
妇科问题从古至今困扰了多少女性啊,而今她恰巧能帮她们减轻些这方面痛苦,如何能袖手旁观呢?
第六十七章 贫穷的限制
叶绒做不到袖手旁观。
看着购物车里仅剩的六样东西,她牙一咬眼一闭,最终还是选择了把它们全都留下。
左右,谢父快要过五十大寿了,她那两个冤种兄弟因为来不了,为了表示违约的歉意,选择以太守的名义,把这六样东西送给豫州灾民,让豫州上下所有人尽皆感念太守的恩惠,这……没什么毛病吧?
虽然每样东西数量多了那么一丢丢,但——六六大顺嘛!
问就是,她兄弟们是特意选择了这六样东西送过来的。
至于为什么一送就是几十万份起步?
她都承认他们给她兄弟起的冤大头称呼了,那……多点又有何妨?
叶绒在心里成功用这一理由说服了自己。
那么——
接下来只剩下一个问题。
如何克服她的心理障碍?
一下子要花那么多钱买东西,哪怕这些钱不是她的,但她仍旧心肝乱颤。
呜呜呜……
好多钱啊!
原谅她的没出息吧,一下子花掉那么多钱,她有些怂,下不去那个手!
激动的身体轻颤的手,叶绒正想着怎么克服这一心里阻碍时,她的胳膊不小心碰到了身后的金山。
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在哪里的叶绒:“……”
资本家剥削牛马好歹还要想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但封建王朝的权贵想压榨老百姓,那真就是动动嘴皮子的事情。
区区几个小目标的钱罢了,花就花了,全当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了吧!
叶绒在心里默念了几遍这句话,然后成功说服了自己。
她给拼夕夕充值完相应余额之后,看着凭空缺了一角的金山,摆了个某位侦探思考问题时的专门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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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凭空消失的黄金,她该怎么给它们找一个合适的消失的理由呢?
想到每次出现时,都穿着SF统一服饰的小哥们,叶绒脑袋里闪过一个有些不道德的想法。
话说,上回他们给她发求助短信,她有忙那是真去帮了;那这回她有点儿事找他们帮忙,他们应该也会答应的吧?
这么想着,叶绒顺手在拼夕夕上买了样东西,准备试探一下。
她找到上回快递小哥给她发的那条短信,然后在下方回了个消息——
“亲,在,帮个忙?”
好半响过去,没人搭理的叶绒:“……”
Emmm……
叶绒想了想,果断改变策略。
“你们也不想下次来我这边送快递的时候,被人热情的堵着送礼物,走不了吧?”
这下对面秒回,“亲,在的,什么事?请说。”
叶绒:“……”
她轻啧了一声。
虽然对面怂的快,但却恰恰证明了这波有戏。
于是叶绒拿着手机噼里啪啦一顿打字……
没一会儿,比大军先行一步提前了一天赶回来的徐策行,在谢府里走着走着,被身后一辆快速驶过的马车溅起的雪花,糊了一脸。
徐策行:“……噗!”
他抹去脸上雪花,看着那辆有些眼熟的马车,表情难得有些懵。
“府内什么时候允许马车通行了?”
谢家祖训,其家中子弟不仅不允许骄奢淫逸,更是要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主打一个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他也就离开谢府两个多月吧,好端端的这里怎么就变了规矩呢?
看他一脸懵逼的模样,在他身前领路的小厮倒是很快反应了过来。
“应该是姑娘又买了些东西,让人送上门了。”
只是先前姑娘买的东西,那些送货的都是直接放门房那里之后,就离开了。
也不知道这回好端端的,怎么直接越过门房送进来了?
看身旁小厮虽觉困惑,但却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徐策行更加懵逼了。
“姑娘?谁……哦,这样啊!”
他话还没说完,脑海中蓦地飘过在徐州时,和彭将军的酒后对话。
如果是财神爷座下的存在的话,那这一切就好理解了。
虽然无顾在府内驾马驭车乃是大忌,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嘛!
“不过验都不验就放人驾车进来,你们也不怕是外人作假使诈,当心中了他人诡计!”
徐策行觉得,这事他还是该和主公他们稍微提上那么一嘴。
最起码给人家一个可以验明身份的凭证啊!
孰料,听到他的话,小厮默默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没忍住接了句话。
“姑娘那边的人来了,我们是绝对不会认错的。”
“何以见得?”徐策行不懂小厮为何敢如此笃定。
“因为他们财大气粗的,虽每回来的人不尽相同,但个个都驾着世所罕见的骏马,而且他们身上的衣服我们虽能裁剪出其样式,但染坊那边用尽了法子都染不出同样的颜色。”
他们都做不到的事情,整个九州没有其它势力能做到!
万万没想到是贫穷限制了外人的模仿的徐策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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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散财童女有关的事情,他不该以常理来推断的。
对于好不容易归来的徐策行内心的想法,叶绒是不知道的。
但她总觉得,一下子挪用了密室里数万两黄金,她还是应该告诉当事人一声的。
叶绒万万没有想到,等她拎着一袋白糖一袋红糖并一本食谱从库房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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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她到底在密室里待了多久啊?
在库房外面守着的冬雪和冬霜看到叶绒从里面出来,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姑娘您总算是出来了。”
快递小哥在库房里进进出出的,往马车上搬了好几个装满了东西的大袋子,这还就算了,关键他都装完东西离开好一会儿了,在里面待了一下午的人却还没个动静。
讲真,叶绒要是再不出来的话,她们急的都想不顾她的叮嘱,直接进去找人了。
万幸,人总算是出来了。
冬雪说话时,不着痕迹打量了一番从里面出来的叶绒,看她衣着整洁神色如常,她才放下了那颗提着的心。
看两人焦急的模样,叶绒不好意思的笑了下。
她这不是和快递小哥沟通的时候,稍微浪费了点儿时间嘛!
她不是故意的!
第六十八章 无妨
叶绒开口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啊?”
她在里面待着的时候,忘了看时间了。
“已经戌时了。”
晚上七点多了???
叶绒内心默默感慨了句,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不过还好还好,还不算太晚!
“对了,谢叔他们现在在做什么啊?”
叶绒只是随口一问,要是不忙的话,她现在就过去找他们,要是忙的话,明天过去也无所谓。
“家主他们正在用飧食。”
叶绒:哦豁?!
这可真是赶巧了。
叶绒拎着手上的东西立马道:“那咱们过去蹭饭去。”
蹭完饭,顺便和谢某人说一声密室里金子消失的事情。
叶绒话落,便像一阵风似的离开了。
她走得太快了,因此没有见到冬雪那一瞬间欲言又止的表情。
据她所知,她们姑娘是不大喜欢外人见到她的真容的。
家主现在正在宴请的是心腹们,倘若姑娘现在过去的话,不知道会不会介意?
转念一想,家主的心腹,她们姑娘早已经见了七七八八,而且上回从家主的书房里出来之后,她对此也没有表现出什么介怀的模样,想来应该是没什么大碍的吧?
左右,姑娘和少主成婚之后,该见的人都会见的,届时整个豫州上下有头脸的人都会来府上拜见谢府的女主子。
那现在就当是提前先露个面,让人心里对姑娘有个大致印象吧,省得哪天谁家不长眼的小子,冒犯了她们姑娘。
这般想着,冬雪收回了提醒的念头。
于是,叶绒跟着领路的冬雪两人,一路走到了宴会厅的门口。
都快进去了,听着里面传来的丝竹管弦之声,发现里面黑压压一片人之后,看清楚里面的状况,叶绒傻眼了。
不是——
她有些僵硬的扭头看向身旁的冬雪,“谢叔……在宴客?”
冬雪点了下头,看她一脸懵逼的样子,她轻声解释道:“彭将军大胜归来,应当宴请奖赏,再加上家主大寿快到了,按照规矩,本就该私下宴请一番手下们,家主图省事,便把两次宴席合到一起,邀手下谋臣将领来府上于今晚庆祝。”
叶绒:???
“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这么大的事情,怎么没人提前和她说一声啊!
她要是知道了,今晚铁定远远避开,绝对不出门!
回应她的是冬雪有些羞愧的表情。
“家主宴请的决定是申时做的。”
所以她们没能及时通知到位。
叶绒:“……”
申时的时候,她正在密室里面刷拼夕夕。
嘤嘤嘤……
这波是她的错,她应该问清楚再来的,怨不得其他人。
不过好在还没进门,现在离开也不算太晚。
这么想着,叶绒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朝身旁两人示意了一下,让她们暂时先别动,她顺着两人的遮挡,悄咪咪的一步一步的往后退着。
快退到拐角处时,就当叶绒想转身快步离开,权当没来过这里的时候——
仅一个转身的功夫,她和迎面而来的人撞上了。
“哎呀……”
“嘶——”
因为两人身高差的原因,沉重的裹着朱漆的锦盒的棱角,恰巧撞到了叶绒的小腹,哪怕隔着冬天的衣服,她也感受到了一股剧烈的疼痛。
叶绒不受控制的痛呼了一声。
“不好意思,我……”
“你走路没长眼睛啊,要是把我们小姐送给谢太守的佛像撞坏了,卖了你都赔不起!”
叶绒话都没说完,就被对面撞人的丫鬟噼里啪啦一顿骂。
连客气话都没有说完的叶绒:“……”
看着对面丫鬟趾高气昂的模样,叶绒直接气笑了。
“你有毒吧?”
哪有人犯了错,还这么理直气壮的?
她也真是长了见识了。
叶绒呵呵一笑,冷冷的扯了扯嘴角,“我看没长眼睛的人是你吧?是你自己不好好走路,都走到拐角了,不看路不说竟然还加速,硬生生的往我身上撞!你眼睛要是不想要的话,直接捐了吧,省得留着当摆设。”
她离拐角还差点距离呢,她就急忙撞上来了,害她躲闪不及,直接被撞到了。
就这,她不道歉也就罢了,竟然还怪她?
呵呵。
当她是粘豆包,随人捏啊?!
这么想着,叶绒翻了个白眼。
“姑娘你没事吧?”
听到她的嘶声,冬雪连忙赶过来扶住她。
看叶绒单手捂着小腹,手不住打着圈揉动,用以缓解疼痛的模样,冬雪脸色微变。
“姑娘,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冬雪边说,边不着痕迹的握上叶绒左手腕部,给她把了一下脉。
“我没事,就是被撞了一下。”
叶绒看她大惊小怪的模样,连忙放下手安慰道。
“你不用担心,不是什么大事。”
她平常莫说是被撞到了,就是看话本子的时候,一不小心被书页割破了点儿皮,冬雪都一副大惊失色的模样。
这不知道的人,怕还不是以为她是被人用菜刀剁去了手指头呢!
冬雪这照顾欲太旺盛了,以至于叶绒平常总喜欢一个人在房间里待着,不敢让她贴身伺候。
问就是她被人当成宝宝照顾,害羞!
冬雪看她神色如常,脉象没有问题,提着的一颗心落回了原处,虽然如此,但——
冬雪眼角余光在四周扫视了一圈,然后不着痕迹开口劝慰道:“姑娘忙了一下午,又匆匆赶来,想来已经很累了,要不咱们先去找个客房坐着歇歇脚,吃点东西再回清辉苑?”
知道叶绒不爱吃药的冬雪,很是贴心的没有说出她接下来的打算。
等吃完饭之后,刚好可以请大夫看一下。
小腹这种位置太关键了,要是被人撞出什么问题,他们没能及时察觉的话,那这责任她是万万担不起的。
叶绒并不知道冬雪内心的想法。
看着屋外暗沉的天空,她不自觉摸了下早已提醒她进食的胃部。
唔……
叶绒沉吟片刻,然后轻轻点了下头。
“那咱们吃点东西再回去吧。”
左右来都来了,只要不去宴会厅,不见其他人,那——
吃完再走,也无妨!
第六十九章 怜悯
叶绒正想转身跟着冬雪走人,突然想到一件事情。
她停下脚步,看向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理亏,被她说了之后不敢再还嘴的丫鬟。
“你打开盒子看看里面的佛像碎了没有。”
先确认一下。
真要出了什么问题,她顶多担一点点责任。
叶绒是这么想的。
孰料——
听到她这么说,丫鬟蓦地抬头看向她。
她眼中瞬间盈满了泪水,然后对着叶绒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嘶——
这跪地声响太大了,叶绒听着都感觉自己膝盖在幻疼。
“求贵人救救奴,贵人心善,奴愿一辈子做牛做马报答您。”
看着边说边磕头,没几下就把脑袋磕青了的丫鬟,叶绒有些傻眼。
这什么情况啊?
“那什么……你先起来,有话好好说。”
叶绒伸手想把人从地上扶起来。
求陌生人办事倒也不必这么真情实感,举手之劳的事情,她能帮是会帮一把的,但除此之外,非亲非故的,其他的就别想了。
“嘶……”丫鬟轻抽了口冷气,身体轻颤了下。
看着因为她的搀扶,面容本就发白的丫鬟,脸色瞬间又白了两个度,叶绒听到她发出的克制声响,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
“你怎么了?”她说着,默默松开了手。
丫鬟没有起身,只是默默把手中朱红色的锦盒放在地上,然后撸起了袖子。
“嗬!!!”
叶绒当即倒抽一口冷气。
谁能想到,穿着干净整洁的丫鬟,两条胳膊上,竟然满是伤痕!
烫伤、刀伤、鞭伤、针眼……,以及各种青紫的淤痕,遍布两条纤细的胳膊,密密麻麻的,煞是惹眼。
叶绒打眼一扫,发现小丫鬟两条胳膊上,竟然没有一处好肉。
甚至于,她右边胳膊靠近手腕处,还有一处化脓的伤口,看起来很是瘆人……
叶绒不忍直视的别开眼。
艹,一种植物!
谁特么的,这么不干人事啊?!
“我们小姐面慈心苦,动辄得咎喜欢拿我们这些丫鬟撒气,奴昨日刚受了一顿鞭刑,行动不甚便利;今日小姐又催得急,因此回到府上取送给太守大人的玉佛时,因过于匆忙的缘故,归途的路上,奴不小心手滑,把玉佛磕裂了一道细缝,奴匆匆赶回来,本想找人补救一番,万万没想到,竟然冲撞到了贵人,求贵人恕罪。”
丫鬟知道她这话一出口,哪怕贵人听不出她的隐意,但贵人身旁伺候的人一定能猜到,她刚刚动了点儿歪心思,想栽赃嫁祸一番。
但——
所幸她遇到的是一位心善的贵人。
眼角的余光瞥到叶绒脸上的怜惜,丫鬟整个人都跪伏在了雪地上。
“求贵人救救奴,要是被我们小姐知道了这件事情,她定然要把我卖到那等烟花之地,让人活活糟蹋死的。”
丫鬟字字泣血。
叶绒:“……”
卧槽!
叶绒忍了又忍,好不容易才忍住了爆粗口的冲动。
不是,哪家小姐这么蛇蝎心肠啊?
叶绒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问的。
“我家小姐乃京都王家嫡女王悦妍。”
叶绒:???
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从丫鬟嘴里听到这一熟悉的名字,叶绒有些懵逼。
不是,书里也没人说云朝皇后是蛇蝎心肠啊?
这什么个情况?
叶绒想不明白,到底是她的记忆出错了,还是她面前这丫鬟在撒谎?
她有些茫然的扭头回望。
察觉到她的目光,冬雪轻声开口道:“此人乃王家小姐身边的二等丫鬟,名唤青黛。”
“青黛???”
这下叶绒顾不得怀疑人生了,她低头看向跪着的丫鬟确认道:“你叫青黛,天青色的青,黛眉的黛?”
丫鬟也就是青黛闻言,怯怯看她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叶绒:……
夭寿哦!
她仔细打量了一番跪在地上的丫鬟,只见小丫鬟长相虽然清纯,但一双眼却是楚楚可怜的,给她平添了几分风情,看起来很是惹人怜爱,和书上描写的青黛姨娘对上了。
Emmm……
叶绒感觉自己的头有点痒,像是脑子要长出来的感觉。
这什么个情况啊?
“你不是应该在王坤身边伺候吗?”
她记得青黛是从王公子的通房升成姨娘,以嚣张跋扈牙尖嘴利闻名的啊!
青黛闻言,脸色更白。
“奴本来是在火房烧火的丫头,被公子看上之后,奴不从,于是便被调到了小姐身边……”
那人想借此来磨磨她的性子,让她妥协。
她今天本来是当真想妥协了的,毕竟天大地大自己的性命最大,可——
青黛默默看身前贵人一眼,没再吭声。
她后边的话没有说出来,但叶绒却懂了她的意思。
“那你为何不从了王公子?”
“奴卖身期限快到了,待取回卖身契之后,奴想离开王家,去外面生活。”
叶绒闻言,神色复杂的看她一眼。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父母双亡,家中已经没有别的亲人了,你想去哪里?”
在时下人看来,如果一个人无家可归无处可去的话,那能给贵人当姨娘,吃喝不愁,无疑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青黛听到她的话,神情凝滞片刻,好半响她才垂眸,鼓足勇气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奴想找一安稳之地,立女户,独自生活。”
不嫁人不招婿,就自己简简单单一人过活。
虽然这一愿景在很多人看来匪夷所思,但却是她梦寐以求的。
青黛的话冬雪冬霜可能没听懂,但曾经作为现代人的叶绒,却秒懂她的想法。
叶绒:“!!!”
她这思想简直是领先时代千年不止啊!
叶绒突然明白为什么青黛身为一个炮灰,在书里会有那么多着墨了。
其实,算起来,原主和青黛之间,还是有几分渊源的。
原主逃荒路上被人贩子拐卖和家人失散之后,拼死从烟花之地逃出,因外出购物的青黛怜悯,得入伙房成了一烧火丫头。
起初,饿得面黄肌瘦的原主,在王家是过了一段安稳日子的;但好景不长,因长相缘故,她很快就步了青黛的后尘……
第七十章 蝴蝶效应
原主经历比青黛好一点儿。
因为没等王家那些见风使舵的下人,想办法给原主磨磨性子,她便被青黛假作吃醋,偷偷给放走了。
为什么说是假作呢?
因为青黛把原主放走之前,还给了她一些傍身的银钱。
倘若没有那笔银钱的支撑,原主怕是撑不到被侯府小厮认出真千金的身份,便重新死在了再一次独身一人逃荒的路上。
因为这事儿,原主后来认亲之后,听人说青黛因为红杏出墙逃跑被王家人打死了,她还特意找人帮青黛收了下尸。
书上写原主当时本来还想去祭拜一番的,可她那时深陷泥潭,无法抽身,后来处境越发艰难,这事儿便不了了之了。
叶绒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在谢家碰到还没有成为姨娘的青黛。
但原主有难时,青黛帮了,那彼时情况颠倒,换位处置,青黛有难,她不帮不行啊!
啧!
叶绒在心里无声叹了口气。
她转头让冬雪帮忙拿个帷帽过来。
“姑娘要进去?”冬雪有些讶异。
她不明白叶绒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改了注意。
叶绒没有过多解释。
她看向仍在地上跪着的青黛,“你起来吧,等下这佛像我帮你送进去,出了什么事儿,我担着。”
青黛听明白了叶绒的意思,但她却没有起身。
她对着身前贵人深深叩首道:“贵人大恩大德奴无以为报,求您让奴跟在身边当牛做马伺候一辈子。”
贵人心善,既注定脱不了奴籍,那和王家小姐相比,她宁愿跟在此人身边。
叶绒:“……”
谢谢。
但大可不必!
她要是真把人留在身边伺候的话,那等她离开这里之后,青黛必然会被留在谢府当奴婢。
这样的话,回头谁来帮助原主逃离魔爪啊?
叶绒正想婉拒,突然想到一件事情——
原主马上就要随怀县大部队来这里了,四舍五入一下,她那逃荒的认亲路线,早就被她给蝴蝶掉了。
叶绒:“……”
话说,她是不是该庆幸一下,京都离这边很远,她甭管干了什么事情,再怎么样都蝴蝶不了在京都那边,尚未展开的主剧情?!
呵呵.jpg
叶绒一时有些无言。
正当她想着,要怎么把尚未展开的剧情前奏掰回正轨的时候,她猛的反应过来一件事情。
原主是被侯府的下人发现真千金的身份,认回府的前一天觉醒的,彼时正巧碰上时空虫洞,在多项巧之又巧的自然因素的叠加之下,原主离开了这个世界,去往其他时空开始了新的生活。
这是多番凑巧因素叠加造成的结果,无法改变的那种。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被穿越大神送来这里,代替原主走剧情了。
已知,原主是在六年后剧情开始前,离开这个时代的,而这里又离剧情展开的京都那么远。
那么,在确定六年后,主要剧情不会被蝴蝶的情况下,她只需要保证原主能安稳活过这六年就好了?
其他什么的,完全不用顾虑?!
一通分析下来,叶绒整个人豁然开朗。
Emmm……
据她所知,原主是在和家人失散,无人保护,颠沛流离的情况下,一个人都能活到六年后,安稳度过几次灾荒的那种狠人。
在地狱开局的情况下,原主都能活到六年后,那现在,在她的蝴蝶效应之下,等原主来了豫州之后,一家人俱都不用再逃荒,也不用再担心战乱,可以安稳过活了。
如此一来,原主平平安安活到六年之后,岂不是一件soeasy的事情?
想明白了这一点的叶绒低头看向青黛。
因她有伤在身,叶绒没敢上手扶人,而是示意她自己站起来。
“你是哪儿的人?”
“奴祖籍徐州怀县。”
哦豁!
叶绒有些明白,非亲非故的,她为什么会原因帮助原主逃离魔爪了。
想到这里,她看向青黛的视线更加柔和了两分。
“我有一兄弟和怀县颇有渊源,你能遇到我也算是一场缘分,既如此,那我便帮人帮到底吧。”
叶绒说着,拿过青黛手上的盒子,然后话风陡然一转。
“今日天色已晚,你且回去收拾一下,早点休息,明天我便找人帮你脱奴籍立女户。”
青黛闻言,猛的抬头看向叶绒,她眼中写满了不可置信。
“贵人……”
青黛眼中霎时盈满了泪水。
她何德何能,能得此眷顾啊?
叶绒给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你要是想谢,就谢谢你自己吧!”
若非她动了恻隐之心救了原主一次,她怎么可能上赶着去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呢?
帮人把祸包揽了的叶绒戴好帷帽,把自己从库房带出来的东西交给冬雪,然后她转身给雪地中的丫鬟留下了一个潇洒的背影……
看似洒脱的叶绒,还没走两步路,脸上的笑容就垮了。
呜呜呜……
揽活儿的时候无所畏惧,但是——
实际上,她社恐,见不得人啊!
叶绒本来是想先偷偷进去,悄悄找谢某人拿个主意的。
但也许是她的打扮太过于引人注目的缘故,亦或者是因为别的其他的原因,总而言之,她一进入宴会厅,就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哪怕她一进来,就往角落里走,也丝毫不影响在场众人的注目。
正在喝属下敬酒的谢阔,只漫不经心往门口瞥了一眼,就差点把口中酒给喷出来。
“——”
不是……
她怎么来了?
她不是一向不喜欢这种热闹的地方吗?
谢阔满眼不解的看着戴着帷帽,把自己的脸遮得严严实实的叶绒。
看她手中捧着一个盒子,小心翼翼往前挪的模样,谢阔:“……”
她这般模样,要是让不知情的人看到了,怕不是要以为她在做什么坏事
谢阔看着狗狗祟祟的少女,眼底闪过一抹笑意,他正想招手,把掩耳盗铃的某人喊过来时,脸上笑容蓦地一滞。
“小心!”
“啊——”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谢阔闪身来到即将摔倒的少女身旁,一手揽着纤腰,一手拽住她的帷帽,帮人把脸挡得严严实实的。
不小心踢到凳子,摔跤摔到一半,被人抱住的叶绒:“!!!”
第七十一章 没出息
感受着手上锦盒的滑落,叶绒眼神那叫一个惊恐。
别掉啊!
“啪——”
朱红的锦盒在叶绒惊恐的目光下落到地上,紧接着,未曾锁上的盒子里划出了一个散发着莹润光泽的玉佛,玉佛从盒中滚滚而出,转了好几圈,方才停稳。
“!!!”
两人紧紧抱在一起,纱裙摇摆,锦袍缠绕,甚是唯美动人。
然而,在外人眼中看起来煞是美好的一幅画面,落在被英雄救美的当事人身上,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于是,一众看着自家少主反应速度快速,惊险中把人揽住救下的武将们,还来不及喝彩,就看到让他们一点儿不敢笑的一幕。
叶绒站稳之后,第一反应就是推开让她免于摔倒的男人。
她快步上前,满脸心疼的试图把地上的玉佛捞起来。
然而,正所谓覆水难收,同样的,摔碎的玉佛,也不可因她的挽回而变得完好无损。
叶绒看着本来只有一道细缝的玉佛,因在地上渡了一次劫,被她一捞,彻底碎成了两半……
她那叫一个痛心疾首。
叶绒心口抽抽的疼,她看向身旁男人目光甚是幽怨,“你说你抱我干嘛,你应该捞的不是我,是我手上的东西啊!”
她摔一下顶多吃点儿土,但这玉质的东西摔一下,那可就完蛋了啊!
呜呜呜……
看着手中珠玉莹润,雕刻的活灵活现的玉佛,蓦地碎成两半,叶绒有种瑰宝在她手中损毁的感觉……
她有罪!
谢阔:“……”
“我看你快摔倒了,没多想,就先抱住你了。”
叶绒:“……”
她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迁怒道:“那你都看到我摔倒了,看不出我手上的盒子快飞出去了吗?我那么宝贝拿在手上的东西啊……孰轻孰重分不出来嘛你?”
听着她的谴责,谢阔脸上露出一抹甚是无辜的微笑。
他觉得自己分出轻重缓急,并救了重急,没毛病啊!
但看着气的语气都飙高了两个度的少女,他没敢反驳。
于是,一众谋士武将们,眼睁睁看着他们救了人,没讨到好不说,还被人无辜指责的少主,任由少女对他发泄了一番怒气之后,跟没事儿人一样蹲在了她面前。
谢阔看着尝试把断裂玉佛拼凑起来的叶绒,他一边试图伸手帮忙一边缓声道:“你要是喜欢这种玉佛,回头我让管家给你送几个到清辉苑,这个碎了就碎了吧,不用心疼。”
叶绒听到谢某人这番财大气粗的话,默默白了他一眼。
她语气幽幽道:“有没有一种可能,这是别人的东西?”
谢阔:“……”
他就说好端端的,只喜欢金子的人,怎么突然改了爱好,捧着玉佛出来晃荡了,敢情不是她的东西啊?
那这就更好办了!
“这玉佛是谁的?”
财大气粗的谢某人准备花钱买个响儿,只为了博美人一笑。
看着想和烽火戏诸侯的周幽王相比一番的儿子,听到他话的谢父有些不忍直视。
虽然但是——
他却没开口阻止。
问就是他们刚打了胜仗,不缺钱!
叶绒听到男人的问询,她没有回答,而是默默开口道:“你怎么就不问问,好端端的我来这里干什么?”
听到这话,谢阔小心翼翼看她一眼。
“……你来这里干什么?”
他对此是有些好奇的,但这不刚把人惹毛了,不敢问么。
“谢叔大寿,我准备的贺礼还没到,为了聊表心意,便想着帮人给谢叔送个贺礼,顺便先来恭贺一番。”
这是她在路上想的借口,虽然牵强了点儿,但勉强能用。
哪曾想,人家好端端的寿礼,惨遭两次损毁,彻底裂开了!
真,裂开的那种。
这下她想的借口直接没用了,不知道的人,怕不是以为她是故意的。
惨兮兮.jpg
谢阔听到她的话,收敛了脸上的笑容,“这是你哪个兄弟送的?”
这要是她家里人让她给他父亲准备的贺礼的话,那碎了她确实得难受一番。
不过无妨,他们不说,她家里人铁定不知道她搞砸了这件事情。
正当谢阔想着怎么给人找补一番的时候,他身旁的少女朝他凑近了一些,压低了声音道:“这是王家小姐送给谢叔的寿礼。”
谢阔:???
他脑子卡了那么一瞬。
谢阔有些想不明白,她怎么和王家人的礼物扯到一起了?
但想不通归想不通,男人的嘴却比脑子更快一步的给人找了个理由。
“碎碎平安。”
叶绒:“……”
她刚被男人的话噎了一下,还没缓过劲儿来,就听到了一道沉稳大气,但却难掩委屈哽咽的声音。
“妹妹……”
叶绒:“——”
完了,正主儿找来了。
头皮发麻的叶绒有些僵硬的扭头朝声源处看去。
透过遮挡面容的厚厚帷帽,叶绒隐约看到了王悦妍眼眶中的泪水。
“你若看上我特意请大师雕刻的,在高僧那里供奉了一段时间之后,才请出来给谢伯父做寿礼的玉佛,从我丫鬟那里拿走,好好珍惜也就罢了,怎能如此糟践这佛像?得手了便摔了?”
短短一段话,叶绒不止从中听出了王悦妍的委曲求全,更听出了她的谴责。
Emmm……
这波错在她,是她没认真看路才摔了这佛像的。
叶绒老实挨训,没敢吭声。
孰料——
看她默不作声,王悦妍表情更加委屈了。
本就盈满了眼眶的泪水,因她的沉默刷的一下,就流了出来。
叶绒:“……”
不敢动,不敢动!
在叶绒的沉默中,王悦妍捏着手帕,擦拭越流越多的泪水。
她无声的流着泪,那泪珠砸落在地上,晕起一片湿痕,直看的叶绒心里发慌。
救命.jpg
把人惹哭的叶绒,下意识想找身旁男人求助。
她拉了拉男人袖袍,用气声催促道:“你赶紧帮我想想办法,让她别哭了。”
呜呜呜……
她哭的她也想哭。
叶绒虽遮住了面容,但她身旁男人仍旧察觉到了她这一没出息的想法。
谢阔:“……”
第七十二章 忽悠
在叶绒一脸惊恐的表情下,王悦妍情绪上头,万般言语似无法言说般,只剩泪流满面……
看自家妹妹这般模样,王坤很是生气,他义愤填膺的站了出来。
王坤看着叶绒的眼神那叫一个怒火冲天,“家妹送往南坊的米粥你说倒就倒,没个解释就直接糟蹋了;她千辛万苦花费重金,方才求得大师出手制作供奉的玉佛,你也是说摔就摔了!”
“某生平从未见过似你这般骄纵任性,完全不顾他人感受的刁蛮之人。你知道你随手施为之下,糟蹋了他人多少心血吗?”
叶绒:???
完全不知道自己快被人架上去的叶绒听到王坤这话,直接就傻眼了。
不是……
玉佛破裂这件事情,是她不小心干的,她的错,她认了。
但她怎么还凭白又多了个错处呢?
叶绒刚想反驳,王悦妍便流泪哽咽着道:“兄长别说了,是我运气不好,怪不得他人,我认了。”
Emmm……
叶绒看看哭的泪流满面的王家小姐,又看看地上碎裂的玉佛,她立马闭嘴,不敢出声反驳。
呜呜呜……
她有罪!
“对不起。”
错在她,所以叶绒决定先低头道个歉再说。
“我唔呜呜……”
叶绒一张口,就提前预料到了她想说什么的谢阔,直接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叶绒:???
什么个情况?
她满头雾水,不明白好端端的,自个儿怎么就被禁言了?!
眼睁睁看着她在卖自己这条路上狂奔不止,仅眨个眼的功夫,就要踩进人家兄妹两人联手布下的陷阱中,还没有丝毫自知之明的模样,谢阔:“……”
男人隔着帷帽,紧紧捂住身旁少女的嘴,不敢再让她出声说话。
她以为这是在自己家里面啊?
粗心大意做了错事,说上一声对不起,然后让人说教两句,这事儿便过去了?
天真!
用脚趾头想,谢阔都知道,她但凡再多说上两句话,那她嚣张跋扈、刁蛮任性、不识大体的名气,很快就会传遍九州。
届时她名声尽毁,他便是想帮忙找补,都做不到了。
这是世家贵族惯用的手段。
只可惜,王家兄妹这回踢到了铁板上。
谢阔一边捂着身旁少女的嘴,一边看着一唱红脸一唱白脸的兄妹俩,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
“王兄此言差矣,分明是令妹用脏污的米粥假作赈灾粮,想强行逼迫南坊的朱大人收下,送给灾民食用,得个好名声,全然不顾此番会毁了灾民们的身体健康。”
谢阔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不过公道自在人心,后厨那边的管事看不过去,偷偷带人把那些脏污的米粥倒了,关他人何事?”
谢阔全程是就着事实说话的,一点都没污蔑他人清白。
他这般陈述事实的语气,整的叶绒一愣一愣的。
什么个情况?
谢阔没有帮身边人理思绪,而是直接话锋一转。
“至于这玉佛?”
他抬眸看向上首的谢父。
上阵父子兵。
谢父笑呵呵地接话道:“碎碎平安,碎碎平安,贤侄女的好意我心领了。”
两人一唱一和间,只把叶绒弄得更加懵逼。
似没察觉到她的困惑,谢阔低头恨铁不成钢的数落了一句,“父亲的玉佛碎了,你对着其他人道歉做什么?”
叶绒:啊嘞?
谢阔松手帮人理了理帷帽上的褶皱,然后开口问道:“你把人好端端的玉佛摔碎了,该说什么?”
“……对不起?”叶绒条件反射性接话。
紧接着她听到了另一道和蔼的声音。
“没事没事,一点小事儿不用道歉,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下回注意点就好。”
眼睁睁看着谢父三言两语间,就把这件事情给糊弄了过去,王家兄妹两人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下。
但谢父压根没给他们插嘴的机会,关切完叶绒之后,他就直接招手让人过来吃饭了。
显然是一点都没把寿礼碎裂这件事情放在心上的模样。
屋内一众人紧跟着你一言我一句的,直接帮着揭过了这件事情。
虽处在风暴中间,但全然不知自己被人联手捞了一把的叶绒,看厅内气氛不再那么紧张了,她扯了扯椅子,往旁座男人那里靠近了些。
然后,叶绒小声问出了自己内心的困惑。
“我什么时候让人把王姑娘送到南坊那边的米粥倒掉了啊?”
她只去过南坊那么一次,但她左思右想,都想不出来自己那次在南坊,做了什么糟蹋粮食的事情。
谢阔:“……”
看她当真是在真诚发问,男人无语片刻,方才低头小声道:“这事是我的人做的,刚好你那天去了南坊,那兄妹两人看你不顺眼,就想把这件事情扣在你头上。”
叶绒:“……”
这么坏的吗?
叶绒想到青黛身上的伤痕,又看看坐在她身旁风光霁月的男人,她脑子连转都没转一下,就直接选择了相信后者说的话。
问就是他人好,信誉值有保障!
看她一副唏嘘感叹的模样,谢阔默默帮人夹了一筷子菜,“你多吃点。”
补补脑。
“……那玉佛?”
“别担心,回头我让人修复一下,再给父亲送过去。”
本想补送一份贺礼的叶绒:嘎?
哪怕没看到她脸上的表情,但谢阔仍旧猜到了她的反应。
只见男人老神在在对身旁沉默的少女道:“佛像摆着,本来就是为了让人看拜的,回头修复好了,一点儿都不耽误我爹他烧香拜佛供奉。”
“……”
是这样的吗?
叶绒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儿。
她正想开口说话,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
他们父子两人都是实在人,只注重实用性,不在乎表象的那种。
既然这样,那谢阔这么说,好像……没毛病?
叶绒恍然大悟。
怪只怪她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敢情不对劲的是她啊!
这么一想,逻辑闭环,叶绒瞬间想通透了。
没毛病!
自信点头.jpg
成功被忽悠瘸了的叶绒,直接开启了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埋头苦吃的干饭模式……
看她仍旧没一点儿怀疑,谢阔:“……”
第七十三章 重点
谢阔看着刚动了几下筷子就吃饱了的叶绒,顿时感觉更加头疼了。
这让不知情的看了,怕不是要以为他在喂兔子呢!
“再吃几口吧。”
男人边说,边给身旁少女夹了一筷子她喜欢的菜。
倘若叶绒知道男人内心的想法的话,肯定会反驳的。
——兔子吃几片叶子就能饱了,而她刚刚肉都吃了好几口呢,更谬论其它的!
她一正常姑娘家的饭量,怎么可能比得过力大无穷食量也大的他?!
吃饱喝足的叶绒勉强塞下最后一口饭菜,然后她就拒绝了男人的投喂。
正所谓饱暖思……咳,她该干正事了,早完事儿早回被窝。
这么想着,叶绒看向身旁男人,把青黛的事情小声而简略的说了下。
总算弄明白好端端的她怎么肯屈尊来此的谢阔:“……”
“人家说什么你就信?”
她但凡先找人查验一番,确认消息真假之后,再发善心帮忙什么的,他也就不吭声了。
被质疑了判断力的叶绒撇了下嘴,“这还有什么好查的?青黛身上那些伤,不在那儿摆着呢吗?”
她总不能大冷天里,还把人家姑娘的衣服扒开给人验下伤吧?
看着完全没往苦肉计上想的叶绒,谢阔眼角抽搐了下。
该说她不愧是豫州人心中的活菩萨吗?
甭管是谁,但凡求到了她面前,那人家有难,她就是真帮,完全不考虑利弊得失的那种!
看身旁被她一番操作整麻了的男人好半响没出声,叶绒一双杏眸缓缓瞪大。
“我话都撂出去了,你不会不想帮忙吧?”
正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般积德的好事儿,他这个未来明君不肯做?
谢阔没给她开口激自个儿的机会,而是先果断把事情应承了下来,然后——
男人开口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奴籍归良籍不说,你还答应了帮人立女户。……我能问下,你当时是怎么想的吗?”
哪怕现在外面世道混乱,但古往今来形成的约定俗成的对女性压迫的规则,却并没有发生多少改变。
因此,独身女性立女户可谓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她们不仅要面对来自族中的打压和官府的糊弄,更是要做好人身安全防护,省得一不小心财没了人也没了,可谓是举步维艰。
倘若没有外力帮助,立女户这件事,几乎是当事人不可能完成的那种。
想到这里,谢阔默默看了眼身旁坐着的少女。
人家送佛顶多也就是送到西,到她这儿,佛送到了,顺带还把经书替人给取回来了。
这可真是……
谢阔一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心中的感想。
叶绒看着男人眼中的好奇和迷惑,她脑袋卡了一下。
她怎么想的?
关于这件事情的真实理由,显然是不适合往外说的,那么……
叶绒觉得,她好兄弟该出场了。
“这不青黛是怀县人嘛,你也知道,我一兄弟和怀县渊源颇深,他都愿意为了怀县散尽家财了,那我作为他朋友,在这里遇到了一正在遭受苦难的怀县女子,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不帮上一把,也说不过去啊,你说对不对?”
谢阔:“……”
倘若她说到最后不摊手耸肩,小动作那么多的话,他就信了她这番胡扯了——
个鬼啊!
男人呵呵一笑,正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这回不是他拿她的东西,而是她有求于他。
谢阔觉得,他应该趁此机会问个清楚明白,不能再让他的脑子离家出走,就这么让她随随便便就糊弄过去了。
这么想着,男人刚想找个委婉点的说辞当开场白,探查一番,就听身旁少女又随口道了一句话。
“再说了,我兄弟他们明天就要来了,要是让他们知道我对怀县那边的姑娘家,见死不救的话,那我的脸往哪儿放啊?!”
谢阔:???
“剩下的那一半粮面,你家明天就送过来了?”
效率这么高的嘛?!
谢阔一脸讶异,没忍住提高了些音量。
叶绒身形微顿,她抬头看男人一眼。
看着完全没晓得自己说错话了的男人,叶绒扯着嘴角一字一顿道:“我兄弟,倾家荡产,捐的物资,懂?”
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谢阔一脸理解,分外配合的表示点头。
虽然但是——
那么多赈灾粮饷,这么快就送过来了,他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啊!
叶绒并不知道自己一句话,今天在座的各位,都要失眠了。
谢阔这下是没有心思追根究底了。
问就是脑子又离家出走了,才不是因为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呢!
反倒是叶绒,成功把人糊弄过去,解决了事情之后,她本来想直接离开的,结果好巧不巧的——
到献礼环节了。
叶绒便是再没有常识也知道,此时不是离开的时机。
于是她又坐着,耐心的看了一会儿……
结果——
一盏茶功夫不到,叶绒直接就看愣了。
这什么个情况啊???
且不说文官们那晦涩难懂的贺词和武将们直白至极的恭喜,叶绒更不能理解的是——
为什么他们送礼,这么的朴实无华?
这送玉佩的,不说拿盒子装一下,就是玉佩上面缀着的红绳都解了,才送上去什么的……
只给一块光溜溜的玉佩,这是生怕谢父眼神不好使,认错了寿礼吗?
更离谱的是,有人送剑,竟然连剑鞘都不给。
叶绒很是懵逼。
还有那送珍珠的,你特么直接手捧着往上送合适吗?
没有盒子,拿袋子装一下也行啊!
关键是,这种事情竟然比比皆是。
就特么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
离谱到家了!
叶绒内心的吐槽没有人听到。
恰逢紧要关头,厅内一众做事向来谨慎的人,此时更是慎之又慎。
盒子、袋子什么的……
一点儿可能引起误会的存在,他们都不敢露出来。
问就是他们老大只喜欢实在,不爱搞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上行下效,他们只追求实用性。
像粮面这种东西,只给粮面就行了,装面的袋子什么的,他们不需要!
听到了吗?
不需要!!
最后一句才是重点!!!
第七十四章 万人迷?
叶绒旁观了一会儿众人送礼的步骤之后,有些坐不住了。
倒不是因为他们送礼连个包装都没有,显得太寒碜了,而是因为——
淦!
她发现,他们贺寿还蛮有规律的,头一个开口的人坐在最靠近门边的右手边的位置,第二个开口的是坐在他对面的人,紧接着他们一个文臣一个武将的,依次往里,一个个对主位上坐着的谢父恭贺着……
再这么整下去,马上就到最后压轴的谢阔出场了。
而谢某人现在和她坐在一起。
那么,轮到谢阔时,她到底是陪着站起来给谢父贺寿呢?还是不起来,假装自己是个隐形人呢?
叶绒左思右想,发现自己怎么操作都有点不对劲儿。
她琢磨了一会儿之后,果断放弃为难自己。
叶绒正准备询问一下身旁人的时候,突然发现整个厅内一静。
她一脸懵逼的抬眼。
哦豁!
已经轮到他们这桌了。
那她……
眼角的余光瞥到身旁男人看过来的目光,叶绒:“——”
阿巴阿巴……
她还没想好自己是站是坐的时候,身旁男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一片紧张的氛围中,叶绒条件反射性站了起来,就差喊声到。
只是想安抚一下精神紧绷的人儿的谢阔:“……”
不是——
她家里人,连这种最基本的常识礼仪,都没教导过她吗?
看着起立之后,像小学生一样乖乖背着手,静等他一个指令一个动作的少女,谢阔:……
男人嘴角控制不住地扬起了一抹无奈的笑容。
在一片寂静到有些死寂的氛围中,谢阔抬手理了理衣襟,然后起身站到了少女身旁两人相依而立,宛若金童玉女。
身姿挺拔的青年对上座的父亲拱手作揖,来了一段和往年比起来,甚是简短精湛的贺寿词……
话落,他给了身旁少女一个眼神。
这下叶绒秒懂。
然并卵——
叶绒:“……”
鉴于文言词汇量不甚丰富的缘故,她斟酌了下,最终选择了和那些武将们一样甚是直白的贺词。
叶绒说话的时候,因为神情过于专注的缘故,并没有看到王家兄妹两人那难看至极的脸色,也没有看到周边坐着的一众谢家心腹们脸上那颇有些古怪的神情。
虽然三媒六礼还没走,但她已经是他们认定的谢家未来主母了……
四舍五入一下,她现在和他们少主一起给家主贺寿——没毛病?!
一众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的谢家心腹们,很快就给叶绒这不合规矩的举动,找出了一个合适的理由。
也是因此,叶绒错过了知道真相的最佳机会。
她跟着说完贺词之后,等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身旁人并没有给上首坐着的谢父送礼。
猫猫疑惑.jpg
这什么个情况?
“难不成你的寿礼也没准备好?”叶绒悄咪咪用气音询问身旁的男人。
男人没有说话,只给了她一个眼神,让她自行领会。
叶绒:……
心念转动间,她大大松了一口气。
看来谢叔这个宴会办的着实仓促了一些,不止是她,就连他儿子的礼物,都没有准备好。
那敢情好啊!
这就显得她没送礼的举动,不再那么扎眼了。
于是,叶绒笑着对上首的谢父道:“虽然我的贺礼还没到,但我敢保证,谢叔你一定会喜欢我送的礼物的。”
她相信,对于很少吃糖的古人而言,生日蛋糕,绝对是降维打击的存在!
谢父闻言,脸上非常配合的露出了一抹惊讶的表情。
“哦?那你们两人的贺礼,我就拭目以待了。”
叶绒重重点头。
谢父笑了下,他分外和蔼的道:“行了,场面话不多说了,接着坐回去吃吧。”
叶绒依言和身旁人坐回原位。
因他们父子两人在她面前表情一贯很是柔和的缘故,叶绒此番虽然觉得谢父脸上的表情过分慈祥了一些,但完全没有多想。
毕竟,寿星公年长一岁,变得更好说话了什么的,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
总算把场面活糊弄了过去之后,叶绒坐下悄悄松了一口气。
缓和好情绪之后,因暂时无法离席的缘故,叶绒看向身旁男人,颇有些好奇的问道:“你给谢叔准备的是什么礼物啊?”
谢阔:“……”
他爹都把他们两人放一块儿提了,她竟然还没反应过来不对劲儿,反射弧这么长的吗?
还是说,她压根没有听出他父亲的言外之意,连这方面的常识都没有?
帷帽遮住了叶绒的面容,但却没挡住她身体不安分的小动作。
对身旁人了解颇深的谢阔,看她这无聊的坐立不安,想尽快离开的模样,知道了——
答案是后者。
谢阔:“……”
好好好!
他捏了捏山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最终,谢阔左思右想间,在心中默默做下了一个决定。
日后哪怕再忙再累,孩子的教育都不能落下,他要时刻跟进,随时监督!
这般想着,谢阔又看了看身旁连傻狍子都不如的少女,心中隐约冒出了一个想法——
正所谓先天不足后天补。
为了孩子的未来着想,也许孩子在娘胎里的时候,就可以先开始学习了?
这样,哪怕出生之后智商不足,也能做到笨鸟先飞!
彼时的叶绒并不知道,满心忧愁的男人已经打起了胎教的主意。
叶绒问了好一会儿后,没得到回应,以为身旁人是想保密,她默默撇了撇嘴,没再吭声。
叶绒本来是想在男人身边再当会儿隐形人,就悄摸摸离开的。
结果,万万没有想到——
祝寿过后,随着厅内气氛逐渐活跃起来,一些官员们带来的女眷们,开始逐渐朝她靠拢了……
叶绒:“???”
这什么个情况?
她一头雾水的被一众如花似玉的姑娘们和端庄贤惠的夫人们围了起来。
叶绒:“……”
这架势,不知情的看了,怕不是以为她是什么招蜂引蝶的万人迷呢!
深感自己应付不来这种场面的叶绒,跟着一众人说笑着附和了几句之后,她连忙求助身旁的男人。
谢阔:“……”
这种场面她早晚是要适应的,所以——
男人默默转移视线。
叶绒:“——”
友谊的小船,翻了!
第七十五章 恰柠檬
“你要是不帮我的话,我可就告状了啊!”
叶绒凑近男人身边,阴测测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她本意是想让谢叔来管管他。
但谢阔却理解到了其他地方去。
他还没成功入赘呢,要是在这紧要关头,被她告上一状,以至于引得他未来老丈人不喜的话,那麻烦可就大了!
啧——
男人在心里无奈叹了口气。
他端起酒杯替身旁人,向身边围绕着的贵妇人们敬了杯酒,然后仅三两句话的功夫,他们身边围绕着的那些人精似的夫人小姐们,便转移了阵地。
“!!!”
叶绒全程看的那叫一个一愣愣的。
学!
他这招,她必须得学学!
这样,她以后和女主打擂台的时候,能少进行很多无用社交,节省时间。
谢阔看向身旁恨不得拿小本本记笔记,把他一言一行,言语举止动作行为变化,全都记下来的少女,他面容忧愁的叹了口气。
“你现在这样,难不成先前你父亲过寿宴请宾客的时候,你也是这么躲着人,恨不得谁都不搭理的吗?”
人长大了,总是要被家中长辈带出来见见世面的。
她是他们家几代单传唯一的独苗苗,日后注定要继承万贯家财的那种,她如此不喜人多的地方,对外人避如蛇蝎,将来定然是要吃亏的。
他那老丈人难道就没想法子帮她改改这般性子吗?
叶绒听到男人的话,欲言又止的看了他一眼。
虽然但是——
“我爹他过寿的时候,也没宴请过其他人啊!”
谢阔:???
谢阔觉得这触及了他的知识盲区。
莫说是达官贵人了,便是平民百姓家的家中长辈过寿,他们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也是要请上三两亲戚几个好友为其庆贺的。
他们这是什么情况?
谢阔这么想着,问出了声。
“那你父亲平常过寿是怎么过的?”
叶绒回想了一下自己小时候的记忆,她记得……
“我父亲过寿那天,家里人会特意请假休息一天,什么工作都不做,早上父亲吃完母亲煮的长寿面之后,他们就会专程带我出去玩儿,然后吃吃喝喝逛逛,等到晚上的时候,我们一家还会吃个生日蛋糕,让父亲许愿。”
上午祈求寿星公保佑,晚上对着国外神明许愿,主打一个中西合璧,多方位祈求神明保佑!
“……你母亲平常过生日怎么过的?”
“和这差不多,只是煮长寿面的人变成了我父亲。”
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叶绒并不明白,他为什么还要单独再问一遍?
谢阔:……
呵呵。
果然,有些问题问出来,当真是在自取其辱。
但恰柠檬上瘾的谢阔犹不死心,为了验证一下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到底有多大,他开口道:“那你往年生辰,你父母都是怎么给你过的?”
“还能怎么过的?他们给我煮碗长寿面,然后带我出去吃喝玩乐呗。”
谢阔:“……这三者之间除了煮面人变了以外,还有什么差别吗?”
叶绒看了看不知怎么的突然变得追根究底的男人,想了想,还是满足了他的好奇心。
“有的。”
谢阔垂首洗耳恭听,只觉得——
这下,柠檬总算没那么酸了!
然而,他脸上的笑容还没扬起来,就听身旁少女道:“我父母过生日的时候,我只能吃一小块儿生日蛋糕,但我过生日的时候,我可以吃很大一块儿。”
她伸手比划了自己过生日时,吃的蛋糕的大小。
——足足两个巴掌大呢!
她对这事印象非常深刻。
“???”
谢阔嘴角的笑容僵在了原处。
其实有的话,他没有问,她不用说的,真的!
叶绒想到她为了方便快递小哥过来,特意买的那点儿红糖和白糖,以及接下来准备给谢父做的生日蛋糕,她觉得有的话,可以先提前告知他一下,给他打个预防针了。
“那什么,我小时候非常爱吃糖,各种各样的糖,无论是红糖白糖还是水果糖奶糖之类的,只要见到就没有节制的往嘴里炫,我爹娘当时怕我吃坏了牙齿,所以对我这方面管的非常严,我生辰那天,是我少数的可以无限制吃糖的时候。”
谢阔:“……”
Emmm……
好好好!
他终于知道,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到底有多大了。
早知如此——
他便不问了!
已经快酸成柠檬的男人,想想身旁人过生辰的场景,又想想自个儿生辰是怎么过的,越想越笑不起来的他,差点儿自闭。
可能,他唯一能比过她的一点就是,他们家人生辰时,来祝贺的人会有很多吧?
人多热闹,气氛更显得喜庆。
——但他一点都不嘻嘻!
谢父也嘻嘻不起来,他甚至还有些暗恨自己耳朵为什么会这么尖?
大老远的隔着人群的恭贺声,都能听到叶绒说的话!
谢父自认为和妻子琴瑟和鸣,在她去世之后,不仅没有再续娶,也没再要其他孩子。
哪怕族人不止一次说过,他膝下空虚,仅有一个嫡子,一个庶子并两个庶出的女儿,但任凭他们怎么催促,他都没有续弦再生个嫡子出来跟他的长子抢资源。
这看在九州别的世家贵族的当家主母眼里,她们不知有多羡慕他们夫妻二人之间的深厚感情,结果——
想到长子曾和他说过的厍怵家代代单传的缘由,谢父不由在心中深深叹了口气。
人和人之间果然是不能比的。
他们夫妻二人之间的感情和别人家的夫妻二人之间的感情一比,衬的他跟个人渣似的!
不经意间一个抬眼,心情复杂的父子二人对上了视线。
他们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举杯相敬,有志一同的一口闷了杯中酒……
并不知道自己给人带来了多大打击的叶绒,压根不知身旁人在喝闷酒。
眼看身边围绕着的人散去了,叶绒正想悄摸找个机会溜了,她突然想到一件事情。
“对了……”
叶绒临走前和身旁男人确认了下。
“谢叔寿辰在大后天,那我的寿礼是不是当天献上即可?”
谢阔:“……是。”
不知怎的,他现在听到寿辰两字,就——
心头恁酸!
第七十六章 虎躯一震
叶绒挥一挥衣袖潇洒离开,给众人留下了一场失眠。
可能是报应叭——
她刚回清辉苑,就撞上了等候多时的医女,人家一看她腹部的淤青,当即给她肚子来了套大保健,揉的她呲牙咧嘴的,就差嘤嘤嘤了。
好在人家医女是真有一手,遭了这番蹂躏之后,叶绒一夜好梦,晚上甚至还做了个见到原主,回归正确时间线的美梦,以至于第二天一大早……呃半响午的醒来,神清气爽。
叶绒起床后看着窗外无声的落雪,觉得自己距离美梦成真也不远了。
看着窗外堆积的雪花,叶绒本想欣赏会儿就关窗起床洗漱的,如果她没有发现不对劲儿的话。
叶绒扭头看向身后安静站立等她洗漱收拾的两丫鬟。
“你们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她边说边伸手指向窗外,示意两人看过去。
这不对劲儿不仅是指屋外洒扫的小厮婆子少了,更是因为……
叶绒眉头拧了好半响,都想不出一个合适的能用来形容心中感受的词。
冬雪看她纠结的模样,当即在心中暗啐了一口苑里那些人。
嫌弃归嫌弃,但她还是给外头那些人找了个像样儿的理由,“姑娘不必多想,他们是因为家主快过寿了,等赏赐等的焦灼,以至于连活儿都不想好好干了。”
不就是赈灾的粮饷还没到么,有什么好焦急的,姑娘都说了是今日到,那今日必然会到,作甚在外头端着张脸,让人一大早看了难展笑颜,凭白败人好心情。
不知道的怕不是要以为他们对姑娘不满意呢!
“什么赏赐?”叶绒一头雾水,她怎么不知道。
“主家心善,往常每逢大喜日子,上头都会赏些物什让我们一同乐呵乐呵;家主前些天已经撂下了话,说今年大伙儿辛苦了一年,每人都可多得些赏银布匹并一些粮面。”
民以食为天,在这灾荒战乱之年,后者才是重点。
他们都清楚,今年过年能得多少好面过活,就全看今儿个这一糟了。
叶绒并不知道冬雪心中的想法,但她这么一说,她倒是想起了一件事情。
Emmm……
新的一天新的粮面快要到来了。
就是不知,如果谢叔他知道有人打着他的名义,给整个豫州灾民都备了一份厚礼,会怎么想?
叶绒觉得,乐呵乐呵这种事情,应该大家伙一起来,既然这样……
她心里隐约有了一个好主意。
左右都要离开了,谢叔待她不薄,那她就干把大的,给他庆下生吧!
不过在此之前,她要和快递小哥商量下……
心中隐约有了章程的叶绒缓缓眨了眨眼。
唔……
快递小哥他们会同意她这一小小的请求吧?
这么想着,叶绒看向冬雪,“你知道太守他们在做什么吗?”
听到这话,冬雪下意识抬头看了她一眼。
她当然知道了,哪怕自昨晚回来之后,她没再离开清辉苑,也清楚昨日她们归来之后,没多久宴席就散场了。
然后——
家主带头,从上到下,他们齐刷刷在河边守了一夜,比望夫石都敬业的那种。
冬雪琢磨了一下,她最终还是为了不破坏家主在姑娘心中的形象,稍微美化了一下他的行为。
“家主现在正在外面忙正事。”
啊嘞?
叶绒眨巴了下眼睛。
那她的东西,等会儿再付款?
“姑娘找家主可是有什么急事?奴可唤人把家主请回来。”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兄弟他们捐献的东西快来了,需要人去接应一下。”
在她好主意的加成下,那场面不用去看,她都知道很壮观。
左右快递小哥会灵活变通,那她这回就算不去现场验货收货,应当也是没问题的……吧?
叶绒看看屋外天色,又想想等会儿在河边可以预见的壮观场面,就——
脚趾想抠出一座魔仙堡。
她这替人尴尬的毛病又犯了。
啧……
不过,谢叔他身为古人,那么注重名声,对她的安排应该会很感动吧?!
谢父:“……”
身为当事人的谢父对此表示,一点都不敢动,不敢动!
城外河边,雪花飘飘,却挡不住黑压压人群的热情。
自粮饷到来后,忙活了好一通的人,身上都覆满了白雪。
偌大的人群,仅有一人身上没沾点儿白,其他人无一例外包括谢阔,身上随便一抖都能抖落一层雪花。
虽然但是,谢阔看了眼光鲜亮丽的父亲,却完全没有取而代之和他换一换的想法,因为——
“噗通——”
又一妇人来到谢父面前,对撑伞而坐的高壮中年男人磕了个头。
完了,妇人没管面无表情的太守心里是什么个想法,就径直起身利落让位,迫不及待的排上了另一边的长队;紧跟着妇人身后排队站着的少年利落重复以上步骤……
面前排起了长队的谢父:“……”
看着他面前一众人,把磕头整的跟他手下官员上班点卯一样,愣是弄出了一套行云流水的程序的架势,谢父感觉自己有点牙疼。
他想了老半天,都没想明白事情到底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本来嘛,帮着船上来人一起把粮面卸下来之后,谢父等了老半天,仍旧没有等到府上姑娘嘴里的兄弟下船,他本以为人家是在矜持。
这没毛病——
他们一点儿血都没出,平白无故拿了人家那么多粮饷,他们气一下,矜持矜持很正常。
既然这样,那——
他们父子两人就上去把人给请下来呗!
谢父是这么想的,孰料他还没有上船,为首的小哥就递给了他一封信,信上写的内容很简短。
就简简单单写了下他们兄弟二人有急事来不了了,完了还说给他准备了份他会喜欢的礼物。
在谢父看信的同时,小哥们动作麻利的,已经在周围众人的帮助之下,重新搭好了几个帐篷。
紧接着,河上船只你来我往间,新的一批货物被运了过来……
看着由远及近行来的船只,上面挂着的那硕大的横幅,曾于千军万马间横行过,而面不改色的谢父,当即虎躯一震。
“!!!”
第七十七章 社死
只见为首的偌大船只——
左边挂着:热烈庆祝谢焱五十大寿!
右边写着:贺寿者皆可得厚礼一份!
中间的横幅则是非常亮眼的几个大字:发福利啦!!!
倘若谢父往常看到自己的名字出现在这种不伦不类的对联上的话,他多少是要好好和人谈谈的。
但现在——
看着横幅上那分外直白易懂的内容,谢父眼神有些发愣。
这什么个情况?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呢,船只停靠好之后,小哥们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忙活,一众围观的人条件反射性过去帮忙,直把小哥们挤得无处动作……
谢父看着小哥们呆了一下之后,又跟小蜜蜂一样忙起来了其它事情,直看的他一愣一愣的。
Emmm……
一人仅限一次机会,先贺寿先得礼,你还在等什么?
这在他身前架起的横幅上写着的,又是什么玩意儿?
更让谢父逐渐失去表情管理的是,横幅架好之后,两小哥站他身后,左边那人举起了一黑底红字的牌子,上写寿星公三字;右边那人则直接开始喊话。
“想贺寿的一个一个来,排好队啊!”
谢父:“……”
地铁,老人,手机。
和谢阔如出一辙的桃花眼里写满了茫然。
和他同样茫然的是在河边被人叫来帮忙干活儿的一众南坊灾民。
但,有免费的厚礼领哎!
那——么多东西!
一众南坊来的灾民们看着在谢父旁边依次排开架起来的六个帐篷,人群隐隐有些躁动。
一众老实淳朴的古代老百姓,哪儿见过现代这种套路啊!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没一会儿,被免费的可以白拿的厚礼诱惑着,有人牙关一咬,直接来到谢父面前拱手行礼,带头为其贺寿——
眼看出头的人说完吉祥话之后,就被开口说话的快递小哥引到了晃眼的帐篷前,一个帐篷一个帐篷的依次前行,领取了礼物,这下围观的人群是彻底的骚动了……
哦豁!
敢情有东西,他们是真给啊?!
这太守能处!!!
谢阔:“……”
看到这一幕,他对此第一反应是——
妥了,他爹这波铁定史书留名!
看自家老爹拿着信纸的手微微颤抖,身体僵硬,明显还没缓过劲儿来的模样,谢阔默不作声离他远了一些,然后对此已经有过一次经验的他,方才组织人手引人排队参观他爹……啊不,是给他爹贺寿!
谢阔一边忙活一边在心里暗自庆幸,幸亏他长相大部分随了他那早逝的母亲!
这般想着,谢阔又默默离自家可怜的老父亲远了一些。
虽说父子之间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但这种能九州闻名,史书留痕的大好事儿,他暂时还没有做好面对的心理准备……
所以,对不起了爹,这波,恕儿子不孝,不敢奉陪!
把他躲避的动作尽收眼底的谢父:“……”
这知道的是清楚眼前这一大堆已经排成了长队的人是在给他贺寿,这不清楚的怕不是要以为他们把他当成了耍杂戏的猴子在参观!
不……
在治下百姓那宛若刺眼明灯的目光的注视下,谢父默默在内心改了说辞。
在他们眼里,他现在应该比猴子珍贵多了!
毕竟同样是观赏性的存在,一个是从他们兜里掏东西的,一个是给他们发东西的。
谢父:……
谢父身形微动,刚想同身后的小哥们说点儿什么,只见卫梓绕开人群匆匆来到了他身边。
“家主,那位准备了六样东西用来给您贺寿,每样东西五十万份……”
听到卫梓这飘忽的声音,谢父:“……多少?”
“你说多少?!”
这加起来比他们豫州人口都多了太多!
主谋两人对视一眼,卫梓给了自家主公一个分外肯定的眼神。
是的,五十万,您老没听错!
这个数字是他反复找送货人确认过的,还有人带着他粗略点了一下,所以——
他肯定,六样,五十万份,没掺一点儿假!
这般想着,卫梓一副过来人的模样,很懂的扶住了谢父的胳膊,生怕他人前腿软没站稳,丢了豫州的面子!
毕竟——
他们几个刚刚上船和人交接时,已经足够失态,够给豫州丢面子了!
卫梓是特意缓了缓,等谢父接受了这一振奋的消息后,才曝出了下一个大雷的。
“这六样东西,一样是没丝毫腥气的荤食猪肉,一样是让人穿上就立即暖和过来的冬衣,一样是治疗冻疮的膏药,还有一样是专门给老弱婴幼准备的营养粉,以及特意分发给妇人的止痛药粉和……月经带。”
???
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儿?
这最后一样东西出现在这里,谢父莫名觉得有些怪怪的。
他这么想着,也就这么问了。
卫梓:“……”
同样有些不好意思的,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最后一样东西的卫梓,沉默了片刻,才小声解答了他的疑惑。
“船上那些人说府上那位重女轻男,特意给妇人多备了些东西。”
谢父:“……”
看他身形微动,想去看看,卫梓连忙阻止。
“这些东西既是打着给您贺寿的名义送的,您倘若离开了,百姓没人恭贺,怎么领取厚礼?”
莫名被架在了这里的谢父:“……”
想到府上那位完全不能以常理推断的散财童女,谢父沉吟片刻,还是歇了离开的念头。
——等所有东西交接好再说吧!
抱着这种念头,谢父在河边当起了活人雕塑。
他木着脸看着闻讯赶来的百姓们越来越多的,在他身前排起了长队……
直到一百姓因为胆小,紧张的说不出话来,到谢父身边直接就给他先磕了一个,以表敬意,然后照样被谢父身后站着的小哥引到领东西那队排队之后……
没一会儿,谢父就成了磕头狂魔,谁来了都得在他面前磕一个才能走的那种!
Emmm……
身为当事人的谢父:“……”
有的人看似站在这里,魂儿已经离开了;就像有的人活着,其实跟死了没差别一样!
问就是——
社死!
第七十八章 找寻
叶绒并不知道谢父在怀县众人到来这天,于城外河边的飞雪中到底站了多久,她只知道,谢父收完小哥们于河边送来的礼物之后,直接就回了自己的院子闭门谢客,谁来敲门都不开的那种。
叶绒:……
啊、这——
她好心办了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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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她懵懵懂懂的样子,书房内不止要批阅公文,还要代父会见一大波人的谢阔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
“那什么,万众瞩目什么的,太显眼了,我父亲头一次经历那等场面,还没缓过劲儿来,等他歇两天就好了。”
“……谢叔不喜欢?”
她特意想出来的注意哎,为了让快递小哥他们配合,她还特意和他们好声好气的商量了很久的!
——不同意就一件件下单,让人跑来跑去忙活死的那种商量。
谢阔:“……”
想到收礼时,自家面无表情的父亲,那怎么压都压不下去的上翘嘴角,以及河边一众人兴奋的欢呼声,他很是艰难的闭了下眼,方才道了两个字。
“喜欢。”
人辛苦准备了那么多东西,打着给他父亲贺寿的名义,在这么喜庆的日子里给老百姓们发福利,他总不能打击人一片好心,败坏她心情吧?
所以……爹,对不起了!
喜欢?
叶绒觉得有点儿不对劲。
她看了看书桌后坐着的男人那不停揉按太阳穴的动作,感觉哪里怪怪的。
“那你这什么表情?”
垂死病中惊坐起.jpg
以为自个儿的强颜欢笑被看出来了的男人立马坐直了身体。
“我这人毕竟喜欢清静,见不得太盛大热闹的场面,也享受不来那种氛围,所以……”
他给了她一个欲言又止的眼神。
叶绒秒懂。
轻度社恐嘛!
既然这样,那——好叭!
“我本来想让你陪我一起出去看看被救回来的那些人,顺便去官府那边看下他们要怎么给彭将军带回来的人编籍造传来着,既然这样,那你接着在书房忙吧,我自己过去。”
编籍造传重新组建新的村落,让人落地生根,铁定是要用彭将军他们从徐州那边搞来的以前的户籍文书作为参考的。
——翻看过往原本的户籍文书,找到原主,这才是她的真正目的。
看她这般迫不及待的样子,谢阔一点都没有多想。
毕竟大军尚未归来时,她都想去监督,看看有没有人对那些百姓不好了。
如今,徐州叛乱百姓尽数被人带回,她若是不提出这番要求,那才叫不对劲儿。
想归这么想,但谢阔听到她的话,薄唇微抿。
“彭将军他们带回来的人太多了,那些人这两天暂时都被安置在城外,所以外面有些乱。”
“不然等过两天他们在城内安顿好之后,我再带你过去看看吧。”
听到这话,叶绒第一反应是——
乱?
乱好啊!
不乱她怎么浑水摸鱼,悄无声息离开呢!
这般想着,叶绒果断拒绝了谢阔的提议。
“不行,我就想现在出去看看。”
谢阔:“……”
她没来之前,他一直觉得川字纹离他很远;但认识她之后,谢阔觉得,他父亲眉心那同款的纹路,他可能很快就能得到了。
“你非得今天出去?”
这难不成就是她一大早上来找他的原因?
叶绒:……
Emmm……
对上男人的冷脸,叶绒小小的瑟缩了下,弱弱改口道:“那我不去城外,只去官府那边看看总成了吧?”
怂归怂,退归退,但底线不能动!
叶绒心中的想法全都写在了脸上。
看出她的坚持,谢阔轻啧了一声,“那你等我几个时辰,下午我这边忙完了就带你过去,怎么样?”
男人一副商量的口吻,叶绒顿觉有戏。
虽然但是——
事实上,倘若不是她今天一大早起来,想出门的时候被人在门口拦住了,没他们父子俩人的命令,守门人不敢放行的话,她早就出去了,哪儿会来他这里。
她毕竟是要去干正事的,带他过去,她怕自己忙起来,一不小心露馅儿,让他怀疑到了原主身上——
那就完蛋了!
想到这里,叶绒忙不迭摇头。
他现在忙不能过去,那可真是……太好了!
想归这么想,但叶绒到嘴边的话却是另一套说辞。
“你既然在忙,那我就不耽误你时间,自己过去就行了,你放心,我就是过去看看,很快就回来。”
如果事情顺利的话!
当然,要是她运气不好,扒拉大半天也没能在一众户籍文书中见到原主名字的话,那她什么时候回来,就得另说了。
跟男人相处久了的叶绒无师自通的学会了,说话藏一半儿露一半儿。
谢阔倒是没有多想。
毕竟,眼前人儿上回去南坊的经历摆在那里呢!
被过往经验糊住了眼睛的谢阔斟酌再三还是放行了。
毕竟他现在着实很忙,随着她从天上撂下来的馅饼儿砸中豫州,一连串事情蜂拥而来,使得他一点儿都抽不开身!
看她得了准话之后,欢呼雀跃的模样,在人跑走之前,谢阔抓紧叮嘱了一句。
“出门在外记得多带点人,不要乱跑,去哪里都要让你那两个女婢随行,明白了吗?”
“嗯嗯嗯。”
叶绒应得铿锵有力,声音不带一点儿敷衍,但——
声未落,人已走。
被留在原地眼巴巴看着她离开背影的谢阔:“……”
怎么办?
他这心头不是一般的不放心呐?!
叶绒离开谢府之后,为了节省点儿时间,直接让车夫带她去了官府,力图争分夺秒……
事实证明,她这一打算十分明智。
到了官府被人恭敬带到存放户籍文书的地方之后,叶绒没让冬霜冬雪二人跟进来,直接随意找了个理由把人打发到了外面,然后她就袖子一撸,准备干活儿了。
做好准备工作之后,叶绒看着入眼琳琅满目的一众籍册,胳膊那是抬了又抬,愣是不知该从哪里下手……
正所谓遇事不决,求神拜佛!
“……”
叶绒先在心里默默给穿越大神发了几张好人卡,方才前行几步,随手捞起一籍册,开始了她大海捞针般的找寻……
第七十九章 后悔
听着室内传来的稀稀疏疏的响声,冬雪和冬霜从一开始的淡定自若,到渐渐皱起了黛眉,进而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的着急了起来……
姑娘到底在里面做什么?
两人面面相觑,午食过后,看人没一点儿休憩的打算,又过了好一会儿之后,冬雪试探着敲了一下房门。
“姑娘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她们不仅怕她累着了,还怕自己失业。
毕竟没谁当女婢,能当的比她们更轻松了。
姑娘整日素面朝天的,动不动还跟变了面容似的,给自己来个改头换面的易容术,以至于在姑娘家最在乎的妆容方面,她们完全没有用武之地。
她的穿衣洗漱,更是不需要她们伺候,她全程自己动手就搞定了。
而她们呢?
她们只需要在她出门的时候,帮忙绾个发髻就好。
其他大部分时候,她们都是跟在她身边当个隐形人,只偶尔她们存在感刷的过足了,她才会想起来让她们做个跑腿传话之类的任务。
——这份工作太轻松了!
而这,也意味着她们的工作,对姑娘来说,没有什么特殊性,在她心中是随时可以被人取代的那种。
这着实让冬霜和冬雪有些惶恐。
两人想进屋帮忙搭个手,让屋里正对着册子翻来翻去的叶绒,不那么劳累一些。
可惜,她们的打算注定要落空了。
听到门外传来的询问声,叶绒想都不想的就拒绝了她们的心意。
这倒不是因为她信不过她们,主要是此事事关重大,且不宜为他人所知。
她藏着掖着都来不及,怎么可能敢让他人上手帮忙?!
叶绒在房内找了很久很久……
为了节省时间,她连午饭都是匆匆扒了两口。
可惜,老天爷并没有因为她的努力,而眷顾于她。
当太阳即将没过水平线时,累得腰酸背痛,全靠一口气儿撑着的叶绒,觉得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再这么折腾下去,恐怕原主还没找到,她就要先废了。
那有什么好法子呢?
已知,这个世界上是真的有神的,她的到来和她手上的拼夕夕,就是最切实的证据。
那么——
想到她只敷衍的在心底给穿越大神发了几张好人卡,就着急忙慌的开始找原主的消息了,叶绒沉吟片刻,在一片灼热的吐息中,最终她郑重做下了一个决定。
“穿越大神保佑,信女今日要是能找到叶小绒踪迹的话,他日一定给您塑个金身供奉。”
她边说边双手合十,闭目虔诚地鞠了个躬。
然后,叶绒深吸口气,重整齐鼓,换个地方,重新开始了新一轮的找寻。
Emmm……
事实证明,有的神,祂真的是很爱金子的。
不然的话,该怎么解释,她前脚刚求拜完神许下空头支票,后脚就找到原主的户籍文书了??!
“……”
不是,说好的神仙不为外物所动,视金钱如粪土呢?
Emmm……
此时此刻,穿越大学神秘莫测的高大形象,在叶绒心中悄悄裂开了一条缝隙。
过了好一会儿时间,叶绒的心神才重新安定了下来。
她按照书中消息,对着手中的文书一一核对了起来……
叶绒,女,十岁,杏眸,左肩一元宝印,徐州怀县人。
父,叶丰狩,独眼;母,周斐,善刺绣;弟,叶茸,三岁。
叶茸……
叶绒目光落在这两个字上,凝视了好一会儿,才重重点了下头。
没毛病!
原主特征对得上,她家人的名字特征也都对得上!!
她没找错人!!!
头一次知道原主弟弟叫什么名字的时候,叶绒还吐槽过来着。
这书是谁写的?
太不负责任了!
姐弟俩人名字同音,这是想双杀的节奏吗?!
但就算是双杀,人原主死了之后,好歹提一下她心心念念的,找到死都没有找到的养父母和她弟弟的结局啊!
但凡是书里有说上那么一嘴,原主和家人失散之后,她那些家人是怎么没的,她都能想办法捞人一把,替原主还了这一场养育之恩。
当然,这是叶绒刚来到这个世界时的想法。
至于现在嘛?
他们的逃荒之路,都被她给蝴蝶没了,在未来天子的大本营扎根落脚之后,不用她伸出援助之手,原主这些家人未来也能活得好好的。
想来,原主六年之后,离开这个世界时,也能放心了。
叶绒正这么想着,她看着原主母亲的名字,突然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儿?
印象中,在怀县驿站,她好像听一位姓周的老大爷喊他的闺女斐娘来着。
Emmm……
啊、这——
喊的是原主养母吗?
鉴于生平头一次有老人在她面前哭的那么凄惨,叶绒此时对那位周老先生的名字,仍记忆犹新。
索性已经找到原主的户籍文书了,那顺着这条线,很快就能扒拉到她亲属的。
原主并不知道她是被自己养父母收养的弃婴,所以如果真是她想的那样的话,那她的外祖父应该叫——
周才德!
“——”
敢情还真是啊!
叶绒:……
这简直比错亿还让她痛心疾首!
淦!
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在怀县驿站那里,究竟错过了什么的叶绒,心疼的简直要滴血。
嘤嘤嘤……
她当年粉的明星塌房的时候,她都没这么痛心过!
正当叶绒捶胸顿足的时候,她突然听到了外面传来的敲门声。
“叩叩叩”
谁?!!!
这突兀响起的声音,把沉浸在懊悔情绪中的叶绒吓了一跳。
“开门。”
分外耳熟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叶绒:“???”
有那么一瞬间,叶绒怀疑自己简直是幻听了。
什么个情况?
该在谢府忙公务,忙得不可开交的人,怎么来这里了?
分明是请求的两个字,男人硬是把它当成了提前知会。
于是,不等叶绒反应过来,紧闭的房门,被人吱呀一声,推响了。
叶绒:“!!!”
好在危机关头,大脑和身体没一个掉链子的,配合的非常给力!
“啪!”
房门被打开的前一刻,叶绒猛的把手中的东西甩的远远的,砸到了一堆凌乱的她翻看过后,还没来得及收拾的户籍文书上……
好险!!!
第八十章 偷摸
谢阔推门而入,眼风扫过重物落地发出声响的地方,没有过多留意。
把注意力全放在了叶绒身上的男人,甫一进来,便看向屋内呼吸急促,惊魂未定的人儿,“你鬼鬼祟祟做什么呢?”
叶绒:……
Emmm……
这形容词用的……
蛮形象的!
虽然但是——
理不直气也不壮的叶绒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什么鬼鬼祟祟的,我在里面能干什么坏事啊?倒是你,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直接推门进来,差点把我给吓死!”
好端端一大男人,心眼儿真坏!
看她气急败坏的模样,谢阔眨了下潋滟的桃花眼,表情分外无辜。
“我事先和你打过招呼了啊!”
男人的解释令叶绒嘴角狠狠抽搐了下,她呵呵一笑道:“你那敲两声,就直接破门而入,叫打招呼?”
经过她同意了吗啊?!
听到这话,男人表情变得更加无辜。
“我在外面喊了你好几声,你都没应,我还以为你在里面发生什么事情了呢?所以就直接推门进来了。”
哪曾想她在里面办事儿,竟然如此全神贯注!
叶绒:“……”
看男人一副甚感稀奇的模样,她脑袋卡了下。
坏了,敢情这波错在她!
因为潜意识里觉得不会有人不经同意就直接推门而入的缘故,她精力全都放在找到的户籍文书上了,确实没怎么关注外面的动静。
一鼓作气,再而衰的叶绒这下气不来了。
她果断选择转移话题。
“你怎么过来了啊?”
“我来看看某个夜不归宿的人在外面做什么坏事。”
听到这话,叶绒撇了撇嘴,她忍不住为自己辩解道:“这不还没到用飱食的时间吗?而且,我现在一点儿都不饿。”
距离晚上还有好长一段时间呢,她哪有夜不归宿那么的夸张!
“早过你用飱食的饭点了,你现在还不饿,你确定不是饿过头没感觉了?”
男人边说边往里走,他三步并作两步,没几下功夫就来到了叶绒面前。
叶绒:“……瞎说。”
倘若她说话的底气稍微能足一些,那这话就有说服力了。
“……”
男人扯了扯嘴角,没有就这个话题和她进行无意义的争辩。
他看着她面前一大摞尚未翻看的户籍文书,又看看她身后凌乱的那一大摊子有够人重新忙活一通的存在,整个人都“……”
“你搁这儿找什么呢?找到了吗?”
叶绒:……
这家伙太敏锐了!
偏偏她现在又宛如偷了腥的耗子,受不得一点儿惊。
所以——
叶绒紧闭嘴巴,对上男人打量的视线,她低首垂眸,一声不吭,任人琢磨猜测。
左右,只要她不吱声不露馅儿,他是不可能猜到她真实意图的。
看她小脸儿绷的紧紧的,把内心想法都写在了脸上的模样,谢阔:“……”
你还别说!
对上她这番滚刀肉的模样,他一时半会儿的,还真猜不到她在里面干了什么坏事儿。
不过无妨,天长地久的,朝夕相处下来,该他发现的,他总能知道的。
这般想着,男人倒也没有步步紧逼,想在这片刻工夫中,看出什么端倪。
他只看向身旁少女开口教导,“下回再想偷摸着干什么坏事,你可以先让人提前帮你把准备工作给做了;亦或者找几个信得过的嘴巴紧的人,让他们一人帮你做一点小事儿,联合起来把事情给你解决了,懂?”
没得一个人巴巴的把事情全都干了,凭白多浪费精力不说,还事倍功半。
叶绒:“……我知道了。”
虽然但是,她此行目的已经达成了。
看她一副受教的模样,男人不再多言,只开口问道:“你大概还要忙多久?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地方吗?”
叶绒:“……”
这话她总觉得怎么接,都有点点露馅儿???
沉吟片刻,叶绒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斟酌了下措辞道:“天已经黑了,剩下的我后天再出来弄,我们先回去吧。”
嘻嘻嘻.jpg
明天谢叔生日,给他过完生日,她后天就离开了。
这波,刚好给她后日出门,先提前想了个理由。
完美!
至于她后天出门之后,怎么找到原主?
已知,现在从怀县来的那些人,都在城外暂时住着,他们联合居住在一起有些混乱。
虽然但是——
如果是现代的话,在这种情况下,她想找到一个人,可能有些困难,但这里偏偏是古代。
一个宗族观念十分严重的地方。
哪怕原主的养父是猎人,在这种情况下,也不可避免地会和他们村子的人住在一起,同气连枝,关键时刻更是要互帮互助。
所以,在已知原主养父母的名字的情况下,顺着这条线索,她找起人来十分的方便。
她现在唯一需要考虑的只有一点——
她该如何不找痕迹的,在任何人包括原主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见原主一面,然后悄无声息的,仅天知地知和她知的,离开这里,去到六年后。
不过,虽然现在心里没个章程,但叶绒相信一天的时间,足够她想明白该怎么做了。
看着身旁少女眼角眉梢压抑不住的喜色,谢阔无声轻啧了一下。
但他却没有多加追问,毕竟适时的给人留一点隐私的空间,是一件非常有必要的事情。
不然,她哪天要是忍受不了他全方位的管控,鸿雁传书一封满当当控诉他的信回家,那就有些不太好了!
这么想着,男人假装没有看出身边少女的不对劲,只单纯把自己当成了,天晚来接人回去吃饭的喊话人。
“行。”谢阔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带着人就回去了。
不过,他来时骑的是马,回去时却和叶绒一同坐的马车。
“咕咕——”
这声音太响亮了
Emmm……
回想自己刚刚不久前才撂下的话,叶绒感觉自己脸有点儿小疼。
她很想假装自己没有听到这令人羞耻的声音,但她劳累了大半天的身体一点儿都不配合……
于是,叶绒只得偷偷捂着肚子,悄摸摸抬眼看向在她身旁坐下的男人……左手边的精致糕点。
谢阔:“……”
这算什么?
掩耳盗铃的升级版?
第八十一章 女婢
谢阔掀开帷帘看了眼马车外面的街道,人群热闹熙攘。
这里所有的百姓都知道,托他爹的寿辰福气,他们过上了好日子。
那六样东西发下来,不止能让他们今年过一个暖和的好年,有那些个头脑灵活的人家,早已把发到手上的猪肉卤了,放到大街上去卖……
人的心气足了,脑子活络了,街上的摊贩子自然而然的就多了起来,叫卖声络绎不绝的,煞是喜庆。
他甫一掀开帘子,一阵阵肉香味儿就飘了进来,很是勾人食欲。
……当然这是对他而言的!
眼角的余光瞥到对空气里突然多出来的荤腥味儿,没有丝毫馋意的少女,本想带人下去吃口热乎的,顺便感受一下街上热闹氛围的谢阔:“……”
大冬天的,她更喜素食,而甚少沾染平常人家一辈子都吃不到几次的荤腥什么的,他到底是该说她节俭呢,还是该说她奢侈呢?
想不明白的谢阔默默抬手捏了捏山根,然后倒了小半杯水放到叶绒手边。
啊嘞?
饿着肚子,只想吃东西,不想喝水的叶绒:“……”
这是得到手了,就不珍惜了吗?
她只是松口说要嫁给他了,还没彻底和他在一起呢,他就变成了这般模样,要糕点只给水喝什么的,那她以后要是嫁进他们谢家的话,她会不会被身旁这小气吧啦的男人给饿死啊?
只稍微这么一想,叶绒顿觉眼前一片黑暗。
泪水尚未涌上心头,她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情——
哦,不对,不是她嫁进谢府,而是他想入赘到他们家来着。
Emmm……
叶绒脸上表情凝滞了一瞬,然后她更生气了。
这还没入赘呢,就敢这么对待她,那等他入赘之后,他是不是要彻底不把她放在眼里了啊?
叶绒一气之下……
抬眸看到男人表情淡淡的模样,叶绒:“……”
她默默撇了撇嘴,小气了一下。
那什么,倒也不是她惹不起他,主要是吧——
好女不跟壮男斗!
再说了,她后个儿就要走了,完全没必要因为这不可能存在的假设而生气。
所以,他抠门不让她吃东西什么的,无所谓啦!
不气不气啊!
看着身旁少女仅眨了下眼的功夫,就跟受了气的小媳妇一样,默默坐在角落里捂着肚子,低头散发着阴阴的气息,谢阔:“……”
先前听人说,她在自己院子里用膳的时候,一点都不用人夹菜,他还蛮欣慰的。
至少她家里人,没把她彻底娇惯成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什么都不懂,每天只知道吃吃喝喝,对外撒钱的小废物!
他爹当时知道这事的时候,还拍着他的肩膀宽慰了下他——
“儿啊,知足吧!和那些被家中长辈宠溺坏了的小儿子大孙子比起来,咱家这小祖宗已经足够好的了,同样都是朝外撒钱,最起码她从来没惹过事情,让家里人给她擦屁股啊!”
“你以后但凡看她花钱如流水,觉得心脏痛的受不住的时候,可以去刘大人、王大人他们家里转转,同样都是家有小祖宗,他们隔三差五的就得给家里的败家玩意儿擦屁股,舍了老脸,带着厚礼去其他人家上门致歉;而咱们家这位呢?得到的都是人家上门的感谢和打从心底起的佩服。”
正所谓有对比才有收获!
他当时还觉得他爹说的蛮对的,结果现在——
敢情她所谓的不需要人喂,还带分条件的啊!
这般想着,谢阔捏起一块精巧的糕点,给人递了过去。
“你先喝口水润润嗓子再吃,省得噎着了。”
男人左手糕点右手茶杯,一起递到了身旁少女嘴边。
叶绒:“……”
受宠若惊.jpg
她刚刚冤枉他了?
他这是觉得自己地位还没稳妥,想先好好表现一番吗?
既然这样——
看着男人坦然自若的模样,叶绒眨了下杏眸,心安理得的接受了他的示好。
不得不说,未来皇帝喂到嘴边的糕点就是好吃。
甜而不腻,还带着股淡淡的桂花香味儿!
就是吧……
叶绒发现了华点。
“为什么你伺候人吃饭的动作那么熟练?”
这不应该啊!
男人闻言睨了她一眼,“母亲卧病在床时,我曾侍了一段时间的疾。”
叶绒:“……对不起。”
她不该提起别人的伤心事,戳人伤疤的!
这是叶绒第一反应。
紧接着,她第二反应则是——
所以,他这是把她当成老母亲来伺候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
他今年二十,她虽然身体缩水到了十六岁,但心理年龄却是实打实的二十二岁。
她应他一声姐姐,完全是妥妥的没问病。
正所谓长姐如母——
“唔??!”
叶绒捂着被人弹了声脆响的脑门儿。
对上她瞪的溜圆的杏眸,男人轻啧了下,“我总觉得你在想不好的事情。”
这脸上表情都快往慈祥进化了,她在想什么鬼东西?
四目相对,叶绒:“……”
“嗯?”男人表情似笑非笑。
眯眯眼的可怕谁见谁知道,叶绒果断老实,乖乖吃起了递到嘴边的东西。
看她老实了,男人总算说起了正事。
“你还记得在怀县驿站见到的那几个老人吗?”
“怎么了?”
叶绒不明白好端端的他提起这个做什么。
“那位叫周才德的老秀才,想把他外孙女送到府上,给你当女婢做个伴。”
都是快活成精的老人了,他们很清楚在徐州反叛之后,他们为何能毫发无伤的活下来,并被人护送着来到了豫州。
同样的,他们更清楚,他们未进城门,便得到的厚礼是来自于谁的赠送。
周才德此举,一是为了表达他们对她的感激,想给她送个绝对不会背叛她的得用之人到手边伺候;二则也是代表城外那些人告诉谢家,他们这些半只脚踏进鬼门关,却得幸被人捞回来的一众人,日后要以她为主,马首是瞻。
虽然后者才是重点,但谢阔敢肯定身旁这家伙一点儿都想不到。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特意把这件事情单独拎出来告诉她一声。
人前训子,人后教妻,该给她上的课——
是时候上了!
第八十二章 尴尬
彼时的谢阔那叫一个雄心壮志。
他本想趁此机会,给她掰开讲一下其中的感情与利益关系,让她心里有个底儿。
然而,叶绒只听到了一点——
周才德?孙女???
“咳咳咳咳……”
回应男人的是叶绒被呛的撕心裂肺的咳声。
扭曲的面容挡住了叶绒眼中快要化成实质的惊恐,却遮不住她内心的尖叫。
救命.jpg
别啊!!!
一点都不想当众整上那么一出活人消失术的叶绒缓过劲儿来之后,头都要摇出残影来了。
“不不不……”
“我不需要!!!”
男人眼中的浅笑微敛,露出点点疑惑,“为何?”
要知道,她此番趁机收拢一方残余势力,乃是天时地利人和都具备的大好时机。
别的不说,这般到手的势力稍微整顿一番,便是她手下最衷心的存在,绝对不可能背叛她的那种。
——不然,他人一口一个唾沫钉子,能把他们骂死!
这般好事,他想不通她为何抗拒?
对,是抗拒,甚至都不能用拒绝来形容的那种。
叶绒:“……”
这波,她铁定是不能如实解释的。
惊吓过度的大脑转动好半天,叶绒方才从嘴里挤出一个干巴巴的借口当理由。
“我有冬雪和冬霜就够了,不需要其他人。”
“你可以把人留在院子里,便是当个洒扫丫鬟用都行。”
叶绒:……
这什么地狱笑话?
她尬尴的扯了扯嘴角,强行挤出一抹客套的笑容,目光幽幽看着男人道:“我社恐,见不得生人。”
谢阔:“……”
这理由太牵强了。
然并卵——
四目相对,谢阔点头哦了一声,表示自己信了。
没办法,他总觉得自己再最根究底下去,她会给他强行闭麦。
啧——
酝酿了一路的说辞完全没了用武之地。
本雄心壮志,想给人好好上上一课,让身旁人见识下这世间本质的男人默了默。
层层剥离揭露开来,世间关系本就是一复杂的利益链,情附利存,利靠情活,真真假假,本真难辨。
他们想依附她在豫州站稳脚跟,她要靠他们壮大手中势力,加强自己在豫州影响力。
——这本是互惠互利的大好事,如果她点头同意的话。
本意是想教导少女,如何驾驭这股势力的男人,看看身旁人儿惊魂未定的模样,整个人都,“……”
老实说,生平头一次见到有人对到手的没有裹砒霜的权势,这般避如蛇蝎,他是有些懵逼的。
为什么?
谢阔很是想不通。
看男人沉默不语,以为这茬总算是过去了,叶绒心底松了口气。
她小抿一口茶水缓了缓心神,重新默默啃起了男人手上的糕点……
然而,叶绒的放松只堪堪维持到谢府大门口。
马车停下之后,本以为到地方的叶绒,迫不及待的掀开帘子,她刚想跳下去,眼角余光就瞥到一片黑压压的存在。
“???”
听着马车外嘈杂的声音,看着眼前这片简直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人群,叶绒身体有些僵硬。
只因为——
看着在谢府门前叩首谢恩的一大波人群,在人群来往间,看到了几个曾在怀县驿站有过一面之缘的残疾人的叶绒,“!!!”
反应过来的叶绒,这回速度前所未有的快——
她刷的一下收回蠢蠢欲动,想跳下去的双腿,猛的放回帘子,盖的死紧死紧的,完了又顺手捋了捋,确认遮的密不通风后,方才放心回首。
一转头,看到男人诧异挑眉的模样,叶绒:“……”
阿巴阿巴!!!
Emmm……
其实吧,有时候,一个好的借口,是能用上不止一次的,例如现在——
“我社恐。”
如果她今儿个非得在社恐和社死之间选择一个的话,那她宁愿是前者。
这般想着,叶绒扯了扯嘴角,“那什么……外面一大波人走走停停的,到门口就磕一个说两句停三息,完了跟唱戏似的,一波下场一波上场没个停歇,这场面太热闹了,我这人喜欢清静,见不得太热闹的场面,也享受不来这种氛围,所以……”
莫名的,话越说越顺的叶绒,给了男人一个欲言又止的眼神。
谢阔:“……”
这话,这表情,他该庆幸她好歹还知道改了几个字儿吗?
男人捏了捏山根,“外面那些人一波一波的来一波一波的走,他们只单纯来给我爹磕个头贺寿表达下感激,没其他意思,不能随便赶走。不然我让马车从东侧门载你进去吧?”
听到这话,叶绒表情顿时有些复杂。
“既然有侧门可走,你刚刚为什么不让车夫直接走侧门?”
非得带她来谢府正门,让她体验一把肾上腺素飙升的刺激,这很好玩吗?!!
看她一脸幽怨的模样,谢阔:“……”
这能怪他?
还不是因为——
“你每次出门,都只从正门这过,我以为你对正门情有独钟。”
情有独钟到,每次让家里人送东西都送到正门这边。
也是因为她,谢府往常一年开不了几次的正大门,这段时间频频打开,他相信谢府附近住着的那些个人家早已对此嘀咕过不止一次了。
……当然,肯定是羡慕嫉妒恨的那种。
毕竟,换成是他们,对此定然也是纵容的。
不就是府邸大门被人给当成小门用了嘛,不就是堕了世家豪族的脸面嘛,人里子给的足足的,就想要这点面子,换谁会不给?
给!!!
撕心裂肺.jpg
想来车夫应当也是有这方面的顾虑,才会问都不问一声就驱车来了正门。
这要是不带她来正门这里看看,她万一不死心,因为这么一点儿小事回去闹腾了怎么办?
叶绒:……
情有独钟个鬼啊!
她咬牙解释道:“那是因为,我路痴,只知道这么一条从清辉苑出门的路。”
他谢府路建的那么多,大路小路贼难辨认不说,稍微踏错一步绕弯都是小事,就怕人走着走着不知道走哪儿去了。
所以,只认准这么一条绕弯最少的路走,她错咯?
谢阔:“……”
尴尬.jpg
第八十三章 软饭
谢阔沉吟不语好半响,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话了。
不是——
他轻吸口气,强忍着牙疼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你家大吗?”
啊嘞?
这话题跳跃有点儿快,叶绒脑筋一时没转过弯来,她顺着他的话想了想,然后迟疑着点了点头。
毕竟,无论是祖国那个红色的大家庭,还是她待了十几年的福利院那个家,都很大。
前者比他们的国家大多了,后者也比谢府大上一些。
看她点头,谢阔没有丝毫意外,他不解的点在于——
“你家那么大,那你以前迷路的时候,是怎么办的?”
难不成是从小到大待习惯了,所以没有这方面的烦恼了?
听到这话,总算明白过来男人在纠结什么的叶绒:“……”
她默默看他一眼,抿了抿唇,方才轻轻道了几个字,“有标识。”
嗯???
看着男人眼中的疑惑,叶绒想了想,然后尽量用简洁的语言解释了下,“就是……我家还有外面,每个路口都会有标注哪个方向通往哪里,每个房屋建筑之类的,外面也都会有它们名字之类的标注,很清晰简洁,一眼就能辨识。”
谢阔:“???”
并不知道凡尔赛是什么的男人,只觉得身旁少女仿佛在说一种很小众的语言,不然为什么他每个字都能听懂,连起来就理解不了她话里的意思了呢?
并不知道男人在想什么的叶绒一说到这里,就有些想吐槽。
“你说谢府没有路标也就算了,毕竟那是私人府邸,外人就算是进去了,也要有丫鬟小厮领路,从另一方面来讲,这也是防止生人在府里乱窜干什么不该干的坏事了,这我能理解,但是……”
重点来了。
叶绒非常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偌大一个洛阳城,除了城门上挂了个牌子以外,整个城内就没有一点道路标识了?这不知道的怕不是以为洛阳城有多不待见外人呢?你们一点都不考虑一下外来人,尤其是那些来旅游花钱的人的心情吗?”
谢阔:“……”
这话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接。
话说,战乱年代,还有人背井离乡出来闲逛,只为了看看外地风土人情的吗?
真要是有这种人,怕是刚离开家没两天,就被人当成两脚羊宰了吃了!
这般想着,谢阔看了看身旁少女,他想了想,还是咽下了到嘴边的反驳。
太血腥了,万一把人吓病了怎么办?!
他的沉默被叶绒当成了认同。
叶绒顿时就来劲儿了。
“还有还有,就南坊那边的路,上回咱们过去的时候,那些雪一化成冰水,马车驶过,直接留下了几道又长又深的泥印子,这但凡冬天过去,雪一化,那路泥泞的怕是都没法子走人了。你身为洛阳城的主子,怎么就不考虑给老百姓们修修大路呢?”
小路她就不说了,城内那几条经常走人的大路好歹休整一番啊!
不然春天到了,到处都是泥水怎么搞?
而且——
“要想富先修路,晓得不?”
本来额角青筋跳动着,面无表情的听身旁少女吐槽的男人听到这句话,眉眼微动。
“你为何这般说?”他从未听过这番话,看似无理由,细品却能从其背后品出深层含义。
穷怕了的男人不放过任何一个发家致富的点子。
“呃……”
正越说越来劲儿,准备接着滔滔不绝说下去的叶绒蓦地被噎了一下。
什么玩意儿?
“要想富先修路。”男人体贴的重复了一遍。
叶绒:“……”
啊、这……
那什么,她理科生,政治没学好!
叶绒抿了抿红唇,好半响才憋出了一句自己隐约还有点儿印象的高中政治老师的解释:“因为这、呃……这强调了基础设施建设的重要性,只有道路畅通了,才能方便物流和人员的流动,从而促进经济的发展和交流……”
看她越说男人眼睛越亮,叶绒那是越说声音越小。
嘤嘤嘤……
虽然但是——
对不起.jpg
她已经被榨干了。
内流满面的叶绒在心里,默默给她高一的政治老师道了个歉。
她不应该因为当时已经打定了主意要选择理科,就不听她课的。
她有罪.jpg
男人诡异的理解了她内心的愧疚感。
看她这照本宣科跟背书似的,艰难往外挤着话,结果挤到一半,就词穷了的模样,他就知道——
她说的这话,肯定是她家中哪个长辈教过她的,结果她当时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没往心里去,所以才会造就了她现在这般半懂不懂的状态。
谢阔:“……”
他是不是该庆幸一下?
得亏他手底下能人异士比较多,众人拾柴火焰高,在已经知道结果的情况下,倒退中间的过程,相对来说要容易一点?!
管中窥豹的男人敏锐的意识到了叶绒这番话的重要性。
正所谓实践出真知,他想尝试一下。
恰巧,现在整个洛阳城内人力过于富足,他本来还没想好要怎么安置这些人,如今看来,让他们一起去修路,以工代赈,倒是一个不错的好法子。
这样,既不会让城内百姓养成不劳而获的坏习惯,还能够防止他们被有心人鼓动,借机生事。
只是——
倘若真如他身旁人儿说的这样的话,那他们以前岂不是错过了很多发家致富的好时机?
谢阔脑子里刚冒出这个想法,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不用懊悔!
Emmm……
他们以前很穷的,别说是以工代赈了,就连军队都快要养不起了……
这么一想,谢阔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富人会越来越富,穷人会变得越来越穷了?!
“……”
心情复杂的男人,看到身旁坐着的少女,梗在心头的那难以言喻的情绪,蓦地一下子就变好了。
虽然他以前一度穷到了,要时常去别的州打秋风,才能养得起豫州军的地步,但是——
他运气好啊!
他好运的遇到了心善她,得以带着豫州那么多人一起……吃上了软饭。
第八十四章 社恐?!
谢阔觉得,倘若叶绒说的事情当真能成,那洛阳城内的人富起来了之后,怕不是家家户户都会给她供长明灯。
这般想着,男人开口问道:“此事若成,你功不可没,你想要什么?”
啊嘞?
就说了两句话的叶绒一头雾水。
她功不可没在什么地方?
看她稀里糊涂的模样,谢阔没有过多解释。
毕竟此事未成,多的是变数,于是他只开口道:“你做了好事,希望别人怎么感谢你?”
叶绒:……
这题她会。
“给我金子!”
看她这般财迷的模样,谢阔:“……你就不能有点出息吗?”
男人表情有些恨铁不成钢,金银那些个俗物有什么好贪的,要要也是应该要权势啊!
看他一副她一点都不争气的模样,叶绒小心翼翼改了口,“那……让人用金子给我塑个金身送我?”
这样既有艺术价值还有实用性,哪天她缺钱了,还能把自个儿的金身卖了。
看她自觉此番注意甚好,还不自觉跟着点头的模样,谢阔表情凉凉接话道:“然后放城门口当标识,给人指路?”
叶绒:……
这可真是个冷笑话!
不知情的怕不是以为她是什么古早龙王归来小说中的主角。
虽然但是——
“你要是不怕被人偷了的话,我不介意。”
叶绒怂了怂肩,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就算是真摆城门口了,丟的也是厍怵的脸,关她叶绒什么事儿!
谢阔:“……行。”
看男人深吸一口气,一副当真开始思考起此事可行性的模样,叶绒表情逐渐变得惊悚。
“不是……我就跟着口嗨了下,你别当真啊!”
谢阔闻言深深看她一眼,表示自己明白了。
毕竟,越是不经意间说出口的话,越能证明它的真实性。
她只是有些害羞罢了,他懂!
想到这里,谢阔突然有些明白,她为何会相想出那种给他父亲贺寿的法子了。
原来——
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叶绒:“……”
他这表情,可不像是明白了的意思啊,叶绒正待再说上一番,表明自己当真是在开玩笑。
——她只是觉得气氛太冷了,讲个笑话缓和缓和下罢了。
话未出口,她突然想到——
她压根没什么可以傍身的,能让人给她塑金身的功绩在身。
Emmm……
这么一想,叶绒瞬间就放心了。
男人并不知道她内心的想法,想到在房内闭门不出的父亲,他只莫名觉得有些头疼。
也不知谢府门口这些人什么时候能够散去?
听到男人不知不觉脱口而出的疑惑,叶绒沉吟了下道:“谢叔过完寿辰之后,欢喜劲儿过了,他们把城外放着的那些东西领完,喜悦淡去,应该就会消停了。”
谢阔:……
他看着一脸笃定模样的叶绒,语气有些艰难的开口,“你从哪儿看出来我父亲的欢喜的?”
这场面但凡是个人来,脸皮再厚都得羞得老脸通红,不敢见人吧?!
孰料,听到他的疑问,叶绒以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开口道:“谢叔前天在府里举办宴席的时候,那些人给他送礼贺寿的时候,他笑的可开心了,没一点不欢喜的地方,他肯定非常喜欢这种场面!”
对此,她非常能理解!
换成是她,这么大年纪了,有那么多人给她送礼贺寿说好听话,场面热热闹闹的,她也能乐得合不拢嘴。
谢阔:“……”
男人薄唇开开合合的,却无论如何都无法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来。
好半响的功夫,缓过这股劲儿来之后,错过了最佳解释时机的男人,最终只得无可奈何的对身旁少女拱了拱手,替自己老父亲谢过她的一番好心。
——听我说谢谢你,因为有你,他爹短时间内没法再去军营操练士兵,只能躲在家里安安生生的好生将养南征北战落下来的一身旧疾。
这般想着,谢阔悟出了一个道理。
他以后在某些特殊场合,绝对不能再用虚伪的笑容,来表达自己的情绪了。
因为有人不仅会把世家常见的客套笑容当真,还会进行一番脑补。
——这一不留神就是一个社死!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谢阔突然听到了马车外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
“敢问马车内可是谢府贵客?周才德拜见贵人。”
头发花白,身形纤瘦的老人对着马车拱手作揖,深深的一鞠到底。
听到外人的声音,谢阔嘴角条件反射性的勾起了一抹笑容。
他正想开口说话,突然反应过来了。
“……”
男人脸上的笑容顿时就僵住了。
然后他看向身旁坐着的少女。
看她一脸惊恐,仿佛马车外站着什么洪水猛兽的模样,谢阔:“???”
这什么个情况?
男人薄唇微启,刚想开口说话,就被叶绒死死的捂住了嘴巴。
她凑近他耳边,用低不可闻的气音道:“你出去,去外面应付一下。”
谢阔挑眉看向她,以眼神示意:你确定?
这般大好时机,她只要顺着台阶下了这个马车,和外面的人好声好气的说上两句话,一切就都顺理成章了……
回应他的是叶绒重重点头的模样。
满脑子谋算的谢阔:“……”
懂了,他这就下去把人打发了。
男人给了叶绒一个安抚的眼神,他整了整有些凌乱的衣襟,正想掀开帷帘下车,一个转身的功夫,便被叶绒扯出了衣袖。
后悔了?
这很正常!
他就说嘛,到手边的权势,怎么会有人舍得推开呢?
男人眼眸含笑转头,正想开口,就见叶绒凑近他,小小声的道了句,“你下去之后,记得让车夫赶紧从侧门把我送回去。”
嘤嘤嘤……
只要一想到原主可能就在马车外面,她一不留神就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被送走了,叶绒就感觉坐立难安。
如果条件允许,她甚至想赶紧飞奔离开。
谢阔:“……”
四目相对,叶绒抿唇小声道:“我社恐,……懂?”
呵呵.jpg
男人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
他懂!
就是吧——
这不知情的人看了,可能会以为,这是什么死贫道不死道友的现场?!
第八十五章 猜到了?
虽然回去的路上遇到了点儿波折,但好在叶绒完好无损的回到了清辉苑。
看着自己胳膊腿都还在这个时空健,叶绒那是大大松了口气。
穿越大神,菜菜,捞捞,谢谢!
虽然但是——
今日份出门惊险的经历也告诉了她,这里不能再多待了。
叶绒在明天给谢父送完生辰礼就跑和后天再跑路之间,犹豫了一小会儿之后,最终还是选择了后者。
一来她已经提前做好了出门的铺垫,二来则是谢叔都这么大年纪了,放在古代妥妥的属于高寿人群了,人过个大寿不容易,而且他对她那么好,好端端的她怎么能在他寿辰惹事呢?!
这般想着,叶绒回房用过膳洗漱完毕躺床上之后,打开了拼夕夕……
她都放出话来,说要做生日蛋糕给谢叔吃了,总不能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吧?
当然,蛋糕原材料什么的在拼夕夕上很好买到,但冬雪她们的工作服就很难找到了……
因着这波花的都是自己那仅剩的几千块存款的缘故,叶绒本想省着点儿花买成衣的,怎奈何这回拼夕夕不给力,她无奈只能再出一波血,走了订制。
当然,这不是重点,叶绒买完自己跑路的工具之后,本想看看在拼夕夕上能不能弄到点儿乙醚之类的麻药,以备不时之需的。
虽然这些东西都属于管制品,但人网上不是说了嘛,有钱能使鬼推磨。
只要找对途径,钱到位了,那是什么都能买到的。
然并卵——
叶绒卡在了开端。
在拼夕夕上找到凌晨,都没能找到正确的非卖品交易的网店之后,叶绒只得含恨放弃。
嘤嘤嘤……
讲真,这波要是让人锦鲤运女主来,可能早就心想事成,乙醚get了。
到她这儿——
可能是因为她就一恶毒女配吧,她不配!
走不了误打误撞的途径,也没有踩到狗屎运来波心想事成的叶绒,在拼夕夕上逛了大半夜,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时候,那黑眼圈遮都遮不住。
冬雪看她一副被掏空了精气的模样,大吃一惊。
“姑娘这是怎么了?”
叶绒洗漱好坐在铜镜前等人梳头的时候,看着镜子里自己脸上那明晃晃的遮都遮不住的黑眼圈,语气幽幽道:“我做贼去了。”
她昨晚关了手机之后,躺在床上那是越想越气。
都是人,凭什么女主和恶配差距那么大啊?
她不服!
叶绒一口怒气憋在心里,那是翻来覆去到早上,都没能成功睡着。
——真不是因为马上要走了,兴奋的睡不着!
“姑娘说笑了。”冬雪看着叶绒的熊猫眼,给人把头发梳好之后,没直接动手盘发。
她犹豫了下,方才开口道:“现在才巳时,离开宴还早着呢,姑娘要不要在屋里吃点东西,睡个回笼觉再起身?”
听到她的建议,叶绒果断摇了下头。
“我找兄弟帮我买的东西快到了,等会儿我去后厨那边给谢叔做好寿辰礼,再回来睡吧。”
左右今儿个这宴会她是不打算参加的,那做好生日蛋糕之后再回来睡觉更好,完事儿了,安心!
听出她话里潜意思,冬雪惊了一下。
“今日很多人都会入府来贺寿,就连从徐州被救回来的那些人,也会派些代表来参加宴会,如此盛况,姑娘不打算出席?”
她不理解身前人是怎么想的。
叶绒一听冬雪这话,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既然这样,那她就更不能在前院那边露面了。
问就是社恐!
看她这般抗拒的模样,冬雪心念转动了下,“姑娘买了什么东西,外面天冷,奴帮您去取吧。”
她位卑言轻,要找合适的人来劝劝她。
叶绒听到冬雪这话,不可否认的心动了,但她旋即还是摇了头。
“既是送给谢叔的生辰礼物,自当我亲自去取。”
表心意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她还买了点儿不方便让其他人知道的东西,所以,此番只能她亲自走上一遭。
想到这里,叶绒深吸一口,做足了心理准备。
甫一踏出清辉苑的大门,叶绒强忍着打退堂鼓的冲动,扭头朝身后问道:“你刚才说,从徐州被救回来的那些人,今天派了代表来给谢叔贺寿,那他们现在是已经到谢府了还是下午才会来?”
她得确认下。
“有的人已经提前来了,有的人下午才会到。”
叶绒:“……”
冬雪这么一说,她更不放心了。
“怀县那边来给谢叔贺寿的人是谁?已经到了吗?”
“是昨日来谢府拜谒的周才德周老秀才他们,他们一行几人昨晚便被少主请入府中住下了。”
叶绒:!!!
她是不是该庆幸一下,自己多问了这么一句?!
“那周老秀才他们带了多少人过来啊?加上他们的血亲。”
最后一句才是重点。
看她一脸好奇的样子,冬雪沉吟了一下,方才道:“奴听人说,他们确实想带一些小辈入府给家主贺寿,但被人给劝下来了,现在在府上的都是您在驿站见过的那几个人。”
叶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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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把人给劝下来的?”叶绒高兴的简直压不住嘴角的笑容。
她以后要是遇到了那人,一定要好好感谢感谢!
冬雪闻言,看了眼铜镜中的人,垂下眼睑轻声道:“那人您认得的,是青黛。”
啊嘞?
万万没想到竟然是个熟人帮了她这一遭,叶绒心里咯噔了一下。
她刚刚还是放心太早了。
据她所知,青黛并不是一个喜欢多事的人,也不乐于多管闲事,若非原主和她是同乡的话,她当初压根就不会在王家救下原主。
那么,问题来了——
好端端的,青黛干嘛浪费功夫多此一举,把人劝住了,不让怀县那些人带小辈入谢家?
已知,昨天原主是被她外公带到了谢府的,就差她一个点头,原主就直接进清辉苑了,那么……
只稍微这么顺着一联想,叶绒就觉得头皮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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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黛……是不是,猜到了什么?
第八十六章 落伍了?
正所谓,说曹操曹操到。
叶绒抱着忐忑的心情,才走出清辉苑没一会儿,就被人拦住了去路。
“恩人。”
一身翠绿丫鬟服装的青黛,对着远方来人盈盈一拜。
“你怎么在这里?”
看她一身谢府丫鬟的装扮,叶绒那叫一个诧异。
这什么情况?
青黛不是应该已经恢复自由身了吗?!
青黛看着她身后警惕起来的两人轻声解释道:“谢府这两日来客有点多,府上忙不过来,对外招了些人手,奴想多赚些家用,便来应聘了。”
因着她以前伺候过王家女的缘故,管事的把她安排在了内院干活儿。
看她一脸笑盈盈,话说的非常坦然,一点都不掺假的模样,叶绒松了口气。
好家伙,她还以为谢阔那厮糊弄她了呢!
看来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叶绒正这么想着,只见青黛看了一眼她身后,然后对她意有所指的道:“姑娘救奴于水火之中,还帮奴完成了毕生心愿,大恩大德,奴无以为报,万妄姑娘受奴一拜。”
青黛说着,便躬身抬手,对叶绒行起了大礼……
叶绒连忙阻止,“哎,不用、不用!!!”
她只是动动嘴皮子的功夫罢了,受不得她这般感激。
眼角的余光瞥到叶绒不自在的模样,青黛不再执意动作,只默默说明了她来此的意图,“姑娘,奴有些与王家有关的私事,想与您单独说上一说,以作报答。”
青黛特意咬重了单独两个字的读音。
叶绒心里咯噔了一下,仅一个眨眼的功夫,她便福至心灵的,明白了青黛真正的意图。
她连忙对身后跟着的两人做了个暂停的动作,然后四处看了下,便带着青黛往旁边的小路走去……
拐角走过一段路,便是一片空旷的雪地,往常应该是种花的地方,现在被冬雪覆盖一片寂静,是个无法藏人,适合说些隐私话的好地方。
“你想对我说什么?”
青黛闻言,在她身落后半步站定,她垂眸轻声道:“奴昨日在府外忙活的时候,遇到了一女子,名唤叶绒,今年十岁……”
青黛这话一出口,叶绒眼皮子当即猛跳了一下。
这可真是……
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说完那面色枯黄,身形干瘦的小姑娘大致情况与长相之后,青黛顿了下,给了叶绒一些反应的时间,然后才接着道:“姑娘可认识此人?”
叶绒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开口反问道:“好端端的,你问我这个做什么?”
看她避而不答,青黛在心中暗道一声果然。
她们认识。
确切的说,是她眼前这位贵人,认识那个叫叶绒的小女孩。
“奴先前在王家待着的时候,为了避过一些小厮的骚扰,对如何丑化容貌,深入钻研过一段时间……”
青黛点到即止。
叶绒顿感牙疼。
她心里那叫一个后悔!
早知会有今日这么一出,她当初面具被人碰掉,在一众人面前露出真容之后,就不应该破罐子破摔,在谢府待着的时候,就不化妆了的。
虽然但是,叶绒有一点实在是想不通——
“按你说的那样,她就一面色枯黄,脸还没长开的小丫头,你就在谢府门外和人见了那么一面,是怎么联想到我身上去的?”
“化妆化久了的人,很容易便能透过表相看本质。”
“……”
青黛解释的很委婉,但叶绒却秒懂她的意思。
好么,感情是因为原主化丑妆的技术还没练到家,被技高一筹的人给看破了啊!
叶绒顿时就沉默了。
但青黛却还没停止,她接着道:“那位叶姑娘虽然用粉黛遮住了脸上原本的肤色,但奴观她骨相,她日后长开之后,应当和姑娘一般姿容极为出色,且……极为相似。”
这最后几个字,才是青黛想要说的重点。
听着身旁人因她的话,突然加重的呼吸声,青黛垂眸又跟着轻声补充了一句,“倘若是别的经常化妆的贵妇人,见过您之后,又见到那位叶姑娘的话,想来也是能看出这一点的。”
这才是她昨日违背往常作风,出头把人劝阻下来,没让那位叶姑娘入谢府的原因。
当然,青黛也怕自个儿闹了什么乌龙,亦或者会坏了身旁人什么大事,所以她今日特意在她去往外院的必经之路上站着,等待了一番。
所幸,她一番苦心没有白费。
此番,主动权落到了她身旁这人身上,如何行事但凭她做主!
至于昨日在谢府门前,还没待一会儿的功夫,就被她三言两语套干净了话,然后送回了城门外的那个小姑娘?
坏了她大好的机缘,这般作为是她不对,但眼前人于她的大恩,她不得不报。
所以,她只能在心中对那个小姑娘暗道一声对不起了。
这般想着,青黛看了眼身旁沉默的少女。
没一会儿的功夫,她脑海里便脑补出了一大堆,豪族争权夺利的故事……
在王家待久了,不见硝烟的战争她也见的多了去了,想来那个叫叶绒的小姑娘,便是他们家族内战中的牺牲品了。
正当青黛这么想着的时候,沉默了好一会儿的功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的叶绒,抬手捏了捏眉心。
她首先向青黛确认道:“这件事你没告诉过其他人吧?”
“没有。”
得到确切的答复,叶绒几不可见的松了口气。
还好,还不算太糟糕!
叶绒脑子转了好半天,仍旧没想出一个合适的,待她从这个时代销声匿迹之后,仍旧不会被青黛怀疑的理由。
最终,她只得自暴自弃道:“你刚刚不还说我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吗?既然这样,那你答应我一件事情。”
青黛听到这话,面容顿时就变得严肃了。
“姑娘请说。”
“不论你日后心里是怎么想的,我希望和叶绒有关的任何事情,你永远都不要告诉其他人。”
“……嗯?”
本已做好帮人斩草除根心理准备的青黛听到这话,脸上表情差点没绷住。
啊、这……
这和她了解的后宅争斗,不大一样啊!
她落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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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叮嘱
青黛满头雾水的,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合着眼前这人是心软了。
——结合她们两人之间面貌的相似度,青黛自然而然就推测出了她们之间的渊源。
青黛沉默一会儿后,自觉理解了叶绒内心的想法。
连她这么一个初见时,便对她怀有恶意试图陷害她一把的陌生人,眼前这少女都捞了捞,那对于那个明显和她有着血缘关系的小姑娘,她心善的放她一马,好像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虽然那个小姑娘被她的家族找回去之后,十有八九会分割她到手的权势利益,但……
眼前这人应该是觉得,只要她守住了这个秘密,就没有人能认出那个小姑娘了。
这样,她既不用对血亲下手,也不用担心自己作为既得利益者,利益受损。
想既要又要么?
天真!
青黛垂下了眼睑。
虽然但是——
倘若,她不是这种人的话,她也不会得救。
也罢,既然是她欠了她这一回,那她便帮她把那个小姑娘看住吧!
此生,但凡她青黛在一天,就绝不会让那个叶姓小姑娘搅了眼前少女的安宁。
青黛在心里默默做下了这一决定。
并不知道青黛在她沉默的几息中都脑补了什么的叶绒得到保证,心下稍安。
她知道,古人向来重诺。
正所谓多说多错,叶绒本想就这么把这件事情掀篇,但她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又问了个问题,“叶家人待叶绒如何?”
要真是按书上说的那样,她在和叶家人失散之前,虽然食不饱腹,但精神需求却是被满足了的,那家人很疼爱原主。
可,若真是如此,好端端,她怎么会被家里人推出来,要被送到谢府当个丫鬟?
难不成她家里人还觉得给她当丫鬟,是个好事不成?!
不知道叶绒内心腹诽的青黛听到她的话,想到自己昨日的见闻,眼神恍惚了一下,“他们待她很好。”
好到她看到那对夫妻,便想到了自己的父母,可惜——
她父母缘浅,此生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青黛很快调整好心态,看着叶绒道:“托姑娘的福,城外那些人都安排到城内之后,奴的新房旁边恰巧就是叶家人的住所,您可要去我家坐坐,顺便见见他们?”
嗯?!!!
什么叫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就是!
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轻易的就搞到了原主的住址,叶绒眼睛当即就亮了。
“这不太好吧?”她假惺惺的推辞道。
不等青黛接话,叶绒又接着道了句,“你直接告诉我叶小绒她家住址就好了,我明天自个儿找过去。”
省得在她面前表演活人消失术,把她给吓到了。
青黛看着叶绒脸上强行压抑的喜色,听她语气这么熟稔的称呼,眼底划过一抹诧异。
她怎么觉得眼前这少女,好像早就知道叶家那个小姑娘的存在了,并对她很是了解?
这什么个情况??
心念转动间,青黛压下心中疑惑,对叶绒道:“她明天要出门,姑娘明日若去寻人,恐怕会扑个空。”
嗯?
对此,叶绒第一反应是——
她运气这么好的嘛?
“她要去哪里?”
“明日我们周边邻里已经约好,要同去城外林间拾些柴木。”
听到这话,叶绒沉吟了一下,因为出门过于少的缘故,她仔细想了一下,实在是没有想到城外哪个旮旯角落,既方便藏人,又方便偷窥的。
怪只怪她先前没想到这一点,不曾提前踩点做准备!
可惜了。
“你们食材要送到哪里去?”
“南坊那边。”
听到这话,叶绒总算是松了口气。
虽然她只去过南坊一次,但因为当时是抱着挑刺的心态去的,所以他对南坊那边某些个能方便她达成目的的地方,还是有些印象的。
“你们明天大概几点送过去?”
“酉时。”
叶绒沉吟了一下,然后道:“我记得南坊后厨的左侧边有个方便货车进出的小后门,你明天酉时一刻,能让叶小绒去那个小后门那里待上一炷香的时间吗?我想见见她,不让任何人知道。”
青黛闻言,深深看了她一眼,“可以。”
她知道,眼前人是想看看那个小姑娘过的到底怎么样。
话说,她要是见着人家小姑娘过得不好的话,不会真准备把她带回家吧?
嘶……
还别说,结合这两天她在谢府打听到的一些消息,青黛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
那她接下来该怎么做?
想到昨天见到的那个拘谨羞涩的小姑娘,青黛垂下了眼帘,最终决定把一切交给命运。
得到确切的答复,叶绒总算是松了一大口气。
她看着青黛,又着重强调了一遍,“你要记得,与叶小绒有关的一切事情,你千万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一丁点儿。”
“……好。”
解决完生平大事之后,叶绒又和青黛寒暄了两句,方才把人送走。
看着青黛远去的背影,叶绒觉得,为了她的三观着想,她还是有必要把青黛的住所和原主的住处隔开一点儿的。
才不是怕青黛没有保住秘密,让人注意到原主呢!
大脑转动间,叶绒思来想去的,最终还是决定走原来的路子。
话说,她因为今日见到青黛,得她感谢,内心有些感慨,所以多嘴问了一句她的住处,完了想把人迁居到更好一点儿的地方住,应该没什么毛病吧?
至于青黛?
她蓦地被谢府的人移了居住的位置,想来会明白她的意思的。
只要青黛和原主渐行渐远,五六年之后不再有交集,那么她和原主之间的渊源,就绝对不会有人能猜到了!
越想越觉得这招可行的叶绒,为自己的聪明点了个赞!
就这么决定了!
万事皆休,边想事情边随意走动,不知不觉走到一个死角的叶绒,一抬头,有些傻眼。
这是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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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她高兴不起来了。
——她又迷路了!
正当叶绒欲哭无泪的琢磨着,她要不要喊两声,让冬霜冬雪听到,找过来的时候,她突然听到了细微的交谈声。
???
什么个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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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恋爱脑?
叶绒支愣着耳朵仔细听了下——
寂静的旷野中,少女破碎的声音,格外吸引人。
正所谓有瓜不吃是笨蛋。
这男女之间的瓜和上班摸鱼一样,都非常的吸引人的注意力。
所以——
叶绒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狗狗祟祟的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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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到拐角处,偷偷摸摸干坏事的叶绒,耳朵刚凑过去,就听到和人交谈的少女来了一句,“厍怵她到底有哪里比我强?”
什么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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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绒觉得,这瓜顿时就不香了。
论吃瓜吃到自己身上是什么感受?
脸上笑嘻嘻,心里MMP的叶绒,扒拉着墙角,把脑袋凑了过去。
这声音贼耳熟,她倒要看看是谁,在背地里说她坏话?!
“……”
看着雪地中相对而立,宛若一对璧人的年轻男女,叶绒拧眉抿唇,脸上表情那叫一个复杂难言。
不是——
这什么个情况?
好端端的,谢阔怎么和王悦妍凑到一起了?
“论家世,我乃王家嫡女,我王家更是在九州都数的上名号的世家贵族,她厍怵呢?数遍历朝历代,没一个出名的厍姓之人!”
“论学识,我饱读诗书熟通礼仪,她不仅福身礼都行不好,甚至于连餐桌礼仪都不懂!!”
“论能耐,我自幼跟随母亲学习管家之术;她大大咧咧的,迄今为止,恐怕连谢府上的人都没认全!!!”
“谢大公子,你当真要为了那么一个处处都不如我的人,放弃王谢两家的联姻吗?”
“我千里迢迢从京都赶来洛阳,你这般行事,置我于何地?!”
少女情绪层层递进,她字字泣血,说到最后,俨然有些嘶声竭力。
白雪落在神情脆弱的少女眼睫上,更是给她平添了几分惹人怜惜的破碎感。
往常端庄大方,轻易不在人前露怯的王家嫡女,此时浑身上下充满了娇弱可怜的意味,甚是楚楚动人。
倘若是平常男子,怕是早就为她遮去风雪,应其所求了。
不,不应该这么说,不止是男子……
就连叶绒听到她这番伤心质问的话,都有些心虚。
啊、这……
倘若不是她这只蝴蝶不小心煽动了翅膀的话,算起来,王悦妍快要和谢阔订婚了。
常言道,宁拆十座庙,不破一门婚。
她有罪!
她对不起王悦妍的一片痴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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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叶绒内心的小人儿疯狂哭泣忏悔的时候,被王悦妍控诉的男人,脸上虽然挂着如同往常一般的温和笑容,但他语气却宛如淬了寒冰般,分外冷酷无情的道:“王小姐,请自重!”
这话说的,让不知情的人听了,怕不是要以为,他们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私情呢!
谢阔说完,不欲和人纠缠,他正想转身离开,一个晃眼的功夫,因着身高的优势,男人看到了拐角处那道熟悉的身影。
看着叶绒脸上心虚的表情,谢阔:“……”
他止步甩袖扭头回看身后,看着王悦妍咬牙解释道:“王小姐,倘若按你这么说的话,那这世间比你出色的贵女也有不少,某是应该把你们逐一比较,做出个最优选择,然后再成亲吗?”
听到这话,王悦妍脸上的表情顿时就僵住了。
“谢某娶妻娶的是意中人,不是能用来交易的摆件物什,更不是什么看似光鲜亮丽实则暗藏脓疮的毒物!”
男人前半句话说的尚还算隐晦,但后半句话就是明晃晃的指桑骂槐了。
王悦妍脸色顿时一片铁青。
他这话太毒了,直戳人心窝子,以至于她险些维持不住脸上的楚楚可怜。
啊嘞?
这剧情进展太快,叶绒懵逼了。
她这是又错过什么连续剧关键剧情了吗?
叶绒顿时收敛心神,打起精神,集中注意力,偷听了起来。
谢阔一开口就是奔着把人心理整破防去的,因此他毫不留情面。
“还有,你们兄妹此番前来洛阳,是为了代替家中长辈祭拜旁支去世的德高望重的长者;你们想借此求得一个好名声是主要,家父的相看为次要;王小姐质问我之前,莫要忘了这点。”
听到这话,王悦妍唇瓣有些颤抖的开合了下。
“可是……”
知道她想说什么的谢阔抬手制止了她出声,“相看一事,除两家长辈知晓以外,仅你们兄妹二人与我清楚,断不会因此毁了王小姐你的名声。”
“某可有说错?”
此话一出,王悦妍顿时无言以对。
她看向谢阔,好半天才从嘴里挤出了一句话,“我知你喜欢厍怵,但你父亲和豫州官员,定然不会同意你娶这么一个商户女的!”
王悦妍这话说得分外笃定。
毕竟,自古以来的尊卑礼仪摆在那里。
谢阔:“……”
虽然她的推测和真相差了十万八千里,但不得不说,他确实被她这话扎心了。
Emmm……
他想入赘,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毕竟,厍怵好说服,她家中长辈却难以糊弄啊!
虽然但是——
这话谢阔当然不会对眼前人说的。
自觉自己刚刚的解释已经足够到位了,想来那偷听的毫不收敛的家伙,已经弄清楚来龙去脉,也知道他的心意了,谢阔当即不再多言。
“此乃谢某人的私事,就不劳王小姐费心了。”
男人话落,转身便想离开。
“我可以帮你达成所愿。”
王悦妍在谢阔转身离开前连忙道了这么句话。
???
谢阔看向她,默不作声的,静待她的下文。
王悦妍快速把自己来之前的备用方案道出。
“你娶我,我们做名义上的夫妻,我和你一起保护你的心上人,可否?”
这本是她为了防止他大脑被情爱糊住了,丝毫不考虑利弊得失,只为了和心上人在一起所做出的备用计划,没想到竟然当真用上了!
这般想着,王悦妍看向谢阔的眼神有些复杂。
谢阔:“……”
他被当成恋爱脑了??!
虽然但是,他就算当真成了恋爱脑,她这话说的也有点太不尊重他了吧?
把他当傻子糊弄呢!
第八十九章 渣男?!
谢阔没有应和王悦妍的话,而是垂眸微笑,淡淡的以一种分外平常的问候语气,轻声道了句:“不知王叔现下身体如何?许久不见,劳烦王小姐回去之后,代某问候一声。”
男人普普通通的一句话,却引得王悦妍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
如果说她刚刚被身前男人明嘲暗讽时,内心感觉是羞恼的话,那现在,她无疑是分外惊恐的。
王悦妍惊疑不定的看着谢阔,“你、你……”
男人脸上挂着惯常温和儒雅的笑容,对身体轻颤的王悦妍轻轻点了下头。
“王小姐珍重,谢某告辞了。”
他直接撂下这么状似平淡的一句话,然后便朝着脸上写满了问号的少女走去……
这回,王悦妍没敢拦人了。
她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眸光闪烁间,不知在想什么。
当然,因为偷窥角度的关系,叶绒并没有看到她眼神的变化。
旁观了全程的叶绒,感觉自己这回是错过了所有的关键剧情!
不是,这什么个情况呀?
叶绒还没想个清楚明白,她突然发现,谢某人离她越来越近……
嗯???
看着目标明确朝她走来的男人,正在做坏事的叶绒,条件反射性转身想跑。
男人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拎住了转身要遁的少女的后脖颈。
偷听的这么光明正大,这会儿知道怂了?
晚了!
男人皮笑肉不笑的拎着叶绒命运的后脖颈,与雪地独身孤立的少女渐行渐远……
谢阔走着走着,发现他手上拎着的人儿越来越安静,他本以为她是知道错了变乖了,结果一低头——
豁!
对上叶绒欲言又止的眼神,谢阔:“……”
他无声轻啧了下。
得了!
看来他刚刚的解释,她并没有听明白。
——真是白瞎了他说那么多话!
谢阔这般想着,额角青筋不受控制的重重跳了下。
他把人拎到墙角放好,“趁着我现在心情还算不错,你还有什么想问的?说吧,省得下回再悄悄听人墙角。”
关键偷听都不会,还搞得那么光明正大的,是生怕别人发现不了吗?
对上男人孺子不可教也的目光,叶绒悄悄咽了口口水。
“那我真问了啊?”
“说。”
非常高冷的一个字,对比男人刚刚和王家小姐说话时的态度,叶绒竟莫名觉得内心有些感动。
完犊子!
别人是杀鸡给猴看,她虽然没到那个程度,但却莫名有种被pua了的感觉……
虽然但是,事关未来,马虎不得,有些事情,她还是得问个清楚明白!
“你刚刚是不是彻底把王家嫡女给得罪了啊?”
男人听到这话,有些讶异的挑了挑眉。
谢阔有种欣慰的感觉。
她总算是抓住了一回重点!
这般想着,男人矜持的颔首,“没错。”
他本还想着井水不犯河水,客客气气把人送走来着,但王悦妍自己送上门了,又偏巧撞上她也在——
关键是他眼前这姑娘,脑回路那么异常!
有他父亲的前科之鉴在,谢阔当真怕她,把他的客套疏离,看成对王家女的分外满意。
于是,他只能当面和人撕破脸了!
虽然这般作为,有损他君子形象,但——
最起码,不用担心在她这里留隐患啊!
所以,他刚刚见到她在偷听,连权衡都没有,就直接做出了选择。
这般想着,谢阔看向叶绒,静待她的下文。
男人本以为,她就算对此不感动,也应该对他说上两句好话。
然并卵——
叶绒听到谢阔的话,第一反应是完犊子,他要没老婆了!
第二反应则是——
Emmm……
男人甫一低头,对上叶绒看渣男的眼神,整个人都,“……”
“你又脑补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谢阔咬牙切齿的问道。
有时候,理解不了她的脑回路,他也很绝望的。
看他气恼的模样,叶绒瑟缩了下,方才小小声道:“人家王小姐不顾舟车劳顿,千里迢迢来这里寻你,还不顾脸面,羞涩的和你诉说少女心意,结果你却丝毫不讲情面,直接拒绝了人家不说,说的话还那么伤人,一点都不怜香惜玉……”
跟淬了毒一样,直接击碎了一颗粉红的少女心!
当然,最后这句话,说话声音越来越小的叶绒,在男人仿佛要生吃了她的凶狠目光中,愣是没敢说出来。
虽然但是——
她的嘴巴闭上了,但脸上却写出了这句话。
谢阔:“——”
得,他明白了!
他刚刚的解释,是完全做了无用功!
男人深吸一口气,缓了又缓,方才压下了想把身旁少女脑壳儿给撬开,看看她脑子里究竟都装了些什么的冲动。
谢阔掰碎了,一字一句的给人解释。
“我父亲在他们兄妹二人来之前,就已经放弃王谢两家联姻了,只不过他先前因为事忙,疏忽大意之下,忘了给京城那边送信,让他们兄妹二人别再来府上了。”
“此番让人白跑一趟,错确实是在谢家。”
这点谢阔很坦荡的承认了。
“但作为补偿——对王家,家父已经割让了很多利益出去;对来此的王家兄妹二人亦是给了不少补偿,尤其是王悦妍,她来到豫州之后,想要扬名,我父亲没有丝毫阻止,成全了她。”
虽然最后效果可能不太好,但这是他们自己没谋算到位,怨不得任何人!
“而且,家父本还打算,等明年开春,送他们离开的时候,认王悦妍做干女儿,给她的身份再加一层筹码,这事家父已经告知他们兄妹二人了。”
“这波两家联姻虽未成,但总的来说,王家和王悦妍兄妹都没吃亏。”
不止没亏,甚至还小赚了一波。
“况且,两姓联姻本就是利益交换的事情,他们来之前,就应该做好利益谈不拢,无法联姻的准备。”
“王悦妍此番过来寻我,本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想既要又要。”
“我若成全了她,在我谢家让出了那么多利益的情况下,还和她成亲的话,和冤大头有什么区别?”
他又不是她,做不来这等亏本的买卖!
第九十章 怜惜
事实上,他父亲本来是不想让出那么多利益的,毕竟他们现在虽然富足了,但穷惯了的人,向来是很抠搜的。
对于能不花的冤枉钱,无论是他还是他父亲,那都是一分都不乐意花的!
抱着这种心态,谢父以挑刺的眼光,让人仔细的查了一遍王家。
他本想着,从王家那边挑出点儿与这门未成的亲事有关的错误的。
这样,在双方都有错的情况下,谢家还能少赔点儿。
结果,一查竟然查出了个王炸!
因为刚开始在王家没查出这方面问题的缘故,仆从随主人,谢家那些同样想节俭点儿的暗探们,便往王家主母身上查了查。
这本是顺带的事情,谁曾想,一查就查出了一件惊天大事。
无论是王家主母,还是王家主母的母亲,亦或者是以她们女方嫡系血缘关系为主,往上再数个几代,那些个正儿八经的嫡长女,嫁到其他世家贵族当了主母之后,他们的丈夫,没一个寿终正寝的。
全都病死了!
这你敢信?!
本抱着试探的心态,顺着这条线往下挖的一众暗探们,挖到最后都傻眼了。
目瞪狗呆.jpg
涨见识了.jpg
这简直是让毒寡妇都自愧弗如呐!
嫁到男方家里后,等给人生下儿子站稳脚跟之后,一方面对外当着贤惠能干的当家主母,一方面让自家儿子跟在父亲身边学习历练,完了等儿子成长起来之后,当父亲的没用了,就直接去父留子,当起了老太君,成了世家掌权人的母亲什么的……
还别说,你还真别说——
在这个讲究孝道的时代,只要操作得当,这还真是一个不错的,能过上好日子的法子!
毕竟,她这般虽然没了丈夫,但同样也没了烦恼啊!
由于这一观念过于惊世骇俗,让人难以想象的缘故,再加上在这个时代,不止各家联系起来有些困难,而且人命是很脆弱的,随便一场风寒就能夺了人的性命,因此这件事情就一直都没人发现。
Emmm……
怎么说呢?
连蒙带猜,弄明白了王家主母及她母亲和上面几代长辈们的想法之后,谢阔还蛮佩服她们的。
——假如他没有差点成为受害者之一的话。
这般想着,谢阔深深看了眼面前的少女。
他很庆幸她的出现!
若非她的话,他应该会和王悦妍订亲,待他们成亲之后,十有八九,他会在这上面栽一个狠跟头。
因此事涉及甚广的缘故,查明白这件事情之后,谢父果断决定让利消灾,只求安稳把人送走。
想到这里,谢阔看着听完他的话之后,若有所悟的叶绒,他又给人下了一剂猛料。
谢阔直接把王悦妍的长辈们,去父留子的骚操作,都告诉了她,分外直白的,不带一点润色的那种!
并对此下了结论——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王坤的父亲病逝,应该就是这两年的事情了。”
毕竟王坤已经长成了,换他处在王家主母的位置上,他只会尽早把耽误自家儿子上位的人给弄死。
这样,王家主母日后既不用费心的处理府上小妾们争风吃醋惹出来的事情,也不用担心王家那些个庶子,再分割她儿子应得的利益了。
听到他的话,叶绒:“……”
虽然只是推测,但他还真猜对了。
因为书上说了,王皇后的父亲,确实就是在两年后病逝的。
好家伙!
目瞪口呆已经不足以形容叶绒内心的感受了。
以后,谁再跟她说,古代女人都是懦弱的没有见识胆量的存在,她跟他们急!
瞅瞅人家这去父留子的观念,比现代人还先进了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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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般操作,除了有点费老公以外,没其他的毛病!
就是吧——
叶绒想到书中的描述,她看向对面男人的目光,不自觉的带了些同情和怜悯。
“……”
她意外来到这里之后,因她蝴蝶翅膀的煽动,他躲开了这一劫,没被去父留子。
但是——
在书里,他谢某人可是货真价实的娶了王悦妍,成了他老公,还和人生了个儿子的!
正所谓升官发财死老公,人王家女已经完成了三分之二,就差最后一步了……
这么一想,叶绒突然就理解,他好端端的一清纯少年,六年后怎么就变成风流薄幸的帝王了?!
要知道,她当初说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时候,他都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显而易见的,是因为他本身便有这方面的想法,不然不会答应的那么快的!
以此为前提推测的话——
那他娶了王悦妍之后,十有八九也会抱着和她好好培养感情,夫妻俩人好好生活的想法的。
要是在这种情况下,他某天意外得知了,王悦妍长辈的那些个狼人操作的话,再配上点儿帝王多疑的猜忌,往自个儿身上一联想代入……
哦豁!
只稍微这么一脑补,叶绒就能想象到谢某人崩溃的画面。
这可真是……
Emmm……
换位思考一下,叶绒觉得,这事搁她身上,她也能从一个极端换到另外一个极端。
人本来抵御外界的美色诱惑,就已经足够困难了,结果雪上加霜的,还发现自己对爱情的忠贞,换来的是自个儿的死不瞑目什么的……
那还一生一世一双人个球啊,浪起来、果断浪起来!
啊、这……
这么想的话,书里的谢阔当了皇帝之后,风流薄幸的,不喜欢王悦妍,不给她好脸色看,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了!
一番推测下来,完美的逻辑闭环之后,叶绒看向谢小可怜的眼神都柔和了不少。
她唏嘘不已的拍了拍男人的肩膀。
“节哀、啊不是……幸亏你没娶王悦妍,你运气真好!”
叶绒边说,边给谢阔竖了个大拇指,为他脱离苦海而庆贺。
男人闻言,倪了她一眼。
“现在你还觉得我不怜香惜玉吗?”
叶绒:“……”
她当即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弄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和真相之后,他不怜香惜玉,那是分外正确的做法了。
毕竟,和外人的心情比起来,还是自己的小命更需要怜惜!
第九十一章 酸了
叶绒本来正同情谢小可怜来着,结果……
她内心的同情尚未泛滥,就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情。
那什么来着……
她明天就要走了,届时他们之间无他人得知的约定,自然而然的就不作数了。
之后,想来已到古代男子婚龄的谢某人,很快就会成家立业了。
Emmm……
这么一想,叶绒突然对谢阔一点都同情怜惜不起来了。
毕竟,他成亲之后,要是还想过一生一世一双人,和妻子相濡以沫的生活的话,那是非常容易的一件事情。
而且她都已经提前帮他避过雷了,有王悦妍的前车之鉴在,想来他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倘若他想家里红旗飘飘的同时,彩旗也不倒的话,那就更容易了,毕竟这可是纳妾合法的古代。
啧……
这么一想,叶绒内心突然就有点酸了。
她也想左拥右抱,环肥燕瘦,应有尽有;只可恨她生为女儿身,这辈子都无法享受那种艳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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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绒强忍着对小姐姐嘶哈嘶哈的冲动,看向谢阔的目光,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
“……你又在想什么?”
女人的脸,六月的天,说变就变,谢阔觉得,这句话在他跟前这姑娘身上,得到了完美的体现。
叶绒:……
他这话问的,让她着实不知该怎么开口,毕竟她内心真实的想法不宜宣泄!
阿巴阿巴阿巴——
叶绒在男人的注视下,嘴巴开开合合好半天,就在她想嗯嗯啊啊的把这件事情糊弄过去的时候,她脑中的灵光突然闪了那么一下。
“想王悦妍……”
叶绒整理了一下措辞,“人家来找你,说不定只是为了表明一下自己的心意,再说了未来的事情尚未发生,一点儿都说不准,王小姐要是真喜欢上了你,不对你下黑手,也是很有可能的一件事情啊!”
叶绒本来只是想找个借口,随意搪塞他一下,结果越说越觉得自个儿的猜测蛮站得住脚的。
毕竟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虽然普通人家一生一世一双人是很常见的事情,但对于权贵来说,尤其是古往今来,坐上了那至高无上的位置的男人而言,纵观史书,也就只有那么一例罢了!
由此可见,古代富贵人家养出来的这种男子,有多么的罕见!
——七星连珠和这种举世罕有的男人比起来,都得退避三舍!
叶绒站在理性角度分析,设身处地的想一下,如果她身为古代世家贵族的大小姐,踩了狗屎运,遇到了这么一个男人的话,那她别说是下黑手要他小命了,谁动他一根毫毛,她都能跟人家急!
然并卵——
按照书中剧情倒推的话,谢某人应该是查到王悦妍家中长辈身上发生的事情之后,就连找她问都不问一句,直接给人家判了死刑。
这也太过分了吧!
好歹还是他结发妻子呢!
看她义愤填膺的模样,谢阔:“……”
有时候吧,她天真起来,也蛮让他无助的!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话你可曾听过?”
叶绒反唇相讥:“义动君子,利动贪人。你觉得你属于哪种?”
谢阔:“……”
他从未承认过他是君子。
但显然,这话是不能对面前人儿说的。
啧……
谢阔内心暗暗叹了口气。
最终,他还是没揭露她天真之下血淋淋的现实,而是顺着她的思路给人解释了起来。
“且不说未来,单就现在而言,你觉得王家小姐当真心悦我吗?”
叶绒闻言,毫不犹豫的点了下头。
那必须得!
早知她心中答案的男人薄唇微动,否定了她。
“她喜欢的是豫州未来的掌权人,谢家的少主,而非是我。”
看叶绒听到这话,不服气的模样,谢阔没给人反驳的机会,接着道:“说句再直白点的话,倘若我不是父亲的嫡长子,亦或者我出生之后不够争气,未能力压谢氏子弟,成为谢家少主的话,那她今日表明心意的对象,定然不是我!”
男人这话说得分外笃定。
毕竟……
世家贵族培养出来的子女,是什么样的,他身为当事人之一,还能不清楚?
“你不能一杆子把人都打死的。”
叶绒觉得,眼前这人若是修习儒家学说的话,最喜欢的儒家名人必然是荀子。
——句句话都不忘往人性坏的方向考虑,简直是把性恶论拿捏的死死的!
“……嗯?”
谢阔看叶绒嘴撅的能挂油壶的模样,表情似笑非笑,“那你站在她的角度,设身处地的考虑一下,如果你是王家大小姐,你心悦我的话,会怎么做?”
叶绒红唇微张,刚想开口说话,脑子突然就卡住了,“Emmm……”
顺着男人的话想了一下之后,叶绒话都到嘴边了,才反应过来不对劲之处。
啊、这……
男人下颌微扬,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叶绒在男人灼灼目光的注视下,硬着头皮说出了内心的想法,“我应该是……先表白,问一下你有没有心上人;没的话,就明目张胆的追求一下,有的话,有的话就……”
剩下的话,叶绒是越说,越发的说不下去。
淦!
假如她心上人真有对象的话,她就算是不主动成全,肯定也会敬而远之的啊!
毕竟好端端的一个姑娘家,做什么都不能做小三的!!!
而王悦妍……
且不说她和谢阔两人关系究竟如何?
王悦妍都当着他的面,承认她是他的心上人了,结果竟然还想嫁给他?
地铁,老人,手机。
叶绒越想,脸上的表情越复杂。
她虽然因为青黛一事,对书里那位王皇后的滤镜,已经碎了不少,但也没想到,她三观竟然这么让人不敢苟同啊!
看她表情碎裂的模样,用她的逻辑说服了她之后,谢阔笑了。
“所以,你还觉得她喜欢我吗?”
叶绒这下是完全不敢点头了。
嘤嘤嘤……
谢阔分外爱怜的摸了摸眼前人的脑袋。
“等会儿让后厨人给你弄碗核桃仁吃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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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坦白
叶绒看着几乎是在明晃晃的暗示她脑子有问题的男人。
“你是在说我蠢吗?”
谢阔一脸诧异,“……你瞎说什么呢?!”
小孩儿都这么可怜了,他着实不好再打击人。
不然把人惹恼羞成怒了,那就麻烦了。
这般想着,谢阔选择顾左右而言他,轻飘飘的把这件事情揭过去。
“话说,你现在对这件事情什么想法?”
叶绒看男人一本正经的神色,目光有些狐疑。
“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想问的吗?……嗯?”
接连两问,虽然在网上见识甚多,但终究是纸上谈兵的叶绒,都没反应过来男人把孙子兵法用到了她身上,就被人成功带偏了话题。
“没看法,没想问的。”叶绒摇了摇头。
男人薄唇微抿,眉心轻皱,似对她这般敷衍的回答有些不甚满意。
他这般作态一出,叶绒连忙拍起了马屁。
“就这件事情而言,总的来说,你和谢叔当机立断选择让利消灾,是一种很正确的选择。这说明你们眼光独到,有着走一步看三步的敏锐判断力,非常厉害!”
把男人的问话当成了阅读理解来做的叶绒,边说边为了增加自个儿话的可信度,给人竖起了……两个大拇指。
谢阔:“……”
她这番话说的甚是熟练,简直是没动脑子思考,就脱口而出的惯用语。
这是……应付家中长辈用的话术?
男人抬手捏了捏山根,果断把此事翻篇。
“你的好奇我为你解惑了,以后再想知道什么,也不必偷听,直接问我就好,能告诉你的我都会告诉你。”
“现在,该轮到你来为我解惑了。”
男人说着,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能告诉我,往常这个时间点,还在清辉苑窝着的你,为什么会会出现在这里吗?”
叶绒:“……”
死亡问题。
她顿时就哑巴了。
此时此刻,叶绒深恨自己没学到孔乙己的精髓,无法狡辩。
咋搞?
好半响——
眼睑轻颤的少女抬眸,对上男人似笑非笑的桃花眼,她果断歇了胡编乱造的念头。
毕竟她没和其他人提前串好口供,瞎话不好胡编。
最终,斟酌再三,又沉吟好一会儿之后,叶绒选择了有技巧的坦白。
“那什么,我本来想出门取个快递来着,结果半路遇上了青黛,她为了感激我,想告诉我一些她以前知道的私密事,作为报答。”
“完了我俩边说边走,等她说完走了之后,我一不小心迷路了,听到这边的动静,本想过来问下路来着,谁曾想人还没走过去呢,就听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所以我就……”
叶绒给了谢阔一个你懂的眼神。
谢括点头表示理解,然后他又问了句,“那青黛都和你说了什么,让你听得那么入迷?连人都走失了。”
本想避重就轻,把这件事情略过去的叶绒:“……”
没法接,这话她压根没一点办法接。
最终,叶绒选择了最简单粗暴的做法,“我都说了是私密事了,怎么能随便告诉你呢!”
看男人诧异挑眉的模样,叶绒想了想,举了个例子——
“就跟你一样,你无意间听了一则与身边人有关的八卦,这则八卦虽然足够狗血,特别劲爆,但真假难辨,难不成你还会特意说给其他人听不成?”
谢阔:“……”
他确实不会说给其他人听,但必要时候,这则八卦,定然会成为他手中的一枚棋子,或用来对付当事人,或用来制掣其他人。
对上叶绒探寻的目光,谢阔没敢吭声,说出自己对待流言蜚语的惯常做法。
男人那是连一秒钟的犹豫都没有,果断摇头附和,“对,你说的没错!”
“那你还问吗?”
“……不问了。”
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哪儿还敢再多嘴啊?!
“那你是想取什么快递?怎么不让丫鬟帮你去取。”
叶绒:“……”
咋滴个回事啊,小老弟!
你今天怎么净问些个,姐姐我压根无法回答的问题呢?!
叶绒情不自禁抬了下头,看了眼还在飘着雪花的天际。
什么个鬼啊!
这到底是哪路神佛,在考验她随机应变的能力呢?
想归这么想,但内心腹诽的叶绒,这回没敢再装哑巴。
——越是紧要关头,越要沉住气,不然她回头连哭都没地方哭!
借着宽大衣袖的遮挡,叶绒握紧拳头,用刺痛让自己强行冷静了下来。
她嘿嘿一笑道:“我给谢叔准备的生辰礼物到了,我想亲自去取一下,以表心意。”
叶绒这话没露丝毫端倪,谢阔想到她往常为人处事的准则,觉得这确实是她能做出来的事情,因此他也没有多想。
“你礼到了,心意也就到了,这种小事不值得你亲自走一趟的。”
“……好的,下次我会注意的。”
叶绒一副分外听劝的模样。
听出她的言外之意,男人打量下她身上的行头,当即露出了不赞同的目光。
女子体质向来娇弱,她这一来一回折腾的,万一感染了风寒怎么办?
叶绒在谢阔开口之前,连忙堵住了他的话,“来都来了,我都走到这里了,没半途而废,折返回去的道理。”
看她这般坚持,谢阔想了一下,没再多劝,而是道了句,“那我陪你一起过去吧。”
有他在,她要是畏了风寒,感到冷了的话,他能随时用内力给人供热。
听到男人这话的叶绒:“!!!”
额滴那个老天鹅呀,这果然是哪路神佛,在考验她的心脏承受能力吧!
叶绒那叫一个欲哭无泪。
关键是——
看男人这般不容拒绝的态度,显而易见的,他这回不好打发。
Emmm……
这可怎么搞?!
叶绒大脑急速转动。
正所谓——
有困难,找穿越大神!
想到自己上回是怎么求得神明帮助的,叶绒想了想,然后斟酌了一下措辞,内心小人儿双手合十——
穿越大神保佑,您要是能帮我打发了眼前男人,让我独自去取东西的话,信女愿明日就把清辉苑中那一千零一十两黄金尽数送与您,给您打造一座金身供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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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挑刺儿
雪落无声,走在寂静的空无一人的小道上,在一片宁静的氛围中,只有两人走路时,踩踏在雪地里,咯吱作响的声音。
静,太静了。
伴随着两人越走越近,衣袖互相摩擦中,都快听到身旁的男人心跳声的叶绒觉得,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淦!
为什么他们好端端的,平平无奇的走个路,周遭气氛都能往旖旎方向发展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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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她明天就要走了!
再这么下去,她岂不是要变成渣女了?
只撩不负责,完了还玩消失那套的那种渣女!
这么一想,叶绒脸上表情扭曲了一瞬。
不行!
她这人虽然不怎么在乎外人怎么看待她,但受不得这种污蔑!
于是,在穿越大神还没有发威之前,叶绒连忙重重的咳嗽一声,试图把自己的名声挽救回来。
“怎么了?”
对上身旁男人看过来的目光,叶绒嘿嘿一笑。
“亲——”
谢阔:“……”
她这语气太过于谄媚了,一听就没安好心。
“什么事,说?”
叶绒闻言,苍蝇搓手般,在男人不忍直视的目光下道:“就青黛吧……”
“她不是想找一安稳之地,立女户嘛,我今天刚好在府上见到她了,所以就想着顺便问一下,你给人把户籍地址放哪儿了啊?”
谢阔一听这话就明白了,这是来检查成果来了!
但这事,他还真知道。
与她有关的事情,他手下人按交代办好之后,特意前来找他汇报了一声。
所以……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青黛现在是住在——
“南坊那边。”
叶绒:“??!!”
想到她上回去南坊的时候,那些在大雪天里,干出了一身大汗,兴奋盖房子的一众人,叶绒有些吃惊。
“南坊那边,那么快就能住人了吗?”
她记得,她上回过去的时候,那些个一间挨着一间,虽然没有八九十年代的筒子楼高,但除此之外和筒子楼大差不差的房子,才只盖出了个大概的形状。
这才多久啊,竟然那么快就建好了?!
“城外那么多人来了之后,全都上手帮忙了,他们连夜加班加点的,今早便已经弄好了。”
自知道那里的房子,盖好了之后有他们的一份,只单纯干点苦力活,就能吃饱喝足,还有礼物拿的百姓们,干的那叫一个热血朝天的,跟打了鸡血似的!
叶绒听到这话,有些砸舌。
这……
只能说不愧是中州人吗,这基建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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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城外那些人,现在都住到南坊那边了?”
听到这话,谢阔很是一言难尽的看了她一眼。
“那么多人呢,怎么可能!”
从徐州带回来的人,加上洛阳城本来的人,以及正陆陆续续往洛阳城赶来的人,那么多人加起来,足足有十几来万,就算是把这些人当成鸡一样,往屋子里塞,南坊总共就那么大点儿地方,所有人都塞满了,也住不下啊!
叶绒对上男人看傻子一样的目光,很快也想到了这一点。
Emmm……
差点忘了古代虽然地广人稀,但这只是通常而言罢了,不是没有特例的。
——就像现在的洛阳城一样!
当然,这话她是不能承认的。
因为……
察觉到男人话中的意思,叶绒突然想到了一个很好的,能名正言顺给青黛搬家的借口。
心有算计的叶绒杏眸微眨,只一个瞬间的功夫,便看着谢阔皱起了眉头。
“那照你这么说,现在南坊那边岂不是有很多人在住?”
“自然。”
因南坊的布施是日夜不停的,所以那边整日都很热闹,人来人往的,连带着整个南坊那边的空气,都比洛阳城其他地方要暖上几分。
“这般鱼龙混杂的地方,你怎么能让她一个单身的年轻姑娘住过去?”
赶紧滴,赶紧给人换个地方住!
听出她语气中的嫌弃,谢阔:“……”
“无论是洛阳城里原本的人,还是新来的那些人,人人都想往南坊那边住,甚至为此有人天天在南坊那儿围追堵截朱大人,企图求个入住名额,弄的朱大人实在是没办法了,只得让每户人家抽一个人出来抽签,决定入住名额。”
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大好事,结果到她这儿,反而是被嫌弃的存在!
Emmm……
谢阔一时不知该如何形容内心想法。
叶绒:“……”
阿巴阿巴——
草率了!
在叶绒脑子因男人的话,卡壳的时候,谢阔又补了一刀。
“青黛的户籍是府上人亲自去办的,而且那人帮她去官府办好女户,弄好住的地方之后,还特意找南坊那边的官员交代了一声,让人特意关照她一下。”
再说了,能在王家平安无事的活那么久,还能抓住时机逃离那滩泥潭不说,并得偿所愿的人物,又岂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好端端的,她能出什么事情?
青黛立完女户之后,独自一人在外生活,倘若她真如所言的那般,日后只独身一人,不招赘婿的话,有谢家罩着,日后她便是年迈无力,无法独自生活的时候,官府那边的人也会好好照顾她,直至终老。
因她一句话,人青黛未来肉眼可见的一片坦途,甚至于连养老的事情都不用担心,老实说,谢阔不明白,眼前人儿还有什么好关切的?!
叶绒:“……”
虽然古今之间有代沟,但他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哪儿能不明白他的意思?
然并卵——
她这回可是抱着挑刺儿的心态,想搞事来的。
虽然叶绒在心里暗暗给办事的人竖起了大拇指,并在内心好好感谢了眼前人一番,但她嘴上脱口而出的话,却与内心想法截然相反。
“那也不行啊,青黛现在白天出来做工,晚上天都黑了,万一回去的时候,遇到了麻烦怎么办?”
“你要不给人在洛阳城内找个地方住呗?最好是前院能开商铺,后院能当住房的那种。”
谢阔:“???”
你要不要听听,你到底在说什么!!!
第九十四章 家穷
谢阔面无表情的看着身旁的少女。
他没忍住吐槽了句,“青黛是你哪个远方亲戚吗?这么关照人家?”
知道现在洛阳城内房价多贵吗?
前院能开商铺,后院能当住房的那种房子,定是能福泽子孙后代的,便是有人迫于无奈出手,那价格也是贵的要死的!
一开口就给人送上这么一份大礼,这就跟老天爷追着人喂饭一样,饭做好了,喂到嘴边了还不放心,还得硬给人塞嘴里!
Emmm……
谢阔一点都不想承认,此时此刻的自己,内心有点点的羡慕嫉妒。
叶绒听到谢阔这话,心虚了一下。
她也不想这么慷他人之慨关照人家的,但这不是心里有鬼吗?
而且,如果不是他当初非得把她带进洛阳城,哪有这么一遭?
归根究底,这帮就该他帮!
虽然但是,实话并不能说。
叶绒想了想,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方才道:“青黛那么可怜,我把她从王家小姐身边带走,相当于是救了她一条命,正所谓送佛送到西,救人救到底,人都救了,女户也帮人立了,再送给她一套能做买卖的房子,给人未来多一条退路什么的,也没什么……吧?”
虽然知道自己这么说,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但叶绒仍旧厚着脸皮说出了口。
她目光水盈盈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哥哥,菜菜,求求,帮帮。
谢阔听到她的话,本想顺着叶绒的逻辑,尝试着把人说服,让她收回内心当冤大头的想法的。
结果——
没毛病!
从她的角度,顺着她的逻辑思考下去,谢阔怎么琢磨,都觉得她此番言论看起来,一点毛病都没有!
“……”
谢阔表情顿时有些诡异。
啊、这……
该怎么说呢——
他眼前这姑娘,本来就是这么一个心软善良的冤大头!
他们初见时,她能因驿站小二随口一句哭诉,用比买土还要便宜的价格,几乎是白送了他万把斤的上好粮面。
之后,她更是因怀县老人几滴眼泪,把那么多好面好蛋往外送,不计成本,不求回报的那种。
甚至于——
为了那些只见过一面的怀县老百姓们,她还给豫州送了比国库两年收入还多的东西。
那现在……
在看到青黛身上的伤口之后,她记挂着青黛,惦念着她的未来,想给她求一份好前程,岂不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这么一通思路整理下来,谢阔简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说话了。
看着面前仰脸等他回答的少女,谢阔:“……”
他没忍住开口问了一句,“从小到大这么些年来,你遇到了多少像青黛这样的可怜人啊?”
回应他的是叶绒摇头的动作。
“一个都没有?!”谢阔有些不可置信的提高了音量。
“那当然了。”叶绒这话说的那叫一个理所当然。
按现代年龄算的话,人青黛还没成年呢,在他们国家,敢这么虐待未成年的,有一个算一个,都要喜提铁窗泪。
看她这一点都不像是在说假话的模样,谢阔难道有些无言以对。
男人沉默了好半响,方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
“……冒昧问一句,你以前在家里生活的时候,遇到的你觉得最可怜的人,是什么样的?”
叶绒:……
她觉得最可怜的人是她自个儿。
在这里007不说,回去还得996,结果到手工资,连人家收破烂的大爷都比不上。
搁他们那城市,收破烂的大爷都月入过万了,她实习期到手工资,连人家一半都不如!
看她沉默着,一副不知该如何开口的模样,谢阔想了想,又换了种问法。
“你以前,有见过,比怀县那些来找你买粮的人,更可怜的人吗?”
刚受了波冲击的男人,这话问的很是小心翼翼。
结果——
回应他的,是叶绒毫不犹豫,摇头的动作。
谢阔:“!!!”
他未来老丈人真厉害!!!
能把人保护的这么密不透风的,让她好端端的活了这么多年,都从未见识过这世道的残酷。
不、不应该这么说……
对上叶绒澄澈的目光,谢阔在心里隐约有种近乎笃定的猜测。
莫说是亲眼见识到这乱世的残酷之处了,这世间众人习以为常的一些恶心事儿,她恐怕连听都没听说过。
十有八九的,在她看来,人们饥饿到只能吃观音土过活,便是可怜的不能再可怜了。
殊不知,这世道,还能有口吃的,都已经是万幸了。
这么一想,谢阔突然有些逻辑,她为何会对怀县那些人的卖惨,如此的动容了。
虽然但是——
他老丈人就没有想过,就这么把女儿随随便便的放出来,会被人连肉带骨头的,全都吃干抹净吗?
便是有那些神出鬼没的,来去之间,让人查不到影踪的人,护着她的性命,他老丈人难道就不担心自己的万贯家财,被她出门一趟,随随便便就给霍霍没了吗?
蓦地——
想到眼前人,财大气粗的送出去的那些东西,以及言谈之间,在他们试探之时,提及那些物什时,毫不在意的态度,谢阔:“……”
好吧,他老丈人可能真的不用担心这个。
毕竟,依她的言辞来看,他们家那些个东西,可能她一辈子都霍霍不完!
Emmm……
有那么一瞬间,谢阔心疼起了他们尚未出世的孩子。
但是嘛——
天大地大,老婆最大!
所以,对不住了,孩子!
叶绒并不知道男人内心的想法。
等了好半天,都没等来他的应和,还眼睁睁看着男人,把话题拐到另一边去了,叶绒有些着急。
“喂,你到底肯不肯帮忙啊?”
谢阔:“……我等会儿就叫人给青黛换个好住处。”
这话谢阔虽然说的有些不情愿,但是内心却还有些诡异的感动。
看来,这么长时间的朝夕相处,还是很有用的。
——最起码人干好事的时候,知道带上他了!
所以,这回,他就权当是积德了。
只希望老天爷看他这么听话,乐善好施的份上,能让他们孩子,以后无论是性格还是智商,都随了他。
求求了.jpg
他们家穷,再多来一个散财童子,谢家养不起啊!!!
第九十五章 她的错!
谢阔看着听到他的话之后,眼睛都亮了,笑得那叫一个甜美明媚的叶绒,他整个人都,“……”
Emmm……
他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只感觉到头疼!
这可怎生是好?!
其实,在打定主意要娶她之后,他心里一直都很矛盾。
她的性格太浅显易懂了,那么明媚、清澈,单纯的不染世间尘埃。
而以他现在手上的权势而言,他也有那个能力,可以把所有污遭事都隔绝在她的视野之外,让她永远都像现在这样,这么单纯的干干净净下去。
可是,他真的该这么做吗?
不经风雨历练的花朵脆弱易碎,永远都无法真正成长起来。
谢阔很矛盾。
就眼前人而言——
也不知是因为她家中人,把她保护的太好的缘故,还是因为别的其他的什么原因,她言行举止间,总给他一种奇异的割裂感。
这并非是指她礼仪不熟练,言辞不够圆滑,而是——
谢阔想了很久,才想出了一个合适的,用来形容的词。
格格不入。
是的!
她有时,给他的感觉便是,她和身边所有人,包括他在内,都有一层厚厚的隔膜。
这层隔膜的两端,分别是她与其他人,而她,仿佛在这层隔膜的保护下,能随时从这浑噩的世道中,抽身离开般。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谢阔时常思考,她的家人,为什么会把她放出来,单独行走在这世间?
是为了给这在浑噩地狱中生存的众人一束光,让他们不至于永远沉沦在黑暗的世道中吗?
亦或者,这是对她的一种历练?
她是家里的独苗苗,家中众人宠溺的存在,她家里人宠她宠惯了,以至于发现人长歪了的时候,已经无法修正了,所以在这种情况下,特意把人给放出来,希望外面的社会能教她重新做人?
倘若是他人的话,谢阔能毫不犹豫的说,她家中人把她放出来的目的,是为了历练她,以便她经历社会残酷的洗礼之后,能更好的继承家业。
但这事放在她身上,老实说,谢阔是有点猜测不透的。
——他不信,她找上他是一场意外!
无人引导,她不会那么精准的找到他,并在初次见面时,对他好感度那么高,那么的信任他。
既然这样,在这一事实上合理推测一下,她找上他,应该是她家里人,想把独苗苗放他身边,重新修剪栽培一下。
这粗看没什么毛病,可是——
他们明知,以她那看不得他人受苦的性格,她暴露自己的手上有大把粮草的事情,只是或早或晚罢了。
知道她手上有粮,缺粮缺疯了的他,无论抱着什么目的行事,都不会为难她。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她的家人又怎么能肯定,他会乐意帮他们教导孩子呢?
这种打不得骂不得,轻不得重不得的存在,便是再怎么呕心沥血的教导,在大棍加大枣的教育之下,他一不留神,要是没拿捏好分寸,惹怒了她身后一众护犊子的存在,那就得不偿失了。
况且——
她的家人既然肯把人送到他面前来,那十有八九已经摸清了他的本性……
像他这般自私自利之人,怎么会做那等吃力不讨好,又容易得罪人的事情呢?
所以,她家中人放她来到他面前,真的是为了历练她吗?
对于这个问题,从相识到现在,考虑了那么久,谢阔都没想出一个确切的答案。
但前者的话?
可能性是更小的。
毕竟,设身处地想一想,她家里人就算是再怎么佛光普照的存在,也不可能把家中独苗苗放出来,任人割肉取血。
换他,他就是自己上,也不可能这么糟蹋孩子的!
这般想来,无论怎么考虑,答案都难免有些前后不通的矛盾之处,以至于谢阔直到现在都没想通。
所以……
他到底该怎么做呢?
先前因为一直没考虑出这个问题的答案,所以谢阔全程放任面前少女自由发展了。
但是,现在嘛,经过这遭,结合先前经历,他心中已经隐隐有了倾向。
管吧。
不管不行啊!
倒不是他家底薄撑不住,主要是——
他想捅破这天,族谱单开,坐上那万万人之上的位置。
本来,此事成功率不到一半,但因她几次三番心软的援助,他已经有了把握,而立之前能达成所愿!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他们结发为夫妻之后,她要是还再这么下去,随随便便来个人,到她面前卖惨一番哭上一哭,她不分青红皂白,仅因为怜惜眼前人的苦难,就心软帮忙的话,以后这偌大的江山,他还怎么管理?
只稍微一想那种场面,谢阔就感觉头皮发麻。
综上所述——
她这根长歪了的独苗苗,他不修剪一下不行啊!
虽然她底子摆在那里,他不可能彻底把人给掰正了,但修修剪剪总比任其野蛮生长得好。
这般想着,谢阔咬紧了牙关。
不就吃力不讨好,容易被眼前人嫌弃厌烦吗?
没事儿,他可以少量多次教学,多折腾折腾,以她懒散的性格,眼看躲不过去之后,为了能早日解放,肯定会好好学习的。
至于之后——
大不了他以后辛苦点儿,坐上那个位置以后,在其位谋其政,呕心沥血,兢兢业业的,让治下百姓越过越好!
让她无论走到哪里,都能看到政治清明,百姓生活欣欣向荣……
这般下去,没真正穷苦的可怜之人到她前卖惨了,不就万事大吉了?!
越想越觉得肝疼的谢阔,目光坚定,决定牺牲自己,成全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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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pua成功的男人,此时整个人看起来都不一样了,充满了奋发向上,斗志昂扬的气质。
并不知道男人做下了什么决定的叶绒,眼见他们都快走到谢府大门口了,穿越大神还没发威。
Emmm……
叶绒琢磨了好一会儿原因,方才想到一种可能。
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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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不够真诚,只顾着画饼,没让神真吃到嘴里。
她的错!
第九十六章 洗脑
这般想着,叶绒先给身旁男人发了张好人卡。
完了,她笑得甜甜的,明亮的杏眸看着谢阔,眼里充满了请求。
“你这么好,能再帮我个忙吗?”
谢阔:???
换成别人在他面前这样得寸进尺,这般贪婪的存在,他怕是早就让人付出血泪的代价了。
但是,是她的话——
听到叶绒的话,谢阔第一反应是:心疼。
男人强忍着对自个儿钱袋子的心疼,想到接下来的艰巨任务,以为她又想当败家子撒钱,他什么都没问,就面色如常的点了下头。
毕竟,都要开始教学了,总得先给人一点甜头尝尝吧!
“谢谢!”好人呐!
“但是——”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内心滔滔不绝的感激正往外涌的叶绒:???
她心里咯噔了一下。
四目相对,没等叶绒开口,谢阔就提前说出了自己的条件。
“礼尚往来,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正所谓寓教于乐,教育要和现实相结合,不能脱轨。
——今天下午的宴会,正是一个大好的授课机会!
觥筹交错间的利益交换她看不出来,贵妇小姐们的亲密疏理她无法分辨,那谁长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表面脾气看起来怎么样,她经过他的教授,总能认出来,对号入座吧?
一点都不想承认,自己终究还是被王家女的话刺激到了一点儿的男人,看着叶绒笑的跟诱拐小红帽的大灰狼一样。
叶绒:“……”
完了,心里预感更不好了。
肿么破,她总觉得,男人接下来要说的话,她一点儿都不爱听!
但——
他说得对!
礼尚往来嘛!
她的要求,他都答应了。
那现在,轮到他给她小小的提个要求,好像也不过分?
这般想着,叶绒犹豫着率先开口道了句,“那……你先说说看。先说好了啊,太过分的要求,我可是不会答应的!”
她提前打了个补丁。
听到这话,谢阔笑了。
男人觉得自己的要求,一点儿都不过分。
“今日父亲寿辰,府上举办的晚宴,你陪我一起去参加吧。”
一来方便他教学,二来这种事情,她早晚要习惯的!
听到男人的话,叶绒想都不想就直接摇头了。
“不行!”她拒绝的那叫一个斩钉截铁。
他打天下的班底,日后的朝中重臣,连同他们的家眷,今日几乎全都会出现在宴会上。
她要是真在这些人面前露面了,尤其是在那些,她日后注定要和她们有所交际的贵夫人小姐们面前露脸,那她明日回到了六年后怎么办?
真到了那些贵夫人小姐们面前,她怕是剧情都走不了一个来回,就得被她们当成妖孽找人除了。
所以,坚决不行!
看她这般坚定的不容商量的模样,谢阔:“……”
出师未捷身先死?
正所谓万事开头难。
见识过大风大浪的男人一点都不慌。
他没有吭声,只沉默的看了身旁少女一会儿,直看得人心虚气短,表情不再那么坚定了,才开口。
“为什么?”
你应我我应你,我们之间的友好相处,礼尚往来呢???
男人控诉的眼神直勾勾看向叶绒。
看着用眼神,把想说的质询,都说完了的男人,叶绒:“……”
完了!
她现在虽然没成渣女,但同样是玩弄人心,她和渣女也差不了多少了。
她有罪,辜负了他的信任!
“这小小的要求很过分吗?”男人着实有些不解。
她又不知道他的真实目的,干嘛这么抗拒参加晚宴?
叶绒:“……”
她很想点头。
对啊!
这要求对她来说,可真是太太太过分了!
但叶绒觉得,她要是真点头了,看男人现在这般执拗的,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定然是要追根究底的。
那她接下来怎么解释,才能说的通,不让他怀疑呢?
Emmm……
这般想着,叶绒最终还是没敢点头。
她选择了另一种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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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绒强忍内心的罪恶感,选择了另一种层面上的坦诚。
“听起来一点都不过分。”
“那你……”
“但我不想去。”叶绒这话说得分外直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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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一次看她这般耍无赖的男人,这下是真的有些惊讶了。
对上男人震惊的目光,叶绒不好意思笑了下,“我又不是个好人,出尔反尔多正常啊!”
她坏,别爱!
谢阔:“……哦。”
哦什么?
叶绒觉得男人这反应有点儿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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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男人脱口而出的话,证明了她的猜测。
“既然这样,那我也说话不算话。”谢阔跟着有样学样。
叶绒:嗯嗯嗯???
对上她陡然瞪大,瞪得圆溜溜的杏眸,男人表情分外无辜的露齿一笑。
“我,坏人,先前答应你的事情,不作数了!”
“!!!”
这下轮到叶绒傻眼了。
“不是,你怎么能这样耍无赖啊?”
看着典型的只想州官放火,不想百姓点灯的叶绒,男人挑眉反问:“我又不是好人,为什么不可以?”
叶绒:“……”
这话太噎人了,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
她有罪,把一风光霁月的君子给带坏了!
“所以,宴会去吗?”
眼看人可怜巴巴的垂着眼睛,话都不会说了的模样,谢阔有些好笑的又再给了她一次机会。
“……去。”叶绒这个字说的分外憋屈。
虽然但是——
她去的时候是什么样,他可就管不了了喔!
当然,看男人满眼笑意的模样,这回长了个心眼儿的叶绒,没敢把内心真实的想法表露出来。
她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我去参加晚宴可以,但你要先帮我把两件事情给办了。”
“可以。”
正所谓有一就有二,已经答应过一件事情了,那再来一件又有何妨?!
男人这么想着,云淡风轻的颔首。
“还有一件事情,你说吧。”
谢阔麻木且熟练的给自己洗脑。
要是往外撒的钱少了,他就全当是做慈善积德了;要是散出去的财多了,那就当是藏富于民了。
逻辑通get。
第九十七章 凝固的笑容
谢阔本来已经做好今天要大出血的准备了,但叶绒脱口而出的话,却出乎他的意料——
“你让我找匠人,帮你把清辉苑中,那一千一十两黄金,打造成财神的雕像?”
谢阔放慢语速,重复了一遍确认。
这什么稀奇古怪的要求?
他着实弄不明白身旁人儿是怎么想的。
叶绒听到男人的话摇了摇头。
谢阔:???
这下他更疑惑了。
难不成,他年纪轻轻的,耳朵就已经出了毛病,听岔了?
叶绒看着身旁男人,一本正经的纠正道:“我想要的是财神爷的雕像,不是财神的。”
财神是职位,财神爷是掌管财富的神祇,这两者之间的区别,可大了去了。
正所谓,不想当将军的小兵不是好兵,同样的道理,换算到穿越大神身上,应该也是一样的。
虽然她不知穿越大神,按照天庭那边来划分的话,处于什么等级,但祂这么爱财,内心肯定是有一个当财神爷的梦想的!
她虽然不知道穿越大神的真面目,但让人搞一个朦胧版的财神爷的雕像,完了在神像的底部,用拼音刻上只有她能看懂的穿越大神的音标,这样一来,倘若举头三尺有神明的话,祂们一定会秒懂她真正想供奉的是哪位神明,不会抢香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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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阔:“……”
这时候,生平不怎么爱看那些鬼神之类的话本子的坏处,就体现出来了。
谢阔完全不知道,这两者的区别在哪里。
但为了不破坏他在身旁人儿心中的形象,男人沉吟片刻,最终选择事后翻书自己查阅。
“可以。”
谢阔没和叶绒争辩,就直接同意了她的要求。
得到肯定答复,叶绒几不可见松了口气。
这波妥了!
几乎在她松了口气的下一刻,叶绒便察觉到,反馈来了……
“!!!”
听着由远及近传来的越来越清晰的脚步声,叶绒强行压抑着内心的激动,朝声源处看去——
来人是谢管家!
谢管家看到两人相携走在一起,愣了一下,但旋即他强压下心中激荡的情绪,上前给两人见了个礼。
“少主,大人请您立刻去书房一趟。”
叶绒:???
她本来还在想,穿越大神这回怎么帮的她来着,但由于谢管家脸上的表情,实在是太古怪了,以至于叶绒的注意力,情不自禁的就被吸引了过去。
怎么个肥事??!!
看着谢管家脸上那两分激动,两分兴奋,同时夹杂着三分悲伤和三分同情的表情,叶绒缓缓瞪大了眼睛。
生平头一次,她在一个人的脸上,见到了完美的表情扇形图——
小说诚不欺我!
看着强行压抑着心情,心态调整好了,但脸上表情却没来得及恢复平常模样,以至于看起来有些扭曲的谢管家,谢阔同样有些惊讶。
要知道,谢管家跟在他父亲身边那么久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怕是山陵崩了,都能面不改色。
那么——
究竟是什么事情,能让他能如此失态?
失态到,连在他身旁少女面前,那过往和善慈祥的模样,都维持不住了。
“发生了何事?”
谢管家听到这话,下意识抬头看了叶绒一眼。
这波,叶绒秒懂。
——该到她回避的时候了!
叶绒看向谢阔道:“既然谢叔找你有急事,那你赶紧过去吧,我自己去府门前取东西就好了。”
话落,她迫不及待想赶紧离开。
溜了溜了.jpg
叶绒虽然不知道,穿越大神搞出了什么神秘的大事,把人给调开了,但是——
嘤嘤嘤.jpg
谢谢大神.jpg
看她这般毫不犹豫,和他们拉开了距离的模样,谢管家当即开口阻止她的离开。
坏菜了,他光想到她听不得人间惨剧,忘了顾及其它了。
看叶绒对谢管家的话,充耳不闻的模样,同样以为她被谢管家刚刚的动作,伤到了心的男人,连忙伸手拉住了叶绒的手腕。
“别走,既是急事,我们一起去书房那边看看吧。”
男人用行动表面——
她是板上钉钉的谢家未来主母,他们没有拿她当外人的意思。
然并卵——
仅一个拉扯的动作,看到她脸上凝固的笑容,本想安慰人一番的谢阔:“……”
这下,叶绒脸上凝固的笑容,直接来了个隔空复制。
Emmm……
哪怕知道她现在对他没有丝毫男女之间的感情,谢阔仍旧伤心了。
“你就这么不想和我单独相处?”
本来嘛,他事忙,她又爱宅在清辉苑里,轻易不肯出门,哪怕是平常用午膳时,还有父亲在,以至于他们独处时间很少。
他们今天好不容易能一起独自在雪中漫步走上那么一会儿了,他本以为两人能好好独处一下,培养培养感情——
她把那些个不相干的人的事情,拿到这时候来说也就罢了,但她怎么能把他当瘟疫一样,瞅准时机就想避开呢?
“……你误会了。”叶绒表情有些心虚。
“我……我就是想着府外那些过来给我送东西的人,应该已经等了很久了,我怕耽误他们时间,所以想赶紧速战速决。”
才不是想甩开他,自己单独去取货呢!
“那你陪我一起去书房?”
叶绒:“……”
她只稍微犹豫了那么一下,本就伤心的男人,脸上表情更受伤了。
叶绒:“——”
好在关键时刻,谢管家解救了她。
“小姐,并非老奴不想您听外面最新传来的情报,老奴之所以没当着你的面说,是怕您过于伤心,难受出事。”
啊嘞?
叶绒听到这话,一头雾水,连安慰身旁男人都顾不得了。
“什么事啊?”这下她着实是有些好奇了。
不是——
她就想普普通通,自己单独去取个快递罢了,难不成就因为这,穿越大神还整出来个大事?
这这这……
叶绒一时不知该如何形容内心想法。
她只得在心里,默默给穿越大神竖了个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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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以后要是跟她说,穿越大神当不上财神爷的话,她跟谁急?!
第九十八章 阳谋
谢管家听到叶绒的话,又犹豫的看了她好几眼,方才出声——
“咱们北边雪崩了。”
叶绒:???
谢阔:“!!!”
叶绒一直没明白谢管家话里的意思。
于是,她转眸看向身旁男人。
仅一个转身的功夫,叶绒:“?!?!?!”
看着转眼间,表情变得比谢管家更加扭曲且难以辨别的男人,叶绒一头雾水。
怎么个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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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到了冬季之后,这种事情,在豫州不是经常发生吗?”
为此,官府的人,特意给那些住的靠近山林的人,整个来了一大迁移。
这事谢父在饭桌上曾提过一嘴,她听到了,便记在了心里。
也是因此,叶绒想不明白,此事有什么好单独拎出来讲的。
谢管家:“……”
他不着痕迹看了谢阔一眼,看他调整好情绪后,得到男人几不可见的颌首示意,谢管家方才继续解释。
“我说的北边,指的是豫州的隔壁——翼州。”
翼州?
叶绒从脑中扒拉了好久过往学过的地理知识,才把他说的翼州对号入座。
反应过来翼州是哪里之后,叶绒:“……”
原谅她和古代之间的代沟吧!
因为对这边不太了解的缘故,她政治意识比较薄弱,着实想不明白,这有什么好让人惊讶的地方。
翼州那边那么冷,平均温度比豫州这边低多了,在这种情况下,豫州这边都发生过好几次雪崩了,那翼州那边雪崩,多正常呀!
仅从地理学上看,叶绒觉得这一点都没毛病!
然后,她就听到谢管家道:“几场雪崩连着发生,一直没间断,以至于整个翼州从里到外,现在乱成了一团,连翼州太守,都被人给杀了。”
这话谢管家是同时说给两人听的。
因为叶绒在的缘故,顾虑到她的心软,谢管家没说这次雪崩死了多少人,殃及了多少无辜百姓。
但多年默契下来,谢阔仅凭一句话的功夫,就猜出了一个大致的数字。
——比今年在他身边这人手中受恩惠的人数,还要翻了一倍!
翼州现在群龙无首,而他们不止有强壮的兵还有充足的粮,完全能吃下翼州那些剩下的人。
——无怪乎谢阔那么激动!
结合他们手上现有的势力,再加上早已投成的青州,待吞下翼州之后,徐州、兖州,便是他们的囊中之物,唾手可得。
这样一来——
九州地盘,他谢家便独占一半!
其他四个单独作战的州,便是联合起来,在粮草丰足的情况下,他们硬攻,也能在三年之内拿下九州。
这般四舍五入一下,待拿下翼州,他谢家便是九州的无冕之王了。
——关键是,他们现在对翼州出手,既有名声可图,还有实际好处可拿。
大好事儿啊,这是!
这般想着,谢阔下意识看了叶绒一眼……
此事,想来她也不会阻止。
毕竟,没有强硬势力镇压接收,翼州剩下那些人,只会死得更多更惨!
叶绒并不知身旁男人的算计。
她听到谢管家的话,眉头直接就皱了起来。
战乱开始了么?
这个时节,要是兵荒马乱起来……
叶绒抬头看向天空飘落的雪花,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豫州那边这次会死多少人?”
男人对此避而不答。
他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担心,这事我和父亲会处理好的。”
叶绒眼睑颤了颤。
“死了那么多人,明年翼州那边的地,还有人耕种吗?”
民以食为天,在这饥荒年代,无法种粮耕种,收获不到食物,死的人只会更多。
这,是一个死循环。
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
莫名的,叶绒脑海里冒出了这句话。
叶绒咬紧了唇瓣,看着身旁男人眼中遮不住的勃勃野心,下意识的,她选择了逃避。
拼夕夕上有数不尽的粮食,更有亩产千斤的良种,但……
她不敢拿出来。
最起码现阶段的她,不敢拿出来!
这么想着,叶绒狠狠的闭了一下眼睛。
难不成,真的要因为她的胆小懦弱,对未来肉眼可见的要遭受灾荒的那么多人,视而不见吗?
叶绒内心陷入了愧疚的挣扎。
其实,她明天就要走了,走前干把大的,露个外人眼中的神迹,也没什么吧?
反正外人没见过她的真面目,见过她真面目的人,也没听过她的真实声音,再加上时间给记忆蒙上的尘埃,只要她小心点儿,想来六年后他们也认不出她。
可是——
一旦被认出来,她任务根本不可能完成!
怎么办?
看她眼中不自觉蒙上的水雾,在她陷入魔障前,男人的话解救了她。
“自然。”
四目相对,男人声音铿锵有力道:“我向你保证,今明两年,谢家治下,定不会有一人饿死。”
他知她在乎什么,也知道豫州要因为这话付出多大的代价。
但,值!
听出他话里另一层意思,叶绒抿了抿唇。
“你们要派人攻打翼州?”
孰料,听到她的话,男人脸上露出一抹浅笑。
在她的注视下,浅笑着的男人默默摇了摇头。
“我们只接受翼州前来投诚之人,绝不会主动攻打那里。”
因为完全用不着动用武力强攻。
他这话放出去之后,多的是翼州连同其他州的人,在有识之士的组织下,前来投靠。
届时,他们手下人多了,多的豫州完全装不下,而豫州隔壁诺大的翼州人走城空,一片荒凉,他们接手自然是顺理成章的事!
这是明目张胆的阳谋,但其他几个州的人便是看出来了,也破解不了。
——因为他们手中没那么多粮饷!
说不定,还有那些个蠢货,会因为治下百姓离开,少了很多人用粮,能节省下一批赈灾粮饷藏进自己口袋里,而感到开心呢!
男人计谋用的光明正大,话也说的很是坦荡。
明白他话里意思之后,叶绒几不可见松了口气。
妥了。
这样,她便不用考虑其他了。
真好!
看她没阻止的意思,本以为她会不忍心百姓大雪天的长途跋涉过来,而劝阻的男人,也因此松了口气。
四目相对,两人相视一笑。
然并卵——
彼时笑的开心的男人,完全没想到,日后的自己,有一天,会因此悔的想嘎了现在的他!
第九十九章 形象?
眼看叶绒面色恢复了正常,谢阔开口道:“我们一起去书房那边,具体了解下是什么个情况吧?”
叶绒:“——”
“不不不……我不去!!!”
男人看向她的目光带了些疑惑。
叶绒讪笑着摇头,“真的,我不去。”
他们再三邀请她去书房那边旁听,美其名曰帮着参谋参谋,但清楚自己几斤几两的叶绒,拒绝的那叫一个不留余地。
开什么玩笑!
一来,政治意识几乎为零的她,对那些个布局谋略之类的事情,一窍不通;二来,这个点儿能在书房和谢叔一起议事的人,全是他们家的心腹。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书房里那些人,但凡能活到六年后,不出意外的话,日后上朝时,都能搁前面儿站着。
她便是闲的没事,无聊的发慌,也不能去他们面前,多刷些存在感啊!
叶绒一点都不敢小瞧这里人的智商,也不觉得他们个个都是睁眼瞎,在这么一群几乎可以说是中州最为聪明的大佬们面前,她露面露的次数多一次,以后暴露的可能便多了一分。
所以,不去!
这个书房,她坚决不能去!
邀请的话还没落下,便眼睁睁看着她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的谢阔:“真不想去?”
“嗯嗯嗯。”叶绒应的贼快贼大声,生怕慢一点儿就被男人给拖去书房了。
想到他们接下来要讨论的事情,谢阔沉吟片刻,最终还是放过了她。
万一她在里面听着那些个腥风血雨的话,再心软了的话,他钱包可受不住。
这般想着,谢阔最终选择放过了彼此,让叶绒如愿以偿了……
叶绒:“……”
狠松一大口气!
好在,虽然中间出了点儿岔子,但在拒绝谢管家的跟随之后,叶绒最终还是得以自己单独去了府门前取快递。
毕竟她金子都送出去了,这笔冤枉钱总不能白花吧!
也许穿越大神也觉得自个儿这笔黄金来得太轻松了,所以接下来回清辉苑的路上,她没再遇到任何的意外。
等把那些她明日要用的,不能见人的东西,在清辉苑里藏好之后,叶绒稍微收拾了一下,便去了厨房……
——这里倒还有一个小插曲儿!
后厨那些人看到她手上拎的东西之后,直接有一个算一个,全特么惊呆了?!
小朋友你是否有很多问号?
好在,虽然谢府的大厨们,见到她拿出来的东西之后,因为没见过世面的缘故,愣了那么一会儿,但他们能力摆在那里,她说他们做,再加上来自现代的奶油和糖浆果酱之类的辅佐,这寿桃形状的生日蛋糕,还是完美的做了出来。
超大型号的那种。
足够今日来参见宴会的人,一人分到一小块儿了。
忙碌的时间总是过的非常的快,叶绒在厨房忙活完,再回清辉苑倒腾了一下,等紧赶慢赶的来到摆宴的地方之后,晚宴已经开始了……
在主位下首坐着的男人,眼角余光瞥到脸上跟抹了碳似的,黑乎乎的叶绒,有那么一瞬间差点儿没把人给认出来。
“……”
他放下手中把玩的酒杯,仔细看了看一身丫鬟服装,脸上又重新画起了那碍眼妆容的少女,直接愣了下。
不是——
这什么情况???
好半响,等到连脖子都伪装到位,涂的乌漆麻黑的丫鬟一步步前行,来到他面前之后,谢阔方才堪堪回神。
“——”
强压着内心叹气的冲动,谢阔看着面前少女咬牙问道:“你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这般模样,她便是把此事推脱给她那两个丫鬟,告诉他是冬霜冬雪做的,他都不信!
孰料,听到他的话之后,少女在他面前垂首俯身,低垂着眉眼,一副温顺至极的模样,轻声道:“少主有何吩咐?”
谢阔:“……”
这还扮演上瘾了啊?
她是觉得他年纪轻轻的,就瞎了吗?
谢阔深吸一口气,颌首示意眼前人儿上前几步,来他身边。
然后,谢阔方才压低了点儿声音,皮笑肉不笑道:“谢府上受过正经训练的丫鬟小厮们,是绝对不会似你这般的。”
男人这话说得那叫一个斩钉截铁。
叶绒闻言,脸上表情险些没有维持住。
“详细岗岗?啊、不,你能仔细展开说说吗?”
她来的路上,全程跟前面那几个丫鬟动作一模一样,行为举止上,哪儿被他看出不对劲儿,这么直接的被点出来了?
老实说,叶绒有些怀疑面前男人在诈她!
谢阔对上她狐疑的目光,直接现场教学,二话不说找了个丫鬟过来。
看到他手势过来的丫鬟,在叶绒眼睁睁的注视下,轻手轻脚的来到男人左侧下手边,垂眸、静立、等候吩咐
叶绒:“……”
地铁,老人,手机。
不是——
这对比,简直是太令人窒息了吧!
不过,经此一役,叶绒总算是明白了,这年头当丫鬟,不仅得在干活的时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还得有足够过硬的专业技能!
服了.jpg
这波,叶绒无话可说。
然并卵——
谢阔看她这幅穿着打扮,表示自己很有话想要说。
“能告诉我,你这……是什么情况吗?”
男人目光上下移动,扫视着面前少女,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叶绒闻言,表情很是无辜的眨了眨眼睛。
“怎么了?我有什么问题吗?还是谢叔大寿,我这穿着打扮犯了什么忌讳?你说,我改。”
嘻嘻嘻.jpg
眼看自个儿计谋成功了,觉得扳回一局的叶绒,笑的那叫一个开心。
她就不信,她打扮成这般模样,他还敢让她和他坐一块儿,不顾自个儿的脸面。
并不知道她内心在想什么的谢阔:“——”
看她这副有备而来,俨然准备跟他死磕到底的模样,男人感觉自己有些牙疼。
“强迫你来这里,是我的错,我道歉。但女悦己荣,你这般……又是何必呢?”
他知道,她不喜欢他,但再怎么不喜欢他,也不用在他面前,这么破坏自个儿形象吧?!!!
第一百章 不要脸
叶绒看男人无奈叹气的模样,没有接话。
但——
她下次还敢。
哦,不对,没有下次了。
毕竟她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了。
再见面,相逢不相识。
Emmm……
这么说还不对,确切的说,过了明天,他们以后就没有再见面的时候了。
芜湖.jpg
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要走剧情,距离回去又进一步了,叶绒那叫一个开心,开心的眼角眉梢的兴奋都压不住了。
谢阔看她这般模样,轻叹了口气。
看来今日时机不合适啊!
一腔教学计划胎死腹中的男人很是无奈,他食指轻叩桌面。
看叶绒一脸懵逼的模样,男人挑眉。
“小黑丫鬟,倒酒。”
叶绒:“……”
莫名有种自己办坏了事的感觉,什么情况?
叶绒没来得及多想,眼角余光瞥到周遭斟酒丫鬟们的动作,她来到男人身后跟着跪坐好,有样学样。
潺潺水声很快停下,眼看她要收手,谢阔出声了。
“酒满杯茶半杯,体现了对客人的热情和尊重,所以酒要倒就倒满杯,你这半杯收手,换了个脾气差的人,说不得得当场落了你的面子。”
男人以为他们家人待她亲切随和,以至于她不清楚这点子规则,所以懒洋洋的出声给人解释了一番。
孰料,话落,等了好半天都没等到人接着继续,谢阔:“……”
仅一个转眼的功夫,对上少女坦然无辜的视线,男人诧异挑眉。
“我说的话,你不理解?”
难不成他说的不够浅显易懂,她理解不了其中涵义?
“没啊,我听懂了。”叶绒说归说,收酒壶的动作,那可是一点儿都不慢。
“但这晚宴才刚开始,喝那么多干什么,你没事儿不如多吃点儿东西。”
谢阔:“……”
他该感到开心吗?
和他面子比起来,她更注重的是他的身体健康!
哭笑不得,想端起酒杯一口闷了的男人,对上叶绒明亮的杏眸,轻啧一声,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
男人随手夹了几筷子下酒菜,边吃边摇头。
“咋滴啦?”叶绒不解。
男人闻言,看了她一眼,意味不明的道:“没什么,我就是突然明白了,那些有了家室的男人,应酬喝酒的时候,为什么不喜欢让内子跟着作陪了。”
他们名分还没订下来呢,她就这样了。
可想而知,那些个已经成家立业的男人,尤其是平常喜欢酗酒的男人们,在家里的时候,被妻子给管成了什么样儿!
惨啊.jpg
看他一副深有感触的模样,难得跟上了男人脑回路,弄明白了他潜意思的叶绒:“……”
天爷啊,她有罪!
她一点儿都不想当渣女,但无奈还是搅动了男人的情思。
这般想着,叶绒没敢接话,她默默的往后退了退,离男人远了点儿。
又等人吃了几口饭菜之后,眼见着两人之间刚刚那种让人有些脸红心跳的氛围没了,叶绒方才小心翼翼开口:“话说,你让我陪你参加晚宴,我来了也陪了,什么时候能走啊?”
她先前不想待这里,是生怕自己日后被人给认出来,现在想离开,则是因为……
眼角余光瞥到不远处跟着家中长辈前来参见宴会,或打扮的清纯可人,或妆扮的贵气艳丽,或举手投足间充满了温婉气息,各有千秋的一众青春靓丽的少女们,叶绒强忍着咽口水的冲动,决定把这一福气留给身前男人享。
就……
她已经蝴蝶了他一段姻缘了,此番宴会大好时机,她绝对不能再耽误他了!
越想,叶绒越坐立难安。
谢阔:“……”
男人有些无语。
他示意她抬头看向主位上坐着的谢父。
叶绒不明所以抬眼看去,得到了谢父一个慈祥的笑容,她回以一句问候,并奉上了几句吉祥的话,方才重新看向身前男人。
“谢叔怎么了?”
人好端端的一点事都没有啊,他干嘛让她看?
看她一脸困惑的模样,男人扯了扯嘴角,薄唇微动,吐出两个字,“我爹社恐。”
叶绒:???
“你也社恐。”
男人边说,边示意她看看自个儿。
然后,他啧啧摇头,虽一字未说,但行为举止间充满了对她的看不起。
叶绒:“……”
Emmm……
对不起,她有罪,她丢了他们社恐的脸,关键时刻撑不住想掉链子了。
虽然但是——
“我没谢叔厉害,这里人太多了,我不行了,能离开了吗?”
只要让她离开,什么都好说。
反正嘛,她不是好人,不要脸。
谢阔:“……”
男人眼神很是一言难尽。
“你这都跟谁学的?”
他承认,他以前为了养活豫州军,出门打秋风的时候,为了多弄些养家糊口的口粮,是有那么些不要脸。
但自从遇到她,他一直在她面前装的风光霁月的,妥妥的一正人君子。
所以,她不可能是跟着他学坏的。
谢阔这般想着,内心快速过滤了一遍她在谢府遇到过的人见到过的面孔,然并卵——
想到最后,他只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谢阔:“……”
岳父大人,对不起!
谢阔正在内心忏悔的时候,眼角余光瞥到身后丫鬟一点一点往后蹭,看她企图蹭到柱子后面,悄悄跑走离开的模样,谢阔:“……”
想了又想,薄唇开合间,话都到嘴边了,他最后还是咽了回去。
也罢……
为了不陪他一起参加宴会,她那么抗拒,连化丑妆扮丫鬟的馊主意都想出来了,注定是留不住的。
他让她来此,本意是为了教学。
但既然教不了留不住了,又何必再把人束缚在这里呢?
且让人再自由一天吧!
明日,待明日,他定好好给她授课。
正所谓,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完全不知自己此时立了个flag的男人,就这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走了身后狗狗祟祟的丫鬟。
甚至于,他还为她挡住了王坤看过来的视线。
麒麟公子与温雅君子对视一眼,互敬一杯,共饮美酒,把满腹算计全都压在了心头……
第一百零一章 准备
叶绒回到清辉苑之后,并没有同往常一样,直接房间一关,借着睡觉的名义,躺床上玩手机。
毕竟,她明天就要走了嘛!
叶绒本来是想悄摸摸跑路的,走的神不知鬼不觉的,跑了就完事儿了,不管身后洪水滔天的那种。
但是——
她想到了冬霜冬雪。
这要是不留封信证明,是自己偷偷走的,万一被谢家的人误以为,她被人给抓走了,从而罚到冬雪冬霜身上怎么办?
别的不说,只一个照顾不利的名声,就够她们吃一壶的了。
正所谓自己的锅自己背。
因此,叶绒思索再三,还是觉得自己应该留上一封信件。
然并卵——
提笔、蘸墨、铺纸,叶绒扎好架势好半天,人在书桌后面都快坐僵了,悬空的手腕愣是动都没有动一下。
Emmm……
草率了,她不会写毛笔字。
在有手机的现代,打字全靠拼音输入法的低头党,提笔忘字本就是常态,再加上给古人写的信件,还要贴合这个时代的文风,用词讲究押韵。
这……
着实有些为难她胖虎了。
惨兮兮.jpg
叶绒好不容易才做足心理准备,准备在这个时代留下自己的第一个黑历史——
一张写满了狗爬字的信纸。
但当软趴趴的毛笔和纸张相触时,她发现她还是高估了自己。
狗爬字什么的,她不配拥有。
在被纸上那一团糊的完全看不出形状的墨痕,辣到了眼睛之后,叶绒果断放弃了用毛笔字写信的想法。
这时候,就不得不让人庆幸一下螺子黛这一伟大的发明了。
叶绒把眉笔当铅笔用,忙活了很久,才在纸上写出了一段完整的话。
究其大意不过是——
她在这里叨扰那么久,感觉很是惭愧,仔细斟酌再三,还是决定离开了,勿寻勿挂念!
一段话没有一个字提到了清辉苑里伺候的人,但她却把责任全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甚至于为了保险起见,叶绒想了又想,还在后面又多加了一句话,只为了确保她离开这里之后,清辉苑的一众人,还能得到一个好前程。
当纸上痕迹凝固之后,叶绒举起来对着灯光仔细看了看,确认没有什么疏漏的需要补充的地方之后,她才放下了心。
完美!!!
主打一个相识一场,好聚好散的叶绒并不知道,彼时因为她,在宴会上待着的男人,被王家兄妹二人联手灌了多少酒。
而且,有鉴于人家兄妹二人是打着一醉泯恩仇的理由敬的酒,这种需要民心聚拢的关头,不方便和人当众撕破脸皮的谢阔还拒绝不得。
谢阔:“……”
一边喝酒一边应酬的男人,想到已经溜了的叶绒,越想她越觉得杯中酒酸涩。
啧……
这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啊!
叶绒对谢阔内心的感慨一无所知,为了养精蓄锐,伴随着屋外风雪的呼啸,她今天难得睡了个早觉。
早睡早起身体好.jpg
也是因此,当冬雪一大早上的,听到屋内窸窸窣窣的动静时,她还吃了一惊。
抬眼一看天色,距离叶绒往常起床时间还有一个多时辰呢?!
今天是怎么个回事?
难不成她是半途渴醒了想喝水?
但很快,从屋内走出的穿戴整齐的叶绒,却用实际行动否决了她这一猜测。
冬雪:“——”
这下她是真的吃惊了!
以至于,等叶绒洗漱完毕,把她赶出屋子,自个儿在室内倒腾的时候,她都没尝试争取一下,留下来帮忙收拾。
不过好在等叶绒收拾完,戴上帷帽出门时,时间倒是和她前天出门的时间一样。
这回,因前天便已经得了口令的缘故,谢府大门口守着的人并没有拦下带着冬雪冬霜出门的叶绒。
为了不让人发现端倪,也为了最大程度的撇清跟她一起出门的两人身上的过错,叶绒还是老实先带着她们去了趟官府。
——主要还是因为,她跟青黛约定的时间还没到!
酉时一刻啊!
——而现在连午时都没到。
等待的时间是如此的漫长而又难熬,叶绒在官府存放户籍文书的屋子里闲的无聊,对着一众籍册发待的时候,心里都有些后悔了。
出来那么早干嘛啊?
嘤嘤嘤.jpg
可惜后悔难买早知道!
好不容易在房间里,熬到距离约定时间只剩下半个时辰左右的时候,特意空着肚子没吃午饭,任凭冬雪冬霜敲门叫了好几次,都坚定拒绝了用膳要求的叶绒终于动了。
她刚一起身拉开房门,就对上了两人关切的目光,其中一人手上还拎着个食盒。
叶绒:“……”
这时候,爱听八卦的重要性就显现出来了。
叶绒清了清嗓子,对空手侍立的冬霜道:“我想吃城北那家烧饼了,你跑一趟去帮我买回来吧。”
冬霜听到这话,几不可见的松了口气。
知道饿了,想吃饭了就好。
生怕把人饿坏了的冬霜这么想着,连忙应了声是。
待冬霜应声离开之后,叶绒方才看向拎着食盒的冬雪。
“你跟我进来一下吧,我有事想找你帮个忙。”
冬雪听到她的话没有多想,她还以为人是终于忙累了,肯让她上手帮忙了。
殊不知——
冬雪只进屋,转身关个门的功夫,便感到身后传来了一阵强烈的酥酥麻麻的感觉,紧接着便没了意识……
叶绒眼疾手快的一手把人捞住,省得人摔倒,一手接过了她手上的食盒。
真重!
这是叶绒第一感觉,无论是人还是食盒,都非常的有分量。
前者她还能理解,后者是什么个情况?
小小的食盒,沉沉的重量,大大的震撼。
这食盒里到底装了多少东西?
为什么拎起来重量都快和人差不多了?
叶绒着实是想不通。
她第二感受则是——
防狼棒真给力!
简直是杀人放火,打家劫舍之必备良品啊!
关键是,这玩意儿虽然会使人短时间内陷入昏厥,但大部分人十分钟之后,都能恢复正常,而且还不会留下后遗症。
棒棒哒.jpg
第一百零二章 跑路?!
鉴于时间有点紧迫的缘故,虽然冬霜一来一回,至少要花上两个多时辰,但南坊那边可没太多时间了啊!
也是因此,叶绒动作那叫一个速度。
她火速扒了身上的外袍,露出内里和冬雪穿的一模一样的衣服……
紧接着,叶绒扯下自今早戴上起,便再也没有摘下过的帷帽。
——倘若此时有外人进来的话,便会很是惊讶的发现,屋内两人不止发髻发饰完全相同,就连面容长相也一模一样,简直就跟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叶绒为了讲究效率,动作很是粗鲁,只把帷帽拧一拧、卷一卷、拉一拉,又随手搓了几下,就直接用它,给昏迷的冬雪来了个五花大绑。
——绑得紧紧的,保证人短时间内挣脱不开的那种。
完了她又给人嘴里灌了一小袋子的醋,确保她咽下去,两个时辰之内发不出声音了,叶绒才把自己脱下来的毛绒外袍铺在地上当床垫,扶着人躺了上去……
待一切收拾妥当,准备就绪,叶绒把自己昨天加班加点写的信,放到冬雪胸口,然后小小声的跟她告别,“再见啊!”
山高水远,祝她们、再也……不见!
在官府内巡逻的人,看到抱着食盒,皱着眉头一脸烦躁担忧的模样,急匆匆往外走的叶绒,没一个人上前阻拦盘问的。
一来,他们都知道那是贵客身边伺候的丫鬟;二来,她脸色这般不好,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一看到她这般模样,大多数官差都识趣的,远远的避开了。
也是因此,叶绒离开官府的这一路,走得非常的顺利。
她从官府里跑出来之后,随便找了个小巷子钻进去,就跟剥洋葱似的,把最外头的丫鬟服脱了,露出了里面非常普通简单的,底层老百姓人家打着几块补丁的衣服。
完了,叶绒把食盒往地上一放,头上的发饰一拆,再撕了脸上照着冬雪的面容,高价定制的仿真皮肤后,露出里面又一层假面,从巷子里一出来……
哦豁!
只见改头换面之后的叶绒,就一普普通通扔大街上,过往的商贩见过之后,不到两分钟就能忘得一干二净的普通妇人。
主打一个平平无奇。
当然,这只是叶绒自己以为的罢了。
事实上,这年头,哪个普通的妇道人家,敢在这条充满了贵人居住的巷子里,抬头挺胸、昂首阔步的走路啊?!
——战乱年代,有些东西是刻在人骨子里的。
好在,叶绒这回当真是有些运气在身的,她一路往南坊走去,没遇到一个纨绔子弟,或者看她不顺眼想找事儿的人。
当叶绒到了南坊之后,寻着记忆中的方向,狗狗祟祟的来到了她和青黛说过的那个小后门……旁边不远的拐角处。
顺利到达目标地点的叶绒:“!!!”
彼时距离酉时还有一盏茶的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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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鲜少有人注意到的味道非常美妙,美妙的人难以形容的拐角处,叶绒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
人古代学子考试时抽到臭号,不一定能如愿以偿考上;但她站这里,可是很快就能达成所愿的。
包如愿以偿的那种!
她站这里,打眼一扫,在叶小绒搁小后门那儿露面的那一刻,就能看个一清二楚。
额滴那个老天爷!
穿越大神保佑,这回可千万别出岔子,再把她送到其它时间点儿去了。
她小命可就这一条,经不起别的霍霍了啊!
事实证明,穿越大神这个神,祂是真能处的。
就是吧——
有点不太懂得,设身处地为人考虑下,和现代xx宫一样,在那里许愿,有种不顾别人死活的灵!
当然,此时的叶绒,并不知道这一点。
在她激动的搁原地站着,不停搓手等待,甚至于因肾上腺素飙升过快,为了平复内心激动,开始转移注意力,畅想着回到现代社会之后的美好未来时……
仅一个瞬间的功夫,一人手持巾帕,直接从她后脑勺那里蹿了出来,死死的捂住了她的口鼻。
来人似乎深谙反派死于话多的道理,动作干脆,手脚麻利,但一声不吭,主打一个速战速决。
“!!!”
来人站在叶绒身后,个头虽和她差不多平齐,但手上的力气却格外的大,仅用一只手,便牢牢制止了叶绒挣扎的动作……
叶绒嗅着巾帕上古怪难闻的味道,没一会儿的功夫,便感觉头晕目眩,就连手脚都软了下去。
随着她挣扎力度渐弱,耳边风雪的呼啸声,连同不远处人群传来的喧嚣声,一同弱了下去;
伴随着她眼前随着时间流逝,散开的一道道越来越多,越来越含混不清的重影,一同在雪地中,凝聚、溃散,最终归于黑暗……
晕倒之前,叶绒内心苦中作乐的想——
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她前脚刚把冬雪弄晕过去,后脚就同样着了道。
Emmm……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在叶绒身体软下去的那刻,她身后早有准备的少女,直接把她接了个满怀。
但也许是因为这种事情做多了有了经验的缘故,也许是因为生性谨慎的缘故,少女拿着巾帕,捂着叶绒口鼻的手并没有松开。
她又捂了好一会儿,确定她肺部吸满了迷药,再无反抗的能力了,方才移开帕子。
待少女把叶绒抱在怀里,没了她身体阴影的遮挡,露出了真容之后,赫然是——
熟人!
正是王悦妍身边经常跟着的,那个叫翡翠的丫鬟!
翡翠单手毫不费力搂着叶绒身体,对着她的脸细细摸索了一番,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凭借经验,摸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
翡翠顺着叶绒下颌处和皮肤贴合不慎紧密的地方一撕一拉,很是轻易的就破了她面上的伪装。
看着露出了真容的叶绒,因在她手上吃了一次亏,以至于早已把她音容相貌牢牢记在心里的翡翠笑了。
她很是开心的笑了。
既有得意,又有兴奋。
把此人带回去任凭小姐处置,小姐定然不会吝啬赏赐的。
——她发啦!!!
第一百零三章 担忧
冬日的天,因白雪的映照,黑的一向很晚。
也是因此,往常的冬日,谢家父子二人,通常会忙过饭点。
不过这种情况,自叶绒来了这里之后,便没再发生过了。
因为谢府大厨秉承着上头的吩咐,为了节俭些,统一把开膳事件订在了三个固定的点上——
全程配合叶绒作息的那种。
而嘴已经被厨房那些珍贵调料养叼了的谢家父子二人,为了能吃上有滋有味的可口饭菜,不约而同的选择了调整自己的办公时间,配合着叶绒的用膳作息。
不是天大的事儿,耽搁会儿没事,大不了用完飱食再处理嘛!
也是因此,快到饭点时,谢阔就条件反射性收手,不再管书房内的公文了。
他本想出门之后,直接去清辉苑见见昨日无情把他抛下的少女,约个饭谈谈接下来授课的事情,哪曾想——
谢阔刚从书房走出来,便见到贴身伺候叶绒的女婢冬霜,匆匆朝书房方向赶来。
看冬霜面容焦急惊恐的模样,谢阔脸上的笑容霎时下去了。
伺候她的两人,是他亲自挑选的,好端端的,冬霜怎会如此?
冬霜看到书房门口挺直站立的男人,膝盖一软,直接就跪下了。
“少主……”冬霜顶着男人冰凉的目光,面色煞白的道了句让人方寸大乱的话。
“小姐离开了。”
男人向来含笑的桃花眼猛缩,他大步上前,直接单手把地上跪着的冬霜拎了起来。
毫不怜香惜玉的男人,周身气势渗人,他看着因衣襟被攥着,呼吸有些困难的冬霜,声音冷冽如霜。
“废物!”男人出声怒斥。
连个人都看不好。
随着他话音落下,银装素裹的雪地上,悄无声息落下了几道黑色的身影。
所有人跪在地上,一声不吭的,任凭男人发落。
谢阔深吸一口气,因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他强压下心中的滔天怒火。
“她什么时候离开的?可有寻到踪迹?”
落雪不仅给这世间裹上了一层银白,更是让所有一切失去了隐蔽的可能。
但凡走过,必留痕迹。
他相信,那冒冒然离开的少女,定然不会考虑到这一点。
孰料,听到他的话,冬霜脸色更加惨白了。
她没为自己辩解,只是陈述了下事实。
“小姐午膳未用,申时把奴支出去买烧饼去了,奴一来一回用了一个多时辰,待回去之时,小姐先前待的房间内,便只剩下被用帷帽绑着,无法挣脱,亦无法出声的冬雪。”
“——”
敢情还是早有预谋啊!
谢阔直接气笑了。
那她先前答应他的事情算什么?
心念转动间,想到前些时候,尤其是这两天,叶绒那明显有些过于兴奋的态度,谢阔觉得很好笑,也直接笑出了声。
好啊!
诺大点儿心眼全都用他身上了,缓兵之计用的可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呐!
冬霜看着怒极反笑的男人,想到去找家主请罪汇报的冬雪,抿了抿唇,她没敢拖延,直接把她二人经历详细说了一番,并着重讲了下叶绒是顶着冬雪的脸出的官府。
——没忘了提那封信。
一口气说完之后,本就跑着回来,气喘吁吁的冬霜,被内心的愧疚和自责折磨着,担忧着叶绒现在的安危……
待男人松手后,冬霜直接就二话不说,深深的跪伏在了地上。
“奴办事不力,有负所托,请少主责罚。”
一众跪地的黑衣人,几乎异口同声跟着重复了遍。
但——
现在的谢阔哪里管得了这些,他直接看向轻功最好的一黑衣人。
“传我命令,封城。”
“是。”
谢阔一边说一遍往外走去,“告诉父亲,让他详查城内那些三教九流的地方。”
“另外,备马,我亲自出去寻人。”
男人内心焦急万分,几乎一刻也等不得。
外面世道那么乱,她那性子,但凡碰到一个不安好心的人,被卖了都是小事。
要是没出洛阳城还好,她真着了道,他们顶多是去青楼之类的地方捞人;但若是已经出了洛阳城……
想到外面那混乱的世道,谢阔有些头皮发麻。
然而,更让人内心恐慌的是,一个多时辰的时间,已足够她离开洛阳城了。
可千万别出事啊,只希望一切还来得及!
彼时的谢阔并不知道,他这番祈祷,注定做了无用功。
因为——
“咯吱——”
伴随着马蹄在厚厚雪地行走踩出来的声音,一辆看似一点都不起眼的马车,离城门口越来越远……
马车内坐着的婆子在马车渐行渐远后,掀开了窗帘,看着原处逐渐闭合的城门口,她眉心的沟壑更深了些。
看来,当真让小姐算准了。
……可惜了。
叶绒是被嘴里苦涩的味道弄醒的,她迷迷糊糊中,听到一老一少两道女声在交谈。
“嬷嬷,你干嘛这么早给她喂这东西啊?离目的地还早呢,我们不如先饿她个几天。”
反正,落他们手里,她迟早要死。
年轻的声音提及她时,声音里充满了不屑。
紧接着年老的声音开口,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小姐给的药,要和着特质的东西分批喂上好几次,方能彻底见效。此番事关重大,稍有疏忽,万一被查到我们头上,连同公子小姐恐怕都要交代在这里,以防万一,这药还是趁早多喂些的好。”
什么玩意儿?
叶绒有些弄不懂两人话中意思。
但不等她细细琢磨,意识便再次昏沉了过去。
半梦半醒间,叶绒不知道自己到底昏睡了多久,她只隐约感觉自己好像换了好几次交通工具,甚至于还在水面上摇摇晃晃了很长时间。
他们,这是要把她迷晕了带哪里去?
倘若这是现代的话,叶绒现在还不至于如此担心,毕竟就算是被人弄出国,凭她这张脸短时间之内也不用担心自个儿小命。
但,这里是古代。
她又遇到了个狠人,二话不说直接上手把她弄晕的那种。
不是——
说好的,小说中的反派干坏事儿前,会进行一番嚣张的发言呢?
第一百零四章 骗子
当叶绒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她是被冻醒的。
甫一睁眼,躺在冰冷的雪地里,看着头顶一望无际的天空,在一片死寂的安静中,叶绒险些以为自己又穿越了。
等她好不容易缓过来一些劲儿,眼前不再那么眩晕的时候,她挣扎着从雪地中坐了起来。
“……”
哦豁!
只见她正前方是一条宽阔的大路,后方是悬空的山崖,左右两方则是一眼望不到底的树林。
而她,正躺在四方交叉的正中心。
身侧空无一人。
???
这什么个情况?
叶绒一时有些搞不懂,把她带到这里的人的意图了?
这不图财不图色的,难不成就只是单纯看她不顺眼,搞个恶作剧?
感受着嘴里久久不散的苦涩滋味,叶绒丝毫不敢往这方面想。
正所谓免费的就是最贵的,同样的道理,落到这里也是一样的。
在搞不清楚出手人意图的情况下,才是真的可怕啊!
这般想着,叶绒下意识低头先检查了一下自己。
Emmm……
她身上的衣服虽然穿了不知道几天,看起来有些皱巴巴的,但仔细检查一下就能确认没人动过。
而她身上的东西?
叶绒仔细摸索了一下自个儿内口袋。
防狼棒、手机之类的全都在。
!!!
这更可怕了好么!
把她迷晕带来这里的人,摆明了所图甚大。
完犊子.jpg
被自个儿脑补吓的瑟瑟发抖的叶绒,悄摸摸掏出手机一看时间——
好家伙!
十五天已经过去了!
正当叶绒瞠目结舌时,她隐约听到了大路那边传来的马蹄声。
叶绒条件反射性收好手机,把防狼棒牢牢握在了手里,抓的紧紧的,似溺水的人抓浮木那般。
——来了!
直觉告诉她,是死是活全看这遭了。
正当她这么想着的时候,伴随着马蹄阵阵,来人露面了。
看着为首一行人中领头的那个年轻人,叶绒愣了下。
谢阔???
“……小心!!!”
一切发生的那么突然而又早有预谋。
几乎是在叶绒看到来人是谁的瞬间,利箭破空的声音便从两边被白雪覆盖的树林中传了出来……
一切的厮杀无声而又激烈,刺眼而又血腥。
两波穿着样式不同,但却全着黑服的人战到了一起,隐约的,叶绒有种梦回怀县的错觉。
和那次不同的是,这回前来救她的黑衣人明显处于下风……
当满身血腥,连眉心都被划了一道的男人,看起来甚是狼狈的来到她面前之后,叶绒很是愧疚。
谢阔捞到人之后,完全没心思顾虑其他,只急切的对她道了句,“闭眼。”
几乎是在话落的瞬间,他便抱着叶绒猛然一跃,飞身冲向了悬崖。
“!!!”
叶绒吓的咬紧了男人胸口的衣服,出于对男人的信任,她没有惊喊出声。
好半响,不知在空中无绳蹦极了多久之后,叶绒总算是听到了和呼啸风声截然不同的声音。
“呲——”
听着利剑划过石崖,摩擦时发出的令人起鸡皮疙瘩的声音,叶绒耳朵难受的同时,也放心了。
妥了。
不用担心落崖摔成肉泥了!
不过,叶绒放心太早了。
在两人下落趋势逐渐减缓时,叶绒突然感觉男人揽在她腰上的手松了一下。
“唔……”他下意识闷哼一声。
叶绒:“!!!”
她吓得连忙手脚并用死死抱住了男人。
“唔唔唔……”
惊慌失措的叶绒杏眸水汪汪的看着满脸血的男人。
“我知道我不辞而别不对,但你也不用这么报复我吧?”
她已经知道错了,真的!
满身血腥的男人对上她诚恳认错的目光,有气无力的扯了扯嘴角。
男人轻喘着说出了找到她之后的第二句话,“其实,在这里当一对亡命鸳鸯也蛮不错的,寒风作陪,白雪葬身。你觉得怎样?”
叶绒:“……”
她紧紧抱着男人,不敢大力摇头,只哽咽着道:“大哥我错了,真的。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绝对不会再不辞而别了,求你别这时候吓我啊!”
她觉得她还有救。
然并卵——
谢阔并不这么觉得。
内力消散,不知何时中招的男人,强忍着筋脉中的剧痛,对叶绒轻呵了一声。
“骗子!”
叶绒听到这话,看他面容扭曲的模样,顿时把人抱的更紧了,生怕他气急失去理智,直接把她给扔下去。
“我保证我以后再也不骗你了,更不会乱跑了,你别把我扔下去。”
唔唔唔……
说好的心胸宽广的仁君呢?
她承认不辞而别是她不对,但他一背景板,也不能因此抢黑化反派的活儿啊!
偏执黑化反派,爱而不得,同归于尽什么的,早就不流行了!
看她这般怕死的模样,还在气头上的男人直接就气笑了。
“这么怕死,你还敢随随便便不辞而别?”
她当初但凡是顶着自个儿原生脸出去的,让她身边那些暗中跟随保护的人知道了,都不至于遭这趟罪。
叶绒看着明显在气头上的男人,为了不再刺激他,没敢出声为自己辩解,只默默又把人给抱紧了些。
感受着她那强烈的求生欲,在这暂缓的功夫中,勉强适应了筋脉中巨痛的男人,又稍微蓄了点儿力。
在拔剑下跳前一刻,他垂眸看向怀中少女,“这回你没再骗我?”
感受着他话语中的松动,叶绒连忙给人喂了颗定心丸
“真的,我保证,以后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行,那我再信你一次。”
男人话音未落,不等叶绒松口气,他直接拔剑,抱着怀中人做起了自由落体运动。
“啊啊啊!!!”
这下叶绒是彻底忍不住,尖叫出声了。
不是,说好的信任呢?
这怎么还带殉情呢?!!!
救命.jpg
她年纪轻轻的,还不想死啊!
然而,抱着她决绝往下跳的男人,没感受到她内心对生的浓浓渴望。
万万没想到,这年头还有开国皇帝这般恋爱脑的叶绒,内心那叫一个MMP!
危急关头,大脑一片空白的叶绒,下意识动用了钞能力。
——穿越大神救命,求你救信女一条狗命,信女改日给你送纯金刻像啊!
求求了.jpg
第一百零五章 投名状?
伴随着砰的一声巨响,从拔剑到下落,仅几个呼吸间的功夫,两人同时落地。
哦,不能这么说——
紧紧纠缠在一起的两人中,当垫背的男人,承受着高空坠落的冲击与被他抱在怀中的人的重量,砰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那声音……
“啧……”
叶绒下意识倒抽了一口冷气。
牙酸.jpg
这下,她顾不得感谢穿越大神了。
看着真真切切又给她当了回垫背的男人,叶绒吓得连忙从男人身上爬起来。
“你怎么样?”
叶绒手足无措的看着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男人。
看他满身血渍,疼的剧烈喘气的模样,因不知道他都伤到了哪里,叶绒蹲在男人旁边,没敢上手把人扶起来。
好半天,缓过劲儿来的男人,手臂微抬,借着她递过来的胳膊,稍微用力,站了起来。
“嘶……”
行动间,谢阔没忍住,疼的又倒抽了一口冷气。
摔落倒地的伤,倒不是很严重,但筋脉中的剧痛却在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点的加重,仿佛没一个底线似的。
谢阔感受着身上无时无刻的疼痛,略微调整了下呼吸,为了转移注意力,他下意识开始思考——
这世界有哪种毒药会有这般效果,让人经脉剧痛,无法使用内力?
此番阴毒之物,为何他从未听人说过?
“……是碧落。”
嗯?
谢阔抬眼看向弱弱出声的叶绒。
在男人锐利目光的注视下,看着不自觉把心中疑惑脱口而出的男人,叶绒硬着头皮解释道:“你说的那种毒药,应该是碧落。”
因书中剧情的缘故,她恰好对这有点了解。
“此毒是从西域传过来的,中毒之人会感觉经脉剧痛,之后随着时间的流逝,痛感会越来越强烈,一个时辰后达到巅峰,然后紧接着痛感回到初始,如此循环往复,没个停歇,直至中毒之人活活疼死为止。”
这种毒小说中只出现过一次,是一反派想下给男主的,当然最后因为锦鲤女主的缘故,男主避开了这一劫。
谢阔闻言,深吸一口气问道:“怎么解毒?”
现在追究怎么中毒的,已经没有意义了,关键是得先把身上的毒给解了。
叶绒听到这话,咬紧了下唇,她徒劳无功的摇了摇头,“……无解。”
是她害了他。
倘若不是她的话,想来他不用遭这般罪。
???
看她痛苦愧疚的模样,谢阔呼吸一滞。
“还有什么,你一并说了吧。”
他承受得住。
叶绒闻言,小心翼翼看他一眼,“据我所知,此毒因为过于阴狠的缘故,下药手法也甚是繁杂。不止要辅以特质药酒,并吸入特质香味,做引子,且此药必须抹在寒铁剑上,见血才能入体。它虽无解,但中毒者,只要在最后一步之前发现不对劲,一月之内不动用内力,这毒便无法起作用,且一月之后,这毒对你再无作用。”
据她分析,这应该是身体产生了抗体的缘故。
谢阔看着认真解释的叶绒,顿感头疼,他知道,她没撒谎,她真是这么认为的。
这般想着,泰山压顶而面不改色的男人,只思考了片刻的功夫,便从随身携带的内兜里掏出一个小药瓶,把里面白色的丹丸捏出来,仰头生吞了。
男人强忍着剧痛催化药力……
眼看男人没一会儿的功夫,面容便有了点血色,叶绒傻眼,“……你吃的什么?”
不是,书中作者钦定的没有解药的碧落,这么好搞定的吗?
说好的让人活生生痛死呢?
男人闻言看她一眼,“止痛药。”
初见时她给的,被程医远添了些好东西,制成了丹丸。
此番虽不能彻底止痛,但好歹能缓解些。
“什么玩意儿?”
她知道这药肯定有止痛的效果呀,不然他脸色不会这么快就好转的,关键什么止痛药呀?
男人没和叶绒在这个问题上过多解释。
他看了眼高耸的悬崖,略微估算了下上面人下来花费的时间,便果断做出了决定。
谢阔强忍着大脑着地时的眩晕呕吐感,他大致分辨了一下方向,便拉着叶绒的胳膊,趁着毒药效果还不甚强烈时,往一个方向走去……
眼见他走的那叫一个坚定,叶绒和男人搀扶着一起前行,“我们要去哪里啊?”
“这里地处梁州和豫州的交界处,且在梁州管辖范围内。两州早些年关系不好,曾结下过死仇,若是被梁州人找到我们在这里,那我们就没救了。”
可恨那些虏走她的人势力太大,且和豫州叛徒联手洗去了她的踪迹,若非如此,他也不至于来到梁州地界之后才找到她。
这般想着,谢阔眼底闪过一抹狠辣,只希望他父亲找到那些叛徒之后,给他们留下一条命,待他回去,他一定要活剐了那些人!
叶绒并不知道男人内心在想些什么,看他熟门熟路的模样,为了让心中少一些恐慌,她重新找了个话题。
“那我们现在是要重新回豫州吗?”
“不是。”谢阔看了一眼她忐忑不安的模样,方才解释道。
“虽现在还没查到是哪些人把你弄来这里的,但有那个能耐带着你从豫州的重重封锁中跑来这里的,细数起来,不过也就那几个势力罢了。”
“而且他们既然会带你来梁州这边,那十有八九之后会和梁州的势力联手,想把我彻底留在这里,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此番梁州边境应该已经彻底封锁了,只带来个瓮中捉鳖。”
甚至于现在,十有八九已经有人来山崖这边想搜索他们二人的尸体了。
至于那些心思缜密,把他逼迫到这般地步的人,为何先前没直接派人在崖底守着,来个守株待兔?
想到他身上不知何时中的剧毒,谢阔冷笑了一声。
从下毒到埋伏,再到把他逼迫到这里,想以梁州做保底,彻底解决他这个隐患,下毒之人可真是一环扣一环,生怕他能活着回到豫州啊!
这是想把他的脑袋送给梁州,当成投名状吗?
可惜——
他这人向来命大!
第一百零六章 想成亲了?
看着目标明确,带着她左拐右走的男人,叶绒有些不解。
“既然不回豫州,那我们现在去哪里啊?”
这冰天雪地的,就算是随随便便找个地方窝着,等人来救他们,那也得找个好点的,能遮风避雪的地方啊!
但是——
难!
看着把心里的担忧,全都写在了脸上的叶绒,谢阔扯了扯嘴角。
“敢一声不吭就直接跑走,我还当你不惜命呢!”
旧话重提,叶绒瞬间闭嘴。
好在男人只默默吐槽了句,没过多揪着这个话题不放。
他为她解惑道:“三年前,这里曾被我带兵打下来过。我知道这里有个隐蔽的,外人不曾踏足过的山洞,我们先去那里避一避。”
曾经,他一个人的小天地,如今终于要迎来另外一个主人了。
叶绒听到这话,脑袋卡了一下。
“你刚刚不还说,咱们现在在梁州的管辖范围内吗?”
难不成,她刚才是听错了?
谢阔:“……”
男人用和冰雪一样凉的目光,淡淡看了叶绒一眼。
他语气分外平静道了句,“胜败乃兵家常事。”
叶绒:“……”
瞬间秒懂.jpg
而且吧,他说这话时,这态度,难不成……
叶绒大胆猜测,小心求证,“这里先前是被你打下来的,也是从你手上被人夺回去的?”
谢阔:“……看破不说破,谢谢。”
虽然他在她面前早就没脸了,但他还是要面子的。
所以,有些事情心知肚明就行了,不必讲出来。
再说了,谁年少轻狂时,没犯下过错事啊?!
哦豁!
恼羞成怒了。
叶绒果断闭嘴。
但她也就安静了那么一会儿,眼见男人没一会儿的功夫,就有气无力想闭眼的样子,生怕人在冰天雪地里,一睡不起的叶绒,连忙又重新找了个话题。
“话说,我走了之后,冬雪他们怎么样?”
“鞭三十,发卖了。”
男人冰冷的嘴里,吐出了同样冰冷的话语。
叶绒:……
“不是,你开玩笑的吧?我都留信了,而且此事错在我,和他们没关系,你怎么还带罚人的啊?”
谢阔听到这话,掀了掀眼皮,“护主不利,害你失踪,你管这叫没错?”
那些人半个月前,但凡看好了人,他今天就不会落到如此凄惨的地步。
叶绒呐呐不语,看男人面无表情的,一点都不似在撒谎的模样,叶绒:“……”
她眼圈直接就红了。
在她哽咽落泪的前一秒,男人似乎预判了她接下来的举动般,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先别哭,听我说完,这账我先给他们记上了,下次再犯,两罪并罚。”
叶绒:“……”
她吸了吸鼻子,对上男人倪过来的目光,没敢顶嘴。
“放心吧,以后我绝对不会再乱跑了。”
这次,她真的长了教训了。
吃一鉴,长一智。
等回了谢府之后,她决定直接在府上玩个消失。
至于清辉苑那些人?
只能让她兄弟来捞了。
她相信,谢家人承诺过的事情,一定会做到的!
并不知道这回事儿还没过去呢,正和他共苦的少女,就已经在策划下次的离去了,谢阔此时正在专心分辨方向。
越来越痛了……
倘若在痛晕过去之前,还没找到他以前的老窝的话,那他俩这波铁定完。
哦,不对,不能这么说——
此番真不幸被追兵找到了,需要找阎王爷排队投胎的,应该也只有他自己。
毕竟,他身边这位,可还有家里人护着呢!
也是因此——
生死危急关头,谢阔硬忍着疼痛,带着人一边找地方一边扫尾,全靠一股毅力硬撑着,直到他在一棵看似普通的枯树的树洞里,看到了一被碎石泥土并白雪遮挡的只剩下一点儿空间的地方,他带着人钻进去之后,才放心的晕了过去……
叶绒:“!!!”
前脚刚爬进一乌漆麻黑的地方,后脚在她脚后跟处跟着进来的男人就晕了,吓得叶绒悚然一惊。
树洞入口处,男人没来得及遮盖严实的地方透来点点白光,叶绒借着光亮看到了强忍痛楚的男人,苍白的面容和紧皱的眉头……
看男人连昏过去了,都疼的不能安生的模样,叶绒咬了咬下唇。
心知此时不是脆弱的时候,叶绒掩好树洞处的破绽,遮住微光,打开手电筒,双手环腰抱着男人连拖带拽的往里走去……
Emmm……
虽此时感慨有些不合时宜,但叶绒觉得,这个世界的人,应该和陶渊明蛮有话聊的。
——整的路都窄小难通人。
真当桃花源四处可见啊?
……
没错!
就是的!!!
叶绒来到目的地之后,果断打脸自己,推翻前言。
你敢信?
就一普普通通树洞,往里随便一钻,往下走上那么一会儿的功夫,就能看到一纯天然温泉?
不止温泉,关键还有人在这里盖了两套房子。
叶绒双手作喇叭状高喊:“有人吗?”
“有人吗?”
“人吗?”
“吗?”
空旷的山谷里,只余回音。
等了一会儿没人回应,叶绒看了看仅一会儿的功夫,不知道是因为失血过多,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手脚越发冰凉的男人,她果断带着男人来了波鸠占鹊巢。
——大不了等这里的主人回来之后,再给他补偿。
因忧心男人身体的缘故,大冬天的,帮人收拾擦洗包扎,忙活了一通,一直没个停歇的叶绒,热的身上的衣服那是一层又一层的接着脱……
“咳……”在叶绒热的满脸通红的,想把中衣扣子解开,透透气的时候,她听到了床上人传来的动静。
谢阔看看自己裸露在外的四肢,又看看仅着中衣的少女,脸上难得闪过一丝尴尬。
虽然他们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但是——
“你如果迫不及待想和我成亲的话,直说就好,不用私底下偷偷摸摸的干坏事。”
他们二人行的端做的正,为人处事光明正大的,犯不着玩生米煮成熟饭那招。
叶绒:“……”
这种程度的小case都受不了,他要是在现代的大街上,看到了那些穿着比基尼的小姐姐,那可怎么活哟?
第一百零七章 她没排面吗?
这么想着,叶绒默默给男人翻了个白眼。
“这不能怪我,主要是你找的地方太热了。”
她也没有想到,古代纯天然无污染的温泉,热量竟然这么大,她刚刚在外面还冻得瑟瑟发抖呢,在里面就稍微忙活了那么一小会儿,竟然就热成这狗样了。
关键还是闷热的那种,热的她身体跟被蒸熟了一样,从内而外散发着热量,时间久了,还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看着边说还边用手扇风的叶绒,谢阔:“……”
男人什么都没说,只默默举起了他的胳膊。
叶绒:“???”
以为是自己刚刚哪里没擦干净的叶绒,下意识拿手中的湿布料,又重新给他擦了下。
谢阔无语看她一眼,“我是让你看下,我手上被冻的竖起来的汗毛。”
他有自知之明,知道他这一身血渍有够脏的,擦是擦不干净的。
叶绒一脸懵逼。
“什么玩意儿?”
他……冷?
四目相对,想到这是小说世界,叶绒咕咚一声咽了口口水,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呵呵……”她有些尴尬的扯了扯嘴角,很是不死心的开口。
“那什么,你应该是失血过多才感觉冷的,等会儿缓过来就能感觉到温泉的热度了。”
“……天真。”
谢阔直接开口打破了她的幻想。
“我们一路往这边走来,没有一丁点儿有人追击过来的迹象。你猜,他们为什么那么放心让我们两人逃走?”
听到这话,叶绒表情顿时就垮了。
“也不一定吧,万一是我们脚程太快,他们还没追上来呢?”
谢阔:……
他从善如流换了种说法,“我都没逃过中招了,你觉得你被他们抓走半个月,中毒的可能性有多大?”
叶绒:?!?!?!
什么鬼?
总算反应过来,两人脑回路不在一条线上,叶绒傻眼了。
不是——
“我这反应,不应该是中了春药的表现吗?怎么到你嘴里就变成毒了?”
她堂堂恶毒女配,这么没排面,不配被歹人下春药的吗?
谢阔听到她的话,沉吟片刻方才道:“你这么说也没错,红颜确实是春药中的一种。”
谢阔没给叶绒松口气的时间,就直接开口解释道:“红颜乃前朝宫廷秘药,对妇人而言,它确实是一普普通通用来增加闺房之乐的药,但此物放到未经人事的少女身上,却是要命的毒物。”
“倘若少女服用此药,会精神十足容貌昳丽,且此药一经服用,每日都需得在同一时间段摄入一些红颜,断药当日,中此药者会觉得欲火焚身,泻身之刻,便是亡命之时。”
男人说最后两句话时,刻意停顿了下。
叶绒:“……”
秒懂.jpg
她此时深恨自己,平常没事时,干嘛老喜欢在网上刷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若非如此,她也不至于,懂了的同时心就死了。
嘤嘤嘤……
刚刚在悬崖上面看时间的时候,叶绒还有些疑惑来着,她假面被人揭了,那么漂亮一大姑娘,为什么没人趁她昏迷,直接来个辣手摧花?
好么,现在不用疑惑了。
感情他们不馋她的身子,是因为馋她的命啊!
她是不是该为他们的敬业点个赞——
个鬼啊!
感受着体内越发灼热的气息,叶绒忍不住哽咽出声,“唔唔唔……”
看着床上躺着的难兄难弟,叶绒抹着眼泪道:“咱们还真是有缘,虽然不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但却能同年同月同日死,说不定还能同一时辰嘎了,一块儿下去见阎王爷。”
谢阔:“……”
他本来还想问问她,知不知道红颜的解法,没想到直接把人给吓哭了。
妥了——
没什么意外的话,碧落和红颜都是无解之毒。
这么一想,谢阔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那些黑衣人,不直接追上来,而是放他们离开了。
那幕后黑手,怕不是巴不得他们两个人,能好好的躲起来,最好躲的他父亲,一辈子都找不到他们的尸体的那种。
这样,他们就不用面对,来自豫州的,不计代价的疯狂报复了。
毕竟,如果他父亲一直找不到他们的尸体的话,总归还会抱着一份希望,行事之间,多一份顾忌的。
这可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啊!
谢阔几乎要为幕后之人,这番绝妙的算计鼓掌了。
感受着体内越发浓烈的痛楚,他脸上露出了一抹森然的笑容。
只希望——
他回去之后,那些个插手此事的幕后之人,最好能藏的严实点,别让他短时间内,就找到他们。
并不知道男人内心,满是不可示人的马赛克想法的叶绒,看着疼的双手握拳,掌心都快掐出血的男人,她为自己的任性道了歉。
“对不起……”
倘若她不是为了图个方便,非得来个不辞而别的话,他就不用遭此劫难了。
男人闻言,强压下内心嗜血的念头,呵呵一笑,“……你若真觉得对不起我的话,那你最好能说到做到,把你的保证做到位,千万不要再不辞而别了。”
叶绒闻言,重重点头。
“放心,我绝对不会了!”
他们要是真能度过此番劫难的话——
“我下回离开之前,肯定先吱个声。”
叶绒决定,她回了谢府之后,要是找到了离开的好时机,在走之前,肯定会先打声招呼的。
绝对绝对、不会再不辞而别,闹出现在这般事件了。
看着叶绒的诚恳面容,谢阔:“……”
敢情他不说这话,她下回还真想再故技重施啊?
不是,说好的,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
四目相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嘴快,暴露了什么的叶绒:“……”
阿巴阿巴——
她眸光闪烁着,有些不敢看男人隐忍的面容。
谢阔皮笑肉不笑扯了扯嘴角。
“打个商量,咱们这回八成都要死了,你能让我死个明白吗?”
“唔……”
“我有个问题,希望你能如实回答。”
看着说话声音有气无力,却还强撑着想要一个答案的男人,叶绒重重点了下头。
“好!”
第一百零八章 以毒攻毒
谢阔一字一顿的开口问道:“那你实话告诉我,说好的三媒六聘八抬大轿,你是不是不愿意嫁给我?”
叶绒:“……”
正常情况下,按照他们国家的习俗来讲,面对将死之人的临终遗愿,他们能完成的,尽量都会帮忙完成的。
按理来说,为了能让他走得开心点,她该摇头来着,但是——
她同样也是快要嘎了的人啊!
叶绒感受着体内越发灼热的,哪怕她竭力分散自己注意力,都在强劲彰显存在感,害得她越来越无法忽视的热意和……空虚。
“……”
她琢磨着,就以他们两人现在的情况来看,这临终关怀,不应该是她给他,而是应该反过来。
毕竟,十有八九,她会在他忍受不住痛楚要么拔剑自杀,要么活活疼死之前,先咽气。
想到这一点的叶绒:“……”
叶绒沉默了好半响,看谢阔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不论死活,都执着的想要一个答案的模样。
她小小声的,很是从心的道:“这不明摆着的事情嘛!”
他这话问的,好像她上回点头同意,是真心愿意的一样?!
当然,有鉴于床上躺着的男人,现在变成这样,有她几分因素在的缘故,叶绒很是体贴的,咽下了后半句话,生怕男人在痛死之前,先被她给气死。
谢阔:“……”
他忍了又忍,胸膛剧烈起伏间,还是没有忍住,“噗——”
叶绒:!!!
“不是,大哥我错了,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还不行嘛,你消消气啊!”
这特么的,他们都快死了,他怎么还想着,让她临死之前,背上一条人命债呢?!!!
男人看叶绒惊恐的头皮都要炸了的模样,有气无力的掀了掀眼皮,“你实话告诉我,你为什么不想嫁给我?”
叶绒:“……”
生怕他受不了再喷一口血,叶绒这回没敢吭声。
而且……
“你刚刚不是说,你就一个问题想问吗?”
这怎么一声不吭的,还带涨问题数量的啊?!
谢阔:“……”
此时此刻的他,无比的感谢他爹,为了磨练他的养气能力,在他身上花费的苦功夫。
谢阔忍了又忍,还是没有忍住询问出声,“我身上难道就没什么吸引你的地方吗?”
不是,他做人有那么差劲儿吗?
向来很有自知之明的男人,被连番打击之下,难得有些怀疑自我。
“有。”叶绒应得响亮。
这问题能回答。
男人闻言,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她详细展开讲讲。
“都这种生死关头了,你还能沉住气,和我讨论这些情情爱爱的问题,老实说,我蛮佩服你的定力的。”
那些个泰山压顶而面不改色的人,和他现在比起来,都要逊上一筹!
活该他能当皇帝啊!
牛.jpg
谢阔:“……除此之外呢?”
他有些不死心。
“如果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在生死关头这么淡定的,那你身上吸引人的点就更多了。”
叶绒说着,为了增加这话的可信度,她重重点了下头。
谢阔:……
恍惚间,他好像听到了心脏碎裂的声音。
谁的心中了一箭,裂开了呀?
他的!
“唔……”
眼看说着说着满脸通红,眼神恍惚的不自觉往他这边蹭上来的叶绒,心知她快撑不住的男人,在纤细的手摸到他握成拳的五指的那刻,他变拳为掌,伸手在叶绒掌心正中重重掐了下。
“嘶……”
男人这下太用力了。
叶绒当即倒抽一口气,清醒了几分。
“……”
虽然男人现在,在她眼中跟行走的制冷机没什么两样,但叶绒还是强撑着坐直了身体。
她看着自个儿红彤彤的掌心,撇了撇嘴,“你也太小气了吧,我就摸了你一下,竟然掐的这么狠。”
男人闻言,没有给自己辩解,只是表情淡淡的道:“你刚刚不是还问我,怎么在生死关头,做到这么淡定的吗?”
叶绒听到这话,当即顾不得追究他的小心眼了。
她耳朵支楞起来,眨去眼中迷蒙的水雾,静待下文。
“我想到了一个,我们两人都能活下来的,两全其美的办法。”
啊嘞?
叶绒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被体内难言的痒意折磨的,听力已经出现了问题。
但男人的表情告诉她,他没有撒谎。
不是……
说好的碧落和红颜是无解之毒呢?
“……你说说。”叶绒有些迟疑的开口。
说不定他见多识广,真知道一两个能解此等阴损毒药的偏方呢!
抱着这种希翼,叶绒摆出了一份洗耳恭听的架势。
“两者既然都是无解之毒,且一旦发作没个消停的时间,那说明它们两者之间,必然是有共性的,我们可以来个以毒攻毒。”
啊哈???
叶绒这回虽然听清楚了谢阔的话,但完全没弄明白他的脑回路。
不是,以毒攻毒是这么用的吗?
四目相对,回应她的是男人坚定的眼神。
谢阔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架势。
“现在碧落、红颜已经遍布我们血液经脉之间了,等会儿你快感觉撑不住的时候,可以喝一口我的血压压,反之我亦同样。”
叶绒:“……你确定?”
谢阔重重点了下头。
“那什么,我不是在质疑你啊。”叶绒先开口打了个预防针。
“我就是想知道一下,你想出来的这个主意,它可靠性在哪里?有什么依据吗?能不能稍微展开讲一下。”
倘若这事没什么科学依据的话,那她宁愿就这么嘎了,好歹还能少受一份罪。
“我虽然没听过碧落,但我知道像红颜这般的毒,毒性向来很霸道,你可以理解为它具有很强的排他性……”
谢阔看叶绒一脸懵逼的模样,想了想,又换了种说辞。
“假如把碧落、红颜比作不同人养出来的蛊王的话,它们进入寄主内之后,虽然以弄死寄主为己任,但要是在这个过程中,寄主体内进入了其它蛊王,那么它便会先停止杀死寄主,而是会选择,先把其他蛊王弄死,懂?”
叶绒:“……”
第一百零九章 癫
叶绒情不自禁抬头往上看了看。
癫,这个世界太癫了!
不是,牛顿的棺材板在这里也没被掀了啊,大家同样都是人,凭什么这里不受科学影响?
被谢阔的话,整的三观隐隐有些破碎的叶绒觉得,她此时迫切需要马克思来救命。
哦、不对……她信穿越大神来着!
Emmm……
想明白这一点,叶绒整个人突然就恍然大悟了。
这里神明都出来了,那她过往培养的世界观在这里不适应,也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
毕竟人马克思再牛,也管不了其他世界的玄幻事件啊!
自我说服成功的叶绒,选择了接受谢阔提出来的不是办法的办法。
——反正也没其它招了。
那就试试呗!
正所谓试试就逝世——
疼……
很疼……
极致的让人难以忍受的疼……
别的小说中,男女两人单独相处,那是从空虚寂寞冷到干柴烈火烧起来,而他们两人呢?
她是从空虚到空虚加疼痛,关键还是自己找疼受的那种,这酸爽的滋味……
啧!
而且,每当她快受不了的时候,都会被男人摁头强灌一口血,加加疼,勉强再撑过身体里的一波寂寞难受。
就这样,她突破身体极限,勉强自己一次,再勉强自己一次,完了再来一次,次次没个停歇……
俩人你一口我一口,在看似暧昧难言,实则痛苦不堪的感受中,勉强达成了循环互救的成就……
叶绒刚开始吸男人第一口血时,还没什么感受,直到谢阔强忍疼痛运转内力后……
“嗷嗷嗷……”
猝不及防的痛感传来,叶绒一个没忍住,嗷的一声叫出来,彻底感受到了男人正在忍受的痛处……
酸爽.jpg
两人互相勉励着,熬过第一波疼痛的发作之后,叶绒痛哭流涕的求着面前的人给她个痛快,然后,她哭着哭着,又被男人估摸着时间,看准时机喂了一口血。
叶绒:“……”
她哇的一下,彻底哭成了狗。
不是,说好的恶毒女配的排面呢?
同为恶毒女配,她不求混到柳如叶那个地步,好歹在被正义女主制裁之前,让她普普通通正正常常的活下去啊!
呜呜呜……
救命.jpg
时间在这个让人难耐的夜晚,仿佛被人施加了魔法似的,格外的漫长,难以度过。
叶绒不知道外面的天是什么时候黑的,也不清楚他们两人到底熬了多久,她只在最后,养成了一个条件反射性的习惯。
每当男人内力带来的暖意,在她身体里游走的时候,她都会立刻放空大脑,以最快的速度让自己魂飞天外,以便减轻些身上让人难以言喻的折磨……
讲真,这时候,叶绒很佩服谢阔。
同样的疼痛,同样的空虚,甚至于前者因为碧落在他身上的缘故,他比她更难受,结果他愣是熬过来了,只除了每每循环时,最痛苦的那一会儿以外,其他时候,他全程都咬牙硬撑过来了,一声不带吭的。
真、硬汉子啊!
牛掰.jpg
每当这时候,叶绒都觉得,有的人能当上皇帝,像她这等普通小老百姓,当真不应该羡慕嫉妒恨。
毕竟——
这都是人家应得的啊!!!
当然,如果他肯答应她的哀求,给她来上一刀,送她个痛快的话,那他就更是一个好皇帝了!
当时间的流逝,在相互救赎着彼此的两人这里,失去意义的时候,感受着内力又一次在体内流淌,叶绒身体下意识抽搐了一下。
不等她放空思绪,只听与她四肢纠缠,牢牢禁锢着她,不让她自残的男人,喘息着用气音道了两个字,“好了。”
“……”
疼了一晚上,大脑已经失去转动能力的叶绒,一时没明白男人话里的意思。
好一会儿过后,体内没有剧痛再度传来,她生锈的大脑方才转动着,接收了男人传递过来的讯息。
“……毒解了?”叶绒一脸茫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她终于不用再忍受,比十八层地狱的刑罚还让人难以接受的折磨了?
“你想多了。”
叶绒脸上笑容还没展开,就因男人这句泼冷水的话,僵硬了表情。
“呜……”
叶绒垮着一张脸,强忍着给人竖中指的冲动,声音哽咽道:“其实,我不介意你这时候骗骗我的。”
她这人虚伪,就爱听假话。
谢阔扯了扯嘴角。
“借着碧落和红颜的较劲儿,我把我们体内的毒,全都压在了心脉处,封印起来了,短时间内我们可以不用再忍受它们的折腾了。”
叶绒迅速抓住关键点,“你所谓的短时间,具体是多久?”
谢阔沉吟了下,方才给出答案,“没什么意外的话,腊八之前不会再毒发了。”
叶绒:……
“那在腊八之前,能找到解毒的方法吗?”
“……我尽量。”男人这话有些气虚。
懂了.jpg
叶绒强撑着抬起一只胳膊,拍了拍和她躺在一起的男人。
“打个商量,腊八那天,要是还没找到能让咱们解脱的方法的话,你到时候就人工帮我解脱一下吧。”
这样,她下辈子出生的时候,还能赶个好兆头!
男人闻言,有气无力的白了她一眼。
“还有半个多月呢,你慌什么!”
叶绒回以一个再正经不过的表情,“真的,我不是在和你开玩笑。”
碧落红颜的感受,那是谁试谁知道,她就是打死也不会再来一次了。
“别瞎胡说。”
男人斥责了她一句,紧接着保证道:“我会尽快让人把我们两人身上的毒解了的。”
叶绒撇了撇嘴,没在这个无意义的问题上和他较劲儿。
在冰冷的地上又躺了好一会儿之后,女人的天性让她挣扎着爬了起来。
看她踉跄起身的模样,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谢阔下意识伸手,想扶她一把。
“别……”
叶绒连忙避开。
经过一夜相处,他现在无论是开口对她说话,还是对她动手动脚,她都有点点怕。
因为,意识朦胧时,他那嘴一动,就是让她再坚持一次;那手一动,她更惨,剧痛立马袭来!
惨兮兮.jpg
第一百一十章 她从心
被叶绒嫌弃的谢阔很有自知之明收手。
“你要去哪里?”
他怕她想不开。
叶绒起身看着自己一身邋遢,满身血污,比乞丐还不如的模样,满脸嫌弃。
“我去温泉那边洗洗。”
她昨晚给他擦胳膊腿的时候,已经实地考察过了,外面的温泉是活水,能直接泡。
谢阔,“……”
刚刚躺地上还要死不活的,一说洗澡就立马爬了起来,干劲十足。
不得不说,女人有时候还蛮让人佩服的!
身为忍受疼痛的主力军,一边要忍受着身上的双重折磨,一边还要想办法控制住身旁几度失去理智,想给他们来个伤上加伤的人,顺便还要把两人体内的毒素一点一点的压到心脉处,仅仅一夜的功夫过去,劳神费力cpu都快干爆的男人,比那些被妖精榨干了的人看起来都虚弱。
讲真,他现在还能硬撑着和她说话,全都靠融入骨血中的风度支撑着。
就这,他都要躺在地上缓上好一会儿,才能爬起来。
和她完全比不了!
这么想着,谢阔用眼神对叶绒示意了下。
叶绒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房间里的衣柜,“怎么了?”
她一脸不明所以。
“衣柜里有我三年前存放的衣服,专门用油纸包着,勉强还算干净,你洗漱完可以先将就着穿一下。”
嗯?
小朋友你是否有很多问号?
“你行军打仗的时候,还有空来这里盖两间房子啊?”
不是……他三年前精力这么充沛的吗?
高强度与人命有关的战争,都没把他注意力给占据完?
还让他有空四处闲逛,找到这么个隐蔽的地方,完了还来这里做手工活儿?
谢阔:“……都跟你说了,我三年前年轻气盛,活力旺盛。”
不然哪儿来的骄兵必败?
叶绒:“……”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她果断闭嘴,拿东西出去洗漱……
老实说,叶绒在温泉里泡着的时候,是很想在拼夕夕上买些洗漱用品,给自己来个彻底的大清洁的,但是……
她这人比较从心,不敢!
万一人快递小哥也是和他们一样,要从树洞那边钻进来呢?
那快递小哥岂不是就成了,给人带路的活靶子?
左思右想间,为了保住他们两人好不容易捡回来的这两条小命,叶绒果断放弃了能让她更轻快一些的办法。
她在温泉里那是泡了又泡,洗了又洗,都快洗秃噜皮了,才肯出来……
叶绒洗漱完把男人干净外衣,当毛巾擦头发时,刚回屋里,就听到依旧在地上躺着一动不动的男人说,他们俩人接下来要去军营。
“为什么?”叶绒想不通。
他们都中毒了唉!
这种时候,不应该赶紧趁着毒发前,赶回谢家老巢,寻医问药救命吗?!
“程大夫在军营。”
叶绒:???
什么鬼?
讲真,但凡说这话的换个人,她都觉得,这是在忽悠她。
“我半个月前给谢叔贺寿的时候,他不是在谢府吗?”
到底是她那时眼花了,还是他现在疼昏头了?
在地上躺着的男人,看她一副还没明白过来的模样,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
“论医术,整个九州程大夫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他是我千辛万苦三顾茅庐请回来的。你猜,这么一个稀缺型人才,我父亲好端端的,为什么放他跟我一起来到梁州与豫州的边界?”
叶绒:“……”
她明白了。
这波,她不应该站着,而应该跪着。
她有罪。
嘤嘤嘤.jpg
叶绒面露愧疚,在内心深深忏悔一番后,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男人,对其提出了一个小小的要求。
“我已经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回头到了军营那边之后,你能……送我点金子吗?”
“嗯?”
谢阔撩了撩眼皮,“你要那玩意儿做什么?”
“做雕像,就上次我让你做的那种。”
虽然古往今来,都说人定胜天,但她琢磨着吧……
他找人尽人事时,她也得想办法找天上的熟神帮帮忙。
所以——
穿越大神,求求,救救!
谢阔:“……”
看着把求神拜佛的念头,全都写在了脸上的叶绒,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吐槽。
话说,他虽然对那些神神叨叨的东西不太了解,但据他浅薄的知识来看,像他们俩这种情况,应该求的是药神而非财神吧?
并不知道男人内心想法的叶绒,为了保险起见,又补充了一句,“金子麻烦多给点,回头弄两个雕像,我俩一人一个,没事多拜拜。”
谢阔:“……谢谢。”
面对她一番好心,除了说这俩字,他还能说什么呢?
这样也好!
找个事情给她做,省得她胡思乱想,或者到处乱跑。
得到男人承诺的叶绒犹不满足,“话说,冬天能飞鸽传书吗?”
谢阔:“……”
“信鸽做错了什么,凭白得罪了你,要在大冬天的,被人扔到冰天雪地里,活活冻死?”
——不带这么糟蹋鸽子的!
get到男人话里意思,叶绒没有放弃,“那你下回给谢府那边传消息的时候,别忘了让传信人帮我捎一声,让冬雪他们平时在清辉苑,没事的时候,帮我给那神像烧炷香,拜拜。”
多增加点存活率!
这么想着,为了让眼前人感受到她内心的虔诚,叶绒不放心的多叮嘱了一句,“就像拜财神那样拜。”
谢阔:“……他们不拜财神。”
嘎?
这年头还有人不爱财的?
叶绒傻眼。
“那你们这边逢年过节拜什么神?”
“农神。”
毕竟钱再多,地里种不出来粮食,他们照样要饿死。
叶绒点头表示理解,她重新换了种说辞,“那你回头让他们像拜农神那样,虔诚点儿。”
谢阔看着说的那叫一个认真的叶绒,额头溢满黑线,他忍不住吐槽道:“要不要让人把你那神像供起来,整日香火不断?”
叶绒一听这话,眼睛瞬间就亮了。
“好的,谢谢,没问题!”
她应的那叫一个快。
看着完全听不出他在说反话的少女,谢阔:“……”
第一百一十一章 听我说,谢谢你们
谢阔很无奈。
但还是那句话,他除了答应她,还能怎么办呢?
在地上又无语的躺了好一会儿之后,谢阔估摸着时间,终于起身。
然而,他高估了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
“嘶……”
谢阔稍一动弹,就感觉眼前一黑。
看男人还没站稳,就踉跄的差点儿重新倒回去的模样,叶绒连忙伸手把人给扶住。
“你没事儿吧?”
男人闻言默默看她一眼,他没有说话,而是示意她仰头看看他的后脑勺。
叶绒:???
她本来还有些疑惑,但只瞥了一眼的功夫,就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那——么大一个鼓包,头发完全遮不住的那种!
Emmm……
以她浅薄的现代医学知识来判断的话,他现在十有八九是得了脑震荡。
她有罪.jpg
叶绒内心小人儿熟练跪地,双手合十忏悔。
愧疚的同时,她内心隐隐有种明悟的感觉。
——敢情他俩从悬崖峭壁那里落下来的时候,落地声音那么大,他脑袋占据首功啊!
这……
叶绒千言万语化作一句——
后脑勺兄,你辛苦了!
“那什么,你是练过铁头功吗?”叶绒肃然起敬的同时,小小声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这要是换成她的话,脑浆怕是当场都能摔出来!
谢阔:“……”
看她一副长了见识,开了眼的模样,男人有些无语。
他语重心长道了句,“内力是个好东西。”
他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无论刮风下雨,亦或者是生病受伤,只要没在床上躺着爬不起来,就从未懈怠过锻炼。
叶绒:“……”
看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生怕人觉得自个儿见识短浅,完了一不小心又暴露出些什么东西的叶绒,果断选择了闭嘴。
这么一个神奇的世界,无论是马克思还是兰德斯坦纳,来了都得甘拜下风,她一小喽啰哪有多嘴的功夫?
谢阔又站在原地缓了好一会儿,方才重新找了套干净衣服,拿着往外走。
叶绒:“……”
她本想安安静静当个隐形人来着,但看男人这架势,她觉得她不能沉默了。
毕竟,她虽然不知道他身上到底有多少伤口,但给他擦胳膊腿的时候,她就已经见过好几道被利刃刺伤的血肉外翻的伤口了。
“你不能洗澡的。”叶绒连忙挡住男人去路。
开什么玩笑,万一把伤口给弄感染了怎么办?
看她着急忙慌的模样,谢阔只撩了撩眼皮,便很是淡定的道:“放心,我心里有数。”
虽然他身上现在没止痛药了,但金疮药多的是,铁定出不了事!
男人分外镇定的态度,感染了叶绒,想到这是一个神奇的有着内力存在的不科学世界,叶绒:“……”
她权衡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了听信本土人士的话。
他自己的身体,他肯定有数的,对吧?
——谢阔心里有没有数这一点,尚且有待验证,但看他洗漱完之后,还顺手把他们两人衣服洗了晾晒的动作,叶绒琢磨着,某种程度上,他和铁人应该是差不离了。
就是吧……
“你身上那么多伤口,感觉不到疼吗?”
现代人带病工作,她能理解,毕竟他们是牛马,需要挣钱养家糊口;但他带着满身伤,手搓衣服,她就不能理解了。
谢府现在也不穷啊,不缺那点儿衣服钱,他好端端的这么勤俭持家干什么?
叶绒不解。
她着实是想不明白。
“小伤,不碍事,马上收拾好我们就走。”
叶绒:“……”
有时候没有读心术,她也很无助的。
男人看出她内心困惑,想了想,还是开口给她解了下惑,“我们以后有可能不得已,还会再来这里避难,这些衣服洗了放这儿,咱们以后说不定还能用得上,就像这回一样。”
他如果不是一身内力,已经被碧落和红颜给榨干了,定然会和往常一样,选择用内力烘干衣服,然后用油纸袋好好包起来,以待备用。
叶绒:“……”
很好,这理由很强大,她无fuck说。
就在叶绒内心呵呵呵时——
“咕咕……”
有那么一瞬间,听到这道声音的叶绒,恍惚间还以为,是自己内心的阴阳怪气露馅了。
叶绒:“……”
谢阔:“……”
两人面面相觑,她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自己的肚子在叫。
然并卵——
叶绒表情困惑的在自己胃部轻轻揉了揉,“我没一点饿的感觉啊!”
这什么鬼?
她已经疼的感知出问题了?
还是大脑辛苦工作一夜之后,累的罢工了,不再接受身体传达的信号了?
想不通怎么个回事的叶绒,一脸懵逼。
反倒是谢阔,行军打仗时,时常有类似经验的男人,很快反应了过来。
“你还记得你上一顿饭,是什么时候吃的吗?”
叶绒闻言,迟疑的摇了下头。
“……不清楚。”
“我被人弄晕带走之后,头几天他们给我喂药时,我昏昏沉沉的还有点儿印象,之后就全程陷入了深度昏迷,什么都感知不到了。”
这么一说,叶绒突然有些怀疑,老天爷是不是觉得,她前面十来天时间过得太快了,眼一睁一闭时间就跳到半个月后了;所以为了公平起见,也为了弥补她,才把昨天那让人难以忍受的痛苦的时间,拉的那么漫长。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
额滴那个老天爷,谢谢你哦!
当然,叶绒觉得,她不止要感谢,给了她那么让人难以忘怀的一夜的老天爷;还要好好感谢一下迷晕她,坏了她好事不说,还把她从洛阳城弄到豫州边境的那些人。
她刚醒来时,能那么的衣着干净,浑身没有一点臭味,十有八九是绑架运输她的那些人里,有女的,还是那种有点洁癖,很爱干净的女人。
不然的话,要是换成古代那些没有讲究卫生习惯的糙汉子的话,讲真,她身边这人跳崖时,她都有些怀疑,他敢不敢抱那时候臭气熏天,比乞丐还乞丐的她了?!
所以——
听我说谢谢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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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没有人权
就在叶绒因为脑补,即将陷入黑化状态时,谢阔伸手给她把了下脉。
不出所料的。
谢阔对她的脉相没有一点意外。
男人垂眸掩去眼中锋芒,对着叶绒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语气。
“放心吧,问题不大,只是胃饿出了点儿小问题,你只要以后跟我们一起清淡饮食,调养个一年半载就好了。”
叶绒闻言一脸懵逼。
Emmm……
讲真,如果不是知道他们父子二人,都喜欢原汁原味的清淡饮食的话,她都要怀疑,他这话,是在报复她了。
报复她让他们在谢府吃的那么清淡养生!
四目相对,谢阔表情有那么一丢丢的幸灾乐祸。
害他们父子被迫改了饮食爱好的罪魁祸首,终于要尝尝这般苦楚了。
不知道身边人在想什么的叶绒困惑眨眼。
“你不觉得……问题不大和调养个一年半载凑合到一起,有点儿前后矛盾吗?”
男人闻言,避重就轻道:“难不成你还以为,在你失踪昏迷的这半个月里,想要你命的那些人,会跟老妈子一样,准时准点的给一个,在他们眼中的将死之人,喂营养俱全的饭菜?”
圣母也不是这么当的!
她此番,肠胃没被彻底饿坏,都是她底子好的缘故。
换成别的贵女,亦或者是普通人家的姑娘,经此一遭,根基尽毁,哪怕用好药养着,怕是也没几年活头了。
所以说,幕后之人当真是恶毒,环环相扣,下了毒还觉得不够,主打一个想彻底让她重新投胎做人。
也不知到底是何人,这般阴狠?
男人的话,说的当真是直白的不能再直白了,叶绒这下秒懂。
她心疼的抱住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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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
真的谢谢!
“唔唔唔……他们真特么坏,要是换成我,我以后要是遇到了那些把我搞成这样的人,绝不钝刀子磨人,我一定会让他们走的痛痛快快的,十八年后再重新受教育,做一条好汉。”
把她撂下的狠话,当真了的谢阔,难得有些惊奇。
“你真这么想的?”
他像是头一次看到肉包子咬人一眼,满眼新奇。
“昂。”叶绒重重点头。
谢阔:“……好吧,那如你所愿。”
他本还想好好招待招待行凶之人呢,但就冲着她现在这态度,谢阔觉得,为了鼓励下难得硬起心肠的人儿的勇气,他下手时都得利索点儿。
在心里又默默修改了下复仇计划后,谢阔大致估摸了一下时间,然后开口道:“走吧,我们现在出发,去军营那边,应该差不多能赶上飱食的饭点。”
正在心疼自个儿的叶绒听到这话,缓缓抬头,“你不是说这附近都被梁州人给戒严了吗?我们两个手无寸铁的伤患,怎么在那么短的时间里,突破重重包围,回到豫州军营那边?”
她先前还以为,他所谓的去军营那边找程大夫解毒续命,是从长计议来着呢?!
叶绒看向泡了温泉之后,依旧面色惨白的男人,想到昨夜,她脑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
叶绒顿时就慌了。
她被自己的脑补吓到了。
“不是,那什么……还有十来天时间呢,我觉得咱们不应该这么快就放弃治疗,好歹先让程大夫看看再说啊,说不定他真有办法呢?”
谢阔:“……”
男人很是无语看她一眼,“收起你脑子里那晦气的想法。”
叶绒:“……”
看他没一点儿自暴自弃的模样,这下叶绒更不解了。
“你这么快就想离开这里,光明正大出去给敌人送人头,这不是活腻歪了,是什么?”
谢阔呵呵一笑,“听话不要只听一句好吗?都跟你说过了,这里曾经是我的地盘,狡兔还三窝呢,你觉得我还能不给自己留条退路?”
叶绒:“……”
她讪讪一笑。
好吧,是她脑补过度了。
生怕自个儿再多说多错,叶绒这回什么都没讲,只默默给男人竖了两个大拇指。
“那……咱们现在就出发?”
“你要是不多说这几句话的功夫,我们已经走出去老远了。”
叶绒:“……对不起,我错了。”
没挖兔子窝的人,没有人权。
好在这回,男人大人有大量,没跟她计较。
就这样,两个伤残的病号,你扶着我,我扶着你,上路西行了……
真、往西边走的那种。
讲真,疼了一晚上不说,还好长时间没吃过饭的叶绒,那是又虚又弱,还饿的要死,她在乌漆麻黑的崎岖小路里走来拐去的,那真是全靠一口气儿撑着。
旁边人比她更惨,受伤更严重,都还没叫苦叫累喊受不住呢,她身为罪魁祸首,有什么资格卖惨?
就这样……
时间在叶绒的感知中,再次被施加了慢速魔法,变得格外的难熬,难熬到她情不自禁的在心里,再次感谢起了老天爷。
鉴于老天爷天生地养的缘故,只问候这么一位感觉不够过瘾的叶绒,又默默问候了下,那个害她穿到这里的神经病。
——要不是那疯子胡乱捅人,害她噶了的话,她何至于来这里受这么一遭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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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心问候语的叶绒,在见到豫州旗帜的那刻,泪眼汪汪的,激动的差点哭出来。
可算是能解脱了!
“……你先别晕。”
眼角余光瞥到身旁人松了口气的同时,身子有些发软的模样,谢阔连忙提醒了这么一句。
这时候她要是晕了,那他抱着她进去,明天他们两人,就能一起在这里出名了。
然并卵——
谢阔说晚了。
听到他话的叶绒,有气无力看他一眼,精气神儿松懈下去之后,她连吭声的力气都没了,直接两眼一闭,软绵绵的朝后倒去。
谢阔:“???”
万万没想到自己的话,竟然起了反作用的男人,连忙伸手捞人……
然后,一个抬头的功夫,谢阔对上了两双懵逼加震惊的眼睛。
谢阔:“……”
看着满眼卧槽,和他对视上后,还隐隐有些害怕的夹紧双腿,不动声色后退了下的两个军营守卫,谢阔不忍直视的闭了下眼。
完了,他——
一世英名,毁于一旦呐!
第一百一十三章 她害怕!
谢阔抱着怀中晕倒的少女的手,微微的颤抖。
话说,他现在把人给扔下去,自证清白,还来得及吗?
Emmmm……
这一诱人的想法,在男人脑海中过了一遍,最终他还是万分遗憾的选择了放弃。
人都已经受伤了,再被他给整个伤上加伤的话,那最后吃苦受累,哄人吃药的还是他。
不划算!
两个守门的豫州军,并不知道男人内心的想法。
他们后退一步,回到营地范围内之后,自觉军营内钢铁男儿的阳气护身,等闲邪气无法入体的两人,安心过后,很快执行起了自己被打断的职责。
“你们是谁?豫州军营,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抱着人的谢阔,本来直挺挺的腰板儿,因这一插曲,略微有些弯曲。
——才不是因为感觉丢人呢!
纯粹是疼了一晚上的后遗症,显现出来了。
男人强撑着道了句,“我奉太守的命令,前来寻找程大夫。”
看着神情自若前来找人,都那么久了,还抱着自个儿姘头不撒手,不肯把人放背上背着的谢阔,守门的豫州军:“……”
长见识了,真的长见识了!
这年头军营里边儿,虽然也有契兄弟存在,但从来没有哪一对,像他们俩人这么光明正大的,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一人晕过去了,另一人还把人死死的抱在怀里,黏糊的不行。
这不知道的,怕不是以为是打哪儿来的亡命鸳鸳呢?
不是,这年头外面的人,竟然比他们这些常年经历生死厮杀,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当兵的人,都坦然豁达了吗?
佩服.jpg
“……”
谢阔本来是不想费口舌过多解释的,但眼看着一人进去之后,留在原地不动弹的豫州军,那眼神震撼,脸上写满了心里话,表情跟一张白纸似的,和他怀里人一样好懂的模样,为了自己日后的名声着想,但还是开口说了句。
“她这几天被人折腾的厉害,而且还晕过去了,我要是现在把她放地上撒手不管的话,那太残忍了。”
卧槽.jpg
守门的豫州军听到他这话,不知脑补了什么,一双狭小的眼睛,猛的瞪大,整个一目瞪口呆的模样。
几天、折腾、晕……
这这这——
这是他一个外人,能听的东西吗?
这信息量太大了,他一时不知该夸他们玩的花,还是该敬佩眼前这条长弯了的汉子的勇气了。
这种让人听着都脸黄的话,竟敢随意往外秃噜,狼人啊简直!
程医远听到军营门口传来的消息之后,立马就赶过来了。
这个时间点儿,会打着谢太守的名头,赶过来的人,只有那么一个。
而且,算算时间,昨天少主接到消息,紧急带着人马去救人,现在这个点儿回来,也很正常。
只不知,少主此行目的是否达成,厍怵是否被救了回来?
因为心里惦念着这件事情的缘故,程医远眉头不自觉就皱了起来……
他们都已经扑空好几回了,老天保佑,这回可千万别再扑空了啊!
等程医远匆匆赶到豫州军营的大门口,看着被人抱在怀里,俨然已经没有知觉的叶绒,他尚未来得及松口气,眉头就直接拧成了一个川字纹。
“嘶——”
预料之中的最坏的结果发生了。
但可怕的是——
坏消息总是接踵而来的。
仅一个抬眼的功夫,本想问一下现况的程医远,看着自家少主苍白的面容,顿时就惊了下。
气血亏空,内力消耗过度,甚至于就连下盘都有点不稳……
只短短一日未见的功夫,这究竟发生了何事,竟害得他变成如此模样?!
程医远很是痛心疾首。
看着军营里,德高望重医术精湛的大夫,从里面出来之后,见到他们两人同样愣住了的样子,在门口坚守岗位的豫州军,“……”
他表情复杂的同时,内心隐隐松了口气。
看来不是他见识少啊!
毕竟就连见多识广的程大夫,见到这么光明正大,不知害羞为何物,大庭广众之下抱在一起的男男,都这么的吃惊!
旁观完他全程眼神变化的谢阔,“……”
Emmm……
话说,他是不是该庆幸一下,军中底层守门的豫州军,大多一字不识。
如此一来,他名声也就臭这一时,最起码不用和父亲一样,担心有人下笔哐哐一顿写,经过艺术的一番加工之后,彻底让他在野史上颜面无存了!
就这样,谢阔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虽然一世英名毁了,但最起码保住了身后名。
小事一桩,不用在意.jpg
在程医远回神之后,不等他开口,谢阔连忙抬手阻止他的见礼,“有什么事,先进去再说。”
都已经有够丢脸的了,没必要再当面曝光他身份了!
谢谢.jpg
叶绒并不知道谢某人掩耳盗铃的行为,她只觉得自己睡了个好觉。
晕过去之前,她连呼吸都觉得费劲儿,重新睁眼醒来之后,经过机体的一番休整,那真是天也蓝了,云也白了,除了腰酸背痛肌肉难受的后遗症显现出来了,没其他一点毛病。
“嘶……”
叶绒龇牙咧嘴的,从硬邦邦的被窝里坐起来,但她还没来得及活动一下身体,帐篷就被外面等候多时的人给掀开了。
“厍小姐,你终于醒了,饿坏了吧?先赶紧起来吃点东西。”
一长的五大三粗,脸色看起来比那些在大润发杀了30年的鱼的叔叔们,都冰冷的豫州军,见到叶绒从床上坐起来,对她笑的那叫一个温柔。
而且,他手里还端着一碗让人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的灰不拉叽的糊糊。
叶绒:“……”
若非事先知道自己来到了军营里,她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又穿越了。
虽然但是——
讲真的,眼前这人进来之后,要是换句台词,说上那么一句——
“大郎,该吃药了。”
她铁定吓的连滚带爬的,有多远跑多远。
这么想着,叶绒悄悄咽了口口水,“那什么,这位大哥,你说话正常点儿。”
他这样,她害怕!
第一百一十四章 相信
他们两人非亲非故的,没见过面不说,这人五大三粗的,在长得这么有威慑力,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士兵的前提下,对她态度那么好……
Emmm……
这要是现代的话,她肯定要怀疑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来了。
但放到民风淳朴的古代的话……
——原谅她胆小,还是害怕!
因武力值高,被人吩咐,特意来给她守门,完了在来之前,还被上头的人叮嘱一番,要对她态度好点的叶守武:“……”
这可是真祖宗,让他手下的人,不用再忍饥挨饿不说,还能过个好年的那种存在,不能得罪!
所以,她的话,他得听。
得出这一结论之后——
叶守武果断恢复了往常的面无表情。
叶绒:“……”
看着笑起来让人害怕,不笑更加可怕,一动不动站在那里,跟要来收割她生命的死神一样,恐怖的男人,叶绒很从心的僵住了。
不敢动,不敢动.jpg
就在两人大眼瞪小眼,全都一动不动的僵持着的时候,从掀开的门帘那里,再度走进来了一个人。
眼见着熟人到来,一大一小长着同样的杏眸的两人,有志一同的松了口气。
程医远进来之后,率先给叶绒把了下脉,然后又问了些她的身体感受。
一番望闻问切之后,本就皱着眉头的中年大夫,那眉心的纹路深的,简直能夹死苍蝇了!
“程叔,我身体怎么样了?还有救没?”
叶绒被他周身的气氛感染,问话都小心翼翼的。
程医远听到她的话,摸着自己仅几个时辰的功夫,就已经被他撸秃噜了好几根的胡子,轻啧了一声。
“你和少主的脉,我都已经把过了,你们这情况着实有些棘手,我只能说我尽量医治。”
程医远这话刚说出口,叶绒眼圈就红了。
这表情、这语气、再配上这话……完犊子,她没救了!
嘤嘤嘤.jpg
叶绒在来到这个时代之后,想过很多种自己的死法,最理想的是走完剧情之后,跟书里写的一样,病死破庙。
当然,这只是理想状态,也不排除她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嘎在半路。
但死的意外,她能接受,意外中毒之后,饱经折磨,完了再死,她就有点接受不了了。
毕竟,前者走的突然不用承受折磨,而后者……
昨晚痛苦的回忆,尚未在脑中回放,叶绒就率先打了个哆嗦。
疼!
太特么难受了!
又疼又难受……
她完全不能接受,这种不堪的死法!
这么想着,叶绒对着满九州公认医术第一的程医远做了最后的确认,“腊八之前,你能解了碧落和红颜吗?”
听到这话,程医远:“……”
他承认,他程某人在杏林之间是有那么些名声,但也不用如此高看他吧!
看着执着等他给出确切回答的叶绒,程医远沉默几息,方才摇了下头。
叶绒:“……好的,我知道了,谢谢。”
唔唔唔……
她这下是彻底心凉了。
完全接受不了先苦后苦之后可能还是苦,要一直苦到死的叶绒,抽了抽鼻子,重新缩回了被子里。
仅用两句话的功夫,就把人给干抑郁的程医远:“……”
他默不作声的给身后站着的大高个儿,使了个眼色。
叶守武:“……”
虽然他长得五大三粗的,但当真没有哄女人的经验啊!
毕竟,搁家里头,他一般都是被自家媳妇给哄的存在。
想虽这么想,但看大夫着急忙慌的模样,不敢让被子里金苗苗出事的叶守武,最终还是上了。
他嘴巴开合好几下,才端着手中粥碗,在程医远恨铁不锈钢的表情中,鼓足勇气道了句,“你要不先把程大夫让人熬的药粥喝了,再接着睡?”
“……”
回应他的是叶绒拉被子盖脸的动作。
程医远:“……”
行吧,他自己闯的祸自己解决。
“那什么,你暂时先别灰心,我一定会竭尽所能,帮你和少主解毒的。”
“好的,谢谢,辛苦你了,程叔,天色已晚,你赶紧回去休息吧,我也要睡了。”
就剩最后两星期,她休息好之后,要从明天开始,嗨吃嗨喝嗨玩疯狂上十来天,也算不枉来此一场!
“……那你要不先吃点东西再睡?”
“药粥放那吧,我等会儿就起来喝,你们先走吧。”
已经接受现实,准备在腊八之前刀了自己,来个身在古代,魂回现代,完了十八年之后,又是一条好汉的叶绒,声音很是平静。
程医远:“……”
完了,他好像把人给打击坏了。
少主,救命!
被当做救兵搬过来的谢阔,了解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看叶绒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完全放弃治疗的模样,因为有着前车之鉴的缘故,他很快就猜到了她的想法。
谢阔:“……”
正所谓打蛇打七寸,弄明白原因之后,来到叶绒住的帐篷里之后,男人只用只一句话,就轻轻松松把人从床上给劝了出来。
“我先前已经问过程叔了,他说半个月内,虽然不能帮我们研制出解药,但完全能用药物帮我们把毒压住,最起码春天回暖之前,我们都不用担心毒发,再遭一次罪的。”
看自己少主这话说的,一点草稿都不打,张嘴就来的模样,程医远:???
“啊,对对对,还有那么长时间呢,虽然腊八之前我解不了碧落和红颜,但在下次毒发之前,我肯定能为你们解毒的。”
大话先撂出去,甭管能不能实现,先糊弄过去再说!
不然,病人不配合,整一个放弃治疗的模样,等不到下次毒发,她的精气神就散了。
到时候,就是大罗神仙来了,人也救不回来!
被子里的人听到医生斩钉截铁的话,悄悄探出了个脑袋,“真的?”
“真的,我用我的名声保证!”
叶绒看向谢阔。
“程叔说的没错,”男人这话说的很是诚恳。
叶绒:“……”
因他过往在她这儿的信誉值很ok的缘故,叶绒斟酌再三,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两人一次。
“那好吧。”
第一百一十五章 预防针
Emmm……
叶绒很快就发现,自己答应太早了。
都已经放弃治疗了,干嘛还要答应人家,要再坚持一下呀?!
唔唔唔……
她这张破嘴!
她但凡不应那个好字,就不用喝这碗让人闻着都觉得反胃的灰不拉叽的药粥了。
呕——
也不知道里面都放了什么药材,竟然那么的让人难以下咽!
叶绒在帐篷里三人的注视下,隐隐有种回到以前,在现代的时候,吃自助餐吃到最后时的感觉。
哦、不对,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一来,体现在味道上。
用自助餐和这药比较,不看药材价值的话,是在侮辱现代的自助餐;对比着两者之间的用料珍贵程度来看的话,那就是在侮辱这碗药粥里放的纯天然无污染的中草药了。
二来,则是——
她以前,只在自助餐吃到最后,实在吃不下去硬塞的时候,胃和脑才会唱反调。
但这回……
Emmm……
这药粥,她是真喝不下去呐!
仅抿了一小口的功夫,把嘴里的药粥艰难咽下去之后,看着手中还剩下的那么一大碗满满的药粥,叶绒端着粥碗的手,微微的颤抖。
就——
叶绒抬眼看向,在床边站的离她最近的男人,颤着声儿问道:“你跟我说实话,我以后是要天天这么吃,还是只吃这么一顿?”
早有准备的谢阔听到这话,面不改色道:“就这么一碗,里面放的珍贵药材,这边很难找到了,你以后就是想吃也吃不到。”
今晚把这碗粥消化完之后,明天等待她的是放了其它药材的药粥,所以他这么说,完全没毛病。
叶绒:“……”
她本来是想相信的,直到不经意间一个转眼,看到了他们两人的主治大夫脸上,那古怪的表情。
???
叶绒当即杏眸一眯,火速放下手中粥碗,“你是不是在骗我?”
男人假装没发现她的小心机,重新把粥碗端了起来,撩起衣摆做到床沿上。
“明摆着的事,你明天就能发现真相了,我有必要骗你吗?”
他说这话时,态度很是云淡风轻,叶绒:“……”
这么说也对,蛮有道理的。
叶绒将信将疑。
她目光不停在谢阔和程医远身上扫视,“我唔……”
已经到嘴边的话,还没吐出去呢,男人便眼疾手快的用粥勺舀了一小勺的粥,直接塞到了她的嘴里。
紧接着,不等叶绒反应过来,谢阔便单手仰着她的脑袋,顺着往下一划一按。
咕咚!
不冷不热,温度正好的药粥,在叶绒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就已经被她给咽了下去。
叶绒:???
这喂东西的手法有点点熟悉啊!
怎么个肥事?
“你喔——”
男人如法炮制,甚至于因为一回生二回熟的缘故,这回舀了满满一勺的药粥,塞到了叶绒的嘴里。
叶绒:“……”
她果断捂住了自己的嘴。
谢阔顺势改变策略,直接不装了,用巧劲儿把人手移走,嘴掰开之后,一勺一勺的,喂的那叫一个丝滑流畅。
全程没有反抗余地的叶绒:“……”
这要是搁现代,就冲他这利落的手法,毫不拖泥带水的动作,他铁定是喂鸭子的一把好手,北京烤鸭的那种鸭!
在边上站着旁观的程医远:“……”
敢情这就是少主,特意让人把药材磨成粉末,加入粥里熬制的原因?
涨见识了.jpg
同样旁观了全程的叶守武:“……”
他隐隐觉得,他此时不应该站在帐篷里,而是应该带着军医一起站帐篷外去。
谢阔一边喂人,一边承受着叶绒仿佛要把他给刀了的目光,全程那叫一个淡定自然。
完了之后,一喂完,不等叶绒缓过那股难受的劲儿之后,开口谴责,男人就火速变了脸色。
“咳咳……”
仅放个空碗的功夫,再一抬头,原本肤色正常的男人,面色肉眼可见的苍白虚弱。
“看你把这药粥喝了,我就放心了,看来这还不是太难喝,想来接下来一段时间,只能靠药粥过活的我,还是能撑得过去的咳咳咳……”
男人话音未落,就咳的撕心裂肺的,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
叶绒:“——”
想到男人因何变成这般的,再一听他说的话,知道他接下来会比她还惨,要喝一段时间的药粥,叶绒心口的那股气儿蓦地就散了。
Emmm……
有些心虚的少女撇了撇嘴,没再说什么谴责人的话。
“你既然身体不舒服,那就赶紧回去休息吧。”
“现在天色已经很晚了,你一个人的话……”
为了让人少操点心,多点休息时间,叶绒不等他把话说完,就连忙口,“我等会儿收拾一下东西,然后就接着睡。”
你还别说,可能是因为药粥里放了安神药材的缘故,本来刚睡醒很是清醒的叶绒,说着说着就觉得,她现在眼睛稍微有一丢丢的酸涩了。
中医,神奇!
违背生物钟的伟大存在!
“你赶紧回去休息吧!”叶绒对男人摆了摆手。
他陪着她折腾了那么久,想也知道,她两眼一闭万事不愁的晕过去之后,他完全没得闲。
就这样,她睡醒了,他为了让她吃药,还得赶紧过来陪她。
这么对待病号,她有罪!
因着天色着实已晚的缘故,再加上帐篷里还有另外两个人在,因此谢阔听到叶绒的话之后,从善如流的起身,带着另外两个人告辞。
直到一行三人从帐篷里走出来之后,程医远才悄悄的对走在前面的谢阔,竖起了大拇指。
虽然但是——
程医远心里还是有个疑惑。
“少主为何不告诉小姐,今日她喝的药粥,你也同饮了?”
因着碧落和红颜在他们二人体内都有的缘故,初次接触这等阴毒之物,他给他们二人开的药方,都是一样的。
他知道,自家少主刚刚特意告诉她说,他接下来一段时间只能靠药粥过活,是想先给她提前打个预防针。
毕竟,他们两人同患难之后,还要同吃苦药!
但身前人刚刚说的那么隐晦,他怎么觉得,帐篷里的少女,完全不会深入思考,联想到自己身上呢?
谢阔:“……”
第一百一十六章 我不该醒?
看她药粥吃的那么艰难的时候,他确实是想告诉她这一点,让她先有个心理准备的。
但是嘛……
“她药粥刚喝到嘴里,我怕我说完之后,她受不住打击,直接吐出来。”
吐出来之后,浪费是一回事,更关键的是,今日煮的药粥里面放的一些药材,当真和他说的一样,都是很珍贵的药材,洛阳城虽有些存货,但短时间内难以送过来的那种。
程医远听到这话,想到叶绒今天喝药时的表现,深深的叹了口气。
哎!
这才第一回就这样了,接下来该怎么办呀?
可真、真是愁死个人了!
看着本应比他更发愁,但一点都看不出愁容的男人,程医远率先给人打了个预防针。
“少主,接下来一段时间,尤其是小姐,她的胃已经饿出问题了,除了我让人熬制的中药粥以外,任何东西都碰不得,包括那些甜嘴的蜜饯之类的。”
药粥就那样了,谁喝谁知道,只有更苦,没有最苦,因他们两人现在身体的缘故,他连一点甘草都不敢放,生怕影响了药性。
所以……
接下来,要是有人撒娇打滚,闹到少主面前来的话,程医远只希望他能顽强顶住,别色令智昏,学了今朝皇帝,那为了美人,拿后宫太医撒气的习惯!
他虽然九族细数下来,现在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但也不想那么早下去和他们团聚啊!
看着不知是不是因为和叶绒待久了的缘故,竟然学了她的习惯,把心里话,全都明晃晃的,在脸上表露了出来的程医远,谢阔:“……”
有时候,哪怕身为无神论者,他也觉得,报应这种东西,当真是存在的。
不然,为何他前脚刚给帐篷里的少女打完预防针,后脚就有人反手给他来了一针呢?!
关键他给叶绒打的预防针,没有打到位;别人话里的意思,他却听得明明白白呀!
啧……
这下,程医远脸上的愁容,完美的复制到了谢阔脸上。
男人站在帐篷外的冷风中,沉吟了片刻,就在程医远以为,他准备糊弄过去一顿是一顿的时候,他突然听到谢阔开口问了句话。
“倘若用药和安神香,再让她睡上一段时间的话,对你解毒可有妨碍?”
程医远:“……”
头一次,他知道,原来有的人束手无策到极点的时候,表情也是和往常一样的。
虽然但是——
程医远一句话都没说,只默默给了自家少主一个一言难尽的眼神。
谢阔:“……”
有时候聪明过头了,人也挺无助的!
他但凡像叶绒一样不爱动脑筋,看不懂人的眼色的话,那就没那么多烦恼了。
漂漂亮亮,没有脑袋.jpg
Emmm……
那没招了。
谨慎起见,谢阔觉得,他这两天还是应该再练练,给人灌药粥的技术。
打定了主意的谢阔,没再多说什么,就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帐篷里。
并不知道自己,天亮后将要迎来什么的叶绒,本来还想着睡醒之后,先去谢某人那里催一催,让人赶紧把穿越大神的金像打造出来呢!
结果,她睡到半道,就……又醒了。
不是被冷醒的,也不是被热醒的,更不是被房间里的人踱步的声音给吵醒的。
叶绒之所以醒来——
主要是帐篷里,光线太亮了!
叶绒本以为已经到白天了。
结果,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时,看到的却是灯火通明的帐篷里,坐在谢阔的床边,给他换额头湿毛巾的程医远。
!!!
年下???
龌龊的想法刚在脑海里飘过,叶绒下意识打了个激灵。
她本还迷蒙的脑袋,瞬间清醒,想起程医远是大夫。
医术精湛的那种!
嘤嘤嘤.jpg
没想到自己穿个男装,思想就跟着变得和男人一样污浊的叶绒,默默在心里忏悔了下,方才在床上弄出了点儿动静。
看到她醒了,刚给屋内躺着的两人把完脉的程医远,几不可见的松了口气。
保险起见,程医远重新来到叶绒床前,又给她切了下脉。
“很好,已经退热了”
啊嘞?
叶绒听到这话,才感觉到自己额头上的重量。
她甫一伸手,就摸到了和谢某人额头上搭着的一样的同款湿毛巾。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大冷天的,她额头放着的湿毛巾摸上去,温度竟然比她的手温,还要高一点。
所以,她这是——
“我发烧了?”叶绒一脸懵逼。
她睡着的时候,完全没有感觉啊!
程医远轻轻颔首。
看他紧皱的,没有一点松散开来迹象的眉头,叶绒小心翼翼咽了口口水,“我现在是不该醒吗?”
她这人一向怕麻烦,就连生病,都希望自个儿病成医生教科书上的典型,方便治疗的那种。
正在叶绒琢磨着,要不要重新躺回去的时候,只听程医远纳闷道:“奇怪啊,同样的药量,为何你醒了,少主却没醒呢?”
他当时为了怕他们两人同时出事,来不及救治,特意让人把少主给挪了过来。
关键他挪人的时候,让人把少主包的严严实实的,也没让他吹到冷风啊,为何他的发热,到现在还没好?
程医远着实想不明白。
反倒是叶绒,听到他的疑惑,她开口问了句,“他身上的伤口你看了吗?有没有红肿热痛现象?”
是不是洗澡,洗出来毛病了?
听到她的话,程医远:“……”
因两人同时发热,且症状一样的缘故,他开完药之后,并没有特意瞅一眼少主身上的伤痕。
她突然提起这一点,话里的意思该不会是——
“他白天的时候,伤口还没愈合呢,就去泡了个温泉,大概可能也许是……感染了?”
什么叫nozuonodie呀?
都21世纪了,竟然还有人不信这个邪!
哦、不对,她又忘了。
这里是古代来着,谢某人是纯正的古人。
那……他不信邪,更不正常了啊!
人孔子敬鬼神的话,都明晃晃的写在论语里了,这都敢不信?
活该啊,简直!
第一百一十七章 想不通
老实说,程医远是不想相信旁边这祖宗说的话的。
这倒不是因为他相信自家少主的人品。
主要是因为——
要真像叶绒说的这样的话,碰上这么个不爱惜自个儿的主子,他以后的工作就难做了。
虽然他们少主小小年纪,就跟着父亲带兵打仗了,但以前他打仗时受伤归受伤,最起码心里还有点数,绝不会乱来,坏了自己的身子骨,哪像这回——
都特么已经受伤了,竟然还敢洗澡?
咋滴,冬天死于热症让他感到骄傲啊?!
程医远实在是想不通,他们少主这脑子是怎么想的。
他就是跟叶绒一块儿待久了,被她给感染了,那也顶多是发发圣母心,往外散点儿钱罢了,也不至于糟蹋自己的身体啊!!!
身为一名大夫,程医远生平最恨的就是不遵医嘱,出事了之后还怪到大夫头上,拿大夫撒气不说,还想把人亲属性命都给收割了的那种达官显贵。
第二恨的嘛,就是像床上躺着的这种不爱惜自己身体的人。
你特么的,要是真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年轻的时候可着劲儿的造作,老了别找大夫治陈年老病呐!
——整的就跟那些稀奇古怪的病,在他身体里待着,待久了就跟听话的下属一样,令行禁止。
这不纯纯为难大夫吗?!
这么想着,程医远解开谢阔的衣襟看了看他身上的伤口。
只一眼的功夫,他的脸色就彻底的变黑了。
搁叶绒眼里,人大夫周身就跟加了特效一样,乌云翻滚雷声阵阵,吓得她心惊胆颤的,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下。
叶绒看着床上躺着的无知觉的男人,后知后觉的想到一件事情。
Emmm……
完了,她是不是闯祸了?
“程叔……”叶绒斟酌着,想临阵磨枪,为谢阔说几句好话。
“这事主要怪我,如果不是我先起了个头,率先去泡了个澡的话;他应该就不会不顾自己身体,直接去洗浴了。”
程医远听到叶绒这话,回以一个谴责的目光。
“怎么,是要我夸一下你爱干净吗?”
当着他的面特意提这事,是琢磨着他没底气教育她,所以想把同伙儿捞出来吗?
呵呵.jpg
耽误他治病救人,这回就是天王老子来了,都不管用!
叶绒:“……”
看程医远这副阴阳怪气的,她从未见过的样子,叶绒瞬间闭嘴,生怕被殃及池鱼。
然而,晚了。
“说起来,你们俩人运气蛮好的,毒药虽然把你们两人的精气神给消耗光了,但最起码没磨光你们的运势,不然的话,冲着碧落和红颜,去温泉里泡澡,一个不留神被水里的物质吸引,激发了体内毒性的话,豫州军赶过去恐怕就只能给你们收尸了。”
叶绒听到这话,忍不住小声反驳了下,“我是遭受了一夜碧落和红颜的折磨之后,浑身充满了虚汗,加上身上还有些血腥,实在是感觉受不了了,斟酌再三之后,才选择去洗澡的,再说了,我泡温泉之前,谢阔跟我说过,他已经把我体内的毒素全都封印到了心脉那儿。”
“我是确定不会毒发之后,才选择整理个人卫生的。”
叶绒觉得,她这么着没错呀!
倘若泡温泉和她的生命有所冲突的话,那她肯定会毫不犹豫的舍弃前者,而选择后者的。
她又不是傻子!
看她表情隐隐有些委屈的样子,程医远摸着自己的胡子,只默默反问了一句话;“所以,你是觉得今夜你们二人骤起风寒,与此事无关?”
叶绒:“……”
在医生面无表情的注视之下,叶绒鼓足勇气,轻轻点了下头,然后不等他生气,又赶紧摇了下头。
程医远看着她,默然不语。
叶绒旋即开口解释道:“我有提前做好保暖措施的,所以我发烧肯定不是因为泡澡泡的;但他不一样……”
叶绒说着,看向床上躺着的面容苍白,神情虚弱的男人。
程医远刚刚扯开他衣襟,看他身上伤口症状时,她悄摸摸瞅了一眼。
“他是伤口感染发炎了。”
他们俩人情况不一样,完全不能一概而论。
程医远:“……”
别说,你还真别说,她这话乍一听起来,还蛮有理有据的——
个鬼啊!
为了防止这没人敢惹的祖宗,固执己见,下回照样如此行事,程医远没直接出言反驳解释,而是在她理不直气也壮的表情下,似不经意间随口反问了一个问题。
“按你这么说,你俩病因不同,症状不同,那为何我把脉时,你们二人的脉象却是一样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我开的方子,治伤寒的,让药童熬的药一分为二,你喝完之后就不再发热了。”
叶绒:“……”
一击必杀.jpg
前后两个问题,没一个是她能找到站得住脚的理由,反驳的存在。
叶绒嘴巴开合好几下,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之后,她整个人肉眼可见变得蔫儿了。
所以,这波真怪她呀?
她既害人中了碧落,要死要活的,疼了漫漫长的一夜之后,又害他在鬼门关徘徊了一波,热症未退,直到现在都没睁开眼睛。
她有罪!
叶绒从未想过,自己一次偷溜,竟然会引出这么大的事故来。
倘若老天,再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的话——
她还是会选择悄悄跑路的!
只不过会计划的更缜密些,例如——
让青黛挑个好时机,带原主来谢府后门口溜一趟,完了她悄悄去门缝那里扒拉着,瞅一眼的……那种跑路方法。
可惜,世上没有早知道;同样的,也没有后悔药可吃。
这么想着,叶绒杏眸水汪汪的看向床上一动不动的脆弱男人。
自认识以来,她还是头一次见他这般模样。
脆弱的跟随时能破碎的破布娃娃一样!
可怜又可爱。
“他不会有生命危险吧?”
万万没想到她的话题,会跳跃这么快的程医远:“……”
这话说的——
他一时都不知道,她到底是在瞧不起他们少主,还是在瞧不起他的医术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不管她了吧?
程医远看了看叶绒的表情。
确认了——
她着实是在看不起他。
Emmm……
他承认,他现在是没办法,在短时间内,研制出碧落和红颜的解药,但她也不能因此就小瞧他吧!
区区一个热症,便是没有她给的神药辅佐的情况下,他们少主过往底子摆在那儿,他随便几副药下去,也能把他体内的邪热给散了啊!
难不成这祖宗还以为,他的名头是吹出来的?
这么一想,程医远:“……”
他心里头憋着股气儿,但一句话都没说,仔细避着帐篷里的另外一个人,上手大致把男人身上的伤口检查完一遍之后,他直接就提笔蘸墨,重新写起了药方……
“待我重新为少主开点药,他吃完发发汗,人就能醒来了。”
叶绒看程医远说这话时,脸上表情比他们高中教导主任还恐怖的模样,彻底没敢再为他们两人说一句话了。
嘤嘤嘤.jpg
医生和老师的合体,她应付不来啊!
叶绒此时无比的希望,程医远赶紧把床上躺着的人弄醒,这样,等他药到病除醒过来之后,还能帮她分担一下压力。
抱着这种念头,接下来的时间,叶绒的嘴巴跟被拉链拉上了似的,全程没再说一句话,生怕打扰了程医远的治疗过程。
尤其是,他下笔跟鬼画符似的,不假思索的写下药方,交给药童熬制之后,他直接就拿起了几根粗的大银针对着谢阔刷刷刷的,扎了进去。
那么粗,那么长的银针,直接没入人体内半截儿,看着甚是吓人!
这波,估计就是容嬷嬷来了,也不敢跟他对上。
但相较而言,叶绒觉得这还不算什么。
毕竟,谢某人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晕过去了,总之一直没有清醒,感觉不到疼。
真正让叶绒觉得牙酸的是,当药童端着特制版的苦药汁子,进入到帐篷里的时候,那味道——
Emmm……
叶绒想了好半天,都没有想出来一个固有的,能形容药童手上端着的苦药汁子的味道的词语。
这简直是打破了她的惯有认知!
这世上,怎么会有把周遭空气都染苦的药呢?
药童刚一进来,本还在看来看去的叶绒,闻到他手里端着的药汁子的味道后,什么话都没说,就直接屏住了呼吸。
——这完全是叶绒的下意识反应。
为了怕和她同处一个空间的大夫再度注意到她,叶绒悄摸摸的,一点点的磨蹭着,躺回被窝里翻了个身,强迫自己闭着眼睛,接着睡下去……
本来嘛,接连睡了两回超长觉之后,她的意识是很清醒的,但在强大求生欲的作祟之下,重新躺回被窝里没一会的功夫,叶绒愣是又给睡着了……
等叶绒再度醒来的时候,她人虽然已经醒了,但眼皮完全没掀开的打算,鼻子先于眼睛工作,在空气里悄悄摸摸嗅了两下,没嗅到别的其它东西的异味之后,叶绒方才小心翼翼的睁开了眼睛。
甫一睁眼,叶绒便看到了在她隔壁床上,闭目养神的男人。
叶绒:???
这什么个情况?
叶绒从床上坐起来,身体稍微往和她住在对角线的男人望去。
她仔细瞅了瞅男人的面容,看他面色虽然依旧有些发白,但全然没有发热时的脆弱感之后,叶绒第一反应是高兴。
恭喜他们,又成功熬过了一劫。
“……”
叶绒心中的感动,还没弥漫开来,就和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的男人,对上了视线。
看她终于醒了,谢阔轻啧了一声。
“你要是再睡下去,我都打算叫程叔过来帮你把脉了。”
讲真,就照她这么个睡法儿,猪来了都得甘拜下风!
听出他话里的潜意思,叶绒撇了撇嘴。
“这能怪我吗?真要论起来,这事儿全怪你。”
罪魁祸首,哪有资格对她说这种话?
谢阔闻言,有些诧异的挑了下眉。
男人没为自己申辩,而是摆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叶绒顺势把昨晚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跟他说了一下,完了语重心长的以一句话做了总结。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这回你知道错了吧?下次还敢不顾自己身上的伤,直接泡温泉吗?”
谢阔:“……”
本该是他给她上课的,结果情况完全反了过来,这这这……
谢阔一时之间,有些无言以对。
不等叶绒继续变本加厉下去,程医远估摸着时间,带着熟悉的药童进了帐篷。
熟悉的人,熟悉的碗,唯二不同的点,一是药童托盘上放着的碗多了一个,二则是碗里装的东西,和昨天谢某人喝的药粥很是相似。
Emmm……
救命.jpg
叶绒内心小人儿抓狂。
万万没想到,上个课竟然要把自己给搭进去了,她很是后悔不迭。
早知如此,她便早醒一会儿,完了赶紧从帐篷里跑出去了。
正所谓学渣和老师之间有特殊的心电感应,同样的道理,医生和患者之间,也有着特殊的磁场。
哪怕叶绒脸上现在什么表情都没有,但只在进来时,不经意间一个对视的功夫,程医远便察觉到了她对他们这对不请自来的二人组的态度。
叶绒跟应激了似的瞬间闭嘴。
“那什么,我还没睡醒,我再接着睡会儿,你们该做什么做什么,不用管我!”
再让她当一回隐形人吧,谢谢!
病床上躺着的男人,看叶绒这般拒不配合的态度,无声的叹了口气。
他给了程医远一个眼神。
过去风餐露宿游走行医,为了盘缠,去过一些富贵人家,给那些人家里备受宠爱的小辈们看过病的程医远,几乎是秒懂他的意思。
“少主既然醒了,那便趁热把我让人熬的药粥给喝了吧。”
程医远一副冷淡的表情,摆出了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彼时的叶绒,还没有意识到有哪里不对,她以为他还在为昨夜的事生气。
甚至于,叶绒还隐隐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他气儿都朝着当事人发了,应该不会再管她这只小虾米了吧?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丑拒
叶绒正这么想着的时候,突然看到了谢某人,难得崩人设的一幕——
只见谢阔看了看面容冷淡,表情严肃的程医远,然后又看了看药童手上端着的药粥,他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突然咳嗽了两声。
在叶绒和大夫灼灼目光的注视下,男人中气不足的道了句,“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剩下的那一点,回头多吃点好东西补补就行了,劳烦程叔此番费心了,这药粥,你还是给其他更有需要的人喝吧。”
他话说的虽然很礼貌客气,但却端的是一副拒绝的态度。
然并卵——
回应他的是程医远冷冷一呵。
他没有和病床上躺着的人多做辩解,只默默问了一句,“你中毒之后又发烧,身体亏损很严重,接下来一段时间,只能喝我让人准备的药粥,你是想自己直接喝呢?还是我找几个好手过来按住你,然后把药粥给你灌下去?”
程医远看似很好说话的给了谢阔两个选择。
“……”
叶绒看着这话说的那叫一个硬气的程医远,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懵逼了一下。
不是,这年头的医生,胆气儿都这么大的吗?
叶绒不可置信的看向屋内,和云朝未来开国君王对峙的大夫。
看他那不仅不见怯懦,还随时准备招手,叫人过来给他硬灌药粥的样子,叶绒大为震惊的同时,内心隐隐有些悲愤。
敢情她以前,都被电视剧和网上刷到的小视频给骗了啊!
医术好的人,无论在哪个时代都特么很硬气。
不信?请看她眼睛这一详细的例子——
谢阔听到程医远的话,似是被激怒了一样,肉眼可见的有些生气,“你敢——,这是在以下犯上!”
“少主若是想的话,待给你喂完药粥之后,我让人把家主请过来,也不是不可以。”
叶绒:!!!
犯规.jpg
长得这么和蔼慈祥的大叔,怎么会是这种人呢,一言不合就请家长?!
叶绒想不通。
然而,这招古往今来,屡试不爽。
“程医远……”
回应病床上的病人的是——
程医远面不改色的高声喊人进来。
谢阔:“……”
叶绒:“……”
两人同款震惊脸,莫说是表情了,就连心理活动都很相似。
不是,你来真的啊?!
“程叔……”
叶绒本来是不想开口说话的,但她觉得,这时候她不吭声的话,不太好。
这么想着,叶绒对上在她眼中,自动加了黑化光环滤镜的大夫的目光,鼓足勇气小小声道了句,“这里是我住的地方,我一女孩子在这住着,你贸然让那么多男的进来,……不太好吧?”
对上谢某人听到她这曲线救国的话之后,一言难尽看过来的目光,在男人眼神从她身上移开的那一刻,叶绒回以一个愧疚的笑容。
对不起,兄弟,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万万没想到,她竟然会拿男女有别这件事情,来当借口?!
程医远:“……”
因为刚开始和她相处时,她是以男身混在了他们中间的,这相处的久了,再加上大家同为男人,一些个些许小事,他从来没注意过。
而之后,叶绒在谢府意外暴露女儿身之后,因在谢府和她相处时间过于短暂的缘故,老实说,程医远对此感触不是很大。
再加上身为一名大夫,在他眼中,男女之间的界限本就有些模糊,故而昨日他们两人同时起了热症之后,他一直有些疏忽,忘了这件事情。
就这么着,被人打乱了节奏之后,程医远表情空白了一下,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
好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的谢某人还靠得住。
只见听到叶绒的话之后,男人面不改色的抬眸看了她一眼。
“你现在在营地的其他人眼里,和我们一样都是好男儿。”
谢阔话说到这里,蓦地停顿了一下。
紧接着,不知想到了什么,男人看向叶绒的眼神,莫名带上了些幽怨。
“就目前而言,你和军营中其他人比起来,唯一的区别就是,你喜欢上了和我同性别的人,我在他们眼里,亦然如此。”
啊嘞???
叶绒刚开始听到谢某人,这说的有些绕口的话之后,一时还没明白过来他话里的意思。
好半响,回过味儿来的叶绒:“……”
“我昏睡过去的时间里,你都做了什么?”
好端端的,他们俩清白的名声,怎么就没了?
叶绒想破了脑袋,都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个回事?!
难不成,他为了保护她的安全?特意在军营里,下达了什么与她有关的命令?
这么想着,叶绒眉头直接就皱了起来。
然而,叶绒猜测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就直接被谢某人说出口的答案给否决了。
听完他说的话之后,叶绒:“……”
万万没想到,她在军营门口体力不支,承受不住晕过去了之后,他只下意识伸手接了她一下,竟然就接出了这么个天大的乌龙来!
不是——
鼻子下面一张嘴,有不懂的或想不明白的事情,你要是对此感到好奇的话,就直接开口问啊?!
他们两人行的端坐的正,又没有隐瞒的必要!
做什么非得脑补一下?
你要是对此没有任何好奇心的话,那更好了,就直接公事公办的该怎么做怎么做,干嘛闲着没事非得脑补一下,显得自己活儿轻松吗?
啊?!!!
看叶绒被他一句话,弄成了破防的模样,谢阔心里那口气总算是出了。
天知道,身为一个直男,被人误会成喜欢结契兄弟,他压力有多大。
被和他素不相识的人,误解了他性取向,这没什么,但怕就怕有心人查到这件事情之后,未来拿此事做文章。
你能想象,自个儿忙了一天之后,回屋洗个澡,正准备睡觉,然后突然有一长的比女人还女人的小厮,一边服侍你,一边勾引你,妄图给你暖床的场景吗?
只稍微这么一想,谢阔都觉得自己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丑拒.jpg
第一百二十章 杀鸡儆猴?!
被人误会了关系的两人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对谢阔深深的同情。
经此一事,叶绒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老祖宗常说,知道的太多不一定是好事。
同样的道理,放在这里,也一样是适用的。
——有时候吧,你睁眼闭眼,那真的是完全不一样的,眼睛一闭,哪儿还用得着管事呀?
嘤嘤嘤.jpg
可惜,叶绒已经错过了,用这个好理由躲避药粥的时机。
倘若程医远事先没给她把过脉的话,亦或者他们两人没有同样的遭遇的话,那她借此装晕,说不定还能瞒得过去。
然并卵——
一切都只是她美好的想象罢了。
真实的情况是——
谢某人被人打蛇打七寸,为了自个儿的面子着想,不想众目睽睽之下被人强压着喂饭的他,以至于最后选择了妥协。
这下,谢某人喝完药粥之后,压力直接全给到小透明叶绒这边了。
叶绒:“……”
威胁人的招式,谢阔已经提前试过了,并不管用。
——这倒也很正常!
毕竟,程医远多次在阎王手里抢人命,连阴间那至高无上的存在都不害怕,更何况是其他人呢!
Emmm……
那么,问题来了——
在这种情况下,看着药童手上端着的让人没有一点食欲不说,反而还感到有些反胃的药粥,她是喝呢?还是喝呢?!
叶绒虽然不怎么在乎自己的面子,但从实际角度出发考虑,她并不觉得以自己的小体格,能扛得住几个成年汉子的制裁。
反正归根究底,这碗药粥她无论喝不喝,最后结果都只是一个样,那她还抗拒个鬼?
这么想着,叶绒眼一闭心一横,直接就把药童递过来的,不知到底是该叫药粥好,还是应该叫粥药好的东西,往自己嘴里一灌……
呕——
哪怕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叶绒还是被碗中物什整的,差点吐出来。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难喝的东西呢?
叶绒百思不得其解。
一口药粥下肚之后,为了让自己好受一点,叶绒最终选择了放空自己的思绪。
话说程叔给他们两人开的药方子,她能等量代换,从西药里找出来和其药效相像的东西,然后来一出狸猫换太子吃了吗?
用中医把脉,吃西医的药,中西结合下来,他们身上的毒能解得更快吧?
叶绒因为自己脑中飘过的这一美妙的想法,狠狠的心动了下。
但很快,考虑到实际情况之后,她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
怪只怪,她当初大学专业没选和医药学有关的。
在连中药药性和西药分子结构都分不清楚的情况下,她就是想找些这边药粥的替代品换着吃,也不一定能找到对症下药的。
最有可能的结果是,她一吃一个不吱声,完了十八年之后,又是一条好汉!
嘤嘤嘤.jpg
她真惨。
看着喝着药粥,喝着喝着眼泪都给喝出来了的叶绒,谢阔感觉心情很是无奈。
此时的他,分外想见见自己的岳父岳母大人,和他们取取经,向他们打听一下,他们以前遇到叶绒生病不肯喝药的时候,是用什么法子说服她的?
“……”
谢阔首先排除的是物理说服的方法。
毕竟,她这根独苗苗的含金量在那里摆着呢,她爹娘要是敢动她一根毫毛的话,她祖父祖母怕不是会在他们动手之前,让他们重温一下小时候挨揍的记忆。
那么——
他们到底是怎么样,让她心甘情愿喝下调养身体的药粥的呢?
这么想着,在叶绒艰难的喝完一碗药粥之后,谢阔没给她回忆嘴中苦涩滋味的时间,而是先很是纳闷的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你以前喝药粥,也都是这么喝的吗?”
叶绒听到这话,默默白了男人一眼,“怎么可能!”
她以前确实喝过养生粥,但现代外卖打着养生的名头卖的粥,能和古代正儿八经的这种药粥比吗?
叶绒觉得,她再没有古代常识,也不会这么侮辱药材的。
“那你家里人以前是怎么哄你的?”
谢阔着实有些好奇,这一问题的答案。
他当真想跟着学以致用一下。
叶绒:“……”
她没有吭声。
俩人一起生活那么久,家庭住址都快被人套出来的叶绒,没心眼儿归没心眼儿,但事关她过往生活的时代和地方,该有的戒备和警惕,她还是有的。
不然的话,待她回了六年后,他们搁这边从她话里和一些蛛丝马迹的迹象之中,琢磨出来了一些不该他们知道的事情的话,那该怎么办?
生活已经很困难了,小说世界任务开局天崩,她日后再想完成任务,也是一件很难做到的事情,在这个前提之下,她没有理由没事找事,给以后的自己增加难度。
看叶绒这熟悉的抿唇不语的模样,谢阔:“……”
得,又涉及到她家族核心机密了。
Emmm……
家中长辈哄小辈,竟然涉及到了一个家族生存下来的核心机密,这话细听起来有些扯,但一旦放到她身上的话,貌似……还蛮正常的?
独苗苗的威力,谁碰谁知道!
众所周知,和她有关的所有事情,是都不能按照常理来推断的。
既然这样的话……
没有前辈经验可取,那就只能委屈她一下了。
在他没有想出一个切实可行的能长期使用的,让她好好听话吃药的好法子之前,她就只能当被杀鸡儆猴的那只猴了。
只希望程叔能给力一些,在她对这招完全免疫之前,多想想办法,赶紧找出帮他们两人解毒的方子。
不然的话……
他直接上手,不顾体面的给她灌药,影响到他们两人之间的塑料情谊的话,那就不太好了。
想到这里,谢阔默默看了叶绒一眼。
就——
一只配合宰杀的鸡,和一只被蒙在骨子里的猴什么的……
Emmm……
一时之间,谢阔突然不知道,他们两个人之间,到底是谁更可怜一点了。
哎!
生活不易,猫猫叹气.jpg
第一百二十一章 悲愤
就在谢阔叹气的时候,几乎是同时,叶绒也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她也觉得,她蛮苦的。
生活不易啊!
先前,搁现代世界就不用说了,从小没了爹妈,好不容易被国家拉扯长大之后,刚成年还在上学,小小年纪就背上了助学贷款,一路边打工边上学,千辛万苦的把自己给供了出来,好不容易在实习期拿到了心仪公司的offer,未来前途肉眼可见的一片光明,可结果呢?
在她奔向光明未来时,不知从哪个旮旯角落里冒出来个神经病,对着她就是嘎嘎一顿捅,直接把她送进了icu……
若非穿越大神给力,在她濒死之际找上她,并且承诺,只要她按小说剧情做完恶毒女配该做的事情之后,等她在古代凉了,就无缝衔接把她送回去,重新送回那个神经病出现之前的时间点,让她能在现代接着好好的活下去的话,她怕不是就要哭着去和爸妈团聚了。
但穿越大神有能耐够给力是一码事,祂神不靠谱,又是一码事啊!
落地乱世,开局早来六年,完了还得让她自己想办法回到小说剧情的正确时间线上去,她容易嘛她?
当然,叶绒内心的痛苦,谢阔不得而知,反之亦然。
不过,他们两人虽然不能在此事上做到换位思考,感同身受,但程大夫特意让人熬制出来的药粥的可怕程度,他们两人却都了解的有够一清二楚了。
叶绒就着药童端来的温水,有一口没一口的抿着,好不容易把抽搐的胃部的抗议压下去之后,她终于松了口气。
Emmm……
叶绒看向害她如此难受的罪魁祸首,“你烧退了,药粥也吃了,该走了吧?”
谢阔听到她的话,本就在心中叹气的男人,脸上表情一个没控制好,带出了几分愁容。
“我知道我不是粮食,不可能人人都喜欢的,但你也不用这么嫌弃的,迫不及待的想把我撵走吧?”
他堂堂谢家少主,豫州未来的主事人,不要面子的吗?
叶绒看着男人幽怨的模样,露出了一副有些牙疼的表情。
不是吧?
难不成他喝药粥,好端端的把脑袋给喝出毛病来了?
啊、这……
眼角余光撇到在帐篷里待着,还没离开的大夫和药童,叶绒没敢把心里话说出来,而是做出了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既然你不想走的话,那这个帐篷就让给你了,咱俩换换地方住也不是不行。”
不管怎么说,反正只要他们两人不住在一起就行。
这样,她就不用再担心自己,一个不小心,又成了被殃及的池鱼。
——她承认,她把他害得生病,喝药粥,是她不对,但她就是再怎么赔礼道歉,也不能把自个儿给搭上,陪着他喝药粥啊!
她保证,等他们两人分开之后,她以后就是再有天大的事情,也绝对不会再到饭点去找他的!
……嗯?
谢阔看着心里写满了弯弯绕绕的叶绒,挑了挑眉,他还没来得及出声拒绝,就有人把他心里话说出来了。
“不行。”
叶绒转眸看向声源处,脸上满是疑惑。
“程叔?”
他治病救人,她不反对,并很是尊重他,也会很配合他的行动,但是——
他今儿个给谢某人准备药粥,就连带着也顺势让她喝了一碗,替谢某人解决了一半的困扰。
那明儿个,他给谢某人准备退烧药的时候,她是不是看到的时候,他还顺便打算再让她吃点儿退烧药啊?
Emmm……
想到自个儿已经接连两顿把药粥当饭吃了,叶绒脸上表情那叫一个一言难尽。
程医远假装没有看到自家少主投来的赞赏的目光,知道自己这波要劝说的重点是谁的他,直接重拳出击。
他对上叶绒复杂难辨的表情,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你先前说男女有别,这话说的一点都没错,昨夜你们二人同时起了热症之后,我让人把少主挪过来,在同一帐篷内对你们二人一同治疗,本就是事急从权的无奈之举,于您的名声有碍。”
程医远说到这里,轻轻对叶绒拱了拱手,以示歉意。
紧接着,不等她开口,他就接着道。
“但碧落和红颜毒性复杂难解,我亦不知以后对你们二人用药之后,你们身上会出现什么急症,万一再发生像这回一样的事情的话……”
程医远说到这里,重重叹了口气,看叶绒因他的话陷入沉默,显然听进去了的模样,他方才接着道:“这种事情一次两次还好,发生的次数多了,你身上的污名就洗不清了啊!”
程医远这话说的很是感慨。
无论什么世道,女儿家的名声都是相当重要的存在,马虎不得!
“故而,我觉得你们不应该住在军营帐篷里,且……速速离开吧。”
叶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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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
她只是想和谢某人换个地方住罢了,他倒好,更绝,直接要把他们俩人一波都给弄走。
话说,她现在改口说不介意男女有别,还来得及不?
叶绒这么想着,转头眼巴巴的看向另一位当事人。
谢阔凝眉沉思了一会儿,然后很快做下了一个决定。
“程叔说得对。”
叶绒:“……”
小白菜,地里黄,冷风吹,心凄凉。
心凉凉的叶小白菜,在被窝里默默抱住了可怜的自己。
家人们,谁能想到啊,她起床吃个药粥的功夫,就没地儿住了?
这么想着,内心隐隐有些委屈的同时,叶绒那叫一个悲愤。
早知如此,她当初在怀县的时候,就直接搬出男女有别这座大山了。
这样,她就不至于绕一个大圈子中了毒,完事儿疼了一夜,接下来肉眼可见的还要遭一段时间的罪,才能重新回到正确的时间线上去了。
心里刚冒出这种念头,叶绒猛地想起来一件事情。
——她当时女扮男装来着。
Emmm……
Nozuonodie.
叶绒突然觉得,这话放到自己身上也蛮合适的!
第一百二十二章 谁教的?
正当叶绒为自己即将痛失温暖的被窝,风餐露宿而默默痛心不已时,习惯性把话说一半留一半的男人,看着叶绒脸上的表情,旋即又把后半句话给说了出来。
“男女有别,在军营里我们两人同住一个帐篷确实不好。”
谢阔说到这里,特意停顿了一下,给叶绒留了一些思考的时间。
说虽这么说,但他们两人要是不同时在程叔眼皮子底下待着的话,改日他为了给他们解红颜和碧落,尝试着在他们身上用了一些新方子的时候,他既无法及时观察药效在他们两人身上发生的情况,万一药方不适出现紧急危险的情况,他也没办法同时给他们二人展开救治,那……
他们两人之中无论哪一个出了事,豫州恐怕都受不了。
眼看叶绒明白他的暗示了,谢阔方才接着循序渐进,道出了内心的想法。
“为了你我的名声和性命考虑,我们去边城找个宅子一起租住下来吧?”
已经打定主意的男人想着,他都解释的这么详细了,叶绒对此要是还感到抗拒,不想同意的话,那他就来个先斩后奏。
反正先上车之后补票这种事情,一回生二回熟嘛!
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男人这么想着。
并不知道男人内心真正想法的叶绒:“……”
他话说了一大圈,绕了这么久,她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敢情就是换个地方住啊!
那好说。
出钱租房的不是她,出力找房的也不是她,她就一纯纯凑数的,只需要在入住的时候,凑个人头就好。
在这种情况下,她除了点头以外,还能有什么好说的?
这么想着,叶绒在男人注视下,轻轻点了下头,“行,我听你的。”
得到肯定的答复,谢阔几乎立马就吩咐人行动了起来
紧接着,没半天的功夫,叶绒就被人通知要搬家了。
才来帐篷里睡了一个晚上,还没睡出来熟稔感觉的叶绒:“……”
那什么,古代权贵人家的手下,办事效率蛮高的啊!
以后,但凡谁再跟她说,古人注重这儿顾忌那儿,虽然礼数周全,面子功夫做的足,但办事效率低下的话,她跟谁急?!
毕竟——
这速度要是效率低下的话,那现代那些租房找房的人,搁租房软件上扒拉一大圈,实地考察,走了一趟又一趟,完了的话,一个星期才能堪堪定下住址的人,他们的办事效率算什么?
叶绒从帐篷里搬走之前,特意找了趟谢某人。
“怎么了?”正在带病办公的谢阔听到帐篷外传来的急匆匆的脚步声,他头都没抬一下,就已经猜到了来人是谁。
这倒不是他们两人心有灵犀的缘故,主要是这又轻又急,由远及近走来,目标明确的不带一丝停顿的脚步声,整个偌大的九州,他只见过一个人拥有。
叶绒推开比她的帐篷还要稍微小一点的帐篷走进来的那刻,老实说,她内心是有点敬畏的。
这年头都生病了,昨天疼的差点儿直接去见阎王爷,然后今天就跟没事儿人一样照常办公什么的,且不说他能耐如何,就这调节心态的本事,那都是非同一般的——
牛啊!
谢阔许久没听到来人的动静,淡淡撩了撩眼皮。
“……”
“那什么,我来这里主要是想确认一件事情,我们离开这里,搬到豫州边界城内住的时候——”
在男人目光的注视下,本来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的叶绒,说话声音越来越小。
“在非紧急必要的情况下,我们不会再同住一间屋子了,对吧?”
事关自己接下来一段时间是当鱼还是当人,哪怕被人看得非常不自在,叶绒还是坚持把内心想说的话,全都吐露了出来。
这件事,对她来说可谓是重中之重的存在,她要先提前打听好,确认一下。
不然的话,她哪天自个儿在房里正兴奋的玩手机的时候,他突然闯进来的话,那她可就要尴尬了。
男人听到叶绒的话,看她一副对他避之不及的模样,他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
“你有什么好怕的,咱们两人先前共同过夜的时候,哪一回吃亏的不是我?”
在这种情况下,真要论害怕,也应该是他先怕才对啊!
叶绒:“……”
站他的角度,他这话说的一点都没毛病,如果忽略她手机存在的话。
虽然但是,想归这么想,但咱不能长他人志气,灭自个儿威风不是么?!
话一出口,叶绒坚持要一个答案。
“你就跟我说是与不是就好了,哪儿来那么多废话!”
叶绒理不直气也不壮的,摆出了一副嫌弃的模样。
看她这般不想和他过多交谈的模样,万万没想到一句话就把人给惹毛了的谢阔:“……”
“啧——”
男人感觉很是无奈
“你刚刚那话说的摆明了就是在嫌弃我,我只不过是在此基础上,稍微反问了一下罢了,你有什么好生气的?我都还没气起来呢!”
叶绒听到这话,看着对她隐晦脾气变化竟然还蛮敏锐的,和她印象中的直男有些许不同的男人,她撇了撇嘴。
“人孔子都说了,这世上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我气性大点怎么了?”
谢阔:“……”
男人面色很是古怪的,看了叶绒一眼。
打着人孔夫子的名义,说出来这种话,有教无类的孔圣人倘若当真还活着的话,恐怕也不乐意收这种弟子吧?!
而且——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句话的原意,旨在强调,上下级相处之间的分寸感,而且此话中的女子,指的是上位者的姬妾与女仆,而非代指九州所有女性!
毕竟人孔夫子就算是圣人,再怎么声明出众,武德充沛,恐怕也不敢和当世所有的女子对上,平白给自己的人生制造困难,添加麻烦。
Emmm……
这么曲解圣人的话语,谢阔着实是想不通,到底是谁胆敢这么教她的?
这么教别人家的独苗苗,这夫子就不怕人家长哪天知道了,跟他没完吗?
第一百二十三章 叶大哥?
谢阔看着气性超大,嫌弃他还嫌弃的理直气壮的叶绒,有些心累的捏了捏眉心。
“放心,日后像昨晚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再发生了。”
男人说这话时,满脸笃定。
就算是下回,他再失去意识了,他事先也会记得叮嘱好人,把他们两人挪到一起治疗之前,给她知会一声。
叶绒得到满意的答复,心里松了口气。
于是,本就对换住处不甚在意的她,经此一番之后,那是更没有意见了。
叶绒没有意见了,治病要紧,在这种情况下,谢某人就是有意见也没有办法提,也是因此,这回他们两人搬家搬的很快。
以至于,申时的时候,住在两人周边的一众邻居们便知道,他们这个小巷子里空了许久的宅子,又住人了。
申时一刻,彼时正是巷子里一众人家准备飱食的时候,因此家家户户,现在都有人在。
托豫州那不知名的大善人和太守的福分,此处虽为豫州偏僻城市,但他们过得不说吃穿不愁,最起码却不用为寒冬的难熬和明年无粮播种而忧愁了。
和同为边城的隔壁梁州居民比起来,他们这种日子,已经算是很不错了,是隔壁人人艳羡的存在。
在这种情况下,虽然吃不饱饭,但精神劲头十足的一众边城百姓们,为了转移注意力,那对豫州重要的事情可是万分关注的。
毕竟,事关豫州的,无论是好的事情还是坏的事情,这可都是今年过冬精神粮食的来源。
当然,对于此事,突然搬家的叶绒是不知道的。
叶绒来到自己的新家之后,看着面前被人收拾一新的房子,正新奇的到处乱看呢,突然间一个转眼的功夫,她眼角的余光瞥到了,在她侧后方不远处站着的叶守武,脸上那有些古怪的表情。
???
因为粗心大意,差点被人送去见阎王爷的叶绒,立马就警惕了起来。
“怎么了?这里是有哪里不对劲吗?”
叶绒边说边往叶守武身后躲去,并且也已经做好了,为了不被殃及池鱼,随时从这里撤离的准备。
看着她脸上的戒备与她那毫不掩饰的动作,谢阔:“……”
他觉得,他应该在手上带个板指,这样他下回手痒,想敲人的时候,力气就有地方使了。
正当谢阔这么想着的时候,只见在叶守武身后躲得严严实实的叶绒,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又从他身后悄咪咪的,小心翼翼的探出了脑袋。
叶绒往身后四处探头看了看,看着站在原地动不动的男人,她连忙招了招手。
“你赶紧过来躲着点儿。”
他们两人都是伤患,倘若等会儿真有场恶战要打的话,他们两个残血人士还是老老实实躲起来吧,省得一不小心被敌方抓到手,完了变成随时可能会被卸磨杀驴的人质。
就像她先前一样的那种。
想到这里,叶绒情不自禁想叹口气。
时间可真是把杀猪刀啊!
搁以前,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会过上这种紧张刺激的日子。
哎!
当个普普通通的小老百姓,怎么就那么难呢?!
谢阔看着她脸上的紧张和担忧,心中那口戾气蓦地就散了。
男人嘴角压不住般,往上翘了翘。
还知道关心他,算她还有点良心!
这么想着,男人下颌微动,示意叶绒赶紧从别的男人身后出来。
“这里很安全,我们来之前已经有人先过来清扫过了,宅子里除了几个信得过的洒扫之人以外,其他人全都送出去了。”
她以为,他办事和她一样,顾头不顾尾啊!
叶守武这时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叶绒误会了什么?
只见男人脸上闪过一抹尴尬,紧接着他连忙对叶绒摆了摆手解释道:“小姐您误会了。”
因不知她姓甚名谁,是哪个世家姑娘的缘故,叶守武选择了和军医一样的叫法。
尊敬而又不失礼貌。
“属下只是没有想到您和少将军,竟然会在属下家的旁边落脚。”
啊嘞?!
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个情况,叶绒一时都不知道自己是该为自个儿的愚蠢先尴尬,还是该因为这般巧合先惊讶了。
正当她这么想着的时候,听到叶守武话的男人先开口了。
“这可真是太赶巧了。”
无心插柳,柳成荫呐!
“我们来此居住,打的是富贵人家的子弟,前来豫州边城寻亲的借口。”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因为他家就在隔壁的缘故,他们先前想的借口是不能使用了,好在彼时,他们有了一个更合适的,不容易被人揭穿的借口。
这么想着,谢阔脸上的笑容加深了一些。
“既然叶参将的家就在隔壁的话,那我们便直接以亲戚名义相处好了,我和厍怵是来此投奔你们的人,日后万望叶参将多多照顾了。”
闻弦音而知雅意的男人听到这话,连忙摆手道:“不敢当,不敢当,你们此番来的匆忙,想来很多家常用品都没来得及制备,等会儿我让内人过来看看你们都缺什么,有什么能帮忙的地方。”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谢阔闻言,脸上本就温润的笑容,看起来更加令人感到亲切友好了。
反倒是完全在状况外的叶绒:……
满脑袋问号的叶绒,看着仅说了两句话的功夫,就肉眼可见的,看起来关系更加亲切了一些的两人,她一头雾水的同时,人也有些懵逼。
不是吧,好端端的,她怎么就莫名其妙多了几个亲戚呢?
这事莫说是她不同意了,她妈也会不同意啊!
Emmm……
完全想不通的叶绒看着交谈甚欢的两个男人,为了表示自己的合群,只得努力勾起嘴角,露出了一个比迎宾小姐还标准的礼貌笑容。
甚至于在谢阔,让叶绒跟着他喊一声叶大哥的时候,她也很是礼貌乖巧的跟着喊了。
“叶大哥好!”
叶绒声音那叫一个清脆有力,听起来利落极了,也好听极了。
就是吧,喊完之后,叶绒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了
她刚刚喊了玩意儿来着?
叶、叶、叶……大哥?
救命.jpg
第一百二十四章 头皮发麻
叶绒看着应得响亮的叶守武,整个人都,“……”
她身体肉眼可见的僵了片刻之后,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的叶绒,最终选择了一个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问法,来为自己解惑。
“那什么,叶大哥,不好意思啊,能冒昧问一下你全名叫什么吗??”
猝不及防听到这话的叶守武:“……”
不是,他这人看起来那么普通吗?
她先前林林总总的加起来,都见了他好几面了,竟然还没有和其他人打听过他的全名?
想虽然是这么想的,但内心腹诽的叶守武,还是老老实实的把自己的名字告诉了叶绒。
叶、守、武??
Emmm……
得知男人真名之后,叶绒表情那叫一个复杂难言。
“怎么了吗?我名字是有什么问题吗?”
叶守武一脸的莫名其妙。
Emmm……
那问题可大了去了。
这么想着,叶绒脸上维持着客套的笑容,闭口不言,但内心却在疯狂尖叫。
她便宜爹叫叶守文,这人叫叶守武,两个名字之间只差了一个字,且文和武,虽寓意不同,但用在兄弟起名之间,非常的常见。
但问题的关键在于,书上也没说,她便宜爹有个哥哥或者弟弟啊?!
那么,问题来了——
眼前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是怎么回事?
虽然被男人的名字震得有些头皮发麻,但在关乎自己小命的事情上,叶绒该有的谨慎还是有的。
也是因此,听到叶守武的话之后,叶绒脸上笑容不变的答道:“你名字没什么问题,就是吧,守有守候看护的意思,武字相对来说攻击性比较强,这两个字组合起来组成名字,相对来说比较少见,故而我有些好奇,你能告诉我,你家长给你取这个名字,当时是怎么想的吗?”
叶守卫听到这话,看着功夫还没修炼到家,明摆着避重就轻隐瞒了一些事情,甚至于还想顺势从他这里套些话的叶绒,他嘿嘿一笑。
五大三粗的汉子,笑得甚是憨厚的解释道:“小姐聪明。还真让你猜对了,我还有个弟弟叫守文,我俩是双胞胎,前后脚出生的,没差多少时间。我们两人出生之后,父亲看弟弟相对来说文静些,就给他取了守文这个名字,反之则用守武来给我命名。”
万万没想到情况竟然是这样的叶绒:“……”
“听你口音,你不像是这里的人啊。”
听到这话,叶守武不动声色看了叶绒一眼。
这是军营众人众所周知的消息,也是因此,他没有选择隐瞒,而是直接道:“小姐利眼,您确实猜对了,我原先乃是京都人士,只是后来因为一些事情和家里人闹翻了,于是便带着内人出来,来豫州生活了。”
叶守文、京都人士。
这一关键的信息对上了,把叶守武的话提炼了一番之后,叶绒悬着的那颗心,终于还是死了。
啊、这……
叶绒一时之间,都不知道到底是该吐槽他家里人起名随便,还是该夸他们父母养孩子有能耐了。
守武守文,一武一文,名字起的那叫一个嘎嘎对称。
并且,他们二人的名字,还全都和他们的性格和能力合上了。
想通了这一点的叶绒,内心有些感慨的同时,也有些不得意之处。
不是吧,不是吧——
大家不是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吗?
她先前差点被人下毒搞死,结果福气还没迎来呢,就先提前见了家长,真有血缘关系的那种家长。
那……福呢、福福呢?
叶绒茫然环顾四周,什么都没看到的她,内心一片凄凉。
她一时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内心的感受了。
好不容易挺过去一次毒发,她以为只要解了体内的毒,便能继续过往征程,接着往前走了,结果万万没想到,毒还没解呢,她就在这里先见了不该见的人。
叶绒很是哀愁。
六年后咋办呢?
一点都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也不想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的叶绒,疯狂回忆刻在脑子里的小说上面的内容,妄图想办法亡羊补牢一番。
结果——
把小说剧情从脑海里大致飞快过了一遍之后,确定自己没露过哪个剧情点的叶绒,表情顿时就变得一言难尽了。
不、不是……
什么个情况?
为什么整本小说里,都没有一句话提过她便宜爹还有个哥哥啊?
Emmm……
叶绒确定这一事实之后,一时不知自己到底是该哭还是该笑。
于是,叶绒为了自己的未来着想,带着一丢丢的八卦的心态,小小的问询了一番。
“你既然是京都人士,那怎么来这里了啊?”
且不说,面前这人到底是不是她便宜大伯,单就一点,他说他是京都人士的话,从军不应该是在雍州那边当兵吗?
好端端的怎么会来了和雍州相距甚远的豫州呢?
叶绒那真是越想越想不通这个问题。
紧接着,她就听到了,疑似她便宜伯伯的人,那仿若终极恋爱脑似的表白回答。
“嘿嘿,那什么,我媳妇儿想来这里,我当然要和她一起来这里了。”
万万没想到,自己在古代,竟然还会听到这话的叶绒:“……”
好半响,消化完男人话里的意思之后,她方才语气有些干涩的开口问道:“既然你在这里,那你家中长辈和兄弟姐妹们呢,是不是也在这里啊?”
倘若她那个便宜爹,现在也在豫州边城的话,那她不止要先提前做好心理准备,还要立马去搞个面纱戴戴,遮遮脸,省得一不小心让外人提前看到了她的面容,平白再给她惹来一堆解决不了的麻烦。
毕竟,她这张脸单看看不出什么问题,但却五分随了爹,五分随了娘,而且还全都是挑着他们脸上好看的地方长的。
在这种情况下,倘若她真和她便宜爹站到一块儿的话,那绝对不会有人怀疑他们两人之间的父女关系。
Emmm……
只稍微这么一想,叶绒就感觉整个人都头皮发麻了。
救命.jpg
第一百二十五章 哭
陡然从军营的帐篷,换到城镇的院子里来住,住宿环境升级了不止一个档次,按理来说,这着实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情。
然并卵——
叶绒来的时候确实是开开心心的,但自从谢某人给他们两人认了个亲戚之后,得知叶守武的真实身份后,她就一点都开心不起来了。
论认亲认到真亲戚身上,是一种什么感受?
完全嘻嘻不起来啊!
哪怕叶绒事后从叶守武嘴里得知,他们叶家那么一个大家族,来到这里的人只有他和他媳妇两个,她也没能再开心的起来。
毕竟,这对她而言,只不过是死缓和死刑的区别罢了。
脸上强撑着笑容,心里MMP的叶绒,把叶守武从院子里送出去之后,眼睁睁看着他径直打开隔壁院落的大门走了进去,她脸上的笑容,那是彻底的撑不住了。
好嘛好嘛,人一点都没在撒谎!
她完犊子了。
惨兮兮.jpg
看着仅关个门的功夫,叶绒就颓丧着一张脸,杏眸中肉眼可见的弥漫上了一层水雾的模样,谢阔:“……”
男人不动声色咳嗽一声,强行打断了叶绒内心的恐惧幻想。
“你认识叶家人?”
分明是疑问的话语,男人却说得极其笃定。
毕竟,和她仅仅相处了一会儿时间的叶守武,都看出来她的不对劲了,旁观完她面色全程变化的谢阔,就是想装傻也装不了了。
——太明显了!
男人本来只是想顺嘴问上那么一两句话,孰料,听到他的话,叶绒的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了下来。
泪眼朦胧的叶绒,眨着一双水汪汪的杏眸,看向身旁站着的男人。
此时此刻的她,心情简直是和这片天地一样——
雪上加霜啊都!
看着她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流,一直没个停歇的架势不说,还越流越凶猛的谢阔:“……”
“行了,我不问了,你别哭了。”
不想让他知道,直说就好,要是感觉脸皮薄说不出口的话,强行转移话题也行啊!
她生硬转折的时候多了去了,他哪一回认真追究过啊?
再说了,她瞒着他的事情多了去了,他也从未追根究底过,多上这么一件也不算什么!
倒是她,哭成这样,让他感觉很是心慌。
不知道的人,怕不是以为,他光天化日的,干了什么欺负弱小的坏事呢?!
本来正在痛快发泄内心慌乱情绪的叶绒,看着男人无奈妥协的样子,内心如同开了闸的洪水一般倾泻而下的慌乱,莫名的停顿了一下。
从未想过自己眼泪,有一天竟然会这么好用的叶绒,看着男人泪眼汪汪的问道:“唔唔唔……你能不能答应我,有生之年,别关注任何和叶家有关的事情啊?”
万万没想到,她小口一张,就要跟他来个有生之年系列的约定,谢阔:“……”
得寸进尺,已经不足以形容她了。
男人桃花眼微敛。
然而,他一个字都还没来得及说呢,他身旁少女眼中的泪水,又刷的一下流出来了,没个停歇……
看着妄图用不停往下流的泪水淹没他的少女,谢阔很是无奈的捏了捏眉心,他语气里充满了没有办法的妥协。
“叶参将是近两年,我颇为关注的军中将领,他有勇有谋,很会办事,虽为世家出身,但却全然没有沾染上世家子弟被娇惯出来的坏毛病,不像他那个弟弟一般,文不成武不就的,都快到而立之年了,还跟没断奶的孩子一样,在家中长辈手底下过活讨生活。”
男人这番评价很是中肯,一点都没掺杂个人感情,一看就知是从其他人嘴里得知的。
叶绒听他说话的同时,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他一番,看他说起叶守文时,那副分外嫌弃的模样,刚还在哭的她,差点一个没忍住,直接就笑出来了。
他这话,简直是说到她心坎里去了!
好话、会说、多说点!
虽然她那个便宜爹,在全文出场的时候,无论面对女主还是面对原主,表面上看起来都还蛮正常的,他对她们两人尽量做到了一碗水端平,不像她那个便宜娘一样,偏心简直是偏到了极点,面对她时横眉竖眼的,面对人女主时,就是温柔慈祥,善良大度,一代贤惠母亲的架势。
但这只是表面情况而言罢了!
要知道,哪怕在小说后期,原主在书中恶毒形象尽显,她娘也没说出把人放弃远嫁的话,甚至于在原主父爹打定主意,要把原主嫁给落榜的书生,赶出京都的时候,她便宜娘还特意给她求情了。
哪怕最后没能阻止这门亲事,她还尽心给原主准备了嫁妆并一些金钱,只想让她嫁人之后好过一些。
而她便宜爹呢?
把人放弃远嫁之后,那就跟没这个闺女一样,彻底把人抛在脑后了。
因此,听到谢阔说出这么中肯的,一点都不看好她便宜爹的话的时候,叶绒心里那叫一个开心。
虽然她不知道,她便宜爹之后是怎么当上了侯爷的,但她知道,就冲谢某人现在这话,以及他对叶守文的看法态度,他能当上侯爷,已经是在官途上走到尽头了。
嘻嘻.jpg
妥了,知道将来会间接把她害死的人,在官途上会郁郁不得志,永远不会被他顶头老大重视得用之后,叶绒心里那口恶气,总算是出去了。
洒家这回就是死,也瞑目了!
当然,想归这么想,但叶绒却一点都不能表露出来。
既然已经露馅了,那就只能由暗转明要一个承诺了
古人向来注重承诺,作为书中一诺千金的代表,谢阔的话,他只要敢说,她就敢信!
在叶绒灼灼目光的注视下,谢阔缓缓摇了下头。
“我日后还准备重用叶参将呢,没什么意外的话,他日后应当会成为我的心腹,所以与叶家有关的事情,我不得不关注。”
猝不及防听到这话,本以为男人会答应她的叶绒:“……”
好悬,听到男人心里话的叶绒,差点哇的一声哭出来!
第一百二十六章 妥了!
“……”
叶绒虽然强忍住了哭声,但却没法止住不停往下流的泪水……
她也没说不让人重用叶守武的话。
毕竟这话一出口,他要是应了,那她跟无缘无故断了人家前程的谄媚小人,有什么区别?
虽然但是——
想归这么想,叶绒心里还是很委屈。
“你重用他,让他给你当心腹,和你关注他家里的事情之间,有什么关系啊?”
知道他家里什么情况,有几口人之类的这些个不太重要的事情就够了,又不是媒婆,干嘛那么关注人家家里私事?
叶绒能理解古代皇帝,对手握兵权的将士们的重视。
但她着实不了解,他们为何一个个的全都选择从其家人方面,出手限制对方?
他们就不怕遇到一冷心冷血如汉朝开国皇帝那样的,不顾自个儿老爹死活的那种狼人吗?
想不通啊想不通!
对上她哀怨的目光,谢阔有些无奈的抬手捏了捏山根。
他想了想,转而给叶绒举了个例子。
“你要是借给了某人一大笔钱的话,你是不是得知道那人老家在哪里啊?心里有个底,方便必要的时候,能过去要账。同样的道理,在凡事都要留个后手的情况下,我要是把叶参将当成心腹,把军队交给他,让他代我在外守边境的话,那我是不是得对他了解的一清二楚,对他家里的事情也要知之甚晓,不然哪天被人背叛了,反手捅了一刀怎么办?”
男人这话说的很是坦然,毕竟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永远不要试探人心!
再说了,此番行事,也能震慑那些想背地里耍小手段的宵小之辈。
这番道理,放到哪个上位者和他手握兵权的心腹手下之间,都是对两人都有利的事情。
叶绒听到此处,找不到话反驳的她什么都没说,只默默垂泪。
就冲着他这话,哪怕她再怎么想隐瞒,六年,最多六年,六年之后,她怕不是就会被他们当成妖邪,给烧死?!
哪怕退一万步来讲,他们心软不曾杀她,又或者把她当成了同类而处,那她的任务也完不成了。
所以她现在吃苦受累的,为了什么?
难不成就为了以后能死得更惨点?!
呜呜呜……
看着不知脑补了什么,越哭越绝望的叶绒,谢阔:“……”
这不解释还好,一解释,眼见叶绒接受不了,哭得更加惨兮兮的模样,男人被她这番表现带累的,心里也有些难过了。
“要不然这样吧,你跟我说你不想让我知道什么,回头我让手下人在关注叶家的时候,相应的避讳着点,行不行?”
谢阔一副很好说话的语气,把底线一再降低,只求身旁少女赶紧收了神通,别再哭了。
听到他的话,已经脑补到,自己完不成任务,无法再回现代,要在这里耗一辈子的叶绒,抽抽搭搭的看着他,“和叶家有关的事情,我都不想让你知道。”
谢阔:“……”
这特么是陷入死循环了吗?
正当男人琢磨着,要不要当一回色令智昏的上位者,放弃一个可堪一用的世家子弟,转而博得美人一笑时,叶绒最终还是心软,说出了退一步的话。
“你不是担心叶守武给你当了心腹之后,哪天背叛了你吗?”
听到叶绒这话,看她总算是能好好沟通了,大冷天里,急的汗都快冒出来的男人,着实是狠狠的松了口气。
想到他建国之后,建立的那个堪称无孔不入的,比大明锦衣卫还厉害的组织,叶绒斟酌片刻方才说出了内心的想法,“你可以成立一个监察部门,专门监督你手下人的行事……”
这时候,喜欢看与末代王朝相关知识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
虽然她对血滴子和粘杆处不甚了解,但相应的东厂西厂和锦衣卫之类的机构,她在网络上见到的多了,自然而然的也都混了个一知半解,这么多个一知半解加起来,帮谢某人开阔一下视野什么的,是完全能够做到的。
嘤嘤嘤.jpg
看着谢某人因她的话,眼睛越来越亮的模样,叶绒对云朝未来的各位大人们,默默道了声对不起。
因为她,他们要提前被监控起来了!
话说……
完善的监察机构建立起来之后,倘若叶家人没干什么,违法犯罪亦或者想要叛变谋反的事情,他就不用特意盯着叶守武及其家人了吧?
谢阔自然而然的听懂了叶绒的话外之音。
万万没想到事情绕来绕去竟然又绕回了原点的谢阔:“……”
男人忍了又忍,还是没有忍住好奇发问,“我要是不答应,你会怎么样?”
听到这话,叶绒目光幽幽看了他一眼,轻飘飘回道:“那你就等着给我收尸吧。”
谢阔:“——”
男人完全领会错了叶绒的意思,但这不妨碍他震惊。
哭死什么的?!
他不答应她,她竟然要一直哭下去,至于么?
坦白来说,谢阔是有些理解不了叶绒的脑回路的。
但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除了点头,还能做什么呢?
“我可以答应你,与叶家有关的事情,我不会特意去关注。”
“不、不能这么说,你应该说,你不会去关注与叶家有关的事情。”叶绒执着纠正道。
这两者完全是不一样的概念!
谢阔:“……”
男人无奈重复了一遍她说的话。
眼见面前的少女狠狠松了一大口气,不等她雨过天晴,他连忙补充道。
“丑话说到前头,这一切的前提是,叶守武连带其家人格守本分,不会做不该做的事情。”
叶绒听到这话连忙问道:“你这所谓的不该做的事情是指?”
她要打听清楚,他这番话所涵盖的范围,毕竟她还能不能顺利回到现在,就全看这一遭了。
谢阔垂眸看着叶绒轻声道:“越权擅职行事。”
叶绒:“……”
她快速在脑海里回忆了一下小说剧情,回忆完毕之后,叶绒脸上的笑容,简直是收都收不住。
这可真是天不亡她啊!
直至原主病死破庙,在书里,全程叶家人都没做过违背谢某人底线的事情。
妥了.jpg
第一百二十七章 病了?
得到保证的叶绒,现场给谢某人表演了一番变脸绝活,充分让他再度见识了一下,什么叫做六月的天,女人的脸,说变就变。
谢阔:“……”
懂了.jpg
他松口,松的太早了。
看她刚刚那样,他还以为她会哭晕过去呢,没想到这才几息的功夫啊,就变得笑容满面的,那嘴角上翘的,简直是压都压不下去!
啧——
谢阔很是头疼的无奈扶额。
怎么办?
他总觉得,这种事情,有一就有二。
倘若男人这么想着的时候,眼中没有带笑的话,他面上的愁容,可能会显得更有说服力一点。
“哭够了,得到保证也放心了,现在能去洗把脸,吃飱食了吧?”
男人这话一出口,看着尚还不自知,接下来会经历什么的叶绒,他眼中的笑意,顿时就散去了。
Emmm……
草率了!
这下真的是太草率了!
他刚刚直接被她给哭昏了头了,乱了分寸,以至于忘记谈条件了。
这是多么好的一个机会啊!
就冲她刚刚那架势,但凡他刚才松口点头答应她的时候,跟她说上那么一声,接下来一段时间,她要乖乖吃药粥。
依他对她的了解来看,那她肯定是会连犹豫都不带犹豫一下的,就直接答应。
深感自己错亿的男人,彼时很是懊恼。
话说,他现在反悔,还来得及不?
叶绒并不知道身旁男人在想什么,看他脸色有些不好的样子,她以为男人是后悔了。
Emmm……
这么一想,叶绒吓得顿时连吭都不敢吭一声,为了自个儿的小命着想,她老老实实的听话照做。
男人的掌控欲啊……
啧!
表面安安静静的叶绒,内心却在不断摇头。
不过很快,她就知道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但是——
叶绒看着餐桌上,小厮端过来的两碗一模一样的药粥,又看看坐在小桌子对面,笑容满面的看着她的男人,“……”
叶绒此时,当真宁愿自己,继续误会下去!
毕竟他谢某人小心眼儿就小心眼儿吧,反正碍不着她什么事儿。
左右,等她解了毒,离开这里,回洛阳城见了原主之后,他们便再会无期了。
但陪他喝药粥什么的,这却是实打实的伤害啊!
她接受不了的那种!
男人看着叶绒脸上的菜色,给了她一个同病相怜的眼神,他眉眼微抬,示意叶绒往正堂门口,垂手站立着的那个小厮看去。
叶绒仔细看完之后,回以一个不解的眼神。
男人苦哈哈的笑了一下,方才解释道:“这是程叔专门派来盯着我们吃饭的人,有时间限制的那种,要是药都凉了,我们还没喝完的话,他就要回去告诉程叔了。”
叶绒:“……”
她有些傻眼。
不是,怎么还带这样的?!!!
叶绒着实是想不通,“我们都已经喝过两回药粥了,为什么还要接着喝?”
是药三分毒,再这么接着喝下去,没病都得喝出来病了吧?!
“因为我们有病啊!”
叶绒:???
他这是已经被程叔的药粥气疯了,疯起来连自己都骂了?
并不知道叶绒内心想法的谢某人决定趁热打铁,先给她打个预防针。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在我们解毒之前,我们除了程叔准备的药粥以外,其它什么东西都不能吃。”
叶绒:?!?!?!
听到男人这话,叶绒第一反应是——
他果然已经疯了吧?!
恐怖如斯.jpg
万万没想到疯起来的男人,竟然对自己那么狠,叶绒:“……”
如坐针毡呐简直!
老实说,叶绒现在很想起来,赶紧跑路。
毕竟有的神经病,疯起来是会直接拿刀,在大庭广众之下捅人的;而有的神经病疯起来,是会让人陪他一起吃药粥的。
很不幸的是,这两种神经病,她都遇到了。
Emmm……
叶绒脸上表情不动声色,甚至听男人说话时的她,还跟着附和的点了点头,一副嗯嗯啊啊的模样,表示你说的都对!
但是,她内心,那叫一个痛哭流涕。
嘤嘤嘤.jpg
穿越大神啊,她这是惹了哪路衰神了吗?
好端端的,怎么老碰到这种倒霉事情啊?!
叶绒叫苦不迭。
看她面上那么配合,男人有些诧异。
旋即,他试探着端起餐桌上的一碗药粥,给叶绒递了过去。
“那咱们就赶紧、趁热吃了?”
叶绒笑呵呵地点头,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但不等谢阔稍稍安心,做势要喝药粥的叶绒,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刚放到唇边,她又突然放下了。
“那什么,我突然想到一件事,你先吃,不用等我,我去去就来。”
叶绒说着,就往门口站着的小厮那里跑去……
谢阔:“——”
男人本以为她终于长心眼了,知道提前找人确认一下他话里的真假,省得再被糊弄了,他难得有些欣慰。
只可惜啊,长了心眼儿也没用,毕竟,他们已经提前串好口供了!
正当谢阔这么想着的时候,叶绒已经小跑到门口小厮那里,示意人附耳过来,跟他说了句悄悄话。
“你赶紧把程大夫请来,十万火急的告诉他,他们少主得了失心疯。”
精神病在现代都不好治,更谬论是古代!
只希望程大夫足够给力,学过医术的同时也钻研过心理学,不然的话,那毁了一代开国明君的她,就罪该万死了!
并不知道叶绒在想什么的谢阔:“……”
男人脸上的表情缓缓僵住了。
此时此刻,他深恨自己内力高深,耳聪目明,听到了她说出口的话,明白了她未尽的担忧。
不是,他就让人喝个药粥的功夫,好端端的,怎么在她眼里就成了失心疯了呢?
显而易见的,门口的小厮也不太理解叶绒的脑回路
听到她的叮嘱,小厮脸上表情空白了一瞬。
看她面色焦急,无声催促的模样,他下意识扭头看向屋里的男人。
只见在正厅坐着的男人,正看着面前的药粥,缓缓陷入了沉思。
小厮:“……”
第一百二十八章 可怕之处
小厮听到叶绒的话之后,沉默了片刻,然后当真乖乖听话的,出去找大夫去了。
这倒不是他近墨者黑,被叶绒脑回路感染同化了,当真以为他们家少主生病了。
主要是吧——
这等场面,他已经hold不住了,为了不成为被殃及的池鱼,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眼睁睁看着小厮走了,把她一个人留在了原地,叶绒:“……”
草率了,她刚刚应该让小厮留下,自己出去找程大夫来着。
毕竟,她走了,屋里屋外两人,同为男人,人小厮要是一不小心触及了屋里谢某人那根敏感的神经,他们两人打起来了的话,那叫互殴。
但换成她和谢某人的话,她要是一不小心惹得他犯病了,那她被他揍了就是挨打,要是被他强行灌药粥喝了,那就是平白遭罪!
毕竟,男女之间,体力差距在那里摆着!
想到这里,叶绒看向在屋内坐着一脸沉思的模样,不知在想什么的男人,她的腿就跟在原地扎了根似的,一点都挪不动,也不想挪。
叶绒在原地站着,沉默了好半响,直到男人终于想通了,对她招手,她才在他的催促下,不情不愿地挪回了原位。
谢阔示意叶绒在凳子上坐下,等她坐好之后,他组织了一下语言,方才再度开口。
“你还记得我在山里跟你说的,你的胃被人饿出毛病来了,需要好好调养个一年半载的功夫,才能好吗?”
叶绒听到这话,看着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的男人,轻轻点了下头,实则,她整个神经都绷紧了,脚尖虚虚点地,随时做好了跑路的架势。
毕竟,谢阔眼下这般模样,她怎么看都觉得,他像是发病的前兆。
鬼知道他病发,她是要挨揍,还是要被他强行灌下药粥啊?
嘤嘤嘤.jpg
程大夫救命!
男人假装没看到叶绒扎好的架势,委婉地道出了程医远的医嘱。
“我们回到军营里,你晕过去之后,我让程叔仔细给你把了下脉,他说你心脉受损严重,气血凝滞,身子骨被人恶意损耗那么久,本就已经够虚了,又中了红颜,不给你身体好好调养一下,你此番便是成功解了毒,也会折寿。医食同源,为了更好的给你调养一下身体,程叔方才让人给你煮药粥吃。”
男人说着,往桌子上的药粥示意了一下。
“这本是给你准备的东西,我怕你一个人喝,心理感觉不平衡,方才陪着一起喝的。”
叶绒看着男人一副情真意切的模样,深深觉得,她要不是真被神经病给伤害过,近距离观察过这类人群的人,发病前后的样子的话,恐怕还真就信了他这胡编乱造的话了。
正当叶绒这么想着,想赶紧点头把人安抚住的时候,只听门口传来一道附和的声音。
“少主说的没错。”
“嗯嗯嗯,你说的对……嗯?”
叶绒堪堪点完头,大脑才接收完另外一道声音里,传来的信息。
她一脸懵逼的转头看向被小厮请过来的程医远。
“……程叔?”
叶绒有些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精神极度紧张之下,听错了话。
但紧接着,程医远脱口而出的话,打断了她内心的侥幸。
“这药粥本就是我特意为你调制的。”
叶绒:“……”
这下换她沉默了。
精神病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家说出口的,被你当成神经质的话,是真的!
Emmm……
叶绒仔细回忆了一下谢某人刚刚话里的意思,完了她又看看桌子上放着的,那闻着都让人难以接受的药粥……
好半响,回过未来的叶绒,肉眼可见的破防了。
她伸手指着桌上药碗,声音哽咽问道:“我要喝这玩意,一直喝到我身上的红颜,被解了为止?”
谢阔:“……”
看她一副崩溃的难以接受的模样,谢某人和在门口站着的大夫不着痕迹对视一眼,最终,他斟酌再三,还是选择默默咽下了,已经到嗓子眼里的话。
依照他过往的经验来看,便是红颜解了,她恐怕还要再喝一段时间的养生药粥,才能转为清淡饮食。
当然,这话肉眼可见的,他现在是不能说出口了。
真要让叶绒知道,她要喝药粥,具体要喝多长时间的话,依照他对她的了解来看,她怕不是能当场放弃治疗!
这么想着,男人默默点了下头。
得到肯定答复,已经想放弃治疗的叶绒:“……”
其实吧,人嘛,有时候活着,也不是一件很有必要的事情,对吧?
叶绒越想越觉得这话很有道理,也很适合现在的她。
毕竟她这人最怕吃苦了,而药粥的苦,那是谁吃谁知道。
正在叶绒斟酌着,要不要就这么放弃的时候,最终,程大夫用一句话,拯救了濒临破碎的她。
“我会尽快改良药方的,这几天初次接触以往从未碰到过的毒药,该用什么药材以及剂量有些拿捏不准,再过几天,我对碧落和红颜大致了解透彻之后,我会想办法,往药粥里加一些甘草之类的东西中和药味儿的,到时候就不会那么难喝了。”
程医远这话说得一本正经,全然不像是在开空头支票的模样。
叶绒盯着人看了好半响,最终还是选择了听信他说的话。
毕竟,放弃自己的生命,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她活到这么大大,着实不容易,要是当真在这里嘎了,逢年过节的,谁去给她爸妈烧纸送东西啊?
这么想着,叶绒勉强说服了自己。
眼看她接受了程叔开的空头支票,谢阔几不可见的松了口气。
他重新把药粥推到她面前,“都快凉了,赶紧喝吧。”
喝了这顿还有下顿,等喝习惯了,接受了药粥的味道,就好了。
并不知道自己吃完这波苦,还有下一波苦等着自个儿的叶绒,是捏着鼻子往下给自己强行硬灌的药粥。
她边灌,边默默安慰自己饱受折磨的胃。
小可怜,等毒解了,我一定会好好吃几顿,补偿补偿你的!
现在,就麻烦你忍忍叭!
第一百二十九章 她喜欢听!
叶绒强迫自己忍了好几天,方才稍稍习惯了些药粥的味道。
因为已经快被药粥逼出了厌食症的缘故,实在没有其它东西可以吃,无法甜甜嘴儿,叶绒只得另想办法,找些别的事情做,以期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了。
叶绒本来是想,跟着谢某人一块儿练练书法来着,这样,等她小有所成回了现代之后,说不定还能靠此成为一代文人来着!
但是吧——
只能说计划赶不上变化。
她着实是高估了自己的耐心。
在谢某人手把手教她写完某个字之后,给了她临摹的字帖并一些笔墨纸砚,完了,整个书房里就彻底的静了下来。
只除了谢某人翻阅公文批字的声音,和她写字时发出的那些微动静以外,全然没了其他动静。
静的人心里发慌。
本来练字是想静心,顺带为了以后的装杯做一些前奏准备,但事实向叶绒证明,她着实是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
她不仅没有当皇帝的谢某人的那颗聪明的脑袋,也没有他那份超乎常人的勤勉,所以,没几天的功夫,认清现实后的叶绒,就果断的放弃了继续为难自己。
这做人呐,还是要知足常乐!
想通了的叶绒,本还在有气无力的勉强写字,只一个眨眼睛的功夫,就变得精神了。
谢阔正批阅着公文呢,看她笔一撂,人一从椅子上起身,就跟挣脱了禁锢的小鸟一样,想往外飞,去外面自由的花花世界里,翱翔畅游的模样,他在心里轻啧了一声。
Emmm……
比他预计的时间,还要短了一点儿。
他本来还以为,她能再坚持几天,才撂挑子不干呢!
连那些两天打鱼三天晒网的人都不如,怪不得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连字都写不好。
找到叶绒写出了一手软趴趴的狗爬字的原因之后,谢阔内心很是感慨。
也是难为她幼时的教学师傅了,虽然没把人懒惰性子给扳正过来,但最起码,教学师傅在她一众家人对她的溺爱之下,好歹让她学会了认字,该教的一些成语典故之类的东西,也都正儿八经的传授到位了。
厉害.jpg
“啪!”
男人手中毛笔与砚台相碰,发出的清脆响声,吸引了叶绒的注意力。
因为不想打扰他接着努力的缘故,正想不着痕迹跑路的叶绒,直接被这声音给吓了一跳。
“怎、怎么了啊?”叶绒站在自己与男人仅隔了两个空位的座椅旁,一脸懵逼朝他看去。
“你要去哪里?”
“我写字写累了,不想写了,想出去看看,呼吸呼吸外面的新鲜空气。”
叶绒这话说的那叫一个理直气壮,俨然没有一点心虚,或者不好意思的样子。
男人闻言,看着她,唇角缓缓勾起。
“是谁说的,想让我教她写出铁笔银钩的字,勤练苦写,力争在短短几年的功夫内,成为一位书法大家?”
叶绒:“……”
她呵呵一声,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梗着脖子反问,“怎么了,你不相信我?”
男人不置可否,只回以一个淡淡的眼神。
“那你还真是做对了!”
叶绒一点都不脸红的自问自答。
“你不相信我,一点都没毛病,”
叶绒这话说的,那叫一个厚脸皮,并且脸色肉眼可见的,还带着些自豪。
谢阔:“……”
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男人很是无奈的闭了下眼,径直接话,替叶绒把后面的话,给说了出来。
“因为你是女人,连伪君子都称不上,所以你说过那些,没有白纸黑字的写出来,让你签字画押的话,都不作数,对吗?”
“嗯哼。”叶绒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
彼时并不想和她心有灵犀的谢阔:“……”
他抬手捏了捏山根。
“你有听过这么一句话吗?人要脸,树要皮。”
叶绒闻言,直接接话道:“我只知道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至于这句话的前半句话是什么?
她一个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的文盲,哪里知道啊?!
四目相对,看着叶绒一脸无辜的模样,谢阔狠狠闭了闭眼。
“所以,你让我手把手的教你写字时,为了让我出手,许诺给我的事情,也不作数了?”
叶绒:“……”
万万没想到,男人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到最后竟然是为了这么点儿事。
叶绒很是豪爽的,拍着胸口给人又画了个大饼。
“你放心,等我在外面晃悠够了,回头没事儿可干的时候,肯定还会接着回来练字的,待我笔力大成,答应为你写的诗作的画,我肯定会给你的。”
“刚好我现在有空,先出去想一想,以后要写一首什么样的夸赞你的诗,以便流传千古,让后世之人瞻仰。”
嘻嘻嘻.jpg
叶绒吹起牛皮来,一点都不心虚。
毕竟,他都已经说过了,她是女人,连伪君子都算不成,更别说是像君子一样信守承诺了,所以啊,有的话,听听就过了!
懂?.jpg
对此,谢阔表示,以前天上掉落的馅饼,他都吃到了,那这回她亲手给他画的大饼,他也要吃到嘴里。
不然——
他不甘心!
从未做过亏本买卖的男人这么想着,心里已经有了个能再把人拘在身边,老实一段时间的主意。
这么想着,男人似乎被她的话给打动了一样,看着她的样子,非常的感动。
“我还以为你字练了好几天,没个进展,已经放弃了,打算说话不作数了呢;没想到你竟然这么有担当,承诺的事情的事情,无论怎样都决议要做到!”
谢阔甫一开口,先给叶绒戴了顶高帽子。
叶绒:“……”
不是,她随口胡咧咧的话,他怎么就信了?
叶绒着实弄不懂男人的脑回路。
话说,古今差异有这么大吗?
看着目瞪口呆的,因为他的话,一脸懵逼的少女,谢阔深吸一口气,似乎做下了一个很是艰难的决定。
“既然这样,那我也就不为难你了。”
叶绒:“……”
她最讨厌说话大喘气的人了。
不过,看在他这回说的话,她那么爱听的份上,她就原谅他了!
好话,会说,多说点儿。
她喜欢听!
第一百三十章 他不信
“写诗作画太为难你了,更谬论让佳作流传下去,要不然这样吧,诗我来写,画我来作。”
啊嘞?
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听到这话的叶绒:“……”
不是,他这是对她许诺的诗画,有多执着啊?
亦或者,这就是他本来的打算?!
Emmm……
万万没想到,谢某人竟然这么自恋,妄图写诗作画夸自己不说,还想让佳作流传千古。
既然是这样的话——
那她必须得成全啊!
叶绒这么想着,毫不犹豫的就点了下头。
“但是——”
她脸上灿烂的笑容刚扯开,正想结束话题,去外面松快松快的时候,就听到了男人薄唇里,无情吐出的这两个字。
万万没想到,这件事情竟然还有后续,叶绒:“……”
看吧看吧,这就是她讨厌别人说话时,大喘气的原因。
咋滴啊,看她情绪起起伏伏的,跟过山车一样颠簸,是感觉很好玩儿吗?
对上少女的死鱼眼,知道自己这番话招了人不喜的谢阔,虽然很想把后面的要求,一股脑的吐露出来,但考虑到某件事情,谨慎起见,他还是先提前问了一句。
“你琴棋书画管家女红哪样精通?”
其实,男人着重想问的是最后一样。
书画就不用说了,她在书房待着的这几天,他完全摸清楚了。
至于琴?她虽然五指纤长,一双手白嫩软滑,但完全不像是练过琴的样子,所以这一项应该也是没指望的。
而棋那就更不用说了,围棋这种那么考验人脑子的东西,她莫说是精通了,恐怕连下棋的基本规则,都没掌握住。
管家之事也甭提,倘若她真认真跟随家中长辈学过管家之术的话,那定然是知道柴米油盐的贵处和挣钱的难处的,又怎么会养成那种大手大脚花钱的习惯?!
女子立身六样本事,她五样都不行,那最后一样,不说精通,最起码应该还能拿得出手吧?
谢阔是这么想的。
他问出这话的本意,也只是因为谨慎惯了,所以想确认一下罢了。
谁曾想——
叶绒听到男人说的话后,直接想都不想的就摇头了。
“你说的这些,我一个都不会。真要在矮子里挑个将军的话,那就只能是书了。毕竟我好歹跟着你,在这里练了几天的字。”
至于其它的,呵呵……
正想让眼前人儿,把他作的诗画的画绣出来的谢阔:“……”
男人已经到嘴边的话,愣生生的卡在了喉咙里,吐也不是,咽下去也不是,那叫一个尴尬难言。
沉默几息之后,谢阔抿唇扶额,摸着脑袋上的青筋,轻声道:“那我能问一下,你都会什么吗?”
男人想了好半天,愣是没想到叶绒有哪项才艺傍身。
“我会吃。”
叶绒这话回答的,那叫一个毫不犹豫。
哦、不对!
她现在已经不能随性的胡乱吃东西了,所以,彼时她仅有的一项长处,也没了。
Emmm……
这可真是一件令人悲伤的事情。
男默女泪.jpg
整个人都已经快裂开的男人,听到叶绒的话,额角青筋重重跳了一下。
她嘴那么叼,他当然知道她很会吃东西了,但是——
“……除了这个呢?”
叶绒闻言,嘿嘿一笑,什么都没说,只给了他一个眼神。
谢阔:“……”
此时此刻,他深恨自己,为什么对她的某些小表情,了解的那么透彻?!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姑娘家嫁人,嫁衣都是自己绣的,你不会女红的话,将来成亲的时候,你的嫁衣怎么办?”
谢阔这话问的,那叫一个真心实意。
就算是不说这一点,她将来成亲之后,难道就没想过夫妻生活蜜里调油时,亲手给丈夫绣上一件里衣,以便夫妻生活更加和睦吗?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她年少,没有考虑过这一点,难不成他未来岳母,也没有想到此处吗?
再怎么是根独苗苗,为了她成亲之后,夫妻生活能更加甜蜜一些,这些世间女子掌握的基本技能,她家里人就算没考虑把她教的样样精通,应该也会让她学会一丁半点的吧?
老实说,他不信,里衣这么简单的东西,她都不会做!
这么想着,男人的桃花眼,一眨不眨的看着叶绒。
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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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目相对,谢阔是越看越心凉。
只因为,叶绒没有一丁点儿撒谎的迹象。
那,这岂不是证明了,她当真琴棋书画管家女红,样样不通?
只稍微这么一想,谢阔整个人就都不好了。
Emmm……
看他颓靡的样子,叶绒杏眸微眨,突然想到了一个能让他合理的知难而退的理由。
“嫁衣这种东西,我为什么要会绣啊?别的姑娘家会女红,是因为他们要嫁人,嫁人之后要给公婆丈夫做荷包之类的东西,但我又不用嫁人,我爹娘也不用我给他们秀东西,”
“但你要是一点女红都不会的话,改日让绣娘把嫁衣给你绣好之后,你岂不是连意思意思的在嫁衣上缝几针,都做不到吗?”
这是谢阔以前从来没有考虑过的事情。
叶绒闻言,毫不在意的一挥手,“这有什么,别的女人出嫁从夫,所以要有绣功,但我不需要,我将来可是要找人入赘的,嫁衣什么的,回头让男方来绣就行了,这世上男人那么多,总有男的琴棋书画管家女红样样精通的,对吧?”
叶绒这话说的那叫一个轻松,丝毫不觉得她给人扔下了一个惊天大雷。
谢阔:“……”
看着能这么神情自若的,把这段话说出口的叶绒,倘若之前没有人给她特意灌输这种念头的话,他是绝对绝对不会相信的!
所以,这是她爹娘看她懒得学习,想出来的好主意?!
有的技能,虽然是一个家庭,能和睦相处长久所必备的,但组成家庭的男女,双方有一个人会就行了,不拘男女,对吗?
想明白了这一点的谢阔:“——”
倘若中招的人不是他的话,他当真想给老谋深算的未来岳家人,竖上一根大拇指,以表示心中敬佩!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不太好
谢阔因为他未来老丈人的谋算,沉默了很久。
老谋深算get.
只能说,感谢他娘亲,身为一个标准的世家贵女,琴棋书画这些个技能,她小时候,愣是压着他,在闲暇时间,都学会了。
用他娘亲的原话来说就是,学会了琴棋书画,不仅能附庸风雅,让自己的气质更上一层楼,待到来日成家之后,还能和妻子之间有些共同话题,不至于两人干巴巴的,相顾无言。
对于此事,他父亲并没有干涉,只要求他学好君子六艺,至于其他的,全看他兴趣。
他父亲都这么说了,再加上他小时候精力比较充沛的缘故,为了不让母亲失落,自然而然的,琴棋书画这些个技能,他跟着家里专门请来的教习师父,都学会了。
精通不至于,但最起码能拿得出手。
至于管家这项技能?
谢阔沉默了片刻,在内心斟酌了一下。
他御下之术还可以,管家和御下,总的来说,应该区别不大吧?
毕竟,都是属于管理这一部分的,想来,以他这些年的御下经验来看,应该很容易融会贯通。
那这一点,他就没必要担心了。
只剩下最后一点——
女红!
Emmm……
这是一项,他全然没有接触过的技能。
在谢府的时候,他衣服还没穿破就扔了;至于在军营中的时候,他哪件衣服要是破了,自然也会有专门的人来缝缝补补之类的。
这些个小事,他完全不用理会。
只能说,他知道如何穿针引线,还是因为母亲在时,他去请安时,偶尔看到她在摆弄针线的时候,看会的。
这是他对女红仅有的了解。
但是吧——
记得母亲给他和父亲绣荷包缝制衣服的时候,手特别的灵巧,并且她还能一边绣荷包,一边和他闲话家常……
做女红的时候,能够一心二用什么的,想来,这应该是一件比较简单的事情吧?
谢阔这么推测着。
他也不指望自个儿学的有多精通,和那些个专门做女红的绣娘之类的比绣工什么的,那是完全没必要的一件事情。
他只希望,自己突击学习上一段时间之后,改日在他们两人的嫁衣上,他能稍微出上那么一点力。
谢阔这么想着,已经在内心隐隐做下了决定。
从现在开始,到他们成亲这段时间,他每天抽出来一点时间,和绣娘学习女红,勤学苦练一些,拿出少年时跟随父亲学习兵法的勤奋劲儿来,想来过不了多久,应该就能出师了……吧?
谢某人看着自己衣袖上低调精巧奢华的腊梅,有些不确定的想着。
并不知道他内心已经做下了什么决定的叶绒,眼看男人沉默了,内心深感有戏。
于是,叶绒一点儿都不着急着走了。
“我以后想找一个琴棋书画管家女红都会的人,入赘到我们家,方便日后他闲着没事时,给我蓝袖添香,洗手做羹,缝制衣物,你觉得可以吗?”
叶绒一张嘴,就是刻意的为难,想让谢某人知难而退的她,摆足了一副封建大男人的嘴脸。
孰料,男人听到她的话之后,脸色变都没带变一下的,他只淡淡掀了掀眼皮,看了她一眼,便给出了承诺。
“放心吧,我入赘之前,你说的这些,我该学的都会学的,日后在岳父岳母大人考察的时候,定能拿得出手,绝对满足你的要求,不给你丢脸。”
他知道她心里的想法,但想甩掉他?
不可能!
看着云淡风轻的朝她扔了一个大雷的男人,叶绒:“——”
别问,问就是她有种想掐人中的冲动!
不是——
叶绒怎么着都想不明白,他怎么就认准了她了呢?
她承认,她长得是好看了点,面容妖娆,身材丰满,单看长相,整一个前凸后翘的大美人,但是……
古代美人多了去了,环肥燕瘦,各有千秋,身为一古代未来帝王,你特么的不说要有三千佳丽,那怎么着也得经历几个美女,才说的过去吧?
何必死磕在她一个注定要回现代的人身上呢?!
要知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可惜,这话,叶绒不敢说出来。
看着已经打定主意,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的男人,叶绒内心隐隐有种憋屈的感觉。
他这是摆明了,要让她当渣女啊!
该说的都说了,深感自己实在和身旁男人无法沟通的叶绒,只得深深叹了口气,摇头离开了。
对此,谢阔并没有阻拦。
他只沉默的盯着叶绒的背影,放她离开了。
与其眼睁睁的看着她,在这里自行玩乐,还不如放她出去快活,这样的话,他忙上加忙的时候眼不见为净,心里也不用那么堵得慌了。
叶绒从书房里出来之后,那是越想越憋屈。
她在院子里使劲儿吸气吐气,来回反复了好几次,都没能把心里那股憋屈的感觉疏散开来。
你说,这都叫个什么事儿啊?
她想开导自己,渣渣更健康。
——但却过不去心里那关!
猫猫叹气.jpg
这该死的道德感,怎么就不能降低点要求呢?
祖国教的好,烦恼少不了,不想当人渣的叶绒,越想越难受……
她最终决定出去逛逛,好好散散心。
不求船到桥头至自然直,只希望能松快松快。
话说,她都来边城好几天了,整天被药粥折磨的蔫儿了吧唧的,也该出去花花钱,买买买,让自己开心开心了。
她是大中午的,喝完药粥之后,实在没事情干了,又不想躺床上刷手机,所以跟着谢某人一起练字的。
完了,从她今天进书房,到她出来为止,连一个小时都没过去,这就意味着,现在撑死了就是未时,离天黑还早着呢,足够她在外面好好溜达溜达,再回来了!
当然,出去之前,叶绒觉得,她还是有必要给自个儿画个妆,易易容的。
这倒不是为了防,已经快把她老底儿都给掀穿了的谢某人及其属下了。
主要是吧,她便宜大伯母还在隔壁住着呢,身为女眷,让她看到她的脸,不太好!
第一百三十二章 怀疑
叶绒觉得,虽然她便宜大伯和便宜伯母在书里都没有出现过,但她自个儿导致的蝴蝶效应已经够多了,所以——
为了安全考虑,叶绒已经打定了主意,在边城这边待着的时候,但凡见外人,都要先提前给自己易容一下,哪怕时间来不及,最低最低也要戴个帷帽,省得被一些六年后,她有可能遇到的人,看到真容。
想到这里,叶绒突然想到便宜大伯,已经知道她长什么样子了。
Emmm……
她记得,她前几天哭着让谢某人答应,别关注叶家的时候,他似乎说过,日后要让叶守武当他的心腹,代他镇守边境来着。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
将来没什么意外的话,六年后,她和她便宜大伯,应该是见不了面的。
这么一想,叶绒就感觉事情好办多了。
一个在书里没有出现过的,叶家也没有人提起过的便宜大伯,她只要想办法封住他的口,让他不要对任何人提起她的真容,那她就不需要担心,他日后有可能,会影响到她走剧情了。
Emmm……
封口什么的,这种事情,她已经做的多了去了,早就是个熟手了,Soeasy!
这么一想,叶绒的心情,一下子就放松了不少。
不只是因为这一隐患解决了,更重要的就是,她看到了一点,和谢某人建立了亲密关系的好处。
——方便她扯大旗,干坏事!
总算不全是麻烦事儿了。
至于日后的话,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实在不行,她要是注定了要当渣女的话,大不了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用拼夕夕买点东西,给谢某人作为补偿。
叶绒在心里这么告诉了自己一声之后,就把烦心事全给抛在了脑后,梳妆打扮换衣服,逛街!
只能说,女生热爱逛街,当真是天性,哪怕她这会儿出门,不能在外买好吃的东西了,但这也影响不了叶绒的开心。
当叶绒终于调整好心情,收拾好自己,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她还没走出院门呢,就在出去的路上,迎面撞上了一个大熟人。
当真是——
说曹操曹操到!
叶绒看着迎面走来的,一身武将打扮,长得人高马大,面容硬朗,哪怕面无表情,但都给人一种憨厚感觉的男人,脸带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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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刚刚还在念叨叶守武呢,他这就来了!
叶守武见到少将军的院子里,突然出现了一个陌生姑娘,他愣了一下。
自少将军来边城这么久,他从未在他身边见过,除了军营中那个作男子打扮以外的姑娘家以外的异性。
虽有些诧异,但为了避嫌,叶守武在看到叶绒那刻,也没停下打探她是谁,他只轻轻对叶绒点了下头,以示友好的打了下招呼。
叶绒回以一个礼貌的笑容。
鉴于好不容易把自己情绪安抚好了,她现在并不想和人说那些有的没的事情,毁了自己即将出去逛街的好心情。
左右,她还要在边城待很久呢,和便宜大伯见面的时候多了去了,且不急在这一时。
这么想着,叶绒很是坦然自若的,和叶守武擦肩而过。
孰料,她刚从便宜大伯身边走过,还没走两步路呢,就猛的被男人伸手拽住了右胳膊。
“你是何人?”
叶守武厉声呵斥。
与此同时,他的手直接压上了叶绒右手手腕,仔细探了一下她的脉。
确定眼前人身无内力,是个在他手底下完全过不了一招的普通姑娘家之后,叶守武方才松开手,拦在了叶绒的面前,阻住了她的去路。
叶守武看着眼前面容普通的少女,目光带了些试探。
“某从未在少将军身边见过你,你是谁派来的?”
且不说少将军身边出现异性本就是一件稀奇的,值得营地众人讨论八卦的事情,单就一点,就足够他怀疑他了。
眼前这人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尤其是她刚刚笑起来的时候,那种熟悉感就更浓了。
但是——
他确定,他从未见过她!
这很不对劲。
正当叶守武心疑,眼前人是否是其他几个州的人,派来的探子的时候,因着他的声音,书房的门,被人由里到外打开了。
“少将军。”
叶守武对来人拱手抱拳行礼。
谢阔轻轻颔首。
叶绒:“……”
她无奈转身回看过去,又重新跟人打了声招呼,“我想出去看看。”
她甫一出声,叶守武瞬间就认出来了她是谁。
叶守武:“——”
他看着叶绒那张平平无奇的脸,想到她昨个儿不施粉黛的艳丽模样,男人脸上表情,肉眼可见的空白了一瞬。
这世上竟然还有这么厉害的易容术吗?
恐怖如斯.jpg
谢阔已经许久未见叶绒这种打扮了。
看她面容普通,声音粗糙的模样,谢阔眸色沉了沉。
她这身打扮,是在防备谁呢?
想不通隔壁住着的叶家人,到底有什么让她这么在意的地方,谢阔对叶绒没说什么,而是转眼看向了叶守武。
“你来此可有急事?”
“……属下来禀报一下,军中一些事情。”叶守武道。
因为他是打着他亲戚的名义住过来的,所以他这几天,有事没事就会往这里跑一趟,在周围邻里那里坐实一下他们的身份。
一来,防止那些个不长眼睛的人,过来找茬;二来,则是起到一个迷惑城中,其他几个州的线人的目的。
“既然没什么大事的话,那择日不如撞日,来这里好几天了,我们一起出去逛逛吧。”
谢阔这话是对两人同时说的。
万万没想到一人独行,眨眨眼的功夫,就变成了三个人一起走,叶绒傻眼了。
她是出去散心的,带着让她烦恼的源头出门,这算是散的哪门子心?
这么想着,叶绒婉拒了下。
“我们三个人……”
叶绒视线在两个大男人身上一扫而过。
她停顿了一下,方才接着道:“我们一起出门,不太好吧。”
叶守武闻言接话道:“我可以把我媳妇叫来,我们一起出去逛逛。”
公费和媳妇一起逛街什么的……
嘿嘿嘿.jpg
只稍微这么一想,叶守武就乐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温柔
因为叶守武这一句话,一行四人,两男两女一同走在大街上,虽然没有成为一道靓丽的风景,但也迎来了不少过往行人的回头,频频侧眸的观看。
无他,实在是因为,一行四人,三个靓男美女,一个普普通通的,太过于格格不入了。
和她温柔漂亮大伯母一起走在两个男人前面的叶绒,对于一众人围观的情绪,感受的分外明显。
毕竟,那些人频频回望过来的遗憾眼神,都已经快把她给淹没了。
本想平平无奇,融入人群中,玩个嗨的叶绒:“……”
失策了.jpg
主要是,她也没想到,她便宜大伯母,竟然长得那么有气质啊!
单看长相的话,她便宜大伯母温温柔柔一妇人,看起来简直是照着古代贤良淑德的大户人家的正头娘子的模板,长出来的,不仅长相温婉可人,就连说话时,语气都轻声细语的,给人一股扑面而来的文雅劲儿。
就——
甭管是二流子还是疯癫子,到了她面前,都会情不自禁收敛起来,变得规规矩矩的那种。
倘若只是这样的话,和便宜伯母走在一起,她虽然有点儿显眼,但也不至于夸张到,能让过往行人,驻足回望的地步。
主要是吧,她便宜大伯母,不仅人长得温柔,说话也温柔,更重要的是,她的气质是温柔中夹杂了魅惑的那种。
举手投足间,一个眼波流转,就足够人回味无穷了。
莫说是过往行人了,就算是叶绒这个看惯了自己的长相,对美貌已经有了一定免疫力的人,和便宜伯母说话闲聊时,偶尔都会有那么一瞬间的恍神。
叶绒觉得,倘若这世上,荷尔蒙能成精的话,那她身边的女人,一定是荷尔蒙成精的具现化。
所以,对于她便宜大伯,偶尔走在大街上,看自个儿媳妇,看的眼睛都瞪直了的模样,叶绒不止没有一点嘲笑,甚至还很是感同身受。
换她,她要是有了这么一个老婆,别说是成亲几年了,她就是和人家生活一辈子了,被温柔漂亮的蛊惑系老婆笑容一勾,眼神一拉,照样该嘶哈还是嘶哈。
嘤嘤嘤.jpg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温柔蛊惑人心的大美人呢?
和自称蔷薇的大伯母比起来,叶绒都觉得,自己的长相不算什么了。
蔷薇看着叶绒眼中明晃晃的欣赏,笑了笑什么都没说,任由身旁少女,看着她发愣。
毕竟,在那腌臜地方苦练了十几年,为了生存刻进了骨子里的东西,并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抹掉的。
不过,好在身旁少女的眼里,没有让人难受的东西存在。
直到叶绒反应过来,又开始懊恼的时候,蔷薇方才开口。
“紫玉阁最近新运过来了一批首饰,厍小姐要和我一起去看看吗?”
叶绒听到这话,想都不想的点了一下头。
“你想买什么样的首饰啊?说出来,我帮你参考一下。”
叶绒听到漂亮伯母这话,直接道:“我想买暖色的玉镯,或者是玉簪之类的。”
只有这么温柔的颜色,才配得上她漂亮伯母。
当然,她送人礼物,是肯定不会像傻x似的,打着给初次见面的亲戚送礼的名号的。
正所谓,遇事不决找帮手;同样的,没有理由送出去的礼,也可以找借口送。
这种时候,就不得不感谢一下她便宜大伯了。
不仅是因为他,让她拥有了一个这么温柔好看的伯母,更主要的原因是他眼光好,早早的找到了明主投靠。
在这种情况之下,她借着谢某人亦或者是谢府的名声,给便宜大伯媳妇送点儿玉镯玉簪什么的,那是完全说得过去的。
完美.jpg
看着眼睛都快黏人家媳妇身上了,甫一开口,就把自个儿意图全都暴露出来的叶绒,谢阔简直是没眼看。
“——”
得亏今儿个,跟着一起出来的这对小夫妻,和她相处的时间短,还没了解透她的真面目,以至于他好歹不用跟着她一起丢脸了。
虽然在叶守武夫妻看来,她可能是很久没和同龄人相处了,再加上两人说话的时候,聪慧温柔的叶夫人,从未让她的话掉到地上过不说,还不着痕迹的对着马屁拍了又拍,以至于她和叶夫人相处起来有些激动,显得很是高兴。
但自家人知道自家事,看着分明已经被别人家的夫人的美色,迷花了眼的叶绒,谢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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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考人生.jpg
猫猫沉默着沧桑吸烟.jpg
哪怕已经跟在两人身后,看了一路了,仍旧没能适应叶绒这副痴汉模样的谢阔,捏了捏山根,很是头疼的上前。
男人侧身挡住叶绒的视线,低头看向她,“需要我提醒你一下,你荷包里还有多少钱吗?”
贫穷使人清醒。
男人这盆冷水泼的非常到位,一下子,就把叶绒已经黏在了香喷喷伯母身上的三魂六魄,给拉回了身体里。
想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的叶绒:“……”
叶绒反应过来之后,连忙抬头看向身旁男人,暗示着道:“我觉得,做人要言而有信。”
说着,叶绒给了谢阔一个眼神,寄希望于两人相处久了,心有灵犀。
一点都不想接受她传达过来的信号的男人,假装自己短暂性失明失聪了。
呵呵。
花他的钱给别人养老婆,他像是那种傻子吗?
男人没接叶绒的话,但却在心里送给了她一个白眼,以示嫌弃。
知道他的沉默代表什么意思的叶绒:“……”
为了不在让她嘶哈的对象面前丢脸,叶绒咬着牙,面不改色的凑近谢阔小声道:“我拿东西跟你换。”
男人闻言,回以一个一言难尽的眼神,“你觉得我缺你那几颗三瓜两枣?”
谢阔的拒绝显而易见,并且还是斩钉截铁。
叶绒:“……”
她想了想自个儿拼夕夕里,只剩下了区区四位数的余额,又想了想古代玉簪玉镯的价格……
叶绒这回很快就清醒了,不敢再放任自己,沉迷在便宜伯母的温柔乡里。
别问,问就是穷人,不配追星!
第一百三十四章 自信
叶绒看了看断了她美梦的男人,又侧身看了看被谢某人挡在身后的漂亮伯母,她抿唇,很是含蓄的笑了一下。
虽然初次见面,但相信温柔大美人人品的叶绒,一点都没有窘迫的坦言,告诉了她,自个儿囊中羞涩的事实。
蔷薇:“……”
懂了,她后悔了,在婉拒。
那必须得同意啊!
叶绒说完之后,看漂亮伯母面无异色的样子,她还很为自己的眼光自豪。
“不过,我虽然首饰玉器之类的买不了了,但一些针线布匹什么的还是能买的起的,叶夫人平常在家里的时候,会给叶参将洗手做羹,缝衣制裳吗?”
叶绒后面那句话,本来是为了缓和气氛随便问的,孰料——
听到她这话之后,一向能很好的瞅准时机接话的蔷薇,这回却沉默了好一会儿的功夫,只沉默的叶绒不解,都快产生怀疑了……
蔷薇方才笑着面不改色的道:“庙小事少,我们家里就只住了我们两个人,因此家里的活计,是两个人分工干的……”
蔷薇说着,给了叶绒一个你懂得的眼神。
她在家里只负责貌美如花。
叶绒:“……”
讲真,她当真宁愿她不解释这一下的,亦或者,随便嗯嗯啊啊的随口糊弄下,糊弄过去就可以了。
这种事情,干嘛解释的那么认真,让她羡慕嫉妒恨呢?!
嘤嘤嘤.jpg
叶看着蔷薇沉默不语。
非常熟悉的表情,非常熟悉的语言,再配上她临出门之前,和谢某人说的那番堪比封建大爹的话……
都到这份上了,她还有什么不懂的呢?
没想到啊,没想到啊,有的人长的五大三粗的,做起事情来面无表情的,结果回到自个儿家里,门一关,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完全就判若两人呐!
要知道,一男的洗手做羹,缝缝补补什么的;这种事情,在现代都有很多大男子主义的人接受不了,看着别人当家庭主夫,都跟天塌了一样,更别说是把这种事情联系到自个儿身上了。
真让他们做的话,那怕不是能闹得天翻地覆,人仰马翻,鸡犬不宁。
而她便宜大伯呢?
在这个爱妻的男人,结婚之后就被称为惧内的封建时代;一个男的,莫说是洗手做羹,缝缝补补之类的了,他就是给自个儿老婆,倒盆洗脚水,怕不是都有很多人,围着指指点点的说,妄图把他这一在这个时代被称作不正当的坏行为,给改正过来。
这么想着,叶绒沉默了好半响,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缓和一下气氛。
好在没一会儿的功夫,他们就进了一家成衣店,偌大的店铺,不仅售卖成衣,还卖布匹之类的东西,方便来人自个儿买回家,制成心仪的衣服。
叶绒在成衣店里逛了几圈,试了好几套衣服,想着手上的现银,只够购买一套了。
“……”
叶绒在大脑里,脑海风暴的衡量算计着,该如何,才能花费最少的金额,买到最合心意的衣服?
正当她在那挑挑拣拣,犹犹豫豫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瞥到从隔壁换衣间里出来,手上拎着一大堆已经试过的成衣的蔷薇,有些拿不定主意的叶绒决定,先看一下小伙伴要怎么选。
“你试了那么多衣服,有几件合身的啊?要买几套?”
看叶绒一脸好奇的模样,已经速战速决搞定了的蔷薇,眼眸流转间,回了她一个温柔开心的笑容。
“我已经选好了。”蔷薇说着,示意叶绒往她手上看一下。
“诺,这些都是我想买回去的。”
看着蔷薇手上衣服层层叠叠的,摞起来,已经有她三分之一左右高的模样,叶绒:“……”
老实说,她有些怀疑,她便宜大伯前来豫州,投奔到谢阔这里来,有可能不是因为他有先见之明,而是纯粹因为,在谢某人手底下混,无论是文臣还是武将,薪资都很丰厚的缘故。
不然的话,就冲蔷薇这出门一趟,随随便便的,眼睛不眨一下的,都要买这么多东西的架势,莫说是一般人家了,就算是一般的富贵人家,亦或者是家底稍微薄一些的世家,恐怕都养不起这般能花的当家主母。
虽然但是——
叶绒看了下她便宜大伯母,周身那矛盾的分外吸引人的气质,“……”
这么让人嘶哈嘶哈流口水的存在,对外端庄大方,对内又是另一副让人腿软骨酥,心痒难耐的模样,人家多花点儿钱,怎么了?
完全没毛病!
就算是设身处地的,换位思考一下,这么一个老婆,她也乐意好好的娇养着。
虽然有点费钱,但没关系,她便宜大伯会打仗啊,这么一个老婆,完全养得起!
不像某人——
连找他借钱买点东西,他都不乐意!
哼.jpg
眼角的余光瞥到,被她念叨过来的谢某人,因囊中羞涩,无法给漂亮伯母争光添彩的叶绒,直接就扭过了头,莫说是搭理谢某人了,连看都不想看他一眼。
他就庆幸,她不是那些颜即正义的颜狗吧!
不然的话,好端端的,被他毁了这么一个能加深和漂亮伯母联系的大好机会,她怕不是得怄死!
叶绒本来还以为,谢某人找过来,是因为等的不耐烦了,亦或者是想没事找事去干点其他它事情,打发下无聊时光,没想到男人走过来之后——
谢阔甫一开口,就直接镇住了叶绒。
“你喜欢什么样子的手帕?”
猝不及防懵逼的叶绒:???
这话题跳跃度太快了,她一时有些傻眼。
“这里不仅有成衣布匹,还针线俱全,甚至于连新手学刺绣的东西,都备得很整齐,我想买些针线布匹带回去,先练练手。”
“你喜欢什么颜色的手帕?”
男人再度开口问了一遍。
明白了他意思的叶绒:“……”
这么自信的吗?
还没上手开始学呢,就已经准备给她绣上一条手帕了。
这可真是——
Emmm……
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叶绒,眼前这人,很有可能会被打脸。
翻车.jpg
第一百三十五章 想看他出丑?
当然,谢某人以后,具体什么时候会翻车,叶绒不知道。
此时的叶绒,只是一脸懵逼的看着,谢某人仿若熟手一样,在老板娘的介绍下,轻车熟路的挑了一些针线布匹。
叶绒:“!!!”
这什么个情况?
不经意间一个转眼,和正在做生意的老板娘对上目光,老板娘什么都没说,只默默给了她一个佩服的眼神。
叶绒回以一个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笑容。
“没看出来啊,你竟然是内秀的存在!”
猝不及防,听到蔷薇这话,叶绒愣了一下。
她、内秀?
因着家里情况的缘故,对眼前这一幕代表了什么,非常理解的蔷薇,直接转头给了身后站着的叶守武一个眼神。
和自家媳妇默契满分的男人秒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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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守武直接上前,一边帮自家老大挑选针线,一边争分夺秒的在老板娘说话的空隙,给他传授一些新手的经验。
身为一个同样从零开始,经过短短几年的勤学苦练之后,现在绣的荷包手帕之类的东西,媳妇已经能看得上眼,甚至于偶尔出门的时候,还会佩戴,叶守武的进步堪称飞速。
毫不夸张地说,他就是被练武耽误了的绣爹!
于是,冰天雪地中,一家老板娘忙碌的热火朝天的成衣店里,发生了堪称奇怪的一幕。
往常,身为一家之主的男人,在忙碌了过往的春夏秋三季之后,在冬季,本应是老婆孩子热炕头,享受松快的存在。
而彼时,这家奇怪的成衣店里,两位一看就知道是当家作主的男人,此时竟然在讨论衣服的花色!
就——
给人一种特别别扭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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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让叶绒来找一个形容词的话,她会用人设颠倒这四个大字来形容眼前的画面。
“你是怎么让他觉醒这种意识的?”
蔷薇说着,朝站在她夫君身旁的男人那里,使了个眼色。
她的眼神太过于通俗易懂了,以至于叶绒就是想装没看懂,都做不到。
“Emmm……”
倘若她说,她什么都没干,谢某人就自觉改变,变成了这般模样,会不会显得他太掉价了?
最终,为了谢某人在手下面前的面子着想,叶绒考虑了好一会儿之后,选择了装傻充愣。
她假装自己短暂性耳聋了,目不转睛的看着,在一众不同大小,颜色迥异的针线之间,来回挑选的男人。
“——”
决定了,就冲着谢某人这股认真好学的劲儿,她要身体力行的支持一下。
——买单!
她必须要买单!
作为他学习的动力,学会之后的受益人,这单她要是不买,简直都说不过去!
于是……
谢阔挑选好东西之后,一手拎着自己的学习工具,一手拿着门店打包好的叶绒的衣服,一声不吭的站在叶绒身旁,默默的等着她付钱。
看男人这般淡定自若,没有一点不自在的样子,完全误会了,想岔了的蔷薇,看看他,又看看在他身旁站着的男人……
蔷薇默默在心里,做下了一个决定。
夫君既然那么崇拜少将军,那想来,是非常乐意上行下效的吧?
她先前总觉得,男人出门在外,应该给足了他面子,以至于因此,她给他的零用钱,从来都是只多不少的。
但现在看来,完全没这个必要!
彼时的叶绒并不知道,自己在不经意间,坑了便宜大伯一把。
同样的不知道自己被坑了的叶守武,看看付钱的叶绒,又看看心安理得的吃软饭的谢阔,妇唱夫随,和自家媳妇想到了一起的叶守武,“……”
果然,幸福都是对比出来的。
和身旁被管的严严实实的,出门在外,手头上连一分钱都没有的老大相比,他媳妇对他,真是太好了!
虽然他回家之后,要自己做饭,扫地倒水,还要缝缝补补,所有家务活一把手包了,但最起码,他有零花钱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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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阔:“……”
他们夫妻两人的表情变化细微,单看可能看不出什么来,但两人表情放到一起,再结合一下现在的场景,谢阔几乎都能把他们二人的心里活动给推理出来。
疑惑,震惊,理解,恍然大悟,再配上叶守武眼中若有似无的优越感,并上一些行为举止之间的同情唏嘘,谢阔:“……”
名声这种东西,毁了一次就有第二次,次数多了,毁着毁着,脸皮就厚了的谢某人,对此已经不像先前那么在意了。
而且,他们的猜测其实从某方面来说也是正确的。
毕竟,他的家底早就已经换成金银,预备送给叶绒了。
现在,表面上看起来,谢府还光鲜亮丽的,实际上他和他父亲现在都是货真价实的穷光蛋。
但穷归穷,吃软饭归吃软饭,他给她的钱,他绝不接受,她花在他情敌身上,给他情敌买玉镯玉簪之类的东西。
这是他的底线!
他谢阔行军打仗多年,心肝黑的透透的,什么都干,但绝对不做资敌的事情。
想到这里,谢阔看叶守武一眼,顿时,本就笔直的腰板又挺了挺,显得整个人更加气宇轩昂的,刹是引人注目。
甫一结完账回头,看到男人这般模样,叶绒:“……”
真希望学完女红之后,他还是这般自信的模样。
叶绒那是想了又想,脑海里无论如何,都具现化不出来,谢某人一针一线缝制荷包手帕之类的画面。
“……”
她回头一定要好好的看一下,他学习刺绣的过程!
方便若干年之后,和身边人吹嘘的时候,能说的更真情实感些。
抱着这种念头,在和谢某人侧敲旁击了一下之后,晓得他当机立断,决定从明天开始,就为了掌握一门新技能,而努力学习的时候,叶绒兴致勃勃的决定,她明天要跟着早起。
听到她话的谢阔:“……”
男人皮笑肉不笑扯扯唇角,“你闲着没事过来看什么?”
看他出丑,她就这么开心吗?
第一百三十六章 渴望
叶绒嘿嘿一笑,不好意思暴露真正目的的她道:“我跟着你一起看看,学习……下、理论知识,说不定以后还能用到呢!”
叶绒学习两个字刚一出口,男人眼睛顿时就亮的惊人,吓得她后面的话,差点都没能说出来。
谢阔:“……”
想看他笑话就直说,不用说的那么委婉,害他白期待一场!
叶绒想的很美好,怎奈何,第二天一大早,她还是起晚了。
Emmm……
哪怕叶绒已经特意调整了自己的作息时间,和往常比起来,早睡早起了一个多时辰的功夫,但等她到谢某人学习的房间的时候,教导他的嬷嬷,已经离开了,只剩下他自己一个人,独自在绣房里练习。
完全没看到谢新手,拿起针线时,出丑过程的叶绒:“……”
可惜了。
但机会只此一次,错过就再也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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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叶绒遗憾叹气的时候,只见一本正经的绣着不知名花样的手帕的男人,在绣绷上穿针走线的时候,突然翘起了兰花指。
叶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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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绒眼睁睁看着谢某人,捏着在他手中细的几乎完全没有存在感的针,在他乌黑如墨的发髻上,刮蹭了两下。
叶绒瞳孔微缩,睁圆了眼睛。
这即视感……
有慈母手中线那味儿了。
倘若他再来个男扮女装的话,就冲他现在这般行径,绝对没人会怀疑他真实身份的。
包被骗到!
她保证。
“看是看不会的,不如你一起过来,上手练练?”
看叶绒不知脑补了什么,强忍笑容,忍的脸色都扭曲的模样,男人声音凉凉的开口。
叶绒:“诶嘿嘿嘿……”
笑的甚是猥亵的少女走进绣房,“这要是打扰到你学习进度的话,那多不好意思啊,上手就不用了,你要是觉得无聊的话,我可以过来陪你说说话。”
她一边说着征求人意见的话,一边走进房间,随手捞了个小板凳,坐到了男人身旁。
看他一边锲而不舍穿针走线,一边拆线倒扣进程的模样,叶绒脸上表情那叫一个一本正经。
不经意间和男人对上视线,她还开口安慰,“新手都是这样的,你能在手帕上绣出东西来,就已经非常厉害了,加油!”
男人听到她的话,什么都没说,只默默的重复了一下她刚刚进来时的动作。
看他一边翘兰花指,一边拿针摩擦头皮的模样,叶绒坐在男人身旁凑近了细看,才发现他这一动作,分外的僵硬不自然。
啊、这……
好家伙,她刚刚还以为,他已经觉醒了体内的刺绣之魂,才会自然而然的那么做呢,感情那全是她脑补啊!
Emmm……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就理解不了,他这番刻意的行为为何了。
秉承着不懂就问的原则,叶绒问出了心里话。
男人听到她的话,默默看她一眼,又沉默了小片刻,组织了一下语言,方才开口解释。
“我以前看母亲绣花样的时候,她经常这么干,然后绣出来的手帕,就很精致。”
谢阔琢磨着,他绣出来的东西,之所以是个丑了吧唧的四不像,可能是因为缺少了这一重要步骤。
想到这里,他忧愁的叹了口气。
“我已经按教学嬷嬷说的做了,也把过往看着母亲做女红时,学到的经验,全都融入到了实践中,为什么绣出来的东西,还是和母亲的相差甚远?”
这着实是一件,让人想不通的事情。
看他一脸苦恼,叶绒:“……”
就算是速成班,也讲究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啊!
他连剪纸花样都没学呢,配色也没个经验,两眼一抹黑,就敢听了人家教学嬷嬷一节理论课之后,直接上手,大胆实操,她是该说他虎呢,还是该说他虎呢?
叶绒不信,刚刚离开没多久的教习嬷嬷,没给他说明这一道理。
摆明了是人家说人家的,他干他的,这能学会了,才有鬼了!
当然,有鉴于她是过来看笑话的缘故,叶绒并没有着重和谢某人强调,无论学习什么,学习哪方面的东西,都要提前打好地基的重要性。
作为让谢某人变成现在这般模样的罪魁祸首,叶绒既没敢明目张胆的笑,也没敢明目张胆的来到这里之后,就啥都不干,只看他学习刺绣。
叶绒打定主意,边看边陪聊,在有限的空间里,发挥出无限的情感价值。
这般想着,她看着苦恼的男人,心里笑嘻嘻,面上感同身受的安慰道:“没事,你才刚开始练习,什么都不习惯,能用手帕绣出来东西就好了。”
叶绒说话的同时,视线挪到了男人正在绣着的东西上。
看着绣绷上,那黑乎乎的一团,支棱着几个角的不知名物什,叶绒盲猜了一波。
“你这乌鸦绣得蛮好的,黑乎乎的一团,蛮形象的。”
看着就给人一种,很掉san值的感觉!
谢阔:“……”
他回以一个一言难尽的眼神,好半响才憋出一句,“我秀的是墨竹。”
叶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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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赶紧想办法描补。
“那啥,我昨天逛完街,回来想事情的时候,想太久了,入睡太晚,起得太早,以至于精神有些恍惚,说错了话,你别太在意哈。我心里想的是竹子,只是说出来的时候,就莫名其妙变成了别的东西,嘿嘿……”
谢阔:“……”
她这解释,还不如不解释。
当他不知道,她昨晚比平常入睡的还早吗?
男人皮笑肉不笑扯扯唇角,假装没被她当心一箭射中。
想到昨天的漂亮伯母,叶绒没话找话,“你不是想把苏参将当成守边关的心腹培养吗?那你对他以前的事情,肯定很了解吧?”
看着又开始关心隔壁人家的少女,谢阔不情不愿点了下头。
得到肯定答复,叶绒顿时来劲儿了。
“你能给我讲一下,叶参将和他妻子之间的爱情故事吗?”
叶绒脸上写满了想吃瓜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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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 他洁癖
叶绒当真是好奇叶守武和蔷薇之间的故事的。
她侧敲旁击过,知道她便宜大伯并非一妻多妾不说,而且他都快到不惑之年了,还膝下无子。
礼记讲,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甚至于还有不少清贵世家家规明令,男子四十无子,需纳妾延续香火。
远的不说,犹记得,她刚来这里的时候,在怀县时,就有人家穷得都要饿死了,还生了那么多孩子。
由此可见,古人对子嗣有多么重视。
在这种情况下,她便宜大伯至今未有子息,还和漂亮伯母感情那么好,十有八九已经打定主意,要让自个儿的血脉传承断在这里了。
真该让现代那些骗婚的同性恋渣渣们来他家看看——
这才是担当!
讲真,就冲着这一点,倘若以她便宜大伯为主角写上一本小说的话,这书在古代铁定火到爆卖!
这么前途光明且宠媳妇的男人,简直是闺阁少女完美丈夫的最佳yy对象啊!
就是吧——
在这个世界,在女主是他们便宜侄女的情况下,他们夫妻连背景板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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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因为不能深入吃瓜,很是惋惜的叶绒,正专注手上事宜的男人,当即心生警惕。
“好端端的,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该不会——
她喜欢人蔷薇的美色,欣赏叶守武敢于和家族翻脸的魄力,所以把人夫妻俩都给看上了吧?
说好的只追求一生一世一双人呢?
越脑补越觉得自己没想错的谢阔:“……”
警惕异性来挖他墙角,就已经有够让人憋屈的了,怎么连带着同性,也要防备了啊?
谢阔看看自己手上针线,又看看在他身旁坐着的少女,就那么默不作声的看着……
“……”
男人眼神实在太过于哀怨了,在他这般眼神注视下,叶绒没一会儿就撑不住缴械投降了。
“你别乱想,好不好?”
好端端一个大男人,整的跟深闺怨夫似的,她看着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你不觉得他们之间的情谊很吸引人吗?我就是想知道一下,他们是怎么相识相知相爱相依的。”
这样,以后回到现代,她什么时候对爱情失望的时候,还能回忆一下这对有情人的感情经历,给自己鼓鼓气,相信人间有真情。
要是一不小心遇上渣男的话,还能再接再厉,在追求真爱的路上,鼓足了劲儿继续往前走。
并不知道她内心想法的谢阔,仔细看了看叶绒脸色。
看她当真没有别的荒唐想法,男人沉吟片刻,最终选择了相信她这一次。
“他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
真相并非她想象的那般美好。
叶绒脸上写满了不认同,对他的话,表示了深切的不相信。
但她嘴上却没说出来,而是道了句。
“那你长话短说一下,让我听听?”
看她这般不死心,谢阔决定满足她。
他沉吟片刻,组织了下语言,隐去其中的血腥算计之类的事情后,又稍微用言语包装一番,采用了下春秋笔法,方才开口。
“叶参将本是雍州人士,少年意气初出茅庐时,他和一群朋友包船游湖,认识了青楼出身,正在挂牌拍卖初夜的夫人。然后他对其夫人一见钟情,直接大手笔砸钱把人包下了一段时间,之后两人日久生情,叶参将便给他夫人赎身,把人纳回了家里,久而久之又经过一些事情之后,两人情意更浓,他拒了家里安排的婚事,和家族闹翻,提妾为妻,投奔到了我这里。”
叶绒看着把话说的那叫一个轻描淡写的男人,虽然猜到了他避重就轻了一些事情,但却没多想,只开口问出了心中疑惑。
“那他们两人怎么到现在都没有孩子啊?”
她看他们身体都蛮健康的,难不成只是单纯的缘分没到?
看她疑惑,谢阔:“……”
怪他,说的太委婉了。
虽然但是——
既然眼前人没有意识到,叶夫人在花楼里被老鸨当成摇钱树绝了子息,那他也不好多说,不然,她冷不丁来上一句:你了解这么清楚,去花楼玩过?
那他就尴尬了。
毕竟,他先前为了凑粮,还真跟着不少商户和世家子弟去喝过花酒,只不过最后他都用要守孝,拒了那些风尘女子的近身。
至于守完母孝之后?
刚刚好——
她来了。
有她这么个散粮童女在,他哪儿还用和以前一样,为了五斗米,强忍着心里的洁癖,去那种腌臜地方谈生意?!
由于个中缘由不好多说,谢阔斟酌了下,最终美化再三,选择了一个叶绒能接受的说法。
“叶参将他们找大夫看过,缘分未到,这种事情急不来。”
毕竟,他们再怎么着急,这辈子都没有子嗣缘了。
得到确切答复,叶绒没有多想,就直接信了。
完事后,叶绒陷入了沉思。
就是吧——
叶绒觉得,她以后没事儿的时候,可以去漂亮伯母那里多转转,顺带找她取取经,学学怎么调教出一个合心意的伴侣。
单从她自身来说,这能耐,学到就是赚到,而且还能受用一生。
值!
而且,别的不说,倘若是在现代的话,漂亮伯母要是肯出她拿下便宜大伯的详细教程的话,那铁定有很多人,花大价钱争相买课。
毕竟,她便宜大伯搁现代,可是妥妥的富n代官n代,自个儿还有权有势的那种。
蔷薇能把这种男权社会出身的世家子弟,调教成现在这般的三好老公,她那手段可想而知。
Emmm……
洒家要是学会了,这辈子就值了!
如果从长远角度来看的话,那——
她要是把蔷薇教的调教男人n步骤学会了,完了回到现代之后,网上授课,传授给广大同胞们的话……
现代女人,要是学会了她的招数,恐怕这世上,就要少很多不愿意结婚的人了,那他们国家人口出生率,不得蹭蹭往上涨!
只稍微这么一想,叶绒就乐了。
这妥妥的是送上门来的大功德啊!
Emmm……
越想越激动,越激动越坐不住的叶绒决定,心动不如行动!
第一百三十八章 佩服
谢阔看着听完他三言两语的讲述之后,跟打了鸡血似的,兴奋的不要不要的叶绒,表情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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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为两人之间代沟太深,而懊恼的一天呢!
可惜了。
虽然很想剖开身边人的脑袋瓜子,看看她到底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但谢阔最终还是忍住了手痒。
不行,近墨者黑!
万一他被她脑子里的废料传染了,智商直线下降的话,那以后,他们的下一代就没救了。
Emmm……
叶绒并不知道谢某人内心的纠结,在内心做下了决定之后,她没一会儿的功夫,就直接随便找了个理由当借口,离开了绣房,抛弃了苦苦练习新技能的男人,转身投向了学习的怀抱。
当然,临出门之前,叶绒没忘了给自己来个改头换面的化妆术。
所幸她今天起得早,等收拾好自己,准备出门的时候,叶绒一看手机,嗯……
才将将到她往常吃早饭的时间!
叶绒正这么想着,她的房间门,就被人敲响了。
“进。”
叶绒猝不及防一声喊,一婆子就用托盘端着一碗她分外眼熟的药粥,推门走了进来。
四目相对,叶绒:“……”
“小姐,您该喝、吃饭了。”
Emmm……
她刚刚是想说,喝药吧?
想到药粥的味道,叶绒表情扭曲了一瞬。
这玩意儿,喊它一声粥,那当真是太抬举它了。
呕!!!
虽然很难受,想想药粥味道就反胃,但因为接下来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叶绒索性没再犯拖延症,不等人催促,她直接端起药粥,屏气捏鼻,仰头一灌。
“——”
叶绒干脆利落,一鼓作气的,搞定了今日份早餐。
等她速战速决完之后,来到隔壁院子里的时候,偌大的院子里,只有蔷薇一人在。
看她坐在屋檐下的桌案旁,静谧看书的模样,有那么一瞬间,叶绒以为自己看到了江南烟雨中,那朦胧的美人。
多情、温婉、妩媚动人,就连垂眸时的侧影,都那么的让人无法移开目光。
倘若,她自个儿的美,用妖娆来形容的话,初见时,会给人猝不及防的震撼,但见的久了,却会对她的容貌产生免疫力;但这种事情,在蔷薇身上,却全然不会发生。
蔷薇的容貌,没有丝毫侵略性,但却极其的引人沉沦,配上她身上那股气质,倘若谁和她待久了,不慎沦为她看重的目标的话,那定然是无法逃脱的!
像她便宜大伯。
Emmm……
这么一想,叶绒突然觉得,自己白来了。
毕竟,画人画皮难画骨,同样的,她就是把蔷薇言语传授的东西,逐字逐句的背个滚瓜烂熟,恐怕也没用。
毕竟,哪怕现代整容技术发达,但就是是能整出来和她一模一样的面容,也整不出来她这身独特的,外人模仿不来的气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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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绒想虽然是这么想的,但秉承着贼不走空……啊、呸、那什么,来都来了,绝不能空手而归的念头,她还是硬着头皮进来了。
就——
哪怕只能学个表皮也成啊!
好歹能有所收获,日后说不定也能用上。
看叶绒进来,蔷薇有些吃惊,“你怎的来了?”
他们已经搬到隔壁,打着他们亲戚的名义住了好几天了。
按常理来说,他们搬过来的第二日,两家就该相互走动起来了,但眼前人一直没来拜访,隔壁也没传来音讯允她过去走动,她本以为,是眼前少女知道了她的出身,有所嫌弃,故而哪怕叶守武经常去隔壁,她也从未跟着去过,只权当两家主事女子之间,心照不宣的避讳。
昨日逛街时,她那般待她,她还以为,她只是做个表面功夫,不让两家男人难做罢了。
万万没想到,叶绒今日,竟然直接登门来了?!
叶绒听到蔷薇的问话,倒是没多想,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奔着求学目的来的叶绒,话未出口,脸上就已经带上了笑意。
“我前几天刚搬来边城,对这边有些水土不服,这两天刚适应了些,就想着出门走动走动,来和你闲话家常一下,蔷薇姐姐不会赶我走吧?”
听她这番话,蔷薇:“……”
倘若,昨日她没见过,眼前人和那个让她夫君恭敬有加的男人,不知道他们之间的相处方式的话,她怕不是要以为,这又是一个不请自来的,伏地做小的,妄图加入他们家的人了。
“小姐说笑了。”
想归这么想,蔷薇没敢让叶绒的话掉到地上,开口自带七分熟稔,减轻了不少她的拘谨。
“嘿嘿嘿……”
叶绒看了一眼,她手不释卷拿着的论语,只稍微看了一眼封皮上那两个大字,她就觉得,自个儿脑壳疼。
Emmm……
初高中时,背语文课文的痛苦记忆,情不自禁浮现了出来。
叶绒下意识的,把视线重新放到了漂亮伯母的温柔面容上,她屏气黑暗过往,回忆了下,时隔多年,至今尚还有些印象的一些子曰,亦此为话题,和蔷薇寒暄了起来……
叶绒甫一开口,蔷薇就惊了下。
她过往参加宴会时,和不少女眷们聊过不少话题,但从来没有哪一个女人,以论语起话,和她讨论一些四书五经。
不得不说,这是一种非常新奇的体验。
当然,鉴于某些原因,蔷薇和叶绒说话的时候,不动声色的倒扣着,放下了手中的书册……
叶绒并没有关注这一点,话题打开之后,为了避免黔驴技穷,她集中注意力,很快就和蔷薇从说着论语,过渡到探讨人生哲理上来了,之后,叶绒就开始图穷匕见了
“冬天无事可做,姐姐平常在家里,都和你丈夫做些什么呀?”
她都是成年人了,没什么不能听的,所以——
放心大胆的说吧!
蔷薇听到她的话,微微一笑,“倒也没做什么,没事的时候,我会看看书,亦或者去慈幼局那边,教教那里的孩子们认识几个字;如果夫君在家的话,他没事的时候,也会和我一起去慈幼局那边。”
叶绒:?!?!?!
第一百三十九章 可以?
听到蔷薇的话,叶绒:“……”
这是她完全没想到的回答。
就——
她以为,她在和蔷薇聊一些让人小脸通黄的话题,结果万万没想到,她俩压根不在一个层面上。
Emmm……
这波,属实让她有些无法接话。
最终,卡了会儿壳之后,叶绒默默对蔷薇竖起了大拇指,“尔乃人杰也!”
她生平最佩服的,便是她这种把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奉为圭臬执行的人!
关键是,她还真都做到了!
一个字,牛!
叶绒脸上写满了真心实意的敬佩,蔷薇仔细看了会儿,发现她不是在反讽之后,她脸上也露出了一抹浅浅的笑意……
似一抹春芽,在白雪皑皑中绽放出了盎然生机,很浅很淡,却格外的吸引人的注意力。
叶绒看着蔷薇脸上的笑容,内心小人儿,差点猥琐的,嘶哈嘶哈流口水。
姐姐美煞我也!
“慈幼局那边的孩子们都很乖巧可人,你如果喜欢孩子的话,没事的时候,可以去看看他们。”
在边城,有的妇人成婚之后,几年没有子嗣,又或者是很着急要子嗣的话,他们便会去慈幼局那边逛逛,多和那里的孩子们亲近亲近,以期自己的孩子,能来得更快一点。
她虽然不信这一点,但以前确实抱着这种想法,去过几趟慈幼局,结果去的次数多了,却是真心实意的,喜欢上了那里惹人疼爱的孩子们。
蔷薇知道,自己这辈子,是没机会要个亲生孩子了,也是因此,她把内心无处发泄的母爱,悉数都放在了慈幼局那些孩子们身上。
她人微言轻,虽然能帮到他们的地方不多,但却在尽力帮他们读书明智识理,以盼他们未来,长大成人之后,离开慈幼局独自生活的时候,能活的不那么艰辛点儿。
这是她仅有的,能给他们的帮助了。
但眼前这人不一样。
她虽不知她具体身份,却从夫君这几天只言片语透露出来的消息中知道了,她是隔壁让她夫君分外敬重的上司的未婚妻。
没什么意外的话,明年就会结婚的那种。
这般人物,哪怕手指缝里露出一点儿东西,都能让慈幼局的孩子们,未来少些坎坷,能在人生这条路上,走得更顺当一些。
孰料——
叶绒听到蔷薇说的话之后,虽然很是心动,但思索再三,还是遗憾的摇了下头。
“我就不去了。”
身为孤儿院出身的人,她当然知道,那里的孩子有多么的可怜。
哪怕身为现代人,她是被国家衣食无忧的养大的,都尚且如此;那在这个世道,那些个被家里人或无可奈何或迫不得已或冷血狠心的抛弃了,在慈幼局过活的孩子们,生活的肯定更加艰难。
毕竟,大环境在这里摆着。
叶绒敢肯定,见了那些幼小的,饱受生活折磨的孩子们之后,她肯定会心软的。
但怎奈何,她有心无力啊!
她的钱包不给力,就算再怎么想帮助他们,都没办法了。
毕竟,找谢某人卖东西这种事情,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那就要惹人怀疑了!
哦、不对——
叶绒想到眼前人正在做的事情,她突然觉得,自己还是可以小小的给慈幼局那边的孩子们,提供一些帮助的。
“我前几天为了练字,买了很多笔墨纸砚。”
毕竟,差生文具多嘛!
她刚开始练字,怎么都练不好的时候,不信这个邪,没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反而觉得是她用的笔墨纸砚不太行的缘故,连换很多种。
换到最后,不信邪的她,还抛弃了那些,她为了练字专门买回来的东西,和字写得铁笔银勾,很有气势的谢某人,用起了一套笔墨纸砚写字,然后嘛……
哎!
之后的事情,不提也罢,总之这几天,那么多大字写下来,她算是又找到了一个,自己不适合在古代生活的原因。
“那些笔墨纸砚,我现在已经用不上了,刚好可以交给姐姐,你可以把它们带到慈幼局那边,给孩子们练字用。”
蔷薇:“……”
此时此刻的她,和谢阔那叫一个感同身受。
凡尔赛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家当真是这么想的,口对心,心对口,没有一点其它意思。
……这就很可怕了!
这年头,笔墨纸砚那么值钱,怎么会有人认为,贫苦出身的孩子们,读书识字,应该写在纸上呢?
随便拿根棍子在地上写写画画,既能反复利用又能节省环保,这不香吗?
想虽然是这么想的,但蔷薇却没辜负叶绒一番好心。
她轻言细语道了声谢。
俗话说得好,这有来有往,才是上好的为人处事之道。
这么想着,叶绒脸上露出了一抹灿烂的笑容,她连连摆手,示意漂亮伯母不用客气。
叶绒本来想,直接开口向她请教一些调教老公的经验之谈的,怎奈何,看着漂亮伯母这般温柔娴静的模样,她的嘴张了又张,那里怎么都开不了这个口。
嘤嘤嘤.jpg
还是那句话,设身处地换位思考一下,她要是娶了她,那她肯定也和便宜大伯一样,对她那叫一个言听计从服服帖帖的。
最终,开不了那个口的叶绒,在蔷薇疑惑目光的注视下,只得顺着刚刚的话,接着说了下去。
“姐姐既然那么喜欢慈幼局的孩子们,平常没事的时候,还会教他们读书认字……”
“我观姐姐在家里,好像也没其它事情做,那你有没有考虑开个书院啊?”
蔷薇听到叶绒的话,愣了一下,她很是诧异的抬眸看向她,一脸震惊。
“这可以吗?现如今,这世道的风气,虽然不像前些年,对女子那么严苛了,允许女子在外抛头露面的。但想来,也不会接受妇道人家,开办书院,教习四书五经吧?”
蔷薇的话,说虽然是这么说的,但她内心却隐隐有些动摇。
从来没往这方面考虑过的她,听到叶绒说的话之后,感觉心跳都加快了不少。
她……可以吗?
第一百四十章 书院?!
叶绒看蔷薇一脸犹豫的样子,不甚在意的挥了挥手,压根没把她说的话,放在心上。
“姐姐也说过了,这世道,和往些年完全不一样了,那以前不能做的事情,现在当然可以做了。”
战乱年代,虽然百姓过得很苦,但相对而言,有一点却对女子而言,是有利的。
在这个男子,大都被人抓去充军,亦或者强征劳役的年代,很多人家失去了一家之主之后,整个家都是女子撑起来的。
世道乱的久了,女子当家作主的人家多了,众人生活相对以前朝不保夕食不果腹的,还时常有生命危险,那压在女子头上的那座名为男尊女卑的大山,却轻了不少。
没有封建礼教的压制,这是女子心理上最为松快的时候,只要她们想,敢打敢拼豁得出去,那她们在这个时代的成功几率,比在和平年代成功的可能性,都要翻个好几倍!
这么想着,叶绒看向听到她的话之后,眸光闪烁不定,就连呼吸都有些急促的蔷薇。
她知道,蔷薇显然是把她的话听进心里,陷入了思考状态,此时正有些举棋不定。
这么想着,叶绒又接着道了一句话。
“倘若姐姐当真有这方面想法的话,我虽然囊中羞涩,没法给你提供多少金钱上的帮助,但我可以保证,豫州谢家必然能成为你的依靠,整个豫州境内,不会有人在此事上为难你。”
叶绒这话说的,那叫一个斩钉截铁。
如果蔷薇事业发展顺利的话,乐观点想,说不定以后她的书院,还能开遍整个九州。
至于那些个可能会出来阻止的老古板?
她会让谢某人给蔷薇撑腰的,这一点完全不用在意!
况且,人人都道,当皇帝的要爱民如子。
这显然是一件为谢某人的子民好的事情,想来他应该很乐意吧?
叶绒这么想着,在心里重重点了下头。
谢阔肯定非常乐意!
不开心也得开心的那种,不然的话……
她就只能让她兄弟出马了。
要知道,在洛阳城的时候,她借着冤大头兄弟的名义,给他们送头一批粮食的时候,谢阔可是亲口当着一众人的面承诺过了,要帮她那善心的被迫破产的兄弟们,完成三件事情呢!
蔷薇看叶绒做出保证时,胸有成竹的样子,内心的天平已经完全倾斜了。
但是……
她面露为难之色,有些迟疑的开口,“我以前没办过书院,不知道这种事情,应该怎么做!”
像这种事情,想来外面那些饱读诗书,对外开班授课的夫子们,也不会把经验传授给她的。
她空有一番心力,不知道该怎么办,也是白搭的!
叶绒看出蔷薇的为难,想也不想的就开口道:“这事我有经验,你不用怕。”
她虽然没开过书院,也没在现代上过补习班,但网络上杂七杂八的知识那么多,她见识的多了,自然而然的也有些了解。
再说了,这不还有拼夕夕的吗?
为了支持蔷薇这一番壮举,她不介意,再让自己的荷包缩减缩减!
这么想着,叶绒看着蔷薇拍着胸脯保证道:“这事交给我吧,回头我整理一份详细的计划书给你参考一下,你看完之后,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蔷薇听到这话,很是开心的笑了,“谢谢你。”
她替她和那些将因她此举受益的孩子们,感谢她。
“不客气……”
嘿嘿.jpg
温柔美人朝她道谢了哎!
哪怕接下来,她肉眼可见的要挑灯夜战,悄摸摸的肝上一段时间,但就冲温柔伯母这句话,叶绒觉得自己也值了!
“……”
蔷薇看叶绒这般迷糊荡漾的模样,想到她刚刚豪情万丈的,对她做下保证的姿态,她觉得,自己可能误会了她。
毕竟,叶绒和她想象中的,对她的态度,完全不一样!
这么想着,蔷薇试探着开口,“你来边城这几天,一直没出门,在家里待着,不觉得无聊吗?”
叶绒听到这话,撇了撇嘴,“还好吧。”
说不无聊那是骗鬼的,压根不可能!
“那妹妹在隔壁待着的时候,都在做什么啊?”
“嗯……我身体出了点问题,这几天一直在喝药粥,那药粥太难喝了,每次喝完整个人都要抑郁了,所以为了转移注意力,我就去书房那边练字静心去了。”
“那你这几天,一直都在书房待着,练字静心?”
“对啊!”
虽然效果不怎么好就是了,不过她也着实没想到——
刚开始用毛笔写字的时候,叶绒字写得特别的丑,谢阔还因此狠狠的嘲笑了她一番。
她很不服气。
那股倔强的劲儿上来之后,叶绒就想着一定要好好的练好字,完了让谢某人狠狠惊艳一番,来个华丽的打脸,翻身逆袭!
为了这,她在隔壁住着的那几天,别说是出门了,除了吃饭睡觉,其它时间全都用来练字了。
结果嘛——
Emmm……
打脸什么的太累了,还是躺平更适合她!
也是因此,想通了的她,昨天彻底放弃了挣扎。
然后,她就换了其他方式散心,一带三,出去逛了一整天!
蔷薇看叶绒一点都不像说谎的样子,内心哽了一下。
确认过眼神,这位在家中,一定是被娇宠的存在!
不然,不会这么的……不通人情世故。
当然,想归这么想,但蔷薇并没有把这话给说出来。
她只是看着叶绒,笑着道:“练字蛮好的,能静心凝神,修身养性。但你日后若是练字累了,觉得无聊了,可以来我这里打发打发时间。”
“你只要不嫌弃,随时可以过来。”蔷薇这么说道。
“好的。”叶绒很是爽快的就应下了。
她此番,虽然没学到调教男人的经验,但却得了她这般邀请,还给自己找到了别的有意义的事情做。
这回——
她算是来值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
帮人开办书院这种事情,这是她从未接触过的领域,新的一切,新的开始,最起码在激情褪去之前,她不用担心自己再为药粥emo了。
Verygood!
第一百四十一章 碰碰
“对了,你刚刚在看论语哪一章节啊?”
听到叶绒的话,蔷薇:“……”
叶绒等了好半天,都没等来蔷薇的回答。
???
只是随口一问,想看看她授课水平怎么样的叶绒懵逼了。
在蔷薇的沉默尬尴中,感觉有点不对劲的叶绒低头,仔细看了看她倒扣在桌上的论语。
Emmm……
她读书少,没见过正儿八经的论语册子长什么模样,但是——
叶绒就是再没有常识,也知道,论语不应该这么厚的。
因此,排除所有的不可能,只剩下一种结果。
她在外包壳子看小说?
套着论语的皮子,看着让人小脸通黄,热血沸腾的东西?
啊、这……
叶绒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她以为她们处于不同层次,满脑子废料的只有她,敢情只有她处于底层,蔷薇不仅能向上拔高层面,还可以向下无限兼容?
So,low的只有她?!
叶绒被这一事实打击到了。
好在,她前几天练字的时候,受到的打击已经够多的了,不差这一回。
因此,叶绒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
看着被她一句话搞沉默了,明显有些不好意思的蔷薇,她甚至还能反过来开导下温柔伯母。
“食色性也,人之常情,你不用感到不好意思,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以前也这么干过。”
不止她,初高中的时候,他们年级段学生,外包壳子看小说的,多了去了;甚至于,还有的同学,直接把书给挖空,掏了个洞出来,专门藏手机玩儿。
这很正常,哪个青春无敌美少女,上学的时候,没干过坏事啊!
在学校,不务正业很正常,整天闷头读书,钻进书桌里写写画画的那种书呆子,才是极为少见的存在。
蔷薇看着安慰她时,极为正经,就连说话时,神色都很坦然的叶绒,被她这番模样虎了一下。
富贵人家的小姐,没事儿时,也喜欢在外偷偷摸摸看春宫图或者那些个污秽读物?
这是她着实没想到的。
她还以为那些眼睛长在头顶上,没事儿时,不是跟人扯头花,就是算计这算计那儿的闺阁小姐们,对这方面的知识极为避讳,莫说是看了,就连一不小心听到一点儿,都感到极为恶心嫌弃呢!
是她刻板印象了。
蔷薇深刻反思了下自己。
“话说,你在看什么啊?”
这回,看着一脸好奇的叶绒,蔷薇没再避讳遮掩,而是直接告诉了她答案。
“最近没什么好书看了,我在重温金瓶梅,你有没有什么以前看过的印象深刻的好书推荐给我?”
叶绒:“……”
她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问就是她层次还没到这个地步。
而且——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本……章回体长篇小说,距离问世,还早着呢吧?
让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小说,成了这个小说世界的经典著作,作者大大良心不痛吗?
哦、不对,人家作者说不定连良心都没有,不然怎么会设定这个小说世界的背景为小冰河时期,还是乱世,让百姓死伤无数呢?
谁家锦鲤女主谈甜甜的恋爱,需要这种可怕的背景衬托啊摔!
叶绒很崩溃。
她和蔷薇四目相对好半响,最终脸上露出了一抹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笑容,“我和你一样,没什么好书推荐的。”
别问,问就是她一纯洁美少女,对这方面的事情,一点儿都不了解。
看出她的避讳,蔷薇没有多想,毕竟她们还不怎么熟,她不好意思和她分享那种私密物什,很正常。
因这一尴尬事件,生怕被蔷薇看出不对劲儿的叶绒,只待了一会儿的功夫,和人寒暄了几句,然后就找借口离开了。
现代教学计划搬到古代水土不服,而古代书院详细开办教程,拼夕夕上恐怕没有专研这个并且出书的。
所以,她写计划书的时候,就要斟酌着,考虑下这边的实际情况,方才能写出适合的可行性方案。
这,就不是一般的消耗人精力和时间了。
好在叶绒现在什么都不多,就空闲时间最多,因此,这件事情,她相信自己能够做好。
当然,她下定决心做好事情,谢阔并不知道,甚至于接连好几天没在书房看到她,他也不知道她神神秘秘的,把自个儿一个人关在房间里捣鼓什么。
彼时,并不知道,孩子静悄悄,必定在作妖,这句至理名言的谢阔,甚至还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她一个人在房间里待着,胡乱折腾着,为了不让人打扰到她,每每到饭点儿的时候,她都会乖乖把药粥喝了,一点都没像先前一样,嫌这儿嫌那儿,亦或者想趁人不注意,悄悄把药粥倒掉。
和刚开始喝药粥那几天比起来,这简直是好太多了。
不用她吃个饭,他还要想办法哄着人,斗智斗勇一番了。
天知道,不用再连人吃饭这种事情都管了的男人,到底有多么的开心!
但谢阔的好心情并没能持续几天,因为叶绒在持续奋斗,闭关琢磨一段时间后,结合拼夕夕上某些专家写出来的经验之谈,成功的写出了一份完整的计划书。
为了在温柔伯母那里留一个好印象,叶绒计划书写出来之后,并没有火急火燎的就给人送过去,而是先拿到了书房,想让谢某人提前给掌掌眼,顺便找人寻求一点帮助。
就……
她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倘若蔷薇那边没得到庇护的话,书院十有八九是开不起来的。
一点都不想有人三天两头的来书院门口骂街,亦或者有一波老古板找到蔷薇,指着她的鼻子,说一些有辱斯文的话,把好心开书院的她,给说退缩了,叶绒选择了先提前给谢某人打个预防针。
顺便——
大佬,菜菜,帮帮。
看到她精心准备写出来的计划书,谢阔:“……”
真是谢谢啊!
谢谢她,那么看得起他!
上下嘴皮子一碰,拿着捣鼓了几天写出来的东西,就想让他和在这片土地上扎根了上千年的世家,碰上一碰!
第一百四十二章 二合一
谢阔先前看到叶绒,拿着她手上的计划书,来到书房找他的时候,其实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毕竟,最近边城也没发生什么能让她兄弟破产的大事,她来也是为了寻求他帮助的,而不是来倒贴钱,当散财童子的。
鉴于叶绒来到书房之后,话说的一本正经的模样,本来对她的到来,无动于衷,甚至于一边听她说话,一边还在批阅公文的男人,想了想……
谢阔斟酌了下,还是放下了手中的朱笔,理了理衣襟,正襟危坐的接过了叶绒,双手捧着递上来的计划书。
好歹是人苦心钻研了好几天,方才写出来的东西,他要是不显得重视一点的话,那以后她再遇到这种类似的事情,万一直接略过他,找其他人帮忙了呢?
让自己妻子,找其他人帮忙什么的,这显得他太没能耐了!
入赘归入赘,吃软饭是吃软饭,但男人的里子不能丢,该有的担当,该扛起来的事情,该办的事宜,和她有关的事情,他还是要亲手过一遍,亲自交代下去做,方才显男儿本色。
谢阔本来当真以为,叶绒找过来是一件小事,结果,打开她写的计划书一看——
“……”
瞳孔地震.jpg
男人好悬,才稳住了脸上震惊的表情,没有当场失态。
谢阔强撑着,逐字逐句的看完了手上的计划书之后,整个人都,“——”
怎么说呢,如果有的选择的话,他宁愿她是出去一趟,善心大发了,想让他跟着一起掏钱,让大家伙儿乐呵乐呵。
这样的话,哪怕他肉疼,失了银钱,让本就不富裕的荷包雪上加霜,那也比现在好啊!
倘若叶绒是他手下的话,这铁定是一个向上管理的人才。
——虽然现在也差不了多少了!
Emmm……
谢阔此时有些恨自己聪明的脑袋瓜子了。
如果他不是一个有远见的人的话,倘若他稍微短视一点,他完全可以把叶绒递到手上的计划书,视而不见;再不济,他不往远的考虑,就跟计划书上面写的一样,给蔷薇当个靠山,把她的书院当特例庇护一下,也是一个法子。
然并卵——
他不是蠢蛋,当了那么多年的上位者,他的眼光在那里摆着。
只粗略扫一眼叶绒的计划书,谢阔就知道了,这是一个挖世家根基,能把权力很好的掌控在当权者手上的好机会。
世家为什么会被称为世家?
还不是因为他们垄断了知识。
倘若真按计划书上写的这样做的话,让书籍成为百姓之间流通的硬通货,让每个孩子都能得到读书识字的机会,甚至于给那些天资聪颖,或有其他天赋的孩子们,搭一把通天梯,让他们不至于因为贫困而辍学,只要能跟得上,有那个能耐接着学,就一直往上学习的话,那……
只稍微这么一想,谢阔就感觉头皮发麻。
贫苦出身,被他一路扶持着,受他恩惠走上来的孩子,日后进了官场,便是他手底下最锋利的刀,最不可能背叛他的存在!
这样的人多了,哪怕他不能坐上那至高无上的宝座,那也是九州的无冕之王。
这世间,还有比这更快哉的事情吗?
没有!
甚至于,到时候,就连九州其他世家,也不是他的对手。
哦,不对——
不能这么说!
倘若真按叶绒计划书上写的这样发展下去的话,知识向下流动,学习的人多了,再按计划书上写的这般,来个统一考试,择优录取的话,时间久了,世家的覆灭与存在,就全在他的一念之间。
“!!!”
只靠脑补,就感觉头皮发麻的男人,看着手中的计划书,那是怎么都移不开目光了。
谢阔甚是艰难的平复好心中沸腾的热血之后,他看向一脸单纯,眨着清澈的大眼睛,等待他回复的少女。
“……”
从未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想撬开她的脑子,看看她的脑回路,为何会这般与众不同的男人,沉吟好半响,待心中激荡过去,他方才语气平稳开口。
“这就是你闭关创作几天,写出来的东西?”
“嗯嗯嗯。”叶绒连连点头。
她看着男人眨了下杏眸,“你觉得,还有没有哪里需要修改的地方?”
谢阔:“……”
倒也不必如此看得起他。
虽然但是——
男人的自尊心在那里强撑着,谢阔没说什么自己不行或不能的话。
他看着叶绒,斟酌了一下,方才组织好措辞,“你这计划书写的有些粗略,很多详细的地方都没有提起,我需要好好找人商讨一下,方才能给你一个确切的答复。”
叶绒听到这话,倒是没有多想,毕竟有些个东西,在拼夕夕上实在找不到,她便直接缩写省略了,就为了等实际情况,实际实施的时候,再随机应变一下。
既然现在谢阔点出了这一点,又说出了这种话,那她就等呗!
反正这个冬季很漫长,她身上的毒还没解呢,所以她时间多的是。
看她点完头之后,一副这件事情就这么完了,然后想离开的模样,谢阔连忙阻止了叶绒的离去。
“我能问一下,你是怎么想的,才写出来的这些东西吗?”
男人说着,晃了晃手中被他捏得死紧的计划书。
这上面写的酌情进行一段时间的义务教育,筛选一些有天赋的人助贷继续学习,待学生毕业工作之后,定期还款,让未来的自己养现在的自己,可谓是大大的减轻了官方的压力,让这个计划变得有了具体实施的可行性!
叶绒听到这话没有多想,她直接就把前几天去隔壁找蔷薇的时候,遇到的事情说了出来。
刚开始,她写这份计划书的时候,本来是照着蔷薇和慈幼局的具体情况来写的,但前面的开头写了好几遍,改了又改,她都感觉有点不满意。
书院确实是传授知识的地方没错,但它如果不能做到金钱上的自给自足,全靠从创办者身上吸血才能维持下去的话,那压根不可能长久。
这不是她想要的!
叶绒想到自己抓耳挠腮,耗尽心血,几经修改,写出来的计划书,脸上表情很是感慨。
天知道,她有多不容易!
虽然但是——
现在不是她邀功的时候,因为她这回找上门,主要是来求人帮忙的。
这么想着,心念转动间,叶绒把已经在心里提前打好草稿,甚至于在来之前都已经默念了一遍的想说的话,又修饰了一番,然后张口就来。
“瞧您这话说的,小谢大人——,我这智商是什么样儿的,你是一清二楚的。您觉得,那计划书上的东西,是我平平无奇,就能想出来的吗?”
尽管是在拍马屁,但叶绒这话说的,一点都不心虚!
毕竟,她这波纯属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摘抄的拼夕夕上,那些传授经验的书的精华,然后再搭配上从其它书籍上找出来的精华,一拼二凑的,结合这边实际情况,方才整理出来的计划书。
这波,出力的完全不是他。
当然,叶绒想虽然是这么想的,但她知道,话是不能这么直接了当的袒露出来的。
这边想着,叶绒看男人诧异挑眉看她,一副准备洗耳恭听的模样,她脸上顿时露出了一抹谄媚的笑容。
“我能写出来这些东西,那全都是托小谢大人您的福啊,全靠您保佑!”
谢阔:“……”
这话听着有些耳熟,像他爹逢年过节,祭祀祖先的时候,说出来的话。
叶绒并不知道男人内心的想法,但看他脸上的表情,她知道,他没有信。
俗话说的好——
要想用谎话骗过别人,必须得先忽悠得住自己。
叶绒觉得这话很有道理。
于是,她在心里默默给自己催眠了一番之后,眨着杏眸,脸上表情更加诚恳道:“真的,这话乃是肺腑之言,不掺一点儿假。”
“小谢大人,我托您的福分,过得那么好,衣食无忧,平安喜乐的,实乃三生有幸啊!”
谢阔:“……”
想到她过往奢侈的不知愁是何等滋味的生活,再想到她来到他身边之后,奔波劳累,时不时遭遇刺杀,现在还中了毒的模样,男人觉得,她这话,得反着听。
夸奖的话,全都反过来听的,那种听法。
“这人一过得好了,就容易想东想西的,恰逢前几天我去隔壁,从蔷薇口中知道了慈幼局的事情之后,一想到那里的孩子们,吃不好喝不好睡不好,精神上还没个寄托,我的心里就很难受,琢磨着想帮他们一下,然后想着想着,就想出来了这么一份计划书。这全都靠您庇佑啊!”
谢阔忽略叶绒的尬吹。
他把她这段话里,一听就假的内容略过,然后又删掉一些夸张词汇之后,总算琢磨出来了,她话里的意思,以及她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然后——
Emmm……
生平头一次,分明被人真心实意的拍着马屁夸奖,但谢阔却有一种,比被人指着鼻子骂,都难受的感觉。
虽然但是——
他知道,她说的一点都没有错。
让那么多孩子,无家可归,食不果腹、衣不保暖,是他们这些当官的无能。
并不知道男人,把她的话全都反着听了的叶绒,自觉拍完马屁之后,开始说正事了。
“小谢大人,您人那么好,处事公允,从不循私舞弊,还那么乐于助人,宽以待人严于律己,当真是我辈楷模。”
谢阔听到叶绒对自己的形容,虎躯一震。
他知道,她不知因何缘故,对他有些滤镜,但却万万没想到,她对他的滤镜,竟然这么的深厚。
虽然但是——
她这说的,当真是他吗?
谢阔脸上不知不觉带出了点狐疑。
不等他开口质疑,夸完了人,说尽了好话,自觉氛围已经被烘托到位的叶绒,直接图穷匕见。
“倘若宽厚的小谢大人,愿意对即将开办的学院里的学生们,发一点点慈悲心肠,伸出援助之手的话;那将来,那些孩子们,肯定非常的感恩您,把您当做再生父母,天天给您烧高香。”
谢阔:“……”
谢谢.jpg
他还没死,不需要有人烧香祭拜。
叶绒看着接二连三,被她的话噎得心梗,很是无语的男人,她丝毫没察觉出来不对劲,只眼巴巴的看着他,想要他赶紧接过,她给他的高帽,戴上。
“你想让我做什么?”
看出她真正目的的男人,强压下内心的沧桑,语气无奈问道。
他还是喜欢,她有话直说,有事直接开口让他办的样子。
这样,速战速决下来,受损的只有他的荷包,他不用承受完会心一击之后又承受会心一击……
完了,不知要承受会心几击之后,再把荷包掏扁痛心。
虽然结果都一样,但其过程的心梗程度,却完全无法比拟。
谢阔相信,别说是他了,就算是换其他任何一个人来,都会非常识趣的,想让她选择第二种说话方式的。
这样,你好我好大家好!
她不用费心想着吹捧人的话术,讨他欢心;他也不用被她biu的一箭又一箭射的心口疼。
叶绒听到男人的询问,有些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吧,小谢大人……”
叶绒本来想吊一下人胃口的,没想到男人听她这般拉长音调说话的模样,脸上表情那叫一个扭曲。
“你再怪模怪样的,我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有话好好说!”
认识那么久以来,她除了刚开始自以为伪装到位的时候,称呼过他几声大人以外,其他时候何成这么喊过他?
没得让人头皮发麻!
叶绒并不知道男人内心的感触,但有求于人的她,却很是听话。
他让她说,那她就——
“我真说了啊?”
叶绒重新确认了下。
“说。”
得到肯定答复,叶绒脸上露出一抹正经笑容。
“按我计划书写的那样,蔷薇姐姐想开书院,建书院的钱,和购买里面教学用具的花费,你来出,怎么样?”
听到她话,谢阔:“……”
无语.jpg
无语,是他今天的母语。
第一百四十三章 疗伤
“你刚刚说了那么一大堆废话,就是为了这件事情?”
谢阔松了口气的同时,一言难尽的看向叶绒。
他还以为有多大点事呢,结果竟然就这般?
这么点小事,值得她这么伏低做小吗?
看男人这般不甚在意的模样,叶绒立马反应过来,自己替蔷薇要少了。
草率了.jpg
她对谢某人,荷包的丰厚程度,预估错误!
不过——
不慌!
洒家自有应对之策。
不等男人那颗心落回原位,叶绒下一句话就紧随而来。
“我说的是接下来,以蔷薇姐姐的名义,开办的所有书院,这些书院的置办费用,都由你来出!”
叶绒之所以有这个想法,主要还是因为,她想给蔷薇省点儿钱,不想让她出人出力之后,还要出钱。
资本家对牛马,都不带这么压榨的!
哪怕是纯粹出于兴趣爱好,她也不建议蔷薇投入那么多精力时间和金钱。
不然,回头的话,沉默成本太高了,万一学院出了什么事情,她情绪容易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
这年头,心理医生鼻祖还没出生呢,在没有心理医生存在的情况下,她也不知道怎么有效开导人,万一蔷薇因此,一个想不开,那她罪过可就大了去了!
并不知道叶绒内心想法的谢阔,听完她说的话之后,“……”
这下,他有些笑不出来了。
看完叶绒的计划书之后,谢阔内心隐隐已经有了一个模糊的想法,想让蔷薇开的书院,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万,开遍整个九州,如果这其中的所有花销都由他来出的话,那……
只稍微这么一想,谢阔就感觉自己有些牙疼。
但他拧眉沉思片刻之后,最终还是同意了叶绒这一请求。
遇上她,他的荷包,注定逃不过这一劫,那又还有什么挣扎的必要呢?
索性直接放弃躺平,重新赚钱得了。
当然,这只是其中原因之一,最重要的原因则是,他既想要名声,也想要权利。
以往,没有那个既要又要的条件,这种事情不提也就罢了;但现在,因为叶绒,他腰杆子直了,底气也足了,那当然得既要又要了。
想通这一点之后的谢阔,很是上道,甚至于,不等叶绒接着开口询问,他就直接提了建议
“偌大一个书院,只她一个教学夫子,恐怕忙不过来,回头我多找几个人过去,和蔷薇一起教习孩子们,怎么样?”
“真的???”
男人这话,是叶绒万万没有想到的。
看他点头,得到肯定的答复,叶绒高兴的,嘴都要合不拢了。
嘤嘤嘤.jpg
这年头,这么人傻钱多,还喜欢主动帮人分担工作的boss,那可当真是极为少见的存在了啊!
在心里给谢某人竖大拇指的叶绒,彼时并不知道,相较于她前面提出的条件而言,对谢某人来说,反而是后者,相对来说是更容易搞定的事情。
毕竟,这里地处边界,是豫州和翼州土壤交界处,同样也是两州之人,因利益冲突,口角频发,甚至于两军交战的地方。
而有战乱的地方,除了有贫苦和死亡以外,也有数不清的财富和美酒美人。
只不过,后者大多数都掌握在少数人的手中,那些个美人,也往往会被上位者,当作拉拢手下人心的一种资源,赏赐下去。
对于被当做玩物一样,随手赠来送去的,那些被当做美姬,专门培养,以作此用途的美人们,向来很容易接受;但这对于那些家破人亡,因战败而被迫沦落到此地步的贵女们而言,不吝于是一场噩梦。
谢阔相信,相较于被频繁转手,以色侍人,那些饱读诗书的贵女们,在经过一番现实的挫折之后,比起被困在男人后宅任人赏玩,肯定更乐意出来一展所学,在书院当让人尊敬的夫子,教书育人。
当然,对于这一点,至今为止,仍不清楚古代战争,到底意味着什么的叶绒,在谢某人有意无意的隐瞒之下,她是完全想不明白的。
看叶绒乐呵呵的模样,生怕她接着问下去,他从哪儿,变出一堆夫子给书院用的谢阔,不等叶绒回过神来,连忙就转移了话题。
“我等会儿让人去军营,请一些人过来,一起看一下你写的这份计划书,据此讨论出来一份能直接实施的方案,你要留下来跟着一起探讨吗?”
叶绒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立马僵住了。
“呃……”
正所谓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就知道了。
全托拼夕夕上出书人的福,写出来计划书的叶绒,知道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
她心思电转间,完全没有和其他人深入讨论的想法,只想着赶紧跑路。
好在,感受着腹部的空荡荡,叶绒突然想起来,她还真就有一个现成的借口。
这么想着,叶绒道:“探讨就不用了,我相信你能给出一个,让我满意的答复的。”
话落,不等男人接着开口,叶绒就猛的一拍脑袋,做出了一副,突然想起来某件重要大事的模样。
“那什么……我今天早上的药粥还没有喝,要赶紧回去喝,你接着忙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叶绒说完这话,就连忙火急火燎的转身走了。
看她走的比往常跑的都快的模样,谢阔:“……”
他就是鬼,也没有追上去啊,何必这般着急忙慌的?!
眼睁睁看着叶绒离开的谢阔,看离开的小姑娘,一副对接下来的事情,避之不及的模样,他捏着手上的计划书想了想,趁着让小厮去军营那边喊人过来的功夫,在营地里那些人,还没有到之前,谢阔直接提笔蘸墨,用桌案上的纸张,把叶绒带来的计划书,重新撰写了一遍……
当然了,谢某人边写边给自己找理由。
他重新撰写计划书,只是想写写画画一番,更深入理解一下它,顺便成全下它的主人,不想对外人展露字迹的想法罢了。
——才不是因为越看,越觉得她的字太丑了,看的眼睛疼呢!
叶绒并不知道她离开之后,谢阔到底在书房里做了什么,她也没有兴趣参与那些谋划。
她只知道,本以为很快就能拿回来的修改版的计划书,谢阔足足推迟了一个礼拜左右的时间,方才重新返还给她。
而彼时,距离腊八,只剩下了短短三天的功夫。
虽然天天都有在老老实实的喝药粥,但并没有感受到药粥具体效用的叶绒对此,隐隐觉得,她被程大夫和谢某人联起手来,给糊弄了。
虽然是骡子是马,到时间就知道了。
撑死只有三天的功夫,三天之后,她就能知道,她身上的红颜,毒发的时间,是否被延长了,但是——
到时候再发现的话,万一被封在她心脉处的毒素,当真发作了的话,那就晚了!
本来,对自己下死手,就是一件很困难的,需要做足了心理准备的事情,她要是毒发的时候,再动手嘎了自己的话,且不说自己到时候还有没有那个力气,单就一点——
她除了要忍受被噶时的疼以外,岂不是还要白白遭受毒发时的痛?
这什么人间疾苦啊摔!
老实说,叶绒并不能接受这一点。
身体内的空虚,和全身无处不在的疼痛,两相合并,折磨人的滋味,那是谁尝试谁知道。
她打死都不想再来一次了!
这般琢磨着,叶绒总觉得,在这三天时间内,她要想办法,找程大夫确认一下他话里真假——
倒不是她不相信他的能耐,主要是吧,事关自己接下来几天,是否能安心过活,以及她腊八之后,还能不能活蹦乱跳的问题,她觉得她得慎重一下!
叶绒本来是打算,拿到谢某人和其他人一并商讨后,修改好的计划书之后,再开始一番询问试探的。
这样,哪怕她事后,一不小心翻脸了,那也不耽误蔷薇那边的事情,她不至于失信于温柔美人。
不过,程医远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连同谢某人送来的计划书,一起来的是,背着一实木医药箱,手上还拎着银针包的程医远。
看他们两人一同到来,叶绒愣了下,她第一反应是——
“今天中午的药粥,我有老老实实喝啊!”
为了得到一份修改好的,能完美适用实施的计划书,她这一周,每天吃饭都老老实实的,一点都没有给人告状,告到谢某人那里的机会!
看叶绒一脸委屈的,把心里想法,全都写在了脸上的模样,谢阔:“……”
虽然因为自己越和她相处,越像她爹娘那么操心,整的自己就跟她监护人一样,而感到淡淡的忧伤,但自己的人还是得自己护着,再加上她这段时间确实很乖很听话,一点儿都没有让他操心的缘故,谢阔率先看向程医远。
“你来做什么?”
程医远连忙解释道:“小姐体内的毒,我稍微有了点对策,今日想来尝试一下,看看能不能处理掉。”
总共就半个月的时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莫说是他了,就是他祖师爷在世,也解不了这般阴狠的毒,因此他只能另辟蹊径,想办法把毒从她身体里引出来了。
此番,经过小半月的调养,她的身体,已经能撑得住他施针了,故而程医远午膳过后,准备好东西之后,立马就过来了。
没办法,就她这副腊八之前,要是毒发,就嘎了自己的架势,太吓人了!
他属实是不敢拖延呐!
生怕自己稍微一拖,她命就没了!
知道程医远来意之后,叶绒松了口气。
妥了!
她还能看到明年的冬雪!
“程叔,你说吧,需要我做什么?我一定好好配合,听从医嘱。”
医生说啥咱做啥,绝不和大夫对着干,她一定不会作死,干不该干的事情!
程医远听到这话,看了一眼自家少主及他手上的东西,方才道:“我等下施针放血之后,小姐身体应当会虚弱上一段时间,需要好好躺在床上静养,不宜操劳。”
他这话说得很是委婉,但谢阔听懂了。
不就是让他没事儿少打扰她嘛!
他懂!
男人旋即看向叶绒,“这计划书,我等会儿让叶守武回家的时候,顺带给蔷薇捎过去?”
听到男人这番建议,叶绒没有多想,直接就点头同意了。
彼时的她并不知道,蔷薇收到自家男人带回来的计划书之后,猝不及防展开一看,看着纸上那铁笔银勾的字时,心情有多么的复杂!
就——
瞬间压力山大!
本只想小打小闹,开个书院,过过当教书先生的瘾的蔷薇,看着男人铁笔银勾写下的字,那真是琢磨再三,想了又想,方才硬着头皮上的!
但凡她男人没在谢阔手下过活的话,她真想当个瞎子,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看到啊摔!
当然,蔷薇内心的想法,叶绒并不知道,也没有了知道的机会。
但彼时的她,内心感受,却和日后的蔷薇差不多。
看着程医远摊成一排,放在她床头的银针,叶绒当真是硬着头皮躺回了床上的。
“程叔,你等会儿下针的时候,记得下手轻点儿……”
人在床上躺着,其他地方遮得严严实实,就漏出了一光裸后背的叶绒,简直是躺都躺的不安心。
就——
大夫还没下针呢,她就感觉自己后背开始发疼了。
这麽多针,全扎她后背和脑袋上,她当真不会被扎成刺猬吗?
听着叶绒有些发虚的颤音,因为等会儿要配合银针,往她体内输入内力,以至于被大夫留下来帮忙,没有离开的谢阔,嘴上轻缓的安抚了她两句的同时,不着痕迹的看了准备施针的大夫一眼——
谢阔无声询问:我把人弄晕,你下针的话,有妨碍不?
程医远:“……”
他摇头阻止了黑心肝少主的打算,看向叶绒叮嘱道:“小姐,等会儿我下针的时候,你千万不要乱动,如果你等下感觉哪里疼的受不了的话,记得随时出声告诉我。”
银针刺穴、内力放毒,这一法子,他从未在其他人身上试过,哪怕过往行医的经验告诉他,这事儿有不小的可行性,但——
放在床上娇人儿身上,要慎之又慎的,程医远生怕出意外!
第一百四十四章 老套
鉴于此,程医远非常清楚的知道,等会儿病患的感受,万分重要。
这般情况下,叶绒是断不能昏睡过去的!
并不知道自己差点被人打晕,并且有可能一睡不醒的叶绒,听到大夫声音严肃的叮嘱之后,她表情郑重的点了下头。
“好的!”
决定了,她等会儿,就是感觉再怎么不舒服,也不会乱动!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
银针刺入相应穴位,带来的刹那的疼痛,叶绒靠着理智强压下了,但——
伴随着银针入学,越来越多的刺痛、跳痛,从背部蔓延至五脏六腑之后,叶绒的本能,战胜了理智。
“——”
谢阔眼疾手快的,在叶绒嚎叫痛呼着,想从床上蹦达起来的时候,单手压着她的脑袋,把人四肢禁锢住,制止了她的动作。
看着被牢牢压制着的,跟乌龟一样翻不了身的叶绒,在她咬牙切齿,悲愤目光的注视下,谢阔想了想,空出来一只胳膊,递到了她的嘴边。
“你要是感觉疼的话,就咬吧。”
给人留个出气口,这样回头她好起来之后,他还能亮亮身上的伤口,躲过一波秋后算账。
叶绒闻言,一点都不客气的,直接就张嘴咬了下去。
“!!!”
谢阔表情猝不及防,扭曲了一瞬。
只能说,她的牙齿还是蛮坚强的,小时候可着劲儿的吃糖造作,都没损耗一点牙齿的咬合力!
感受着口中肌肉骤然紧绷的状态,身坚志残,除了眼睛以外,只有嘴巴能动的叶绒,咬着男人的虎口,声音含糊道:“你现在感受到的疼痛,连我的一半都不如。”
听到这话,谢阔没忍住挑了下眉,“这么疼?”
有些怀疑,她是采用了夸张说法的男人,没忍住看向了正在聚精会神扎针的程医远。
程医远没在意两人之间的言语交锋,他只在自己带来的银针,全部进入叶绒身体内之后,在片刻空闲的等待功夫中,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珠,方才解答了谢某人的疑惑。
“把红颜从体内逼出来的法子,属于一力降十会,虽然能解毒,但对身体而言,却有些粗糙了点,不如对症下药来的温和,因此是有些疼。”
床上躺着的是个娇娇人儿,从小到大都没在家里吃过苦头的那种,因此自然觉得这般疼痛,有些难以接受。
谢阔听到程医远的话,显然有些误解了。
——如果解毒过程,当真这般让人难以接受的话,那……
想到叶绒对他的滤镜,有些偶像包袱的男人沉吟片刻,做下决定,对程医远道:“刚好我这几天,时间比较充裕,你今日给她解了红颜之后,过两天抽个空,把我体内的碧落毒,也逼出来罢。”
这两天,元气大伤的叶绒在床上躺着,需要好好休养一番,自然无法观看他解毒的过程。
这样一来,他的狼狈,她便不会看到了!
谢阔想得很好,一番谋算,可谓是用尽了心机,然并卵——
程医远听到他的话,脸上表情有些尴尬。
“此番放血逼毒的法子,是我专门为了给小姐解红颜想出来的,无法在碧落上使用。”
谢阔:“……”
“噗——”
好不容易缓过一阵儿,从背部弥漫至五脏六腑的疼痛之后,猝不及防听到程医远这番有些心虚的话,叶绒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男人目光幽幽向身下压着的少女看去,声音凉凉道:“你动作幅度再大点,回头把背上的银针笑掉了,那你就得和我一样,身体里的毒没得解了!”
叶绒:“……”
懂了,她在心里笑!
程医远听出男人语气里的幽怨,觉得自个儿也蛮委屈的。
“似红颜和碧落这般难解的毒,它们是奔着要人命去的,解法本就难以琢磨,我即便是有天大的能耐,也不可能在短短小半个月的时间内,医术突飞猛进,把这两种毒,都给你们解了!”
事实上,如果不是叶绒在军营时,那寻死觅活的刺激到了他,她也不可能在这如山岳般的压力之下,挑灯夜读,翻遍家中藏书,用勤奋加努力与对各位同僚的压榨,堪堪在腊八之前,想到这般法子,一力降十会,把她体内的红颜逼出来。
事实上,和一众同僚们,商讨出来解红颜的法子之后,在确定此法确实有可行性之后,程医远的气,那是松了不止一点半点儿!
他很庆幸。
得亏床上躺着的这位娇小姐,中的是红颜而不是碧落,红颜值毒,毒归毒,但归根究底,是从情毒上进一步被人钻研出来的,不似碧落,本就是奔着要人命研制出来的,没有留下让人转圜的余地。
倘若彼时叶绒中的是碧落的话,那他在腊八之前,唯一能做的,便是对自家少主建议,在她下次毒发的时候,把人给看牢了,防止她受不住自杀。
谢阔听到程医远的话,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唇角,对他宽慰道:“放心吧,程叔,我明白你的意思的。我知道,我在你心里没有其他人重要,我不会怪罪你的!”
他一点都没有因为自己排在了叶绒后面,而感到拈酸吃醋!
叶绒:“……”
如果谢某人说话的语气,没有这么酸的话,她说不定,还真能信了他这番胡扯的鬼话。
嘻嘻嘻.jpg
就冲着男人这般态度,叶绒瞬间觉得,解毒的过程,没有那么难捱了。
“——”
程医远假装没看出自家少主的口不对心,擦着额头上的汗,一脸正色的保证道:“少主放心,倘若此番逼出红颜顺利的话,待小姐体内的红颜都没了,我把全副心力都放在碧落上,一定会尽快研制出解药的。”
话落,理不直气也不壮的程医远,掐着时间,强忍着心虚,给叶绒把了下脉……
程医远算好时机,对谢阔下达了指令。
“少主,你可以往小姐体内输入内力了。”
重头戏要来了!
此番,红颜能不能尽数从叶绒体内排出,就全看这一遭了!
手腕被人用利刃划开,连心的十指全部被割破,鲜血直流……
如果有人问叶绒,感受着体内的血液,不停歇的往外涌,所带来的冷冻麻木的感觉,对此真切的体会起来,是一种什么感想的话?
那叶绒只想说一个字,那就是——
爽!
初始,红的艳丽的血液,从体内流出来的时候,因为身体的本能,人会感觉有些恐慌,但只要一想到,她体内让人麻爪的红颜,正随着血液而不停被排出体内的话,那身为当事人,叶绒就只感觉到痛快了。
她恨不得身体里的血,往外涌出来的速度更快,涌出来的量更多一点,这样她就更安全了!
至于这失去的过量的血液?
大不了回头,红颜解了之后,吃点好的,好好补补呗!
叶绒刚开始确实是这么想的,因此哪怕身体有些冰冷麻木,她也没有一点紧张的感受。
但当体内血液随着谢阔内力的不停输入,在她体内循环往复时,血液一直不停往外流,叶绒逐渐感受到了一股心悸……
血液汩汩而出,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哪怕明知这只是人体正常的反应,但叶绒仍旧被身体本能传来的害怕感染了。
“噗通噗通——”
心脏为了恢复身体,血液的正常循环流通,泵出来的血越来越多,跳动的也越来越快。
感受着心脏,似想从心口蹦出来的剧烈跳动,叶绒那是越来越慌,越来越难受,但她一直被人压着,阻止了所有的行为举止,就连那翻了壳的乌龟都不如。
好歹人乌龟壳子翻了,仰倒在地上,四肢还能缩回龟壳里呢,到她这里,连动弹一下都做不到。
好在,忍过最初那股心悸恐慌之后,叶绒逐渐习惯了这种感受,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的就开始变得麻木了……
谢阔是感受到咬在虎口的力道,蓦地松懈下去之后,一低头,方才发现,叶绒昏昏沉沉中,已经失去了意识。
“程叔。”谢阔下意识喊道。
正在聚精会神拨弄银针的程医远听到叫声,下意识看了昏厥过去的叶绒一眼,他眉头不自觉皱了下。
在把人叫醒,和让她接着昏过去之间,犹豫了一下之后,程医远探手给她把了一下脉……
拧眉号脉片刻,程医远很快做下了决定,将断不断,必受其乱,所以——
程医远果断下针,对着叶绒背部痛穴一扎。
“嘶——”
痛感过于鲜明,以至于哪怕叶绒都昏过去了,在这种疼痛的刺激下,还是重新张开了眼睛。
“别昏,你现在要是昏过去,剩下的毒素会彻底融入骨血之中,成为你身体的一部分,以后再难拔出!”
叶绒听到这话,强撑着打起了精神。
她懂,不能睡!
就像在icu里一样,医生搁你身上抢救的时候,要是彻底失去意识的话,那再睁眼,就是下辈子的事情了!
叶绒这般警醒着自己,头一次被人用针扎醒,她还能自我开导;待程医远故技重施,第二次被人扎醒,她也还能接受;但接连反复又来了几次之后,叶绒麻爪了。
她有气无力问道:“我身体里的红颜,还要多久才能清除?”
“快了快了!”程医远在她背上捣鼓着,头也不抬的回答道。
叶绒:“……”
遥遥无期.jpg
着实有些撑不住的叶绒,这回是彻底的死心了。
算了,累了,痛麻木了,随他折腾吧!
能活活,活不了死!
自暴自弃的叶绒,怀着这种念头,再次昏沉沉的失去了意识之后,任凭程医远怎么在她痛穴上戳刺,在心里提起来的那口气泄了之后,她都没能醒过来……
等叶绒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猝不及防,看到男人那张放大的俊脸,她愣了下。
“……终于结束了?”
男人听到她的话,默默道:“你已经睡了两天了,急的程叔焦头烂额的;你要是再不醒,我都准备在九州广发告示,请隐于民间的杏林高手,想法子把你弄醒了。”
叶绒神情恍惚了好半响,方才接收完男人话里,传达出来的讯息。
“……噢。”
看她表情呆愣,跟个木偶人一样,戳一下动一下的模样,在她床头坐着的谢阔,不自觉皱起了眉头。
“难不成,程叔在你脑袋上扎的针太多了,一不留神,把你给扎傻了?”
她这反应,跟魂儿还没落到实处,三魂六魄离家出走了一样,看得人心慌。
以至于,本来只随口开个玩笑,想活跃一下气氛的谢某人,看叶绒躺在床上,好半响,都一动不动,对他的怀疑,不置一词的模样,男人脸上的笑容缓缓拉平。
不会解个毒,真给人解傻了吧?!
谢阔当即就慌了,“程叔……”
看他二话不说,想喊大夫过来的模样,叶绒强行提着一口气,阻止了他。
“不用喊人过来,我没事,就是睡太久睡懵了。”
在周公那里待久了,乍一睁眼,猛的回到了现实,大脑暂时还没做好工作的准备,以至于她有些歇菜。
谢阔闻言,伸手给她把了下脉,看她脉象和前两天一样,仔细观察了下叶绒神情,没发现什么不对劲之处,他方才放心。
人没事儿就好!
给人把过脉,确认她能承受住一定的刺激之后,谢阔稍微沉吟了一下,决定给她来点刺激劲爆的消息,方便她精气神尽快恢复。
这般想着,男人清了清嗓子,把床上躺着的少女,注意力吸引到他身上之后,他方才矜持开口:“我这里有两个和你有关的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叶绒:“……”
这套路太老套了!
以至于她对此,连个白眼都不想翻。
“好消息是什么?红颜解了?”
叶绒现在只想接受这一个好消息,其它的对遭了那么多罪,反反复复昏了又昏的她来说,那都不是事儿!
谢阔:“……是也不也是。”
有鉴于当事人不怎么配合的缘故,他这回倒是没卖关子,直接就告诉了叶绒答案。
第一百四十五章 给机会了
“你体内的红颜,大部分都被程叔,采用放血疗法的方法,伴随着血液一起流了出来,但由于你后来晕过去了,所以最后一丁点儿残留的红颜,彻底融入了你的骨血中,没办法再排出来。”
程叔穴位扎的再精准,他内力在她体内运转的再怎么舒畅,当事人意识不清醒,望闻问切少了一个步骤,以至于红颜残留在她体内了,他们也很无奈!
关键是,当时程叔给她放血治疗的时候,为了以防万一,卡着她身体的极限,特意多放了一会儿血,就是为了防止这种情况的发生,结果……
只能说,人算不如天算!
程叔也是昨天给她把脉的时候,方才发现这一点的!
可惜,已经晚了,无法挽救了。
听完男人略带遗憾的叙述,叶绒傻眼了。
不是——
这么草率的吗?
“你们当时可以叫醒我啊,针扎不醒,可以采取其他法子,无论是扇巴掌还是捂鼻子,我都能接受的,事后也绝对不会怪你们,真的!”
叶绒杏眸万分诚恳的看着谢阔。
被她死死盯着的男人,“……”
“当时接连几次,把你从昏迷中弄醒过来,你的怨气看起来比鬼都大,着实是不太适合,再把你叫醒了。”
问就是从心。
听出男人话里潜意思,叶绒哽了哽。
这波着实没办法怪他们两个,也不想把这锅,揽到自己身上的叶绒想了想,又在心里问候了下,捅刀的那个神经病之后,便把剩余的怨气,尽数发泄在了给她下毒的罪魁祸首身上。
“……”
一连串说出来会被屏蔽的话语,在心里略过一遍之后,叶绒方才将将冷静下来。
“那残留在我身体里的红颜,有什么危害?你直说吧。”
叶绒表情凝重地想,她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能接受的。
看她总算恢复了正常,几不可见松了口气的男人想了想,语气尽可能带着些轻松的道:“问题不大。”
真要是在她身体里残留的红颜,还有危害她的可能性的话,亦或者是有可能对她身体造成损伤,程叔不可能治疗到一半,就撂挑子不干了,把她体内剩下的那一丁点儿红颜,交给时间来消磨。
男人这么想着,语气带着些矜持的开口,“就是吧,回头咱们成亲之后,你要少惹我生气,到时候咱们夫妻琴瑟和鸣,那就一切都好说了。”
尽管男人说的很是含蓄,但秒懂的叶绒:“……”
在网上冲浪久了的叶绒,听到男人的话之后,get到话里的潜意思的她,对此第一反应是——
红颜适合出现在ht文里,这小甜文的世界,着实不适合它生长发展啊!
虽然但是——
惋惜归惋惜,作为一不小心中招的人,叶绒看到谢某人那有些荡漾的模样,她学着他过往的样子,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
呵呵.jpg
“这世上,两条腿的男人和四条腿的青蛙一样,遍地都是,好找的很。”
看男人因她的话,脸上笑容顿时僵住的模样,叶绒眉飞色舞的跟打了一场胜仗似的。
想pua她,让她变得跟这里的女人一样三从四德?
想得美!
叶绒这般想着,对着谢某人笑眯眯道:“所以呀,有时候,做人尤其是男人,不能太高估了自己,懂?”
别说他们没有以后了,他们就算是当真结婚了,他要是敢在那种特殊时候晾着她,她就敢直接踹了他,说拜拜,去找下一个更乖的!
因她这犀利言辞,又承受了会心一击的谢阔:“……”
关键是,她这话还真没说错!
他先前听完程叔说的话之后,思维因为惯性陷入了误区,完全忘了她和别的女子不同!
别的不说,谢阔敢确信,他要是真打了歪主意,想在这上面拿捏她的话,那他回头,说不定能多上不止一个兄弟!
啧——
就在男人心塞塞的同时,把人呛了一波的叶绒,猛的想起来一件事,然后她也跟着笑不起来了。
就……
“残留在我身体里的那点红颜,以后不会一直发作吧,一直到我老去,都不消停的那种?”
这种事情一想到,就很可怕。
稍微脑补了一下自己变成了老太婆之后,还要辛苦操劳的场景,叶绒:“……”
叶绒还是恶寒的打了个激灵,脸上表情那叫一个嫌弃。
看着把心里话再度写到了脸上少女,谢阔:“……”
他很是无语。
“倒也不至于想到那么久之后的事情,且不说这点余毒,在你没法生育之后,便没了效用;就算那丁点余毒真那么厉害,在你身体里待那么久,你的身体都无法抗衡,把它消磨掉,老了你没那个精力了,它再怎么着,也蹦达不起来啊!”
几十年之后,都到了修身养性的年纪了,怎么可能会被现在这点余毒给影响到?!
谢阔着实想不通,她是怎么脑补到这一点的。
眼看着床上躺着的少女,因他的解释,狠狠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感到内心还有一些憋屈的谢某人,索性一下子给她解释了个清楚明白。
“这点余毒影响不到你哪里去的,只不过之后每年最冷的那一天,你都要稍微注意一下,你体内红颜的余毒,会在那天明显发作一次,到时候你是直接忍过去也行,成婚之后找我也可以,但无论是选择了哪种解决的方式,事后都要好好补补,毕竟余毒那般发作下来,你全身气血被调动,经期会很是耗损一番的。”
听到这话,叶绒:“……”
草率了,她刚刚那口气松的太早了!
“……要怎么补?是要吃一些人参燕窝之类的东西吗?”
“大差不差的。”
得到肯定答复,叶绒左眼猛地跳了几下。
Emmm……
别人左眼跳是进财,完了换到她这边变成了出财,这可真是一件让人悲伤的事情。
只能说,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给自个儿起的名字,那可真是太形象了!
厍怵、社畜!
名副其实的社畜啊,不好好打工赚钱养活自己,要短寿的那种!
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会混到这种凄惨地步的叶绒,整个人欲哭无泪了好半响。
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话——
穿越,实惨!
亏她以前,青春年少无知的时候,和前后桌讨论那些感兴趣的小说,yy小说里的男主和男配的时候,还幻想过,穿到他们的时代,和他们谈一场甜甜的恋爱呢?!
真穿越到古代,发现自己对古代究竟有多么水土不服之后,叶绒内心只剩下呵呵了。
就这,她还是有拼夕夕这一巨大贼粗的金手指,傍身的人呢!
倘若她当真和别的穿越女一样,魂穿古代,亦或者稀里糊涂身穿就来了个人的话……
Emmm……
叶绒只稍微这么一想,就觉得人生一片绝望!
真不晓得小说中那些穿越的主角,在小说大结局的时候,是怎么做到,心甘情愿的留在这里的,要知道这里可是无论衣食住行,还是思想之类的,各方面都很落后的时代!
换成是她的话,在被这个时代彻底改造成一合格的古人之前,她肯定会想办法,嘎了自己,一了百了!
当然,有鉴于她在这里,走完剧情之后,还能回到现代,以上这些,不是她该考虑的事情!
她需要考虑的是,回去之后,怎么养活自己突然变得娇气的身体!
惨兮兮.jpg
猛女落泪.jpg
谢阔看叶绒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误会了她的意思。
“放心,那些补身体的东西,肯定没你现在吃的药粥难吃,你不用担心自己食不下咽的。”
叶绒:“……谢谢你的安慰。”
他这话还不如不说呢,一说显得她更凄惨了!
花钱买罪受什么的,实惨!
正当叶绒为自己肉眼可见的社畜生活的凄惨未来,而唉声叹气的时候,她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
这具身体是要青灯古佛,病死在庙里面的,人穿越大神都已经承诺过了,送她回到现代之后,让她重新好好活下去了。
在这一前提之下,祂显然是不可能让她回去之后,就直接进火葬场的,那这样一来的话……
想明白了这一点的叶绒,杏眸肉眼可见的恢复了光彩。
妥了!
综上所述,改明儿回到现代之后,她还是一健健康康美少女,身体不曾被耗损过元气,也不用忍受红颜余毒侵扰的那种!
开心撒花.jpg
谢阔看她这般模样,还以为是自己的安慰起了作用,“……”
无语好半响的男人,倒也没有多想,只是对叶绒吃货的本性,又加深了一点儿了解。
“叶守武家的听说你病了,身体需要卧床静养好长一段时间之后,特意送了些话本子过来,给你打发时间用,需要我让人给你送进来吗?”
在洛阳城那边的时候,他从未见她看过话本子,但叶守武家的,让人把那些话本子送过来的时候,又非常笃定的说,她肯定会喜欢的,谢阔不清楚她是否好这一口,所以先提前开口问了下。
孰料——
叶绒听到男人的话之后,瞬间想歪了。
“!!!”
想到上一回去隔壁的时候,蔷薇正大光明坐在院子里看的那本书,她小脸刷了一下就红了。
送了些话本子过来……
这话的意思是,蔷薇把她压箱底珍藏的那些让人小脸通黄的书书,都分享给她了吗?
姐姐大方.jpg
看叶绒眼睛亮晶晶,整个人气息肉眼可见的荡漾了起来的模样,男人莫名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什么个情况?
难不成那些话本子有什么问题?
这般想着,谢阔沉吟一下便开口道:“我先前竟不知你喜欢看话本子,着实对你有些不上心。”
男人话一出口,便先自我检讨了一番。
叶绒:“……”
啊嘞?
他这脑回路跳的太快了,她有些跟不上!
虽然但是,她知道他这人,向来大方好说话,端的是一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模样,但他这般,怎么看起来,有些像往暖男方向发展了???
要知道,他六年之后,登上那九五至尊的宝座,被各色美女环绕,就算是在后宫当空调的时候,那对着他的三千佳丽,当的也是制冷的空调啊!
同样是中央空调,制冷和制暖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
所以——
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不等叶绒反应过来,谢阔稍微铺垫了这么一句话之后,知道床上少女是什么性情的他,便直接打了直球。
“我们一起看一下,叶守武家的送来的话本子吧。”
叶绒:“!!!”
看床上躺着的少女,被他这句话吓得,陡然瞪大双眸,一副惊悚至极的模样,更觉得不对劲的男人,二话不说扬声喊人,让人把那些话本子搬了进来。
Emmm……
生平从未遇到过如此尴尬事情的叶绒,一下子变得很是麻爪。
叶绒看着男人这副打定主意,要和她一起看小黄书的模样,她垂死挣扎着,趁着那些书还没有送进来,想抢救一下。
就……
“蔷薇姐姐让人送过来的那些话本子,是女人家的闺阁读物,写得很是直白粗鄙;你饱读诗书,熟读四书五经,谨守圣人之道,恐怕看不习惯那些个俗物,要不然还是算了吧,我一个人看就好,完全不需要你陪的。”
男人听到这话不置可否,只对着她道了句,“你刚失完那么多血,不适合劳神费力,眼睛也不适合多用,等会儿你在床上好好躺着,我读给你听好了。”
他倒要借着她的反应,好好看看,她俩到底在书里藏了些什么不想让他知道的东西。
叶绒:“……你真想这么干?”
男人闻言,看叶绒脸上表情青一阵白一阵,古怪难言的模样,他轻轻颔首。
叶绒:“……”
她忍了又忍,好半响,才憋出来一句话,“那你等会儿可别后悔。”
当众读小黄文的社死,谁试谁知道!
大不了她等会儿听到尴尬处,被子一拉,头一蒙。
只要她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他!
该!!
她已经给过他机会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受益
将将拿到话本子还没打开的时间,谢阔还以为叶绒只是在放狠话。
他,害怕?
呵.jpg
男人不屑一顾,他生平除了她的眼泪,没有其它怕的东西!
但当谢阔随手捞起一话本子,翻开书册,看到书名那刻,他手上动作猝不及防顿了下。
???
《霸道县太爷的娇蛮老婆子》
生平从未想过,这几个字竟然能连在一起出现的男人,内心隐隐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当他翻开目录,看到那上面雷人的章节名的时候,内心那不好的预感,变得更加的浓厚了。
Emmm……
男人抖着手,在床上躺着的娇人儿亮晶晶的目光中,打开书册,来到正文,然后——
“!!!”
生平头一次,谢阔感受到了文字的烫嘴。
但在叶绒无声催促的目光下,想到自己的目的,男人还是硬着头皮读了段。
“天空暗沉,在那暮色噬人的夜晚,翠花推着装满了夜香的车从县太爷家侧门经过的时候,一个没注意,诺大车身撞上一硬物,陡然侧翻……”
谢阔读到这里,额角青筋情不自禁跳了下。
且不说这段话里的槽点,单就一点,倒夜香这种活计,他就是再怎么四肢不勤不食五谷,也知道,没有妇人干!
这般体力活,不都被那些壮汉包揽了么?!
“哎呦!”
“伴随着一声低沉的口申口今,翠花一个手松,车上侧翻的夜香,溅了男人一身,翠花看到男人身上那青天大老爷的衣服,娇俏的面容顿时一片煞白——”
谢阔也顿时读不下去了。
这文字,太……让人不忍直视了。
没眼看.jpg
偏偏床上躺着的人儿听到了兴奋处,拉着被子遮住小半张脸,跟打了鸡血似的,激动的看着他,一看他停下,就迫不及待的催着下文。
“然后呢,然后呢……”
“县太爷是不是来到翠花面前,掐着她的下巴,非常邪魅霸气的说着这样那样的话,翠花跟清纯小白花似的,一副单纯倔强毫不做作的模样,说要给他洗衣服赔钱重新买……”
谢阔听到这话,一目三行,忍着眼睛被辣到的感觉,往下看了看,又快速翻了几页,打眼一扫,然后……
男人在叶绒期待目光的注视下,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官服乃朝廷下发的衣服,非重要场合不得穿,且不说县太爷下了值之后,怎么会穿着官服在外,单就一点就说不通,她一倒夜香的,就算有钱买官服,能有资格制作官服的绣坊,哪个敢卖给她?”
莫说是从前了,便是现下京城那边威望不足,在几个州的太守治下,也没人敢明目张胆的,做这种违法的事情。
写这话本子的人,是把脑子喂给狗吃了吗?
谢阔着实想不通,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能写出来这种东西?!!!
叶绒看着男人这般吐槽的模样,整个人都,“——”
家人们谁懂啊,她错亿啊简直!
她先前一直以为,古代的话本子,讲的都是那些个贫苦书生,志向高远,勾搭了一个温柔贤惠的富家小姐,亦或者受青楼女子资助,考上状元郎之类的,完了忘恩负义的,被人榜下捉婿,最后被人寻上门,一众女子,在书生身上那闪瞎人眼的主角光环的影响下,和睦相处,共侍一夫,开开心心生活在一起,成为一段佳话,人人美谈的故事。
对于书生写的这种毁三观的yy故事,她是一点都不感兴趣的。
哪曾想——
古代话本子,竟然是这样的!
这邪魅霸道的总裁,这破天的狗血,呜呜呜,她土鳖,她爱看!
古早文学为何曾经风靡一时?
还不是因为它尬的人欲罢不能!
看床上躺着的少女兴奋激动的,对他手中的话本子一副垂涎欲滴,迫不及待想知道后事如何的模样,谢阔:“……”
熟悉的脑壳疼的感觉,久违了!
男人沉吟好半响,他跟扔烫手山芋似的,把手上话本子扔回原位之后,对着床上躺着的人儿,很是诚恳的建议道:“我这里有大儒批注过的四书五经,回头我让人给你送过来,你养伤期间好好看看它们,如何?”
叶绒:“……”
在男人期待目光的注视下,她毫不客气的送给他一双白眼。
“我有蔷薇送来的这些话本子,就足够了,不需要其它东西打发时间了。”
看男人因为她的话,一副很是不忍直视的模样,她没敢再挑战他的耐心,生怕他二话不说,直接就把她接下来一段时间的精神食粮,给焚了。
“你还要接着读吗?你要是不读的话,等会儿我自己看,你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去吧,我这里不用你陪。”
听到逐客令的谢阔:“……”
男人在继续读烫嘴的话本子,和接着回去处理公务之间,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
“既然这样,我还有事情要处理,就不在这里待着了。”
“好。”
“你回头要是有什么事,可以让人去书房找我。”
“嗯。”
“那,我走了?”
“拜拜。”
看男人说完话之后,一动不动的模样,叶绒想了想,悄咪咪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对他摆了摆。
谢阔:“……”
她这敷衍的态度太明显了,一想到他离开之后,她要做什么,谢阔整个人就,“——”
他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方才艰难开口叮嘱,“你现在不宜劳神费力,回头看话本子的时候,注意着点,看一会儿便休息一会儿,莫要入迷!”
最后四个字,男人简直是咬着牙,从齿缝里蹦出来的。
叶绒听到,很是乖巧点头,一副听话的模样。
谢阔:“……”
她这样,他更不放心了!
男人不着痕迹的扫了眼,他让人抱过来的一众话本子……
最终,在叶绒警惕目光的注视下,思绪转动间,内心已默默做下了一个决定的谢阔,什么都没说,只点点头便转身离开了。
禁书令什么的,每个朝代都有,他没千古一帝那么过分,做不出来焚书坑儒那等事情,但有的书,也该让其长眠于地下,省得出来祸害人眼睛了!
叶绒靠着蔷薇送过来的话本子,就这么一直在床上躺着,度过了无聊的闲的发慌的,养病的时间。
甚至于就连腊八当天,她都被人按在床上,躺的骨头都酥了,都没被人放出去溜达一圈。
问就是她元气不足,需要好好休养。
就在叶绒以为,她要和人家坐月子的一样,在床上躺上一个月的时候,腊八过后的第三天,程医远中午再度给她诊过脉之后,终于放话,她可以适当出门走动走动了。
叶绒:“……”
她当场激动的,跟那些刑满释放的人一样,那叫一个热泪盈眶。
“那我药粥是不是也不用吃了?”叶绒满脸激动的看着程医远。
程医远:“……”
他摸了摸自己这段时间,因为极度作息不规律,而掉了不少的小胡子,看着叶绒,脸上露出了一抹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
叶绒:“……”
好吧,她懂了。
虽然但是——
叶绒强忍着满腹心酸,目光幽怨的看着自个儿的主治大夫,“为什么最近的药粥,越来越难喝了?”
她搁现代生病了吃药,从治疗开始到快好的时候,依次递减,吃的药那是越来越少;怎么在这里,却完全反着来了?
药粥味道越来越古怪,药味越来越浓厚,整的本以为已经适应了药粥味道的她,那叫一个难以下咽。
天知道她最近这段时间,是如何把一日三餐塞进肚子里的!
看着不知想到了什么,撇着嘴满脸嫌弃的叶绒,程医远摸着胡子想了想,松口道:“小姐身体已经好了不少。”
“那药粥……”
知道她这段时间,吃药粥时到底磨叽到什么程度的程医远,在她话未出口前,连忙打断,“您下回吃药粥的时候,可以适当配些爽口易消化的佐菜了。”
听到这话的叶绒:“!!!”
苍天呐,大地呐,她终于迎来了希望的曙光。
“那我还需要吃多久的药粥?”
“快了快了,您很快就不用吃药粥了。”程医远说着,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飘忽了一下。
叶绒:“……”
托药粥的福分,彼时对与此有关的话题,感知万分灵敏的叶绒,瞬间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你该不会是在糊弄我吧?”叶绒满脸狐疑,微眯杏眸看向程医远。
看着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因为和自家少主相处久了,表情都变得有了他那股神韵的叶绒,程医远手蓦地抖了下。
“小姐多虑了。”受不住这般眼神威压的程医远,很快就提前交了底。
“某观您脉象,药粥再过五日左右的功夫,就不用再吃了,回头就可以改成药膳了。”
叶绒:“……其实,你这话可以只说一半的,最后那句,现在可以不用说。”
好歹让她开心几天啊!
万万没想到药粥完了,后面竟然还有药膳的叶绒强扯着嘴角,本想勾起一抹礼貌的笑容,好半响,扯不动嘴角的她一脸苦涩道:“程叔,劳烦您给个准话,我要当多久的药罐子?”
“正所谓冬阳夏藏,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在天气回暖,万物复苏之季,您就可以不用用药了。”
叶绒听到这话,掰指一算,当即眼前一黑。
她还要吃最起码三个月的药!!!
小半年的药吃下去,她当真不会变成药人吗?
看她一脸颓丧模样,程医远沉吟片刻,对她说出了一不算安慰的安慰。
“小姐,少主要陪您一起用药,他的药粥比你的药粥还难喝,您回头要是实在吃不下去,在服用药粥的时候,可以和他一起做个伴。”
有了那么一个陪衬,想来她吃药粥的时候,就不会觉得那般艰难了。
叶绒:“……”
程叔这话,当真是让人受益匪浅,充分表达了人与之之间的塑料情谊。
虽然但是——
人家是死道友不死贫道,到她这是道友贫道,一个都跑不脱。
和谢某人成了难兄难弟什么的,她一点都没被安慰到。
程医远看着听到他的话之后,面容越发苦涩的叶绒,已经尽力的他沉默好半响,最终决定把安抚人的任务,交给了在书房的某人。
他尽力了,真的!
叶绒把大夫送走之后,在房间里已经待的够够的她,麻溜收拾一下自己,然后就裹得严严实实出门了。
待房门打开那刻,终于嗅到外面新鲜空气的叶绒,内心感动的哇哇的。
爷终于自由了!
满腹言语有待叙说的叶绒甫一出房门,“???”
只稍微往前踏了一步,发现自个儿小腿肚以下,全都没了踪迹的叶绒,傻眼了。
这什么情况?
叶绒试探着,又往前走了两步,这短短两步路的功夫,她膝盖以下全都被皑皑白雪埋没了。
“……”
这么厚的雪,她要是一不小心栽倒了,怕是能直接被雪给埋了吧?!
正当她内心充满感慨的时候,大老远的看到她跃跃欲试,在雪里深一脚浅一脚艰难挪动的模样,有人叹了口气,穿着雪地靴,把她从雪里捞了出来。
“咱们院子里的雪,小厮时常打扫都这么厚了,现在在这条街上住着的人,整天自顾不暇,自扫门前雪都已经够费力了,完全没那个精力打扫街上的积雪,你这时候出去,是想被外面的雪埋了吗?”
就连他这几天都没敢出门,她胆子倒是够大的,一解禁就想往外跑。
叶绒听到这道熟悉的嗓音,扭头一看,便是谢阔的面容。
看着谢某人神情憔悴,略显沧桑的模样,知道他前两天刚毒发过一次的叶绒:“……”
不敢动.jpg
害人遭了两波罪的叶绒,一脸心虚的任凭谢阔把她从雪里拎出来。
“好久不见哈!”
男人无语看她一眼,“我们三天前才见过。”
“好端端的,你出门做什么?”
“我没想出门,我就是想看一下咱院子里的雪,到底有多厚!”
她长那么大,还没见过那么厚的雪呢!
看出她说的是真心话的谢阔:“……”
熟悉的,无语的感觉,久违了!
好,很好!
被气的发笑的谢阔决定了,刚好他书房还缺一个磨墨小厮,她既然这般有闲情逸致,那就来书房干活吧!
第一百四十七章 男版黛玉
叶绒对上男人无语的像是在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理不直气也壮的她,毫不心虚的回望过去。
咋滴啦,她南方人,在温室效应下长大,没见过厚的一脚踩下去能把人小腿都给埋下去的雪,好奇之余有些兴奋,想亲自验证一番,有什么问题吗?
才不是她想玩雪呢!
男人没对她这番态度做什么表情,只在她的注视下,突然抬手,以拳抵唇,似受不住般,有些气虚的咳嗽了两下。
温雅君子秒变男版黛玉。
本就因他身体状况,有些心虚的叶绒,一看男人这般模样,当即顾不得斗气了,她连忙上前两步,很是关切的看着谢某人。
“你怎么了?”
叶绒说话时伸手虚虚的扶着男人,同时全身蓄力,以便他要是突然倒下昏过去了,她能撑住。
“没什么。”男人抿了抿淡色的薄唇。
他眉心似有些苦恼的微皱,“就是这两天元气耗损有点严重,还要天天磨墨蘸笔,批阅公文,身体一时有些受不住罢了,没什么大碍,程叔说我再喝大半个月的药,就没事了。”
听到这话的叶绒:“……”
她更加心虚了。
这喝大半个月的药,好不容易把身体将养回来一点,完了没几天,碧落要是再发作一回的话……
嘶!
那场面,叶绒只稍微一想,就感觉头皮发麻。
她有罪.jpg
心虚愧疚的叶绒,看着谢阔小声劝慰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现在中毒了,身体那么虚弱,需要好好将养一下,公文什么的,能少批一些,还是尽量少批一些吧。”
她知道他是劳模,一天不干活闲不住的那种。
但归根究底,还是身体最为重要啊!
这种特殊时期,能少操劳一点,还是尽量少操劳一点吧!
看着满腹感慨,说出这话的叶绒,谢阔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偌大的豫州,在这等年关的重要关头,那么多紧要的事情要处理,家父身体本就不好,倘若我不多帮忙分担一点的话,怎么行?”
听到这话,看男人一副很是无可奈何的模样,被他这话说的越发心虚气短的叶绒:“……”
叶绒索性一咬牙跺脚,看着谢某人一副舍生取义的模样,道:“那有什么是我能帮你的吗?”
她有那个责任,也有那个义务,帮他减轻负担。
不就是牺牲点休息时间帮忙吗?
该!
叶绒在心里默默说服自己——
她在床上躺着,歇了那么多天了,该出来帮忙干点儿活,让和她同病相怜的病友松快一下了。
不然的话,她要是因为懒惰,害得本就身体不适的人,累的底子都出了问题的话,那她当真万死难辞其咎了!
谢阔:“……”
就等着她这句话的男人闻言,无声的笑了。
“那谢某这厢就劳烦姑娘,帮忙磨墨蘸笔,做些琐碎的不方便外人来办的事情了。”
叶绒:“……”
他这话说的太快了,以至于她莫名有种被算计到的感觉。
怎么肥事?
猫猫疑惑.jpg
男人在叶绒的眯眯眼注视下,回以一淡定笑容,他从容弹去身上捞人时落下的雪花,掷袖一挥,“厍姑娘,请!”
叶绒:“……”
他这话喊得,她心肝有点颤抖!
这不知道的,怕不是要以为,她又要去当社畜了呢!
事实证明,叶绒想的一点都没有错。
在男人书房磨了两天的墨汁之后,眼见她已经熟能生巧的上手,做其它琐碎事情时,也不再出错了,在她犯懒磨洋工之前,谢阔又重新给她找了个活儿干。
铺着地龙的书房内,朱笔批阅写字的男人,在叶绒在砚台里磨好墨汁,闲的发慌的时候,头也不抬的给她找了个新任务。
“那么多公文里,事情轻重缓急不一,你打开大致瞅一眼,然后按顺序帮我重新摆一下。”
男人说完这话,还不忘缀上一句客套话,“劳烦姑娘帮我减轻些重担了。”
叶绒:“……”
她听到这话,傻了一下。
什么鬼?
说好的后宫不得干政呢?!!
哪怕他现在还没登基,但她好歹是女的,还顶着他准未婚妻的名头呢,这都不知道避讳着点儿?
书里那个因为王皇后为自家亲族求了两句情,就怒而发火,对其直言后宫不得干政的那位云朝开国君王呢?
你现在做人那么双标,有考虑过以后的你的感受吗?
彼时的叶绒,万分想就着这个问题,采访下主位上的男人。
并不知道她内心吐槽的谢阔,等了好半天都没见叶绒有动静,他忙里抽闲,抬头看了叶绒一眼。
看她神情复杂,难以言喻,在原地站着一动不动的模样,谢阔:“……咳咳——”
在短短两天时间里,已经养出条件反射的叶绒,听到男人的咳嗽声,麻溜的端茶倒水,外加出声安抚,“你悠着点儿,凡事莫急莫慌,先喝点水润润喉咙,给公文排序是吧?我这就动手帮你减轻负担。”
叶绒边说,边手脚利索的,按谢某人的指示,行动了起来……
她这般作为,倒不是跟谢某人相处久了,养成了怜香惜玉的习惯,主要是吧——
连着两日来的经验告诉她,她要是不在他刚开始咳嗽的时候,把人给安抚住的话,那她接下来,一整天的时间,就都别想好过了!
因为,她说他像男版的黛玉这话,真是一点都没说错,那高傲的倔强,那病弱西子的模样,再配上那苍白的没有血色的面容……
Emmm……
还是那句话——
她有罪!
所以,摊上这么个祖宗,她活该!
彼时的叶绒,经过这么两天的端茶倒水送饭送食,磨墨蘸笔,几乎已经隐隐有些认命了。
在谢某人身上的毒,被解了之前,她都摆脱不了这般当保姆的命运!
嘤嘤嘤。
关键吧,一想到他因为碧落遭的罪,以及程叔为了率先给她治疗,延迟了为他研制解药的时间,又害他活遭了一番罪,叶绒就连卖惨都没法卖了。
惨兮兮.jpg
她惨他更惨的那种!
第一百四十八章 公文
叶绒不停翻看着男人桌案上,摆着的那一大摞,未曾批阅的公文。
她翻阅的同时,匆匆一扫,大致判断出手上公文的紧急程度之后,便按照事情紧急程度,摞到男人左手边,方便他批阅。
那么一大摞公文,看着很多,实际上……也很多。
疲惫微笑.jpg
但这对叶绒来说,还不是让她感到最为绝望的。
你敢信?
人现代霸道总裁办公,文件要细看,落笔要慎重,虽耗费时间也多,但归根究底,他们也就那么点儿事情要处理,而到了他这里……
她一大摞公文刚分完,还没几分钟呢,只喝了口茶的功夫,将将缓口气儿,就又有人抱了一批洛阳城那边快马加鞭,送过来的文书。
叶绒:“……”
这两天在书房待着的经验告诉她,就这还没完,整个一天的功夫下来,还有好几摞文书等着他呢!
讲真,有一点,叶绒着实是想不明白。
外面那些快马把公文送过来的人,他们是估摸着时间来的吗?
她万分想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把时间掐算的那么精准的?
谢某人面前一摞文书将将批完,还没个歇息的功夫呢,就又有人敲门送公文来了,这时间卡的……
叶绒一愣一愣的!
“你实话告诉我,你今天还有多少折子要批阅?”
在帮谢某人分批次,按照事情的轻重缓急程度,整理了几波接连送来的公文之后,叶绒一脸麻木的开口问道。
猫猫绝望.jpg
她的人生已经没有盼头了,她现在只想知道,她今天什么时候能够解放?
男人听到这话,忙里偷闲的放下手中朱笔,揉了揉因为长时间不停写字,而有些泛酸的手腕。
看叶绒满眼绝望的模样,男人难得有些失笑。
“今日的公文,和前几天比起来,送过来的已经算是少的了,你且放心,咱们加快点儿速度,你还能和往常一样正常睡觉。”
听到这话的叶绒:“……”
她抬眸,欲言又止的看了谢阔一眼。
就——
她对外熄灯,确实算蛮早的;但是等熄了灯火之后,她往往都会躲在被窝里偷偷玩手机,一玩就是大半夜,偶尔禁不住诱惑,玩到凌晨也是常态。
那么,问题来了,他口中所谓的,她能睡觉的时间,指的是她熄灯的时间,还是她真正入睡的时间啊?
如果是前者的话,那还好,她再咬牙忍一忍,再过几个小时,今天就能解放了,但如果是后者的话……
Emmm……
叶绒脸上写满了凄风苦雨,最终千言万语,只化作了一句话——
皇帝不好当啊!
尤其是内心有抱负有野心,正在开国途中的实权皇帝。
这种皇帝,当起来有多累,那是谁上谁知道,她一辅助干一些杂活的人,都累成这个狗样了,而他一年十二个月,没什么意外的话,要这么干上十一个多月。
关键就这,他还说,今天相对前几天来说,任务比较轻松!
讲真,他勤勉成这样,难道就不怕英年早逝吗?
“叩叩——”
“好好干活儿。”
只稍微发了一下呆,就被人逮到,完事儿还得了这番催促的叶绒:“……”
她皮笑肉不笑的,睨了谢某人一眼,万分诚恳的朝椅子上坐着的男人道:“豫州百姓摊上您这么一位勤勉的上司,当真是有福气了,万望大人日后无论发生了什么,都这般勤勉,再接再厉,好好干下去,莫要让治下百姓失望。”
谢阔:“……”
莫名被人阴阳怪气一番,又戴了顶高帽的男人,听到这话轻啧了一下。
才让她干了这么一点儿活,就开始阴阳怪气他了,当真是有够小气的!
想归这么想,但男人这回完全没有睁只眼闭只眼,任她偷懒的想法。
他要是让她在这里歇了,她改明回去,有了精力再出门玩雪,那可怎么办?
所以,在她能深切认识到错误反省之前,他是不可能放她自由活动的。
这般想着,男人学当事人听话只听表层意思,把她的话当成夸奖,全盘接收了下来。
“你说的对,我确实要好好干,那接下来就劳烦姑娘,帮我分担点儿任务了,咳咳……”
看着说着说着,又开始咳嗽起来的男人,叶绒:“……”
嘤嘤嘤.jpg
这该死的愧疚感,又冒出来了。
满心憋屈的叶绒,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秉承着惹不起躲得起的念头,她老实的一声不吭的帮男人分门别类了起来。
“……”
呷了口茶,休息够了,正准备接着干活的男人,不经意间一个抬眼,看到了在他身旁坐着,看着手中公文,直愣愣发呆的叶绒。
“???”
这么快就受不住了?
以为身旁少女快到极限的谢阔,唇角微微蠕动,正想开口,突然发现叶绒面容不是一般的肃穆,这显然不是她往常想偷奸耍滑的样子
谢阔当即拧起了眉头,顺着叶绒的视线看去。
本以为是什么紧要情报的男人,看清她手中公文上,写的具体内容之后,“……”
男人一言不发的看看叶绒手上的公文,又看看她脸上的表情,后知后觉略感头疼的,揉了揉眉心。
他不由得出声跟着安抚道:“放心吧,虽然整个豫州因为今年寒冬的大雪,很多人都被冻伤冻病了,但我们早有准备,迄今为止,还没有出现过多的伤亡。”
在她给的那两批粮食撑着的情况下,今岁寒冬的大雪,便是一直不停歇的下到明年,他们豫州也能撑得住。
叶绒听到男人这般安慰,情不自禁抬眸看了他一眼,看他对公文上写着的其他几州人员的伤亡无动于衷的模样,她唇瓣开开合合好几次,最终还是放弃了,出声当一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圣母的打算。
彼时的谢某人,尚未统一九州,不关心其他几个州,因今年的大雪死伤无数,也没提供援助,在这个时代来说,完全是情有可原的。
她不应该多说什么,也不能说些不该说的话!
第一百四十九章 抠门
叶绒:“……”
她无言的沉默了好半响之后,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把手中文书,放到了男人的左手边,然后借着这片刻的满是无声的寂静,掀过了这一让她心里很是不好受的话题。
男人看她这副模样,心脏下意识抽了抽。
完了,这是要大出血的感觉!
老天爷这是在报复他,前几天不肯出声给她念话本子吗?
不出声就出血什么的……
谢阔沉默好半响,只觉得再来一次的话,再重新给他个机会,他仍旧还是会选择后者。
毕竟,那辣眼睛的话本子有毒!
碧落毁他身体,话本子毁他精神。
天知道就看了小片刻的话本子,他当晚回去之后,做了什么噩梦!
谢阔:“……”
千言万语,只能化作一句话——
有她,是他的福气!
各种意义上的。
心肝儿抽抽的男人,拿着手中公文,做出一副正在批阅的架势时,实则把心神全都放在了沉默无声的少女身上。
果然,没一会儿的功夫,她便出声了。
“哎……”
叶绒未语先叹。
听见她这一声叹息,谢阔心里咯噔了一下。
妥了,这波彻底跑不了了!
抱着早死早超生的心态,男人转头给了叶绒一个眼神,示意她赶紧滴,把心里想说的话,快点抖搂出来。
叶绒强迫自己忘记,刚刚因为那份文书,脑海中具象化出来的画面,察觉到男人的眼神,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内心的叹息已经溢出来的她,“呃……”
叶绒脑袋卡了下,方才找到一个合适的话题,解释自己哀愁的来源。
“我就是想到了慈幼局的那些孩子们,这大冬天的,也不知道他们过得怎么样?”
“?!?!?!”
什么叫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春?
这就是!
谢阔心情顿时阴转晴。
只因为——
事关学堂,他该出的血,已经出了。
以为自己这波不用再出血的男人,俊美微挑,看着叶绒道:“那些孩子们吃得饱穿的暖,他们现在住的地方有着热水,烧着木炭,生活环境在整个边城,都已经算的是中上层水准了,你完全不用担心他们过得不好。”
叶绒一听这话,顿时就愣了下。
“他们过得那么好?”
男人闻言,万分肯定的点了下头,“毫不夸张地说,他们现在唯一会感受到的烦恼,就是启蒙书学不会。”
天知道,自从前几天,他让人加班加点的,把慈幼局那边的学堂盖好之后,就这短短几天的功夫,慈幼局里多了多少孩子。
顾忌着身旁少女那泛滥的同情心,男人把这话再三修饰,然后很是委婉的说了出来,以此来展现他掏钱让人修建的,住着慈幼局的孩子们由蔷薇进行职教的学堂,现在是多么的受欢迎!
讲真,他怀疑,如果不是慈幼局的规矩在那里摆着,恐怕有不少人家在学堂建好之后,会把自家传宗接代的独苗苗,给放到慈幼局去,让官府代为教养。
殊不知,叶绒听到他的话之后,第一反应是——
她扭头透过窗户,看了看屋外纷飞的大雪,然后又看了看,哪怕书房炭火一直没停歇,但仅一会儿的功夫,砚台里就有些凝固的墨汁……
Emmm……
叶绒表情有些一言难尽的看向话落,等着她夸奖的男人。
“……”
她在心里默默念叨了一番,给自己洗脑,古今行情不一样,现代那些黑心的资本家,随便捞一个放到这里,都是人人感谢的超有良心的慈善家!
不能比,这完全不能比。
所以,这种天气,让人在外施工干活什么的,不能一竿子打死的认为,全都是不人道的行为。
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这般给自己自我洗脑了一番之后,叶绒看着书桌后坐着的男人,小心翼翼道:“这种天气,外面下着雪,你让人给你干活,修建学堂,给的工钱高不?”
有鉴于对谢某人人品的信任,叶绒把他让人干活,不给工钱这个行为,完全排除在外了。
然并卵——
听到叶绒这话的谢阔:“……”
他这人,向来不喜欢花冤枉钱,再加上日后在学堂上,投入的钱,肉眼可见的那叫一个多,所以为了节省一些成本,在边城修建学堂,他是就近取材,让在这里守卫的兵士们,干的活儿。
凡在豫州当兵者,每月都有饷银可拿,在已经给人发了工资的前提下,只是让人修建了个学堂,又不是让人上阵杀敌,作甚要给赏钱?
谢阔想虽然是这么想的,但在叶绒目光的注视下,不知为何,却莫名感到有些心虚。
Emmm……
和她相处久了,学会了她理不知气也壮的行为处事方法的男人,在叶绒注视下,表情逐渐由心虚气短转变为理直气壮。
倘若他不是光看着人,不说话的话,那就更加自然了。
好半响功夫,没等到男人回话的叶绒,看他这般模样,杏眸中渐渐染上了疑惑。
他要是给工人开的价高的话,点头就行了,反之则是摇头。
仅一个判断题罢了,为何露出一副心虚的模样?
四目相对,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福至心灵般的,叶绒明白了男人的意思。
她皮笑肉不笑扯了扯嘴角,“所以,你建学堂没掏钱?”
“怎么可能!”谢阔立马反驳。
她这么说,他可就不认了!
现在那些小孩儿们,用的笔墨纸砚,桌椅板凳,包括他们的衣食住行,他可是全都大手笔的包了的,这些哪一样不花钱?
叶绒:“……”
她目光凉凉的看男人一眼,表情淡淡的哦了一声。
“那照你这么说的话,就是建学堂出钱了,找人给你修建学堂的时候,一毛没拔对吧?”
谢阔:“……”
这话他没法反驳了。
知道他现在的沉默,代表了默认的叶绒,“……”
好家伙!
生平头一次见到抠门成这样的皇帝,叶绒直接给人送了个大拇指。
牛掰.jpg
讲真,就冲他这副铁公鸡的架势,她墙都不服,就服他!
第一百五十章 他心疼
看着沉默的一言不发的铁公鸡,叶绒内心情绪五味杂陈,好半响,她才从嘴里憋出了一句话。
“话说,我叫你一声谢扒皮,你敢应吗?”
“嗯???”
谢阔听到叶绒这话,第一反应是,自己以前在大牢里,对叛徒使出来的那些个残忍的手段,暴露了。
“!!!”
好在,看身旁少女面无恐惧的模样,谢阔很快就冷静了下来,知道他是误会了。
晓得自己会错意的男人,对叶绒露出了一抹礼貌而又不失尴尬的笑容,继续保持着自己沉默寡言的形象。
就……
反正房子已经建好了,钱他是不可能再出的!
四目相对,看出他眼中传达出来的情绪的叶绒,抬手抹了把脸,在内心深深叹了口气。
“那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让人帮你修建食堂的时候,给那些出苦力的人包吃住了吗?”
他都已经黑心成这样了,她就不指望他,会给那些在寒冬腊月天,露天干活儿的人,提供什么雪天补助了,她现在只想知道这一点!
倘若他连吃住都没给人包,全靠权势压榨人干活,只要人力,不出一丁点儿物力财力的话,那她……
只能说一句,道不同不相为谋。
古代权贵太可怕了,祖国妈妈,求求捞捞。
叶绒内心小人儿暴风式哭泣,瑟瑟发抖的抱住了自己。
她想回家,呜呜呜……
好在,听到她发问的男人,这下总算是点了尊头。
叶绒看男人毫不心虚点头,一点都不像是在撒谎糊弄她的模样,她稍微松了口气……
才怪啊!
开办学堂的主意是她出的,他之所以修建学堂,连工人血汗钱都吝啬的一毛不拔,归根结底和她有关,单就冲着这一点儿,知道谢某人干了什么的她,良心就不可能过意的去。
哎!
猫猫叹气.jpg
又一次感受到自己,和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叶绒,默默反思了一下自己。
好半响,最终,她只得出了一个结论——
她要赶紧回洛阳城,见原主一面,回头赶紧走完剧情,赶快回家!!!
这破地方,谁爱呆谁呆,反正她是呆不住了!
当然,想归这么想,知道自己短时间内,不可能实现终极目标的叶绒,最终还是选择了着眼于当下。
晓得有底层老百姓,大冬天的露天做业,帮眼前男人干活儿,完了连个铜板都没见着的叶绒,心念转动间,忍不住出声道了句。
“冬天到了,今年腊月寒冬时节,雨雪甚多,家家户户日子肉眼可见的难挨,不知小谢大人有没有想过,给你治下百姓们,提供一些帮助啊?”
谢阔:“……”
他分外冷静指出一点,“他们有吃有喝,已经比其他几州人强太多了,再加上豫州官府调遣民间大夫,每日都给人义诊;豫州治下百姓,今年再也不用担心熬不过这个寒冬了,也不用再害怕生病拖累家里,就连日子都有了盼头,我们已经给他们提供太多帮助了。”
话说到这里,谢阔看了眼能让他们做出这种事情的底气。
“能为治下百姓做的事情,我已经全做了,至于其他的,要是按你的想法让他们吃饱穿暖,那就没办法做到了,毕竟,豫州穷。”
她给的那么多粮食,要是放开了,让豫州治下的百姓们,敞开肚子吃的话,那恐怕不到明年开春,就要见底了。
毕竟,这世道,谁家还没几个在其他州待着,需要资助的亲戚朋友啊!
他不是冤大头,不可能无偿养活九州人!
叶绒听到男人的话,倒是没有多想,毕竟她心思不在这里。
发觉男人误会了她话里的意思之后,叶绒索性敞亮的道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那远的事情管不了,就近的事情,你总得管管吧,左右你坐拥金山,也不差那点钱儿,要不然挨家挨户送点吃的穿的,展现一下,你身为豫州未来掌权人,对治下百姓的关心吧?小谢大人,你觉得我这主意怎么样?”
既然不想给那些个帮忙修建学堂的人发工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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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把省下来的工资,再加上点儿私房钱,合计着全都给人挨家挨户的平分了吧!
谢阔:“……”
这主意很棒,除了有点儿费他以为,没别的毛病!
看着一脸坦然的说出这话,挥霍起他的钱,跟花自个儿的钱一样大方,毫不心虚的叶绒,男人莫名感觉有些牙疼。
他真是谢谢她了!
谢谢她那么为他着想,虽然但是——
她说这话之前,就不能动动脑筋吗?
他是缺那点儿民心的权二代吗?
这么想着,谢阔很想摇头。
毕竟,他要是真按她说的,这么做了的话,那本就空空的荷包,就要装满欠条,承受负债累累的硕果了。
谢阔本来是真想摇头的,然并卵——
看着身旁少女杏眸微眯,一副磨刀霍霍,大有他敢拒绝,就直接刀了他的架势,谢阔:“……”
男人斟酌再三,还是从心的牙一咬心一狠,点了下头。
“行,就按你说的办。”
内心滴血的男人,回话时,心肝脾肺肾,都在抽抽的喊疼。
他的钱!!!
关键是,这回他没办法再用藏富于民来安慰自己了,毕竟送上门的吃穿用品,家家户户肯定都会内部直接消化了的。
甚至于,为了防止他们心中的冤大头,转个身的功夫,就直接反悔了,谢阔敢用自个儿在叶绒面前的信誉值担保——
那些吃的,他们肯定会用最快的速度塞进肚子里,那些穿的,他们也肯定会动作麻溜的穿针引线裁剪缝制,做成合身的衣服,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套到自己身上再说!
设身处地想一下,换成他,他也会这么干!
Emmm……
疲惫微笑.jpg
理清思路,弄明白了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谢阔,此时此刻,内心充满了深深的懊悔。
早知如此,他就不贪便宜,省那几个子儿了!
这下好了,省下来的钱,直接跟滚了雪球一样,翻了倍的,都要送出去。
他心疼!
第一百五十一章 羡慕嫉妒
一番脑补之下,成功的把自己,给整郁闷了的谢阔,重重叹了口气。
负债累累的生活,那是谁过谁焦虑啊。
他该想办法,丰富一下自己的荷包了!
不求能得多少银钱,但最起码,得能撑住几次大出血,省得身边人儿下回狮子大开口,把他的钱,当自个儿的钱花的时候,他拿不出来。
那到时候,他可就要尴尬了!
Emmm……
只是稍微这么一想,谢阔瞬间就精神振奋了起来。
为了不成为一名副其实,正儿八经的赘婿,他再不想办法找渠道丰富自己的小私库的话,那他入赘以后,在厍谢两家,恐怕要成为地位最低下的人了!
毕竟,按照九州的潜规则来算,赘婿本就比正常人家的百姓,低了一个等级,认真算起来,已经能排在下三流中了。
在这种情况下,他要是再不努努力加把油,改明儿等孩子出生了,那他恐怕就是家里最底层了,做什么事情,都得看他人脸色的那种……
只稍微这么一想,谢阔内心就充满了窒息。
“——”
不!
他不能接受,自己有一天竟然要过这种生活!
别的不说,当赘婿归当赘婿,但他最起码,还是要做到经济独立……啊,不!
经济独立什么的,想到他手下那些嗷嗷待哺,等着他来养活的人,谢阔果断打消了脑海里,这一异想天开的想法。
娘子,穷穷,帮帮.jpg
对自己和身旁少女身家的差距,很有自知之明的男人,直接改了目标——
别的不说,他最起码要做到,不伸手找她要零花钱!
为了达到这一目标,谢阔大脑转动间,很快就有了一个想法。
天冷了,隔壁翼州边城,该破产了!
本想等隔壁受不了,眼红率军突袭过来的时候,再光明正大的反击过去,以期得到大名声的男人想了想,最终决定换一个法子。
正所谓养兵三年,用兵一时,他在翼州埋下的暗探,也该动动了。
毕竟,他们再不出手,现在这鬼天气继续延长下去,恐怕他们就没出手的机会了……
谢阔这般想着,脑中闪过一系列复杂的算计。
彼时的男人,眼眸异常的闪亮,那是一种——
即将见血的兴奋!
当然,对于男人内心闪过的念头,叶绒一点都不知晓。
她只觉得,仅一个眨眼睛的功夫,男人整个人气场就变了,变得更加振奋勤勉了。
就……
看着身上莫名带了股,三年已到,龙王归来,这种气场的男人,叶绒不明觉厉。
“你……在想什么?”叶绒看着精神奕奕坐在主位上的男人,满是困惑的开口。
男人闻言,下意识敛了敛眼帘,没让她看到,他眼中的勃勃野心,与嗜血的兴奋。
谢阔深吸一口气,平复下内心的激荡,一副面色如常的模样,看着叶绒道:“我在反思。”
“嗯?”
看着说这话时,语气分外诚恳的男人,叶绒有些怀疑自己幻听了。
比资本家还黑心的封建掌权者,会那么容易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吗?
她不信!
看着把心里话全都写在了脸上的少女,黑心肝的谢某人,面容沉痛的点了下头,“真的,我不骗你。”
本以为能逃过一次出血,结果却惨遭大出血的男人,飞快把整件事情在脑海中回忆了一遍之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我不该与民争利,贪那点小便宜的!”
谢某人这话说的,那叫一个真心实意,万分诚恳,全然不掺半点水分。
以至于,本还不相信他能这么快就悔过的叶绒,有些半信半疑。
不是,他反思悔改,亡羊补牢的思想觉悟,这么高的吗?
看叶绒犹豫不定的模样,谢阔深深叹了口气,以知错与悔改为核心,围绕着以后绝不再犯为话题,就此事做了一长篇大论的详情阐述,只为了让她明白,他当真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男人是这么说的,以后也确实打算这么做了。
因为,经此一事,他印象最深刻的事情就是,绝不能贪小便宜与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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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利了。
不然,哪天暴露到了她面前,不止容易破坏他在她面前的印象,更为重要的是,她会让他连本带利的翻上好几倍,把他抠门省下来的钱,给人翻倍返还回去。
这种痛苦,谁试谁知道,反正他是不敢再尝试了!
至于瞒着她偷偷的来,不让她知道?
Emmm……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谢阔从来不敢奢望这件事情。
毕竟,她老子又不是吃素的!
还没上岗呢,就想到日后当赘婿时的艰辛生活,谢阔很是心酸的叹了口气。
关键吧,这种苦,他还得硬着头皮,上前求着吃。
对此,内心情绪万般复杂的男人,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安慰自个儿的话——
早适应早习惯吧!
当习惯了,对此感到**以为常了,自然就感受不到痛苦了。
在心里自我PUA了一番之后,好不容易收拾好心情,仅一个抬头的功夫,谢阔突然发现,身旁少女又变成了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
???
这下轮到谢阔疑惑了。
他下意识回想了下,自己这段时间做的事情,确定自己没再做什么压榨百姓的,让她觉得看不惯的事情之后,男人方才开口。
“怎么了?”
既然错不在他,那他就不需要担心了。
对上男人关切的目光,叶绒:“……”
好半响,她重重叹了口气。
“天上的雪一直在下,地上的雪又那么厚,这种天气完全不适合出门,你那些吃的穿的,要怎么给人送过去啊?”
愁!
“……”
风水总是轮流转的。
从前散财童女扔馅儿饼,伸手接的人是他们;而今同一个人扔馅饼,接的人却是别人。
他们虽然得到的多,但别的人的馅儿饼,那是放到人家面前都不够,还得追着人,喂到人家嘴里。
Emmm……
谢阔这般想着,一时不知自己是该羡慕边城这些百姓们,还是该嫉妒他们了?
猫猫忧伤仰头望天.jpg
第一百五十二章 后遗症?
叶绒觉得,自己的担心情有可原,并非多此一举。
毕竟眼下这种天气,实在不适合出门,不然人个子要是稍微矮一点儿,一不留神滑倒了,栽在雪地里,那其他人就是想帮忙把人捞出来,都见不到人在哪里。
人不适合出门,难不成要官府的人,挨家挨户的骑马,送吃的穿的上门?
Emmm……
叶绒脑海里刚冒出这一想法,就迅速被她自己给pass了。
马何其无辜啊!
她就是再没有常识,也知道这个年头的牛马,是非常珍贵的东西,没得这么平白浪费的!
这般想着,叶绒看身边男人一眼,她犹豫片刻,还是说出了自己内心的纠结,以期望他能拿个主意。
听到她话的谢阔:“……”
他是不是得追着人,把馅饼喂到人家嘴里之后,亲眼看着他们吃了吸收了消化了啊?
要他说,她这担心,纯粹是多此一举——
边城这边的老百姓们,要是知道他们能白拿吃的喝的话,他这边前脚让人拿个铜锣,走街串巷的吆喝一声,完了报个准确的地点,改明儿发放东西的时候,就算是那些个腿脚不便的百姓们,他们就是爬,也会爬过来领东西的。
毕竟,白送的吃的穿的哎,换他也要!
当然,这话是不能告诉叶绒的。
看着真心实意在担心的少女,谢阔嘴角狠狠抽搐了两下。
他怕他要是把心里的大实话说出来,她会觉得他冷血无情!
为了在她这儿得到一个好名声,他都咬牙狠心,准备放血了,不能因为这么点破事儿,功亏一篑。
这么想着,男人沉吟片刻,换了种说辞,“你这是在杞人忧天。”
啊嘞?
叶绒一脸懵逼的看着说话的男人,不明白他是怎么得出这一结论的。
“专业的事情,就应该交给专业的人去做,论理来说,这应该是官府那边的人要考虑的,他们那边定然有法子把东西,好好送到人手上的,你何必担心这一点?”
叶绒闻言,顺着男人的话想了一下,紧跟着深有同感的点了下头。
“你说的对。”
这不是她该考虑的事情,她完全不用为此浪费脑细胞。
认同了男人观点的叶绒,果断把这件事情抛之脑后,完了把自己的注意力转回男人桌案前的公文上,重新开始忙活了起来……
别人是早死早超生,她是早干完活能早点休息,都是一样命苦的存在呐!
凄风苦雪,冷气瑟瑟,寒意逼人,叶绒本以为,自己还要在这般锻炼人心智的天气下工作好久,结果没想到黑心老板人心黑归心黑,抠门归抠门,但身体素质倒是蛮强的。
她只在书房,帮人整理了三四天的公文,就发现男人的面色,在程叔专门让厨房人熬制的补汤的照料下,肉眼可见的红润了起来,就连咳嗽声也从频繁的咳咳,变成了偶尔咳上那么一下……
——谢阔的身体肉眼可见的在好转!
叶绒本想等他彻底好了之后,再让自己解放,回归从前颓废的生活的。
奈何计划赶不上变化!
开心撒花转圈圈.jpg
这倒不是因为男人身体好全了,主要是吧……
她在谢某人手底下忙活到腊月中下旬的时候,程叔告诉了她一个好消息,碧落有法子解了。
老实说,叶绒听到这一消息的那刻,开心的差点蹦起来。
她嘴跟抹了蜂蜜似的,对程医远不停的说着好话,不断的夸夸夸,赞美着他的医术,直说的程医远嘴角笑容越来越大。
程医远看着一副苦尽甘来表情的叶绒,面对终于理解了他的心酸苦楚不容易的知心人,他抬手摸了摸自己不到一个月的功夫,就往后移了不少的发际线,悄悄的给叶绒吐露了一点坏消息。
“碧落此毒终归阴狠,一经入体便深入人骨血,老夫此番虽能解了此毒,但少主身上总归要留下点后遗症的。”
“后、后遗症?”叶绒脸上笑容肉眼可见的消失了。
看程医远一副淡定的模样,她勉强稳定了心神,学着他的模样,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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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声的问道,“是什么样的后遗症啊?”
程医远:“……”
他摸着胡须的手,几不可见的顿了下,不等叶绒发现,为了维护他在她心中的形象,程医远下意识的采取了和自家少主一样的做法。
“问题不大,你不用担心。”程医远那叫一个轻描淡写,三言两语的功夫,就把这件事情揭了过去,转移了叶绒的注意力。
呵.jpg
笑话!
他可是被人尊称为神医的存在,他的医术要是在整个九州排第二的话,那就没人敢排第一的那种,有这么个名头在,他能告诉她,他也不知道少主身上,会发生什么样的后遗症吗?
当他神医不要面子的啊!
叶绒被程医远这般轻描淡写,云淡风轻的态度,直接给忽悠了过去,她当真相信了他的话,把他口中的问题不大,当成了小事一桩。
然后……
知道男人很快就能被治好的叶绒,肉眼可见的松了一大口气。
呜呜呜……
苍天呐,大地呀,天可怜见的,她以后面对谢阔的时候,终于不用那么愧疚了!
那么,问题来了——
在这种情况下,她既然不用再对谢某人那么心虚愧疚了,那在他身体已经肉眼可见的好转,且碧**上就能解除的现在,她还要每天跟人家学生仔一样,风雨无阻累死累活的去他那里打卡上班吗?
Emmm……
脑海里闪过这一念头之后,叶绒想都不想的,就摇了下头。
恰逢第二天,天公作美,也许老天爷也知道叶绒这段时间过得不容易,所以特意想给她放一个假的缘故,难得的这天,叶绒早上起床之后,发现天空不再飘雪了。
好久没见到晴天的叶绒,看着院子里因为勤劳小厮的打扫,只剩下一层浅浅雪花的地面,她果断决定今天好好出门看看,呼吸一下外面的新鲜空气。
万分想要自由的叶绒,已经想好了,谢阔问起来的时候,她要怎么说——
问就是世界那么大,她想去看看!
第一百五十三章 有瓜?
当叶绒顺利出了院门,走在寒风拂面,人流稀疏的街道上时,她着实发现自己多虑了。
Emmm……
谢某人一点儿都没让人拦她,也没再让她跟着在书房忙前忙后的,任由她出了门。
整个院子就那么大,她不信她出门的时候,**。
所以,他这是放过她了?
知道自己快好了,心情跟今天的天气一样晴朗了,就不再霍霍她这棵,已经被工作摧残的蔫儿了吧唧的小苗苗了?
这可真是——
太好了!
叶绒激动的那叫一个热泪盈眶。
就……
如果不是怕现在这天气,眼泪流出来,还没落下去呢,就在脸上结成一串冰渣子,影响了她的形象话,她高低得挤两滴泪出来,表达下自己内心的苦尽甘来!
嘻嘻.jpg
倘若还在奋笔疾书的谢阔,知道了她内心的想法的话,恐怕要呵呵冷笑了。
他都没得休息,她还想解脱?
想得美!
黑心无良谢某人,难得发一次善心,只是觉得把人拘束那么久,该让人出来放放风了,以至于趁着天晴让人提前清场,给了人一天自由时间的他,并不知道叶绒内心的荡漾。
前脚知道叶绒出门了,后脚就头也不抬的吩咐前来禀报的暗卫,多派点儿人保护好她的男人,端的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独苗苗在家里时被人呵护着,养的太娇贵了,不仅受不得风吹雨打,也没见识过真正的黑暗和苦难,难得自己独自一人出个门,哪怕不会有不长眼的人撞过去了,但还是得让人注意着点,看住她,不该吃的东西别吃,不该碰的东西别碰。
彼时,并不知道书房内男人在想什么的叶绒,甫一出门,就把所有的烦恼全部抛之脑后了。
正所谓以后的事情,交给以后的自己处理,她现在只需要玩的开心快乐就好了!
叶绒本想在城里四处走走看看的,怎奈硬性条件不给力。
诺大的街道上,弯弯绕绕的很多小路上,积雪堆的厚厚的,压根无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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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足,她除了顺着官府组织人手,清理出来的主道走走晃晃以外,完全没法顺着自己的心意随处走。
好在,来这边这么久都没出来逛过的叶绒,现在如同刚出笼的鸟儿一样,对外界充满了新鲜和好奇,所以一丁点儿都不觉得无聊。
当然,如果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再多上那么一点儿,更热闹些就好了。
叶绒这么想着,她走着走着,走了好半响功夫,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儿。
哪里不对头呢?
猫猫疑惑.jpg
站在原地,凝眉看了来往行人好半响,叶绒总算是发现了不对劲儿。
???
怎么肥事?
为什么大家都在往一个地方走?
难不成前方有瓜?!
叶绒眼睛biu的一下,瞬间就亮了。
她二话不说,随大众的人流,往前方走去……
别误会,她不是想吃瓜。
她只是想去看看,前面是不是有什么处于热闹中心被误伤的人,需要帮助!
第一百五十四章 渴望
顺着人流走的叶绒,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发现身边肉眼可见的热闹了起来。
有人在窃窃私语,说这些什么免费之类的事情;有人手舞足蹈,神态激动的说着自家孩子天赋怎么怎么啦……
叶绒全程听着身边人说的话,直听得一头雾水,满脸懵逼的环顾四周,妄图找个能从开头讲起来的人,给她串联一下事情,讲明白前因后果,让她吃个完整的瓜。
也许是因为她的表情,在一众人间显得太过于格格不入了的缘故,没一会儿的功夫,叶绒就被一和她差不多大小的姑娘,从身后追上了。
“……你好。”
对上叶绒问询的目光,一身灰色冬装,不施粉黛,便显得格外清丽的少女,看着她很是激动的问道:“你也是要去应聘夫子的吗?”
叶绒:“……”嘎???
反应过来身旁少女话里的意思之后,她当即瞳孔一震。
旋即,叶绒又仔细把少女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
呃——
她也没看错啊!
少女面容很是青涩,长得嫩乎乎的,倘若褪去身上的粗布衣衫,换身华丽的衣服的话,她对外说自己是某某富家千金小姐的话,那是绝对没有人会怀疑她在撒谎的。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样一个看着就很年轻的小姑娘,搁他们那里,别说是成年了,恐怕是就连初中都没毕业的那种。
一初中生去应聘给人当夫子什么的,志向这么远大的吗?
离了大谱.jpg
少女看叶绒被她言辞震住了,没反驳,以为她们志向相同,旋即她鼓足了勇气开口道:“我是县丞家的,夫人心善,应了我的恳求,允许我出来尝试一下,还给了我银钱叮嘱,她说我此番若能应聘成功的话,便不用再回去伺候大人了。”
看着眼眸晶亮,语气激动,言辞间对其口中的夫人充满了感激的少女,叶绒的表情从???到!!!最后转变为了?!?!
就——
分明身旁少女的话说的很短,但就这么短短的一段话,叶绒却从中品出了不止一个瓜。
Emmm……
她虽然性取向正常,但却蛮喜欢吃那些与小众性取向有关的瓜的。
左右这个世界,就连ht版本的春天的药都整出来了,那想来这个世界对于那些异于常人的取向事情,包容度还是蛮高的吧?
因人一句话,思想不可避免的往污浊方向拔足狂奔的叶绒,yy到激动处,眼角余光瞥到身旁少女那稚嫩的面容,瞬间就跟被人泼了一大盆凉水一样,冷静了下来。
“……”
她有罪!
竟然敢污染祖国尚未成熟的花朵!
苍天啊大地呐,原谅她思想污浊吧!
虽然但是——
看着因为她嗯嗯啊啊点头配合,越说起夫人越起劲,对夫人仰慕钦佩的话语,如那滔滔不绝的黄河水一般,可着劲儿的朝她砸来的少女,叶绒:“……”
她觉得吧,就冲眼前少女现在这般模样,她想岔了,完全情有可原!
完全不知道叶绒在想什么的少女为了表达心中对夫人的感激之情,说了好半天,眼见着目的地快到了,她方才意犹未尽的止住了话题,说出了自己找上叶绒的原因。
“多个人能壮胆,我们一起去应聘吧?”
叶绒:“嗯嗯……嗯?!!!”
她想都没想的,又跟着附和的点头,完了头点了一半才反应过来,少女是在询问她的意见。
叶绒:“——”
“好,没问题,我们一起去。”
喜从天降.jpg
有知道内情的人带着,能深入瓜田中心,近距离吃瓜,那她必须得同意啊!
但凡犹豫一秒,都是对那些死于旺盛好奇心的猫猫们的不尊重。
叶绒这么想着。
但等她跟着少女,顺着人流被带到了慈幼局的大门口时,她懵逼了。
不是……
这里面能有什么瓜?
想到小时候,孤儿院里那些因为爱心人士,捐赠的可爱酷炫玩具,扯头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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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朋友们,身为曾经瓜田中被人围观的一员的叶绒:“……”
有的人面不改色,看似淡定,实则脚趾已经尴尬的抠出一座魔仙堡了。
啊、这……
叶绒强迫自己忘记,脑海中小时候黑历史的画面。
阿巴阿巴——
阿弥陀佛哈利路亚,来都来了,都已经走到**门口了,那她还是进去看一看吧,进去瞅瞅里面某位黑心资本家花了不少钱,建立出来的学堂到底长啥样?!
叶绒是这么想的,因此当已经提前做好功课的少女,带着她进了慈幼局,直奔目的地时,失去了吃瓜看戏的心的叶绒,如同一只狐獴般,边跟着少女走,边左右扭头不停的看来看去,四处张望观察着……
一个猝不及防的功夫,走过一个拐角,叶绒被身前不远处坐在院子里的偌大人群惊住了。
只见空旷的,被人打扫的不见一片雪花的院子里,整整齐齐的坐着一堆人,从小孩儿到少年再到老人,他们按年龄依次从前往后落座,那叫一个井然有序,然而……
他们这么坐在那里,既不是为了听人洗脑,也不是为了等谁来给他们派发鸡蛋,而是就在那里安安静静的坐着,如饥似渴的看着人群正前方,一正在教学的中年女夫子,写在白板上的字,他们眼神那叫一个明亮,里面充满了对知识的渴望。
叶绒:“……”
倘若她在现代玩手机刷视频的时候,猝不及防的在不明所以的前提下,看到这一幕的话,那她肯定是会笑出来的。
然而——
彼时的她身处这个时空,站在这里,看着一众他自不识的百姓们学习,看着众人眼中对知识的渴求,她却一点都笑不出来。
叶绒嘴角跟僵住了一样,扯都扯不动。
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叶绒清楚的知道——她是幸运的。
这不仅仅是因为她在红旗下长大,更因为她的先辈们经过拼搏努力浴血奋战,给了他们衣食无忧的生活,给了他们九年义务教育。
第一百五十五章 有罪
“你怎么过来了?身体已经好了吗?”
猝不及防的关切声音响起,从耳膜传入大脑,唤回了叶绒的心神。
甫一回神,叶绒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跟着少女,来到了她面试的地点——
蔷薇的办公室。
叶绒缓缓眨了下眼睛,看着激动的从椅子上起身,来到她面前的蔷薇,她眼眸微动。
多日不见,也许是因为这段时间,为了书院一应事宜,过于忙碌操劳的缘故,蔷薇变得瘦了一些,但整个人看起来却更加的有精气神了,眼神也更明亮了,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落落大方的气质,和初见时温柔蛊惑的大美人比起来,简直跟换了个人似的。
叶绒不用细想都知道,这是工作给她带来的脱胎换骨的转变。
因此,她没有问蔷薇这段时间过得好与不好,也没说那些客套的话,只轻轻对她点了下头,慢吞吞道了句,“好久不见。”
彼时的叶绒,虽然看起来已经回过了神,但心神还在刚刚看到的那群在室外学习的人身上。
那些人对知识渴求的灼灼目光,在她脑海中绘制成了一幅令人挥之不去的画面,让她既难过又心酸,还带了股挥之不去的愧疚感。
兴许是因为她甫一来到这个时代,便知道自己是代替叶小绒的存在的缘故,亦或者是因为别的其他的什么原因,来这里那么久了,她虽然还不大适应这里的环境,但却隐隐有了种把身边来来往往的九州人,当做同胞的感受。
他们有着同样的黄皮肤黑眼睛,说着同样的语言,学习是同样祖先的文明,谁又能说他们不是一脉相承的存在呢?
而今,她看着同胞受苦受难,分明有法子帮助他们,却因为自己的胆小怯懦,选择了视而不见……
只稍微这么一想,叶绒便感受到了一股如梗在喉的难受。
哎!
叶绒内心酸涩的问候了下,写出《锦鲤王妃》这本书的作者。
你特麽的都已经架空了,在汉之后架空出一个全新的朝代,取代了隋唐的存在,怎么就不能架得更空一点,把这里的语言和文化习俗之类的东西,全都改成令她陌生的存在呢?!
她要是没有代入感了,现在就不用为此感到难受了。
只可惜啊……
叶绒内心五味杂陈的感受无人得知,但看着两人来往间这般熟稔的模样,在她身旁站着的少女,面上复杂的表情,却被人看了个彻底。
论想交的朋友,成了未来上司的老大,怎么破?
少女脸上的表情太过于复杂了,连带着周身气场都跟着变了,以至于叶绒好不容易,勉强压下心中难以言喻的情绪之后,下意识的就把注意力,放到了身边少女的身上。
仅一个眨眼的功夫,看着几乎把情绪全都写在了脸上的少女,叶绒:“……”
她微微转眸看向蔷薇,“你这书院……”
蔷薇一听她这话的开头,瞬间就打起了精神。
视察的领导来了,到她交成果的时候了。
内心忐忑的蔷薇,想到现在边城里传的与他们学院有关的好坏参半的话,生怕自己玻璃心受不住的蔷薇,连忙打断叶绒未尽的话语道:“一切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要不我带你四处看看吧?亲眼见识见识!”
可千万别把外面那些打嘴仗干不过她,因而有些破罐子破摔的迂腐家伙们的恶语当真啊!
本只是想问问蔷薇,这边是否还有什么难处,需不需要帮忙的叶绒:“……”
还是那句话,来都来了,既然当事人想带她参观一下,那看看又有何妨?
这般想着,叶绒点头应下了,然后她看向身旁少女邀请道:“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外面看看?”
少女:“……要!”
肉眼可见的,能帮她面试的人,现在没有一丁点儿考察招待她的时间,那她不趁着这个机会,顺便多了解一些学院事宜,连带着在面试官面前刷些好感度,难不成还站在这里傻等吗?
少女是这般想的,也准备这样做。
孰料,跟在两人身后,一路走来,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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蔷薇的讲解,她竟然没有一丁点儿表现自己的功夫。
“……”
少女看着在她身前走着仔细听蔷薇讲解的叶绒,内心充满了好奇。
话说,她随手勾搭来的这号人,到底是什么来路啊?
竟能让舌战群儒,把人说的羞愧难言都面不改色的院长,这般小心翼翼的殷勤招待?
彼时的叶绒,并不知道蔷薇这段时间在边城的战绩,同样的,也没人知道叶绒内心在想什么。
叶绒只跟着蔷薇在慈幼局里面建造的书院里走走停停,走过那群衣不裹腹却对知识极为渴求的人,看完牙牙学语,头大肚大,身材干瘦,却认真在教室内随着教**先生写写画画的慈幼局孩子们,亦见到了在后厨无偿帮忙的,一众身有残疾的男子。
当得知他们这么做,只是希望自己孩子日后能有一个入学机会时,叶绒:“……”
再怎么用古今差异说服自己,她最终还是忍不住泪如雨下。
在心里好好的问候了一番害她沦落此地的神经病,和《锦鲤王妃》的作者之后,心中难受仍旧无法排解而出的叶绒,忍不住捂脸,蹲在地上痛哭了一场。
既为了这里的人,肉眼可见的苦难生活,也是因为愧对了红旗下老师澊澊教诲的自己。
她有罪!
并不知道叶绒哭着哭着,已经开始忏悔起来的蔷薇:“……”
不是,这什么情况?
莫名其妙把人弄哭的蔷薇,那叫一个不明所以。
向来八面玲珑的女人,这回因叶绒毫无预兆的哭泣,难得傻眼了。
看她哭的身子一抽一抽的模样,蔷薇跟着拍着她的脊背,轻声安抚了几句,然并卵——
毫无用处。
“!!!”
救命.jpg
这下轮到蔷薇惊恐了。
头皮发麻,一个激灵从天灵盖直窜到脚底心,引得蔷薇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话说,她要是就这么把人给送回去的话,谢某人那边会不会直接一个冲动,把她嘎了啊?!
第一百五十六章 驴她?
一路吹着冷风走回去,叶绒回到住处的时候,已经堪堪压下心中的难过,面容也恢复了正常。
倘若不看她泛红的眼眶的话,那当真是和平时别无二致。
——可惜,谢阔忽视不了。
男人撩起眼皮,淡淡的扫了眼搀扶着少女行走的蔷薇。
蔷薇:“……”
有杀气!
为了防止自己不明不白的就这么没了,她赶紧看向谢某人想自证清白,以表自己的无辜。
蔷薇把叶绒送到男人跟前,硬着头皮解释道:“刚刚在慈幼局看到厍姑娘,我一个激动就带她参观了一下新建的学堂,孰料看着看着她就……”
蔷薇剩下未尽的话语,尽数包含在欲言又止的目光中,以一个苦笑完美的传达给了男人。
以为人小姑娘快快乐乐,好不容易出一趟门,结果在外面受了欺负,正准备帮人找回场子的谢阔:“……”
得!
这下他不用人解释,就知道了,她这是慈悲心又起了。
谢阔手腕动了动,强忍着伸手扶肝的冲动,几不可见的叹了口气
待蔷薇把人送过来,功成身退,赶紧溜走了,门口只剩下他们两人之后,男人伸手拉着尚还有些心不在焉的少女的衣袖,转身进了院门。
“来,咱好好说说,你出去一趟都见到了什么?又看到了哪些需要帮助的困难人士?”
别的不说,他两袖空空之后,凭借着这张脸,在周围还是能借到不少钱的。
不就是超前消费吗?
他可以!
和她的伤心难过比起来,他宁愿自个儿厚颜负债。
总而言之一句话——
他受不得她哭。
叶绒察觉到男人话中的意思,眼中再度涌上了热意。
她强迫自己抬头,眼含热泪,嘴角轻扯,给了男人一个笑容,轻轻摇头道:“我没事,你别担心。”
在他们之间,相似的长相、相同的汉字和同源文化的连番加持下,她对彼时身处苦难生活的百姓们的贫困,无法视若无睹;但同样的,她也清楚地知道,倘若不暴露她身上的神异之处的话,这一问题,压根无法从根源上解决。
因为这几千年的时间跨度,没有别的法子消弭。
她是他们的后来者,因先辈们的呕心沥血,艰苦奋斗,她得以在太平盛世长大,承蒙国家资助,安然无恙,无忧无虑的在**塔中,一过就是二十二年。
她的幸福生活,和这里的百姓们的苦难日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再加上他们从某种层面上说来,也算得上是同根同源了……
在这种情况下,她猝不及防的,甫一直面他们的苦难,在分明有法子解决的前提下,却选择了视而不见,所以,她心中难受是必然的。
这般想着,叶绒伸手拭去了眼中的热泪。
薛定谔的眼泪罢了,没什么好提的。
叶绒是这么想的,也确实是这么认为的,故而在男人的再三追问之下,她什么都没说,只道了句,“我没事,回头好好睡上一觉,明天就好了。”
她这话既是说给男人听的,也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既然已经做下了决定,准备在离开这个时代,回到现代的前一刻,再把那些个属于现代的良种之类的,能让这里的百姓们好好过活的东西拿出来,那她就应该坚定这一信念,不能因为任何事情而动摇这一决定,省得两头顾两头失,到头来落得个竹篮打水一场空。
叶绒这般想着,强迫自己冷下心肠,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人之初性本恶,凡事她应该首先考虑顾全自己。
可,她当真能说服得了自己,忘了自己在现代接受的道德教育,抛弃自己在红色浪潮中定型的三观,对他人近在眼前的苦难视而不见吗?
叶绒在床上辗转反侧,泪湿枕巾,一夜未眠……
第二天一大早,知道她往房间里叫了热鸡蛋之后,谢阔坐在书房窗户边,看着远方天际好半响,最终还是招手让人把她叫了过来。
有那个功夫伤春悲秋,肯定是因为太闲了!
叶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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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男人叫她过来,是为了追根究底,弄明白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以至于她会那么失态。
经过一夜的辗转难眠,她也已经想好了应对的借口。
——问就是太感动了。
没想到她计划书上写的东西,他竟然都做到了,大好人呐简直,当真是天不生谢阔,万古如长夜。
叶绒肚子里装了一大堆的彩虹屁,没曾想到了书房之后,迎面一摞文书砸来,谢某人一点都没给她发挥的余地。
???
看她一脸懵逼的样子,谢阔表情端的那叫一个理所当然,“赶紧的,该干活了,你昨天休了一天,我昨天也忙里偷闲了一会儿,两天的文书加起来,你动作要是不够麻溜的话,今晚就得留在书房陪我通宵了。”
叶绒:……嘎?
想到程叔的话,她回过神来,刚想把心中打的算盘露出来,为自己争取一下自由活动的利益,顺便对自己这段时间风雨无阻,来书房打卡帮忙的工作,做个完美的收尾,孰料她嘴刚张开,话还没说出来呢,男人一声咳嗽,锦帕捂嘴,再挪开,浅蓝色的帕子上便沾了鲜红的血迹。
叶绒:“!!!”
不是,好端端的,怎么就吐血了呢??!
“我去把程叔叫过来给你看看。”
看叶绒头皮发麻,一脸惊悚的模样,男人平复体内波动的内力,若无其事的轻笑了一下,阻止了她慌乱的动作。
“无妨,正常现象罢了,你不用担心;程叔已经看过了,等过几日碧落解了,就好了。”
叶绒闻言,看看帕子上的血迹,又看看男人的面容,面露狐疑之色,“你……真没事?”
想到初见时,他深受重伤而面不改色,甚至于把其当成一件小事,还敢骑马赶路,叶绒情不自禁皱起了眉头。
他怕不是在驴她吧?
毕竟他们两人,对于大事小事的理解,完全不在一个概念上。
恐怕在他眼里,他便是深受重伤,只要没有当场嘎了,那都不算事儿!
第一百五十七章 有心无力
男人看着叶绒脸上明晃晃的怀疑,有些虚弱的低咳一声。
“我没事,只是昨天少了人帮忙,处理折子时多耗了些心神,身体一时受不住,才这般的。”
听到这话的叶绒:“……”
她一脸羞愧难当,男人话中无一字在说她,但她却觉得,字字都是对她的指责,与对她良心的拷问。
她有罪!
猫猫忏悔,诚恳认罪.jpg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他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不帮忙,还真能看着人继续不顾自己死活,呕心沥血的工作啊?
这般想着,叶绒痛苦的开始了新的一天的工作。
两天公文叠加下来,她忙的跟陀螺一样,偶尔有了点儿喘息的功夫,不是被叫着帮人磨墨,就是被喊着给人倒茶……
这一连串的事情做下来,整整一天,叶绒没得一点儿空闲光阴。
一整天忙下来,别说是伤春悲秋了,她晚饭后好不容易歇下来,没直接倒床上睡过去,都是她爱干净,强撑着洗漱完才去见周公的。
唔……
她爱周公,不想和他老人家分开!
叶绒第二天早上,被人从床上叫醒的时候,脸上写满了挣扎。
天知道,她内心的黑白天使,经历了多少次唇枪舌战,正义方才战胜邪恶,促使她起床接着打卡上班。
猫猫垂头丧气.jpg
没办法,现在的谢某人实在是太脆弱了,关键人身体都被毒素给折腾的这么虚了,每天都还在兢兢业业的工作,不肯放松,给自己点休息时间,问就是最近豫州事情很多,他无法闲下来,等忙过这段时间就好了。
Emmm……
对于这话,叶绒是一点都不信的,毕竟在书里,他就是一勤勉的君王。
人书上都说了,开元帝在位时,为了治下的百姓们,兢兢业业,不顾自己的身体,哪怕损了底子也要工作,只为了不耽误与治下百姓有关的事。
对于这种为国为民的存在,她向来是佩服的,若非如此,知道全书剧情的她,当初想走捷径的时候,也不会找上他。
再加上,说到底,谢某人**这事,和她脱不了关系,那在这种情况下,在他需要她帮忙,减轻工作压力的时候,她又怎能选择袖手旁观,偷懒不干呢?
干!
她肝!!
她……淦!!!
在书房里不停的被谢某人指使着,一边给文书分类,一边一心三用的,做这儿干那儿,忙的连走神的功夫都没有的叶绒,脸上露出一抹疲惫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叶绒在心中悄悄问候了一下,在书房内奋笔疾书的另一个人。
她严重怀疑,他是在报复她!
她不就是觉得,他是黑心资本家中的vip,所以在共情作用下,为了给广大被剥削的无产阶级出口恶气,让他出了次血吗?
但他至于这么公报私仇吗?
他手下的百姓们,得到了实际的恩惠;他得到了那些飘渺无形,但在关键时刻,绝对能起到大作用的声望;从某种层面上来说,这是双赢的局面。
她不信,他谢某人想不到这一点?!
叶绒觉得,自从她来了这个时代之后,有的人当真是让她开了眼了。
——她从不知道,这年头竟然还有人,能把仁义大方与抠门小心眼儿集于一体,并成为其中的集大成者!
正当叶绒趁着给人递公文的功夫,忙里偷闲,蛐蛐人的时候……
打开一本公文,重复着麻木的工作,打眼一扫上面的内容,叶绒突然愣住了。
“!!!”
当叶绒再三确认,看清楚了手上的公文上写的内容之后,她脸色唰的一下就变白了,血色尽失。
什么叫九州多地发生雪灾与雪崩,朝廷无力救援,保守估计梁州百姓去了十之二三,请主公早做决断??!
有那么一瞬间,叶绒差点以为,自己对这个时代的文字,理解出现了偏差。
正在桌案上勾勾画画的男人,察觉到叶绒的不对劲,探手接过她手上敞开的折子,待看清楚白字黑字,上面写的东西之后,他当即皱起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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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
“情况怎会这般严重?”
梁州太守是干什么吃的,竟然不管不顾的,任由自己的大本营遭受这般重创?
他这是活腻了么?!
谢阔不理解,且大为震撼。
“梁州一共有多少人?”
这是叶绒回过神之后,问的第一个问题
谢阔闻言,抬眸看她一眼,面色难堪道:“……百万有余。”
梁州地盘比豫州还要大上一些,因此哪怕梁州山地颇多,但总人口加起来,也比豫州要多上一些。
百万人口的十之二三?
只是粗略估算一下,叶绒就眼前发黑。
她有些茫然无措的看向主位上坐着的男人,“今年寒冬,雪下的那么多,接连几场大雪下来,很多地方都发生了雪灾,对于这种情况,当地太守应该早有预料,有了应对的法子才对,在这种情况下,为何梁州突然去了那么多人?”
这只是小冰河时期的一个平平无奇的冬季罢了。
据她所知,明后两年,九州会因为小冰河的到来,更加的寒冷,冬季也会因此变得愈加的漫长与难捱。
倘若只今年一个寒冬,梁州便去了那么多人的话,那其他几个州在接下来的两年里……
!!!
叶绒猛掐手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既然已经做好决定,准备冷眼旁观了,那为了自己好,多余的事情还是不要去想,不要去看为好。
这般想着,叶绒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再关注男人的回答,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压下被这一消息激得有些无措的心绪。
“洛阳城那边没事吧?”
她现在只想知道叶小绒那边有没有事。
看着不知想到了什么,表情黯淡,杏眸中不自觉的漫上了一层水雾的少女,谢阔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抚道:“别担心。”
这世上纵然有很多人,但她不曾受过他们的供养,故而她不用去操心他们的生死存亡。
当然,这不是重点,最主要的是——
天灾无情,他们有心无力。
第一百五十八章 晏安
男人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劝叶绒的,结果换来的,却是她更加苍白的面容,与一抹僵硬的似人偶般,被强行拉扯出来的笑容。
“——”
谢阔这会心一击,太让人心塞了!
她是有心无力吗?
她分明是有力无心!
有鉴于此,叶绒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和谢某人做过多的深聊。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把全部心神,重新投入到了工作中……
但是,也不知道她是不是陷入了什么怪圈,亦或者是撞上了什么稀奇古怪的定律,接下来从她手中经过的公文中,都或多或少的提到了梁州的灾情,与梁州那去了的十之二三的人。
叶绒:“……”
老实说,emo中的叶绒,有一点是非常想不明白的。
于是,等她陪着谢某人再度忙碌了一天之后,她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往年九州碰到这种大雪连绵的情况,一般会死多少人?”
当雪灾和人数众多的死亡,联结在一起的时候,这个话题无疑是非常沉重的。
男人听到她的话,抿唇沉思片刻,深深看了她一眼,方才斟酌着用词开口道:“其他几州具体情况我不清楚,但豫州这两年,被寒潮冻死之人,每年都有数千之多。”
确切的说,仅冻死之人,不包含在冬季因其他原因死亡的人数,都已经快上万了,但考虑到眼前人的心情,谢阔特意采取了四舍五入的报数方法。
毕竟,无论是一千到两千,还是**千,都是数千之多,此话传到听话人耳朵里,这个数字具体是多少,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并不知道男人一句话里,到底耍了多少心眼子的叶绒,看着他轻描淡写间,说出了数千人的死亡,她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这便是书上寥寥几笔写出来的,小冰河的威力吗?
当叶绒这么想着的时候,她脑海中蓦地浮现出了书中那句——
云朝是在连年灾荒下的小冰河时期中,建立起来的。
叶绒:“……”
她心抽抽疼的同时,又难免有些诡异的安心。
九州各自为政,谁都想一统天下,但打了那么多年,还没分出个胜负,那说明在某种情况下,九州情况大致还是相同的。
既然这样,结合在豫州冬季死亡的人数来看,其他几个州,往年于冬季中长眠的人数,应该也不算是太多的。
绝对没有夸张到现在的梁州的十之二三的程度!
这么一想,叶绒放松了不少。
一场雪灾一个州**几十万人什么的,看来这种情况当真是特例,她不用太过于在意……
才怪啊!
“那为什么梁州这回在雪灾中,会死那么多人?”
对古人而言,雪灾与雪崩不说是非常常见的事情,但最起码历经那么多年的传承,官府应该是有一套娴熟的应对此事的法子的,在这种情况下,梁州怎么会一下子嘎了那么多人?
男人听到她的话,轻啧了一声,在她灼灼目光的注视下,他同样很是不解的摇了下头,“我也不知道。”
老实说,他也想不通好端端的,梁州太守为何做出这等自掘坟墓的事情。
据他所知,梁州这届太守,是个为国为民的好官,虽非是一心向着京都那位之人,但在不涉及治下百姓时,倘若京城那边传来什么命令的话,他也是会听从吩咐照做的。
在这等情况下,那位长于乡野,哪怕位高权重,仍旧把爱民如子奉为圭臬,践行其道的梁州太守,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犯了糊涂,害得梁州这回损失这般惨重呢?
四目相对,叶绒看着对面人眼中真切的疑惑,跟着一起转了半天脑袋,结合书中信息,耗**不少脑细胞,仍旧没能想出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看她绞尽脑汁,还是一头雾水的模样,男人有些好笑的揉了揉她的脑袋。
“行了,想不明白就别想了,过两天待豫州那边查明原因,把消息送过来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叶绒听到这话,轻哦了一声。
但这回,男人却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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料错了。
比起探子查出来的消息,更加早到一步的人是——凉州太守晏安。
“晏安?”
听到下人来报,来访之人的名字时,叶绒下意识愣了下。
正在整理文书的她,条件反射性抬头,看向在主位上坐着批阅公文的男人。
这不是为了国家呕心沥血一生,无子无女,最终积劳成疾,药石无医去世的,他的未来丞相嘛!
她一直以为,晏安此人,彼时已经在他的手底下当心腹了,万万没想到,他现在竟然是梁州的太守!
要知道,单论地盘面积来算的话,就现在而言,豫州可还得在梁州后面排着呢!
这算什么?
难不成是他日后,靠着人格魅力,征服了晏安?
亦或者是为国为民的有识之士,志趣相同,最终走到了一起,达成了双向奔赴,共同谱写了一曲君臣佳话?
正当叶绒这么想着的时候,听到下人通秉,谢阔放下手中朱笔,有些诧异的挑了下眉。
晏安此时不在梁州收拾烂摊子,好端端的来这里做什么?
想虽然是这么想的,但谢阔却一点都没有耽搁的起身。
他一遍整理衣袍一边对叶绒叮嘱道:“我等下应该没空陪你一起用午膳了,你待会儿到点记得好好喝药粥。”
话落,男人看向叶绒。
叶绒:“……”
她缓缓点了下头。
得到肯定答复,男人肃整衣冠,出去迎人了。
啊、这——
叶绒本来是想跟着出去的,但她跟在男人身后,刚走了两步路,突然抬手摸了摸脸。
次哦!
她这两天,忙的跟陀螺似的,连手机都没得玩了,躺床上直接就睡着了,起床之后,匆匆洗漱,吃完饭就来书房打卡上班了,压根没时间化妆。
以至于她现在素面朝天的,露出的是她原本的真容。
她要是顶着这么一张脸,出去见云朝未来丞相的话——
Emmm……
只稍微这么一想,叶绒就果断放弃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养不住
由于来了外人的缘故,为了自个儿的未来着想,叶绒重操旧业,再度给自己来了个改头换面。
她看着镜子中熟悉的平平无奇的面容,好半响,略微有些悬起来的心,方才重新放了下去。
就冲着这张现在和她便宜父亲,没有一丁点儿相似的脸,她觉得,晏安就是福尔摩斯转世,哪怕在朝堂上天天见到她那个便宜爹,也不可能怀疑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了。
这么想着,叶绒在内心默默做下了一个决定。
在晏安离开这里,重新回他的大本营梁州之前,她不仅要尽量避开和他的见面,以防万一,她日后但凡出自个儿房间的门,都要给自己来一套全副武装,让镜子里这张许久不曾现于人世的脸,好好刷一刷存在感。
考虑到谢某人和他未来的丞相,此时应该已经在书房畅谈了,叶绒是特意让人把她的午餐,送去了客厅的。
饭未到,人先至。
仅一个拐角的功夫,猝不及防的一个抬头,叶绒便看到了在客厅里坐着,相谈甚欢的两人。
“!!!”
hetui——
这什么个情况?!!!
叶绒打了个激灵,连忙退回拐角处,待确认客厅内坐着的两人,没有发现她的踪迹之后,她才猫猫祟祟,偷感十足的,从墙角露出了半个脑袋。
这可巧了不是——
她本就对还没有成为君臣的两人,之间的相处模式,感到有些好奇。
这波正好撞上了,还得了个天时地利人和的大好机会,那不得好好看看,观察观察!
猫猫好奇.jpg
这么想着,叶绒悄悄抬眸看向了在谢某人左下手,坐着的中年男人。
仅打眼一扫的功夫,叶绒就被男人那过于消瘦的身形给吓了一跳。
——是比王家兄妹两人更加消瘦的模样!
但王家兄妹两人瘦归瘦,却给人一种,仿佛一阵风吹来,就能把他们给吹走的遗世独立感,让人一看就知道他们兄妹二人不是普通人。
可晏安不一样。
瘦似竹竿的身形,再配上那不知是否是因为,连夜赶路带来的疲惫感的缘故,合着周身气势,彼时的晏安,给人一种穷途末路的感觉——
似一个信念破碎的赌徒,孤注一掷地带着自己身上仅剩的筹码,疯狂的来进行最后一场赌局。
男人周身的气质,沉静而又疯狂,给人一种极其矛盾的感觉,有那么一瞬间,叶绒差点以为自己是认错了人。
这和书中描写的那个,为国为民了一辈子,在云朝给人的感觉如同定海神针一般,沉稳可靠的晏丞相,完全不符。
叶绒仔细观察了好一会儿……
中年男人那始终不曾被压垮的脊梁,告诉了她,她确实没有认错人。
那么,问题来了。
叶绒陷入了沉思。
好端端的,晏安怎么变成了这般模样?
不等她想明白,眼角余光瞥到前来给她送药粥的小厮,叶绒连忙摆手示意,让人先把东西给端下去,她过一会儿再吃。
小厮看她手都快摆出残影的模样,面露为难之色,不等他开口,叶绒连忙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她伸手比划了一下,示意人先把东西送她房间里去,她等会儿回去了之后,再吃。
现在,天大地大,吃瓜最大!
看着比划完之后,就扭头不再搭理他,聚精会神吃瓜的叶绒,对着她那一通瞎比划,连蒙带猜的小厮:“……”
他欲言又止了下,想了想这祖宗往常吃药粥时的困难模样,斟酌再删,小厮还是端着药粥,悄无声息的原路返回了。
Emmm……
他就一负责送药的,不是劝人吃药的,专业的事情,还是得交给专业的人来。
叶绒在墙角站了好一会的功夫,有鉴于客厅内两人说话的声音,传到她耳朵里的时候,已经破碎的断断续续,不成语句,她本来还以为自己今天get不到有效信息了。
孰料,就在她想转身离开的时候,在客厅内坐着的晏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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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不知为何突然大了不少。
“某知这番对少将军来说,有些过于强人所难,但梁州儿郎大多年轻力壮,有的是一把子干活的力气,他们很能吃苦耐劳,无论是开荒凿山还是冲锋打仗都干得来,没一个怕死的孬种,您只需要稍微养一养,过了这个冬季就能用了,万望将军施舍些粮米,保他们一命,日后梁州任你做主。”
晏安说着,直接从座椅上起身,对谢阔躬身行了一个大礼。
谢阔连忙起身阻止,哪怕最终拗不过晏安,他还是避开了,没受人这一礼。
“晏大人言重了。”
男人脸上露出一抹苦笑,跟着提高了音量,既是说给眼前人听的,也是说给墙角的少女听的。
“偌大的九州,连年灾荒下来,多的是百姓家破人亡,流离失所;但苍天无眼,接连几年下来,我豫州百姓莫说是粮有富裕了,一家不饿死个把人,都算是好的。”
“晏大人,我知你被朝廷强借走余粮之后心中悲愤,但我豫州还有那么多人要养呢;看在梁州那些百姓的份上,我们最多只能匀出一些粮面,借你周转一二,至于梁州那近百万民众?”
男人说到这里,顿了一下。
他没说现在的豫州,吃不吃得下这么多人,只从现实出发,讲了一浅显的不能再浅显的理由。
“倘若我今日应你所求,包下那近百万人今岁寒冬的口粮,那恐怕过不了几天,其他几个州的人,便闻风而动,都找上门来了。到时我豫州拿什么供养那么多民众?拿我豫州百万百姓的血肉吗?”
谢阔说到这里,掷地有声道:“晏大人,我不可能似您那么心软,重蹈覆辙,害了豫州百来万人。”
“哪怕某甘愿把梁州拱手相让,让您无后顾之忧?”
“哪怕如此。”男人态度那叫一个斩钉截铁。
说他残忍也好,说他冷血也罢,但——
人多粮少,那么多人,他养不住,在此前提下,自然要先顾着自己手下的人来!
第一百六十章 疑惑
梁州确实是一个好地方,易守难攻。
但,那是以前。
近几年,九州各地遍布灾荒,而这其中受灾最为严重的,便是梁州和翼州。
在那两批粮食,要用到刀刃上的情况下,老实说,现在的豫州,是没有能力,接收下梁州近百万人的。
毕竟,他们不仅要顾好豫州,还要给早就已经暗中投靠的青州提供一些援助,再加上和翼州对垒所耗费的粮饷……
一批批粮食加起来,耗费巨大,细算让人心惊。
倘若梁州情况和往年差不多的话,倘若豫州上下一众官员,在拥有了两大批粮食之后,心境还和往年一样的话,那他们咬咬牙,狠狠心,勒紧裤腰带,在晏安选择放权退居次位的情况下,也不是不能吞并梁州。
但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假设罢了。
现在的梁州,因眼前人的愚忠,被朝廷那边狠狠摆了一道,不仅伤亡惨重,家家户户也基本上都没了余粮,可以说梁州生乱,饿殍遍野,人相残食,已经是肉眼可以预见的画面了。
而他们呢?
人有亲疏远近,再加上他们身旁,还有那么一个不是督察,胜似督查的人,在旁边看着。
手握粮饷,心中不慌,亦有了底气的他们,是不可能为了肉眼可见的那一大烂摊子,而选择委屈治下百姓的。
归根究底一句话,梁州这个忙,他们帮不了。
男人这般想着,眼神清明的同时,内心也分外的残忍,他近乎直白道出的话语,不仅是说给晏安听的,更是说给墙角偷听的小猫的。
这个口子不能开。
他们今日一旦心软,答应了晏安开出来的条件,吞下了这颗裹着**的蜜糖,那等待他们的,便是接下来其他几个州,蜂拥而至,前来要粮的现象……
这已经不是她家大业大,乐善好施,当善财童子,多撒些钱财,就能解决的事情了。
除非她家有能力,凭一己之力养活九州众多百姓,直至明年秋收,不然,一切都是空谈。
晏安看男人神情坚定的模样,他眼神灰暗,面容绝望。
底子都掀了,他仍旧不为所动,难不成梁州百余万人,当真要因为他的愚蠢,陷入人间炼狱吗?
叶绒并没有把言辞恳切的哀求着,试图做出最后一把努力的晏安,说的话听进耳朵里。
她只是默不作声的看着两人交锋,把他们二人交谈话语中的信息,一一整合,剥茧抽丝,从中得出了自己想要知道的消息。
好消息,她这波满足了好奇心,不仅知道了晏安的来历,还弄明白了好端端的,梁州百姓为何去了十之二三?!
坏消息,本就被她强压在心底的愧疚,再度浮现了出来。
叶绒良心隐隐作痛,一抽一抽的疼,难受死个人了。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内心难言的酸涩。
当她听到晏安的恳求——
“少将军若实在不愿收下梁州,某便只能把梁州各地,打散拆分,送给他人,只不知豫州这边,能接纳多少土地人力?”
叶绒听到这里,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她满脸惭愧的低下了头。
帮着谢某人看了那么多文书,结合书中知识,叶绒是知道晏安有多爱民的,但就是这么一位爱民如子的官员,为了给治下百姓求一条活路,却把他们当成工具牛马与战场上的炮灰,随意的送了出去。
这可真是……
哪怕没看到晏安的脸色,叶绒都能猜到他说出这话时,心如刀绞的模样。
归根究底,还是这该死的世道惹的祸!
乱世荒年,人命如草芥啊!
正当叶绒这么感慨的时候,她突然想到一件事情。
彼时正值小冰河时期,哪怕接下来的几年天公作美,不再有灾荒降临,粮食必定还是要接着减产的。
这是自然规律,无法逆转的那种。
除非现下的九州人,有了航海远行的能力,派遣人下西洋,能找到抗寒的良种栽种;亦或者是九州现有良种经过进化,适应了小冰河时期的环境,能在寒凉天气与极端温度下生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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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不然的话……
叶绒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言辞恳切,为了治下百姓神态低微,甚至于对着一手中权势没他大,年龄还比他年轻的青年,弯下了挺直脊梁的晏安,“……”
不知想到了什么,她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彼时,晏安的治下百姓,又何尝不是书中三年后,处于云朝的那些百姓们呢?
叶绒回到房间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
她拼命回忆书中剧情,只想知道小说开始时,入不敷出的谢某人,治下到底有多少九州百姓?!
不足百万!!!
“——”
偌大的九州,六年之后,历经连年灾荒,存活下来的人数,居然连现在豫州的人口都比不上!
从书中拼拼凑凑得出答案,知道云朝竟然连百万人口都没有的叶绒,有那么一瞬间,脸色比房檐上的雪还要白。
这是她没有想到的。
那么,问题来了——
倘若她对这一现象视而不见,任由剧情按照书中写的那样照常发展,直至六年后的话,那偌大的九州人口,竟然会变得十不存一吗?
叶绒眼神空蒙的看看窗外白的刺目的天空,又看看在桌案上放着的手机。
有那么一瞬间,她突然疑惑了。
难不成,穿越大神给了她这么一在古代堪称是神异的金手指,把她送到这个时代来,就只是为了让她弥补叶小绒消失的空缺?
倘若真是这样的话,那祂哪怕一时粗心大意,把她传送到了剧情开始六年前,为何过去那么久了,还不把她送回六年后?
而是让她靠着自己的能力,找到叶小绒,回到六年后走剧情?
能成为神的存在,心竟然会这么大的吗?
祂就不怕这中间出什么岔子,害得她无法走剧情,以至于祂竹篮打水一场空吗?
亦或者说,祂是特意这么做的,特意把她送到六年前的现在?
这才是祂真正的目的?
祂想让她救一救这里的人,给九州百姓们一条活路?
第一百六十一章 猜测
“轰隆隆——”
伴随着叶绒思绪发散,一阵绵长震耳的雷鸣,从遥远的天际蓦地响起,唤回了她的神志。
“!!!”
一身素衫,裹得毛绒绒的少女,静**在窗边,看着窗外那刺目耀眼的雷电,不知想到了什么,她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叶绒下意识捏紧袖袋中的手机,仿佛汲取勇气般,牢牢的握着……
当谢阔迎着天空中,不知何时再度飘落的雪花,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叶绒坐在窗边,神色不定发呆的模样。
不,不能说是发呆,应该说是在想事情,想一些注定无解的徒惹人心烦的事情?
男人无声叹了口气。
他步履轻缓地走近,关上了窗户。
沉重的话题不适合作为开头,于是男人先开口说了一件会让眼前人觉得高兴的事情。
“你前几天不还念叨着你在谢府的财神像吗,有人替你拿过来了,说不定等会儿你就能见到了,惊喜不?”
……嗯???
只有惊没有喜的叶绒,一脸懵逼的看着关了窗户,在她面前站着一动不动的男人,只觉得他在说一种小众的她听不懂的语言。
不然,为什么他说的每个字,她都认得,连起来她却理解不了他话里的意思了呢?!
“什么叫我的财神像来了?难不成大冬天的,你还专门让人跑一趟去谢府,帮我把它拿过来了?”
说好的冬天土地结冰,大雪封路,人难行呢?
每日送到这里的公文,可以说是一个驿站接一个驿站的官兵,靠接力赛送过来的,这般耗费人力物力的操作,是为了让他每日勤勤恳恳有活干,她勉强还能理解。
毕竟,冬季普通人家能在家猫冬,闭门不出户,消息堵塞,但他们这些当权者要是跟着一样的话,那这偌大的九州,压根运转不起来。
可问题是那些往来送折子的人,都特么是轻装简行啊!
而她在谢府的时候,让人雕刻的那个财神像,转换一下计量单位,四舍五入,算起来的话,可是足足有一百来斤的,让马儿既载人又载百来斤的黄金,苦哈哈的从洛阳城送到这里来什么的……
只这么一想,叶绒看谢某人的眼神,当即就不对了。
该庆幸现在不是夏天,他让人运来的不是荔枝吗?
谢阔对上她嫌弃的眼神,不用细想,就知道她又脑补了些什么东西。
谢阔:“……”
男人很是无辜的轻啧了一声,感觉有些手痒的他,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弹了下她脑门儿。
“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啊?我就是在这里让人重新给你现打一尊财神像,都比让人去谢府,把清辉苑的那尊运过来要轻松容易。这好端端的,你是不是觉得我闲得发慌,平白给自个儿惹事,增加点忙碌程度啊?”
听到这话,叶绒第一反应是不信。
毕竟——
“你穷啊!”
谢阔:“……”
会心一击.jpg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现在不仅身无分文,还对外欠了一些债务。”
噗.jpg
又是会心一击。
遭遇接连攻击,谢阔差点儿捂着胸口吐血倒地。
“这种事情,你就不用说出来了。”
他谢某人也是要面子的啊!
很想卖个关子,把人的兴趣吊起来,完了再往下说的谢阔想了想,最终还是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于是,不等叶绒接着开口给自个儿伤上加伤,谢阔就连忙道:“还记得被你兄弟,从鬼门关捞回来的那些反叛军不?自从你在洛阳城无故失踪后,他们很着急,前段时间得知你在这边之后,不顾路途险远,说什么都要送几个人来你身边伺候,保护你,省得你再出了什么事儿。”
自从她失踪之后,那些人对他们的怀疑,简直是明晃晃的摆到了脸上。
哪怕证据都甩他们脸上了,都还将信将疑的,觉得他们是要卸磨杀驴了。
为这事儿,以怀县那些老秀才公为首的那一批老人,几乎天天上门去谢家,打着帮忙的主意,实则无声催促着施压,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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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他们赶紧把人救出来。
也是因此,得知她在边城的踪迹之后,他们愣是要派些人过来,送到她身边伺候。
此番好意,洛阳城那边的人既没有资格代她拒绝,也拒绝不了。
毕竟,他们这波但凡不同意,那恐怕在怀县那些人眼里,就和心虚脱不开干系。
你觉得路途危险,不让我过来?
那路都是人走出来的,我都不怕艰难险阻,去的人也不是你手下心腹亲戚朋友,你有什么好怕的?
除非你做了什么坏事,不想让人发现!
这么一番说辞下来,谢父他们除了给来人多准备一些行囊,方便他们路上赶路外,还有什么法子呢?
谢阔前段时间收到这消息之后,本来还想着,如果那些人在来的路上,不幸出了事的话,那这件事情他就不告诉叶绒了。
哪曾想来人命大,平安无事来到了边城不说,现在已经搁营地里等着了。
既然这样,那他势必是要告诉眼前人一声,让她提前有个心里准备的。
叶绒听到男人的话,眉心下意识跳了一下。
“来的人都有谁?”
谢阔一连串说了好几个名字,并他们身后站立着的家族,一个个都跟叶绒掰开清楚仔细的说了一遍,最后方才以一句话做了结尾。
“那些都是他们家里人送来照顾你的,你不用感到不自在,和冬雪冬霜一样,该怎么使唤就怎么使唤,如果看哪个人不顺心的话,直接把人送走也可以。”
叶绒:“!!!”
男人这番安抚的话,叶绒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她只知道——
叶小绒来边城了!
叶小绒、边城!!!
因为过于惊骇,而显得有些卡壳的大脑,好不容易接收了这一消息之后,反应过来的叶绒,第一时间扭头朝窗外看去。
看到密封的门窗,叶绒:“——”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彼时的她,脑海中只剩下了一个想法。
所以,她的猜测是正确的?
第一百六十二章 再欠亿点点债?
就在叶绒觉得,叶小绒的到来,是穿越大神特地为了佐证她的猜测而准备的时候,她突然反应过来——
叶小绒现在已经到边城了。
Emmm……
按照时间推算,人叶小绒从洛阳城出发来这里的时候,她还在被红颜困扰着,连体内的毒都没解呢!
所以,是她多想了?
——不!
也不一定。
毕竟这年头,东方的神仙,哪一个不是能掐会算的。
“……”
叶绒纠结片刻之后,果断放弃为难自己。
她是人不是神,干嘛想不开去思考神的事呢?!
她只需要知道一件事情——
叶小绒到了,她可以按照心里的想法去做了。
成,那说明女人的第六感觉很准,她猜对了。
不成,她试过了,也安心了,以后再看着九州百姓遭罪,在水深火热中痛苦挣扎,那她也不用再有负罪感了。
毕竟——
想到刚刚突然出现在天际的那道雷电,叶绒脸上露出了一抹很是礼貌的笑容。
她这波,可是抱着试试就逝世的风险,来尝试的!
所以,无论以后再发生什么,她都问心无愧!
这么安慰自己一番之后,想通了的叶绒,整个人豁然开朗。
并不知道自己这番话,到底起到了什么作用的谢阔,看着叶绒晶亮的杏眸,总觉得那里不太对!
四目相对,看着等她回话的男人,叶绒深吸一口气道:“行,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谢阔:“……”
不知为何,听到叶绒的话,谢阔的第一反应,竟然是——
害怕??!!
想到过往教导她时的血泪经验,谢阔没有再三找眼前人确认,她是否当真明白了他的意思,而是开口问了句。
“那你具体准备怎么做?说出来我帮你参谋参谋。”
检验他教学能力的时候到了。
叶绒听到这话,睨了谢某人一眼,“回头你就知道了。”
谢阔:“……”
完了,更害怕了。
她但凡说上一句,准备把从洛阳城赶来的那些人,当客人好吃好喝的供着,他都不至于怕成这样儿。
过往失败的教训在脑海中一一闪过,好半天,谢阔稍稍松了口气。
问题不大,左右就是再失亿点点财罢了。
欠债什么的,欠一点儿是欠,欠亿点儿也是欠,没得差别!
就这样,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之后,靠着比城墙还厚的脸皮,谢阔成功的说服自己,安下了心。
彼时,并不知道谢某人脑补了什么的叶绒,想了想自己接下来的计划,对谢阔道了句。
“那些人舟车劳顿一路赶过来,想来是累坏了,且让他们在营地那边休整两天,再来边城吧;刚好这两天咱们这边也能收拾收拾,给他们整理下住的地方。”
谢阔看叶绒神色如常,提起那些人时,没有一点儿不自在的模样,有些诧异。
这还是刚跟着他回洛阳城时的那个,连一个女婢都不想要,只想事事亲力亲为的厍怵么?
时间可真是一把杀猪刀,太会改变人了!
谢阔内心感慨的想道。
只希望她的改变来得再猛烈些,赶紧改了这圣母属性!
“对了,晏太守来此所为何事?”
刚欣慰不过两秒的谢阔:“……”
看着话锋一转,同他揣着明白装糊涂的叶绒,谢阔呵呵一笑。
别问,问就是他脑壳儿疼。
叶绒看他这副无言以对的模样,本想扯开嘴角活跃下氛围,但无奈,几十万条人命的话题,实在是太过于沉重了。
完全笑不出来啊,哪怕是装装样子都不行!
谢阔看她这般,要笑不笑要哭不哭,面容哀泣的小可怜样儿,无声叹了口气。
”翼州自前段时间大乱开始,我们便已经对其出手,援助翼州那么久,现在已经到了关键时刻,那边的粮草轻易断不得,否则翼州剩余百姓一旦反弹,爆发出来的**,会比先前更加严重,无法压制。“
“翼州不能半途而废,兖州那边早已投诚,我们也要支援。兖州本就地处北边的寒冷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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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这几年收成可以说是九州之中最不好的。若非如此,兖州太守也不会那么早就断了雄心壮志,投靠豫州;两州关系摆在那里,兖州的援助也无法停。”
“再加上本就人多的豫州……”
“养活三百来万百姓,已经足够吃力了,倘若再来一个几乎已经弹尽粮绝的梁州,我们养不住。”
男人就这般,语气平静缓慢,近乎语重心长的,直接给窗前坐着的少女透了底。
“厍怵。”
认识这麽久以来,谢阔第一次这般郑重的叫窗边少女的名字。
看她怔然的模样,谢阔狠下心肠道:“想盘活九州,非一日之功,想养活九州那么多百姓,也绝非一己之力所能实现。”
“梁州那边,此番我们顶多支援一番,别的——无能为力。你明白吗?”
叶绒:“……”
他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又怎么会不明白他的意思呢?
不就是告诉她,这回事情很大,别逞强呗!
这波,在谢某人看来,远非是她几个兄弟破产就能解决的事情。
她懂!
事实上,如果不是明白这一点,她先前也不会如此纠结。
想到这里,叶绒长叹一口气,“我明白了。”
看她表情惆怅说出这回的模样,谢阔:“……”
前车之鉴摆在那里,这可是曾经揣着糊涂装明白,还把他给忽悠了过去的家伙,她这么说,他敢信么?!
以为她仍旧没有想透的男人,伸手拍了拍叶绒的肩膀,安抚道:“你别想太多,这波怪不了别人,要怪就怪晏安不仅识人不清,还命不好吧!”
虽然这般说,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意思,但如果——
如果梁州是在翼州之前出事的话,那在翼州和梁州之间,就冲着晏安来此的这番态度,无论是他还是他父亲,肯定都会在两州之间,优先选择梁州的。
并不知道男人心中想法的叶绒,听到他的再三安慰,没有多言,她只道了句。
“你放心吧,我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
第一百六十三章 头疼
说一千道一万,听谢阔说了那么多话,叶绒弄清楚了一点,那就是——
她该给叶守武封口了。
不然的话,万事俱备,她什么都弄好了,这里的百姓能吃饱了,她也成功回到六年后,能安心走剧情了,完了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那就完犊子了。
鉴于只给自己留了两天空余的时间,叶绒本想当天直接就去找她便宜大伯,行封口事宜来着,孰料——
计划赶不上变化。
叶绒刚收拾好自个儿,还没来得及出门,就先撞上了院子里的慌乱。
晏安服毒**了!
“???”
乍一听到这消息,叶绒整个人都懵逼了。
不是,她穿越的这本小说,讲的是宫斗宅斗之类的事情啊,没有一点儿涉及到江湖风云的地方,怎么净出些江湖上的事呢?!
前脚是**药后脚又来了断肠毒什么的……
地铁,老人,手机.jpg
古代,牛批!
叶绒匆忙来到谢某人安排给晏安暂住的房间之后,看到的就是面色难堪的谢某人,以及正神情凝重给床上青白着一张脸的晏安施针的程医远。
看着快把晏安给扎成蜂窝了,都神情不见和缓的程医远,叶绒缩了缩脖子,悄摸摸站到了谢阔身旁。
好半响,程医远斟酌着又给蜂窝头扎了两根银针之后,方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敢大口喘气儿了。
“还能救活吗?”
听到谢阔问询,程医远扭头对两人道:“少主,我用银针给晏太守勉强吊起一口气,倘若晏太守求生欲够强的话,说不定还有的救。”
讲真,若非他这段时间给眼前这两位活祖宗研究解毒的时候,整出了几颗关键时刻能保命的药丸,他们这会儿说不定已经能给晏安收尸了。
但——
也只能撑这一会儿罢了。
仅一个对视的功夫,谢阔便明白了程医远的意思。
一旦晏安这口气儿泄了,他们再见面,恐怕就是他下辈子重新投胎做人的时候了。
关键要命的是,人家就是看他拒绝之后,奔着临死前坑他一把的算计服的毒,压根没有求生欲。
这哪儿能救的活?!
说不定晏安现在,巴不得自己赶紧咽气,这样梁州那些弹尽粮绝的人,就能师出有名,啃下豫州这块肥肉,有条活路了。
这般想着,被人算计了的谢阔脸都青了。
因为这样一来,他要是想保下豫州,那就得出兵出粮草在梁州施粥,让梁州一众百姓,能安稳活过这个冬季,不然的话,大家要完一起完!
不得不说,晏安真是好算计!
虽然但是——
说好的冤有头债有主呢?
分明是雍州那位主儿坑的他,他干嘛来找豫州的事!
万万没想到有一天,人善被人欺,这话竟然能用到自个儿身上,看着眼珠子微动,却怎么都不愿意睁开眼的晏安,谢阔都快要被气笑了。
叶绒:“……”
她看看气急败坏的谢某人,又看看床上躺着的只剩一口气儿的云朝未来二把手,傻眼了。
说好的君臣和乐呢?
她穿越一趟,要把他未来丞相给蝴蝶没啦?
叶绒情不自禁打了个冷颤,她看向十来天的功夫,就把她从鬼门关拉回来的程医远,“程叔,晏太守真没救了?要不……你再、试试?”
直到这会儿,**夫都快给晏安下死亡通知书了,叶绒还有点儿不真实的感觉。
也许这一幕在原著中也出现过,说不定那时候的晏安就是被程医远给救了,才有了他们之后的共事。
程医远看着脸上写满了对他医术的信任的叶绒,嘴角抽搐了一下。
他虽然经常搁阎王爷手里抢人,但这并不代表他有阎王爷的能耐啊,想叫人几更死就几更死,想叫人活就能把人给救活!
他是人不是神,不用这么看得起他,谢谢!
当然,为了自己在叶绒眼里的形象着想,这话程医远没说出口。
程医远想了想,道:“晏太守现在没有丝毫求生欲,要想救他,得先把他的求生欲给激起来。”
这人呐,只要自个儿想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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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口气儿在,倒也不是不能与天争命一番。
但现在的关键是什么?
晏安想死!
他想以自己的死,给梁州一众人求条活路出来。
关于这一点儿,有鉴于刻意回避着,对九州目前形式不太了解的叶绒,是想不到的。
她还以为,晏安是被谢某人拒绝之后,一时想不开才服了毒的。
这般想着,叶绒抬手挠挠脸,“其实,梁州的困境,也不是不能解。”
她决心已经下定了,但还缺一个掏钱的人呢!
鉴于这事儿不太方便让谢某人知道的缘故,她还缺一个冤大头!
听到这话,谢阔都顾不得生气了,连忙伸手捂住了叶绒的嘴。
“冷静,你该喝药了,走,我带你先出去吃药。”
男人说着,手臂微一用力,跟抱不听话的小孩儿似的,直接把人给搂出去了。
被剥夺了话语权的叶绒:“唔唔唔……”
感受着她的挣扎,满脸冷酷的谢某人丝毫不为所动。
开什么玩笑,再让她说下去,晏安一睁眼,她一个心软,那就不是他欠亿点点债能解决的事情了!
但——
晚了。
听到叶绒的话,豁然睁开眼的晏安转眸对上了叶绒清澈是杏眸。
四目相对,叶绒眨了眨眼,晏安回以面无表情的凝视,眼看叶绒又眨了眨眼,晏安方才垂眸,叶绒紧跟着也安静了下来。
全程看着他们两人用眼神不知道交流了什么的程医远:“……”
怎么搞?这波他要上报吗?
程医远的纠结,叶绒并没有放在心上,自觉已经和晏安达成了共识之后,被谢某人强行带走的叶绒,接下来全程都很安静。
安静的吃药粥,安静的听人唠叨,模样那叫一个乖巧。
谢阔:“……”
男人抬手捂住了胀痛的额头,人都快要被气晕了。
谢阔着实想不明白,这世上,怎么会有比碧落还要让人疼的家伙存在呢?
他未来岳丈不会就是因为受不了她磨人,才把人送出家门的吧?
第一百六十四章 穷?实锤了!
气的难受的谢某人,主打一个互相伤害的原则,又把叶绒逮到书房跟着他忙活了一天。
被人强行掳走的叶绒,那叫一个百般不从,“人家晏太守都快嘎了,你不得跟着忙活,调整部署之类的吗?这种事情我又帮不上什么忙,去了有什么用?”
叶绒边说边死命扒拉着书房的门框,一副打死都不进去的模样。
“我今儿个还有其他事情要做,没工夫在这里陪你,你让我走!!!”
谢阔看她这般避书房如洪水猛兽的模样,皮笑肉不笑的扯扯嘴角,“放你回去和晏安胡说八道?”
想得美!
“他活着有活着的办法,**也有**的处理方式,此事自有谢家幕僚跟进,但他晏安无论是死是活,都耽误不了我们在书房处理文书。”
顶多就是晏安**,他要处理的案牍再多上一些罢了。
叶绒闻言,差点泪洒当场。
这是什么逆天的牛马发言啊!
虽然但是——
“我工作那么久,累了,申请休息一天。”
她不要955,要996还不行吗?
呜呜呜……
老实说,叶绒有一点儿死活想不明白。
人作者写的是小甜文啊,男主天天有机会来女主面前晃悠,时不时还有功夫来个英雄救美的那种,同为官场牛马,为什么人家男主能有那么多空闲时间,他顶头boss却天天都要在书房批阅公文啊?
天理何在!
这难不成就是,谢某人在书中子嗣稀少的缘故吗?
因为把时间和精力都给了那些永远都处理不完的折子,所以没时间睡妻妾了?!!
这么想着,叶绒扭头看向试图把她从门框上拎开的谢某人,语带同情的委婉道:“我建议你也休息一天,顺便让厨房那边给你熬些滋阴补阳的汤水喝喝。”
谢阔:“……”
行,这话他记住了
君子报仇,明年不晚,这笔帐他先给她记着!
这般想着,男人呵呵一笑,他手臂微一用力,给叶绒来了个人框分离。
“还有精力贫嘴,看来你还不累,那就赶紧进来干活吧!”
捋了虎屁股犹不自知的叶绒:“……”
很好,今天的她,又是一头忙碌的好牛马呢!
忙碌的牛马,晚上下班的时候,被谢某人耳提面命,再三念叨了好几遍,不准再接触晏安!
直到她点头应了又应,才堪堪被放回卧室休息。
然后——
第二天,叶绒起了个大早。
在丫鬟差异的目光中,一点儿没赖床的叶绒,穿衣洗漱吃药粥,动作那叫一个麻溜。
没办法,叶小绒明天就来了,时间不等人呐!
这般想着,叶绒火速收拾好自己,率先出击打探敌情。
“谢阔现在在哪儿?”
“禀姑娘,少主去了军营。”
军营啊?
那妥了!
他就是现在回来,还得好一会儿功夫呢!
这般想着,叶绒阻止了房内丫鬟外出通风报信的打算,完了一溜烟的出门,径直往晏安住的房间跑去。
“咳咳咳……”
叶绒甫一推门而入,还没看到床上躺着的病人,就先听到了他的咳嗽声。
她乍一抬头,就对上了一双熊猫眼幽幽看过来的目光。
豁!
有那么一瞬间,叶绒差点儿以为自己是良家女子的负心汉,把人吃干抹净之后,拍拍屁股走人,不负责的那种。
“某从昨日二更天等到现在,一夜未睡,有些狼狈,让姑娘见笑了。”
晏安张嘴一句话,没有一字是抱怨,却连标点符号都在考验人的良心。
听到这话,叶绒眨了眨杏眸,看他憔悴的模样,小心翼翼道:“那什么,有没有可能,我昨天眨两下眼睛的意思是,我们第二天见面?”
为了等她,刚从鬼门关真真切切走了一遭,就又熬了一个大夜什么的,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晏安:“……”
在官场浸淫多年的老狐狸,仅从叶绒一句话的功夫中,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没有假仁假义的关心问候,也没有打机锋绕圈子,反而真顺着他的话接了岔,这哪儿来的小白兔?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67681|1792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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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mmmm……
晏安突然有些明白,昨天谢氏少主,为什么会那么迫不及待的,把人直接带走了。
“恕某现在无法起身行礼,敢问姑娘昨日所言,能解梁州困境的法子为何?”
弄明白了眼前**致性格的晏安,不再绕圈子,直接开门见山。
叶绒道:“你要粮,我知道哪里有。”
看晏安激动的模样,她倒也没藏头露尾,直接说出了他关心的点。
“这附近有一大批朝廷藏匿起来的粮草,那批粮草定能解除梁州目前的困境,且只有我知道在哪里,但我要金子,截至今晚,你能凑出来多少两黄金买我手上这条消息?,”
听到这话,晏安猛地抬头看向叶绒。
“姑娘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
金子到位,粮草她马上就给他们安排上。
四目相对,确认她口中这批粮草确实存在之后,晏安没有思考她话中的漏洞,心念转动间,他给叶绒报了个数字。
听到数字,叶绒下意识心算,换算了一下单位后,“!!!”
看她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表情空白的模样,以为她跟在谢阔身边见惯了大场面,看不上这点儿绳头小利,晏安苦笑一声。
“某先前本想以此请求谢少主的手下帮忙说个情,多卖些粮草于梁州,哪曾想谢少主态度竟如此坚定……”
咬**只愿意赠予梁州一些粮草,坚决不肯以粮草为买卖,让两州互通有无。
若非如此,他也不至于被逼上绝路。
“姑娘放心,倘若您愿意将此消息告知于我,待梁州之困解除后,某定然重金酬谢。”
看着轻描淡写间,说出这话的晏安,叶绒:“……”
好家伙!
敢情人开口就是十个小目标,还只是开胃小菜啊!
为了让人说情,十个小目标说送就送什么的……
想到先前为了拼夕夕里那一点儿钱沾沾自喜的自己,叶绒感觉有些牙疼。
虽然但是——
有一点,她确认了。
谢阔穷光蛋,实锤!
第165章 悬着的心**
叶绒知道晏安在边城安置下属的房子里,放着众多金银珠宝之后,为了防止昨天被人堵在书房,出不去的事情再次发生,她本想和晏安商量一下,先把金子拿到手再说。
孰料,她还没有开口,晏安就已经解决了她的后顾之忧,直接就让他带来的贴身小厮,带她回去取银子了。
呜呜呜……
好人呐,简直!
当跟着晏安的小厮,来到他们落脚的院落之后,看着一整个房间里,那一大堆亮闪闪的金银珠宝,叶绒:“……”
想到晏安口中所谓的,这是用来贿赂谢阔手下的东西,有那么一瞬间,叶绒觉得,谢某人已经不能用穷来形容了。
他简直是穷鬼啊!
叶绒看着堆砌的,单论黄金就有十个小目标的屋子里的东西,她独自一人在屋里待着,抱着黄金亲香了一会儿之后,果断掏出手机——
x风快递小哥,到你们出场的时候了!
小哥来的快去的也快,一来一回走了一趟,仅一会儿做戏的功夫,叶绒拼夕夕上,就有了十个小目标的余额。
叶绒:“!!!”
爸,妈,你们闺女出息了!
虽然只能当一天的有钱人,但四舍五入一下,她以后也能以亿万富翁自称了。
叶亿万富翁绒为了避免夜长梦多,自觉已经买了那么多回东西,和x风快递小哥们已经有了深厚交情的她,直接掏出手机,就发消息问询——
亲,边城外附近,有哪个地方适合藏匿粮草啊?
还别说,你还真别说,人快递小哥竟然还真知道!
牛掰.jpg
叶绒和人商量好送货地址之后,就直接把从x风小哥那里套出来的地址,给了晏安的小厮。
“???”
这下轮到晏安的小厮震惊了。
万万没想到,那么快就能把自家老爷要的东西,拿到手的小厮,看着叶绒递过来的,写着地址的小纸条,有些傻眼。
不是,这年头,交易这么好做的吗?
虽然但是——
小厮拿到地址之后,想到老爷的交代,丝毫不敢耽误,他匆匆向贵人告罪之后,就直接离开了。
叶绒丝毫都不怕他带人去验货,说好的是朝廷藏匿的粮草,就和她没有丝毫关系。
要知道,她为了不被怀疑,也为了让自己少个冤大头兄弟,只花了他们给的千分之一的钱,还特意买的是陈年谷物碎,一点儿都没要面粉的那种!
盘算了一下时间,为了不被谢某人抓到自个儿偷溜出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物地址,自觉已经完成这笔交易的叶绒,在小斯离开之后,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和守门的人打了声招呼走了。
待她离开之后,守门的人本想去房间里收拾收拾,顺便盘点一下,把剩余的东西做个归整,孰料进去之后,守门人:“?!!!”
他看了又看,接连数了两遍,方才确认,偌大的库房,金银珠宝,除了前者以外,后面三样一个都没少。
“!!!”
这下,守门人步了小厮的后尘。
并不知道自己小半天的功夫,震碎了多少人的三观的叶绒觉得,今天简直是自己的幸运日!
论在大街上,遇到便宜大伯,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看着手上拎着一大堆糕点,正准备回家的便宜大伯,叶绒当即小跑着跟了上去。
“叶大哥!”
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叶守武当即扭头看去。
看着叶绒那张平平无奇的脸,叶守武脸上表情扭曲了一瞬。
“小姐。”他微微颌首行礼。
察觉到他表情变化,叶绒眉梢微扬。
诶嘿,巧了!
“叶大哥怎么这幅表情,是觉得我长得不能入眼吗?”
听到小祖宗这话,叶守武脸色当即一变,“小姐姿色绝艳,何来不能入眼之说?”
“哪来的绝艳啊?”叶绒听到他便宜大伯的回答,语气幽幽的叹了口气,一副穷追不舍的模样。
她抬手摸了摸脸,“我就长这样,何来姿色绝艳之说?”
叶守武:“……”
不明白她闹的是哪出,他这下是完全不敢吭声了。
看他不搭腔,叶绒软的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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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决定来硬的。
她猛的凑近便宜大伯,杏眸直勾勾的盯着他,“倘若日后他人问起我的长相,我就长这样。叶大哥你明白吗?”
叶守武:“……”
恍然大悟.jpg
想到上头下的封口令,他连连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叶某懂的,小姐只有这一副长相。”
看他竟然这般上道,叶绒很是欣慰的点了点头。
她伸手拍了拍便宜大伯的肩膀,“好样的,会说话,有前途!”
就冲他这般识趣的样子,莫说是谢某人了,换做是她,她也乐意把他当成心腹培养。
毕竟,谁不想要既省心又会办事的下属呢?
待叶绒得到满意的答复回去之后,既省心又会办事儿的叶守武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想了想,还是决定把这事儿上报一番。
他家娘子告诉他,谨慎起见,凡是与她有关的事情,事无大小都得上报,不然万一在哪里出了岔子,他要是兜不住的话,那乐子可就大了!
并不知道自己前脚夸奖的人,后脚就把自己给卖了的叶绒,彼时的心情,简直不能用一般的开心来形容。
特别是当她回来之后,得知谢某人还没有回来时,那简直是——
“!!!”
惊喜三连.jpg
猫猫开心打滚.jpg
叶绒觉得,古代但凡有彩票的话,她现在要是出门买一张,那今儿个铁定能中大奖!
与之相反,刚练兵回来,就得知她做下的事情的谢阔,心情简直不是糟糕两字能概括的。
得知叶绒特意起了个大早去见晏安,谢阔第一反应就是询问晏安的下落。
当得知晏安刚被人匆匆接走之后,谢阔:“……”
呵呵.jpg
他犹不死心的问道:“晏太守离去时,面色怎么样?”
下人回禀:“很正常。”
谢阔:“……”
前脚刚为了粮草以**胁迫他的人,后脚就恢复正常匆匆离开了这里,这才是最大的不正常好么?
很好,谢阔悬着的心,终于**!
第一百六十六章 雷鸣
谢阔找过来的时候,叶绒正在拼夕夕上买东西。
由于男人不像往常一样,招呼都没打一声,就直接推门进来了,叶绒那叫一个猝不及防。
手机还在手上拿着,就和男人撞了个正着的叶绒:“!!!”
谢阔看着她手上的信物,当即眼前一黑。
男人心如死灰的捂着抽痛的额角问道:“你让你那冤大头兄弟,给晏太守送了多少粮草过去?”
彼时的谢阔,只庆幸一件事情。
得亏晏安这回被朝廷坑了之后,已经对雍州那位心灰意冷了,不然的话……
她一堆粮草支援过去,改明儿雍州支楞起来,占着正统的名声,打着大义的名号,那他们可就有的折腾了。
一想到那副场面,谢阔好悬,差点没心跳暂停。
听到男人问话的叶绒:“……”
她握紧手机为自己正名:“我兄弟都已经破产了,哪儿还有粮草支援梁州啊?!”
晏安分明是捡了朝廷的漏,关她叶绒的兄弟何事?
看她一脸坦然说出这话的模样,男人一声不吭的看着她,叶绒毫不心虚的回望过去。
谢阔:“……”
她是否又当了一回冤大头,让人支援梁州,自有人会去查证,以梁州目前的境况来看,此事很快就能得见分晓。
鉴于她这般理直气壮的模样,男人姑且暂时选择相信了她的说辞。
“既然没有粮草支援梁州,那你好端端的把这块石板拿出来做什么?”
叶绒:???
“石板?”
她发现了华点。
本想不动声色,悄摸摸的把手机收起来的叶绒想了想,按亮屏幕直接把手机怼到了谢某人的眼前。
“你再仔细看看?”
男人闻言瞥了她一眼,“你家信物都快被你给磨成石镜了,有什么好看的?”
天天早上看,晚上摸,知道的清楚这是她的家族信物,不知道的怕不是以为,她对石板有什么特殊爱好呢?!
看男人说这话时,表情如常的模样,当着他的面把手机摁亮又摁灭的叶绒:“……”
叶绒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话——
穿越大神,牛批!
与此同时,她脑中默默冒出来了一个想法。
彼时的叶绒,心里隐约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也许……
她可以借着她金手指的这一特殊性,来验证她和叶小绒之间的关系?
她自认为,自己前面二十二年的人生,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那么,问题来了。
在这种情况下,她那么普普通通的,穿越大神为什么会选择她来代替叶小绒,走完接下来的人生呢?
是因为她们两人,她即是她;还是因为她们是同位体,不同位面的同一存在的那种;亦或者……
“轰隆——”
天空一道雷鸣,粗紫雷电闪亮登场,打断了叶绒的猜测。
叶绒:“……”
她缩了缩脖子,下意识的不敢再深想下去。
“你怕打雷?”
男人看她瑟缩的模样,把透风的窗户关了起来。
“这段时间总有雷声响起,天气反复无常,你晚上睡觉的时候注意着点儿,别着凉了。”
叶绒连连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她以后绝对不乱猜乱想了。
打定主意的叶绒,前脚刚把谢某人送走,后脚在拼夕夕上选好东西之后,看着自己明天付完款之后,就剩下千百块的余额,就预备开始搞事了。
叶绒直接在拼夕夕上,让人打印了几张自己手机的图片,完了找人带去军营,让那些从洛阳城打着伺候她的名义赶来的人,人手一张的描摹。
问就是她想找个擅长书画的人近身伺候,陶冶下情操。
当然,图片送去军营之前,叶绒没忘找送信人确认一下,确认在他们眼中,图纸上就是一普普通通的石板。
完了,图片送走了,坐等结果的叶绒,彻底的安心了。
接下来——
就差付款和找x风小哥确定送货地点了!
叶绒的图纸,是上午送去军营的,结果是她午饭后送过来的。
看着署名叶小绒的那张图纸上,画出来的正儿八经的她手机的模样,再看看其他人描摹出来的石板,叶绒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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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甚是复杂。
“……”
她一时有些无法形容内心的感受。
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她能使用的金手指,叶小绒也能用。
那么,问题来了——
她和叶小绒,到底是什么关系?
她们是前世今生的同一人,还是同位体,亦或者是……
“轰隆——”
雷声响起。
叶绒:“……”
她条件反射性,果断住脑。
谢阔是在叶绒烧图纸的时候来的。
看着火盆里的纸张,男人有些诧异,“好端端的,你干嘛烧了这些东西?”
叶绒闻言,扭头瞥了他一眼,慢吞吞道:“下回进来记得敲门。”
“哦。”
看男人凑过来,已经把最关键的那张图纸给毁尸灭迹的叶绒,一点儿都不慌乱,她神色如常地,把手中剩下的几张纸递过去。
叶绒边递边表情自然的解释道:“人姑娘家的笔墨,未经允许,哪能随意在外流传;我是想找个玩伴在身边,近朱者赤的陶冶一下,又不是想找人结仇,怎么能把这些东西给留下来。”
听到她这番解释,谢阔有些诧异。
他看着叶绒的表情,似乎是在说,想不到你还有这么细心体贴的时候!
叶绒:“……”
叶绒默默送给了他一个大白眼。
“你没事儿不在书房披折子,来我这里做什么?”
她不明白,好端端的是一事业批,有什么事情,不能在晚饭的时候说,非得这个点儿跑来找她。
并不知道自己在眼前人心中是什么形象的谢阔,听到这话,幽怨抬眼看向她。
“还不是因为你。”
被控诉的叶绒一头雾水。
“啊嘞?”
她最近老老实实的,每天书房卧室两点一线,连门都没出,关她什么事?
“程叔说,我这几天心绪起伏过大,碧落在体内扩散,快要发作了,需要赶紧解毒。”
听到这话,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这两天把人气成了什么样的叶绒:“……”
Emmm……
好吧,还真和她有关!
第一百六十七章 开国者,天降异象
很有自知之明的叶绒,静默了好半响,才开口问道:“程叔那边怎么说的?”
“程叔说,碧落虽然在我体内扩散了,但万幸有内力压制着,并未伤及到心肺,碧落转移到了表体,企图游离到心脉,因此他说我此番,反而因祸得福,这正是一个解毒的好机会,要趁早行事,省得再拖出其它事情来。”
“那程叔准备什么时候给你解毒?”
“宜早不宜迟,就今天下午。”
“啊?”叶绒有些吃惊。
“这么快的吗?”
男人看她惊愣的模样,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对啊!”
若非如此,她何必找过来一趟。
“接下来几天,我要卧床养伤,没工夫再顾及到你这边了,所以你乖点儿好吗?”
正暗戳戳准备闷声干大事的叶绒:“——”
这叫什么?
她盼风就来了雨?
那必须得点头啊!
漂亮.jpg
在男人深邃目光的注视下,叶绒脸上表情那叫一个乖巧柔顺,“你放心,我接下来几天,一定老老实实的,绝不给你添麻烦!”
所以,您老就别关注我这边了,好好养伤吧!
最好是待我离开这里之后,意思意思的让人稍微找寻一下就好了,找不到就算了,别多管,省得劳神费力!
并不知道叶绒心中打的如意算盘的男人,看她言辞恳切的模样,虽然有些狐疑,但却没有多想。
左右也就解个毒的功夫罢了,想来应该出不了什么大事。
然并卵——
事实并不因为谢阔的想法,而会发生任何的改变。
不过让叶绒没有料到的是,她这边还没整出什么幺蛾子呢,某人解毒过程中,就先出了岔子。
从下午开始药浴过,施针放血完毕之后,眼见外面天都黑了,都已经戌时了,在床上躺着的男人还没有醒过来,程医远肉眼可见的有些慌了。
这什么个情况?
再三把脉看诊,又问了叶绒一些问题之后,好半天的功夫,程医远才根据病床上躺着的昏迷不醒的男人的脉络,大致得出了一个结论。
“常言道伤筋动骨一百天,少主自山崖上摔落下来,伤到后脑勺到现在为止,脑内的淤血应该尚未完全化开,以至于经脉气血行经堵塞,所以现在还未醒来。”
听到他的话,全程在旁边陪着的叶绒,当即皱起了眉头。
“他不会有事吧,什么时候能醒?”
她临了了快走了,结果出了这档子事情,要是谢某人解个毒的功夫,躺在床上一睡不醒了,那云朝被她给蝴蝶没了,乐子可就大了。
好在很快,程医远就给叶绒吃了颗定心丸。
“我稍后再给少主施针调动一下气血,想来最迟后天他就能醒来。”
看着说完这话之后,仍旧眉头紧锁的程医远,叶绒肉眼可见的慌了。
“怎么了?”
既然最迟后天谢阔就能够醒过来,他为何还这般愁眉不展?
难不成和她一样,他也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吗?
在叶绒忐忑目光的注视下,程医远长叹一口气道:“肾藏精,主骨生髓,脑为髓海,少主此番元气大伤,接二连三折腾之下,精气神损耗过度,怕是记忆有损啊!”
确定人最大的后遗症就是失忆之后,叶绒:“……”
她心神微动,朝病床前坐着的程医远确认道:“那他失忆之后,以后还能再想起来吗?”
程医远闻言,又叹了口气,“此番损耗的是先天之气,恐怕很难养回来!”
真要是能将养回来,这恐怕也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这才是他觉得事情难办的原因。
哦吼,一听这话,叶绒当即就来劲儿了!
“程叔。”
叶绒一脸郑重道,“既然他失忆这事已经确诊无法挽救了,那我们要做的就是,想办法把这事的影响降到最低。”
说到这里,叶绒话锋一转,图穷匕见,“你能想办法让他只失去近一段时间的记忆吗?最好让他失去记忆的范围控制在近一年半载之内,省得影响到他先前好不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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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学会的东西。”
程医远听到这话,表情有些为难,“我尽量。”
确实得想办法控制一下,不然回头少主睁眼醒来,大脑一片空白,一切都从头学起的话,那乐子可就大了。
看着不知想到了什么,表情逐渐坚定了程医远,叶绒强压着内心的喜悦,又待了一会儿功夫之后,直到天色晚的不能再晚了,才在程医远的再三催促之下,起身回房休息。
叶绒临走前,内心小人儿默默对床上躺着的男人挥手,永别了!
朋友再见我要去远航了.jpg
猫猫兴高采烈活蹦乱跳.jpg
万事俱备,东风也到了,已经扎好架势,准备明天跑路的叶绒,觉得她不能辜负穿越大神,特意给她送来的这股东风。
Emmm……
叶绒准备搞把大的。
本来嘛,东西已经准备好了,她先前还在犹豫要怎么样,在不涉及到自个儿的前提下,把她花了将近十个小目标买齐的,各种农作物良种,找个名头送过来……
但就在刚刚,在谢某人的卧房里,听程叔说,他接下来会失忆之后,叶绒脑子灵机一动,当即有了一个想法。
这年头,哪个开国皇帝没有什么异象啊?
从前往后数,夏朝大禹都快被传成神话中的人物了,是黄帝的后代;商朝建立者商汤那是天命玄鸟降而生商;周朝更不用说了,凤鸣岐山这一成语就是他们打天下时专门创造的;再到汉朝刘邦,那可是直接借赤帝子斩白帝子的谶纬神话,塑造天命所归的形象的。
在有以上种种开国皇帝作为前辈的情况下,那她给谢阔整一个天降异象,不过分吧?
云朝开国皇帝爱民如子,乃天生圣君,为民呕心沥血,感动上苍,遂天大寒,降良种,赠予其抗旱抗灾产量多的良种并种植方法。
想到这里,叶绒重重点了下头。
和前面几位比起来,她这儿最起码还没有正儿八经的神仙现身,想来完全能说得过去。
妥了,就这么办!
第一百六十八章 **?!
叶绒说风就是雨,想到这里,就准备这么做了。
甚至于为此,她还特意从自己仅剩的千把块钱中,抽出了一丢丢,找人手工订制了一大块亮闪闪的水晶,并把核心内容给商家发过去,让人以此为脚本,创作一段简洁的古文,完了把字用金粉刻在牌子上,全当她送给谢某人的登基贺礼了。
收到她发过来的文字的商家:???!!!
离谱.jpg
虽然但是——
咱是见过世面的人,无论甲方提出了多离谱的要求,都得满足!
当然对此,叶绒并不知道。
当她第二天,再度起了个大早的时候,一直在边城伺候她起居的丫鬟,着实是吃了一大惊。
震撼全家.jpg
什么情况?
事出反常必有妖,她起那么一大早,她有些慌!
想到昨天的经历,小丫鬟很是胆颤心惊。
看出她的小心翼翼,叶绒特意解释了一番。
“今天军营那边要来几个人,我先提早起来准备一番,收拾收拾,方便招待他们。”
倘若这话让冬霜冬雪听到的话,已经摸透了她性子的她们,肯定是不信的,还会因此更加警惕起来。
但小丫鬟是他们到了边城之后,才来到叶绒身边伺候的,对她还不甚了解,于是相信了她的说辞。
不过——
你还真别说,叶绒早上起来洗漱过后,早饭刚吃完,从洛阳城那边赶来,在军营歇了几天的一众人,便来拜访了,足见他们有多么的迫不及待。
以为他们最起码还要过几个时辰才到的叶绒:“……”
好家伙,竟然那么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她,这不知道的,怕不是要以为,她是动物园里的大熊猫呢!
虽然但是——
不想那么快就被叶小绒送走的叶绒想了想,对身旁丫鬟道:“他们舟车劳顿那么久,一路赶来想来很是辛苦,你且先带他们去洗漱休整一番吧,我这边收拾收拾,有什么事情等明天再说。”
待小丫鬟出去之后,得知叶小绒距离她,现在也就几米远的距离,叶绒已经没有心情做其它事情了。
来了古代那么久,她终于看到了曙光的来临,当真是不容易啊!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叶绒想了想,还是决定先把东西给买了。
此事宜早不宜迟!
待买好东西之后,叶绒那颗心,是彻底的安下来了。
妥了妥了,等她晚上偷摸摸的见叶小绒一面,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直接跑路了。
拜拜了您勒!
猫大佬叼烟潇洒离开.jpg
当然,在此之前,她要先留个信儿。
虽然谢某人注定要失忆,之后十有**不记得她了,但她突然消失不见了,总得知会人一声,不然她突然的离开,就不是不辞而别,而是要变成一个恐怖故事了。
对于留信离开这种事情——
一回生二回熟,信件叶绒写得很快。
问就是想家了,回去了,勿找勿念。
信件写好,折叠压放床头,叶绒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
就连收货地址,也和快递小哥们商量好了。
叶绒纠结再三之后,在快递小哥提供的几个地址之中,她选择了把东西放在翼州和豫州交界处的山里。
至于这回,为什么不从河道上让人把粮种运过来了,一是因为快递小哥们这回不方便见外人,二则是因为——
谢某人马失前蹄之后,为了找机会一雪前耻,每天都有派人在两州交界附近巡视。
所以山里一有什么动静,军营那边的人马上就能发现,最快两刻钟的功夫,就能调兵谴将派人抵达目的地,处理突发事件。
综上所述,把东西放在深山里,是很安全的。
鉴于此,思来想去,没有什么遗漏之处的叶绒,伸手轻轻一点,一键购物车全选,付款,快递小哥送货到位,然后——
“轰隆隆——”
“訇轰轰——”
剧烈的轰鸣声接二连三的响起,伴随着把天空照亮的闪电,自边城上空密集的浮现。
密密麻麻的粗紫雷电,宛若巨龙般在天空翻滚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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烁着,便是没有密集恐惧症的人看了,也要慑于老天爷发怒的威势,吓得一动都不敢动一下。
叶绒:“……”
被粗紫雷电精准笼罩住的她,拿着手机透过门外,看着天空中的闪电,肉眼可见的傻了。
不是,这都什么年头了,在网上买个东西,还得把命给搭上?
你特么的不让人在拼夕夕上买那么多粮种,你不早说?!
再不济你特么毁了拼夕夕啊,干嘛要干掉我啊?!!
救命!!!
与此同时,一道粗紫雷电自上而下劈来,目标精准的锁定了叶绒……
好在,就在叶绒买东西的前一分钟,自洛阳城好不容易赶过来,却接二连三吃了闭门羹,到现在为止,还没见到她的一众人,在又被人委婉下了逐客令之后,想到家中长辈的再三叮嘱,他们商议一番,决定了强闯。
“叶绒,你觉得怎么样?”
一行五人看向站在中间,梳着齐刘海,面色黑黄的瘦弱少女。
少女想到若非屋内贵人,他们全家怕不是早已成了流民,说不定现在连命都已经没了,她咬牙点了下头。
“我们先进去看看再说。”
万一贵人当真被囚起来软禁了,他们便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把人给救出来!
拿定了主意的五人,不顾小丫鬟的阻挡,强行推开院门闯了进去……
一个转角的功夫,来到叶绒卧室门前的少女,甫一抬头,就看到了天空中突然浮现的粗紫雷电。
“???!!!”
看着自上而下,朝着屋内坐着发愣的少女劈来的雷电,一行五人和小丫鬟:“!!!”
额滴个天奶啊,这是老天爷发怒了吗?
刹那的功夫间,眼角余光瞥到推门而入的几人,叶绒转眼看去,四目相对……
“小心!!!”
是谁的高声呼喊?
叶绒已经分辨不出来了。
电光火石间,粗紫雷电朝叶绒的天灵盖劈来,一副要她命的恐怖架势,叶绒下意识抬手一档,紧跟着便失去了知觉……
第一百六十九章 六年后
“轰隆——”
“轰隆隆——”
初夏时节,雷声阵阵,雨水淋漓,喂饱了田地里茁壮生长的庄稼,却把叶绒淋蔫了。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驿站避雨,在房间里洗漱一番,收拾好自己之后,面容妖娆的少女坐在窗边,听着屋外阵阵雷声,那叫一个生无可恋。
叶绒觉得自己简直是倒霉透了。
在大街上被神经病一刀捅进icu之后,她为了活命答应穿越大神,穿书来到这里,代替原主走剧情。
开局古代,落地荒野破庙,头发开花,浑身乌漆麻黑的,跟被雷劈了一样,就连衣服都是破破烂烂没一块儿好地方的乞丐服,这她也就忍了。
毕竟按照剧情来讲,她和养父母失散在外流浪那么久,被找回侯府的时候狼狈了点儿,这很正常。
小小困难,能克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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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叶绒不能接受的是,穿越大神竟然给了她一个,没什么卵用的金手指。
这你敢信???!!!
刚开始穿越过来之后,看到手上拿着的手机,叶绒的开心那简直是无法言喻的。
虽然手机没网,虽然其它软件商城打不开,但好歹拼夕夕能打开,这在古代已经很好了。
然并卵,事实证明——
她,开心早了!
特么的,拼夕夕能打开,并不代表拼夕夕能够使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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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击一颗心,手机页面出来的是一个小圆圈,在那里不停的转悠,转悠个不停,跟永动机似的,一直在转,转的人眼晕想哭,页面却永远都加载不出来的那种。
“——”
万万没想到,这年头,不止黑心老板,就连手机app,也学会给人画饼吃了,叶绒:“……”
老实说,在满怀期待的等了一天之后,拼夕夕页面仍然没有加载出来的时候,叶绒好悬,差点没哭出来。
她抱着可怜无助又弱小的自己,那是安慰了又安慰,眼泪才没掉下来。
呜呜呜……
这很正常,很多人穿越到古代之后,都没有金手指的,不差她一个。
为了活命,在古代吃点苦不寒碜。
再说了,她又不是要在古代待一辈子,按照书中剧情走,她只需要在三年之后,成功嘎了就好了。
忍过这三年,回现代以后,她叶汉三,又是一条好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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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绒忆甜思甜了好半天的功夫,被金手指弄崩的心情才平复下来,以至于现在的她,再度打开手机,看到还没加载出来的拼夕夕页面,已经习惯的神色如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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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绒收起手机,伸了个懒腰。
从在破庙被找到,已经整整五天来,天天做坐马车赶路,特么的,她人都快要散架了,竟然还要再坐十来天的马车,才能到侯府,真是够够的了!
只稍微一想接下来的黑暗日子,叶绒就眼冒星星脸色发黑。
活着,真难!
有鉴于此,她也总算是知道,古人为什么不爱出远门了。
正当叶绒看着窗外雨雾发呆叹气的时候,她突然听到了楼下嘈杂的声音。
隔着大老远的功夫,就听到了向来抬着下巴看她的便宜母亲身边的心腹嬷嬷谄媚的声音,叶绒很是好奇。
这什么个情况?
不会是她便宜爹妈等不及了,想要见到她,以便明确女主在侯府的地位,给女主吃颗定心丸,所以又派人来催了吧?
这么想着,叶绒轻轻拉开房门,探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想观察一下敌情。
吃瓜ing……
结果,她还没见到楼下敌情,倒是先看到了一个帅哥……的侧面。
Emmm……
打眼一扫,叶绒发现,这是一个能让她仰视的男人,比她高了最起码一个头的那种。
关键是,男人虽然身高1.9m以上,但看起来竟然没有太大的压迫感,反而给人一种温文尔雅的感觉,就如同他的长相一样,很是儒雅。
“……”
叶绒觉得,这应该就是古代谦谦君子的真实写照了。
谦谦君子察觉到她的注视,不经意间一个转眼,看到她,愣了一下。
本已准备进入包间的男人,又退了出来。
在叶绒愣神的片刻,男人缓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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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她面前,淡声开口,“姑娘,我们是否在哪里见过?”
他一见到她,就觉得心跳如鼓,沸腾的气血冲击的脑壳儿疼。
想到书上对人这种境况的描写,男人有些狐疑。
难不成他对她一见钟情了?还是爱的深沉,以至于刺激的都有些旧疾复发的那种?
猝不及防被搭讪的叶绒:“???”
叶绒拉开房门,想都不想,就直接摇了头。
“这位公子,我不认识你。”
开什么玩笑,原主怎么可能认识这么一个,一看就知道非富即贵的男人?
原主要真认识这么个人的话,也不至于一直在外流浪到被侯府认回去了。
得到答复,好半天的功夫仍旧没能平复起伏情绪的男人,轻皱了下眉头。
正当男人对自己暗自妥协,准备问下眼前少女是哪家姑娘时,听到楼上说话声,正想上去随侍的赵岩上楼时,一个抬眼的功夫,看到站在自家主子对面的少女,“……”
“噗通——”
赵岩身体快过脑子,直接跪了。
听到下面传来的动静,男人一扭头,就看到了对着少女下跪的下属。
谢阔:“……”
他看向自家心腹手下,“这姑娘是你债主?”
除此之外,他实在是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能让皇宫的侍卫统领表情惊怂,对一名不见传的闺阁少女又跪又拜的。
赵岩:“!!!”
眼角余光瞥到自家主子,和站在他对面的少女,想到少女刚刚的话他既不敢摇头又不敢点头,好半响才吞吞吐吐来了句,“主子您说笑了。”
真要是论起来,说她是他的债主还差不多!
当然,这话在少女没有表态之前,他是万万不敢说出来的。
问就是从心。
男人不置可否,收回了看向自家手下的目光,恢复了往常矜贵的模样。
“你们认识?”
听到这话,叶绒以为男人是在问她,她转头看了看地上跪着的赵岩,又摇了下头,“不认识。”
知道主子这话是在问他的赵岩:“……”
很好,再来一个问题,死亡三连问就凑齐了。
第一百七十章 虎狼之词
猝不及防的,压力给到了赵岩这边,他顿时就陷入了沉默。
那么——
问题来了,他现在是该点头呢?还是该摇头呢?
点头是死,摇头也是死,赵岩深知,但凡他的回答,让这两位祖宗之间的哪一位不满意了,那他就完了。
区别在于,一个是欺君之罪,犯了欺君之罪,眼一睁一闭就是下辈子的事情了;后者的话,则很有可能是**都不得安生的那种……
赵岩:“……”
暂时还没活腻歪的他想了想,沉默好半响之后,默不作声的低下了头,选择了第三条路——
主子的问题既然已经有人回答了,那就和他无关了。
于是乎,等手下回复好半天,等来了赵岩闭嘴,安静跪地,假装自己是隐形人的谢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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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激灵的人总是得老天爷庇佑的。
一片静谧中,本以为自己接下来要下楼挨板子的赵岩,还没等来惩罚,就先听到了一道天籁之音。
“敢问公子尊姓大名?是哪家人士?”
鉴于在书中从未听说过这等儒雅熟男的存在,叶绒决定先打探一下情况。
谢阔:“……”
男人默不作声打量对面少女一眼,看她面色坦然,一副丝毫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的模样,他确认了,她当真不认识他。
虽然但是——
好久没被人这般冒犯过的男人,此时比起生气,更多的是疑惑。
“你父母难道没有教过你,询问尊者名讳之前,要先自报家门吗?”
只是想确认下眼前男人到底是书中路人甲乙丙还是书里背景板的叶绒:“……”
咋滴啦,你自己凑上来搭讪,还不允许我问下你谁啊?
怼人的话还没说出口,想到现阶段还没有被认回侯府的原主人设,叶绒低首垂眸,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怯生生道:“我还没见过爹娘,此番正在赶路回去见他们的。”
谢阔:“……”
一种久违了的被人噎到的感觉,在心头蔓延开来……
关键是,等了好半天也没等到平日里素来机灵,会看人眼色办事的手下解围,谢阔眼角余光瞥到还在楼梯口跪着装傻的赵岩,感觉有些牙疼。
怎么着?
碰到债主,就不管自家主子的死活了,真等着他进行自我介绍啊?
说好的有其主必有其仆呢?
他当年一觉醒来,发现自个儿欠了一屁股外债的时候,都面不改色的,面对上门要债的人,也从未低声下气过;怎么到了他这里,见了债主就大气儿都不敢出一声了?
这年头,说好的欠债的是祖宗呢?
感觉自家心腹手下太不争气的谢阔,隐隐有些觉得丢脸。
索性多年为帝经验摆在那里,他不动声色的撑住了。
男人轻咳一声,摆出了一副严肃正直的模样道:“本官乃朝廷钦差,办事查案结束,正准备回京复命。”
叶绒:“……那敢问大人姓甚名谁,是京城何方人士?”
“……”
见过活人微死的模样,却从未见过端的是一副胆小慎微,诚惶诚恐的模样,却敢如此胆大包天,让他报上姓名的少女,谢阔微微闭了下眼,不动声色轻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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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败给她了。
从未想过自己对人一见钟情之后,能这么好声好气跟人说话的男人捏了捏山根,开口道:“我乃朝廷命官,你既非朝中之人,也不是有品阶的命妇贵女。按理来说,在这种情况之下,你是要先自报家门的。”
这也就是他出门在外,身边现在跟着的是欠了她债的木头人,但凡是换成宫里,她敢这么跟他说话的话,按照规矩,怕不是就要挨板子了!
叶绒:“……”
她当然知道该自己自报家门了啊,本以为能把这个问题含混过去的少女,心中小人儿猛虎落泪。
但人话都挑明到这种程度了,她不开口也不行。
叶绒斟酌了下措辞,想了想低声道:“大人,民女乃是京城叶家侯府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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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
虽然作为叶家侯府上的真千金,但她此番被接回去之后,便宜爹娘却并没有直接对外承认她的身份,而是让她打着叶家远方亲戚的名头,在府上住了下来。
按照剧情,她刚回到叶家的时候,他们本来是嫌弃她上不得台面,想把她调教一番,等能拿得出手了,再对外公开她的身份;后来在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之后,为了锦鲤女主的名声着想,她就成了叶家上门打秋风的远方亲戚。
这也是在外流浪乞食多年,好不容易活下来的原主,最后黑化的主要原因之一。
从未听说叶家有这么一位长相出众,艳压群芳的千金的谢阔:“……”
虽然很想打听清楚,她到底是叶家哪房的人,闺名为何,但想到楼下还有个姓叶的少年,男人想了下,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直接询问当事人。
才不是因为和她说话太费劲,难以撬开她的嘴呢!
这般想着,眼看着说完之后,执着等他自我介绍的少女,四目相对,男人嘴角微抽了一下。
“我姓厍,家中排行老大,你可唤我……”
男人话都没说完,叶绒就露出了一副我懂的模样,她非常上道的对他微微俯身行礼,“厍大人好。”
谢阔:“……出门在外,不必如此多礼。”
听到这话,叶绒抬头看了他一眼,果断改口道:“厍大爷好。”
谢阔:“——”
“!!!”
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的赵岩猛的抬头,一脸惊悚地看了眼口吐虎狼之词的少女。
您知道您在说什么吗?
自觉自己正值壮年,还很年轻的男人面露无奈,“我和叶侯乃同僚,叶侯尚且比我虚长几岁,故而我万万当不得你这一称呼。”
万万没想到,眼前男人竟然对自个儿的年龄这般在乎,叶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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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但是,她选择了满足男人的心愿,再度改口喊了声,“厍叔。”
平白长了人一个辈分儿的谢阔:“……”
第一百七十一章 抠门儿的男人
谢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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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这年头、还有哪个家族会有这么没有眼色的闺阁少女吗?
谢阔目露怀疑。
她当真不是在耍着他玩儿?
看眼前少女神色诚恳,面容真挚的模样,男人眉头不自觉皱了下。
就,莫名其妙的,他对她的信任度更低了,就好像她是什么不靠谱的,让人头疼的存在似的。
推己及人,男人进行了一番缜密的,分外合理的推测。
要知道,叶家在京城,可是朝廷新贵,在京城不说人人巴结,也是很多官宦人家关注的存在;长成她这般模样,身为叶家侯府上的姑娘,竟然没有一点儿名声传到外面去,这可不是一般的艰难!
便是她父母,不准备靠着她的容貌往上高攀,叶侯府上来来往往那么多人,再加上族中亲戚长辈,难道就没有一个人打过这种主意吗?
在有人动了高攀心思的前提下,她长成这般模样,往前数十来年的功夫,从始至终竟然在京城还是一无人问津的小透明,便是她父母再怎么关心爱护她,她自己要是不够谨小慎微的话,怕也是做不到这一点!
更何况,观她刚刚话中意思,她这些年来,连自己生身父母都还没见过呢!
那想要做到以上种种,单靠她自己的话,可不是一点小聪明就能解决的。
综上所述,谢阔隐隐有些觉得,眼前这个聪慧少女,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搁这装傻呢!
是怕嫁入高门之后,拿捏不住自己的丈夫,往后余生还要接着受委屈吗?
不得不说,这当真是一个聪明的做法,如果被耍的人不是他的话,他当真要为她这番装傻充愣的模样,而鼓掌了。
虽然心里已经这般想了,但在没有掌握切实证据的前提下,男人倒也没有对自己的这一番结论妄下定论,他只是打定了主意,要让人好好查一下她罢了,倘若她当真骗了他的话?
呵呵。
看着不知想到了什么,露出一口森森白牙,笑得有些可怕的男人,叶绒莫名觉得自己脑壳儿有点凉。
本以为喊人一声叔,说不定能从眼前这一非富即贵的男人身上,得些见面礼,勉强能有点儿金银珠宝傍身的叶绒,对上男人有些意味深长的目光,当即打消了内心这一想法。
“……”
果然,大户人家手上的金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不会随便在外认一便宜侄女,就往外漏财。
虽然但是——
你抠门儿就抠门儿,不想给钱就不给呗,干嘛还要吓唬人啊?!
万万没想到,眼前男人端的是一副温文尔雅谦谦君子的模样,结果却抠门儿不说,还贼小心眼儿……
Emmm……
叶绒觉得,她这也算是又一次见识到古人的多样性了。
就跟楼下那嬷嬷一样,长得身材圆润,面相看起来贼喜庆,实则是一仰着脖子看人,下巴抬到天上,眼睛都不屑往她身上扫一眼的存在。
就——
两人当真是各有特色,反差极大的代表性人物了,这般想着,叶绒觉得,眼前这人如果乐意屈尊降贵和楼下的嬷嬷好好说说话的话,说不定会很有共同语言!
当然,想虽这么想,叶绒却一点儿都不敢把自己内心的想法表露出来。
就在她尴尬站在原地,任凭男人打量,不知该说些什么,缓解一下眼前氛围的时候;好半响,收敛了目光的男人率先开口。
“我们既然能在这里遇到,那也是一种缘分了,既然如此,作为长辈,我少不得要请你吃上一顿饭的。”
男人说着,朝楼下比了个请的手势,“这家驿站,饭菜做的味道还算可以,今儿个叔叔请客,你随便点,不用客气。”
叶绒听到这话,脸上露出一抹假惺惺的惊喜笑容,“谢谢厍叔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其实,和眼前人比起来,她更想知道的是,楼下嬷嬷谄媚的那位俊俏少年郎的身份。
直觉告诉她,能让她便宜娘亲身边的人,这般讨好的存在,在书里肯定不是什么背景板!
而此番,她刚好有了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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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楼去探查一下具体情况。
猫猫警惕探查敌情.jpg
眼睁睁看着她话音落下,含笑点头,动作流畅自然的朝自个儿这边走来的赵岩:“……”
是否有哪里不对劲?
虽然不晓得自己眨眨眼的功夫,两人身上怎么就凭空套了一层禁忌的身份,但赵岩还是麻溜的起身,让开道路,没敢挡在楼梯道上碍人眼。
就是吧……
当两人一前一后从他面前走过之后,赵岩忍了又忍,还是没能忍住,偷偷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下。
嘶……
疼!
所以,他当真不是在做梦?
消失六年,没了踪影的存在,竟然当真在这里让他们又给碰到了?!
眼角余光瞥到窗外雨停了之后,不知何时开始响起来的呼呼风声,又看了看楼下坐着的一众同僚,莫名的赵岩有了一种梦回六年前的错觉……
同为驿站落脚,只不过这回,自家主子没有身受重伤,在楼上躺着养伤;徐策行的剑,也没有架在女扮男装的少女脖颈上吓唬人。
“咣当——”
本想端起酒杯,喝上两口暖暖身子的程医远,不经意间一个抬眼,看着自楼梯口一前一后走下来的两人,见过大风大浪,给人缝补内脏施针抢救时,都不曾抖过一下的手一软……
程医远手中酒杯蓦地,从半空中掉落回桌面,激起一片狼藉。
但彼时的程太医,已经顾不得这点儿小事了。
什么鬼?
难不成他当真老了?
骑马赶路一天,颠簸下来,已经累出幻觉来了?
程医远抬眼看看坐在自己对面,被酒水浸湿了衣袍的徐策行。
徐策行:“……”
好巧,他也有同样的想法。
厍怵给云朝百姓送粮,触怒上天,被雷电带走之后,竟然又回来了?
这当真不是他在做梦?
事实上,不止是他,偌大的驿站一楼,正在休整的一众京城贵人,看着楼上下来的两人,俱都面容有些恍惚。
“!!!”
第一百七十二章 他长胆子了
并不知道自己的到来,给人带来了多大震撼的叶绒,甫一下楼,便朝着站在一桌角,正满脸热切的给坐着的俊俏少年郎端茶倒水殷切伺候的嬷嬷走去……
叶绒本以为,自己会先挨几个白眼,才能套出少年郎的身份,孰料看到她的到来,嬷嬷给她见了一礼之后,便轻轻拉着她的手,给她介绍起了少年郎。
嬷嬷表情热切,一副待她很是亲近的模样道:“姑娘,这就是我先前同您说过的,您的大哥,咱们大公子弱冠之年就已经是赫赫有名的榜眼了,很得今上看重,可厉害了……”
“咳……”
嬷嬷话还没说完,就被少年郎尴尬的咳嗽声打断了。
少年郎看向叶绒,含笑开口道:“你便是绒妹妹吧?”
他说着取下腰间玉佩,给叶绒递了过去,“仓促见面,哥哥没来得及准备,此物你且先收着把玩吧。”
哦豁!
叶绒挑了挑眉,瞬间明确了他的身份。
便宜爹妈一辈子的骄傲,日后的朝中重臣,让女主在婆家腰杆子挺直的存在。
想到这里,叶绒抬手接过少年郎递过来的玉佩,略显羞涩的笑了笑,行礼道谢道:“多谢哥哥。”
“——”
察觉到身旁一众同僚的惊讶注视,少年郎也就是叶恒礼以拳抵唇轻咳了声,“妹妹不必多礼。”
叶绒正想再客套两句,身旁突然传来便宜叔叔的声音。
“明仪,这就是你那个被大师批命,命格贵重福运昌盛的妹妹?”
叶恒礼字明仪,听到男人问话,他连忙起身拱手回话,“禀大人,这是家中小妹,自幼体弱多病,在江南修养,现今好不容易将养的差不多了,正要接回家中。”
叶恒礼这番话说的没有一点儿心虚,只因这番说辞是他父母告知,祖母点头确认的。
而这也是叶家刚开始的打算,把她和女主充作双胞胎,对外就说叶母当年生了两个女儿,只是小女儿体弱多病,为了能让小女儿平安长大,便未入族谱把她送去了江南将养。
而今,她身体好的差不多了,就把人给接回来了。
男人听到叶恒礼的话,不置可否,反倒是程医远听到这话,眼皮颤了颤。
他在一众安静沉默的同僚诧异目光中开口,“自幼体弱?现在可是养好了?”
他说着对叶绒示意了一下,让人坐下,“我给你把脉看看。”
猝不及防从认亲频道,转移到中医频道的叶绒:啊嘞???
想到自己现在的人设,叶绒看向自家便宜哥哥。
叶恒礼也有些差异。
要知道这位可是跟着当今打天下的存在,别人轻易请不动,甚至于有时候连陛下的面子都不给,这回怎么这么好说话?
这般想着,看到自家妹妹那张完美结合了父母优点的面容,叶恒礼隐隐有些明悟,对她轻轻点了下头。
得到肯定答复,叶绒坐在了程医远的对面。
这花白胡子,灰白发色,精神奕奕的大夫,打眼一扫就知道医术贼强;换成现代,估计得是主任级别的人物,挂号费用她都不舍得掏的那种。
如今能靠着便宜哥哥的面子,平白得了这般人物检查身体,她当真是赚了!
程医远手指刚落在皓白手腕上,面容便抽搐了一下。
“大夫,我身体怎么样?还好吧?”
叶绒问话时,是一点儿都不担心的。
讲真,就她这身体,在现代连吃一年外卖都没事,怎么可能不健康?
听到她的话,瞬间感觉压力山大的程医远:“……”
他默不吭声的摸着她的脉象,沉默了好一会的功夫,方才开口。
“姑娘前段时间头部可是受伤了?”
把脉前,他本想看一下,她到底是在假装不认识他们,还是当真失忆了;把脉后,手一搭一摸,程医远感觉天都要塌了。
夭寿哦,六年前的脾胃虚弱,还没调养过来呢,现在大脑又有淤血堵塞,经脉运行不畅了。
叶绒听到这话,想到她刚被叶家人找到时,不仅衣衫褴褛,浑身乌漆麻黑的,就连头上都鼓了个大包,像是被人粗暴的从天上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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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袋先着地,撞到了地上一样,她情不自禁伸手摸了摸脑袋。
鼓包已经消下去了。
但大夫连这都能把出来,厉害了!
叶绒连连点头。
“那你当时除了恶心呕吐之外,还有其他不适症状吗?”
叶绒:“……”
不适的症状啊?
那可多了去了!
她初来乍到,简直是感觉浑身哪儿哪儿都不对劲,不过叶绒觉得,那些不适症状应该是水土不服导致的,和她头部的伤没有什么关系。
这么想着,她轻轻摇了下头。
察觉到她动作迟缓的程医远:“……”
行吧,他懂了。
时隔多年,这祖宗不再讳疾避医了,她直接进化了,连病情都不告诉他了。
主打一个我隐瞒我乐意,只顾当下,全然不管自个儿日后死活的那种!
那他还能说什么呢?
得了,开药呗。
“问题不大,我给你开个药膳方子,吃上一段时间就行了。”
说着,程医远随手从身上掏出纸笔,字迹飘逸给叶绒写下了医嘱。
打眼一扫老大夫堪称草书的字迹,一个药材名称都没记住的叶绒,瞬间就被唬住了。
网上都说了,但凡给人治病的,那是字迹越潦草,医术越厉害。
妥了,这波她鉴定过了,眼前这大夫,是她无论古今,生病了都请不起的那种存在。
既然这样,那人开的药膳方子,她必须得吃啊,吃到就是赚到的那种!
叶绒这么想着,一连串不要钱的彩虹屁脱口而出,主打一个哪怕没钱付诊费,也要给人提供足够到位的情绪价值!
眼看她越说越来劲儿,叭叭说个不停,谢阔:“……”
男人呷了口茶水,轻啧一声,“说话就说话,别在那儿夹嗓子,跟鸭子一样,吵的人头疼。”
叶绒:“……”
她还没什么反应,正在写药膳方志的程医远,便很是诧异的抬起了头。
这可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都敢搁人身上挑毛病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臣死罪
被人指出问题来,才发现不对劲儿的叶绒:……
“我……”
只开口说了一个字,叶绒就果断闭嘴。
这什么情况?
猫猫懵逼.jpg
她说话就说话,好端端的怎么就夹嗓子了?
关键还夹的那么自然流畅,跟干过好多次似的,以至于这么多天来,她夹着嗓子,就这么说话,完全没察觉到一点儿不对劲的地方。
真特么活见鬼了!
叶绒重重咳嗽两声,好不容易才找回了自己的本音。
她对谢某人露出一抹客套的假笑,“多谢厍叔提醒,侄女受教了。”
妖娆的面容,再配上娇嗲儿的声音,真真是让人酥到了骨子里去,在叶恒礼身旁站着的嬷嬷,眼角余光瞥到钦差大人怔愣的模样,不知想到了什么,情不自禁打了个寒碜。
这真千金长的这般艳色,回到侯府之后,对他们小姐来说,本就是一棘手的麻烦;再加上两人关系在那里摆着,一个真千金一个假千金,那是天然对立的存在。
这万一以后真千金知道自己和小姐并非同胞姊妹,而是那被鸠占鹊巢的鹊儿,因此而恨上了小姐的话……
只稍一想到她从小看着长到大的小姐,被人为难,有苦说不出的模样,嬷嬷就感觉天都要塌了!
她那么柔弱善良的小姐啊!
亏她先前还觉得叶绒哪怕长相勾人,但声音不知是否是因为在外流浪多年,乞讨度日,以至于乞声多了嗓子毁了,不用过于担心呢!
哪曾想这鬼灵精的,是察觉到她的敌意了,在那里故意扮可怜呢!
心机!
这般会懂得示弱,识时务的心机存在,哪里是他们府上被人娇宠着长大的小姐,能应对得了的啊!
并不知道自己一个愣神的功夫间,有人脑补了多少东西,谢阔移开目光,不再看那张蛊惑人心的妖娆面容。
看到窗外呼啸风中夹杂着的零星雨滴,男人清清嗓子咳嗽一声道:“屋外寒凉,大家一路赶来辛苦了,等会儿让后厨那边煲点儿汤喝,驱驱寒气。”
说到这里,男人下巴微点,朝叶绒示意了一下。
“想吃什么随便点,说好的我请客,不用客气。”
刚把药膳方子写好,就听到这话的程医远:“……”
虽然不是很想拆台,但医者仁心,他最终还是没忍住,硬着头皮开口截断了男人的话。
“大人仁慈,刚好我给姑娘开的药膳方子很是温补,不若您再发发慈悲心肠,允我从您私库中取些珍贵药材熬制成药粥,给大家补补身体?”
反正他给姑娘开的方子,以温补为主,大家偶尔喝上那么一两次,适量饮用还能强身健体。
若非如此,他当年也不敢那么虎,他们病情不一样,他都让他们喝同样的药粥了。
听到他话的谢阔:“……”
别以为他话说的这么委婉,他就听不出来侧重点在哪儿了。
眼角余光瞥到少女懵懂的表情,谢阔笑着点了点程医远,最终什么也没说,就点头同意了他的请求。
三言两语间,晚饭被人安排的明明白白的叶绒:“……”
来都来了,既然有免费的药粥白嫖,那就喝呗!
反正喝药粥又不耽误她吃其它饭菜,顶多就是少吃点儿罢了。
这般想着,叶绒直接叫来店小二点菜,专挑贵的点的那种。
问就是她穷苦人家出身,眼皮子浅,没吃过什么好东西,这回有人请客了,一定要吃点好的。
看她点菜点的起劲儿,程医远:“……”
当真是失忆了,连喝药粥的痛苦都忘记了。
不过好在他们人多,她就是点再多菜,他们这么多大老爷们儿也能解决。
想到这里,看她点了几道甜品,程医远就移开目光不再管了,反而开始偷听老伙计不着痕迹的打探消息了……
等叶绒点完菜之后,看她面有疲色却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不等程医远开口,曾经把剑架人脖子上的老伙计,就一脸心疼的劝人赶紧上楼去休息了。
“左右饭菜还有好一会儿功夫才能做好,姑娘舟车劳顿那么久,不若再去楼上休息休息。”
听到这话,叶绒下意识看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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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宜哥哥。
叶恒礼微不可见点了下头。
楼下就她这么一个姑娘家,哪怕新朝建立之后,这几年风气开放了,但她确实也不适合在外面多待。
这般想着,叶恒礼起身替叶绒客套两句,就告罪带着叶绒和嬷嬷两人上楼了。
一直到兄妹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才有人出声。
“姑娘受苦了啊!”
以前面对山珍海味都面不改色的,这回见面竟然变成了这般模样,可见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她受了多少苦楚!
程医远附和的点了点头,然后看看不明所以的男人,不知想到了什么,重重叹了口气。
“接下来可有的忙了。”
当年出了那么大的事,他被他用银针强行唤醒,身体受损还没调好,又来了个病秧子,他以后的忙碌程度当真是……
看着不知想到了什么,一副牙疼模样连连摇头的程医远,有那知情人凑近安慰道:“往好处想,这回最起码不用赶生死时速了,你有很多时间可用。”
程医远:“……”
我真是谢谢你哦!
虽然但是——
转念一想,他还当真被安慰到了。
最起码他这回头发保住了,不用再压力山大的熬夜,头发大把大把的往下掉了。
眼睁睁看着自己一众心腹手下说着他听不明白的话,一副把他排斥在外的模样,谢阔冷眼扫过去。
“你们一个个的那么关心人家,难不成和赵岩一样,都欠了人家姑娘一笔还不起的外债?”
男人这话一出,大厅里一众或站或坐着的人,都跪了下来。,一副请君息怒的模样,异口同声道:“臣死罪。”
谢阔:“……”
他再问,一大堆喊着让他息怒的人,就跟鹌鹑一样,一个个缩在原地一声不吭的。
“赵岩?”
被点到名的人跪在地上,立刻磕了个响头。
别问,问就是臣死罪。
接二连三点了几个心腹的名字,试图一一击破,结果却得了一大堆臣死罪的谢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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