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帝匪》 第1章 赎夜费 大秦帝国覆灭。 龙气一分为九，乱世始。 虞灭陈吴，乾灭齐楚、黎灭魏宋。 自此，三足鼎立，战乱不休。 …… 北黎。 一驾马车正全速行驶着。 车厢中，秦凡一身青袍，靠椅在软垫上。 他已到及冠之年，剑眉星目，面容俊朗。 前世的他，是个军械爱好者，胎穿到了这个不属任何朝代的历史世界。 他未见过娘。 因为自他睁眼起，便被接生婆抱到了另一房间。 听爹说，娘是难产而死。 而他爹是潜龙山黑龙寨的寨主，通俗点儿来说就是山匪。 一开始，秦凡很不满。 为啥别人穿越是太子、皇子，再不济也是国公、将军之子，怎么轮到自己，就成山匪之子了？ 但慢慢的，他接受了现实。 毕竟混日子也不错，这么大的山寨，也不愁吃喝。 等自己长大了，再抢几十个压寨夫人。 嗯，生活不仅滋，还挺润。 但没想到，他爹竟还是一名高瞻远瞩的山匪头子。 说什么‘山匪不可怕，就怕山匪有文化’‘我儿必须要读书识字，将黑龙寨发扬光大’。 就这样。 十岁的时候，他爹给他寻了一个同龄伴读，随后两人便被送去读书了。 这一读，就是六年。 “少寨主，以目前脚力看来，最多再有半日，咱们便可抵达潜龙山了。” 伴读马三，手持马鞭，驱车前行。 “跟你说多少次了，在外要喊公子。” 声音将秦凡拉回现实。 “嘿嘿，我这不是太激动了嘛。毕竟回寨后，小的就可以跟着公子大展拳脚了！用公子的话来说就是，咱们做大做强，山鸡变凤凰！” 马三很期待。 秦凡笑而不语，闭目养神。 “吁……” 半炷香后，马三勒马，马车缓停。 秦凡眼眸微睁。 马三的声音传来：“公子，前面有户人家正在贴囍字，门前围了不少人，路本就不宽，咱们的车过不去。” “那便等会儿吧。” 秦凡掀开车帷，瞥了一眼门墙上的大红囍字。 这囍字看上去虽然喜庆，但在北黎境内，却显得异常讽刺。 自天下三分，虞、乾在制度上几乎承接了秦之旧制，唯黎属异数。 在黎地，汉人的地位不如牛羊。 统治者为了拉拢地主豪绅，以巩固统治，规定汉人平民新婚时，北黎贵族以及地主豪绅可享管辖范围内的新婚女子初夜权。 这时。 地主家的四名壮丁走到正在贴囍字的男人身前。 其中一人打问道：“何时拜堂？” “明日。” 男人神色恭敬。 壮丁道：“那今夜你就得把你婆娘交给我们了，放心，明日一早定会给你送来，不会耽搁你拜天地的。” “那不行。” 男人赔笑道。 “不行？” 四名壮丁面色一沉。 “四位不要误会，我守规矩。” 男人谈话间从怀中取出钱袋，递给一壮丁，颇为自豪道：“这是三十两的赎夜费。” 有初夜权，便存在赎夜费。 也难怪男人感到自豪了，毕竟三十两对于平民百姓来说可不是小数目，所以他在拿出这笔钱时，感觉自己的腰杆都硬了不少。 周围不少村民都羡慕的看着他。 “哟，还真是三十两。” 壮丁打开钱袋清点了一下，但紧接着便将钱袋扔给男人，压低声音道：“要是别人的话，这夜还真给赎了，不过你嘛……赎不了。” “此言何意？” 男人神色一愣。 “因为你要娶的人，是秦慕瑶。” 壮丁的声音很小，周围村民根本听不到，“你也知道，我们老爷早就中意这小妮子了，只是顾忌家里那位，才一直腾不出手来。所以这初夜权，真没法赎。” 男人脸色一变，可能是急了，口不择言道：“可……可我钱凑够了啊，你们总不能不按规矩办事吧？难道你们就不怕我报官？” “报官？” 壮丁冷笑，“你不知我们老爷是咱们县县令的妻弟？还有，谁说我们不按规矩办事了？我问你，你这三十两哪来的？” “这三十两是我的钱啊！” 男人辩解。 壮丁哼笑，“你的钱？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我还说这是你从我们老爷府中偷的呢！” 男人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话。 因为他明白，以地主家的势力，若真给他安个偷窃罪名，他也没辙。 “我说兄弟，不就是初夜权嘛，没必要较真的。 这十多年了，除了权贵豪绅们，家家户户不都是这么过来的？” 另一名壮丁走到男人身前，轻声道：“看你模样，应是聪明人，当明白道理才对。 你不为难我们，我们也不会为难你，这三十两还是你的。 可若你不识抬举……那非但保不住秦慕瑶的初夜权，失去这三十两不说，更得挨板子，蹲大狱。” 男人闻言，面色煞白。 三十两，的确不是小数目，毕竟这年头，普通人家一年左右的开销，也就几两纹银。 其他壮丁开始不耐烦的催促，“考虑好没有？这天色也不早了，我们还得带人回去交差呢。” “我……我去跟她商量商量。” “给你半炷香时间。” 男人闻言，将钱袋收好，快步朝家中走去。 马车上。 马三啐了一口唾沫，“这世道，地主豪绅倒是比咱更像山匪。” 秦凡轻叹道：“所以临行前我和先生说，这圣贤书，救不了乱世。” “先生还说，希望公子能参加科举当官呢。” 马三回首看向车厢。 “当官？” 秦凡摇头道：“就算当官，我也不会当这北黎的官。再说了，乱世之下，当官哪有山匪来的自在？” 马三点头赞同，“公子说的是。” 就在这时，前方院落中传出激烈的争吵声。 “你还算男儿吗？怎这般没得血性？” “我答应你，也算我秦慕瑶瞎了眼！” “滚开！” 声音是女人的声音。 也就十几息的功夫，一女子提着菜刀走了出来。 女子二八年华，虽身着麻布衣，却依旧难掩那绝色容貌。 没见女子之前，秦凡还在琢磨，那地主为啥不要这赎夜费。 现在，他明白了。 “你拿把破菜刀吓唬谁呢？” 四名壮丁面色不屑。 秦慕瑶冷视四人一眼，随即看向周围众人，大声喊道：“现场但凡是汉人的，愿意娶我的，出个声儿！咱们立即入洞房，从今往后，我秦慕瑶定会夫唱妇随，无怨无悔！” 语落，众人先是一愣。 现场，不少男人虽都有些心动，却无一人敢出声。 毕竟地主家的势力他们也都清楚，若是因此事得罪了地主，怕是今天晚上就得被安个罪名进大狱。 原先要娶秦慕瑶的男人，此时更是低着头，一言不发。 一壮丁开口道：“别做无用的挣扎了，赶紧跟我们走吧，若让我们老爷等急了，用上九龙九虎大补丸，今晚你得遭老罪喽。” “呵呵……” 听着壮丁的污言秽语，秦慕瑶冷笑，眼眸扫过在场众人，声音中难掩悲凉，“想当年，大秦是何等风光，那时百国林立，大秦龙骑剑锋所指，诸国皆灭。现如今，先辈们的血性，却千不存一。罢了，如今这局面，我早已料到。” 说到这里，她看向壮丁，声音中多了抹果决，“你方才问我，拿刀作甚？现在我来告诉你，自我拿起它的那一刻起，我便做好了若无人出声，以死明志的准备！” 马三看向秦凡，“公子，这女子性格够烈啊！” “有点儿意思。” 秦凡双眸微眯。 此番回黑龙寨，他肯定需要培养自己的人手。 别的不说，就单说这女人的性格，作为手下的话，便不会行背叛之事。 就在两人谈话间，秦慕瑶举起菜刀，朝自己脸蛋割去。 她是准备先毁容，再自杀。 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保证自己死后，尸身不会被玷污。 四名壮丁见状脸色齐变。 他们想阻止，但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菜刀即将割中脸颊的刹那，‘嗖’的一道破空声袭来。 一颗瓶盖大小的铁球精准无误的打在菜刀上，强大的力道直接将菜刀从秦慕瑶手中击飞。 第2章 按大秦律，你该当车裂 啪的一声，菜刀落地。 铁球则落在一旁，不断在地面旋转着。 秦慕瑶神色一怔。 四名壮丁以及周围的村民们也都看向马车方向。 铁球是秦凡抛的。 他这一手是穿越到此后，打小练成的。 毕竟这里没有手机等娱乐措施，他只能练这玩意来打发时间。 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在铁球这门功夫上，早已炉火纯青。 别的不敢说，他若是全力出手，铁球砸在人的后脑或者太阳穴上，准能在脑袋上留个大洞。 “这么漂亮的姑娘，死了岂不可惜？” 秦凡从马车中走出。 “不知这位公子是……” 一壮丁很谨慎，出声试探秦凡的身份。 毕竟这个世道能坐得起马车的，定然是有身份的人，他可不敢轻易得罪。 “我是谁不重要。” 秦凡看向秦慕瑶，“方才你的话我听到了，若无人娶你的话，便跟我走吧。” “你是汉人吗？” 秦慕瑶握刀的手掌被震的发麻。 秦凡点头，“如假包换。” “好。” 秦慕瑶点头，没有丝毫的犹豫。 “这位公子，无论你是何身份，如此行事，怕是不妥吧？” 壮丁上前，轻声道：“此地乃我家老爷管辖范围，按照规矩，你想要她的初夜权，需亲自向我家老爷请示才对。” 他以为秦凡是其他地方的地主豪绅之子。 “聒噪。” 秦凡连看都没看他一眼，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精美且锋利的匕首。 单手一挥，划出一道弧线，一道血花随之溅起。 壮丁的喉咙被割断了，但从他的眼神来看，明显没反应过来。 “呲呲……” 直到鲜血从他断喉处喷溅而出，壮丁的眼神才从一开始的木讷变成了惊恐。 他捂着断脖，但根本无法阻挡鲜血的喷涌。 最终，他只能绝望的倒在了地上。 突然的一幕令在场众人尽数呆滞。 “你……你竟敢杀人！” 三名壮丁面色惊恐。 “杀光你们这群杂碎又如何？” 马三咧嘴一笑，“怎么？难道我们黑龙寨的少寨主杀人……还算什么稀奇事吗？” “潜龙山，黑龙寨！” 周围村民脸色齐变。 那三名壮丁也不由得后退了数步。 正所谓人的名，树的影。 虽说黑龙寨只有七八百人，但在传言中，可是足足数千人的！ 秦慕瑶面容一滞。 她实在没想到秦凡竟是黑龙寨的少寨主。 “少寨主，误会，都是误会，既然您看上了这女人，那您带走便是……” 壮丁冷汗直冒。 这可是黑龙寨啊！ 官府剿匪剿这么多年了，但哪次剿灭过？ 这连官府都解决不了的山匪，他们哪敢得罪？ 说完，三名壮丁便转身疾奔。 他们现在只想赶紧离开此地，哪里还有半点儿先前仗势欺民的嚣张样儿？ “我让你们走了吗？” 秦凡眼神一凌。 说话间，两颗铁球自袖口抛出，两道‘嗖嗖’的破空声传出。 “啊！……” 两道惨叫声响起，接连而至的是身体摔在地面的闷响声。 两具壮丁的尸体趴在地上，后脑都被砸出了一个血窟窿，他们虽然已经死了，但身体却在不断的抽搐着。 这是人死亡后的正常现象，用不了多久，他们便会大小便失禁。 “少寨主饶命……” 最后那名壮丁知道继续跑也是必死无疑，他立即转身跪在地上，不断磕头。 “饶你？” 秦凡持匕首上前，缓缓走到壮丁身后，“同是汉人，却帮着黎人为非作歹，按以往大秦律，你该当车裂！” “少寨主饶命，我……我再也不敢了。” 壮丁求饶。 “下辈子吧。” 秦凡左手托起壮丁下颚，右手持匕抵于其颈部，“来，放轻松，深呼吸，头晕是正常的。” “噗嗤……” 锋利的匕刃割破咽喉，尸体倒地，发出闷响。 秦慕瑶看向秦凡的眼眸中泛起丝丝异彩。 这才是血性男儿。 好男儿，当杀伐果断！ 周围的村民们虽然很害怕，但心中却感觉很是畅快。 毕竟这些壮丁们平日里没少鱼肉乡里，帮地主豪绅们做了不知多少伤天害理之事。 如今被杀，倒也算罪有应得。 “走吧。” 秦凡看向秦慕瑶。 “等等。” 秦慕瑶转身，大步走向趴在门前瑟瑟发抖的男人，伸手，沉声道：“把钱给我！” 男人身体一颤，他不想给。 但当其看到秦凡和正在从壮丁尸体后脑扣铁球的马三时，立即吓的从怀中掏出钱袋，递给秦慕瑶。 秦慕瑶收好钱袋，随秦凡一同上了马车。 回寨途中。 马三一边驱车，一边打趣道：“公子，这姑娘入门挺快啊，还没进寨呢，便抢了三十两。” 秦凡手中把玩着染血铁球，笑而不语。 秦慕瑶反驳道：“什么叫抢？这本就是我的钱。” “你的钱？” 马三诧异。 “这是我爹去世前给我留的钱，为的就是让我能以完璧之身出嫁。 一开始我也不想这么快嫁人的，但那老地主一直打我主意，后来我实在没办法了，加上那男人一直对我示好。 我在询问他是否能护住我时，他答应了。于是我便把钱给了他，可我没想到，那男人竟然连这点儿血性都没有。” 秦慕瑶握紧了钱袋。 马三爆粗口道：“我艹，这么说起来，那男人真不是爷们。” “谁说不是呢，当时在屋里劝我的时候，差点儿没气死我！说什么就算我去了地主那，他也不会嫌弃我啥的！我呸，当时我真想一刀砍了他！” 秦慕瑶越说越气。 “对了。” 马三问：“你为啥说，只要是汉人娶你就行？” 秦慕瑶道：“那是我爹的临终遗言，他嘱咐我不能忘祖，以后嫁人必须嫁汉人，绝不能嫁黎人。当时我也是被逼的没办法了，这北黎搞出的什么初夜权，还把汉人当人吗？” 秦凡笑着问：“所以你宁死不从？” “别以为只有男子有气节，女子也是有气节的！” 秦慕瑶说到这里，严肃的语气中夹杂着崇拜，“我听我爹说过，当年秦后亲率三十万黑龙骑，半年灭三国，解秦皇之危！秦皇大悦之下，说出七字：谁说女子不如男！” 秦凡道：“看来，你很崇拜秦后。” 秦慕瑶点头道：“那是自然，我连名字都与秦后有关。” “哦？” 秦凡有些诧异。 秦慕瑶道：“秦后名妇瑶，所以我取名为慕瑶。” 马三驱车有些无聊，打趣道：“姑娘，咱先不谈这些，谈点儿现实的，你啥时候跟我们少寨主洞房啊？” 秦凡知道马三是驱车无聊了，便也就没搭话。 秦慕瑶脸颊一红，但紧接着释然道：“我都行，但我有个条件。” “这咋还又整出个条件了？姑娘，你这是坐地起价啊！” 马三嘿嘿一笑，“不过这样也好，咱们做山匪的，就得会坐地起价。” “我不是坐地起价。” 秦慕瑶看向秦凡，轻声道：“我可以跟着你，但你不能……不能……” “不能什么？” 秦凡好奇。 “不能把我送予他人，然后侮辱我！如果你敢这样的话，我会先杀了你，然后再自杀！” 秦慕瑶表情异常认真。 “？？？” 秦凡有点儿懵，“我为啥要侮辱你？还有，为啥把你送予他人？” 秦慕瑶道：“你们黑龙寨行事不一向如此吗？” “……” 这次，不仅马三懵了，秦凡也愣住了。 “黑龙寨经常下山抢掠钱财女子，抢来的女子就如同货物一样，会在寨中被换来换去，等到没价值了，会被卖到窑里……” 秦慕瑶一句句的说着。 每一句都是黑龙寨的罪行，但同样，每一条都不是真的。 秦凡哭笑不得，“姑娘，这些你是从哪听来的？” “传言啊，十里八乡都这么传。” 秦慕瑶声音很小，“还说你们杀人不眨眼，杀人后，把皮剥下来做皮冻……” “传言啊……” 秦凡笑了笑，“那就不奇怪了。” 马三听不下去了，解释道：“姑娘，我们黑龙寨从未杀过一名穷苦百姓，而且就算杀人，杀的也都是该杀之人！抢的也都是一些欺压百姓的富商豪绅，除此之外，也经常行劫富济贫之事。 记得十年前的寒冬吧？那年冬天特别冷，周边百姓们无粮过冬，还是我们蒙面给他们送的粮食。至于女人那方面的传言，就更离谱了……” 秦慕瑶在听，但从她的表情来看，并未全信。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等到寨子，你便会明白一切。” 秦凡闭目养神。 他虽杀伐果断，却非嗜杀之人。 杀壮丁，是因壮丁的恶该杀。 不杀男人，是因那男人虽怂、没血性，却未行恶事。 …… 翌日清晨。 黑龙寨，寨门前。 “少寨主，情况有些不对劲。” 马三的声音响起，“寨门前无人驻守不说，就连寨门都是敞开的。” 秦凡闻言立即下车，大步朝寨内走去。 秦慕瑶和马三紧跟其后。 进入寨中，黑龙寨一览无余，但寨内却依旧看不到任何人影。 直至三人进入主寨厅堂。 “少寨主，你可算回来了……” 第3章 那你这命也是够贱的 厅堂中只有五个年过半百的老人。 分别是一个瞎子、一个聋子、一个哑巴、一个傻子、一个瘸子。 “瘸叔，发生何事了？” 秦凡快步上前。 “一言难尽啊……” 不待瘸子说话的，一旁的瞎子抹着眼泪，“五年前，血狼寨伙同官府对咱们发起夜袭，咱们将其打退，但老寨主却因此负伤。其伤势虽不危及生命，却引起了旧疾复发。老寨主躺了半年后，人便没了。 老寨主这一走，树倒猢狲散，血狼寨趁机联合清风寨、飞狐寨再次对我们发起攻击，咱们的人要么跑了，要么加入了其他山寨，直至今日，除了陈一和孙二带走的百人之外，寨中便只剩我们五人了……” “那您为何不提前通知我回来？” 秦凡面色阴沉。 瘸子无奈道：“我们也想啊，但老寨主不让，一是怕耽误你学业，二是那时你还年幼，老寨主怕你回来后，陷入险境。” “我爹的墓在哪？” 秦凡眼神冷冽。 瞎子一边哭，一边指向后方，“在后山。” …… 后山。 一座孤坟很是显眼。 墓碑上刻有四字：王贲之墓。 “为何他不与我娘合葬？” 秦凡记得很清楚，他娘的坟在山顶，可谓是整座潜龙山的风水最佳之处。 而爹不与娘合葬就罢了，为何还离的这么远？ “这是老寨主自己要求的，我们也不知为何。” 瘸子轻叹，“墓碑上不留你名，也是老寨主要求的。” “刻上吧。” 秦凡清理着坟前杂草。 瘸子轻声道：“少寨主还是别让我等为难了，你如此行事，老寨主也不会瞑目的。” 不待秦凡回话的，秦慕瑶轻声道：“哪有爹死了，墓碑上不刻儿名的？” “老一辈的事，你这娃娃就别跟着掺和了。” 瞎子听声辨位，面向秦慕瑶。 后者只觉得如坠冰窟，就仿佛被洪荒凶兽给盯上了一样。 这种窒息感一闪即消，甚至就连秦慕瑶自己都认为这是错觉。 “罢了。” 秦凡轻叹，“既然我爹执意如此，那便随他愿吧，他老人家拗了一辈子，我从未驳过他，如今人不在了，我总不能再去违他愿。” 众人回到厅堂。 秦凡坐于主座之上，神色复杂。 时隔六年，再次回到黑龙寨，却已物是人非。 “这些年，您几位是如何过的？还有，陈一和孙二带人去哪儿了？” 这五位老人是看着秦凡长大的，和陈一、孙二、马三一样，是完全可以信任的。 “眼下即将入冬，为解决入冬粮食问题，陈一和孙二他们带着剩下的弟兄们，昨日夜里便离寨了。 陈一说，若能寻到粮食，他们便回来。若寻不到，就带着弟兄们寻地儿猫个冬。 他并不担心我们五个老家伙，因为托老寨主的福，咱们之前救济过周边百姓。 百姓们在得知我们的情况后，每家每户匀出些余粮送上山，粮食虽不多，却也够我们五人的吃食。” 瞎子说着说着，又开始抹眼泪。 “难为您了。” 秦凡于心不忍，“放心吧，既然我回来了，一切都会好的。” “少寨主……” 瘸子做好了计划，“入冬前，我再去打些野味，咱们也就可以过个舒坦年了。只不过得委屈一下少寨主，跟我们这几个无用的老东西过苦日子了。” “对了，张四呢？” 秦凡问。 “哎，张四……” 瞎子刚想说，但不等说完的。 “有人来了！” 马三猛然起身，望向厅外。 只见十余人大步走来，为首的男人脖子上有道很长的疤痕，额头上也有一道疤。 脖子上的疤是熊瞎子给他留下的，不过他命大，没死。 “是血狼寨的人！” 瘸子出声。 “呦呵，人都在呢。” 男人走了进来，当他看到秦凡，仔细打量一番后，咧嘴一笑，“这不是少寨主嘛，六年未见，终于舍得回来了？” “张四，你怎成血狼寨的人了？” 马三怒视着张四，“你如此行事，可对得起老寨主对你的恩情？” 张四原先是黑龙寨的人，十年前逃难到潜龙山，碰到了山里的熊瞎子，就在他差点儿命丧熊口时，被王贲给救了。 由于张四入寨最晚，尽管他已年近三十，但依旧排在马三后面。 “别拿恩情二字来要挟我，一句话说得好，良禽择木而栖。” 张四哼笑，指了指瘸子等人，“而且恩情我也报了，否则，他们五个老家伙岂能活到现在？” “张四，你因何来此？总不该是为我接风洗尘吧？” 秦凡双眸微眯。 血狼寨。 自己还没去找他们呢，他们倒是先来找自己了。 “哈哈……” 张四大笑，“收到少寨主马车进山的消息我便赶来了。 原本是打算跟少寨主客套几句的，但既然少寨主快人快语，那我便开门见山了。 这即将入冬，路过的商户少了许多。 我们血狼寨人多，缺粮缺的很，听闻贵寨有余粮，可否借用一些？” “哦？借多少？” 秦凡问。 “两石。” 张四开口。 马三沉声道：“若我们不借呢？” “我听说陈一和孙二他们昨夜已经带人离寨了？” 张四言语中充满了威胁，他举起手中大刀，用袖口擦拭，继续说道：“别说我做事不留余地，周边百姓共给你们送了两石五斗粮食，我给你们留五斗，只取两石，就权当报答老寨主的救命恩情了。” 马三哼笑，“那你这命，也真够贱的！” “马三，你找死？” 张四眼中凶芒闪烁。 “你有这本事吗？” 马三嘴角狞笑。 别看张四他们十多人，但马三却丝毫不怵。 六年。 整整憋了六年了，当了六年的三好差生！ 马三此时特别想见血。 “马三，退下。” 秦凡开口，继而看向张四，“你竟然知晓周边百姓给我们送粮，看来……你们血狼寨下山光顾他们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寨里缺粮，弟兄们总不能饿死不是？” 张四坦言道：“不过你放心，对于他们，我们不会赶尽杀绝，总会给他们留些救命粮的。若是把他们全饿死，那明年入冬，我们抢谁呢？” 秦凡哼笑，“一石粮，一百二十斤，够三人吃三月左右。如今入冬，陈一他们虽然不在，但我们八个人，两石五斗粮也不够吃，你取两石？” 张四冷笑，“少寨主说笑了，谁不知少寨主一手铁球功出神入化？五岁的时候能打野兔，八岁的时候便能打鹿！入冬后少寨主多去山里打些野味，饿不死的。再说了，万一陈一他们，真能寻到粮食呢？” “我考虑下，十日后给你答复。” 拥有两世记忆的秦凡，此时异常的冷静。 “十日？” 张四摇头，“太久了，我最多给你三日！不过……” 说到这里，他看向一旁的秦慕瑶，舔了舔嘴唇，“作为交换，这女人我得带回去。” 秦慕瑶脸色一变。 马三看向秦凡，只要后者一声令下，他便会动手。 瞎子以及瘸子等人低着头，但眼角的余光却都在秦凡身上。 六年未见，他们很想看看如今秦凡会如何行事，是否与之前一般冲动。 “张四，你可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秦凡把玩着手中的铁球，“对了，你额头上的疤，几年了？” 张四闻言，面容一僵。 他额头上的疤，是秦凡给他留下的。 秦凡八岁时，黑龙寨抢劫过路富商，结果张四偷偷把富商女儿拖到林中，准备用强。 秦凡发现后，直接给了他一铁球。 那一铁球，让张四在床上躺了半个月。 “八年前，它只是在你额头上破了一小洞。” 秦凡手中铁球转速加快，“那么张四，你觉得八年后，它可否击穿你的脑门呢？” 第4章 复合弓图纸 张四眼神忌惮的看了一眼秦凡手中的铁球，身体不由得后退数步，“我只是与少寨主开个玩笑罢了，三日后，我再来拜会。” “我也与你开个玩笑罢了。” 秦凡冷笑，单手指向门外，“慢走，不送。” 张四转身，带人大步离开。 离开黑龙寨后。 “四哥，陈一他们不在，咱们这么多人，你至于怕那小子吗？” “对啊四哥，那婆娘可水灵的很，我还从没见过那么俊的婆娘呢。” “你们懂个屁！” 张四阴沉着脸，“你们没被那小子的铁球打过，不知道厉害！ 他八岁时都差点儿给我打死，现在他十六了，八年时间，鬼知道那铁球威力有多大！ 还有，你们是不是以为那马三是个善茬？ 我还在黑龙寨的时候，听他们的人说，老寨主发现马三时，那小子被狼压在身下。 一开始，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结果你们猜怎么着？那家伙，竟然活生生用牙把狼给咬死了！ 而那时的他，才五岁！” 一人道：“就算他俩厉害，咱们全寨的人过来，还弄不死他们几个？” “想弄死他们不难！但谁敢？” 张四咬牙，“你以为我真为报恩才留那五个老家伙的命？是因官府那边，不让动他们！” …… 与此同时，秦凡这边。 “官府剿我们，血狼寨也不给活路，这简直是把咱们往绝路上逼啊！” 瞎子抹着眼泪叹气。 “这陈一和孙二也真是的，带人出去干活就干活嘛，竟然连一个人都不留！也不怕瘸叔他们出意外！” 马三开始抱怨。 秦凡笑了笑，看向马三，“知道为何我总说陈一比你聪明吗？” “他脑子比我好使我认，但那是以前！” 马三不服气，“而现在，我跟着少寨主读了六年圣贤书，绝对比陈一聪明！” “你再读十年书，脑子也比不了陈一。” 秦凡摇头。 “少寨主你就是看不起我，难怪老人们都说‘远了香，近了臭’，果然是这么个理儿！” 马三很伤心，“咱们待一起整整六年，而你跟陈一六年未见，此时此刻在少寨主心里，我自然是比不了陈一的。” 秦凡无奈，笑道：“陈一之所以不在寨中留人，是因他明白就算留人，非但一点儿用都没有，反而还会占用瘸叔他们本就不多的粮食份额。” 说到这里，秦凡看向马三，问道：“还记得我们返寨途中，壮丁和村民们听到黑龙寨的反应吧？” 马三点头。 那时的壮丁和村民听到黑龙寨，都被吓的不轻。 “从这一点儿来看，他们并不知道黑龙寨目前的现状，在他们眼中，我们依旧是兵强马壮。 而自家父离世，寨里就这么点儿人。 虽说黑龙寨所处地势易守难攻，但官府真想剿灭你的话，其官兵再加上血狼寨的里应外合，不难吧？ 但为何这么多年，我们非但没被剿灭？反而官府每年还都能大张旗鼓的对潜龙山进行剿匪呢？” 语落。 瘸子五人并未言语。 秦慕瑶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马三的书也没白读，恍然大悟，“这群狗官在拿咱们刷政绩！” 秦凡点头道：“非但是政绩，还有剿匪的军费！毫不夸张的说，我们就是他们的摇钱树以及升迁的垫脚石！” 秦慕瑶也听明白了，“难怪血狼寨会对瘸叔他们手下留情，看来是官府不让动手！” “不止是这样，他们之所以留瘸叔，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儿，那便是…… 在必要时刻，瘸叔他们的尸体能证明官府是在真正剿匪！ 毕竟，北黎朝廷通缉令上的画像，目前可只剩瘸叔他们几人了！” 秦凡缓缓起身，看向马三：“那么现在，你还觉得陈一不留人是做错了吗？” 马三低头，很不服气的轻声嘀咕，“奇了怪了，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步？难不成真如先生所言，我这六年书，读到狗肚子里了？” “少寨主……” 瘸子开口，叹气道：“当忍则忍，把粮食给他们吧，大不了我们几个老家伙去打些野味，也能将就着把这寒冬给熬过去。” “给他们？” 秦凡哼笑，“他们配？我爹虽非他们所杀，却也间接因他们而造成旧疾复发。我非但不给他们粮食，而且还要拿走他们过冬的粮食！” 瞎子一愣，“少寨主的意思是……报仇？” “怎么报？” 瘸子有点儿懵，“靠我们吗？哑巴背着瞎子，傻子背着我，我再指挥着聋子？” “……” 秦凡无语。 秦慕瑶闻言有些想笑。 但这场合却又不适合，只能低头憋着。 “靠您五位托孤大臣，怕是不现实了。” 秦凡无奈。 听到‘托孤大臣’四个字，除了傻子之外，瞎子四人有些尴尬的低头。 “马三，去把我行李取来。” “好。” 马三取来行李后，秦凡从中取出一摞纸，然后又从中间取出数张图纸。 “少寨主，这是何物？” 瘸子好奇追问。 秦凡整理着图纸，“读书无聊时画的一些弓图。” “这是弓？” 马三挠头，“虽然有点儿像，但看上去好复杂啊。” “瘸叔，你看这些零件，好解决吗？” 秦凡看向瘸子。 后者拄着拐杖走了过来，看了一眼图纸，“弓胎倒是不难解决，其他零件则有些耗时，但只是小问题，能解决。” “这个零件也不难？” 秦凡指向图纸上的滑轮状零件。 图纸是现代复合弓的图纸。 虽说完全复刻现代复合弓不现实，但依葫芦画瓢，其威力是绝对比古代复合弓要大的。 特别是对力量的要求上，也会得到极大的缩减。 其射程、穿透力也会更强！ “不难。” 瘸子点头，紧接着皱眉道：“可是这弓弦是个大问题，普通的麻绳弓弦我们还懂一些，但仅从图纸来看，少寨主这弓弦指定不能使用麻绳，而更高标准的弓弦，我们这几个老家伙不懂。” “这样啊……” 秦凡眉头微皱，麻绳指定是不达标的。 现代材料肯定是没有的，眼下唯一能附和标准且凑合着用的是兽筋以及柞蚕丝。 而用兽筋和柞蚕丝制作弓弦不难，但想要制作出符合要求且合格的弓弦……就是一门学问了。 “我会制作弓弦。” 这时，秦慕瑶出声。 “你会？” 秦凡等人齐齐一怔。 “嗯，我爹教过我。” 秦慕瑶点头道：“他曾为军营调制过弓弦，用他的话来说，凡经他手的弓，远比其他人调制的弓射的更远，穿透力更强。” “你先看一眼图纸，再言是否能做。” 秦凡示意秦慕瑶上前。 后者走近。 秦凡问：“能看懂吗？” “有些复杂，但能看懂。” 秦慕瑶黛眉微蹙，轻声道：“但我不确保是否能达到你的要求。” “尽力去做。” 山中不缺木头，山寨中也存有少量水牛角以及其他材料。 身为军械爱好者，现代复合弓的制造秦凡也能完成，眼下唯一缺的便是合格弓弦的技术人员。 “少寨主不会是想用这东西，对付血狼寨吧？” 瘸子询问。 “对。” 秦凡点头。 瘸子道：“如今血狼寨，可是有近五百人！若是陈一他们在还好，但现在咱们就八人！还需排除傻子和瞎子，毕竟他俩没法用弓。” “五百名只敢欺压弱民的酒囊饭袋罢了！” 秦凡眸中闪烁着冷冽的杀意，“解决他们不难，只需温水煮青蛙，徐徐图之。嗯，就先从三日后的张四开始吧……” 第5章 大秦遗留 若少寨主心意已决，还需将陈一他们召回。” 瞎子开口，“他们昨夜离寨，现在去追的话还来得及。” 秦凡点头，未言。 “的确。” 马三托腮，“可是让谁去追呢？” 语落。 秦凡等人的目光落在马三身上。 后者一怔，“啊？我吗？” 秦凡反问道：“你觉得还有人比你更合适？” 马三看向堂内众人。 让瞎子他们去不太现实。 秦慕瑶需留在寨中制作弓弦，而且她初到潜龙山，根本不清楚山里的状况，让她去寻人的话，非但寻不到人，还容易把自己给丢了。 至于秦凡？ 那就不更可能了，毕竟他可是目前寨里的镇山虎，是不能动的。 “好像……只有我了。” 马三有些尴尬的挠着后脑。 秦凡道：“取上些干粮，立即动身吧。” 马三不敢再浪费时间，毕竟陈一和孙二他们的脚力是出了名的快。 哪怕他现在出发，短时间内也很难追上他们。 不知想到了什么，马三止步嘱咐道：“少寨主，若我未回，你可千万别跟血狼寨硬碰硬，大不了先把那两石粮食给他们，待我和陈一他们归来，咱们再抢回来！” 秦凡笑骂，“赶紧动身吧，跟个女人一样啰嗦。” 待马三离开，秦凡起身，“走吧，咱们去藏宝库。” “少寨主……” 瘸子瞥了一眼秦慕瑶，欲言又止。 黑龙寨的藏宝库属机密，除了已故的王贲外，只有秦凡以及陈一、孙二、马三和他们五个老家伙知晓。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秦凡知道瘸子在担心什么，但以秦慕瑶的秉性，是定不会行背叛之事的。 “好吧。” 既然秦凡都这么说了，那瘸子他们也不好再说什么。 众人前往藏宝库的路上。 “你们不是缺粮吗？既然有藏宝库，为何不用库中金银去购买粮食？” 秦慕瑶心中充满了疑惑。 “库中并非黄白之物。” 秦凡并未多做解释。 若寨中真有金银的话，陈一他们岂会冒险下山？ 藏宝库的位置很隐蔽，在寨中一处荒废的院落里。 院中的房屋已经塌陷了，木头也已腐朽，看上去破败不堪。 然而就在这塌陷的房屋地面上，却隐藏着一道暗门。 暗门打开，下行约十米，便是藏宝库。 由于即将入冬的缘故，山上已经很冷了，但藏宝库中的温度，比山中还要低上七八度。 入库后。 瘸子点燃木柱上的油灯，漆黑的库内也渐渐有了亮光。 “这是……柘木？” 秦慕瑶看到眼前那成排的柘树原木时，整个人都呆了。 古时柘木与皇权挂钩，更属军事物资。 柘树本就是稀缺物，再加上这几十年的连年征战，其柘树早已被伐的所剩无几。 仅剩的那些，也都被乾、虞、黎三国占据，重兵把守，以供皇室使用和必要时刻来充当军备。 但黑龙寨中，竟存有如此之多！ “如假包换。” 秦凡轻笑。 “这么多……” 秦慕瑶语气中难掩震惊，“难不成，你们曾抢过北黎军资？” 但不对啊。 北黎善骑射，若真被抢，如此之多的数量，北黎岂会善罢甘休？ “那倒没有。” 秦凡摇头，道：“潜龙山曾是大秦最大的柘木采源地，那时整片潜龙山都种满了柘树。后来大秦覆灭，黑龙骑在撤退时将柘树砍伐殆尽，且毁了其树根根基。但由于撤的匆忙，他们并未来得及将其全部带走，留下了这千之一二。” “剩千之一二便有这么多……” 秦慕瑶难以置信，她看向秦凡，“你该不会是打算用柘木来当弓胎吧？” “是的。” 秦凡点头，“争取让黑龙寨的每个兄弟，都用上。” “这也太奢侈了……” 秦慕瑶惊叹，“哪怕是乾、虞、黎三国军备，也没多少用柘木制作的弓胎。也只有那些皇室以及将军权贵们，才用得起这种军备。” “可惜，只有柘木……” 秦凡轻叹。 “……” 秦慕瑶彻底无语。 听听，这叫人话吗？ 什么叫只有柘木？这已经是制作弓胎的最佳材料了啊！ “先秦时代《考工记》中曾记载，最适合制作弓胎的材料便是柘木，而最差的材料是竹。 如今《天工开物》中说，弓胎要用竹制作，但因有些地域不产竹，所以才用柔韧的木材来代替竹制作弓胎。 但其实，这只是因连年征战，柘树缺乏之下，为安军心的说辞罢了。 当年的大秦便是按照《考工记》制造的弓胎，但可惜的是，《考工记》中只记载了弓胎之法，大秦弓弩的制作之法却随着大秦的覆灭，彻底失传了……” 秦慕瑶说到这里，轻叹，“可惜了，没有竹子，只是对付一群山匪，用柘木，简直是暴殄天物！” “小姑娘不简单啊。” 瞎子面向秦慕瑶，“不仅会制作上等弓弦，竟还知晓《考工记》和《天工开物》。” 先不说秦慕瑶女子身份，且只是寻常百姓，无法读书。 就算是富家子弟，让女子读书。 但这些知识点，可不是读书能读出来的。 “这些都是我爹跟我说的。” 秦慕瑶实言道：“我爹曾是大秦的一名百夫长。” “百夫长？” 秦凡微微皱眉。 在古时，这些知识点可不是一名百夫长能涉及的。 “嗯，他老人家是这么跟我讲的。” 秦慕瑶点头，“抱歉，之前我对你们说他曾为军营调制过弓弦是有所隐瞒的，因为那时我并不了解你们，所以才没把话说全……” 秦凡笑着问道：“那为何现在说全了？” 秦慕瑶指向不远处的柘木堆，“这批东西可都是杀头的东西。 若我没猜错的话，知晓此地的应该只有寥寥数人。那个张四肯定不知情，否则这批东西早就丢了！ 而你连张四都未告诉，却告诉了我。既然你相信我，那我自然也相信你。” 秦凡笑了笑，并未回话。 因为他还未去读书时，王贲就跟他说过，张四心术不正，难堪大用。 “瘸叔，您几位取上东西，按照图纸去制作弓胎和其他零件吧。” 藏宝库中，除了柘木还有牛角等其他军备。 “好。” 待瘸子等人拿上东西离开后，偌大的藏宝库中只剩秦凡和秦慕瑶。 后者轻声问：“你准备制作一百多把弓？” “先制作这些。” 秦凡点头。 “可时间上根本赶不及的。” 秦慕瑶蹙眉道：“先不说我一人能不能制作出这么多弓弦，就单说弓弦制作的过程繁琐，想达标最快也得月数，更有甚者，需年数。” “那便先凑合着用，能造多少算多少。你可以教我如何制作弓弦，这样在速度上也会快一些。” 秦凡说到这里，指向不远处保存着的兽筋，“这些兽筋皆属成品，可以直接上手，胶以及其他材料也有密封现成的。” “可就算是这样，三日时间也不够。” “不是三日，是两日，我还需空出一日把复合弓制出。” “那箭矢呢？” “箭矢有现成的。” 秦凡走到角落，打开木箱。 箱中是被油纸包裹着的箭矢，密密麻麻，足足有十多箱。 “这是秦矢？” 秦慕瑶惊呼。 “嗯，是随这些柘木一同留下的。但数量不多，只有万余。” 虽已过去多年，但箱中箭矢依旧锋利无匹，崭新如初。 箭头是三棱箭头，棱刃上还有如同锯齿的小刃口。 可以想象的到，若被这箭矢射中，三棱箭头会最大化的破坏身体内部，且外部伤口也很难缝合。 而那锯齿小刃，也会最大化的破坏内部器官。 秦慕瑶上前，打量了一眼兽筋。 兽筋多以牛马筋为主，皆是当世制造弓弦的上等材料。 秦慕瑶实言道：“若只有两日时间的话，其弓弦成效怕是不足成品的十之一二。” “足够了。” 古时弓弦对时间要求极高，如今能有十之一二的成效，也远比麻绳之类的弓弦要强的多。 如今血狼寨一事就摆在眼前，等此事解决，自己再慢慢制作合格品也不晚。 就这样。 秦凡在秦慕瑶的教学下，开始制作弓弦。 这东西怎么说呢，说难很难，说不难也不难。 只能说它属于精细活，就单说把兽筋撕成丝状就极其考验手法，一般没耐性的人，还真干不了。 “能问你个问题吗？” 秦慕瑶忙碌着的同时，看向秦凡。 “说。” 秦凡在搞胶。 秦慕瑶道：“在后山的时候，我看到你爹的墓碑上，名字刻的是王贲，但为何你却姓秦？” 第6章 你俩想越俎代庖？ 秦凡轻声道：“我爹的仇家太多了，从我出生起他便有了送我读书的想法，所以为了稳妥起见，我随母姓。” “这样啊……” 秦慕瑶并未多想。 因为自从大秦覆灭后，很多老秦人都将自己的姓氏改为了秦姓。 可能是秦凡提到生母二字的缘故，此时秦慕瑶美眸中泛起一抹伤感，“自打我懂事起，记忆中就没娘的影子，我爹说她是生病走的，如今我在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亲人了。” “你跟我说这些作甚？” 秦凡抬首，“我又没问。” “……” 秦慕瑶神色一怔，随即有些羞恼道：“其他人我还不说呢。我跟你说还不是因为……因为我答应跟你洞房了！而且当时那种情况下我说过，愿意娶我的，日后我定会夫唱妇随，无怨无悔。” 秦凡闻言轻笑，道：“怎么？难不成你真以为我出面，是为了你的身子？” “之前是那么认为的。” 秦慕瑶低头，“但现在不确定了。” “我之所以出面，有两个原因。” 说到这里，秦凡伸出食指，“一，我回寨中缺人手，你刚好符合我的要求。” 紧接着，他伸出中指，“二，我很欣赏你宁死不屈的气节。所以，你无需老把洞房二字挂在嘴边来试探我的态度。” “那便好。” 秦慕瑶松了一口气，但不知为何，心中竟有些失落。 突然，她好似想到了什么，黛眉紧蹙：“对了，若三日后，马三他们回不来怎么办？” 黑龙寨她已了解，在行事上有原则，但血狼寨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自己要是落在血狼寨手里，怕是会生不如死。 “回不来就等死呗。” 秦凡不以为然。 秦慕瑶闻言，停下了手上的活儿，低头沉默。 秦凡见状笑了笑，也不准备逗她了。 但不等他开口的，秦慕瑶抬首，眼神异常认真的盯着秦凡，“要不，你还是要了我吧。” “……” 秦凡无语。 “我爹经常教导我，这世上最难还的便是恩情。 我不想到死都欠着你的恩情，我把我自己给你，就算死，你我也扯平了。” 秦慕瑶并不清楚山匪之间的争斗是如何进行的。 她怕血狼寨的人偷袭，那样的话，她连自杀的机会都没有。 秦凡轻笑道：“放心吧，马三那边不会出问题的。那家伙虽然头脑简单一些，但四肢还是很发达的。” 秦慕瑶反应了过来，俏脸通红，“你在拿我开涮？” “谁让你反应这么慢？” 秦凡摊手，“不过话说回来，你除了提洞房就是让我要你的，你是不是馋我身子？” “你……你怎能这般使坏！” 秦慕瑶的脸更红了。 这使得她那绝美容颜上，又添加了一抹难以抵挡的诱惑。 秦凡见状，有些愣神。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如今秦凡正是龙精虎猛的年纪，怎么可能不想那些事情？ 但他却不想在这时跟秦慕瑶发生些什么。 因为目前的两人是没什么感情基础的，就算秦慕瑶献身，那也是报恩居多。 若自己真要了她，岂不是趁人之危？ 此举，绝非大丈夫所为。 接下来的两天里，瘸子他们制作弓胎和零件。 秦凡和秦慕瑶制作弓弦。 期间，他又学到了不少知识点。 制作上好的兽筋弓弦需特定季节，比如冬季制作的兽筋弓弦，其性能是不如夏季的。 “勉强够二十把弓。” 两人这两天里每日只睡两个时辰，秦慕瑶的黑眼圈都出来了。 “虽说临时抱佛脚有点儿晚，但对付一群宵小足够了。” 秦凡试了试弓弦的韧性和弹性，其成效超出了他的预期，这得多亏了秦慕瑶。 此时，秦慕瑶正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紧张吗？” 秦凡问。 “明日张四他们上寨，一旦动手，就没有回头箭了。” 秦慕瑶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说不紧张那是骗人，但我不怕死，毕竟生在北黎这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方，就算死了也比没尊严的活着好！” 秦凡笑了笑，未言。 秦慕瑶问：“马三他们，明日大约什么时辰能回来？” “他们不会回来的。” 秦凡与秦慕瑶对视。 后者一怔，“你是不是又在拿我开涮，故意使坏？” “如若他们回来的话……” 秦凡双眸微眯，“那陈一，便不是陈一了。” …… 与此同时。 陈一、孙二他们这边。 “我说陈一，你们能不能快点儿？我都寻到你们快五个时辰了，你们还如此磨蹭！” 马三面色焦急，“少寨主还在等着咱们呢！” “这不是在赶路吗？” 陈一相貌清秀，体格中等，披着熊皮大袄。 “你们这叫赶路？” 马三气的牙痒痒，“整个寨中谁不知你陈一带队脚力极快？这都一个时辰了，咱们赶了有五里路吗？乌龟爬都比这要快！” “山路难行，五里就不少了。” 孙二接近两米的身高，体格魁梧。 马三紧盯着陈一和孙二，道：“你俩是不是等着少寨主被杀，好越俎代庖？” “哟，这书没白读啊，都会整成语了！” 陈一笑了笑，拍着马三的肩膀道：“不过越俎代庖这四个字用在这里不合适，你应该说取而代之才对。” “哈哈……” 身后百名黑龙寨土匪们齐笑。 马三怒视着陈一，喝道：“少跟我整这些没用的，你俩究竟什么意思？” “我说三儿，你跟着少寨主苦读六年，这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陈一无奈，坐在一块巨石上，“就张四那十几人，就算明日去寨里又能如何？少寨主想弄死他们，比捏死蚂蚁还简单！那么，咱们此时回去的意义何在？” 马三沉思，好像是这么个理儿。 陈一啃着干粮，继续说道：“眼下，无论是血狼寨也好，其他两个寨子也罢，都知晓我和孙二带人离寨之事。 故此，我们这群人，用兵法中的话来讲，那就是一支奇兵！奇兵，就得出其不意才行，否则，便失去了‘奇’字的奥妙。” “我好像明白了。” 马三恍然大悟，“你是准备等血狼寨的大批人马攻寨时，突然出现，与少寨主里应外合，将血狼寨一举拿下！就算拿不下，也可在外与少寨主形成掎角之势，以保黑龙寨万无一失！” “脑子反应还不算太慢。” 孙二咧嘴一笑，“看来这书，多少还是读到了脑子里一些。” …… 翌日，晨阳初生。 “嗖……” 一道破空声传出，箭矢深深扎进土墙。 经过一日的组装、调试，秦凡已将二十把‘伪现代复合弓’制作完毕。 “威力虽不大，却也够杀人了。” 秦凡对威力很不满意。 “威力不大？” 秦慕瑶眸中难掩惊骇。 这威力，足以抵得上军弓了！ 要知道，这还只是弓弦不达标的伪品呢，若是达标的话，其威力得多大，射程得多远？ 在调试的时候，她也上过手。 这把弓对力气的要求也降低了很多，就算是她，用这把弓都能达到魁梧大汉用普通复合弓的射程和力道！ 瘸子看着秦凡，眼神中难掩欣慰。 除了傻子之外，瞎子等人也少见的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走吧。” 秦凡背起箭袋，拿起复合弓，迈步走向寨门楼，“今日，弯弓搭箭射宵小。” 第7章 黑龙寨哪来的军弓？ 秦凡等人站在寨门楼上，下方寨门紧闭。 除了秦凡和秦慕瑶之外，聋子、哑巴和瘸子背着箭袋，各持一弓。 巳时一刻，血狼寨的人来了。 秦凡俯视着正朝寨门走来的十三人，双眸微眯。 秦慕瑶轻声道：“张四好像没来，难不成他知今日有诈？” “正常。” 秦凡并没多少意外，“好歹他也跟了我爹数年，若是连这点儿谨慎都没有的话，怕是早就死了。” 瘸子问：“少寨主，那咱们今日还动手吗？” “哪有猎物送上门，不吃的道理？” 秦凡眸光冷冽，“等他们再近些，记住，留个活口。” 谈话间的功夫，那十多名山匪便来到了寨门前。 “少寨主，三日时间已至，四哥让我们来取粮！” 说到这里，那山匪指向寨门，冷笑道：“可少寨主寨门紧闭是何意？难不成……是想食言？” “食言？” 秦凡俯视下方，“三日前我说的是考虑，并未应下。既如此，又何来食言？” “难道你就不怕我们寨主……” 山匪话没说完。 秦凡弯弓搭箭，瞄准其面门，一箭射出。 箭矢破空，锋利的箭镞在阳光下闪烁着寒芒。 三棱箭镞自山匪眉心而入，后脑而出。 ‘嘭’的一声闷响，那山匪尸体仰面而倒。 剩余山匪脸色齐变，其中一人转身逃跑的同时，大声威胁道：“秦凡，你敢杀我们血狼寨的人，就不怕我们寨主把你们黑龙寨踏平吗？” 话刚说完，他便被瘸子射出的箭矢刺穿了后脑。 “嗖嗖嗖……” 同时，哑巴和聋子也动手了。 他们虽然上了年纪，但箭术高超，在如此短的距离下，几乎是一箭一命。 不过秦慕瑶这边并不顺利。 箭术可不是短时间就能融会贯通的，她一连射出三箭，皆未命中。 此时。 血狼寨那十三名山匪只剩六人了，他们正亡命般的逃亡。 秦凡拉弓，弓弦牵动柘木滑轮，不断发出轻响。 随之箭矢射出，又是一名山匪倒地。 “这是什么弓？射程怎会这般远？” 血狼寨的山匪们面色煞白一片。 山匪也是有弓的，他们也经常用弓打猎以及劫道，按理说他们跑的这个距离已经是安全距离了，可他们的人依旧被杀了！ “这射程，足以比得上军弓了！” 山匪惊慌。 “可他们哪里来的军弓？” 剩下的山匪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可惜，他们永远都不会知道答案了。 破空声不断，又有几名山匪倒下，变成了尸体。 “我射中了！” 秦慕瑶脸色一喜。 她总共射出了六箭，终于有一箭射中了。 不过只是射中了山匪的大腿，并未一击致命，还是秦凡帮她补了一箭，才将其击杀。 原先的十三名山匪，此时只剩一个活口。 由于秦凡有言在先，需留一活口，此时瘸子等人也放下了手中弓。 不过秦凡，却举弓瞄向了山匪。 弯弓搭箭，松弦矢出，秦凡的动作一气呵成。 ‘噗’的一声，箭矢刺穿山匪左臂。 “啊！……” 那山匪惨叫一声。 不过却也松了一口气，因为林子就在眼前。 只要进了林子，那他就安全了。 想到这里，他转身眼神凶狠的看了秦凡一眼，毫不犹豫的钻进林中，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可惜他并不知道，他之所以能活着离开，是秦凡故意放他回去报信的。 既然是报信，为了更加真实一些，秦凡自然不能让他无伤而退。 秦凡落弓，扫了一眼下方尸体，轻声道：“瘸叔，开寨门，回收箭矢。” “好嘞。” 秦矢的性能极佳，别说秦凡他们，就连乾、虞、黎三国都造不出这等性能的箭矢。 故此，能回收便回收。 或许箭镞与人骨碰撞时会出现倦刃，但打磨一下也不妨碍继续使用。 …… 血狼寨。 寨主王三刀正在与张四等人大吃大喝，搂着抢来的女子作陪。 “报……” 这时，一名面无血色，嘴唇发白的山匪跑了进来。 他无比的虚弱，左臂中箭处还在不断流血。 “怎么回事？” 王三刀眉头微皱。 张四则脸色微变，低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张四此人心胸狭隘，极其记仇，他在加入血狼寨后，对王三刀投其所好，混到了四把手的位置。 幸存山匪把黑龙寨的情况如实汇报了一遍。 在场众人听完后，皆面色阴沉了下来。 二当家黑旋风看向张四，沉声道：“老四啊老四，你看看你办的什么好事！” “为了出一口恶气，咱们折了十几名弟兄，老四啊，此事你得给弟兄们一个说法才行啊！” 三当家独眼狼一把将怀中女子推开，盯着张四的独眼中闪烁着阴森的冷芒。 血狼寨是不缺粮的，而且就算缺粮，两石粮够干啥的？ 这次张四带人去黑龙寨要粮，完全就是因为秦凡在他额头留下的疤。 所以他在得知秦凡回山后，便第一时间带人去了黑龙寨，想为自己出口憋了多年的恶气。 张四开口道：“此番是我大意了。” 血狼寨中势力盘错，虽表面上亲如一家，但背地里却都有着各自的算盘。 张四深知，他这突然冒出来的四当家，让黑旋风和独眼狼的权力得到了稀释，他们早就看自己不爽了。 “老四的对错先放一放。” 这时，王三刀开口了，他眼神阴森，冷声道：“现在最重要的是这秦凡！这小子真不知天高地厚，连我们的人都敢杀，简直没把我放眼里！” “大哥说的是。” 独眼狼见风使舵，“要灭黑龙寨不难，可是大哥，若真灭了，那林大人那边，咱们就没法交差了。” “前些日子我与林大人府中管家喝酒时探过口风。管家的意思是，只留那五个老家伙就行。” 说到这里，王三刀冷哼，“总之秦凡必须死，否则我们血狼寨这几年立下的威将不复存在。届时，飞狐寨和清风寨那边，又将蠢蠢欲动了。” “的确。” 黑旋风点头，“若不杀秦凡，此事传到林大人耳中，林大人一旦对咱们的能力产生质疑，那便得不偿失了。” 官匪勾结这条线可是一块大肥肉，盯着这条线的不仅只有血狼寨，还有飞狐寨和清风寨。 血狼寨之所以势力最大，并不是因为他们选择了林大人，而是林大人选择了他们。 “黑龙寨不是还有百余人吗？那咱们便送林大人一个礼物！” 王三刀起身，看向张四，“此事便由你跟林大人去说吧，顺便探一下林大人对黑龙寨归属的口风。估计等你回来，我们便已拿下黑龙寨了。” 黑龙寨可是潜龙山最险要之地。 无论是血狼寨也好，其他两寨也罢，都想将其收入囊中。 张四起身应道：“大哥放心，我定将此事办妥。” 待张四离寨前往林大人府中的同时，王三刀也对血狼寨发起了集结。 黑旋风问：“大哥，寨中留人吗？” “不留。” 王三刀摇头。 独眼狼道：“可不留人的话，万一飞狐寨和清风寨趁虚而入呢？” “他们没这个胆子！” 王三刀不屑道：“毕竟，他们可是知晓林大人的！说实话，我还巴不得他们抢了我们的寨子，如此一来，咱们倒是可以顺理成章的接管黑龙寨了！” “大哥说的是。” 就这样，血狼寨整整五百余人，浩浩荡荡的朝黑龙寨压去。 第8章 打仗得靠脑子 大哥，我可是听老四说，陈一和孙二这俩小子很不简单。” 黑旋风压低声音，继续说道：“而且黑龙寨剩下的那百余人也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主儿，咱们可不能跟他们硬碰硬啊。” “硬碰硬？那是傻子才做的事情！” 王三刀指向自己脑袋，“打仗得靠这里！ 陈一和孙二他们带人离寨之事你又不是不知，如今黑龙寨里只有秦凡他们几个人，咱们五百多人，拿下他们还不是轻而易举？ 待拿下黑龙寨后，陈一他们回来时，咱们逼迫那五个老家伙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待陈一入寨，咱们提前埋伏好的人便可以动手了，届时便是瓮中捉鳖，可将其一网打尽！” 独眼狼闻言，竖起大拇指恭维道：“大哥英明！” 申时三刻。 血狼寨的人距离黑龙寨已不足两里地。 王三刀挥手，分散在山林中的山匪们齐齐止步。 “咱们先礼后兵，派人送信给秦凡。” 在王三刀看来，黑龙寨地势险要，易守难攻。 若是自己直接攻寨的话，就算能攻下，血狼寨也会出现伤亡。 故此，能把寨门骗开的话，便再好不过了。 …… 黑龙寨，寨门楼。 “有人来了。” 秦慕瑶看到山林中窜出一道人影，但紧接着蹙眉道：“一个人，是马三吗？难道，他没寻到陈一他们？” “是血狼寨的人。” 秦凡矫正着复合弓，连头都没抬。 “真是血狼寨的人！” 随着人影越来越近，装扮和相貌也映入眼帘。 秦慕瑶诧异的看向秦凡，她对后者愈加好奇了，这个男人……就仿佛可以未卜先知一般。 “少寨主，杀吗？” 瘸子举弓。 “让他多活一会儿吧。” 秦凡起身，看向寨外。 这时，那山匪已经来到了寨门前，他举着手中信件，大声喊道：“黑龙寨的，不要动手，我们寨主让我给你们送一封信。” 说罢，他摘下背后的柳木弓，将信件绑在箭矢上，然后对准寨楼的无人处射去。 做完这些，他便头也不回的跑进了山林。 秦慕瑶拿起箭矢，打开信件，递给秦凡。 信件内容上要求谈判，还说的有理有据的。 什么秦凡杀了他们十多人，是秦凡无理在先，但他王三刀不想大动干戈，若是秦凡可以出寨的话，他倒是愿意与其好好谈判一番。 “这王三刀虽然有点儿脑子，但却不多。” 秦凡哼笑，眸中冷芒闪烁，“搭了这么久的台，也该唱戏了。” …… 山林中。 孙二身如鬼魅，穿梭在林中。 很快他便来到了陈一等人的藏身处。 孙二咧嘴一笑，“跟咱们预料的一样，血狼寨全都出动了，此时正猫在寨外的林子里呢。” 马三闻言，立即迫不及待的说道：“那还等啥啊，赶紧动手吧！” 他现在迫切的想要杀人。 “我说你小子是不是小时候被狼咬了，得狂病了？这么喜欢杀人？” 陈一瞥了马三一眼，轻声道：“现在时机未到，再等等。若是现在动手的话，血狼寨的人一旦逃跑，咱们这点儿人很难将其一网打尽！所以，得让他们先攻寨！” 与此同时，血狼寨这边。 他们已经等了快一个时辰了，此时天都黑了。 “不都说读书人认死理吗？我这写的有理有据的，这小子竟不上钩？” 王三刀想不通，此时他眼神逐渐阴冷，“不等了，通知下去，让弟兄们趁天黑攻寨！” …… 夜幕降临。 “来了。” 借着月光，秦慕瑶看到密密麻麻的人影从林中涌出。 瘸子盯着下方逐渐逼近的人群，轻声道：“还算有点儿脑子，知道趁天黑进攻，弓箭的威胁会被降到最低。” 血狼寨的人宛若黑云压城一般，距离寨门越来越近，已不足百米。 “此时此刻，我们需要一把火。” 秦凡将沾油的箭矢点燃，举弓瞄准寨门前的凹沟。 这凹沟长几十米，是他们趁血狼寨的人回去报信时挖的，里面有着废木材和火油。 一旦被点燃，少说也能烧两个时辰。 “星星之火，足以燎原！” 在血狼寨的人距离寨门不足五十米时，‘嗖’的一声，燃烧着的箭矢落入沟中。 微弱的火苗将火油点燃，‘轰’的一声，火苗瞬间化作火龙。 漆黑的夜色，在这一瞬间变的宛如白昼。 突然的一幕，让那些已经冲到寨门处的土匪们都懵了。 上过学的都知道，夜晚中，夜色下的人看光亮处看的很清楚，而光亮处看黑暗处，却看不清。 血狼寨的土匪们，此时彻底暴露在了秦凡等人眼中。 而他们，却看不清寨门楼上的情况。 “嗖嗖嗖……” 一道道破空声袭来，接连的惨叫声不断。 如此密集的人群，就算是秦慕瑶也能射中目标。 “他们哪来的火油！” 王三刀脸色极其难看。 整个黑龙寨的资源，不是已经在张四的指引下，被搬空了吗？ 要知道火油这种东西，可是军备物资啊！ 黑旋风咬牙道：“大哥，我带人用土去把火灭掉！” 火油这东西很难灭，但用土的话，只要土壤足够，完全可以灭死。 “你这样只是浪费时间，给秦凡那帮浑蛋当活靶子！” 王三刀一把将其拦下，眼神愈加凶狠，“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他们只有不足十人，眼下只能用人压上去了！传我令，先登者赏银十两，女子一名！杀秦凡者，即为我血狼寨五当家！” 命令下达后，血狼寨的土匪们如同打了鸡血一样，红着眼向前冲。 不过，他们并不是无脑冲。 有自制盾牌的，将盾牌挡在身前，没盾牌的，则拉着已经死去的土匪尸体作掩护。 “看来还是得需合格品。” 秦凡虽箭术高超，但目前临时上阵的复合弓却很难击穿盾牌和身体。 秦慕瑶面色焦急，一边射箭一边说道：“再这么下去，不出半个时辰，他们便会攻上来的！陈一他们呢？还没来吗？” 秦凡未言，而是俯视着下方血狼寨的土匪们。 此时，土匪们已经都离开了山林，彻底暴露在了空旷的山地中。 今夜无月，亦无繁星。 “时机已至。” 秦凡看向漆黑如墨的夜空，“月黑风高杀人夜。” 他的声音刚落下。 “嗖嗖嗖……” 山林中便射出十余道箭矢，十多名血狼寨土匪发出惨叫声。 王三刀闻声朝后看去，顿时脸色一变。 因为后方的山林中，出现了密密麻麻的人影。 这群人分散在山林各处，如那夜色下的夺命修罗一般，将血狼寨众人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第9章 血狼寨溃败 陈一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王三刀面部抽搐。 他想不明白。 毕竟陈一他们离寨时，是血狼寨的斥候亲眼目睹的。 而如今他们回来，斥候竟没能察觉分毫！ “大哥！” 黑旋风和独眼狼面色惊慌。 陈一他们的突然出现，打了血狼寨一个措手不及。 此时血狼寨的山匪们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在保证自己安全的前提下，待在原处不知所措。 “老二，你带弟兄们反击，给我把陈一他们拦住！只要拿下黑龙寨，咱们便可攻守易型！” 王三刀能成为寨主，脑子是有的。 在这突发情况之下，他第一时间下达了命令。 “好！” 黑旋风面色狰狞，提着大刀便带人朝林中反攻。 不少山匪弯弓搭箭，开始反击。 然而…… 血狼寨弓的射程根本威胁不到陈一等人，而陈一他们手中的复合弓，却可轻而易举的杀掉血狼寨。 黑旋风焦急大喊：“大哥，他们的弓射的比咱们的远，根本压不上去啊！” 山匪终究是山匪，大部分人在看到前面的人被射杀后，毫不犹豫的便退了回来，哪还有胆子继续冲？ 林中。 陈一和孙二等人不断移动着位置，对血狼寨的人放冷箭。 “少寨主这复合弓可以啊，射程和威力比之军弓都不逊色多少。” 说话间，陈一又射杀一人。 “可惜只有十五把，不然的话，咱们想灭掉血狼寨，都不用出林子！” 孙二舔着嘴唇。 “是啊，久违的感觉。” 一名中年山匪望着箭袋中的秦矢，眼眸中闪过一抹追忆。 马三杀的兴起，“总的来说还是咱们少寨主料事如神。” 秦凡共制造二十把弓，其中寨中留了五把。 昨日深夜时，马三和孙二便带着十几人回到了寨中，秘密会见了秦凡。 于是秦凡便让他们带走了剩下这十五把弓以及三箱箭矢。 为的就是让陈一他们可以更好的围歼血狼寨。 此时。 血狼寨这边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独眼狼跑到王三刀身前，压低声音，“大哥，不能继续攻了，撤吧！” 王三刀扫了一眼周围，在看到血狼寨士气已跌至谷底时，他握拳咬牙，神色不甘的下令道：“撤！” 他很不甘心，但他没办法。 因为古时军队死亡达到百分之五便会出现溃逃现象。 那些能坚持到百分之十甚至更多伤亡才溃败的，可称王牌。 而如今血狼寨已经有了近五十人的伤亡，他们只是山匪，连普通军队都比不了，又岂能坚持的住？ …… 黑龙寨，寨门楼。 瘸子走了过来，“少寨主，看样子，他们好像要撤了。” “这时想撤，已经晚了。” 秦凡将弓背在身上，拿起一杆秦枪，便朝寨门走去，“你们在寨中等着，瘸叔，开寨门。” 瘸子劝阻道：“少寨主，虽说血狼寨已溃败，但你只身出寨，怕是会陷入险境啊。” “哪有兄弟们在外厮杀，寨主在上面看热闹的道理？” 秦凡笑了笑，“放心吧，我有分寸。” “好吧。” 瘸子点头，再未多言。 秦慕瑶出声道：“我与你一同去。” “不用。” 秦凡拒绝。 秦慕瑶还想说些什么，但不等她开口的，一旁的瞎子出声道：“小姑娘就别跟着添乱了，你跟着少寨主一同离寨非但帮不了什么忙，反会徒增累赘。” 秦慕瑶闻言低头沉默，很是不甘的握紧了双拳。 待秦凡下楼，瘸子开口道：“姑娘放心，少寨主除了铁球和箭术出神入化之外，枪术同样登峰造极。” “真的？” 秦慕瑶闻言后，感觉心中稍安。 “当然是真的，少寨主铁球是自己琢磨的，而他的箭术……” 瞎子说到这里笑了笑，语气颇为自豪道：“可是我教的。” 秦慕瑶：“？？？” 瞎子面向瘸子，“对了，他的枪术是谁教的来着？” 瘸子思索片刻，道：“记不太清了，好像是老寨主？” 瞎子摇头道：“不对，我记得是傻子。” 瘸子皱眉道：“是吗？那是我记错了？” “……” 听着瞎子和瘸子的对话，秦慕瑶那稍安的心，再次变得紧张起来。 寨门打开，秦凡持枪出寨。 他走出后没几息时间，瘸子便将寨门再次关闭。 此时的战场已经没法用乱来形容了。 由于王三刀下达了撤退的命令，寨门前一名山匪都没有。 趁着夜色的掩护，秦凡朝着陈一等人的方向摸去。 血狼寨已彻底溃败，连一点儿战斗的心思都没有了，只想着赶紧逃离此地。 陈一等人如同猎人围杀猎物一般，不断对血狼寨的残兵进行清除。 “这么下去不行，他们会跑掉的，我带人下去拦住他们！” 马三说完便要动身。 突然，一只手掌却按在了他的肩膀上，“心急什么？戏要慢慢唱才能唱完。” 语落。 陈一、孙二以及马三齐齐转身，刚好跟秦凡对视在一起。 “少寨主！” 三人齐齐一怔。 陈一和孙二上前，打量着秦凡，“嗯，六年不见，少寨主都长大了，身体也壮实的很。” 秦凡笑了笑，“叙旧的话，等把戏唱完再说。” 这时，马三发现了正在溃逃的独眼狼一行人，沉声道：“我下去弄死他！” “穷寇莫追。” 秦凡再次将其拦下，看向陈一等人，说道：“咱们人太少，他们人太多。 照目前情况来看，咱们根本无法将他们全部留下。 而任由他们逃走的话，怕是用不了多久，他们便会再次整合在一起。 但硬碰硬将其全歼，咱们这边也会出现不小的伤亡。 他们虽溃败，可追得太紧的话，是会把他们逼入绝境的。 而绝境之下，人是会拼死反击的，玉石碰瓦砾这种事，咱们不做。” 陈一点头，随即问道：“那少寨主的意思是？” “你和孙二带三十人，佯装出百余人的动静继续追击，减缓他们撤逃的速度。 记住，万不可追得太紧。 我和马三带领剩下的人赶往血狼寨，提前他们一步抵达，然后控制其山寨，守株待兔！” 说到这里，秦凡声音中难掩杀气，“如此，方可一举将其彻底击溃！” “彩！” 陈一等人出声赞同。 “事不宜迟，动身。” 秦凡下令后，黑龙寨的众人立即兵分两路，开始行动。 陈一和孙二他们开始追敌。 时不时的杀一人，在给他们绝望的同时，又给了他们觉得继续逃，便可以活下去的希望。 一个半时辰后。 秦凡和马三带人抵达血狼寨。 王三刀虽未在寨中留人，但开寨门的人是必不可少的。 秦凡对着马三打了个手势。 后者会意，弓着身子朝寨门潜行。 相比起黑龙寨的寨门高度，血狼寨的寨门便矮得多了。 马三几乎没费什么功夫，便爬了上去，随后干净利落的将驻守山匪解决。 随即他跑到千斤闸前，推动闸手，寨门开启。 秦凡等人陆续进入寨中，马三又将寨门关闭。 “检查一下寨中。” 秦凡下令。 黑龙寨的人开始行动，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便回来了。 他们提着一名山匪，将其扔到秦凡身前。 “你……你们怎会出现在这里？” 这名山匪不是别人，正是先前秦凡故意放走的那人。 他左臂的箭矢已经清理了，伤口也进行了包扎，但从其煞白的脸色来看，依旧无比痛苦。 以秦矢的杀伤力而言，他就算能活命，这条手臂也废了。 “杀了吧。” 秦凡挥手，“这戏也该散场了。” 解决掉那名山匪后，秦凡又让两人扮作血狼寨的人，登上了寨门楼，以引鳖入瓮。 而剩下的人，则都埋伏到了血狼寨中。 如今。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半个时辰后。 王三刀带着血狼寨的人，逃到了寨门前。 第10章 拿下血狼寨 他姥姥的，今日算老子栽了！” 王三刀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很是狼狈。 此番血狼寨五百余人出寨，如今只有两百余人回到了这里。 其中有一部分人被杀，也有一部分人在溃逃时跑散。 “大哥，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黑旋风看向寨门，继续说道：“眼下还是赶紧进寨吧，只要咱们进了寨子，就算陈一他们追来，咱们也不怕了！” 王三刀握紧手中大刀，沉声道：“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回寨后给林大人备一份重礼，趁他们无粮，咱们借官兵之势，彻底灭了他们！” 谈话间，众人走至寨门前。 夜色昏暗，视线不清。 独眼狼对着寨门楼大喊：“你俩眼瞎啊？还不赶紧打开寨门！” “吱吱……” 寨门楼上的那人推动千斤闸，寨门缓缓开启。 王三刀一行人快步入寨。 待二百余人尽数进入寨中时，寨门缓缓关闭。 进入寨中后，王三刀以及血狼寨的人便都放松了警惕。 他们乌泱泱的走在一起，几乎是人挤人。 “留下一部分弟兄做好戒备。” 王三刀随手将大刀扔给一名土匪，骂骂咧咧的喊道：“他姥姥的，地牢中那几个婆娘呢？给我拉出来，老子今日要好好败败火！还有那……” 不等他话说完的。 周围传出‘嗖嗖嗖’的破空声，紧接着人群中便响起接连不断的惨叫声。 血狼寨的山匪们太密集了，此时就如同活靶子一般。 再加上秦凡等人的提前埋伏，此时就算是柳木弓都在射杀射程内。 “这……” 突然的一幕，不仅王三刀懵了，就连黑旋风以及独眼狼都傻眼了。 “黑龙寨的人为何会在我们寨子里？陈一他们不是一直在追击吗？” 王三刀感觉自己脑瓜子嗡嗡的。 难道黑龙寨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发展到了数百人？ 此时不仅王三刀是这种想法。 就连血狼寨的山匪们也是同样的想法。 一路的溃逃早就让他们精神高度紧张，身体疲惫不堪。 这刚放松下来便又被埋伏，再想到寨中可能有数百黑龙寨的人…… 他们已彻底失去了反抗之心。 “黑龙寨的好汉们，别射了，我们投降，饶命啊！” 人群中不知谁大喊了一句，随即扔掉了手中武器，跪在地上。 有人带头，一时间内，越来越多的人效仿。 然而…… 他们此举只会让他们死得更快。 因为秦凡的命令是：不接受任何投降，但凡进入寨中的血狼寨山匪，除了王三刀三人暂留之外，其余皆杀！ 这并非秦凡心狠手辣。 一是血狼寨与他有着间接的杀父之仇。 二是血狼寨这几年内和官府勾结，鱼肉周边百姓，可谓是恶事做尽。 其他山寨可能会出现误杀，但血狼寨？ 是绝对不会存在无辜之匪的！ “嗖嗖嗖……” 秦凡等七十余人站于高处，从不同位置齐射，他们几乎可以覆盖扎堆的所有目标。 而血狼寨的人在溃逃时丢盔弃甲，盾牌早就不知被丢哪儿了。 几轮箭雨下去，场上还活着的血狼寨山匪，便只剩几十人了。 鲜血染红了地面，微风吹过，一股浓重且刺鼻的血腥味涌入口鼻。 “王三刀，你与官府狼狈为奸时，可曾想过有今日？” 秦凡持枪走出。 “秦凡？” 王三刀在看到秦凡时，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当他看到从四周走出的马三以及七十人时，脸色更难看了。 而这时。 血狼寨的寨门再次开启，陈一和孙二带着三十人走了进来。 “不，这不可能！” 王三刀双眼通红。 追击他们的不是百人吗？怎么变成三十人了？ 自始至终，黑龙寨一直都是这百余人！ 可为什么秦凡为出现在这里？ “不，不该是这样的！” 王三刀面色逐渐狰狞。 在他的计划中，提前进入山寨，实施瓮中捉鳖这种计策的人，不应该是他吗？ 为什么会变成秦凡？ “杀！” 秦凡下令，随即一马当先，持枪前冲。 剩下的血狼寨山匪们知必死无疑，皆捡起武器，准备反抗。 然而他们的反抗，显得毫无意义。 秦凡手持长枪，枪头自一人下颚刺入，后脑刺出。 他如虎入羊群般，手中长枪舞得飞起，一招一式干净利落，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皆一击毙命。 再加上陈一等人，这几乎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战斗，很快便落幕了。 场中，除了黑龙寨的人之外，只剩王三刀、黑旋风和独眼狼。 他们三人之所以还能站在这里，是因为还有价值。 “秦凡，你要是个男人，就跟老子单挑！” 王三刀知大势已去，此时他面色狰狞，恶狠狠的盯着周围。 不待秦凡回话的，陈一轻笑，“单挑？你是挑我们一百多人呢？还是我们一百多人挑你？” “混蛋！” 王三刀握紧手中大刀。 “你也配提单挑？” 孙二冷哼，“当初你伙同官府突袭黑龙寨时，可没见你说单挑二字。” 王三刀无言以对。 “想单挑的话，我可以给你机会。若你能赢，我饶你一条狗命。” 秦凡轻甩长枪，鲜血和黄白色的脑组织自枪头甩落。 王三刀听闻此言，原本绝望的眼神中又浮现对生的渴望。 如果可以活的话，绝对没人愿意去死。 秦凡道：“不过在单挑之前，有些事情需要你配合一下。” “何事？” 王三刀问。 “你们的藏宝库在哪儿？” 做山匪的，都有藏宝库，不过这可是机密，只有少数高层才知晓。 若不知其位置，自己去搜的话，还不知道搜到猴年马月呢。 正因如此，秦凡才暂留这三人狗命。 王三刀冷哼，“你休想！” “既如此，那你就别怪我不给你公平单挑的机会了。” 秦凡双眸眯起，“将他们分别关押，进行审问。” “好嘞！” 马三带人上前。 “等等！” 王三刀知道这审问肯定免不去酷刑，他可不想受这罪，“你方才说单挑赢了会放我一条生路，此言当真？” “当真。” 秦凡点头。 “那好，我可以告诉你！” 王三刀妥协。 “晚了，你现在想告诉我，你们也得接受审问。” 秦凡靠椅在树干上，看向黑旋风和独眼狼，“不过若你们三人能回答一致，且无任何隐瞒的话，我也可以给你们二人一个活命的单挑机会。” 语落，黑旋风和独眼狼的眼神中泛起精芒。 秦凡知道，这是对生的渴望。 “先把他们三人捆起来。陈一，你审王三刀。孙二，你审黑旋风。马三，你审独眼狼。” 在秦凡的安排下，陈一三人将王三刀他们分别带到了不同的房间。 审问异常的顺利。 也就一炷香的功夫，陈一三人便带着纸张上的答案走出了房间，随后便带人去验证了。 秦凡对比了一下答案，竟出奇的一致。 很显然，这三人都想活。 半个时辰后。 陈一大步走到秦凡身前，轻声道：“这三个家伙没撒谎，而且藏宝库里的东西……让人大吃一惊。” 秦凡一怔，“是吗？” 看来血狼寨跟官府的牵扯，比他预想中还要深。 这时，王三刀大声喊道：“秦凡，我希望你能跟个男人一样，不要食言！” “放心，我言出必行。” 秦凡随便寻了一块石头坐下，示意孙二给王三刀他们松绑。 他玩味般的看着王三刀三人，轻声道：“不过，可不是什么人都能与我单挑的。这样，黑旋风和独眼狼先进行单挑，赢了的，再与王三刀单挑。最后的胜者，才配与我单挑。” 第11章 血狼寨覆灭 王三刀三人闻言，脸色齐变。 而陈一等人则笑了起来。 王三刀怒喝：“秦凡，你无耻！” 秦凡故作委屈样，摊手道：“我未食言，你怎能这般说我？难道这不是单挑？” 王三刀大声喊道：“你想以此让我们兄弟反目？我告诉你，这不可能！你要是个男人便放过我二弟、三弟，冲我一人来！” “呦，想不到王寨主竟如此忠肝义胆。” 秦凡哼笑，“不过我现在有些乏了，没功夫与你等浪费。你们若是遵从我的规矩，我便给你们活命的机会，若不遵守，那我便只能让人放箭了。” “你……” 王三刀咬牙。 秦凡懒得与其废话，看向马三，道：“把他们的兵器给他们，然后单挑开始。” “得嘞。” 马三照办。 周围黑龙寨的人弯弓搭箭，只要他们三人有反扑之举，便会被当场射杀。 “嘭嘭……” 三人兵器落地。 黑旋风和独眼狼相视一眼，随后二人没有任何的犹豫，立即抓向自己的兵器，厮杀在一起。 两人没有丝毫的留手，出招便是杀招。 之前那所谓的兄弟情义，在生命面前是如此的讽刺。 黑旋风面色狰狞，沉声道：“老三，把机会给我吧，来年清明，我会给你烧纸的。” “二哥，我比你年轻，你该把机会给我才对！” 独眼狼的独眼冷视着黑旋风，“你放心，二嫂我会帮你照顾好的。” “你二嫂便不劳你费心了。” 黑旋风凶相毕露，“弟妹屁股上的那颗痣，晃动起来可是勾人得很呢！” 独眼狼闻言大怒，“你个混蛋！” 趁独眼狼乱了心智，黑旋风抓住时机，手中斧头直劈前者面门。 独眼狼闪躲不及，被砍中左肩。 他发出一声惨叫过后，手中匕首也扎进了黑旋风左腰。 就在两人争得你死我活时。 一旁的王三刀眸中闪过厉芒，他动了。 手中大刀挥动，动作干净利落，一刀便砍下了黑旋风和独眼狼的脑袋。 刹那间，鲜血喷溅。 两具无头尸体接连倒地，他们的头颅在地面滚动着，眼神依旧保持着生前厮杀的凶狠。 “抱歉了二弟、三弟，你们二人皆已受伤，且体力消耗过度。若是我再被你们消耗体力，那便更无生的希望了。” 王三刀舔了舔刀刃上的断头血，随即看向秦凡。 “啪啪啪……” 秦凡鼓掌，“彩，大彩！王寨主嘴上仁义，但动起手来，却是果断得很啊。” 王三刀沉声道：“秦凡，该我们了！” 秦凡未言，持枪上前。 周围黑龙寨的山匪们无人出声，陈一和孙二站在不远处，就连话多的马三，此时都未开口阻止。 因为乱世之中，人人尚武。 无论是秦皇也好，如今的乾帝、虞帝、黎可汗也罢，皆是马上皇帝，年轻那会御驾亲征都是家常便饭。 故此，在这个时代，尚武之风盛行。 若未应下单挑也便罢了，一旦应下，须亲力亲为。 “哈！” 王三刀大喝一声，举刀，前冲蓄力。 他本名不叫王三刀。 之所以有这个外号，是因为很少有山匪能挡住他三刀。 由于关乎着自身性命，王三刀上来便使出了自己的全力。 秦凡则持枪而立，不动如山，以静制动。 “呼……” 王三刀冲至身前，一刀劈下。 秦凡后撤，避开。 大刀破空声接踵而至，仅凭刀音来断，这第二刀便远胜第一刀。 秦凡面色平静的可怕。 他不动则已，一动便宛若惊雷般迅速。 蓄力两刀后，王三刀终于施展出最强的第三刀。 然而…… 他的速度在秦凡看来，着实有些太慢了。 这第三刀，也未能砍中。 “混蛋！” 王三刀的脸色异常难看。 他力道虽重，此时却犹如打在了棉花上一样，未能掀起丝毫的波澜。 “你真是读书人？” 王三刀眼神中充满了质疑。 一介书生，身手怎会如此敏捷？ 秦凡并未回话。 一旁的马三笑着喊道：“是读书人没错，可教我们少寨主读书的先生，身高二米有余，孔武有力，十多个壮汉都近不了他身。而我们少寨主是最不听先生话的学生，没少挨先生揍。这一来二去揍了足足六年，身法自然便练出来了。” 王三刀怒视秦凡，“有本事别躲，接我一刀！” “你没出刀的机会了。” 秦凡单手举枪，“你之所以能出手，只因我想知晓你的水准。若飞狐寨和清风寨寨主与你同等水平的话，那他们……便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语落。 秦凡枪出如龙，直刺王三刀眉心，速度之快令黑龙寨的山匪们都为之一惊。 王三刀举刀格挡。 枪尖击中刀身，‘嘭’的一声脆响，大刀应声而断。 紧接着。 ‘噗咔’一声，枪刃入骨的碎裂声随之而来。 秦凡收枪。 被刺穿头颅的王三刀倒地不起，身体抽搐，鲜血和脑浆不断流出。 “嚯！嚯！嚯！” 周围黑龙寨的山匪们高举手中兵器，这是他们对秦凡的认可。 在此刻，这群四十余岁的山匪们仿佛不是匪，而是那久经沙场的百战老兵。 王贲刚到潜龙山时，只带了这百人与瘸子等五人。 虽说黑龙寨之后发展到了近八百余人，但在王贲离世后，树倒猢狲散，逃得逃，叛的叛。 但眼前这百人，自始至终都未生出丝毫的叛心。 如此忠心在这乱世之中，颇为可贵。 陈一上前，轻声道：“少寨主，去藏宝库看一眼吗？” “也好。” 秦凡点头，“你和马三随我去藏宝库，孙二带人清理战场，回收箭矢。” 语落，秦凡三人朝藏宝库方向走去。 路上。 陈一道：“少寨主，有件事我得跟你说一下。我们在追击血狼寨残兵时，在林中发现了飞狐寨和清风寨斥候的踪迹。” “隔岸观火吗？” 秦凡哼笑，“可这火，马上就会烧到他们自己身上了。” 陈一轻声道：“他们巴不得血狼寨被灭呢，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搭上官线。” “先不谈他们，张四呢？尸体堆中发现没有？” 对于张四这个叛徒，秦凡是必须要清除的。 因为瘸子说过，若不是张四的话，官府和血狼寨也弄不到黑龙寨的布防图。 若无布防图和张四开寨门的里应外合，就算是官府和血狼寨联手，也难以动摇当时黑龙寨的根基。 “我在审问独眼狼的时候顺嘴提了一下张四，独眼狼说张四被王三刀派去城里了。” 马三说到这里，挠着后脑回忆着，“好像说……是去寻什么林大人。” “林大人？” 秦凡双眸微眯，“又一个身为汉人，却甘愿为黎人卖命的走狗。” 第12章 草里飞和笑面狐 清风寨。 房中有两人。 “血狼寨和黑龙寨的一事，赵兄可有听闻？” 清风寨寨主，草里飞张迁位于主座。 “自然知晓。” 飞狐寨寨主，诡面狐赵易面容白净，手中持一把折扇，“好像是血狼寨攻打黑龙寨，然后吃了暗亏，被黑龙寨的人杀得一路溃逃，仅剩二百余人回到了寨中。” 张迁声音中难掩贪念，压低声音道：“赵兄，这对于咱们来说，可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啊。” “非也非也。” 赵易摆动折扇，“血狼寨虽受重创，但终究有官府撑腰，官府咱们可得罪不起。” “那黑龙寨呢？” 张迁神色不甘，“之前黑龙寨一家独大时，我们在忍。后来变成血狼寨一家独大，我们还在忍。忍这么多年了，难道要一直忍到死？” 他们并不知道血狼寨已经覆灭之事，毕竟他们的斥候进不了血狼寨，又怎知寨中之事？ “黑龙寨的位置得天独厚，不仅咱们想要，血狼寨也想要。” 赵易细长的双眼眯起，“可是张兄，先不说黑龙寨易守难攻，战力不俗。就单说没有官府那边的松口，咱们就算拿下黑龙寨又能如何？还不是得老老实实的撤出来？毕竟误了官府剿匪的大事，其后果可不是咱们能够承受的。” 张迁道：“那赵兄的意思是……继续忍？” “忍。” 赵易点头，打开折扇，沉声道：“不过你放心，就算忍，也忍不了多久了。此番血狼寨攻打黑龙寨失利，官府那边肯定会对他们的能力心生疑虑。故此，咱们并非没有上位的机会。” “如若真是这般，那便再好不过了。” 张迁露出贪婪的笑容，“毕竟官线这块肥肉，太大了！” 说到这里，张迁不知想到了什么，起身道：“对了赵兄，咱们是不是应该飞鸽传书通知林大人血狼寨溃败一事？” “放心吧，我在来你这里时，便已飞鸽传书。” 赵易轻笑，“现在，估计已到林大人府中了。” 张迁笑道：“还是赵兄考虑得周到。” …… 县城，林府，后门。 这座占地几十亩的府邸并非官邸，而是林大人在县城的一处私宅。 张四拉着一驾马车，身后跟着两名乔装成百姓模样的山匪。 马车上装着十多个大红箱子，箱中不知装有何物。 张四上前，敲了敲门环。 就连这后门的门环，都是由银制成的。 “谁啊？” 不多时，后门传出管家的询问声。 张四轻声道：“我是大人在潜龙山的远房亲戚，前段日子进山打猎，打了几头狼。听闻大人喜藏狼皮，于是便连夜送来。” 管家打开后门，瞥了一眼马车，“进来吧。” 两名山匪立即将马车赶进宅院，老管家关门，看向张四，“家里都还好吗？” 张四轻应道：“回您老话，一切都好。” “是吗？” 老管家哼笑一声，迈步朝前走去，“那你便去书房，亲自与老爷说一下家中情况吧。” “是。” 张四行礼，快步朝书房走去。 书房很大，且有屏风隔断，虽进了房中，但张四依旧无法看到林大人。 张四轻声道：“大人，箱中共藏有雏女十五名，皆由属下精心挑选。而且，她们都是自愿画押，签的卖身契。” “说正事。” 屏风那边传出一道厚重的男声。 张四跪在地上，“我们寨主想送您一个礼物。” 男人的声音中多了抹讥讽：“礼物？” 张四语气恭敬，“黑龙寨百颗人头。” “呵呵……” 屏风内传出笑声，却听不出丝毫的情绪波动。 张四轻声道：“大人，属下觉得黑龙寨那位置应该由咱们自己掌控才好。如此一来，再进行剿匪时，也更加方便不是？” 屏风内传出声音：“人心不足蛇吞象。” 张四闻言，顿时吓得面色煞白，“属下口不择言，还望大人赎罪。” “哼……” 一道冷哼声传出，随即一封卷信扔出。 张四识得一些字，他跪着捡起卷信，打开一看，面色剧变。 这信正是飞狐寨赵易的那封飞鸽传书。 屏风内的声音无比阴沉，“五百人，攻打百人都能被杀得丢盔弃甲，本官就算养一群狗，也好过养你们这群饭桶！” 张四跪在地上，脸庞紧贴着地面，冷汗直冒。 血狼寨溃败了？ 这究竟怎么回事？ 他心中充满了疑惑，却又不敢询问。 屏风内的声音愈加不满，“本官还未寻你们算账呢，你们倒先向本官提条件了。” 张四不敢接话，生怕说错一句话便万劫不复。 原本他这次是来献媚的，就算不会得到赏赐，肯定也不会挨骂。 但眼下这种情况，林大人明显对血狼寨产生了不满和质疑。 那么，他能不能活着走出这座府邸，都得看林大人的心情。 “你此番前来，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过……” 话未说完。 张四敏锐的抓住了生机，大声道：“属下愚钝，还望大人明示。” “飞狐寨的赵易和清风寨的张迁左右摇摆，王三刀此人经此事来看，亦难堪大用，但他知晓太多……” 话，依旧未说完。 “属下，定会让他永远保守秘密。” 张四的眼神逐渐狰狞。 “此事若能办妥，血狼寨便是你的了。” “多谢大人栽培。” 张四磕头。 但他心中却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王三刀只不过一件事情未办妥，这位林大人便起了杀心，若此事他未办妥的话，亦会被杀！ “回吧，本官乏了。” “是。” 张四起身行礼，躬腰离开。 …… 血狼寨，藏宝库中。 “这么多……” 秦凡望着堆满木箱的金银，眉头微皱。 大体估算，库中仅黄金便有近千两，白银更是高达数万两，这还不算珍珠以及玛瑙之类的珠宝。 “我刚看到时，也被吓了一跳。” 陈一随手打开其他木箱，继续说道：“另外他们的粮库中，最少得有千石存粮。” “这群天杀的东西。” 马三咬牙，“不缺钱，不缺粮的情况下，竟还去抢百姓的活命粮！” 秦凡来回走动，不断翻动着木箱中的战利品。 陈一轻叹，“地牢中还有血狼寨抢来的女眷，听她们说，原本是关着百余人的，现在却只剩几十人了。有的被卖到了窑里，有的染病死了，也有被折磨死的。” 秦凡感叹道：“乱世人命如草芥，大多数百姓皆为汪洋中的一叶孤舟，他们唯一奢求的也只是活着。” 谈话间，他发现藏宝库的角落中有一西瓜大小的檀木箱。 于是快步上前。 箱上有锁，秦凡掏出匕首，将其打开。 当看清檀木箱中的东西时，秦凡的眉头，却皱得更深了。 第13章 血狼寨藏宝库 箱中并非黄白稀珍，而是账本。 秦凡观阅后发现，账本上记载着血狼寨这些年与官府勾结的每一笔收入。 潜龙山乃商贩走卒们通商的必经之路。 虽然这群人也交税，但税可是需上交朝廷的，就算官府能以未收齐的理由落下点儿，非但落不到手里多少，反而会惹一身骚。 于是…… 官府便与血狼寨勾结，在富商们途经潜龙山时，由血狼寨劫道，抢其金银以及货物。 同时也会抢掠周边百姓，其貌美女子会被送到林大人府中，林大人再用这些女子以及金银上下打点。 之后，脏水全泼到黑龙寨身上。 而被抢的那群人自然会报官，如此官府便有了剿匪的理由。 但他们，又岂会真的剿匪呢？ “吃完商贩走卒和百姓，再吃朝廷剿匪的军费。这可真是一套……完整流程呢。” 秦凡捏着账本冷笑。 陈一站在一旁看着账本，“看这上面记的数目，再对比此地的金银，看来血狼寨连一成都拿不到。” “一成？” 秦凡摇头，“喂狗哪有喂饱的道理？” 别说一成了，血狼寨能拿到二十分之一都得烧高香，把林大人当祖宗供着。 “这么多金银珠宝，竟连一成都没有？” 马三倒吸一口凉气，“要知道这还没算粮呢，这几年，这群混蛋得搜刮了多少？” 秦凡将账本收好，“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潜龙山的位置，太得天独厚了。 陈一问：“少寨主，地牢中的那批女眷该如何处置？” 秦凡道：“取上些粮食，派人送她们回去吧。” 马三指着木箱中的金银，“她们也都是可怜人，眼下即将入冬，用给她们取些钱财吗？” “不。” 秦凡摇头，“取粮即可，黄白之物只会给她们招来杀身之祸。” “好，我去安排。” 马三说完便离开了藏宝库。 陈一走到秦凡身前，“如今咱们钱粮皆备，接下来什么打算？趁热打铁，对飞狐寨和清风寨动手吗？” “原本是打算灭了他们的。” 秦凡坐在一旁，“但看完账本后，我改主意了。” 飞狐寨和清风寨并未参与官府之事，这并不是他们不想参与，而是官府没给他们参与的资格。 “你想收编他们？” 陈一随手拿起一块银锭，继续说道：“张迁和赵易可是墙头草，这些年一直摆来摆去，关键时刻靠不住的。” “大秦武安君曾言，万物皆可为吾兵！” 秦凡掌心处把玩着三颗铁球，“故此，墙头草，自然也有墙头草的作用。” 陈一点头道：“好，我亲自去一趟清风寨和飞狐寨。” 秦凡嘱咐道：“顺便告诉孙二，能搬走的都给我搬回寨中，搬不走的，便全部烧掉！” 就这样。 黑龙寨的人清理完战场后，便开始搬运钱粮。 藏宝库、兵器库、粮仓被搬了个干干净净，最后一把大火下去，血狼寨山匪们的尸体连同他们的寨子一同化作焦土。 …… 天色微亮，山中寒风呼啸。 这一夜，张迁和赵易皆无睡意，他们两人再次聚在了一块儿。 张迁轻声问：“你也收到黑龙寨的信了？” “嗯。” 赵易眉头紧锁，“在收到信的第一时间，原本我是准备告知林大人的。但快天亮的时候，我却又收到血狼寨被烧掉寨子的消息。” “这消息我也收到了。” 张迁面色沉重，“血狼寨可是足足五百多人啊，黑龙寨是如何办到的？” “是啊，我也很心惊。” 赵易握紧折扇，“故此，我才没有告知林大人血狼寨已覆灭之事。” 张迁叹气，“早知道就不杀血狼寨那些跑散的人了，原本还想着趁此机会削弱血狼寨。不成想，却是帮着秦凡灭了血狼寨！” 赵易沉默。 张迁询问：“赵兄，眼下该如何去做？秦凡邀请咱们今日黑龙寨赴宴，去，还是不去？” “当然得去。” 赵易起身道：“总之，咱们得先弄清楚他葫芦里究竟在卖什么药。” 就在张迁和赵易带人赶往黑龙寨赴宴的同时，张四也连夜赶回了潜龙山。 这一路上他不断在心中演练着解决王三刀的计划，最终他觉得还是下毒稳妥。 只要能解决掉王三刀他们，那血狼寨便是自己说了算。 一旦自己得到林大人的器重，届时什么秦凡，什么黑龙寨，那都是任他摆布的鱼肉！ 想到这里，张四心中愈加激动。 低声下气这么多年，他终于可以上位了。 “速度再快些。” 张四对着身后两名山匪催促。 然而没多久，张四便停了下来，他站在高处，茫然的望着血狼寨方向。 “这……” 张四整个人都傻了。 前方哪里还有血狼寨的影子？ 有的，只是那一片黑焦以及还未燃尽的浓烟。 “四哥，这是怎么回事？” 一名山匪神色惊愕。 “我哪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张四脸色难看。 山匪推测道：“会不会是寨主已经攻下了黑龙寨，然后为了能趁机入主黑龙寨，自导自演了这么一出戏？” “有可能！” 另一名山匪点头。 张四沉默。 毕竟跟了王贲多年，多多少少学到了一些东西，此时他有着不同的看法。 他紧盯着已化作焦土的血狼寨，思绪在飞快运转。 以他对王三刀的了解，若没有林大人的许可，就算再借王三刀十个胆，他也不敢如此行事。 脑中回想着秦凡幼年的一系列事迹，张四似乎已经猜到了答案。 “你们两个说得对。” 张四转身，两条手臂各搭在两名山匪的肩膀上，笑着说道：“走，咱们立即动身去黑龙寨，说不定还能赶上庆功宴呢。” “那四哥咱们得快点儿，否则就赶……” 一名山匪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但不等他把话说完的，张四双手袖口中各有一把匕首滑落。 ‘噗’的一声，两名山匪的喉咙被割断。 两人无法发出声音，只能用手指着张四，眼神中既有对死亡的绝望和无助，又有对张四此举的疑惑和不解。 在这复杂的眼神中，两名山匪倒在了地上，死不瞑目。 “血狼寨是回不去了，但王三刀必须得是我杀的！” 张四舔了舔匕首上的鲜血，俯视着两名山匪的尸体，“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但凡有一丝可能会挡我路的人，就得死！” 第14章 鱼儿上钩 黑龙寨。 “嗖嗖……” 一大早，箭矢的破空声便将秦凡吵醒。 出屋一看，是秦慕瑶在持弓练箭。 陈一蹲在一旁，啃着饼子，轻声道：“天还没亮就在练了，练到现在得有一个多时辰了。” “倒是要强的很。” 秦凡轻笑。 昨日之战中，秦慕瑶箭术可谓是拉胯得很。 她不想成为累赘，更不想日后在山寨中当个花瓶。 此时她手指都被磨破了，却依旧在强忍疼痛在练着。 “握弓的姿势不对。” 秦凡上前，一边调整她的握弓姿势，一边说道：“努力是好事，但若努力的方向错了，便是在浪费时间。” ‘嗖’的一声，箭矢射出。 经过秦凡的调整，秦慕瑶的准头果真精准不少。 秦凡轻声道：“你现在该做的不是练箭，而是把弓弦之法交给黑龙寨的兄弟们。” “这与练箭并不冲突。” 说话间，秦慕瑶再次射出一箭，正中靶心，但多多少少有些运气成分。 秦凡未言。 秦慕瑶看向秦凡，“少寨主，我想与你商量件事。” 秦凡道：“说。” “我已经做好计划了，每日拿出六个时辰教他们制作弓弦，直至他们精通为止，剩下的时间我可否自由支配？” 秦慕瑶美眸中带着些许哀求。 秦凡知道她想抽出时间练箭，“可这样的话，时间一久，你的身体会累垮的。” “那也总比被人说成累赘得好！” 秦慕瑶握紧复合弓。 手指伤口的鲜血顺着弓身滴落，显然昨日瞎子的那番话，深深刺激到了她的自尊心。 “那便每日教学五个时辰吧。” 秦凡给她抽出一个时辰的时间，至于如何安排，那就是秦慕瑶自己的事了。 “不用。” 秦慕瑶很是倔强，语气坚决道：“说六个时辰便六个时辰。虽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但女子的话，也是快马一鞭。” “好。” 秦凡点头，眼神中难掩欣赏。 “少寨主。” 就在这时，马三跑了过来，“赵易和张迁来了。” 陈一问：“来了多少人？” 马三道：“表面上是他们两人和十多名随从，但山林中藏着多少人，便不清楚了。” “开寨门，迎客议事堂。” 秦凡转身，“记住，张迁和赵易他们进来后，无需关闭寨门。” “啊？” 马三一怔，“那他们的人攻进来咋办？” 秦凡不屑轻笑，“他们既然来了，便说明他们没有攻寨的胆量！” …… 寨门楼千斤闸推动，寨门传出厚重的‘吱吱’声。 张迁和赵易带人进寨。 走了约百步后，赵易瞥了身后寨门处一眼，眉头微皱。 张迁盯着敞开的寨门，轻声道：“连寨门都不关，是该说这秦凡初生牛犊不怕虎呢，还是在向我们表达信任？” “信任？” 赵易摇头道：“你想多了，他是间接的在告诉我们，就算我们攻寨，他也能把我们给吃掉！” “好狂妄的小辈。” 张迁握拳，虽面有不甘，却也只能嘴上发发牢骚。 毕竟血狼寨五百余人都被灭了，他们又怎敢攻寨呢？ 不多时候，两人进入议事堂，他们带来的人则候在堂外。 “多年未见，此番再见秦寨主，果真是少年英雄啊。” 两人进堂后，便拱手客套了起来。 秦凡位于主座，座上铺着猛虎皮。 瞎子等人不在，只有陈一、孙二和马三依次而坐。 “客套话便不用讲了。” 秦凡面带微笑，“二位请坐。” 赵易入座后，持折扇拱手道：“秦寨主快人快语，我便也开门见山了，不知秦寨主此番相邀我二人，所为何事？” 秦凡抚摸着座上虎头，“血狼寨一事，二位可知晓？” “略有耳闻。” 赵易开口，道：“既然秦寨主提起此事，那有件事情赵某也得提一嘴了。” 秦凡未言。 “五年前血狼寨伙同官府对黑龙寨夜袭一事，我二人可并未参与其中。 虽说王老寨主离世后，血狼寨联合我二人再次攻寨，但我二人只是迫于官府那边的压力而被迫参与。 攻寨期间，也都是血狼寨的人一马当先，我们二寨非但未杀害黑龙寨一人，还收留了不少黑龙寨无家可归的兄弟……” 赵易不断的说着。 “赵寨主。” 秦凡抬手打断，“听你这意思是……趁火打劫收了我们的人，我还得谢谢你了？” 赵易笑了笑，刚想回话。 但不等他开口的，秦凡的声音再次响起，“不过，良禽择木而栖，每个人都有他们自己的选择，他们既然加入了你们，便也就是你们的人了。赵寨主放心，此番约你二人前来，并不是为要人。” 兵在精而不在多，对于这种意志不定的墙头草，就算他们想回来，秦凡都不会收。 赵易和张迁闻言，松了一口气。 五年前，他们只是不足百人的小山寨，多亏了黑龙寨的这波血液灌入，两个山寨才各自发展到了二百余人。 “秦寨主讲究。” 张迁拱手道：“你仁我义，我草里飞也是讲义气的。你可以放心，血狼寨之事，我二人定不会告知官府。” 他觉得，秦凡既不是为了要人，那定是为官府之事了。 “血狼寨之事官府是否知情，我并不在乎。” 说到这里，秦凡笑了笑，“今日邀二位寨主前来，只是想与二位谈个合作罢了。” “合作？” 张迁一怔。 赵易眉头皱起。 秦凡直入主题道：“你二人应明白，这潜龙山可是块大肥肉。” 这话让张迁和赵易的脸色齐变。 “秦寨主说笑了。” 张迁尬笑不止，“肥肉是香，可这肉官府不让吃，谁敢吃？” “张寨主误解我的意思了。” 秦凡开口，道：“这肉血狼寨和官府吃了五年，我黑龙寨背了五年的恶名。如今血狼寨覆灭，接下来，这块肉也该咱们吃了。” “你疯了？” 此番话语落下，赵易和张迁皆被吓得不轻。 要知道，他们以往所想的，也只是奢望能够与官府搭上线，成为官府的走狗。 官府吃肉，他们与血狼寨一样喝点汤即可。 但秦凡的这番话，明显是想独吞这块大肥肉。 而且，连味都不给官府闻！ 此举在他们二人看来，简直就是在自寻死路。 “秦寨主眼界之高，胃口之大令人钦佩，赵某着实没有秦寨主的眼界和胃口。” 赵易起身，拱手道：“赵某告辞。” “这肉还是由秦寨主自己吃吧，张某无福消受。” 张迁起身，跟在赵易身后准备一同离开。 但不等他们走几步的，秦凡取出账本，“我这有件东西，二位就算要走，看一眼再走也不迟吧？” 赵易二人闻言转身，问道：“这是？” “二位一阅便知。” 秦凡将账本扔下。 赵易二人上前，开始观阅。 当他们看完后，心中久久难以平静。 特别是看到血狼寨藏宝库里的钱财还不足官府的二十分之一时，他们的眼神中难掩贪念。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这个道理，无论是乱世还是盛世，亘古不变。 第15章 六年不开张，开张吃六年 f“秦寨主，这账本……” 人心隔肚皮，赵易自然不能轻易去相信任何人。 他怀疑秦凡在账册上作假。 “从血狼寨搬回的钱粮还未入库，赵寨主若想去瞧一眼的话，我派人为你引路。” 秦凡一眼便看穿了赵易的心思，“不过其数目上，多多少少会跟账本有些出入，毕竟这些年血狼寨也花费了不少。” “赵某并非对秦寨主不信任，只是有些东西……需眼见为实。” 赵易温和的笑着，“还望秦寨主体谅。” 秦凡挥了挥手，马三起身，带着赵易二人离开。 也就一炷香的功夫，三人便回来了。 不管是赵易也好，张迁也罢，眼神中皆难掩震惊。 原先他们只知官线的油水多，却也没想到竟会有如此多的油水！ 要知道血狼寨可是胡吃海喝了五年，却还能剩下惊人的财富。 那官府那边呢？ 这数目，简直不敢想象！ 此时的赵易与张迁很是心动，但依旧犹豫不决，毕竟他们很畏惧官兵。 秦凡见时机已至，便开口道：“二位在潜龙山多年，应了解每年有多少商贩走卒会途经此地吧？与其为官府当狗拿小头，倒不如咱们合作全拿。” 张迁很是担忧，“可是官府那边……” “张寨主糊涂。” 秦凡打断，“咱们全拿，钱粮皆有，大可招兵买马，还怕甚官府？虽说北黎骑兵难敌，可咱们位处山林，他们的骑兵可进不到此地！” 张迁和赵易相视，沉思不语。 二人觉得秦凡说得在理，虽说官兵也难缠，但乱世之中，有钱有粮便可随意招兵买马。 有了人，他们还怕区区官兵吗？ 赵易轻轻晃动着折扇，不知想到了什么，表情变的极其为难，“秦寨主有黑龙寨为依仗，自可与官兵相峙。可我飞狐寨与张兄的清风寨……” 说到此处，赵易叹气，继续说道：“怕是难以顶住官兵的清剿啊。” 张迁闻听此言，立即起身附和道：“赵兄所言有理。” 他们二人一直想要入主黑龙寨。 但因林大人考虑制衡，怕山匪占据要地后从而失去控制，便一直压着不松口。 再加上之前血狼寨一家独大，他们也不敢去沾染。 而如今…… 在巨大的诱惑下，在可以招兵买马，做大做强的幻想中，他们已经站在了官府的对立面。 既如此，那定然要想办法入主黑龙寨。 秦凡面带微笑的看着二人，也不回话。 “秦寨主，既然咱们合作，那便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咱们应齐心合力，共同对抗官府才对。” 张迁拱手，继续说道：“这样，我二人即刻回寨，带人过来。到时秦寨主只需为我二人寨中弟兄安排一住处即可。” “呵呵……” 秦凡轻笑，“张寨主说笑了，你二位对我有防备，我对二位亦是如此。这并不是我不信任二位，只是信任得需时间来建立。” 张迁闻言，还想继续争取，却被一旁的赵易拦下。 因为他明白，秦凡这话几乎已经把问题摆到明面上了，若他们再继续装傻充愣的话，这合作便谈崩了。 一旦谈崩，双方大概率得开打。 虽说他们两个寨子加起来的人数是黑龙寨的四倍，但有着血狼寨的前车之鉴，赵易可不敢打。 他挥着折扇，轻声道：“秦寨主说得是，那不知秦寨主可有解决妙策？” 秦凡故作思索。 片刻后，他起身说道：“我等既是合作，那自当该共同御敌。但你二人山寨距离我黑龙寨较远，一旦官府攻寨，无论攻咱们哪一家，在支援上咱们都赶不及。” 张迁和赵易皱眉，未言。 “这样吧。” 秦凡走到二人身前，“自今日起，二位寨主率人在黑龙寨周边建寨驻扎，如此一来，咱们便互为掎角之势。就算官府真的攻来，无论他们攻哪一家，咱们亦可及时施援，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秦寨主……” 张迁皱眉。 赵易开口打断张迁之言，“我觉得秦寨主此言甚妙，毕竟三家都在一处的话，也容易被堵死所有退路。而分开的话，倒是灵活得很。” 张迁一怔，很快便反应了过来。 秦凡能让他们在周边建寨已经是目前最大让步了，毕竟山寨周边建寨，可是匪之大忌。 赵易见张迁没出声，便知道后者明白了自己的打算。 他心中不免冷笑。 这秦凡，终究还是年幼。 做大事者，需温水煮青蛙，徐徐图之。 既然都能在其周边建寨了，那以后再寻合适的时机拿下黑龙寨就是了。 “二位若无异议，此事便这么定了。” 秦凡面带微笑。 “好。” 赵易点头，合起折扇，“不过秦寨主，亲兄弟明算账，咱们是不是得提前说好该如何分配？” “按道上规矩办。” 秦凡收起账本，“消息是我出的，我黑龙寨拿大头，二位没意见吧？” 赵易二人闻言。 若不是秦凡的话，他们也不会知道黑龙寨和官府的具体之事。 “秦寨主的确该拿大头，可是这大头……究竟有多大呢？” 张迁询问。 若是按八一一的比例，他们二人只拿一的话，风险便与回报不成正比了。 毕竟他们就算给官府当狗，在无风险的情况下，都可以拿百分之五的。 秦凡道：“六二二。” 语落。 赵易和张迁相视一眼，前者开口道：“秦寨主，这事可是掉脑袋的事！你也知道，我们寨中人员相比起贵寨来说多一些，我二人说服兄弟们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可不能光靠这一张嘴啊。” 虽说这个比例已经达到了二人的预期，但在能赚更多的前提下，谁又会嫌自己赚得少呢？ 秦凡皱眉，故作不悦道：“我这可是按道士规矩进行的分配。” “秦寨主，再加点。” 张迁拱手，“哪怕稍加那么一点儿，兄弟们那边我们也好开口，届时我二人定会唯秦寨主马首是瞻。” “既然张寨主都这么说了，那为了表达我的诚意，便……” 秦凡说到此处，故作为难的伸出三根手指，“四三三。” 这分配比例已经完全超出了张迁和赵易的预期，两人立即对着秦凡拱手道：“秦寨主仗义。” 说罢，二人跟秦凡客套一番后，便回寨安排迁寨之事了。 秦凡站在寨门楼上，望着渐行渐远的赵易二人，嘴角浮现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猪嘛，得养肥了宰才有肉。 第16章 劫道是门生意 9hu陈一嘴里叼着一根杂草，“少寨主，咱们是不是得定个劫道规矩？” 飞狐寨和清风寨虽不像血狼寨那般无恶不作，但也算不上什么义匪。 “是得定。” 秦凡赞同，“不过在定之下，我得先去探探风。温故而知新，算起来我已有六年未劫道了……” 马三听到劫道二字，很是激动，“我去让兄弟们做好准备。” 秦凡嘱咐道：“人不用太多，二十人即可。”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弓弦，毕竟那才是对付官府的杀手锏。 很快，马三便带着二十人来到了这里。 “孙二，你与马三随我同去。” 秦凡对着孙二喊了一声，随即看向陈一，“在我们回来之前，寨子便交给你了。” “放心。” 陈一点头。 …… 两个时辰后，潜龙山商道。 秦凡等人分别埋伏在山林中，没一会儿的功夫，马三跑了过来。 “来了来了，二十多人的商队，足足十驾马车，车上装满了货物。”马三嘿嘿的笑着，“少寨主，咱俩这六年不开张，开张吃六年啊！” “通知下去，准备干活，先按老规矩来。” 黑龙寨的老规矩就是只劫财，不动色，不伤命。 约半炷香后。 商队出现在秦凡等人的视线中，领头的是个年过半百的老人。 他紧张的四处张望，催促道：“都赶赶脚，此地黑龙寨山匪猖獗，若是被那群畜生盯上，咱们不仅货被抢，还得拿钱买命。” 商队伙计们听到黑龙寨三字，眼神中难掩惊恐，不约而同的加快了脚力。 然而他们前行还没百米呢，一道口哨声便响彻在周围。 随后。 孙二一马当先，手持两柄五十斤重的巨斧一冲而下。 埋伏在周围的黑龙寨众人立即起身，其中十人持弓对准商队，另外十人随孙二一同将商队围起。 “黑龙寨劫道！” 马三手握关公刀，腰间别着短剑，靴子上还绑着一把匕首，“男左女右，双手抱头，都给你三爷蹲好喽！有不老实的，别怪你三爷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好汉饶命……” 听到黑龙寨三字，商队的众人生不起丝毫反抗之心，立即双手抱头蹲成一排，身体不断的颤抖着。 “该死的官府和血狼寨，我这名声啊……” 秦凡无奈轻叹。 回想以前劫道，商队听到黑龙寨三字虽然害怕，但起码知道自己不会丢命。 但如今被血狼寨这么一搅和，是彻底臭名昭著了。 秦凡走至商道，靠椅在巨石上，他对着为首的老人招了招手，“你，过来。” 老人颤抖着起身，缓步走来。 他神色慌张的走到秦凡面前，从怀中掏出钱袋，“好汉，货物你们拿走，这是我的买命钱，十两银，您点一下。” 秦凡皱眉接过钱袋。 打开一看，里面有十两纹银。 秦凡开口道：“接下来我问你问题，你要如实回答，因为我不止问你一人，若你回答有误，可别怪我不客气。” “好汉请问。” “你们一年能跑几趟商？” “六趟左右，来回皆带货物。” “这样啊……” 秦凡掂量了一下手中钱袋。 虽说十两买命钱还不如赎夜费高，但这可不是血狼寨良心发现。 而是因为一旦杀了商队，非但得不到这十两，反而还会吓退更多的商队。 当然最重要的是这买命钱不止可以收一次，比如这次的商队，一年在潜龙山跑个六趟，一折一返就是十二。 虽说不至于六趟都被血狼寨发现，但发现个两三次是正常的。 这便等于一个人就收了四十至六十两，长远来看，这买命钱可比赎夜费划算多了。 秦凡继续问：“那这六趟中，你们会被劫几次？” 老人实言道：“走背运的时候，被劫三次，货物和买命钱皆丢。运气好的时候，也得两次。” “那你们跑一趟商，盈利是多少？” “除去人工，单次五成左右，折返的话，接近六成。” “这人工包括买命钱吗？” “包括。” 虽说商人精，但长工也不是傻子，若这买命钱都要自己出的话，谁还干？ “收好。” 秦凡将钱袋放到老人手中。 “好汉饶命啊！” 老人还以为秦凡要杀他，吓得脸都白了。 “之前的黑龙寨已经被我们灭了，现在我是黑龙寨新寨主。一朝天子一朝臣，这规矩也得改。” 秦凡没说之前的事情都是血狼寨做的。 因为说这些没意义，商贩走卒们也不会信。与其解释过多，倒不如简单粗暴一些。 “那……这买命钱要涨到多少？” 老人颤音问道。 “以后你们无需上交买命钱，我们也不会伤你们性命，但这潜龙山可是我的地盘。” 秦凡眯眼一笑，“你们从我的地盘过路，总得交过路费吧？” 老人连连点头，“好汉说的是。” “你方才说你们折返的盈利是六成。 这样，自今日起，你们过潜龙山只需缴纳当次运送货物的二成利润。 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我可不会等到你们把货物卖完再收，而是在检查完货物后，提前收。 也就是说，你们需在出发时，便提前携带好本次过路费。” 秦凡的话语落下，不仅老人愣住了，就连蹲成一排的商队也都懵了。 “真……真的？” 老人有些不敢置信。 以前他们被发现可是货物全丢加买命费的，虽说不至于每次都被劫道，但总体算起来，其损失可是高达五成的。 而如今秦凡只取二成，且他们以后也无需担惊受怕。 这很值啊！ 此时此刻，老人甚至都以为自己耳背，给听错了。 “当然是真的。” 秦凡面带微笑。 他都已经做好计划了，只要此事传开，那自己以后只需在路途设下类似高速公路上的收费点就可以了。 如此，非但节省了为劫道跑来跑去的人力物力。 也不用担心有商户怕遇到山匪从而绕道那些连黑龙寨这些山匪们都不愿意去的偏路。 最重要的是……能大大提高收入！ “好汉，你……你是不是在拿我寻开心？先给我希望，然后再趁我高兴时一刀把我给杀了？” 老人还是心生疑虑。 “老人家，你把问题想得太复杂了，做生意嘛，就得互利互惠，以和为贵。” 说到这里，秦凡揽起老人肩膀，“你想啊，你们赚钱，我也赚钱，咱们是不是都高兴？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江湖是人情世故！” “可是好汉，我们身上没带那么多现银啊。” 这么多货物的二成现银，可不是小数目。 “这样，您把你们的现银都给我，然后呢，我让手下清点一下货物总数，剩下的用货物补缴，您觉得如何？” 秦凡眯眼笑着。 “可以。” 老人点头。 “马三，点货！” “好嘞。” 很快，货物清点完了，减去现银，孙二等人又取走了相应货物。 老人还是有些怕，谨慎的问道：“好汉，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 秦凡挥手，黑龙寨的人立即散开，让出一条道。 “您慢走。” 秦凡亲自搀扶着老人，“如果您对本次服务满意的话，记得多帮我宣传宣传。” “……” 老人和商队齐齐无语。 “以后常合作，合作次数超十次，可得黑龙令，持黑龙令者，过路打九折……” 秦凡面带微笑，目送商队远去。 第17章 一个不留 “少寨主，你这劫道之法……真的是前所未闻。” 孙二以及黑龙寨的众人都懵了，他们没想到劫道竟还能这么玩。 “看那商队受宠若惊的样儿……” 马三嘿嘿笑道：“少寨主，这应该就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吧？ 虽说咱们给血狼寨和官府背了恶名，但若不是这恶名的话，商队也不会答应得如此爽快。给了咱们钱，还得说谢谢咱。” “算是吧。” 秦凡笑了笑转身，看向黑龙寨众人，大步走到其身前，“以后你们服务态度得好点，别老板着脸。得笑，微笑服务懂不懂？” “……” 黑龙寨众人无语。 孙二尬笑道：“少寨主，若逢人便笑，那咱们还是山匪吗？” 秦凡摆手道：“杀人掠货的山匪是最低等的山匪，有文化且爱笑，能让客户自愿掏钱的山匪，才是高端山匪！” 马三点头，赞同道：“少寨主说得对，有句话说得好，咬人的狗不叫！” “……” 秦凡等人无语。 孙二抬脚踢在马三屁股上，笑骂道：“怎么什么话到你这狗嘴里就变味了呢？” 马三爬起，单手抓向孙二下身，“呔，你敢踹我，看我猴子偷桃！” 二人打闹在一起，周围黑龙寨的众人乐呵呵的笑着。 秦凡出声打断，“别打闹了，继续干活。” 话语落下，孙二和马三停止打闹，众人将货物藏好，再次潜伏于林中。 半炷香后。 探路的山匪跑来，“少寨主，新客来了。” 秦凡嘱咐：“记住，要微笑服务！” 很快，这支商队便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马车有十五驾，人有十六人。 上面几乎装满了货物，就连车轮驶过的地方，都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压痕。 “我去，大买卖啊！” 马三说话的同时，调整着面部表情，他想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温和一些。 秦凡双眸微眯，“情况不对劲。” 马三道：“哪不对劲儿？” 秦凡道：“第一支商队的马车比这支商队数量少，货物没这商队多，但人数有二十多人。但这支商队足足十五驾马车货物，除了领头人之外，却只有十五个驱车人。” 商队也是有壮丁打手随行的，就比如第一支商队那二十多人。 除了那十名驱车人之外，剩下的那些人便是护商的壮丁打手。这种规模的商队，小型山匪团伙是不敢下手的。 但眼前这支商队却只有驱车人，岂能不怪？ 马三道：“难不成是首次跑商？” “你能不能动动脑子？” 孙二瞪了马三一眼，“首次跑商弄这么多货？新人哪来的底气？” 后者尴尬的挠着后脑，“也对。” “事出反常必有妖。” 秦凡提醒道：“都打起精神来，先拿下他们。” 商队进入埋伏圈。 “打劫！男左女右……” 黑龙寨众人将商队围起，类似的场景再次上演。 不过相比起第一支商队的担惊受怕，眼前这支商队却没有太大的反应。 “诸位黑龙寨的兄弟，辛苦了。” 为首的是一名中年男人，此时他大步上前，掏出一钱袋，递向秦凡，“大冷天的出来不容易，这里是二十两现银，就当我请兄弟们喝茶了。” 秦凡并未接钱。 一旁的马三听不下去了，大骂道：“狗东西，你打发要饭的呢？二十两？你看不起谁呢？” “嘴巴放干净点儿！” 男人扫了秦凡等人一眼，随即说道：“诸位兄弟看着眼生得很，新来的？” 秦凡双眸微眯，“算是吧。” “那便不奇怪了。” 男人挺胸抬头，面向秦凡，“赶紧把路让开，顺便代我向你们寨主王三刀问好。” 王三刀这三字落下，孙二等人的眼神都冷冽了下来。 “抱歉，这路让不了。” 秦凡摇头，“若你想问好，怕是你得自己去一趟了。” “这王三刀，还真是翅膀硬了啊！” 男人面色阴沉，说话间他从怀中取出一面令牌，“小子，你不识得我，总该识得这令牌吧？” 令牌是铁制的，掌心大小，看上去挺厚重。 牌面上刻有一字：林。 男人冷声道：“这批货可是林大人的，若误了时辰，就算你们有十颗脑袋都不够砍的！” “林大人的啊……” 秦凡故作惊讶。 男人训斥道：“还不赶紧让路？” “这巧了不是？” 秦凡摊手，“我们劫的就是林大人。” 男人闻言，脸色一变，大声喝道：“你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语落。 那十多名驱车人意识到了不对，立即朝车下的刀具摸去。 但不等他们拔刀的。 “找死！” 孙二大步上前，挥动手中巨斧。 斧头劈在那人太阳穴上，直接将其脑袋给削掉了半颗，使其当场毙命。 马三勒着一人脖颈，手中匕首在割破其咽喉后，又对着其后心捅了几刀，大声喊道：“离开马车，举起手来，都别乱动，乱动者死！” 黑龙寨众人举弓，瞄准剩下的驱车人。 后者松刀，缓缓举起双手，站到马车一旁，随即便被控制。 秦凡走到马车前，用匕首刺破一袋货物。 ‘哗啦啦’的声响不断，袋中粗盐从货袋缺口涌出。 孙二等人脸色齐变，“是盐！” 古时的盐可是很重要的战略物资，贩盐更是暴利。 “这姓林的可以啊……” 秦凡冷笑，“途经潜龙山的商贩走卒，周边百姓的粮食以及剿匪军费都满足不了他的胃口，竟还私下贩盐！” “你……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男人再也没有了先前的镇定，因为他知道，眼前的这群人绝对不是王三刀的人！ 秦凡转身，持匕走向男人，“你方才不是说要向王三刀问好吗？” 见秦凡上前，男人身体不受控制的后撤。 但不等他撤出几步的，便被孙二那魁梧的身躯挡住了退路。 “可惜王三刀已经死了，你向他问好的话，得去阴间才行。” 秦凡眯眼轻笑，手中精美的匕首在阳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寒芒。 “王三刀死了？” 男人脸色一变，随即被吓得跪倒在地，大声求饶道：“好汉饶命，林大人早就对王三刀的能力不满了，只要你饶了我，待我回去后，可以帮你引荐林大人，届时有林大人的帮衬，你便是潜龙山……” 不待他把话说完，秦凡一把抓住他的头发，“你在说什么胡话呢？这潜龙山……本来就是我的啊！” “好汉……” 男人还想求饶。 但秦凡没给他机会，匕首自其左眼扎入，整根没入脑颅后，又搅动了几下，方才拔出。 尸体倒地，鲜血染红浮土。 秦凡下蹲，用死者衣衫擦拭着匕首。 当擦拭干净后，他对着锋利的匕刃吹了一口气，沉声下令道：“一个不留。” 第18章 从屏风后走出的人影 林大人不会放过你们的，届时你们会死得比我们更惨！” 剩下的十多人自知必死无疑，皆大声咒骂。 “说得好像我不杀你们，那姓林的就能放过我一样。” 秦凡不以为然。 身处潜龙山这片商道要地，安分守己只会成为任人摆布的俎上鱼肉。 咒骂声和惨叫声混杂在一起，但很快便安静了下来。 “自今日起，真正的商贩走卒按二成过路费去收。” 说到这里，秦凡瞥了一眼手握‘林字铁牌’的尸体，道：“至于这种，则性命与货物皆取。” “少寨主。” 孙二上前，轻声道：“这十五车盐可不是小数目，姓林的那边一旦知晓此事，怕是不会善罢甘休，咱们得提前做好防备才是。” “防备自然是要做的。” 秦凡点头，“但也无需太过担心，眼下即将入冬，届时大雪封山，就算那姓林的想清剿咱们，也只能等来年开春了。” 距离来年开春还有数月。 那时黑龙寨复合弓的数量只会更多，且还都是远超现在应急版的合格版。 “走，打道回寨。” 今日出来劫道只是为了探明潜龙山的现况，如今已经摸清，自然没有继续待下去的必要。 回寨的路上。 马三轻声道：“少寨主，咱们回去后是不是得把盐藏好。” 秦凡反问：“为何要藏？” 马三道：“这可是咱们自己抢的啊，岂能让飞狐寨和清风寨白占便宜？况且咱们只要偷偷藏好，他们不会知晓的。” “不藏。” 秦凡摇头，继续说道：“非但不藏，还需按约定分给他们。” “可是……” 马三感觉很亏得慌。 他想劝秦凡改口，但不等他说完的，一旁的孙二打断道：“钓鱼需放长线，放心吧，这些东西早晚都是咱们的。” 傍晚。 清风寨和飞狐寨的人开始在周边建寨，赵易和张迁二人来到黑龙寨。 议事堂中。 秦凡把今日之事与他们二人说了一遍，顺便提了一嘴自己定下的收费规矩。 对此，赵易二人并无意见。 特别是当他们听到秦凡劫了十五车盐，还未对他们隐瞒时，别提有多激动了。 那模样，简直恨不得当场认秦凡当义父。 但秦凡清楚，这些都只是表象。 秦凡面带微笑道：“既然二位寨主对过路费无异议，那即日起咱们便进行三方联合收费，每个寨子各出一部分人，守在商道的必经之处，如何？” “如此甚好。” 赵易和张迁自然求之不得。 三方联合收费也能打消他们彼此之间的疑虑，在收费这账目上，谁也做不了假。 秦凡嘱咐道：“除此之外，二位需在建寨上多下工夫。待二位寨子建好，货物和盐我便派人给二位送去。毕竟现在送去的话，怕是难以保存。” “秦寨主说得是，寨子的事情我们会上心的。” 赵易二人也不是傻子。 这可是十五车盐，怕是用不了多久，林大人那边便会知晓。 届时官兵压寨，他们寨子还未建成的话，吃亏的可是他们自己。 不过好在人多力量大，他们并不担心寨子问题。 三人客套闲聊片刻，赵易和张迁便以监工为由离开了黑龙寨。 天色渐黑。 秦凡徒步走在寨中，他再次听到了‘嗖嗖’的箭矢声。 秦慕瑶正在练箭。 秦凡上前，笑着询问：“当先生的感觉如何？那群老学生没为难你吧？” 自始至终，他最在意的还是弓弦问题。 “比预想中要轻松得多，他们的学习态度也都很认真。” 秦慕瑶说话间射出一箭，射偏了。 “那就好。” 秦凡点头。 “不过……” 秦慕瑶放下复合弓，望向秦凡，道：“你确定他们只是山匪吗？” 秦凡皱眉道：“此言何意？” 秦慕瑶道：“在教他们制作弓弦时，我发现他们在适应能力和动手能力上进步飞快。特别是他们的学习态度和执行力，简直效率的可怕。” 秦凡笑了笑，“那只能说明我爹带人带得好。” 秦慕瑶点头道：“之前你说等我到寨子后便会明白黑龙寨的真相，现在我明白了，他们的确是很特别的山匪。也只有这样山匪，才能被称之为义匪了。” 秦凡摊手道：“我来这里可不是想与你谈这些的。” “你是想问弓弦之事吧？原本我还以为这教学需月数，但现在来看，怕是不出五日，他们即可出师。” 上等弓弦虽很繁杂，但只要秦慕瑶不藏私的话，其步骤并不难掌握。 “如此甚好。” 弓弦的问题若能解决，那秦凡便可以在复合弓的基础上，制造复合弩了。 …… 与此同时，清河县县城。 再次来到城中，张四显得有些狼狈，他身上的衣服都被刮破了，胳膊上也有一道刀伤。 不过，这都是他故意制造出的惨状。 林府私宅，后门。 张四轻敲门环，十几息后，老管家的声音传出：“谁啊？” “大人在潜龙山的远房亲戚。” “吱……” 后门打开，张四入院。 老管家瞥了一眼张四身上的刀上，随即关门，然后指了指书房。 张四会意，在得到许可后，他才颤颤巍巍的进入书房，跪在了地上。 屏风后，传出声音：“事情办成了？” “回大人话，成了。” 张四低头回话，“属下回寨后，先后用蒙汗药解决了黑旋风和独眼狼，但在解决王三刀时却出了些岔子，不过好在有大人庇佑，属下才能幸不辱命。” 对于张四的马屁，屏风后的声音显然很不感冒，且语气中多了些不悦，“既然成了，你不在血狼寨待着，还回此地作甚？” 张四出声道：“属下在解决王三刀他们之后，准备接掌血狼寨，继续为大人效力。却没成想，寨中竟有黑龙寨的奸细，他打开了血狼寨的寨门，黑龙寨则趁机攻寨，由于事发突然，血狼寨没能扛住……” 屏风后的声音无比阴沉，“张四，你是当本官糊涂了吗？” “属下不敢欺瞒大人。” 难道自己撒谎被看穿了？想到此处，张四冷汗直冒，身体在不断颤抖着。 声音再次响起：“血狼寨不是那五个老家伙当家吗？这五年来他们可老实得很，怎会突然间如此冒进？” 张四松了一口气，大声说道：“大人有所不知，此事与那五个老不死并无关联。因为黑龙寨的少寨主秦凡，在数日前便回山了。” “秦凡？黑龙寨寨主不是叫王贲吗？” “秦凡随母姓，以属下对此子的了解，他自幼行事便剑走偏锋，极其冒进。” “本官知晓了，你退下吧。” “大人，属下……” 张四神色纠结，他退下简单，但究竟要退至何处呢？ “去寻管家，他会告诉你接下来该做什么。” “多谢大人。” 张四行礼，躬身退出书房。 待其离开之后，一道人影自屏风后走出，心中自语道：“秦凡？是重名吗？” 此人一身白金袍，腰间配剑，身高一米七左右，其皮肤白净，容貌比女人都要精致。 第19章 朱十六 我怎会这般去想？” 白袍人影摇头失笑，山匪草寇之辈，又岂会入得了先生的‘割鹿堂’呢？ “林忠。” 白袍人影手握剑柄，语气冷冽。 “卑职在。” 屏风后再次走出一人。 此人两鬓斑白，但眼神中却难掩阴厉，他便是王三刀口中的林大人。 白袍人影瞥了林忠一眼，轻声道：“你不是与我家兄长说，这边绝不会出问题吗？而我只是途经此地，暂作歇脚，你这里怎么就出现插曲了呢？” “还请郡主放心，区区山匪草寇，卑职定会将此事处理妥当。” 林忠行礼，转移话题道：“郡主此番前往幽州城，是否需卑职陪同？” “做好你该做的事，本郡主之事，还无需你来操心。” “是。” 林忠神色恭敬。 …… 翌日。 黑龙寨、清风寨、飞狐寨开始联合劫道。 由于是首次的缘故，秦凡和赵易二人也都来到了现场。 黑龙寨出了十人，飞狐寨和清风寨则各出了二十人。 张迁坐在一旁，看向秦凡说道：“秦寨主，以后咱们得轮班倒。白天五十人，晚上也得五十人，这样才不会有漏网之鱼。” 赵易补充道：“除此之外咱们还得安排斥候巡查，以防官府突袭。” “二位寨主说的是。” 秦凡点头。 正所谓万事开头难，眼下商队知晓新规矩的只是少数，要想让商队心甘情愿的缴费，还需一段时日。 “三位寨主，有商队来了！” 这时，一名山匪跑来汇报。 众人做好埋伏，待商队进入埋伏圈时，一股脑儿冲出。 “瞎了你们的狗眼！” 商队为首者取出‘林字铁牌’，破口大骂。 不过迎接他们的却是三寨众人的冷笑，没一会儿的功夫，这支商队的随行人员便都成为了尸体。 然而…… 还不等众人清理完尸体的。 一人看向前方，轻声道：“有人来了。” 秦凡等人顺势望去。 只见一年轻和尚穿着破烂的僧衣，手持钵盂，缓步走来。 “劫不劫？” “劫个屁，你看他那衣不蔽体的穷酸样，能有钱？” “等他过来，赶紧让他滚，别耽误咱们干活。” 土匪们相互交谈着。 很快，和尚便走了过来。 他在看到周围的土匪以及商队的尸体时，发出一道悠长的叹息。 随即迈步走到尸体处，双手合十，诵念往生经。 “臭和尚，赶紧滚！” 清风寨一名土匪举刀驱逐。 但那和尚就如同没听到一样，依旧在做着超度。 “狗东西，我看你是想死！” 那土匪感觉丢了脸面，举刀便砍。 就在他即将砍中和尚时，秦凡一声高喝：“住手。” 那土匪看到是秦凡发话，立即停下下劈的动作，然后看向张迁。 张迁有些不悦的拱手道：“秦寨主，这和尚可是在耽搁兄弟们赚钱啊。” “盗亦有道，匪有匪规。昨日我定规矩时，赵寨主可是同意了的。” 秦凡看向赵谦，继续说道：“怎么？难不成现在，你想率先破这规矩？” 劫道规矩中只劫财，不伤命。 “秦寨主说笑了。” 张迁尬笑，挥手示意手下退至一旁。 和尚对着遍地的尸体一一超度，当超度完后，他迈步走到秦凡身前，行佛礼道：“多谢施主，愿佛祖保佑施主。” 说罢，和尚便要离开。 一旁的张迁笑着打趣道：“按照你们和尚的说辞，你不是该劝我们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吗？” 和尚止步，转身再次说道：“愿佛祖保佑你们。” “你的佛祖护不住我，也护不住你。” 秦凡饶有兴趣的盯着和尚，继续说道：“乱世之中，能护住自己的，只有手中刀剑。不过话说回来，若是能以手中刀剑救万民于水火，这又何尝不是另一种成佛呢？” 和尚闻言笑了笑，随即行礼道：“众生皆具如来德相，只因妄想执着而不征得，众生当知足常乐。” 秦凡开口道：“那不知你的知足点是什么？” 和尚道：“每日能吃到饼子，填饱肚子，即为知足。” 秦凡笑了笑，说道：“但等你饱腹后，你会产生新的欲望，新的欲望满足后，你会有更大的欲望。” 和尚沉思片刻，可能是赞同，也可能是在反驳，“或许吧，但在这乱世之中，贫僧看不到那么远，只遵本心即可。” “好一句只遵本心。” 秦凡说话间，从马三手中拿过一钱袋，放入和尚钵盂中。 钱袋中约有三十两纹银。 和尚皱眉道：“施主此为何意？” 秦凡轻笑道：“你为他们超度，而我用他们的钱替他们给你超度费，公平公正。” 和尚并未拒绝，双手合十行佛礼后，他迈步前行。 此时他的表情有些不自在，可能是怕秦凡反悔一样，他慢慢加快了脚步。 毕竟这些钱，能买太多饼子了。 秦凡看着和尚的背影，大声喊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我问的是俗名。” “朱十六。” 和尚回话，没一会儿便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赵易轻声道：“我说秦寨主，你至于吗？一个臭和尚你给三十两？这三十两分给黑龙寨的兄弟们，兄弟们还能喝顿好酒，吃顿好肉呢。” 赵易这番话可谓是歹毒得很，意在黑龙寨众人心中，埋下不满的种子。 秦凡面带微笑，轻声道：“在我看来，只遵本心这四个字，便值这三十两。” 这笑面狐，最擅挑拨离间，借刀杀人。 不过，这又何尝不是秦凡刻意而为之，为的便是这顺势而为呢？ 此时。 清风寨和飞狐寨的一些山匪们相视一眼，都有些蠢蠢欲动。 其中几人正悄悄朝山林中移步，显然他们皆对和尚手中的三十两，念念不忘。 秦凡以及黑龙寨的人都发觉了异常，却未阻止。 一旁的赵易当即起身，对着那几名山匪怒声喊道：“你们想干什么？若是坏了规矩，就算秦寨主不杀你们，我也定不会轻饶你等！” 语落，那些蠢蠢欲动的山匪们皆停下了脚步。 “赵寨主说笑了，贵寨的人，其生杀大权，还是在你自己手中的。” 秦凡面带微笑。 “秦寨主说的是，可是规矩是不能破的。” 赵易阻止可不是善心大发，他只是怕被秦凡抓住小辫子罢了。 “少寨主……” 这时，孙二快步从林中跑来。 秦凡微微皱眉，孙二不是在寨中吗？为何会亲自来此？ 孙二表情凝重，沉声道：“出事了！” 第20章 邀民上山 赵易和张迁听到孙二的话，眼神中难掩激动。 他们巴不得黑龙寨出事呢，黑龙寨出的乱子越大，他们在入主黑龙寨时，受到的阻力便会越小。 秦凡将水袋递给孙二，轻声道：“先喝口水，慢慢说。” 孙二喝了一口水，说道：“今日清晨，官府去山下各村庄强行征粮，如今村民家中，怕是连过冬的粮食都没有了。随后官府还带走了各村的青壮年。” 赵易和张迁听到只是山下村民之事，心中难免有些失落。 “看来用不了多久，官府便会有所行动了。” 说到这里，秦凡看向赵易二人，道：“二位寨主，咱们下山看看？” “这边需要有人盯着，我二人便不跟着掺和了。” 赵易和张迁自然不在乎山下百姓们的生死，他们与大多数山匪一样，在意的只有自身利益。 “那此地，便有劳二位寨主了。” 秦凡说完，便吩咐马三在这里守着，他则与孙二一同下山。 路上。 “少寨主，这几年来，村民们没少给咱们送粮。如今他们碰到难处，咱们可不能坐视不管，任由他们活活饿死啊。” 孙二之所以如此焦急，并不是担心官兵攻寨，而是担心村民。 “放心吧。” 秦凡点头，“官府不管他们的死活，咱们黑龙寨管！” 瘸子等人这五年没饿肚子，可都是承了村民们的情，秦凡又岂能不知恩图报？ 一个时辰后。 秦凡和孙二来到了山下村庄。 前方一户人家门前，围满了老幼妇孺，时不时有沙哑的哭声传出。 秦凡上前。 发现一壮汉正躺在地上，身上有多处刀伤，其中致命伤是脖颈处的一刀。 秦凡对着一名老人询问道：“老人家，这里发生了何事？” “上午官兵征粮，这小伙为保粮反抗，结果被官兵给杀了。” 老人不断叹气，“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说到这里，他看向秦凡和孙二，不知想到了什么，拉起二人便朝一旁走去，边走边说：“你们两个年轻人来此地作甚？赶紧走，否则被官兵看到，你们也会被带走的。” “老人家，您无需为我二人担心，我二人待会便离开。” 秦凡止步，轻声问道：“官府带走青壮年，可是在征兵？” “谁知道呢。” 老人摆手，压低声音道：“官兵把周边村子各家各户的粮食都搜了个干净。 还说若是被带走的儿郎们听话，他们便会派人每日给村中送粮。 若是不听话，便任由我等活活饿死。各村的儿郎们为了自家父母和妻儿不被饿死，也只能妥协。” “原来是这样……” 秦凡点头。 这是一种很常见的，官府胁迫百姓为其卖命的手段。 “你二人赶紧走吧。” 老人开始赶人。 秦凡任由老人推了几步，随即转身问道：“老人家，李家奶奶还在吗？” 李奶奶是秦凡小时候下山玩时认识的。 有时玩得晚，天黑无法回山时，他便在李奶奶家住上一晚，天亮再回。 “你们是？” 老人一怔。 这个村子中，只有一家姓李，并不难找。 孙二道：“我们是李奶奶的远房亲戚。” 老人再次催促秦凡二人离开，“那你们更不能待在这里了，官兵抓的就是跟我们有关系的青壮年。” “老人家，我们去看李奶奶一眼，便会离开，如何？” 六年时间，村子里的变动不小，秦凡不确定李奶奶是否还住在原址。 “那你们跟我来吧。” 老人走在前面带路，边走边嘱咐，“记住，见过面之后，说几句话就赶紧离开。” “好。” 秦凡点头。 半炷香后，三人进入一破败小屋。 跟秦凡预料的一样，李奶奶搬家了。 至于为何搬家，路上老人也跟秦凡说了，是因为原址被地主划为了农田，被强行征收了。 “李家嫂子，你家亲戚来了。” 老人进屋后，轻声呼喊着。 “亲戚？我家已经没亲戚了啊……” 土炕旁坐着一名年近七十的老人，她发丝皆白，但身体还算硬朗。 土炕上躺着一名妇人，由于古时成婚早的缘故，她看上去年纪并不大，但面色却有些虚弱。 “李奶奶，是我。” 秦凡上前，下蹲握住她那充满皱褶的手掌，“您还能认得出我吗？” 李奶奶仔细端详着秦凡，当她看到秦凡左手手背上的疤痕时，好似想起了什么，“你是……凡娃？” “是我。” 秦凡点头。 这伤是他小时候在李奶奶家玩时，不小心磕的。 “你读书回来了啊……” 李奶奶知道秦凡读书之事，此时她轻拍秦凡手背，轻声道：“凡娃啊，人这一生总得经历大起大落，寨子里的事你得看开啊。” “寨子？” 一旁的老人疑惑。 李奶奶对老人说道：“这娃是黑龙寨老寨主的儿子啊。” “天啊，竟然是你们！” 老人有些惊讶，但并不惧怕。 因为山下各村的村民们都曾受过黑龙寨的恩惠，知道他们从不会做欺压弱民之事。 秦凡看向躺在土炕上的女子，问道：“李奶奶，这位是？” 李奶奶道：“这是奶奶孙媳。” “少寨主好……” 女子向秦凡点头示意。 秦凡问：“你这是病了？” 女子摇头，欲言又止。 李奶奶轻声道：“十年前朝廷颁发初夜令一事你又不是不知，为保血脉纯正，这头胎是不能要的。” 秦凡沉默。 这女子并不是病了，只是刚诞下婴儿不久。 屋中并无婴童，至于去了何处？屋内的众人皆心知肚明。 摔头胎，是北黎汉人，最后的气节和底线。 “真怀念你爹还在的日子啊……” 李奶奶眸中闪过一抹回忆，那时就算遇到天灾，收成不好，山下村民们也不用担心吃不饱。 秦凡缓缓起身，语气严肃道：“李奶奶，有件事情，我需要您帮忙。” 李奶奶抬头道：“若是奶奶儿子和孙子没被官兵带走，他们或许能帮你做些事，可奶奶这把身子骨，能帮你什么？” 秦凡道：“我需要您通知周边村子所有人，然后趁夜色，随我一同上山！” “上山？” 李奶奶一愣，“可村子里只剩老幼妇孺了啊，上山又能做什么？” “我不需要你们做什么，我只是不想你们成为官府要挟你们儿郎们的筹码。” 说到这里，秦凡再次蹲下身子，“血狼寨已经被我灭了，您放心，寨中粮食，足够咱们熬过这个寒冬。” 第21章 兵压黑龙寨 凡娃，奶奶代乡亲们谢谢你了。” 李奶奶这么大的年纪。 经历过秦灭后的天下九分，也见证过如今的三足鼎立，自是见多识广。 她知道继续留在此地非但解决不了问题，更会让儿郎们心生顾忌，彻底沦为官府的傀儡。 秦凡看向李奶奶，“您可千万别这么说。” 这时，一旁的老人自荐道：“我腿脚快，我喊上几个老哥去做通知。” 秦凡点头道：“事不宜迟，麻烦您了。” “放心吧。” 老人转身走出屋子。 战乱时期的村子，大多数都是很团结的。 再加上如今官府鱼肉百姓，刚抢了他们的活命粮，此时每家每户恨官府恨得牙痒痒。 深夜，子时一刻。 夜色如墨，寒风自山下呼啸而过。 各家各户摸黑从家中走出，他们身上背着包裹行李，年纪大一些的皆相互搀扶，朝山脚处集合。 黑龙寨的人正在山中等候着。 他们是孙二喊来的，为的是接应村民上山。 “来，行李给我。” 秦凡接过李奶奶的姓李，黑龙寨的众人也都在帮百姓们扛东西。 “可惜咱们的田地……” 有村民叹气。 “没什么可惜的。” 秦凡开口，道：“山中不缺地，开荒后便是肥沃的良田，种出的粮食也不用交税，咱们完全可以自给自足。” “少寨主说的是。” 村民点头，但眼神中依旧难掩不舍。 毕竟那些田地可是他们这大半辈子的心血，养活了他们一家子人，多多少少都是有感情的，这种感情与金钱无关。 村民们陆续入寨。 此事自然瞒不过正在周边建寨的赵易和张迁。 张迁有些不屑，“这秦凡读书读傻了吗？收一群老幼妇孺作甚？” “读了圣贤书，难免会生出慈悲心。” 赵易打开折扇，冷笑道：“还是年轻，在这乱世之中，慈悲心可是会令人万劫不复的。” 黑龙寨中。 秦凡让陈一等人给村民们安排着住处。 黑龙寨很大。 潜龙山原先是大秦柘木的生产地，柘木这种军事物资，自然得有重兵把守，有重兵便会建营地。 而这营地旧址，便是如今的黑龙寨。 寨子的面积多了不敢说，但容纳个几万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这么多人……” 马三有点儿懵。 虽说古时村子的人数不多，但山下这么多村子的老弱妇孺加起来，也有千余人了。 “人多了还不好？” 陈一手臂搭在马三肩上，“首先，做饭的事情就不用咱们管了。其次，他们也可以帮着制作弓弦、弓胎等，开春还能开荒种粮，这可是咱们的后勤部啊。” “也是。” 马三点头，嘿嘿笑道：“还是少寨主考虑的长远，咱们这群人打打杀杀还行，可没几个懂农耕的。” 书房。 秦凡盘坐，借着桌上油灯的光芒在书写着。 这时，秦慕瑶走了进来。 秦凡抬头，问道：“找我有事？” 秦慕瑶轻笑道：“少寨主这是又为我寻来了一批新学生？” 秦凡有些诧异，“脑子转得挺快嘛。” 秦慕瑶实言道：“我只是碰巧听到陈一和马三聊天，然后听到了一些。” “放心，等你第一批学生出师，你的工作量只会比现在少的。” 秦凡伸了个懒腰，继续说道：“山寨想发展壮大，需各行各业的人才。而乱世之中，兵为矛，粮为盾，两者更是缺一不可。” “我可先跟你说好，我不懂农耕。” 秦慕瑶开口，沉默了片刻后继续说道：“还有，我觉得村民们虽懂，怕是也难以把握其产量。” 古时耕种，得看天。 秦凡道：“产量的话，我能把握。” “你能？” 秦慕瑶有些惊讶，随即蹙眉道：“你怎会懂这么多？难不成这四书五经中，还涉及农作？” “先不说这些。” 秦凡靠在木椅上，闭目养神道：“新来的这批人属后勤，若我让你全权负责的话，能否做好？” “我？” 秦慕瑶神色一愣。 秦凡竟如此信任自己！ 想到这里，秦慕瑶低头，轻声问道：“为何会是我？你已安排陈一负责寨内运转，但孙二和马三可都是清闲身……” “你是在羡慕陈一他们的名字吗？” 秦凡托腮思索，“要不，自今日开始，你改名叫秦四？” “……” 秦慕瑶无语，转身朝门外走去。 秦凡喊道：“哎，怎么走了啊？秦四不满意，你也可以叫秦五秦六的，反正都空着，随你挑。” …… 与此同时，清水县外。 一片荒地中，约有五百官兵。 他们懒散的围站在那里，被围着的是一千五百余名青壮年。 张四骑马而来。 一名官吏立即上前牵马。 张四扫了一眼密密麻麻的人群，问道：“他们就是我要的人？” “回四爷话，这批人可都是按照四爷的要求，从潜龙山山脚下村子里抓来的，共计一千五百三十三人。” 说到这里，官吏从怀中取出一本册子，双手上捧，“这是名册，还请四爷过目。” “嗯。” 张四俯视着下方官吏，接过名册。 他很享受现在的身份，同时也对林大人的身份愈加感到震惊。 自己只是林大人私宅中的小喽啰，这官吏便对自己如此客气，若是林大人亲至…… 哦不，就算只是府中的老管家亲至，恐怕就连县令都得客客气气的吧？ “四爷，咱们何时出发？” 官吏问。 “不急。” 张四瞥了一眼名册，随即看向担惊受怕的人群，眼神中闪过一道阴厉，“秦凡，你可真是好大胆呢！” 秦凡劫私盐以及对林忠商队下手的事情，林忠已然知晓。 林忠很生气，便发动了这五年来，首次真正意义上的剿匪。 考虑到张四曾在黑龙寨待过，对黑龙寨颇为了解，于是林忠便把这带队剿匪的任务交给了张四。 张四握紧名册。 这可是林大人交给他的第二件事，他必须得办妥。 他深知潜龙山山脚村民与黑龙寨相互帮衬之事，既如此，那他便用这群村民开道，去当活靶子！ 你黑龙寨不是仁义吗？ 到时候，面对这群村民，我看你是杀还是不杀！ 杀了，黑龙寨这些年的义匪之名毁于一旦。 不杀，张四便可借着这群人肉盾牌的掩护，率领官兵趁机拿下黑龙寨！ “传我令，即刻原地修整。” 张四大手一挥，眼神中难掩对这权力的享受和向往，“明日一大早，兵压黑龙寨！” 第22章 嚣张的张四 翌日。 黑龙寨，议事堂。 一大早，赵易和张迁便来到了寨中。 “秦寨主，天还没亮，官兵便进山了！” 张迁神色焦急，道：“以他们的脚力而言，怕是不用一个时辰，便会兵临寨下。” “那又如何？” 秦凡面色如常，轻声道：“这世道哪有这等‘只吃肉，不付出代价’的好事？在决定吃这块肥肉前，你我三人，不是就已经做好跟官兵交战的准备了吗？” 清风寨和飞狐寨有斥候巡山，黑龙寨这边自然也有。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 赵易紧握折扇，眉头紧皱，道：“这次来的官兵，足足有五千人啊！” “多少？” 秦凡眉头一挑，道：“贵寨斥候是被吓破了胆，未看清吧？ 你可知五千兵力是何种概念？ 难不成这短短几日时间，官府便从幽州城调来了幽州军？ 先不说这清水县县令有没有这么大权力，就算他是幽州城城主的私生子，真的能调来幽州军。 可话说回来，幽州军开拔潜龙山，光这路程便需耗费半月左右吧？” 赵易未言。 五千官兵，他也觉得不现实。 “赵寨主现在应该立即回寨，控制或者砍了那斥候！否则继续以讹传讹，影响了军心，其后果将不堪设想！” 古时二十万大军便敢称百万大军，这么做是为了给敌人制造压力。 但斥候未能探明敌情而夸大兵力，那便是给自己人制造压力了。 “可是秦寨主，我们山寨还未建成，若是……” 张迁开口。 但不等他说完的，秦凡打断道：“他们此行目的是我黑龙寨，二位寨主只需回寨做好备战部署，与我形成掎角之势，用不了几日，官兵便会退兵，不足为虑。” “好。” 赵易起身，拱手道：“秦寨主放心，待官兵对黑龙寨攻寨时，我与张兄定会及时带兵相助。” 说完，二人便离开了黑龙寨。 二人刚离开，陈一和孙二便走进议事堂。 秦凡问：“寨外都安排好了吗？” 陈一点头。 “待赵易二人出寨后，关门备战。” “喏。” …… 一个时辰后。 张四带着五百官兵以及一千五百余村民正在徒步前行。 这些村民里年纪最大的有四十多岁，年纪最小的只有十四岁左右。 一里地外，高处。 赵易和张迁趴在杂草丛中，仔细的观察着下方。 “赵兄，看来的确是斥候虚报了。” 虽然距离很远，但张迁依旧压低了声音，“可就算是虚报，我看这最少也得有两千多人了。” “是啊。” 赵易点头。 张迁轻声道：“咱俩加起来也才四百多人，武器装备还没官兵精良，真打起来，弄不好咱哥俩这点儿家底，都得打光。” “随机应变。” 赵易细长的眸子里闪过一道寒芒，沉声道：“黑龙寨易守难攻，先让他们两败俱伤，之后咱们再趁机拿下黑龙寨，非但解决了秦凡，还解决了官兵，又能入主黑龙寨，岂不一石三鸟？” 张迁赞同道：“就按赵兄说的办。” …… 黑龙寨，寨门前。 官兵压寨。 张四和官兵皆站在弓箭的射程外。 村民手无寸铁，并无兵器傍身。 官兵有三百人持刀，一百人持矛，七十人持弓，三十人持弩。 不远处还摆着小型的破城车以及登城梯。 不过他们并没有攻城弩和抛石车，因为这是军队才有的配置，官府想用的话需申请报备，在时间上根本来不及。 “都给老子麻利点儿，速度上前，排成队列！” 几名官吏正在驱赶着村民们前行，以充当人肉盾牌。 暗处。 赵易和张迁正在观察着。 当两人看到张四时，脸色齐变。 因为张四对潜龙山太了解了，无论是黑龙寨内部的构造也好，飞狐寨和清风寨的老巢也罢，他都一清二楚。 张迁此时打起了退堂鼓，轻声道：“赵兄，要不咱们撤吧！” “不能撤。” 赵易摇头，握紧手中折扇，道：“这是咱们能入主黑龙寨的唯一机会，若错过这次机会，以后怕是都不会有了。” 张迁沉思片刻，点头道：“好，那我就陪赵兄赌一次！” 寨门楼上。 秦凡背弓持枪，俯视下方。 “少寨主，他们领头的过来了。” 马三喊了一声，紧接着皱眉道：“那家伙看着怎么这么像张四？” 随着人影越来越近，马三眼神逐渐变得冰冷，且充满了杀气，“他姥姥的，真的是张四！这混蛋怎么成官府领兵的了？” “换了个主人继续当狗而已，没什么好奇怪的。” 秦凡俯视着张四，眼神中少见的展露出杀意。 “秦凡，你可还识得我？” 张四示意几名官兵将十多名村民拉到自己身前，他自己则手持盾牌，躲在村民身后。 秦凡冷声道：“好不容易捡了一条命，为何不躲起来，好好活着呢？” “小子！收起你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臭嘴脸！” 张四眼神阴沉，大声喊道：“看到老子身后的人了吗？足足两千多人！你的死期到了！若是你现在打开城门投降，看在相处数年的份上，老子还能给你留个全尸！” “张四，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怕死呢。” 秦凡眼神中难掩鄙夷，讥讽道：“将手无寸铁的村民挡在自己身前，你何时才能像个真正的男人一样？” “秦凡！” 张四咬牙，但紧接着冷笑道：“话说得如此冠冕堂皇，我倒是看看接下来你会如何做！” 说到这里，张四后撤的同时，大手一挥。 密密麻麻的村民们被官兵用刀抵着身子前行，推着破城车和登城梯，成排成排的朝寨门移步。 有不少村民不想配合，但面对官吏拿他们的父母家人做威胁，也只得妥协。 “秦凡，你有本事射箭啊！哈哈……” 张四大笑，出声挑衅着。 一开始他还真担心秦凡会下令射箭。 但随着村民越走越近，寨门楼依旧没有射箭的趋势，他悬着的心便落下了。 “秦凡，今日你必死！就算王贲那老混蛋复活，也救不了你！我说的！” 张四大笑着，眼神愈加嚣张。 他觉得自己已经吃定秦凡了，这么多年，自己终于拿捏住了秦凡一次！ 这感觉，真的太爽了！ 第23章 不能让咱爹娘看笑话 破城车和登城梯缓缓逼近，眼看距离寨门只剩几十米。 “哈哈……” 张四癫狂的大笑着，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率兵拿下黑龙寨时的威风模样。 他可以想象得到，此事办妥后，自己会得到林大人的器重。 届时，定会平步青云！ 推车的村民们心中很是煎熬，每个村民都明白，秦凡之所以不下令反击，是因为他们。 他们也不想被当成威胁黑龙寨的盾牌，可无奈家人的生死都掌握在官府手中，他们只能硬着头皮去行此违心之事。 “少寨主，你倒是下令反击啊！” 不少曾受过黑龙寨恩惠的村民们不敢出声，只敢在心中默念。 长久的压迫和欺压使得他们不再畏死，唯一担心的只有家中那父母妻儿。 就在这时，李奶奶在其孙媳的搀扶下走上寨门楼，大声朝下方喊道：“牛娃子，奶奶和你媳妇都好得很，咱们周边村子的人都在寨中，你们不用为我们担心！ 乡亲们，咱们虽是农户，但也要有人的良知，欺压咱们的一直是朝廷和官府，这些年若无黑龙寨帮衬，咱们得饿死多少人？咱们不能恩将仇报啊！” 随着她们二人出现，越来越多的老幼妇孺登上寨门楼。 他们密密麻麻的站成一片，也不喊话，就这么眼神复杂的望着下方。 “是我爹和我娘，我看到了……” “是我婆娘和孩子，他们都在寨子里……” “寨子不能破，否则咱们的父母和妻儿，定会惨遭屠戮！” “乡亲们！” 李二牛松开推车的手掌，大声喊道：“咱们可都是带把的，可不能让爹娘和妻儿看咱们的笑话啊！是爷们的，就要有爷们的活法！哪怕是死，也得死在保家的路上！” 声音落下，不少村民都红了眼。 他们的家人在寨中，此时的他们……已再无顾忌！ 被欺压多年的怒火瞬间点燃，每个人的眼神中都展露出疯狂的杀意。 “混蛋！” 张四脸色大变。 他很想杀掉李二牛，但他和官兵可都在后方的安全范围中。 前方尽是乌泱泱的村民挡着，此时他拿李二牛根本没办法。 寨门楼上。 秦凡见时机已到，沉声低喝道：“孙二，马三。” “收到！” 二人相视一眼，握紧手中手腕粗细的麻绳，用力拉动。 ‘嘭’的一声闷响。 寨门前的浮土区域掀起一块木板，木板下，则是密密麻麻的兵器。 这是昨日时，秦凡让陈一安排的。 秦凡在得知各村青壮年皆被官府带走时，便猜到了官府会拿村民来当人肉盾牌。 于是昨日，他便让陈一带人在寨门前挖好了凹坑，且用木板片遮掩，又撒上浮土。 只要人不踩在上面，肉眼很难看出来。 秦凡对着下方的村民们大声喊道：“拿起兵器，此时此刻，你们的命运将掌握在自己手中！” 凹坑中的兵器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刀具、长矛皆有。 黑龙寨是没有这么多兵器的，这是秦凡灭掉血狼寨后，从其兵器库中运回的。 “杀了他们！” 张四对着官兵下令。 说话间，他举起弓弩，便射杀了最近一名村民。 刹那间，刀锋入骨的声音以及惨叫声不断。 “杀！” 李二牛等人立即冲向凹坑。 “把兵器传出去！” 他们在拿到兵器后，并没有立即去厮杀，而是将兵器递给其他人，再由其他人交给后面的人。 一开始的时候。 官兵是占据优势的，毕竟最后面的村民没有兵器，吃了很大的亏。 但慢慢的，他们的优势便荡然无存。 “四爷，撤吧，再这么下去，不出半个时辰咱们会被吞掉的！” 官兵的单兵战斗力虽比村民强，但也架不住村民人多。 而且打仗，士气是很重要的。 此时的这帮村民，都憋着一肚子气，正愁没地方发泄呢。 “秦凡！” 张四恶狠狠的看向寨门楼，眼神中既有愤怒，又有不甘。 “打开寨门，随我歼敌！” 秦凡背弓持枪，大步朝寨外走去，陈一等人紧跟其后。 …… 暗处。 “赵兄，这……” 张迁此时已经看傻了，有些不知所措的盯着赵易。 后者握紧折扇，轻声道：“这个秦凡不简单啊，原本以为他让那群老弱妇孺进寨会是累赘，没想到……竟出现如此反转！” 张迁问道：“赵兄，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赵易咬牙道：“咱们必须得支援，立即通知弟兄们，对官兵发起进攻！” …… 官吏对着张四继续劝道：“四爷，撤吧！” 张四面色阴沉，并未回话。 因为他明白，若是现在撤了，他定会成为林大人的弃子。 可若是不撤，自己又能如何？ 就在这时。 “秦寨主，我二人支援你来了！弟兄们，随我杀！” 张迁带人冲出山林，朝着官兵杀来。 不远处的赵易也带人冲出。 “清风寨和飞狐寨！” 张四眼神冰冷，但紧接着不知想到了什么，大声下令道：“从飞狐寨方向突围，突围后，全员撤退！” 正如林忠考虑的那般，张四对潜龙山很了解，自然知晓飞狐寨是战斗力最弱的一方。 官兵有着军弓和军弩开道，赵易可不想让自己元气大伤。 “散开，散开！” 他只是让飞狐寨的山匪们象征性的抵抗了一阵儿，便退开了。 “寨主，咱们过去吗？” 清风寨一名山匪对着张迁询问。 “过去个屁！你有没有脑子？现在官兵为了突围正是拼命的时候，谁去谁倒霉！” 张迁自然也不会真的去和官兵拼命，连拦都未拦。 秦凡默默的注视着这一切，心中的杀意也在逐渐酝酿着。 “这两个混蛋！” 马三咬牙，道：“少寨主，若是赵易二人全力拦截的话，这群官兵岂能突围？” 秦凡并未回话。 因为这就跟诸侯征伐董卓一样的道理，如果他们真能齐心协力的话，早就把董卓给灭了。 但各路诸侯却都有着各自的小心思。 “少寨主，我们去追他们！” 不少村民还想去追击。 “穷寇莫追。” 秦凡将其拦下，大声道：“先救治伤员，回寨修整。” 第24章 狗咬狗 黑龙寨，议事堂。 “少寨主，这是村民们的伤亡情况。” 陈一把统计好的伤亡名单递给秦凡。 一千五百余村民，死亡近七十人，重伤约三十人，轻伤一百三十余人。 秦凡看完后，轻声道：“亡者安葬，伤者救治。” “好。” 陈一点头，继续说道：“再者就是，剩下的村民们想加入咱们，他们让我代问少寨主，能否收下他们。” “先让他们冷静几日，若冷静后还是决定加入，那收下他们也无妨。” 这可是近一千四的有生战斗力，秦凡说不动心那是假的。 “少寨主。” 这时，马三跑了进来，喊道：“赵易和张迁来了。他姥姥的，支援时磨磨蹭蹭，这仗打完后，他们倒是来得飞快。竖子不可与谋也！” 没一会儿，赵易二人便来到了议事堂。 “此番大胜，恭喜秦寨主了。” 二人面带微笑，对着秦凡拱手。 “只是运气好罢了。” 秦凡轻笑，问道：“二位此番前来，可是有事？” “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秦寨主。” 张迁哈哈一笑，道：“不过也算不得什么大事，经此一战，我和赵兄人马皆有伤亡，秦寨主这边刚收一千四青壮年，规矩咱们之前可都定好了，如今秦寨主是不是得按照四三三的比例来进行人员分配呢？” 语落。 马三面生怒意，就连秦凡都愣了一下。 他有想过这二人不要脸，却也没想到他们竟会如此无耻。 “张寨主说笑了。” 秦凡手中把玩着铁球，道：“他们是人，而非货物，我又岂能决定他们的去留？况且他们只是在我寨中暂歇，待战事结束，他们便会下山的。” 赵易二人自然不信秦凡的这番说辞，却也不敢当面挑破。 “秦寨主可真是够仁义的。” 张迁笑呵呵的说着，但语气中却难掩不悦。 “张寨主过奖了。” 秦凡笑了笑，起身道：“既然二位寨主来了，那有件事情我得提一嘴。” 赵易道：“秦寨主请说。” 秦凡缓步走下台阶，轻声道：“若我是二位寨主的话，此时该回寨做好部署，以防官兵杀个回马枪。而不是待在这里，浪费时间。” 赵易二人脸色齐变，道：“你是说……官兵还会攻寨？” “其他人我不知道，但张四此人我还是了解一些的。” 秦凡走到赵易二人身前，压低声音道：“此番官兵攻寨失利，你觉得张四会善罢甘休吗？就算张四想就此打住，但他身后的林大人，又岂会轻饶了他？” 张迁二人倒吸一口凉气，脸色有些难看。 赵易对着秦凡拱手行礼，道：“若官兵真的攻来，还望秦寨主能按照约定，对我二人施以援手。届时，我二人定会永记秦寨主恩情。” 秦凡眯眼一笑，道：“放心，若张四再来，我定会与二位一同将其斩杀于山中。” “如此，我二人便告辞了。” 赵易二人不敢耽搁，快步离开黑龙寨。 待二人离开后，秦凡看向陈一等人，吩咐道：“趁天黑出寨，做好埋伏后见机行事。” “喏。” 陈一三人点头。 …… 与此同时，正在朝山下撤退的张四突然止步。 一名官吏上前问：“四爷，怎么不走了？” “就这样回去的话，我等怎么跟林大人交差？” 张四面色狰狞，转身道：“那秦凡和赵易、张迁，定以为咱们是真的撤了！那么，咱们便出其不意，杀他们一个回马枪！” “四爷，咱们已经折了五十多人了。” 官吏有些犯怵，轻声道：“黑龙寨易守难攻，若他们还是之前百人的话也就罢了，可如今有那一千多名村民的加入，咱们此番继续攻寨的话，与自寻死路有何区别？” “你说得没错。” 张四点头，冷笑道：“可是，我说要攻黑龙寨了吗？” 官吏神色一怔，“四爷的意思是……” “黑龙寨咱们拿不下，那清风寨和飞狐寨总拿得下吧？” 张四把官吏拉到一旁，轻声道：“此番咱们空手而归，林大人定不会轻饶咱们！可咱们若能剿灭清风寨和飞狐寨，再把责任推到赵易二人身上，那咱们是不是就能少受些责罚呢？” 官吏双眼一亮，点头称赞道：“四爷聪慧。” 就在这时，几名斥候从林中钻出。 张四看向他们，问道：“探明情况了吗？” “回四爷话，都探清了。” 一名斥候上前行礼，道：“飞狐寨和清风寨在黑龙寨周边扎的新寨子，此时还没建成呢。我们在林中探查时，发现了他们的斥候，将其控制后，经过打问得知，如今那两个山寨的总人数加起来，不到四百人！” “哈哈……” 张四冷笑道：“天不亡我！吩咐下去，全员佯装下山，待天黑后上山！于今夜子时，对清风寨和飞狐寨发起夜袭！” “是。” 官兵们立即按令行事。 很快，天色便黑了下来。 虽说赵易二人的斥候向他们汇报了官兵已经下山的消息，但二人依旧不敢大意。 他们谨遵秦凡的嘱咐，在寨中做好了部署。 子时一刻。 张四手持大刀，亲率官兵对清风寨和飞狐寨发起夜袭。 有着防备的赵易二人，第一时间便做出了反击。 夜色下，两波人马厮杀在一起。 一时间内，惨叫声不断，鲜血染红了山地。 暗处。 马三和孙二蹲在一起。 马三嘿嘿笑道：“少寨主真是神了，这张四还真回来了！而且赵易和张迁两个狗东西也做好了防备！” 孙二道：“接下来，就按少寨主的嘱咐，让他们狗咬狗，待其两败俱伤即可。” “赵易二人坚持不了多久的。” 这时，陈一从林中走来，蹲在地上，继续说道：“官兵的兵器比他们精良，个人战斗力也强一些。” “那咱们要不要帮他们一下？” 马三出声，继续说道：“这局势要是一边倒的话，可就没意思了。” “不用。” 陈一笑了笑，轻声道：“他们打不过，还不会跑吗？赵易和张迁当墙头草摇摇摆摆了这么多年，别的本事没有，那跑路的本事可是炉火纯青。” 第25章 清风飞狐，两寨覆灭 夜色如墨寒风呼啸。 由于寨子还未建成的缘故，官兵几乎没费什么劲儿便打开了寨门。 潜龙山仅剩的三个山寨中，属飞狐寨战斗力最弱。 正所谓‘柿子自然得挑软的捏’。 张四为了把自身危险降到最低，他亲率二百余官兵杀进飞狐寨。 很快，他便发现了正准备逃跑的赵易。 张四手持大刀，大声吼道：“赵易，你跑不掉的！” 赵易瞥了一眼已经陷入劣势的飞狐寨众人，脸色极其难看，大声喊道：“张四，灭掉你们血狼寨的可是秦凡！你为何要对我等赶尽杀绝？” “姓赵的，你别跟我说这些没用的！” 张四冷哼的同时，也加快了追击的脚步，“我可记得清楚，今日你与张迁对我下手时，可顺手得很！” 赵易大声喊道：“张四，你我合作如何？你撤兵，明日我协助你一同拿下黑龙寨！” “笑话！谁不知你笑面狐嘴上一套，背后一套？你若聪明的话便止步受死，若被我追上，我定会让你生不如死，方可解我心头之恨！” 赵易和张迁可是张四的替罪羊，必须得死。 “张四，你不给我活路，你也别想好过！” 赵易眼神凶厉，招呼飞狐寨的土匪们开始全力突围。 不得不说，赵易和张迁的跑路本事真的是一绝。 自凌晨开始到现在，他们足足挺住了近三个时辰。 天色微亮时，二人带着不足五十残兵，跑到了黑龙寨寨门前。 寨门楼上，秦凡面带微笑，负手而立。 张迁大声喊问：“秦寨主，这都三个时辰了，你为何还不施援！” 秦凡回话道：“抱歉，睡过头了。” “你……” 张迁气极。 一旁的赵易清楚此时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毕竟二人还需秦凡救命呢。 他拱手大声喊道：“秦寨主，快开寨门啊！张四马上就要追来了！” 果不其然。 就在他喊完这话没几息时间，张四便带着近两百名官兵冲出了山林。 经过一夜的厮杀。 飞狐寨和清风寨的四百人，仅剩眼前的四十六人，而官府这边也折损了二百余名官兵。 “该死的！” 张四眼神阴森的盯着黑龙寨方向，站在山林处，不敢再向前一步。 “秦寨主，开门啊！” 赵易急声催促。 “真不巧，寨门坏了，暂时打不开。” 秦凡眯眼一笑，道：“还请二位寨主携贵寨剩余兄弟们，转身厮杀吧。如此，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秦凡！” 张迁面色抽搐，大声吼道：“你违背昨日约定，简直枉为君子！” “张寨主说笑了。” 秦凡俯视着下方，道：“若我未记错的话，我昨日应口的约定是……若张四敢来，我定与二位一同将其斩杀于林中。而何时出手，何时斩杀，我可并未许诺。” 赵易怒骂道：“秦凡，你无耻！” “我无耻？” 秦凡冷哼，沉声道：“都是千年的狐狸，你与我玩什么聊斋？” “你……” 赵易气极，无言以对。 这个世界是公平的。 他们二人想要秦凡的利息，但秦凡想要的……却是他们的本金！ 若他们能拿到利息，那便是他们的本事。 秦凡能拿到他们的本金，那便是秦凡的能耐。 “二位，愿赌服输，请吧。” 秦凡面带微笑，语气温和的继续说道：“好歹相处几日，我可不想逼迫二位，还望二位勿要让我为难。” 语落。 一直在寨门楼上蹲着的二十人立即起身，他们手持长弓，瞄准下方。 赵易和张迁咬牙握拳，却不敢出声。 “秦寨主，看在我之前曾为黑龙寨效力的份上，您给我一条活路吧。” 这时，一名土匪出声。 他曾是黑龙寨的人，后加入了清风寨。 “我虽心善，但我这一生，最不能容忍的便是……” 秦凡说到这里，举弓搭箭，瞄准那名土匪的同时，嘴中也说出二个字：“背叛！” “嗖……” 箭矢的破空声传出，自其眉心扎入，令其毙命。 “秦凡，算你狠！” 赵易握紧手中兵器。 他知道秦凡是想让他们与张四拼个两败俱伤，但眼前他们却没有其他的选择。 因为他明白，若他们继续待在此地，怕是不用几十息，秦凡便会下达射杀的命令。 留在这里，死路一条。 但与张四拼杀，或许还能借着山林的掩护，寻到那一线生机。 张迁和赵易相视一眼，齐齐转身，带着剩下的土匪们朝山林方向迈步。 张四忌惮的瞥了一眼寨门楼，见寨门没有开启的预兆，心中稍安。 他对着一旁的官吏嘱咐道：“记住，砍下赵易二人的首级后，不可恋战，立即撤退下山！” 官吏点头：“明白。” “杀！” 张迁和赵易持刀上前。 他们身后的山匪们也都像发疯一样，紧跟二人身后。 此时此刻，他们不得不拼命。 经过昨夜之战，官兵们的弩箭已经被消耗殆尽了，此时只能用手中大刀迎敌。 两波人马再次激战在一起。 有时候，实力的差距，并不是拼命能够改变的。 就如同现在一样。 尽管赵易二人拼尽了全力想要突围，但面对单人战斗力以及人数皆高于他们的官兵，他们的结局只有一个。 那就是……死！ 在交战期间，张四一直默默观察着寨门方向。 解决掉赵易等人后，看到寨门依旧未开，他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大声下令：“撤，速度！” 此时的官兵数量，还有一百八十人左右。 就在他们刚退进山林，精神放松，准备撤下山时…… “嗖嗖……” 四周传出一道道箭矢破空的声音。 官兵还未来得及反应呢，便有二十多人被射中，神色不甘的倒在了血泊中。 “撤，分散撤！” 张四喊话的同时，他率先钻进了山林。 分散撤是错误的指令，因为没了张四的指引，官兵们在不熟悉地形的情况下，被逐个清除只是时间问题。 但对于张四来说，分散撤却是最有利的。 只有这样，他才能凭借对地形的了解，活着逃走！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只要他能活下去，其他人的生死，不重要！ 不过可惜，这次给他下网的人…… 是秦凡！ 第26章 射杀张四 山林中。 张四弃掉手中大刀，跑得飞快。 他在疾奔的同时，也不断警惕着周围，但凡听到点儿风吹草动，便会立即朝反方向跑去。 跑着跑着，张四突然止步。 前方，陈一手持银枪，正面无表情的靠在树干上。 张四脸色大变。 虽说陈一相貌清秀，体格也不如孙二和马三高大魁梧。 但张四却明白，眼前这个看上去如同文弱书生般的男人，才是三人中最危险的！ 在看到陈一的刹那，他没有丝毫的犹豫，掉头便跑。 不过他还没跑几步呢，孙二那魁梧的身躯便出现在前方。 面对孙二，张四也深知自己不是对手。 他转身朝另一方向迈步，却迎面看到了马三。 马三发出嘿嘿冷笑，眼神中难掩杀意，“张四，多年未见，咱们可得好好叙叙旧啊！” …… 两个时辰后。 张四被五花大绑，押到黑龙寨寨门前。 寨门开启，秦凡持弓走出。 “少寨主，剩余官兵已尽数解决，兄弟们正在清理战场，回收兵器，估计再有一个时辰便能归寨。” 马三说话的同时，一脚将张四踢倒在地，“这混蛋还想反抗，专门挑我进行突围！他姥姥的，还真以为我是软柿子啊？” 张四挣扎着从地上站起，眼神中充满了不甘，他想不明白，为何秦凡总能快他一步。 他脸颊红肿，朝着地面吐了一口血沫，沉声问道：“你是不是买通了某个官兵？” “你想多了。” 秦凡不屑道：“就你而言，还不值得我下这么大的工夫。” 张四闻言，面色逐渐狰狞。 “你跟着我爹数年，是学不到了不少东西，但也只是学到了皮毛。这些皮毛去对付王三刀、赵易之流足矣，可用来与我过招？” 说到这里，秦凡言语中难掩讥讽，“张四，你何时变得如此自大？” “秦凡！” 张四仿佛受了极大的刺激，大声吼道：“我知道你自幼便瞧不上我，可那又如何？时至今日，足以证明我张四绝非无名之辈，我也是有能力，且可做大事之人！” “是吗？” 秦凡双眸微眯，“与官府勾结便是你所谓的能力？” 这句话落下，秦凡拉弓，箭矢射出，射中张四左腿。 “啊……” 张四发出惨叫，踉跄摔倒在地。 “靠着泄露寨中防御部署便是你所谓的本事？” 语落，第二箭射出。 这次射中张四右腿，张四闷哼一声，额头布满豆大的汗珠。 “吃里扒外便是你所说的大事？” ‘嗖’的一声，箭矢再射，射穿张四左臂。 秦凡走到张四身前，一把抓起他的头发，“不要自欺欺人了，现在的你与八年前的你一样。八年前的那次劫道中，你只敢对商队随行女子下手，而现在的你，也同样只敢欺压弱小。” 语落，他松开张四，继续朝前迈步。 迈出近十步后，秦凡拉弓射箭，箭矢刺穿张四右臂后，又深深扎入地面，将其钉在原地。 “秦凡！” 张四发出阵阵闷哼声，他双眼中布满血丝，大声吼道：“我只是想证明自己，难道这也是错吗？” “想证明自己没错。” 秦凡从箭袋中取出箭矢，瞄准张四眉心，语气极其平淡道：“但你的方式错了，送你最后一箭，也算是有始有终。” ‘嗖’的一声，箭矢刺穿张四头颅。 而箭镞射入之处，正是八年前秦凡用铁球留下的疤痕处。 “呼呼……” 一阵寒风吹过，天空不断有雪花飘落。 “入冬了。” 秦凡伸出手掌，任由雪花落于掌心。 瞎子在笼子的搀扶下，缓步走出寨门，轻声道：“少寨主，如今潜龙山一统，只剩我黑龙寨，接下来咱们该做什么？” 秦凡目视前方，“赵易二人未建成的寨子，咱们帮着建完。他们的老寨子，咱们亦可收下。我心中之宏图，不过才刚刚开始！” 马三皱眉道：“咱们要那几个破寨子干嘛？” “笨。” 陈一对着马三头顶拍了一巴掌，从怀中取出潜龙山地图，道：“你自己看。” 地图上，标注着五个方位。 以黑龙寨为中心点，其次是赵易二人未建成的山寨为次点，最后则是清风寨和飞狐寨的老山寨位置。 原先没有赵易二人的新山寨时，他们的老山寨距离黑龙寨太远，且无法形成掎角之势。 但如今有着新山寨的链接，这五个点，便可互成掎角！ “彩，大彩！” 马三双眼一亮，看向秦凡，“少寨主在让赵易二人建新寨时，便已想到这一步了吧？” 秦凡未言。 陈一搭话道：“那是自然，既然有免费的劳动力帮着建寨，咱们为何不用呢？以那两个寨子的进度，加上咱们如今有一千五百余人，再不影响收过路费的情况下，怕是不出三日，即可完工。” “少寨主……” 这时，清理战场的黑龙寨众人也都回来了。 他们手中除了拿着兵器之外，还有官兵以及赵易等人身上的棉衣。 一人上前对秦凡汇报道：“下雪了，兄弟们想着村民们缺棉衣，便把官兵身上的棉衣给扒了下来。不过咱们也没让他们衣不蔽体的入土，外衣还在他们身上。” 古时棉衣可是稀罕物，特别是对于百姓们来说，过冬时一家只有一件棉衣，且棉衣中还裹着杂草。 “嗯。” 秦凡点头，吩咐道：“将棉衣分发给村民，然后带着他们把赵易二人寨中兵器、粮食等物资搬运回寨。记得留一部分建寨备用粮。” “好。” 众人点头，一同随着秦凡入寨。 …… 与此同时，幽州城。 城主府。 “灵临郡主亲至，末将有失远迎，还望郡主恕罪。” 城主一身锦衣，躬身行礼。 “城主大人客气了。” 赵灵儿坐于主位，开口道：“达日阿赤，我需要你帮本郡主办一件事情。” 精致的完美面庞再加上一双桃花眼，令这天地万物都要黯然失色。 赵灵儿，是她为自己取的汉人名字。 “郡主请说，若末将能办得到，定义不容辞。” “寻一个叫秦凡的人。” 第27章 割鹿堂与食鹿屋 “汉人？” 达日阿赤神色一怔，疑惑道：“郡主寻一汉人作甚？” 赵灵儿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茶水，道：“你可听闻过割鹿堂？” “逐鹿书院的割鹿堂？” 达日阿赤脸色一变。 逐鹿书院已存世数百年，且经历过诸子百家。 如今更是融百家之长，屹立于九州。 而书院之所以在北黎境内，是因为秦时，它便坐落于燕云十六州之地。 自天下三分后，北黎占据燕云十六州。 但书院却未因此移址，因为书院中有一条规矩：无论朝代如何更迭，逐鹿书院永不移位。 同时。 逐鹿书院秉承有教无类的教学方式。 无论你是哪国出身，只要能通过学院的初试，即可成为逐鹿学子。 故此，三国之间便有了一条不成文的规矩：无论国与国之间打成什么样，皆不可影响到书院。学子学业有成后，归国途中亦不可行刺杀之举。若有违背，共伐之。 这条规矩就连黎可汗都在默默遵守着，毕竟书院中也有着北黎学子。 “逐鹿书院虽有学子三千，但以十年期为例，每十年只录百人进割鹿堂！” 达日阿赤面色严肃，“但凡是割鹿堂出来的学子，皆得各国重视，其中不乏有封侯拜相者。” 说到这里，达日阿赤看向赵灵儿，行礼道：“郡主为国事虑，末将钦佩。 不过末将有一事不解，这割鹿堂出来的学子不少，郡主为何只寻这秦凡一人？ 若同时多寻几人，且他们能为朝廷效力的话，岂不事半功倍？再者就是，若末将未记错的话，郡主亦是割鹿堂学子吧？” 赵灵儿起身，手持剑柄，轻声道：“鹿乃天下，割鹿者，可割天下，此为割鹿堂。而将鹿摆上餐桌，把天下分食或独食，此为食鹿。食鹿者可食鹿，亦可护鹿。” “食鹿屋？” 达日阿赤面色大变，“可是这食鹿屋不是已闭屋百年了吗？” “能关闭，便可重启。” 谈话间，赵灵儿拔出腰间佩剑，以观剑刃寒光。 ‘嗡’的一声，剑刃入鞘。 她莲步缓迈的同时，轻声道：“时隔百年，逐鹿书院食鹿屋再启，屋中食鹿者三人，得一可得天下！一人离院后前往乾国，一人前往虞国，只有秦凡……留在了燕云十六州。” “末将明白了。” 达日阿赤点头，道：“郡主也不知秦凡在十六州何处，故此才将此事托付于末将。” “没错。” 赵灵儿点头，“明日我便会离开幽州城，赶往蓟州城对岱森达日进行嘱咐。” 达日阿赤行礼道：“还请郡主将秦凡画像交由末将，末将即刻派人去查。” “我只知他四年前模样……” 赵灵儿低头，美眸中闪过一抹追忆。 记忆中，她与秦凡相识于六年前，仅仅两年，秦凡便入了割鹿堂。 按书院规矩，普通学子无法见到割鹿堂学子。 苦读五年后，她终于得到了进入割鹿堂的资格。 然而，却得知秦凡在进入割鹿堂后，仅仅半年，便被夫子带去了食鹿屋。 …… 清水县。 林府私宅，书房。 “大人，山下斥候来报，张四和剿匪官兵已全军覆没。且山下各村的村民，也都消失了。” 老管家站在书房外。 自张四携官兵上山开始，便有斥候在山下候着。 随张四一同上山的斥候，每日都会向山下斥候传递消息，山下斥候再传回林府，为的就是能让林忠时刻清楚山上的战况。 但今日，山上斥候却没下山，于是山下的斥候便借着大雪的掩护上了山，确认了官兵全军覆灭之事。 “全军覆没？” 林忠起身，脸色难看到极致，“那张四真是个废物！本官，要被他害惨了！” 潜龙山可是妥妥的大肥肉，每年从商道上赚来的钱可是一笔大数目。 这些钱，林忠能落下一小部分，剩下的皆需上交给他上面的人。 而他上面之人，可是北黎亲王世子！ “大人勿要急躁，眼下已入冬，照这雪的下法，怕是用不了几日便会大雪封山，无法行商。” 每年的冬天，是官府最清闲的时刻，因为世子要的，只是剿匪和商道上的钱。 而冬天，即无法剿匪，又无法劫道。 林忠沉默。 老管家继续说道：“此番咱们折了五百官兵，也有了向上面请兵的理由。 待来年开春，咱们一鼓作气，彻底灭掉黑龙寨，只留那五个老家伙备用！之后，咱们让官兵上山为匪，如此岂不一劳永逸？” “你说的这些，本官都想得到。” 林忠又岂非无脑之人，他长叹一声道：“本官担心的是世子那边，若世子知晓本官连一群山匪都对付不了，岂不对我心生失望？一旦世子对本官失望，那本官的仕途……便也就到头了。” 老管家道：“应该不会吧？毕竟咱们已经帮世子处理这些事情长达五年了，这期间可一直未曾出过纰漏的。” “你还是不了解世子。” 林忠眼神中闪过一抹忌惮，“那位世子，与其妹灵临郡主一样，皆出身逐鹿书院割鹿堂，他可不是一般人啊。” …… 潜龙山，黑龙寨。 雪，越下越大，整个寨子中都是白茫茫一片。 好在山中不缺木材，村民们也有了棉衣保暖，加上篝火的话，不会出现冻死人的事情。 秦凡披着貂裘，坐在屋中看书。 “少寨主，你看我射到了什么！” 秦慕瑶拖着一只鹿走了进来，鹿被箭矢刺穿了头颅。 秦凡在看到鹿的刹那，明显愣了一下。 “怎……怎么了？” 秦慕瑶蹙眉，“不就是一只鹿吗？你至于这副表情吗？” 秦凡笑了笑，放下手中书，问道：“会烤鹿吗？” “不会……” 秦慕瑶有些尴尬。 “我来吧。” 秦凡上前，将鹿拖出，掏出匕首在雪中清理鹿的内脏。 清理好后，他生起篝火，开始烤鹿。 他记得上次吃鹿肉，还是离开逐鹿书院之时。 “或许下次见面，便可得到验证了吧？” 秦凡烤制着鹿肉，心中自语。 食鹿屋，入屋三人需各养一鹿，出屋则需食鹿。 秦凡记得很清楚，他们三人的食鹿法各不相同。 但至于谁的食鹿法才是正确的？ 这个只能交由时间来判定。 第28章 山匪商业化 这入冬的第一场雪，下了足足三天三夜，整座潜龙山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雪停的当天，秦凡走出房间。 村民们正在寨中清扫积雪，此时已经清理得差不多了。 “凡娃子……” 这时，李奶奶拄着拐杖走来。 秦凡迈步上前迎接，“这大冷天的，您怎么不在屋中歇着？” “劳碌大半辈子了，闲不住。”李奶奶摆了摆手，“咱可能就不是那享福的命。” “瞧您这话说的。” 秦凡摇头一笑，“对了，您孙媳的身体好些了吗？” “进寨子后服了些补药和山参，好多了。” 李奶奶说话的同时看向寨中村民，“凡娃子，这几日他们冷静思考了一番，最终决定让我来说情，希望你能收下他们。” “好。” 秦凡点头，“但有些话，我得跟他们说在前面。” 李奶奶应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都是应该的。” 秦凡看向马三，道：“让他们到演练场集合。” “好嘞！” 马三快步跑开。 半炷香后。 近一千四百人整整齐齐的站在演练场上。 秦凡身披黑白色貂裘，大步走上点将台。 他凌厉的眼神扫过众人，大声说道：“我希望你们能明白，有些路一旦踏上，便再无回头路。故此，在你们加入黑龙寨之前，我再给一次选择的机会，此时后悔还来得及。” “少寨主，俺们都已经决定了！” “是啊少寨主，这几日俺们想了很多，该想的，不该想的，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这是俺们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下方不断有人表态。 “一旦加入寨子，你们便要为寨子而战，届时你们之中有人会死，亦有人会不断的看着身边的人死去。” 秦凡大声道：“我再问的更直接一些，你们确定做好赴死的准备了吗？” “与其冻死，饿死，没有尊严的苟活，俺们宁愿战死！” “俺已经窝囊了大半辈子了，俺娶妻时，因为俺的窝囊，俺婆娘被黎人地主糟蹋了一整夜。如今，俺已经死过一次了，既然老天给了俺第二次机会，那俺自然不能继续窝囊下去！” “少寨主，俺们庄稼人不会说话，俺们只知道谁给俺们吃的，谁能让俺们吃饱，谁能让俺们在冬天里不被冻死，那俺们的命就是谁的！” “是啊少寨主，因为你，俺们第一次能在寒冬吃饱饭。因为你，俺们第一次穿上了真正的棉衣。 这么些年了，只有你和老寨主把俺们当人看，既如此，那俺们把命给你，又有何妨？” 下方一个个汉子皆真情流露。 “好。” 秦凡点头，大声道：“既如此，那从今日开始，你们便是黑龙寨的一员。自今日起，你们需遵寨规，若有违背者，寨规处置。” “见过少寨主！” 下方众人单膝跪地，声音直冲云霄。 李二牛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大声喊道：“少寨主，接下来咱们是不是该操练了？毕竟俺们与官兵的差距有点儿大。” “操练之事不急。” 秦凡笑了笑，道：“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咱们去做。” “更重要的事情？” 不少人挠着脑袋，很是疑惑。 还有啥事比操练更加重要？就算是劫道，这大雪封山的，也没道可劫啊，总不能下山去攻打县城吧？ “自然是赚钱啊！” 秦凡摊手，大声说道：“有了钱，就有兵器和人马，有了钱就有食物和衣物！” 有人问：“可这大雪封山，咱们去哪赚钱啊？” “全员都有，听本寨主号令！” 秦凡大手一挥，“目标，商道！任务，扫雪！商贩走卒就是咱们的摇钱树，咱们只有将商道上的积雪清除，商人们才能经商，咱们才能继续赚钱！” 不少人恍然大悟：“好像是这么个道理唉……” “小的们，出发！” 秦凡下令。 众人拿上工具，浩浩荡荡的朝商道走去。 瞎子等人站在不远处，默默的看着这一幕。 聋子感叹道：“公子终于长大了。” “是啊。”瞎子露出欣慰的笑容，轻声道：“若是王贲泉下有知，也可瞑目了。” …… 潜龙山商道的直线距离只有五公里，却架不住山路蜿蜒曲折。 再加上古时没有隧道，这绕来绕去的，便有了长达三十公里的商道。 不过好在如今的黑龙寨人多力量大。 一千五百余人，平均下来只需每人清理二十米长度的积雪即可，弄不好几个时辰便干完了。 但这只是理想中的画面。 现实中，在冬天的雪地里，仅仅走完这三十公里的商道便要不少时间，更别说还得清理积雪了。 黑龙寨的众人，足足折腾了两天，方才把商道清理干净。 期间的饭菜，是由寨子中的老弱妇孺们送来的。 “终于干完了……” 马三仰躺在雪地上，看向秦凡方向，“少寨主，咱们清理完积雪也没用啊，根本看不到商队的影子。” “你以为钱这么好赚呢？” 秦凡靠椅在树干上，“钱可不会主动来寻咱们，咱们得去寻钱！这雪下的突然，不仅咱们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商人们也是一样。他们现在，肯定在客栈中懊恼自己的货物如何处理呢。” “少寨主说得对。” 马三起身，道：“我这就去商道两头入口的周边客栈附近散布消息。” 不等马三迈步的，秦凡将其拦下，“你快歇着吧。等你想到这点儿，商人们早就处理完货物回家了！ 放心吧，昨日晌午的时候，我就让孙二和陈一他们带人过去了。若不出意外的话，今日晌午便会有商队进山！” 马三尴尬的笑了笑，挠着脑袋说道：“我说昨天咋没见着陈一和孙二，我还以为他俩偷懒去了呢。” 秦凡吩咐道：“你稍微歇会，然后带一千二百人回寨，趁着雪停，抓紧把那两个寨子建完。” “好。” 待马三带人离开后，秦凡将剩下的人分成了三部分。 其中一部分充当斥候警戒山下官府动静，另外二部分则守在商道两头收保护费。 午时一刻，有商队进山了。 正所谓万事开头难。 这大雪封山的第一波客人口碑可是很重要的，更关乎着接下来的宣传工作。 故此，秦凡必须要亲自接待。 第29章 北黎世子 真…真通了？” 商队掌舵望着被疏通的商道，满脸的不可置信。 原本他只是抱着怀疑的态度来看看，死马当做活马医的，但没想到真的通了！ “欢迎，欢迎。” 秦凡大步上前，自我介绍，“我乃黑龙寨寨主，专为商队提供保驾护航服务，有我们的护航，您的商队将风雨无堵！” “……” 掌舵茫然的看着秦凡，这还是黑龙寨吗？难道真如传言中那般，黑龙寨内讧变天了？ “这是我们的收费表，掌舵的看一下。” 秦凡说话间，从怀中取出纸张，上面详细的写着收费标准。 春、夏、秋三季，按二成收取，大雪封山的冬季，按二成半收取。 秦凡开口解释：“掌舵，这冬天之所以贵半成呢……” 但不等他说完的，商队掌舵开口打断，“懂，贵寨也是有成本的，毕竟清理商道积雪可不是个小工程。” “还是掌舵的明事理。” 秦凡嘿嘿一笑，示意一旁正在煮水的手下将沏茶。 很快，热腾腾的茶水便沏好了。 “不过掌舵的放心，我们的服务是绝对值这个价钱的！这一路上，我们设立了多个热茶饮水点和歇脚处，保证诸位温暖的进来，温暖的出去！” “那这茶水收费不？” 掌舵怕这是霸王条款，不过他心中也能接受。 毕竟他们的货物要是积压到雪化，其损失可不是两三成能比的。 “服务项目暂且一律不收费。” 秦凡并没把话说死，“不过嘛，掌舵跑商期间若在路上碰到同行，可得为我们多多宣传一下。” 说到这里，秦凡靠近掌舵，压低了声音，“本寨主不会让你白宣传的，二成半的过路费，我给你免半成，不过此事你可不能告诉其他人。” “一定，一定！” 掌舵脸色一喜，这半成可不是小数目，毕竟他也是给东家干活的。 “秦寨主仁义，咱也不能不讲究。我绝对不会让您这半成白免的，这样，我回趟客栈，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给咱黑龙寨拉拉生意。” “如此便有劳掌舵了。” 掌舵回了客栈，一个时辰后，他带来了七八支商队。 其实被困在周边客栈里的商队不止七八支，但更多的还是在观望，如今来到这里的都是在货物上等不及的，毕竟古时也有违约金。 黑龙寨的众人开始清点货物，忙得不亦乐乎。 “诸位慢走，一定要多多宣传啊！” 待掌舵们交齐过路费后，秦凡目送他们进入商道，逐渐远去。 他转身看向黑龙寨众人，“都学会没有？这就是微笑服务，以后在服务上，一定要认真对待，要让客户满意，让客户这钱花的舒心，花的情愿。” 众人神色茫然的点头。 就这样。 随着第一批商队走出潜龙山，一传十，十传百，越来越多的商队得知了消息。 潜龙山的商道上，再次热闹了起来。 消息传得沸腾，官府自然也收到了消息。 但当他们得知黑龙寨足足一千五百余人时，便都开始装傻充愣了。 如果是几十人，几百人，官府还敢集结官兵剿匪。 但这千余人…… 除非幽州军亲至，否则仅靠周边官府的这点儿兵力，纯粹等于送死。 时间一恍，半个月过去了。 未建完的寨子完工了。 寨中每日挑选百人，轮流去商道上值岗收费（二十人巡查，剩余八十人分两拨收费），留下的人则学习制作弓弦等。 一切，都步入了正轨。 “少寨主，不应该啊。这都半个月了，官府就这么默许咱们发展？连一点儿动作都没有？ 那姓林的，不像是没脑子的人吧？” 马三想不通。 “朝中当官，最讲人情世故。眼下年关将至，那姓林的定是回了黎大都。若我没猜错的话，他并不知晓此事。” 秦凡说到这里，言语中充满了讥讽，“而周边官府怕汇报后担责，谁也不想当这出头鸟，便心照不宣的压着消息不报，此举在腐败的官场中是常见之事。” 一旁的孙二道：“可这事瞒不住吧？毕竟商队来自五湖四海，这么多张嘴呢。” “民间的真实消息是很难传进深宫的。” 秦凡轻叹道：“故此，很多王朝的覆灭并不是因为皇帝昏庸，而是 马三道：“少寨主的意思是，此事会一直瞒着？” “那倒不至于。” 秦凡摇头，“不过在来年开春前，黎大都那边是绝对不会知情的！ 除夕日，就连平民百姓都讲究喜庆，更何况皇室了。就算有些官员提前收到了消息，他们也不敢在年关汇报，毕竟扰了喜庆的后果，他们不想承担。” 陈一道：“这样也好，起码这段时间中，咱们可以安心发展了。” …… 黎大都，亲王府。 “世子，此乃今年银票，共计二百五十八万两。” 林忠跪在地上，身旁是一木箱。 赵保坐于主位，他身躯魁梧，眼神淡漠的扫了林忠一眼，“你退下吧。” “是。” 林忠起身，躬身退走。 赵灵儿缓步走出，单脚踢开木箱，箱中装满了银票。 她看向赵保，轻声道：“哥，都五年了，每年都是二百余万两，难道还不够吗？” “那就是个无底洞。” 赵保轻叹，眼神中闪过一抹无奈，“不过我有把握，最多再用一年，等这些钱花出去后，便可让可汗取消初夜权。” 他是赵灵儿的兄长，十年内，百名割鹿堂学子之一。 他弄钱并不是为了私欲，而是想要改变北黎现状。 但想要改变，就必须得花钱。 毕竟打下江山的黎可汗已经驾崩，新可汗于三年前登基，从未离宫不说，身边更是围满了奸佞。 既然黎可汗只听奸佞的话，那赵保只能买通这群奸佞，从而达到曲线救国的目的。 “就算能取消初夜权，但这么多年的努力，你也只是迈出了这一步，可你还能有几个五年？” 赵灵儿合上木箱，“当初老可汗颁发初夜权只是为了暂时稳住那群地主豪绅，毕竟在这片土地上，我们属外族。 老可汗为的是在局势稳固之后，再以雷霆之势将那群地主豪绅彻底根除。但如今的朝廷，却未能按照老可汗的遗愿行事。” “这一步很重要，必须要迈。” 赵保握拳，“因为只有迈出这一步，万民才能看到希望，这江山才能真正稳固。” 赵灵儿道：“你就从未想过对那群奸佞下手？” 赵保闻言眉头微皱，起身嘱咐道：“记住，这种话以后万不可在外人面前言说！他们布下的眼线，超乎你的想象！” 赵灵儿轻叹。 赵保转移话题道：“不说这些了，你寻到那秦凡没有？” “没有。” 赵灵儿摇头，“哥，有时候我在想，若是秦凡在的话此事应能寻到解决之策吧？” “或许吧……” 赵保点头道：“我虽未见过他，不过能让夫子开启食鹿屋之人，定有不凡之处。” 第30章 连发复合弩 随着寨子逐渐稳定，秦凡也开始了对复合弩的开发。 由于秦凡想要的是连发弩，故此在刚开始的时候并不顺利。 不过好在人多，各种零件的制作速度也跟得上，这为秦凡节省了很大的试错时间。 其实现代复合弩的原理并不复杂，难的是古时没有现代的材料。 秦凡需要做的便是寻到合适的替代品，从而制造出威力无限接近现代的连发复合弩。 想要性能足够的话，最大的问题便是弩机。 以秦弩为例，是由青铜制造。 而如今寨子中，连铁匠都没有，他从哪儿去搞弩机？ 不过他很快便收到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黑龙寨藏宝库中有大秦遗留的弩机。 坏消息是，弩机的数量不多，只有三百数。 秦弩的弩机就如同现代工业机器的制造品一般，平整而又精美。 有了弩机后，秦凡还需要不断的尝试，一次又一次的搭配。 这个过程，足足耗费了他半月之久。 复合弩的外形，类似秦弩，弓背弯曲程度为一米五，弓弦长度为一米三五，弓弦直径则不足一厘米。 弓弦跟复合弓用的是同一种弓弦，皆为兽筋制造。 复合弩为单矢制，配有矢匣，匣中有弩箭十支，可连发十次。 秦凡并没有制造双矢并射连发弩，一是因为目前弩机数量太少，二是因为双矢的射程以及穿透力和杀伤力皆不如单矢。 “嗖嗖……” 秦凡手持复合弩，射向标靶，弩箭深深扎入靶体。 “这射程……” 陈一等人脸色齐变，“得比复合弓多出近七十米吧？” “多少米？” 瞎子对着聋子问。 后者道：“从眼力来判断，得有160米。” 瞎子问：“这距离是直线还是高线？” 直线是平线射击，高线是以45度角进行抛物式射击，两种对比之下，自然是高线射击射程更远。 聋子道：“直线。” 瞎子语气中难掩震惊：“这比秦弩都多出几十米了……” 紧接着，秦凡又测试了一下45度射击。 “这半月工夫总算没白费。” 对于其结果，秦凡还算满意。 现代复合弩直线射程180米左右。 经过发烧友，也就是类似秦凡这样的军械爱好者改良后，可达260米。 这种射程几乎无限接近于军用的特种复合弩。 而如今这把复合弩的直线射程约有160米，45度角射程则可达300米左右。 这对于单兵连发弩来说已经是极限了，毕竟就连大秦单兵弩的直线射程都只有120米左右。 那些射程高达六七百米的，是秦弩中体积最大的床弩，这种弩一般用于攻城或者城防。 “所有复合弩零件，按照这把的标准进行制造。” 测试通过，那就该进行批量制造了。 这种活交给后勤去做即可，而作战人员则开始了操练。 …… 时光匆匆，冬去春来。 黑龙寨周围被开荒了不少地。 而且经过这三个月的操练，曾经的村民已大变样，此时的他们神色坚毅，眼神亦变得凌厉。 这数月时间。 复合弓的数量激增到八百，投入使用数为四百。 连发复合弩三百，投入使用数为一百。 秦凡对黑龙寨的一千五百人进行了战斗职位分配。 原黑龙寨那一百人，现为黑龙卫，由马三指挥，负责保护秦凡安全。 他们除了配短兵、长兵之外，还配连发复合弩。 从原一千四百村民中，选出四百体格魁梧者，为弓兵，由陈一指挥。 配短兵、长兵、复合弓。 剩余一千村民，二百重枪兵（配四米重枪，大刀），三百长矛兵（二米三长矛，大刀），五百刀弓兵（大刀，柳木弓），由孙二指挥。 这配置，毫不夸张的说，除了无甲无马以及人数上的差距，其余方面比之王牌军都不逊色多少。 不过同样的。 这些兵器，几乎掏空了秦凡的家底。 大刀和柳木弓他倒是不缺，毕竟他强行继承了王三刀、赵易、张迁的遗产。 但那些重枪和长矛，可都是藏宝库中的大秦遗留。 “自今日起，除黑龙卫及商道值岗者，其余人等皆上午操练，下午耕种！” 开春了，农耕的时节已然到来。 他们并不缺粮种，因为村民们在上山时，都将自家粮种带在了身上。 在秦凡的带领下。 黑龙寨逐渐成为战乱中，自给自足的独立小世界。 …… 清水县，林府私宅。 再次回来这里，林忠感觉自己的脑袋都要被气炸了。 书房中。 林忠首次没有坐在屏风内，因为屏风已经被他给一刀劈烂了。 “大人息怒。” 书房门前，从里到外跪着五六名官员，此时他们的身躯正不断颤抖。 “如此重要的事情，你们也敢瞒报！” 林忠握紧手中虎头刀，眼神中的怒火清晰可见，“你们这群废物，三个多月，一百多天，你们知道这一百多天里，会发生多少事吗？会有多少钱进黑龙寨的口袋吗？ 哪怕这期间，你们派出官兵对黑龙寨只扰不攻，或者下达禁商令，派兵驻守商道两头，山匪来，你们撤，山匪撤后，你们驻守，和黑龙寨的山匪们踢皮球，都不会出现如今局面！” 官员们低着头，不敢回话。 “现在你们告诉本官，本官该如何与世子交代！” ‘嘭’的一声，虎头刀落地发出轻响。 林忠坐在太师椅上，沉声道：“如今，黑龙寨要人有人，要粮有粮，要钱有钱！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官员们依旧沉默。 林忠大吼：“回答我！” 一人颤音道：“回大……大人话，代表我们想剿灭他们的话，需……需付出极大代价。” “剿灭他们？” 林忠怒极而笑，“现在拿什么剿？拿你们几个废物的脑袋去剿吗？本官来告诉你们代表了什么，代表现在想剿灭黑龙寨，必须要大军进山！ 而距离黑龙寨最近的军队，是幽州军！但幽州与虞国交界，幽州军需镇守幽州，岂能为了剿匪而撤离防区？你们这不是在给本官添堵，而是在给世子，给王爷，给朝廷添堵！” 官员们齐声道：“求大人为我等寻一条活路。” 林忠沉思许久，期间他的表情阴晴不定。 十几息后，他呼出一口气，轻声道：“活路也并非没有，不过却需要你们付出些代价。” “还请大人明示。” “这些年你们也赚了不少钱，想活命便都拿出来吧。” 林忠起身踱步，“记住，这时候就别瞎动歪心思了，否则丢的可是你们自己的命。另外，这钱可不是给本官的，而是给幽州城城主，达日阿赤！” “大人方才不是说幽州军无法离开幽州吗？” “十万幽州驻边军，想全动，不可能。但私下里动个三五千的，却也不是什么难事。 可话说回来，私下动兵可是冒险之举。想让幽州城城主为了你们去冒险，那你们就得有值得让人冒险的筹码才行。” 第31章 三千幽州军 黑龙寨，寨门前。 马三和百名黑龙卫蹲在距离寨门二十米处，不断的凿着石头。 这是通往黑龙寨唯一的过道，道路一米半以上是石土，下挖一米半之后，便都是山石了。 原本这条过道长一里地，宽十米左右，直至尽头的山林处之前，周边皆是悬崖峭壁。 三个月前，秦凡为防御部署做准备，特吩咐了一件事：从寨门往外二十米开凿，凿空长度需十五米左右，以搭建吊桥。 一开始的时候，是全寨子的人一起凿的。 但随着进度即将收尾，便由马三和黑龙卫接手了。 如今，即将完工。 “寨主，估计天黑就能完工了。” 寨子壮大后，马三等人对秦凡的称呼也从少寨主改成了寨主。 秦凡上前看了一眼。 原本连体的过道已经被截断十五米，往下一看，是深达三十米的悬崖。 至此，黑龙寨又多了一道天然屏障。 秦凡拍了拍马三的肩膀，“再加把劲儿，争取值岗的人回来前，用上吊桥。” 吊桥早就装好了，通体实木组成，长十五米，厚半米有余。 其升降机关与寨门一样，皆是靠千斤闸，升降吊桥的闸门在寨中。 “嘿嘿，咱们这护寨崖，比起那些大城池都不遑多让了。” 马三抖了抖身上的石屑，“不过寨主，你是不是太谨慎了一些？咱们现在可是兵强马壮，就算官府攻寨，来个两三千人，咱们也不虚他们啊！” “我只是不想徒增伤亡罢了。” 秦凡捡起一块碎石，扔下悬崖，碎石与峭壁碰撞，发出道道回响，“有了这吊桥，我们便能以几十人的代价将敌人击溃。若是没有，则会付出数百人的代价，甚至更多。” 马三点了点头，问道：“寨主，如今已开春，你说官兵会何时来攻寨？” 秦凡轻笑道：“这次来的，恐怕大概率不会是官府的兵役。” “那来的总不能是幽州军吧？” 马三皱眉道：“若幽州军来打咱们，虞国不得立马拿下幽州城啊？一旦虞国拿下幽州，乾国定会趁势攻打蓟州，毕竟他们一直都想通过收复燕云十六州来证明自身才是正统。可这样的话，那幽州城主岂不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北黎朝廷不得诛他九族啊？” 秦凡道：“两军对阵，且还是双方停战驻防的情况下，少个三五千人是看不出什么来的。” 马三一怔，“寨主的意思是……幽州军会调来数千兵力？” “这就看姓林的是否有这能耐了。” 秦凡转身朝寨中走去，“若他没这能耐，便调不来幽州军，只能说明他在北黎朝廷的根系并不深，咱们几乎可以高枕无忧，安心发展。反之，则说明他背后有个大人物。毕竟调动边军，哪怕只是数千，也不是仅凭黄白之物便能调动的。” …… 翌日。 幽州城，城主府。 心腹大步跑来，将密信呈上，“城主大人，清水县来的飞鸽传书。” “下去吧。” 达日阿赤接过密信，待心腹离开后，他将其打开观阅。 密信是由黎文写的，内容无非就是让其出兵三千，数日后会有重礼答谢。 “潜龙山，黑龙寨？” 达日阿赤将密信放入火盆，“林忠啊林忠，你也真够废物的，竟被一群土匪逼到这等地步。罢了，看在世子的份上，我便陪你冒一次险吧。” 仅仅金钱，是无法说服达日阿赤的。 准确的来说，要不是林忠背后是赵保，而是其他王爷世子的话，达日阿赤亦不会出兵。 因为他和蓟州城城主一样，都是亲王府出来的。 “来人。” “末将在。” 门外两名千夫长进屋，单膝跪地。 “你二人领兵三千，备好辎重，携带夜行衣，趁夜色掩护出城赶往清水县。届时，林忠会告诉你们该做什么。” “是。” …… 黑龙寨。 今日商道值岗的百人回到了寨中。 李二牛负责的巡查，他跑到秦凡门外，“寨主，今日俺巡查的时候感觉有些不对劲。” “进来说。” 秦凡正在观摩九州地图，且在地图上标注了几处岛屿。 待李二牛进来后，秦凡将地图收起，“你巡查的时候发现有上山的可疑人员了？” “这倒没有。” 李二牛摇头，“俺今天在收费点歇脚的时候，发现有的商队表情很不对劲。” 秦凡面色逐渐严肃，“详细说说。” “之前俺也曾在收费点值过岗，和很多商队的人都熟悉了，每次见面还打招呼呢。但今天他们碰到俺，却都低着头，俺跟他们搭话的时候，他们的表情也很不对劲，就连回话的时候都拘谨得很。” 李二牛一句句的说着。 “观察力不错。” 秦凡笑了笑，问道：“对于此事，你怎么看？” “啊？” 李二牛神色一愣，因为他没想到秦凡会突然问他的看法。 “我……” 一时间，李二牛有些紧张。 秦凡道：“别紧张，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 李二牛道：“能让他们如此不自在，那肯定是商队中有让他们害怕的人。而现在的商队不怕咱们，唯一能让他们怕的，也只有官府了。所以俺认为，官府肯定通过强硬手段，强行混入了商队来探咱们的情报。” 秦凡笑着示意李二牛入座，“不错，观察力强，脑子转得也不慢。” 李二牛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挠着后脑坐了下来。 秦凡问：“你在谁的麾下？” 李二牛应道：“孙统领麾下，重枪兵李二牛。” “重枪兵吗？那力气应该不小。”秦凡点了点头，“这样，从明日起你去陈一麾下，先从弓兵做起。” “谢寨主。” 李二牛很是激动。 因为弓兵可是最精锐的兵种之一。 别看战争游戏中弓兵攻高血薄，脆的很，就好似没有缚鸡之力一样。 但那只是为了游戏平衡。 真正的弓兵可不是一般人能当的，能成为弓兵，力气肯定小不了，否则连弓都拉不开，还当什么弓兵？ 其次，弓兵配备短兵和长兵。 为的就是在箭矢耗光以及敌人杀进来时，再与之搏杀。 那时，才是弓兵真正的猎杀时刻！ “去了之后记得跟着陈一好好做，好好学。” 李二牛是个做情报的好苗子，但眼下还没有组建情报机构的必要，所以秦凡才将其扔到陈一那边去锻炼锻炼。 “是！” 李二牛高高兴兴的离开了。 前脚刚走，秦慕瑶便满脸委屈的走了进来，看向秦凡的眼神中满是幽怨。 第32章 黑金龙纹甲 “怎么了？” 秦凡有点儿懵，自己也没欺负她啊。 “我也想当弓兵。” 秦慕瑶开口，道：“我现在箭射的可准了，十箭起码有八箭可以正中靶心。” “这不合适，也不方便。” 秦凡摇头，“都是男人你跟着瞎掺和什么？而且每个人都有各自的职责，你的职责是后勤。” “后勤这种事情你随便寻个人都能撑得起来。” 秦慕瑶有些不愿，低头道：“总之我不想在后勤，我要参与作战。” “不行。” 秦凡摇头，“兵马未至，粮草先行，后勤同样重要。” 门外。 马三刚吃饱，正揉着肚皮，乐呵呵的朝这边走来。 “我不管，我就要作战。” 秦慕瑶性格拧得很，此时她声音中充满了不悦，“就连马三那种头脑简单的都能当黑龙卫统领，凭啥我就得待在后勤？我不求当什么统领，只要能参与作战就行。” “？？？” 马三听到这话，顿时不乐呵了，他快步走了进来。 秦慕瑶在看到马三后，愣了一下。 马三盯着秦慕瑶，心中很是无奈，“不是，我得罪你了吗？你不觉得你方才那话很伤人吗？”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秦慕瑶觉得很尴尬。 “那你是啥意思？” 马三感觉很委屈，“本来你那话就够伤人的了，你还加‘就连’二字！” “我……” 秦慕瑶有口难言。 马三看向秦凡，“寨主，你给评评理，她那话伤人不？” “行了，都别说了。” 秦凡笑了笑，看向秦慕瑶，语气严肃道：“后勤工作真的很重要，需信任之人方可托付。” “寨主……” 秦慕瑶蹙眉，“我不是马三，你能别给我画饼了吗？上次我同意管理后勤，就是因为你给我画饼。” “……” 秦凡一怔，这女人果然没马三那么好忽悠啊。 马三一开始是想管理弓兵的。 但秦凡清楚马三是类似于许褚典韦之类的人，并不是做管理的料。 所以他拿‘你武力比陈一厉害，更能保护我的安全’之类的说辞，才让马三放弃了弓兵统领的想法，且开开心心的当起了亲卫队长。 马三盯着秦慕瑶，感觉自己快疯了，“不是，你这话我怎么听着也刺耳的很呢？” 秦慕瑶沉默，假装没听见。 秦凡故作为难道：“可你参与作战，那后勤就没人管理了啊。” “不冲突。” 秦慕瑶开口，道：“若有战事，我保证在不影响后勤的情况下参战，这总行了吧？” “好吧。” 秦凡点头。 “多谢寨主，那明日我便开始参与操练。” 说罢，秦慕瑶高兴的迈步离开。 马三刚想和秦凡抱怨，但不等他开口的，秦凡打断道：“近期官府可能会有大动作，你去和陈一他们支会一声。另外除了日常的巡查人员之外，这段时间内黑龙卫全员参与巡查。” “好。” 在正事上，马三从不含糊。 …… 七日后。 清水县。 林府私宅，书房。 两名千夫长迈步进屋，一个络腮胡，一个秃头。 林忠从新屏风后走出，“都到齐了？” “齐了，其余人正在县外林中候命。” “你们速度倒是快，本官还以为要等半月之久呢。” “军令如山，我二人不敢怠慢。每日只睡两个时辰，水路陆路皆走，紧赶慢赶，今日方才赶到。” “有劳二位了。” “不知林大人想让我们做什么？” “剿灭黑龙寨。” 林忠起身，取出潜龙山地图铺在桌上，指向一处标记，“这是他们寨子的位置。” 紧接着，他又将黑龙寨的情况说了一遍，随即指向地图上的商道，“这是商道，我的人已经探查过了，他们有一小部分人占据商道两端，你们可以先把这群散兵解决，然后再攻寨。” 络腮胡道：“不足两千山匪，至于这么麻烦吗？” “别小瞧他们。” 林忠嘱咐道：“之前他们还是一百人的时候，便吃掉了五百官兵！” “官兵？” 秃头哼笑，“他们就是养尊处优，好日子过习惯了。我们边军常年征战厮杀，别说是一群山匪，就算是虞国五千边军，我们也可将其拿下！林大人，你是被这群山匪给吓住了吗？就这么点儿山匪，便让我们带三千人来？依我看，五百人便足够！” “别轻敌。” 络腮胡正在看地图，此时他收起轻视之意，皱眉道：“从地图上来看，黑龙寨所处位置的确棘手，若强行攻寨，怕是会出现不小的伤亡。” “哦？” 秃头上前，点头道：“那就把他们当虞国边军打吧，就权当休战期练兵了。” 看到二人收起轻敌之心，林忠也放下心来，他出声问道：“不知二位准备何时出兵？” 络腮胡道：“今夜先修整，让兵士们吃饱睡足。翌日清晨发兵潜龙山，就按大人所言，先解决商道上的散匪。” 林忠点头道：“那本官便在此静候二位佳音了。” …… 翌日傍晚，夕阳西下。 天，快黑了。 马三带着黑龙卫巡视。 这时，一名黑龙卫跑了过来，“有情况，山下荒废的村子里，约有三千人集结，他们正在修整，估计天黑就会进山。” 马三问：“这群人什么装扮？” 黑龙卫道：“应该是幽州军，因为仅带甲者，便有五百余众。” “我艹！” 马三爆了一句粗口，“还真让寨主给猜中了！你们去通知收费处的兄弟们赶紧撤，我去禀告寨主。” “好。” 语落，众人开始分散行动。 马三跑的飞快，当跑到长达十五米的断裂段时，他大声喊道：“赶紧放吊桥！” “吱吱……” 千斤闸推动，吊桥缓缓下降，落地的刹那发出‘嘭’的一声闷响。 同时，寨门的千斤闸传出声响，厚重的寨门随之开启。 马三疾奔进寨，寻到秦凡，“寨主，幽州军真的来了，三千余人，其中五百众带甲！” 秦凡正在练字，此时连头都没抬，“通知全员集结，准备作战。” “是！” 马三离开。 秦凡在纸上写下一个‘甲’字，面带微笑道：“甲，可是好东西啊。” 语落，他走向房中一木箱。 箱中是一套黑金龙纹甲和一把黑金龙纹剑。 此物亦是藏宝库中的大秦遗留，但秦凡却从未见王贲穿过。 用王贲的话来说就是，他舍不得穿，等秦凡行冠礼后，送给秦凡当成年礼。 秦凡将甲穿在身上，这是他首次披甲。 黑甲稍微有些大。 不过秦凡并不担心，毕竟自己的年龄还不到十七呢，身高还能长一些，届时定会合身。 一炷香后。 黑龙卫以及商道收费点的人回到了寨中，此时他们与其他人列成一排，站在演武场上。 秦凡大步走向点将台。 他身披黑金甲，左腰配长剑，右腰挂连发复合弩，腿部绑着短匕，手中握长枪。 百名黑龙卫在看到那身黑金甲时，眼神中皆闪过一抹炽热的精芒。 时隔十六年。 他们终于再次亲眼看到有人穿上了这套甲。 演武场外，瘸子等人看到这一幕有些动容。 瘸子轻声喃喃道：“这甲终究还是出世了，也不知另一副甲，何时才能够重见天日。” 瞎子轻叹，感慨道：“另一副甲，可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穿的。” 第33章 重枪兵显威 点将台上。 秦凡目光扫过下方众人，说出了第一句话：“这次我们的敌人是幽州军，据黑龙卫探查，兵力约有三千众。” 语落。 不少人的表情严肃了下来。 他们之前虽是农户，却也知道幽州军乃边军。 先不说边军的兵器装备，就单说边军战斗力，便不是官府里的衙役能比的。 “此战是你们大多数人真正意义上的厮杀。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们，今日，会有很多人死在这场战争中。” 秦凡指向身后的老弱妇孺，继续喊道：“但我们却不得不战，因为一旦寨子被攻破，你们的爹娘、妻儿以及寨中的所有人皆会被屠戮殆尽！ 你们不想打仗，我也不想，可敌人却不这么想！这一战，我们不仅要打，更要把敌人打疼！正所谓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只有把他们打疼，他们才会忌惮，那些暗处的未知敌人，才会有所收敛！” 说到这里，秦凡手中长枪直指寨外，大声喊道：“诸君，若你们已做好死战的准备。即刻起，便与我一同出寨迎敌！” “杀！杀！杀！” 下方众人握紧手中兵器，眼神中尽显果决。 寨门开启，吊桥下降。 秦凡大步走在前方，陈一等人紧跟其后。 出寨后。 秦凡看向陈一和孙二，道：“按照之前定好的作战计划，进行防御部署。” “喏。” 陈一和孙二带人冲入山林。 …… 天黑了。 络腮胡和秃子身披甲胄，甲外套上了夜行衣。 边军离城可是大罪，为保险起见，他们需扮成匪类进行攻寨。 三千幽州军黑衣蒙面，兵分两路，络腮胡带一路，秃子带一路，各朝商道两端潜行。 按照二人的计划，先解决商道上的散匪，再于山腰处集合。 然而等两人会面后，却都紧皱着眉头。 络腮胡轻声道：“看你这表情，你那边也扑空了？” “我带人抵达那边后，连根鸟毛都没发现。” 秃子冷笑，“看来这群山匪的情报不简单啊，他们已经察觉到咱们了。” “这很正常，强龙不压地头蛇，这破地方他们可比咱们熟悉多了。” 络腮胡扫了周围一眼，“让斥候探路，上山。” 半个时辰后。 几名斥候跑来汇报，“前方两里地发现寨子，寨门紧闭，寨中有山匪驻守。” 络腮胡取出地图，问道：“这寨子在图上的哪个位置？” 斥候指向黑龙寨位置。 “应该就是黑龙寨了。” 络腮胡把这寨子当成了黑龙寨。 毕竟地图都是有出入的，再加上赵易二人新建的寨子本就距离黑龙寨较近，而林忠又不知道这两个寨子的存在，自然也就不存在于地图上。 在距离斥候所探寨子不足一里地时，络腮胡趴在山地上观察着前方。 由于山中林木较多以及山石高耸的缘故，他视线受阻严重，看得并不是很清楚。 “有点儿不对劲儿啊。” 秃子看了一眼地图，又看向前方模糊不清的山寨，“从地图上来看，前方三里地才是这潜龙山最险峻之地，这黑龙寨为何不在那建寨，而选此地？” 这里的三里距离是直线距离，徒步绕过去的实际距离得有六里地左右。 络腮胡道：“想在山势险峻的地方建寨，难度非比寻常，一群山匪哪有这个能耐？” “也是。” 秃子点头，毕竟在那种地方建寨的话，少说得需几万人开凿数年才行。 他并不知道潜龙山上曾有大秦驻军建营地的事情，否则定不会将前方的寨子当做是黑龙寨。 幽州军以分散式潜行，悄悄朝着寨子摸去。 就在他们距离寨子不足三百米时，周围突然冲出一群黑影，紧接着‘嗖嗖’的箭矢声不断。 络腮胡身旁的一人运气不佳，被箭矢射穿胸口，惨叫一声后便倒在那里一动不动了。 “攻！” 络腮胡脸色有些难看。 他原本是打算夜袭的，却没想到反被做了埋伏。 既然夜袭已经无效，那继续潜行也便没了意义，他大声下达军令：“攻！” “唰唰唰……” 军弓、军弩的声响不断，一根根箭矢射出。 边防军的战力的确不俗，无论是反攻速度也好，心理承受能力也罢，都远超官府的衙役。 也就几十息的时间，他们便从被动变成了主动。 幽州军战斗经验丰富，配合默契。 有人靠在树干后，时不时对着前方盲射，已达到探敌目的。 若无人的话，他们继续朝其他地方盲射。 若有人的话，其他兵士便会齐齐扣动军弩，对声音来源处进行弩箭覆盖。 “这便是边军的战斗力吗？” 秦凡双眸微眯。 先前幽州军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折了十几人。 但就这么一个照面的反击，便是十多名黑龙寨的人被杀。 秦凡下令：“刀弓兵，退，重枪兵，防。” 埋伏在周围的重枪兵立即冲出，他们有人持重枪，有人持一人高的木盾。 木盾兵将重枪兵围得水泄不通，组成一道如同水桶般的防御圈。 为了掩护刀弓兵撤退，他们挡在刀弓兵身前。 “嘭嘭嘭……” 幽州军的箭矢和弩箭射中木盾，却无法击穿。 由于箭矢的密集，此时木盾上几乎扎满了箭矢和弩箭。 “我们的箭竟射不穿这木盾？” 络腮胡面色凝重。 他并不知道这木盾的厚度可达半米，其重量近二百斤。 二百斤的重量是很难移动的，不过秦凡对木盾进行了加装，下方有木制滑轮，在移动的时候极其省力。 “干掉他们！” 秃子下令。 不少幽州军前冲，但不等他们冲到木盾前的。 “散。” 随着秦凡一声令下，木盾兵不约而同裂开一道拳头大小的缝隙。 “杀！” 缝隙中一根根尖锐的重枪刺出。 冲在最前方的十多名幽州军当即被扎成了刺猬。 “抵御骑兵冲锋的重枪兵？” 秃子整个人都愣住了，这他妈还是山匪吗？ 大型木盾他觉得正常，毕竟山中不缺林木，制造木盾有手就行。 可这重枪是哪来的？ “御！” 秦凡命令下达，木盾兵开始变动阵型。 从原先的水桶全面防御改成直面防御，形成一条直线盾墙。 只要有人上前，盾墙中便会刺出重枪。 短短几十息工夫，死在重枪兵下的幽州军，便已达三十余人。 第34章 激战幽州军 络腮胡知道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他立即下令让士兵撤回，同时对着弓兵和长枪兵下令，“待咱们的人撤回后，弓兵仰射三轮。三轮结束，长枪兵出击，与敌人缠斗的同时，掩护冲车给我撞开那该死的盾牌！” 大型攻城车以及投石车是进不了山地的，他们只能携带小型冲车和攻城梯。 “唰唰唰……” 第一轮箭雨已至。 “箭防！” 夜间视线不清，但在听到箭矢破空声的瞬间，秦凡便下达了命令。 盾兵们下蹲，把木盾后倾，护住自己的同时，也护住了重枪兵。 至于秦凡这边，则有黑龙卫持盾防护。 “嘭嘭嘭……” 有箭矢落在盾牌上，但更多的还是扎进了身后的地面中。 紧接着，第二轮箭雨袭来，然后是第三轮。 不等第三轮箭雨落下的，数百名长枪兵手持三米半长枪冲出，十多名攻城兵推着一架固定撞木的冲车紧跟其后。 “风！” 秦凡下令。 陈一在得到命令后，大手一挥。 四百弓兵手持复合弓，箭矢对准四十五度高空，齐齐射出。 ‘嗖嗖’的破空声不断，长枪兵们立即举起手中盾牌抵挡。 不过他们携带的只是轻盾，厚度不够。 有士兵未来得及举起盾牌，直接被一箭带走。 运气好的，也就是那些距离较远一些的，箭矢只是刺穿了盾牌。 但那些距离射程较近的，箭矢在穿透盾牌后，依旧扎进了他们的身体。 “啊……” 一时间，场上的惨叫声不断。 不过，随着幽州军距离重枪兵越来越近，陈一他们也无法继续用弓箭掩护，否则会出现大面积的误伤。 第一批长枪兵压了上来。 长枪与刺出的重枪碰撞，不少长枪兵被刺穿了身体。 在损失几十名长枪兵后，冲车也撞在了盾墙上。 面对冲车的撞击力，这根本就不是人力能抵御的。 ‘嘭’的一声巨响，两面盾牌被撞倒。 有了突破口，数名长枪兵便想要冲进来。 但不等他们进来的，一杆秦枪从其左眼扎入，后脑刺出。 秦凡收枪，扣动连发复合弩，将冲到身前的长枪兵射杀。 不过却有更多的长枪兵朝这边冲来。 马三带着黑龙卫冲出，手中的复合弩在此时变成了大杀器，弩箭射出后，长枪兵瞬间便倒下一片。 秦凡目光锁定冲车，大步上前。 攻城兵拔出兵器，朝他围来。 但不等冲到秦凡面前的，一支箭矢便刺穿了他的身体。 这是复合弓的箭矢，秦慕瑶正在持弓杀敌，她腰间还挂着连发复合弩，她管理后勤，兵器的调用她自己说了就算，不拿白不拿。 秦凡持枪冲入，如虎入羊群，几个呼吸间便杀了三人。 不过当他看到山林中又有几十名攻城兵冲出时，便撤了回去。 这种拼人战术，秦凡拼不起。 毕竟幽州军有三千，人数是黑龙寨的两倍，人家打光了能替补，但他打光，就是真的光了。 趁着这个空档，那几名被撞倒的盾兵也扶起了木盾，被撞破的盾墙再次恢复。 “撤！” 秦凡下令。 马三以及黑龙卫立即后撤，盾墙开始不断朝寨子方向移动。 同时孙二也让刀弓兵们进行仰射掩护。 “嗖嗖……” 面对即将落下的箭雨，幽州军也只能停下追击的脚步，举起盾牌格挡。 待几轮箭雨结束，秦凡等人也退回了寨中。 秃子从幽州军尸体上拔下一支箭矢，观察一番后递给络腮胡，“你看这是什么。” 络腮胡一开始并未在意，但当他看清后却脸色一变，“这是秦矢？” “不仅是秦矢，他们弓弩的射程以及穿透力皆远胜咱们。” 秃子压低声音，沉声道：“这太离谱了，先不说他们有重枪，就单说他们的弓弩，区区山匪，哪来的这等军备？” “还有他们的作战方式以及战时的反应速度，就算拿他们和虞国边军比，怕是都不遑多让。” 络腮胡看向寨子方向，轻叹道：“看来咱们误会林忠了，这的确是块不好啃的硬骨头。” 二人虽只是边军千夫长，但常年厮杀且还活着的千夫长，岂能简单？ “咱们伤亡如何？” “伤者倒是只有十几人，但死的却有百余人了。” “不能拖了，否则容易士气受挫，咱们稍作下休整，然后一鼓作气攻开寨门。” …… 秦凡站在寨门楼上。 孙二走来，“寨主，咱们这边折了二十八人。” “仗都没打完，现在统计这些毫无意义。” 秦凡开口，下令道：“带着你的人从密道离寨，到二号寨补给军备，暂作歇息的同时准备接应我们。” 一号寨是赵易未建完的寨子。 黑龙寨接手后，在完建时发现了一条未打通的密道。 这密道是赵易用来逃生的，得亏当时没打通，若是打通的话，估计张四攻寨时，他早就跑没影了。 如今密道已被打通，距离二号寨不足一里地。 孙二道：“一号寨和二号寨互为掎角，待我做完补给，幽州军攻寨时，我带人攻其侧翼岂不是更好？” 秦凡摇头，“掎角之势只适用于死守，可我们并没到需要死守的地步。” “喏。” 孙二大步离开。 让孙二提前离开是因为守城战中他的人用处不大，而陈一的弓兵却能做到最大化杀敌。 “寨主。”陈一迈步走来，轻声道：“你觉得这寨子咱们能守多久？” “那就看幽州军的攻寨力度如何了，反正咱们这边射光箭矢便撤。” 秦凡看向陈一，嘱咐道：“我说的是普通箭矢，你可别把秦矢给我射光了。” 陈一笑道：“你这是把我当马三了。” “？？？” 马三正往寨门楼上搬火油，刚上来便听到了陈一的话。 他放下油桶，快步走来，“陈一你这话啥意思？你要不服咱俩单挑！” 陈一懒得搭理马三，对秦凡说道：“我去通知弓兵上来守寨。” 说罢，他便下去了。 “你……” 马三还想说些什么。 但不等他开口的，秦凡指着不远处的两桶火油，打断道：“就这些？” “对啊……” 马三有点儿懵。 不是你说的一号寨不用放太多火油吗？难道二桶不够？ “来了。” 秦凡看向下方。 幽州军正在集结。 络腮胡知道兵贵神速的道理，他不会给秦凡太多的准备时间。 秃子拔出弯刀，大声喊道：“先登者，职升一级，赏银五十，享寨中女子优先权！” 若是攻城先登，那赏赐自是极高。 但此次攻打的只是山寨，这等赏赐已是极限。 络腮胡拔刀指向前方，大声喊道：“来自草原的勇士们，冲吧！杀光他们！他们的金钱是对你们的肯定，他们的女人是你们荣誉的证明！” 夜幕之下，幽州军士兵们紧盯着寨门楼。 他们的眼神里难掩欲望和贪婪，一股无形的肃杀之气逐渐弥漫。 第35章 攻下了一座空寨？ 幽州军开始全面进攻，他们不断发出‘嗷呼’的怪叫声。 这些奇怪的声音汇聚在一起，在这夜色下宛若鬼哭狼嚎一般。 秦凡俯视着下方如同豺狼一般的幽州军，嘴角微张，吐出一字：“风！” 命令下达的刹那。 四百弓兵齐齐下蹲，拉弓搭箭，对准夜空，弦松矢出。 箭矢破空的声音如同狂风呼啸，发出‘呼呼’声响。 它们在空中留下优美弧线的同时，也化作夺命的黑线。 箭矢下坠。 幽州军一边疾驰，一边举起手中盾牌。 不少士兵被箭矢射杀，但被盾牌挡下的箭矢也不少。 幽州军疾奔的速度依旧未减。 同时，扛着攻城梯以及推着冲车的攻城兵在盾兵的掩护下前行。 寨门楼上，弓兵们不断射出箭矢，他们箭袋中的箭支正不断被消耗着。 “这是一群疯子吧……” 一弓兵脸色难看。 虽说他们射杀了不少人，但却丝毫未能减缓敌人的进攻速度。 秦凡并未言语。 毕竟这些弓兵之前只是农户，哪怕训练了几个月，他们依旧无法和常年厮杀的边军相提并论。 这并不是说弓兵们不强。 若他们的对手是官府的衙役，这场战争怕是早就结束了。 但可惜，他们在战争中首次接触到的对手便是身经百战的北黎驻边军……幽州军！ 秦凡下令：“黑龙卫听令，备好盾牌。” “喏。” 众人齐声回应。 此时。 幽州军的弓兵在先锋部队的掩护下，已经跑到了射程内。 他们立即下蹲，齐齐朝着寨门楼方向仰射，箭矢密集的破空声异常刺耳。 “御。” 秦凡下令。 众人下蹲，黑龙卫举盾防御，宛若铜墙铁壁。 有着箭雨的掩护，幽州军已冲到寨前。 箭雨停止。 两架攻城梯搭在岩壁上，不少士兵正奋力上爬，而冲车也被推到了寨门前。 “反击。” 秦凡手持复合弩，对着攻城梯便扣动扳机。 十根弩箭射光，数名士兵从攻城梯上摔落在地。 秦凡大声喊道：“马三，火油！” “明白！” 马三抱起油桶，对准下方冲车便扔了下去。 ‘嘭’的一声，油桶砸在正在撞击寨门的冲车上，木桶碎裂，火油四溅。 秦凡箭矢沾火，拉弓射出。 燃烧着的箭矢在接触到火油的刹那，‘轰’的一声便燃烧了起来。 那些身上溅到火油的攻城兵也都遭了殃，全都变成了火人，不断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陈一快步跑到第二桶火油前，打开后搬起，朝着第一架攻城梯浇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又浇在了第二架攻城梯上。 秦凡射出一箭，将攻城梯点燃的同时，也让攻城梯上的士兵变成了火人。 他刚想射出第二箭。 但不等点燃箭矢的，一支燃烧着的箭矢便点燃了另一架攻城梯。 秦凡看向秦慕瑶，“箭法有长进。” “那是自然。” 秦慕瑶轻笑，快步跑上前，对准下方人群射出一箭。 射杀敌人后，她看向秦凡，道：“要不要比一比，谁杀的鞑子多？” “刚学会走，就想着跑？” 秦凡轻笑，弓弦搭了三支箭，“你还太嫩了。” 箭矢离弦，射杀三名攻城兵。 秦凡看向陈一，大声问道：“还剩多少箭？” 陈一道：“不算秦矢的话，每人大约还有五支。” 秦凡道：“射光后，你带着弓兵先撤，我率黑龙卫留下断后。” 很快，弓兵的箭矢射没了，陈一带着他们去了密道。 幽州军很是疯狂，他们无视燃烧着的攻城梯，依旧在不断往上爬。 黑龙卫接替了弓兵的任务，不断对着下方发射弩箭。 半炷香后。 “得撤了。” 秦凡望着下方前仆后继的幽州军，轻声道：“他们如今士气正盛，得先浇一浇他们的士气才行。” “撤。” 随着命令下达，剩下的众人跟着秦凡跑下寨门楼后又跑进厨房，随即便钻进了密道。 由于没了抵抗，幽州军很快便登上了寨门楼，打开了寨门。 他们怪叫着准备烧杀抢掠，冲进了寨中房屋。 但很快，他们便满脸疑惑的走了出来。 寨外。 络腮胡和秃子相视一眼，满意的朝寨中走去。 二人前脚刚迈进寨子，一名百夫长脸色难看的跑了过来，“寨中没人。” “没人？” 秃子皱眉，问道：“一个人都没有？” “是的，一个都没有。” 百夫长点头，如实道：“就连他们的粮库中，都是空的。士兵们现在都以为活见鬼了，毕竟攻城的时候可都是活人，这怎么就突然全消失了呢？” “哪有什么鬼怪？谁再惑乱军心，斩立决！” 络腮胡面色阴沉，“仔细搜查寨子里的各处角落，此地一定有藏身处或者密道！” “是。” 百夫长带人去搜查了。 由于大批量撤退的痕迹是很难掩盖的，真有心去寻的话，并不难寻。 半炷香后。 百夫长跑来，“找到了，密道在厨房位置，斥候已经去探查密道通往何处了。” “混蛋！” 络腮胡和秃子的脸色极其难看。 折了这么多人，好不容易才攻下来的寨子，竟只是一座空寨？ 一炷香后，斥候折返，喘着粗气道：“我爬出密道后顺着他们的足迹一路探查，约一里地，又发现了一座寨子。” “又一座寨子？” 络腮胡面色阴沉，“两个寨子的距离不足三里地，你们之前是如何探查的？” “属下在探查到这个寨子时便回去了，而且林大人给咱们的情报中也没说有两个寨子啊！” 古时战争是需要情报的，而幽州军对林忠提供的情报很是信任。 他们觉得，林忠能盘踞此地多年，总不至于连潜龙山的情况都摸不清吧？ “你说得对。” 秃子点头，但紧接着拔刀，一刀下劈，砍死了那斥候，“但为了士气不受影响，这罪名必须由你来背。” 斥候毙命倒地，鲜血直流。 突然的一幕令周围的士兵们齐齐一怔，皆起身朝这边望来。 “我们拿下了一座空寨，皆是因为此人的情报失误！” 密道的事情瞒不住，空寨的事情也人尽皆知，秃子必须要一鼓作气整顿军心。 他扫过在场众人，大声道：“不过大家放心，我答应诸位的先登者赏赐，一概不少！ 狡兔三窟，这群山匪就是狡猾的兔子，但兔子再狡猾，也逃不过雄鹰的追捕！我大黎的勇士们，你们便是草原上的雄鹰！雄鹰们，随我进密道，抓住兔子，活剥了他们！” 第36章 绝望的幽州军 h二号寨，寨门楼。 孙二和陈一看到秦凡等人后，立即打开寨门，率人出寨迎接。 秦凡事先在寨中存放了不少箭矢之类的军备物资，此时寨内的众人都已做好了补给。 寨门处，摆放着普通箭矢以及弩箭，这是给秦凡准备的。 没一会儿的功夫，秦凡和黑龙卫的弩箭以及箭矢便都得到了补充。 “按原计划行事。” 秦凡命令下达的刹那，寨门楼上立起一个又一个的假人。 这些假人的上半身都是木制的，穿着衣物，在夜色下难以看清是真人还是假人。 有的假人握着柳木弓，呈射击状，也有的趴在那里呈观察状。 是的。 在秦凡的计划里，二号寨就没打算守，除了当个补给站之外，唯一的作用便是借着夜色的掩护，吸引一部分敌人的兵力进行攻寨。 至于为何不守？ 那是因为就算守，也守不住。 二号寨没有一号寨的密道，若被攻破的话，会直接鱼死网破。 另外，二号寨周边尽是山林，唯一的空旷地带便是寨门处那足球场大小的区域。 一旦幽州军依仗山林做掩护发起进攻，复合弓和复合弩的作用会被降到最低，他们几乎可以不费吹灰之力便抵达寨门前。 黑龙寨的人按计划埋伏在周围。 不得不说幽州军的速度很快，秦凡等人埋伏好还没半炷香呢，络腮胡带着一部分人从密道中冲出，秃子则带着剩下的人和攻城器械与其会合。 由于之前被埋伏的缘故，此时的幽州军很谨慎。 他们一边排查着周围的情况，一边前进。 很快，便来到了寨前。 “驻守速度倒是快得很。” 秃子看向寨门楼，隐约间能看到密密麻麻的人影。 络腮胡对着周围打量了一眼，在他发觉周边尽是山林时，嘴角难掩冷笑，“我觉得可以直接攻寨了，周边林木密集，他们那杀伤力极强的弓弩用处不大。” 秃子点头道：“这寨子攻破后，我得好好泄泄火气！” 幽州军开始攻寨。 一小部分人掩护着攻城车和攻城梯推进，大部分人分散到山林中，朝着寨门潜行。 很快，攻城车和攻城梯再有不到百米便可抵达寨门了。 但寨门楼上却安静的可怕。 秃子皱眉，“他们怎么没反应？” 攻城车和攻城梯距离寨门七十米左右，此时攻城兵们众目相视，掩护他们的士兵也都将盾牌挡在身前，以防寨门楼射下箭矢。 “不对劲！” 络腮胡脸色一变，“这个距离，他们的弓弩射程已经足够了！” “他们不在寨子里！” 秃子脸色大步，一把拉过传令兵，大声吼道：“让他们撤回，速度！” 然而，已经晚了。 暗处。 “杀！” 秦凡眼神中闪过凌厉的杀意，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在下达完命令后，他立即移步，消失在夜色中。 “嗖嗖嗖……” 复合弩仰射，一道道弩箭的破空声响起。 寨门前的幽州军的盾牌皆在防御寨门楼方向，此时面对身后高空下坠的弩箭，他们根本来不及反应。 密集的弩箭，一波又一波的下落，瞬间便射杀一大片。 待十波弩箭射完，那数百名士兵已死大半，剩下的则多数受伤，正躺在地上哀嚎，完好无损者寥寥无几。 突然的一幕，令分散在山林中的士兵们都懵了。 一名百夫长震惊的望着寨门楼，此时的他，心中尽是疑惑和不解。 但他也只能带着疑惑去死了。 秦凡已经摸到了他的身后，用手臂勒住其脖颈，将其放倒。 不等百夫长反应过来的，秦凡手中匕首下刺，匕刃扎进百夫长左眼，随即搅动了几圈，拔出。 类似的一幕在山林中不断发生着。 黑龙寨利用对地形的了解，完成了第一波暗杀。 然而，幽州军终究是幽州军，他们很快便反应了过来，更是在络腮胡和秃子的命令下，开始组织反击。 可黑龙寨的人并不与他们战斗。 偷袭得手后立即钻进林子，偷袭不成，也绝不会恋战，还是钻林子。 当然，也不是每个人在偷袭不成后都能跑掉。 毕竟幽州军的战力和各项数据都不是新兵能比的，被幽州军堵住的新兵，几乎都会被反杀。 秦慕瑶已经通过放冷箭的方式，杀死三人了。 但她却蹙眉紧皱，几十支箭，却只杀了三个人！ 这并不是她箭术不行，而是山林中的遮挡物太多了，此时她的箭袋中只剩一支箭了。 她快步穿梭在林中，可能是运气不佳的缘故，她与一名幽州兵碰到了一起。 她刚握住箭袋中的箭矢，那名幽州兵便举刀劈来。 秦慕瑶一个前扑避开，但不等她起身的，幽州兵的下一次劈击已然来临。 秦慕瑶翻滚躲避，但依旧还刀刃割破了左臂。 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她强忍疼痛举起复合弩，还不待扣动扳机的，便被幽州兵一脚踢飞。 同时，幽州兵的弯刀也劈了下来。 秦慕瑶后躲，弯刀劈中树干，由于用力过重的缘故，刀刃没入太深。 那幽州兵拔刀没拔出，这给秦慕瑶机会。 她快步冲到幽州兵身后，以复合弓弓弦勒住幽州兵脖颈。 幽州兵松开刀柄，左手拔出匕首，割断弓弦。 就在他准备用匕首解决秦慕瑶时，秦慕瑶手中握着的箭矢却扎进了幽州兵的左脖。 秦矢锋利，直接将其脖颈贯穿。 秦慕瑶刚想松一口气，谁知那幽州兵竟还没死。 他面色狰狞的前扑，手中匕首直刺秦慕瑶面门。 “嗖……” 一颗铁球袭来，将幽州兵手中匕首击飞，紧接着一把秦枪将幽州兵头颅刺穿。 “下次杀人记住，刺穿喉咙不会立即死，胸口的话，就算你刺中心脏，他都还能活三息左右。” 秦凡拔枪，枪尖指着尸体脑袋，继续说道：“得这个部位才行，近战交锋后最好搅动几下，远战的话倒是无所谓。” 秦慕瑶点头。 秦凡掏出火折子，点燃一根箭矢，对准天空，全力射出。 箭矢升空，微弱的光亮在夜色下异常显眼。 “火矢升空，该撤了。” 山林中，黑龙寨的人看到火矢后，皆开始往主寨方向回撤。 此时。 八名黑龙卫在撤退的路上，被十五名幽州兵围住。 “跑啊，怎么不继续跑了？” 百夫长冷哼，讥讽道：“我很好奇，究竟是什么让你们产生了能从我们手上跑掉的错觉。” “哎……” 八人相视一眼，表情无奈。 “放心，你们不会死的太快，因为我现在很生气！” 百夫长握紧弯刀，周围的幽州兵也都拔出兵器，看向黑龙卫的眼神如同在看猎物一样。 “活着不好吗？非要急着送死？” 一名黑龙卫在说话的同时，眼神逐渐凌厉如刀，“放心，你们会死的很快，因为我们没时间与你们浪费。” “大言不惭！” 幽州兵冷笑。 在碰到八名黑龙卫之前，他们已碰到不少其他黑龙寨的人，但毫无例外，几乎没人能在他们手上挺过三招。 “砍下他们的四肢，慢慢折磨他们！” 百夫长下令。 幽州兵齐齐上前。 黑龙卫拔出腰间短刀。 双方交战，仅仅一个照面，八名幽州兵便被短刀刺穿头颅。 其余幽州兵意识到不对，刚想后撤，但已经晚了，在他们转身的刹那，短刀便夺走了他们的生命。 百夫长神色呆滞，额头布满冷汗。 黑龙卫看向百夫长，“我说过，你们会死的很快。” 百夫长声音颤抖道：“你……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黑龙卫咧嘴一笑，“你们北黎的番直宿卫见了我等亦需退避，何况你们幽州驻边军？” 百夫长闻言，瞳孔不断收缩。 他的身躯亦在不断颤抖。 已经猜到答案的他，此时连逃跑的勇气都没有。 第37章 九州十三甲 秦凡和秦慕瑶在山林中穿梭。 跑着跑着，前方突然冲出三名幽州军，他们是被火矢吸引过来的。 三人持刀站在不同位置，围住了秦凡二人。 除了这三人之外，暗处还藏着一人，他举起弓弩瞄准秦慕瑶，扣动扳机，弩箭射出。 在他射出弩箭之前，秦凡便发现了他，但此时想要拉开秦慕瑶已经来不及了。 而秦慕瑶又没甲胄傍身，他只得向前迈步，挡在秦慕瑶身前。 同时他也举起手中复合弩，瞄准偷袭者射出弩箭。 敌兵弩箭射中秦凡身上甲胄。 ‘嘭’的一声闷响，火星四溅，弩箭落地。 锋利的箭镞非但没能破开甲胄的防御，反而出现了倦刃。 那名偷袭的幽州兵倒在了地上，他的脑袋已被秦凡的弩箭刺穿。 “这是什么甲？” 三名持刀的幽州兵脸色齐变。 这甲胄竟然连军弩都能防得住！ 震惊的不仅他们，还有一旁的秦慕瑶。 她记得她爹说过，能防住军弩和利器劈砍的甲胄，只有九州十三甲。 可这些举世闻名的甲胄，不应该都在那些当世名将以及极少数人的手中吗？ “一起上，杀了他！” 幽州兵面色狰狞，朝着秦凡围攻而来。 秦凡眼神冷冽，持枪上前。 他直接无视朝他左右袭来的二人，一枪刺穿了身前那名敌兵的脑袋。 “嘭……” 左右两名敌兵的弯刀砍在龙纹甲上，却只是溅起少许火星。 秦凡左手持枪，再次解决一人。 同时他右手拔出腰间龙纹剑，对准最后一人下颚狠狠刺入，自其后脑刺出。 短短几息时间，他便解决了三人。 如果秦凡想的话，那二人根本没法砍中他。 但那样会浪费一些时间，现在秦凡可没时间浪费，否则一旦被几十上百人围住就麻烦了，故此他才利用甲胄进行硬抗。 “赶紧走。” 龙纹剑回鞘，秦凡和秦慕瑶消失在山林中。 天色微亮。 秦凡等人陆续回到了黑龙寨。 寨门楼上，秦凡下令道：“立即用烈酒对负伤者的伤口进行清理，包扎。” 秦慕瑶想继续留在这里，出声道：“我的已经包扎好了。” “包扎好了也要再次清理。” 秦凡语气不容置疑，“边军箭矢的箭镞和兵器在参战前都会放在粪水中浸泡数日，若不及时清理伤口，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好吧……” 秦慕瑶点头，离开。 半炷香后。 “终于来了。” 秦凡看到山林中不断有人走出，且越聚越多。 此时。 络腮胡和秃子紧盯着黑龙寨方向，脸色极其难看。 幽州兵们神色落寞，就如同那被霜打了的茄子一样，低着头，眼神中难掩沮丧。 经过一夜的厮杀，他们本就很疲惫。 再加上被小面积伏击，然后攻寨攻下个空寨，又被大面积伏击…… 折腾了这么久，折了千余人，最后才发现真正的寨子就在前方，而这场战争，更是才刚刚开始！ 当他们想到自己的对手是一群山匪时，身为边军的荣耀，被践踏的遍体鳞伤。 幽州军的士气，也在这一瞬间降到了谷底。 “他们是如何在这种地方建寨的？” 络腮胡想不通。 秃子同样想不通，他满脸的疲惫，就连声音中都充满了无奈，“他们真的只是山匪吗？” “这个不重要。” 络腮胡开口，轻声问道：“重要的是接下来怎么办？” “能怎么办？” 秃子指着前方的吊桥，“先不谈攻寨，仅这十五米的天堑便是眼前最大的难题。 若是砍树搭桥的话，就算只搭容人通过的木桥咱们都会折个几百人，毕竟搭桥的位置在他们的弩箭射程之内。 但仅容人通过是没用的，想攻开寨门，必须要攻城车和攻城梯，咱们得搭能容纳车梯通过的大桥，而想搭这种，咱们的人还得再折一半！ 可这样的话，就算过去了，剩下的兵力还如何攻寨呢？” 络腮胡沉默了许久，方才说道：“总会有办法的。” …… 黑龙寨的人开始轮流歇息。 一直到傍晚，秦凡睡醒，来到寨门楼。 马三在一旁烤着全羊，轻声道：“据值岗的兄弟们说，白天到现在，对面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寨子，你说这幽州军打也不打，退也不退，究竟想干什么？” 肉烤的差不多了，马三用刀割下一根羊腿，放到秦凡身旁。 秦凡用匕首割下一块肉，边吃边说道：“他们不退就说明接下来肯定会有动作。” “这群鞑子真他妈磨叽，要打就打，跟个娘们一样！” 马三骂骂咧咧，一想到商道上的过路费他就心疼，“再这么耗下去，咱们得损失多少钱啊？” “他们耗不起。” 秦凡笑了笑，“继续耗下去的话，每多耗一日，他们的士气便会更低，若耗个十天半月，军心是会散的。放心吧，他们今晚肯定会有所行动。” “今晚？” 马三一怔，起身道：“那我得去把歇息的兄弟们喊起来，让他们都机灵儿。” “不用。” 秦凡摆手，“让他们睡就行，值岗的这些人足够了，待会你带人去多搬些火油。” …… 天色已黑。 幽州军开始行动。 他们将绳索绑在悬崖的巨石上，然后顺着绳索去往崖底。 这是络腮胡和秃子共同商讨出的办法。 等幽州军到达崖底后，再人力攀爬上去。 吊桥不是悬着吗？那就把吊桥机关破坏，强行让它落下。 参与此次行动的幽州军共有五百人，他们没有携带其他兵器，只携带着刀斧。 他们眼中只有一个目标，那便是吊桥！ 圆月高悬，月光洒在山涧。 寨外，崖壁前。 秦凡、马三以及百名黑龙卫趴在那里，身后摆满了火油桶。 他们头上顶着杂草，时不时探头朝下看一眼。 借着月光，马三看到了不断晃动着的小黑点，他压低声音，轻声道：“寨主，真让你给说着了， 秦凡并未回话，只是寻了个较为舒服的姿势继续躺着。 马三轻声问：“干他们吗？我看到有鞑子已经爬了二十多米了。” 秦凡道：“才二十多米你急什么？再让他们爬会儿。” 崖底距离这里有五十多米呢，现在就动手的话很难全歼。 马三迫不及待的问：“那等他们爬多少动手啊？” “四十左右。” 秦凡闭目养神。 由于怕暴露，五百幽州军不敢用火折子照明，所以在攀爬时很不好爬。 足足过了半炷香左右，他们才从二十米处爬到了四十米。 “到了到了！” 马三声音激动。 秦凡睁开双眼，低沉的声音中难掩杀意：“倒火油！” 第38章 火烧幽州兵 黑龙卫们将火油桶上的木塞拔下，桶口对准下方。 秦凡右手的食指压住拇指，放入口中，发出一道尖锐且悠长的口哨声。 声音响起的刹那。 正在全力攀爬的幽州兵们齐齐一怔，心中暗道不妙。 但此时想撤，已经晚了。 黑龙卫们从崖壁的不同位置将火油下倒，火油顺着岩壁不断下淌，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 由于是下倒的缘故，有几滴火油落在了几名幽州兵的脸上。 其中一人用手摸了一把脸，将手放在鼻处嗅了嗅。 随即他脸色大变，就连声音都变得颤抖起来，“火……是火油！” 周围的幽州兵听到‘火油’二字，脸都白了，他们没有丝毫的犹豫，迅速下爬。 但已经来不及了。 足足五十余桶火油已尽数倒下，那些已经爬到四十多米的幽州兵除了身上沾满火油之外，他们手抓的崖壁上也尽是火油。 火油令崖壁变的油滑无比，这使得他们根本无处借力。 “啊……” 在经过无用的挣扎后，幽州兵摔落悬崖，喉中发出无比惊恐的喊叫声。 他的身体重重摔在崖底，他的身体都扭曲变形了。 脑袋磕在巨石上，好似那高处坠地的西瓜一般，瞬间爆裂。 随即，红的白的不断流出，就如同那加了辣椒油的豆腐脑一样。 “救……救我！啊……” 越来越多的幽州兵从崖壁摔落，如同下饺子一般朝崖底坠去。 四十余米的高度，再加上崖底尖锐的巨石，这些坠崖的幽州兵无一例外，皆死无全尸，没了人样。 崖底不断传出‘嘭嘭’的坠地闷响声。 “杀！” 秦凡下令。 语落。 黑龙卫们齐齐掏出火折子，点燃弩矢箭簇，复合弩对准下方。 ‘嗖嗖’的声响不断，燃烧着的弩箭与火油接触的刹那，便将火油点燃。 ‘轰’的一声，崖壁上的火油爆燃，一路燃烧至崖底。 刹那间。 火光耀天，黑夜在这一刻宛若白昼。 那些没坠崖的幽州兵身上都多多少少沾了一些火油，此时全身都燃烧着火焰。 他们不断扑打着身上的油火，却无济于事。 因为坠崖的那些幽州兵身上也有火油，此时也都在那燃烧着。 “啊……” 惨叫声不断，崖底宛若火场地狱。 “这……” 络腮胡看着下方幽州兵的惨状，手中弯刀脱手坠地。 “怎么会这样？” 秃子瞳孔不断收缩。 为何黑龙寨会知道他们的作战计划？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瞒不过上面的幽州兵。 他们望着崖底那刺眼的火光，下方传来的凄厉惨叫声摧毁了他们最后的士气，他们每个人的眼神中皆充满了对死亡的恐惧。 火，烧得太烈了。 因为火光的缘故，秦凡和络腮胡他们皆能看到彼此。 秦凡缓缓站起身子，身上的龙纹甲在火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寒芒。 络腮胡和秃子想记下秦凡的相貌，但距离太远，难以看清。 秃子看向络腮胡，以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军心已散，咱们必须得撤了。” “该死的！” 络腮胡紧盯着秦凡，咬牙切齿，沉声道：“咱们的兵力比他们多，正面交战他们绝对不是咱们的对手！ 昨夜我杀过他们几人，那群人连官府的衙役都比不了，咱们的勇士一人杀他们三人都绰绰有余！但咱们还是败了，甚至是一败涂地！ 因为自打进入潜龙山开始，咱们便被他牵着鼻子走！虽说我不想长敌人威风，但却不得不承认，他的布局也好，带兵也罢，皆强于你我。” 秃子沉默，显然这一战令他感到很颓废。 络腮胡叹气，“如今，我只恨自己为何没能早些察觉，这样咱们还能多带些勇士回去，他们不该枉死在这里的，他们该死在与虞国边军的厮杀上才对！” …… 与此同时，黑龙寨这边。 此番火烧敌军，马三心情很好。 他大步上前，嘿嘿笑道：“寨主，你说对面那群鞑子如今在想什么呢？” 秦凡语气平静：“他们想下山了。” “下山？” 马三讥讽道：“这就坚持不住了？什么边军，我看也不咋滴嘛。” “不，这正是边军的可怕之处。” 秦凡摇头，道：“普通军队在咱们第二次伏击时，便会溃败而逃，他们能坚持到现在，已属不易。 这么说吧，如果伤亡情况互换，除了黑龙卫之外，其他人早就溃不成军了。” 马三轻声道：“寨主，你这是在灭咱们自己威风啊。”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国家士兵都需要时间来提升忠诚度，更别说加入黑龙寨还不足半年的村民了。 秦凡拍了拍马三的肩膀，轻声道：“你只需记住，乾虞黎三国除了王牌军之外，最强的便是边军。” 马三问：“那北黎的王牌军是什么？” 秦凡朝寨子迈步，“十七年前大秦覆灭，九国之间战乱不休。北黎的老可汗生前便是凭借二十万番直宿卫灭掉了魏、宋二国，夺了这燕云十六州。” 马三笑着追上秦凡，“那就没事了，番直宿卫是骑兵，骑兵进不了潜龙山。寨主，接下来咱们是不是可以继续收过路费了？” 秦凡摇头道：“还没结束呢。” “啊？” 马三一愣，“你不是说，他们要准备撤了吗？” “他们撤是他们的事，打不打是咱们说了算。” 秦凡眸中闪过一道寒芒，“我说过，要把他们打疼。还有他们那五百副甲，得留下！” “我去喊兄弟们备战！” 马三快步朝寨子跑去。 那可是五百副甲啊，虽说只是一些防御不咋滴的轻甲，但也总好过没有不是？ 幽州军这边。 剩下的幽州兵在络腮胡和秃子的军令下撤退。 他们撤出一里地后，黑龙寨的寨门便打开了，随之吊桥也放了下来。 “杀啊！” 黑龙寨全员出动，喊杀声不断，士气激昂的朝着寨外冲去。 其声音之大，就连一里外的幽州军都听到了。 “这群该死的山匪！” 络腮胡面色铁青。 他很想下达反击的军令，却又犹豫不决。 一，他怕反击的话，会再次掉进秦凡的陷阱中。 二，他在士兵们的表情上看到的只是惊恐，从士兵的眼神中只看到了疲惫和畏惧。 不能打！ 否则会全军覆没的！ 络腮胡咬牙下令：“丢掉冲车和攻城梯，全速下山！” 第39章 歼敌二千九 夜色下。 幽州军丢掉攻城器械，顺着上山的路，玩命般朝山下跑去。 黑龙寨的人则利用对地形的了解抄近路包抄，也就半刻钟的功夫，便追上了幽州军。 在秦凡的命令下，黑龙寨的人也不与幽州兵正面交战，而是不断放冷箭。 幽州兵们本就军心涣散，无心作战，此时面对这从四面八方射出的冷箭，他们的情绪都快要崩溃了。 络腮胡看着身边一名又一名的幽州兵被射杀，他知道再这么下去的话定会全军覆没。 他躲在一棵树干后，大声喊道：“草原的勇士们，敌人连撤退的机会都不给咱们，咱们唯一的活路唯有反击！杀吧，用你们的勇气杀出一条活路来！” 都说穷寇莫追，人在必死的绝境下是会拼命反击的。 如今的幽州兵便是例子。 他们虽士气低落，但心中那对生的渴望却异常强烈。 此时的幽州兵不再是为北黎而战，而是为了他们自己的生命而战！ “杀！” 幽州兵们开始奋力反击。 但他们刚出现反击的趋势，黑龙寨的人便开始了撤退。 幽州兵发出疯狂的嘶吼声，开始追击。 但他们实在太疲惫了，追了没一会儿便泄气了。 现在的幽州兵想的不是歼灭敌人，而是把敌人赶跑，他们所求的只是活着。 看到黑龙寨的人撤退，幽州兵们再次朝山下赶去。 但下山的路还没走几百米呢，方才已经撤退的黑龙寨众人再次围了上来，开始放冷箭。 “！” 幽州兵们大骂，骂声中的含妈量极高。 他们开始愤怒反击，黑龙寨的人再次撤退，幽州兵再次追击…… 一连数次，幽州兵们彻底崩溃了。 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事实证明，教员的十六字诀是真的好用。 “丢掉全部辎重，分散式全力撤退！” 络腮胡知道，自己又一次掉进了秦凡的陷阱。 他明白，此时绝对不能再反击了，否则剩下的幽州兵会被秦凡以‘温水煮青蛙’的方式给尽数歼灭的！ 他心中对秦凡的恐惧达到了极点，他只想赶紧逃离这座魔山。 “魔鬼，他们是一群魔鬼！” 幽州兵丢盔弃甲，有的人甚至连手中的弯刀都给扔掉了。 “可以开始猎杀时刻了。” 秦凡见时机已到，用火折子点燃箭簇，一连朝空中射出三箭。 这是让黑龙寨发起全面进攻的信号。 “杀！” 陈一所率领的弓兵们收起复合弓，换上了长枪。 重枪兵们也在盾兵的掩护下冲出，刀弓兵收弓换刀，随长枪兵一同从四面八方杀出。 马三焦急的询问：“寨主，咱们不上吗？” 秦凡摇头道：“没了牙的豺狼，连鸡都不如。” 这可是一次不可多得的练兵机会，自然要留给新人。 追击战一直持续到天亮，只有少量幽州兵逃出了潜龙山。 黑龙寨，议事堂。 众人合力清理完战场后，陈一走了进来，向秦凡汇报道：“我方与敌军箭矢皆已回收，除去崖底被烧焦的敌军军备无法回收之外，此战缴获敌军弯刀二千四百余、轻铁甲四百三十六、军弓五百余、军弩三百余、长枪二百余、轻盾若干、攻城器械若干……” 不待陈一汇报完的，秦凡抬手打断，问道：“伤亡如何？” 陈一道：“此战我方共歼敌二千九百余，只有不足百人逃出潜龙山。在清点幽州兵尸体时，未见那两名千夫长，他们二人应也在逃走行列。” 秦凡继续问：“那我方呢？” 陈一道：“我方阵亡189人，重伤致残者36人，轻伤138人。黑龙卫无一人伤亡，其中我麾下弓兵阵亡9人，重伤3人，轻伤18人。孙二麾下人数较多，他正在统计详细数值，统计完便会来汇报。” 秦凡缓缓起身，“减员二百多人吗？” 除去阵亡者，重伤者以后也无法继续作战，只能进后勤做些轻快活了。 陈一道：“这种伤亡比，已属大胜。” 秦凡轻叹，“整体战力还是低。” 若陈一和孙二麾下兵力有幽州兵的战力，那此战伤亡定会大大缩减。 陈一保证道：“接下来，我和孙二会加强对他们的操练。” “嗯。” 秦凡迈步，朝堂外走去，“走吧，随我去演武场。” …… 演武场。 除了在寨门楼处警戒的黑龙卫之外，场上已不足一千二百人。 重伤者不在其列，轻伤者相互搀扶着站在前方。 阵亡者的尸体盖着白布，停放在一旁，其家属正围在那里嚎啕大哭。 秦凡身披龙纹甲走上点将台，扫过下方众人，眼神平静的可怕。 李二牛等人也在望着秦凡，此时他们神情恍惚。 因为秦凡给他们的感觉太复杂了，之前在商道上时，嘻嘻哈哈的，毫无底线。如今死了这么多人，却又如同一台没有感情的机器一样。 这两种反差，实在很难让人相信这会是同一个人。 秦凡大声喊道：“此战诸位做得很好，敌人几乎被全歼。 开战之前我便说过，有战争便会有死亡，此战中会有很多人死去。 对于他们的阵亡，我感到悲痛，但悲痛亦无法让他们起死回生。 我唯一能做的，便是给他们的爹娘养老送终，把他们的孩子养大成人，让他们的子孙后代可以过上自给自足的和平日子。 这，是我给他们的保障，亦是给诸位的承诺。” 下方众人以及阵亡者家属皆沉默，但他们望向秦凡的眼神中却掺杂着感激。 加入黑龙寨是他们自己的选择，而且在场的每个人都清楚，以北黎鞑子的凶残程度，若是寨子被攻破的话，他们的下场会比身死凄惨百倍。 他们阵亡的儿子、丈夫，不仅是为了寨子而死，更是为了保护他们而死。 一人迫不及待的问道：“寨主，接下来是不是该论功行赏了？毕竟俺们可是击败了幽州驻边军啊！” 如今黑龙寨虽已划分了兵种，但只设了陈一和孙二两名统领。 别说百夫长了，就连十夫长都没有。 此时战争结束，不少人觉得也是时候该进行职位分配了。 “赏？” 秦凡哼笑，“你们哪来的脸要赏？” “……” 下方众人齐齐皱眉。 “我虽给了你们保障和承诺，但有些丑话我亦需说在前面。” 秦凡眼神逐渐严肃，大声道：“众所周知，除非遭遇王牌军，边军几乎不可敌！想必此番大胜，已有不少人在心中沾沾自喜，甚至自比乾、虞、黎王牌军了。 但我可以毫不客气告诉你们，别说北黎的番直宿卫、乾国的凤凰军、虞国的白虎骑，就单说你们与边军的差距，便是天壤之别！ 没错，诸位是击败了幽州军，但若让你们扪心自问，要是正面交战的话，你们可否能战胜他们？” 语落。 众人低头沉默。 二号寨那场山林埋伏战中，他们亲眼目睹了幽州兵的凶悍。更是看到三个儿时玩伴围杀一名幽州兵时，却被反杀的一幕。 所以面对秦凡的这番话，他们没脸反驳。 “想要职位？可以，我给你们机会！” 秦凡大手一挥，“自今日起，尔等继续操练。一月后，我将设伍长、十夫长、百夫长三职，同时开启演武场，但花落谁家，暂且未知。 除此之外，职位不同，以后各月分配的纹银也会有所不同！兵者，只可领兵卒数量的纹银，伍长则会高一倍，以此类推！ 命运依旧掌握在你们自己手中，但是狼是狗，能吃肉还是吃屎，擂台之上，各凭本事！” 擂台之上，各凭本事？ 不少人心中的血性被激起。 男人就要有男人解决问题的方式。 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无论这个世界如何变幻，强者到哪儿都会被尊重，而弱者不管到哪儿都只配当犊子。 就在这时。 马三跑了过来，压低声音道：“寨主，出事了……” 第40章 寡妇床头灰 马三的话令秦凡微微皱眉。 他看向陈一，嘱咐道：“将阵亡的兄弟们好生安葬。” “喏。” 陈一点头。 秦凡大步朝台下走去，马三立即跟上。 当走到偏僻处时，秦凡问道：“出什么事了？” 马三道：“第一批伤员中的大多数人，此时皆高烧不退。” 秦凡加快了脚步，“郎中怎么说？” 周边村子里是有郎中的，也就是所谓的赤脚医生，他们也随村民一同来到了寨中。 马三挠头道：“说是什么火毒，我也听不懂。” 谈话间，二人来到了伤兵救治处。 在这里待着的多是那些重伤者，此时皆面无血色。 秦慕瑶以及后勤的不少人在这里帮忙。 秦凡上前摸了摸伤者额头，一连摸了好几个，都在发着烧。 紧接着，他又看了一眼伤者的伤口。 伤口处已溃烂，且散发着恶臭，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感染发炎，但中医没有炎症一说，将其称之为火毒。 “寨主，火毒不除，伤口怕是难以自愈，时间一久，火毒攻心的话……” 郎中叹气，没有继续说下去。 秦凡问：“第一批伤者都是这种情况吗？” “大多数都是。” 郎中点头，随即看向秦慕瑶方向，“少数伤得不严重的，倒是无恙。但事无绝对，第一批中也有不少轻伤者此时正在发烧，只是没眼前这几人严重罢了。” 秦凡低头沉思。 秦慕瑶上前数步，轻声问道：“寨主，我与他们都按照你的要求用烈酒清洗过伤口，为何他们火毒不退，而我却无恙？” “一是受创伤口的面积不同，二是酒的度数不够。” 古时就算是烈酒，其度数也不高，度数不高，自然起不到多少杀菌作用。 秦慕瑶等少数人之所以无恙，除了用烈酒清洗之外，最重要的是她们年轻一些，身体的免疫力强一些罢了。 秦慕瑶脸色一变，“那这么说的话，怕是用不了多久，第二批伤员也会出现这种情况？” “是的。” 秦凡点头。 第二批伤员的数量可是远高于第一批的，若是不解决的话，黑龙寨怕是会再次减员一百多人。 秦凡对郎中问道：“无药可医吗？” “根本没药。” 郎中摇头，“而且就算有，也需看天意。” 古时感染，全凭天意，只能在药物的辅助下靠自身免疫力去扛。 马三道：“我记得寨中不是有草药吗？” 郎中道：“马统领有所不知，寨中草药只是一些常见的药草，那些治外伤的，特别是刀伤的药都被朝廷把控着。” 秦凡未言。 战乱已经持续十多年了，药物也属军备之一，自然受朝廷管控。 “马三，秦慕瑶，你俩随我来。” 秦凡不知想到了什么，大步朝外走去。 马三和秦慕瑶见状，立即跟上。 秦凡一直走到寨中数年未住人的房屋前，方才止步。 马三轻声道：“寨主，咱们来这干嘛？” “寻药。” 说话间，秦凡推开房门。 马三一愣，满脸的疑惑，“这里有药？我怎么不记得？难道是谁藏的？” 秦慕瑶心中也尽是不解。 二人在疑惑中，跟着秦凡进了房间。 此时秦凡趴在床头处，收集着上面的灰色霉土。 “寨主，打扫房间的活让后勤去做就行啊，你何必亲自下手呢？而且咱们房子也够住了，用不着这些房间吧？” 马三说话的同时，拿起一把扫帚便要清扫。 “别乱动！” 秦凡出声。 语落，马三僵在了原地。 秦凡轻声道：“这东西可以治火毒。” 秦慕瑶蹙眉，“真的假的？” 她严重怀疑秦凡是不是因为着急，而乱投医。 “自然是真的。” 秦凡记得很清楚，《本草纲目》中记载，寡妇床头灰对感染或是久治不愈的创伤有奇效。 后世证实这‘灰’便是青霉素，但在疗效上却不如现代青霉素。这就好比古代黄金的纯度不如现代的999黄金一样的道理。 不过采用这种‘灰’必须要注意它是否变质。 若使用已经变质的霉菌，非但救不了命，反而还会加速病患的死亡。 另外，自穿越到这个世界，秦凡一直惦记着青霉素。 他没有其他穿越者那种过目不忘，大脑如同电脑一样的本事。 由于前世都把时间放在研究军械上了，所以青霉素的制造法他没能记全，只能通过不断的尝试来进行完善。 尝试了这么多年，他已经摸索了个七七八八。 但想要制造出来，还需一段时间。 故此，他只能先用眼前的‘寡妇床头灰’来进行救急。 “你俩还愣着干嘛？” 秦凡看向秦慕瑶和马三，“过来。” 二人上前。 秦凡指着床前的霉灰，“看到没有？这种颜色的是可取的，其他颜色的则不可取，赶紧随我一同收集。” 三人开始忙碌了起来。 幸运的是黑龙寨有很多多年未清扫的空房，不缺寡妇灰。 不幸的是想彻底解决这个问题，还需其他药物，而黑龙寨没有。 待收集的差不多后，秦凡三人回到了救治处，让郎中将寡妇灰掺到其他外用草药里，涂抹于伤者患处。 没办法，秦凡现在根本无法提炼，一是提炼的话需十多天，二是提炼之法还不确定是否正确。 最重要的是，伤者已经等不了了。 所以，眼下只能用这种快效之法，暂时保住伤者的性命。 “寨主，真的有效！” 郎中在观察几个时辰后，发现有些受创面积小的轻伤者出现了明显的好转，但受创面积大一些的还需继续观察。 不过这也间接证实了寡妇床头灰是有效的。 “有效？” 在场众人的眼神中难掩震惊。 秦慕瑶愣愣的看着秦凡，她有些恍惚，这个男人就好像什么都懂一样。 “为保险起见，咱们还急需其他药物。” 秦凡对着秦慕瑶嘱咐道：“床头灰不够用时，你带人于寨中采集。” “好。” 秦慕瑶点头。 秦凡看向马三，“去找瘸叔取上所有银票和几十两碎银，喊上二十名黑龙卫，随我下山。” “喏。” 马三去安排了。 郎中问：“寨主，可是要下山买药？” 秦凡点头。 郎中叹气道：“有些东西就算有钱也买不到的，都被朝廷管控着呢。” “你说得对。” 秦凡笑了笑，继续说道：“但得看谁买，找谁买。” 朝廷不卖，自然有人会卖。 一，边军。 他们偷着卖军备并不是什么蹊跷事。 无论是乾虞也好，北黎也罢，都有这种事情发生。 二，其余六国的残余势力以及起义军。 他们已经形成了规模，不缺兵器和药物，却缺钱。 不过以上几种人，可不是郎中这种普通人都能联系到的。 秦凡也联系不到，但想寻他们，却不难。 此番下山，他不仅要买药，还需买一些其他东西，比如寨中已所剩不多的火油。 第41章 俶龙与戾凤 房间中，秦凡卸甲，换上一身黑金袍。 考虑到外出的缘故，他并未携带复合弓和复合弩。除了从不离身的铁球和匕首外，他只携带了龙纹剑。 秦凡走出房门。 门外，马三和二十名黑龙卫已在外等候，他们一身布衣，只带了可藏于袖中的短刀。 “出发！” 随着秦凡一声令下，寨门开启，吊桥下放。 一驾马车缓缓驶出寨子。 傍晚，秦凡等人抵达山下客栈，就地入住。 …… 与此同时，清水县。 林府私宅。 老管家来到书房外，轻声道：“老爷，他们回来了。” 林忠手握书卷，问道：“拿下了？” 老管家欲言又止，发出一声轻叹：“还是让他们二人亲自与您说吧。” 林忠闻言，眉头紧皱。 他缓缓将书卷放于桌上，再无看书心情。 “吱……” 几十息后，书房门被推开，络腮胡和秃子迈入。 此时的二人异常狼狈，神色疲惫不说，为了减轻负重，原本穿在身上的甲胄都不见了。 “怎么回事？” 林忠起身。 尽管他已经猜到了结果，但他心中却不愿相信。 那可是三千幽州军啊！ “你的情报出现了失误，黑龙寨周边，还有两个寨子！” 尽管他们的大败于情报关系不大，但秃子此时宁愿自欺欺人。 林忠问：“折了多少人？” 络腮胡道：“算上我俩，已不足百人。” “什么！” 林忠脸色大变，但紧接着眸光一凌，“你们的兵力是黑龙寨两倍，就算本官的情报有误，你二人也不至于打成这样吧？” “你个文官懂个屁！” 秃子面色狰狞，“那两个寨子让我们多处受挫，士气大受影响！而行军打仗，士气最为重要！” 林忠冷哼，“强词夺理！” “我懒得与你争论。” 秃子摆手，恶狠狠的说道：“此事你自己与世子言说，若是牵扯到我们城主，可别怪我们砍了你这狗东西！” 林忠闻言，眼神冰冷，握拳不语。 “林大人，好自为之。” 络腮胡冷哼，和秃子二人摔门而去。 “老爷……” 老管家走了进来，顺手将门关上，轻声道：“接下来您是什么打算？” 林忠行事也算果决，起身道：“此事已超出掌控，不能继续瞒下去了，需立即上报给世子。” “老奴这便去准备信鸽。” 老管家说完便要出屋。 林忠将其拦下，“飞鸽太慢，将世子的海东青取来。” “海东青？” 老管家一愣。 神俊最数海东青，一日可飞二千里。 他记得很清楚，世子曾交待过，除非遇到十万火急的大事，否则不可用海东青进行传信。 如今的情况，难道已经严重到十万火急的地步了？ …… 黎大都，世子府。 天还未亮，赵保便已在院中练箭。 突然，高空之上，一只白色的海东青俯冲而下。 赵保眉头微皱，伸出右臂。 海东青发出尖锐清昂的鸣声，落在赵保右臂，它爪根处绑着一根木封。 赵保取下木封，里面是一封密信。 看完信上内容，他的面色逐渐阴沉。 赵灵儿听到了海东青的鸣叫声，莲步走至院中。 那白色海东青看到赵灵儿后，立即展翅飞来。 赵灵儿伸臂，任由海东青落下。 随即她看向赵保，当看到后者那阴沉的表情时，轻笑道：“阿白回来，你怎么还不高兴了？” “这林忠真是越老越不中用了。” 赵保冷哼一声，大步朝屋中走去。 赵灵儿上前追问：“发生了何事？” 赵保道：“潜龙山商道于年前便出了问题，年后林忠为补救，联系达日阿赤私自出兵三千剿匪，结果三千幽州驻边军，被一群山匪打得只剩不足百人！” “潜龙山？” 赵灵儿闻言一愣，低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赵保眼神中难掩怒火，沉声道：“若边军都是这等水准，我看达日阿赤的脑袋，也没有留的必要了！” “不是我给达日阿赤开脱。” 赵灵儿落座，“年前我去过幽州城，亲自视察过幽州军，他们的战力毋庸置疑。” 赵保闻言，皱眉不语。 因为以他对自己妹妹的了解，接下来肯定还有后话。 “潜龙山的山匪是黑龙寨。” 赵灵儿美眸看向赵保，继续说道：“当时我在林忠私宅里歇脚，若我没记错的话，黑龙寨的少寨主名为……秦凡！” 赵保脸色一变，“你是说……” “当时我还以为是重名，毕竟一草寇之子，岂能被先生选入割鹿堂，进食鹿屋？” 赵灵儿嘴角难掩笑意，“但如今想想，也不是不可能，毕竟逐鹿书院不看出身。再加上今日之事，能以一群草寇便歼灭两倍兵力的幽州驻边军，说不定他真的是秦凡！” 赵保点头道：“如若真是他的话，倒也怪不得林忠和达日阿赤了。我听闻食鹿屋关闭当日，夫子亲自为食鹿者三人赐号，却只公开了两人。乾国那位被赐号俶龙，虞国那位被赐号戾凤，唯独秦凡赐号无人知晓。” 赵灵儿起身，莲步轻移，轻声道：“是不是他，一探便知。” 赵保问：“看你这样子，是准备亲自前往潜龙山？” “嗯。” 赵灵儿点头。 …… 清晨。 秦凡等人离开客栈，朝着清水县的反方向而去。 为了节省时间，在客栈的时候秦凡向商队掌舵购买了些马匹。 掌舵们在认出秦凡后，一开始是不打算收费的。 他们想着能在秦凡这里混个眼熟也不错，哪天秦凡高兴了，在过路费上给他们免个一成半成的，岂不赚大了？ 正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软，秦凡可不是那种为了赚小便宜而吃大亏的人。 考虑到北黎对马匹管控严格的因素，他在马匹的原价上加价了百分之二十。 就这样，秦凡将马车放于客栈，与马三他们一样骑马赶路。 申时六刻。 在经过一片山林中的官道时，秦凡勒马，身后的马三等人亦勒马停下。 前方冲出五十余名头绑红巾的壮汉，他们手持大刀，将秦凡一行人围起。 秦凡面色如常。 因为这就是他此行的目的，起义军的根据地之一。 一人对着秦凡等人打量，在确定不是黎人后，举刀问：“来自哪里？去往何处？” 他看到了秦凡腰间的佩剑，不过在这世道中，但凡有点儿家底的都会佩剑，故此他也没多想。 秦凡道：“做买卖。” “买卖？” 那人哼笑道：“连货物都没有还做买卖？一看你就在撒谎！若你们是黎人，老子早就砍了你们了！看在你们是汉人的份上赶紧下马。 眼下我们缺战马，你们的马匹被我们征用了。不过你放心，我们也不会白拿你们的，会按照市面上的价格给你们银钱。” “抱歉，马不卖。” 秦凡笑了笑，继续说道：“另外，我说的买卖不是与他人做，而是和你们做。” 不待那起义军回话的，不远处走来一人，大声问道：“怎么回事？你们这群狗娘养的，是不是又在欺负过路人了！” 义军们立即上前解释，“哎呦千总，我们哪敢啊，我们在和他们谈生意呢。” “谈生意？” 那千总显然不信义军们的话，他迈步朝秦凡等人走来，想亲自询问一番。 但当他看清秦凡相貌时，却神色一愣。 秦凡同样愣了一下。 这次出来，竟还碰到了劫道时认识的熟人？ 第42章 相似的花 千总迈步上前，道：“来者可是秦兄弟？” 秦凡面带笑意，“朱十六。” “哎呀，真是你啊。” 朱十六脸色一喜，随即对着周围的义军们挥手道：“赶紧散了，这是咱自家兄弟。” 义军们散去，秦凡等人下马。 朱十六很是热情，“秦兄弟，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秦凡道：“同样的问题，我也想问朱兄。” “哎，这事说来话长，走，跟咱进帐里边喝边说。” 说罢，朱十六便拉着秦凡朝不远处的营帐走去。 众人来到营帐前，秦凡示意马三和黑龙卫在外候命，他则跟着朱十六进帐。 朱十六令人端来酒水和肉食，两人盘膝而坐。 秦凡指着酒肉道：“朱兄这是还俗了？” “谈不上还俗。” 朱十六摘下绑在头上的红巾，露出了那才长到半指左右的黑发，亲自为秦凡倒满酒。 两人碰碗，秦凡一口饮尽。 朱十六同样一滴不剩，轻叹道：“咱本就是为了活命才去当的和尚，后来庙里也没粮了，就把咱给赶了出来。之后咱一路讨饭到潜龙山附近。 听说山里商道上的商队多，咱就想啊，商队多了，那更容易讨饭啊！于是便去了商道，结果饭没讨到多少，还差点儿饿死，得亏碰到了秦兄弟给了咱三十两。” 秦凡听着朱十六的话，越发感觉这模版有些熟悉，他面色如常，轻声问道：“那朱兄为何不用那钱做些买卖，反还加入起义军了呢？” “说来也不怕兄弟笑话，咱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 朱十六撕下鸡腿，放在秦凡碗中，轻叹道：“但离开潜龙山没多久，剩下的钱就被官府的衙役给抢走了。这钱可不是小数目啊，咱自然得去要啊。 你猜怎么着？非但钱没要回来，这衙役还给咱安了个偷盗的罪名，后来更是因为死囚的数量没有达到要求，硬是把咱的罪名从偷盗变成了红巾军。” 说到这里，朱十六咬牙切齿的喝了一口酒。 秦凡笑而不语，以潜龙山周边官府衙役们的秉性，做出这些事情不足为奇。 朱十六继续诉说：“就在咱被冤枉，要跟那些义军一同被斩首时，义军们劫了法场。咱听说义军能吃饱饭，也就顺水推舟，加入了他们。后来打了不少仗，咱也就成千总了。” 秦凡举起酒碗，“恭喜朱兄了。” “这还是仰仗了兄弟，若没兄弟那三十两，咱早就饿死了。” 虽说朱十六的大部分钱都被衙役抢走了，但起码那钱让他在山下吃了个大饱，没至于被饿死。 秦凡喝了一口酒，问道：“朱兄，不知现在的你，可否还会只遵本心？” “当日在山上时，秦兄弟有句话说的很对。” 朱十六放下酒碗，“当饱腹后，人便会产生新的欲望，而新的欲望满足后，会出现更大的欲望。” 秦凡啃着鸡腿，“那朱兄现在的欲望是什么？” “还是饱腹。” 朱十六眼神异常的认真，“但咱现在想的不是自己饱腹，而是让全天下的人都能够饱腹！” 秦凡举起酒碗，“朱兄好志向。” “只遵本心罢了。” 朱十六笑着与秦凡碰碗，随即问道：“秦兄弟为何来此？难道是被那两个寨主给逼的？若真如此的话，兄弟你一句话，咱立马带人去给他们端了。” “他们两个已经死了。” 秦凡笑了笑，轻声道：“不过还是得谢谢朱兄的好意。” “谈这些就显得生疏了，毕竟你对咱可是有恩的。” 朱十六喝了一口酒，道：“不如兄弟也带着寨子的兄弟加入义军吧，咱敢保证，以兄弟的能耐，用不了多久便能成为千总。” 秦凡婉拒道：“朱兄只遵本心，秦某亦是如此。” 朱十六问：“那不知兄弟的本心是什么？” 秦凡道：“种地。” “种地？” 朱十六一愣，“山匪种地？” “嗯。” 秦凡点头。 以潜龙山为中心点开始种地，然后种遍世界的每个角落，这便是他的本心。 朱十六哈哈笑道：“那倒是跟咱的本心差不多，咱是想让天下人吃饱饭，而你是种地，弄不好咱俩还能合作呢。” “或许吧。” 秦凡将酒碗放下，“不瞒朱兄，秦某来此是想与义军谈笔生意的，原本以为会费些口舌，但没想到会碰到朱兄，倒是省掉了不少啰嗦。” “生意？” 朱十六大口吃肉，举起酒碗准备喝酒，“不知兄弟这生意说的是哪方面？” “药材和军备。” 其余物资商道上都有，秦凡不缺。 语落。 朱十六抬起的酒碗僵在了原处，久久未动。 约十息后，他放下酒碗，轻声道：“这东西可都是稀缺物，价高不说，在价格上咱也做不了主，就算是要卖，亦需上报才行。” “可以理解。” 秦凡知道朱十六说的是实话，毕竟一个千总在义军中的权力并没那么大。 “明日一早咱便亲自去上报，今日咱们只喝酒，不谈其他。” 朱十六派人给秦凡等人安排了住处。 两人一直喝到深夜。 朱十六已经喝醉了，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秦凡有些迷糊，已有七分醉。 他缓缓起身，看向朱十六的眼神愈加复杂。 是巧合吗？还是相似的花？ 秦凡想不通，便也就不去想了。 他从怀中取出军备药材清单，放于桌面，用碗压上，便走出帐中。 翌日。 由于一路劳顿外加喝酒的缘故，秦凡一直睡到晌午方才睁眼。 马三侯在一旁。 看到秦凡醒来后，他轻声说道：“朱十六于半个时辰前骑马外出了，说是最多一个半时辰就回来。” 秦凡点头，未言。 一个时辰后。 朱十六提前回来了。 下马后，他来到秦凡这里，掏出一张清单，“兄弟，你要的数量没问题，这是报价，你看一下。” 秦凡接过瞥了一眼，神色一愣，“这么便宜？” 价格比他想象中低了近四成，显然朱十六没少帮忙砍价。 “兄弟满意就好。” 朱十六哈哈一笑，从怀中取出一个小药瓶，“咱看你要的药材大多都是治外伤的，你看看这东西需要不。” 秦凡接过药瓶，打开一看竟是金疮药，有些诧异的问道：“这东西义军也有？” “义军有，但这药跟义军的药可不一样。” 朱十六压低声音道：“义军的药止血速度慢不说，还疼痛难忍。但这药外敷后，不出三息时间便可止血，且还能减缓痛楚。” “朱兄这里有多少？” 秦凡脸色一喜。 这可是传说中的金疮药啊，哪怕现代的止血药都无法与其相比。 “咱就三瓶。” 朱十六尴尬的笑了笑，“这几个月打仗用了一瓶，还剩两瓶，咱俩一人一瓶。” 秦凡问：“这东西谁给你的？” 朱十六道：“咱在三和县讨饭的时候碰到一家人被杀的只剩一女子，咱看不过去就给亡者诵经超度，且帮着她安葬。事后她给了咱三瓶，说是遭遇贼寇的话，受伤时可治刀伤。” “三和县吗？” 秦凡默默记下这个地址。 朱十六轻叹道：“兄弟无需费力去找，咱当时虽没反应过来，但自从当了义军后脑子考虑的就多了，还专程派人去寻过那女子呢，结果并未寻到。” 第43章 医家魁首符印 朱兄难道不觉得，错过如此奇女子甚是可惜吗？” 秦凡说话的同时，示意马三去取银票。 “咱觉得没啥可惜的，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强求不得。” 朱十六坐在一旁。 “此话倒是不假。” 秦凡与朱十六对坐，感慨道：“我觉得人与人之间的相遇皆是命中注定，你帮她埋葬家人，她给你药，便是因果已结，各不相欠。而既无相欠，又何来相见？但你我二人却是因果未结，此为相欠，故此咱们才会于昨日相见。” 朱十六大笑道：“兄弟这话说得好，跟咱想一块儿去了。” 二人谈话的工夫，马三回来了，将银票递给秦凡。 “朱兄。” 秦凡推给朱十六。 后者拿起银票开始清点。 他并不担心银票花不出去，因为银票出自九州商会，通用于乾虞黎三国。 而九州商会的背后是存在千余年的世家门阀，其根系之深，常人根本难以想象。 就算是如今的三国之主，对他们也无比忌讳。 “这……” 朱十六清点完脸色一变，看向秦凡，“兄弟，你是不是点错了？数额比清单上高了一倍多啊！” “多出的那些朱兄自己收着便是。” 秦凡不喜欢占人便宜，自古以来，喜占小便宜者，日后皆会吃大亏。 朱十六给他省了四成，那他便在原价的基础上，再多出几成。 “这不合适吧。” 朱十六面色不悦，“兄弟你把咱想成啥人了？咱就算赚钱，也不能赚你的啊。” “朱兄，接下来我说的话你要铭记于心。” 秦凡压低声音，“多出的钱无需上报，朱兄自己收着，说不准哪日还能应个急。毕竟在这乱世之中，防人之心不可无。” 朱十六闻言，沉默了许久。 可能是想明白了，他起身拱手道：“那咱就多谢兄弟了。” “朱兄。” 秦凡直入主题，“清单上的东西，不知何时能备好？” “东西有些多，义军这边需要调配。” 朱十六思索片刻，拍着胸脯保证道：“不过兄弟放心，咱会亲自盯着，大不了赶个夜，争取明日晌午之前全部凑齐。” 秦凡点头道：“如此甚好。” “不过兄弟，这东西你准备怎么运回去？” 朱十六有些担心。 毕竟出了这地儿，回潜龙山的路上可几乎都是官府势力了，这要是被查了，轻则东西全丢，重则脑袋搬家。 朱十六道：“要不咱想法子从义军中挑选一些人，让他们帮着送过去？” “不必如此麻烦。” 秦凡婉拒朱十六好意，“朱兄只需帮我联系此地常走潜龙山商道的商队掌舵即可。” “这事倒是好办。” 朱十六应下。 他的办事效率很快，当天夜里便把往此地送货的商队掌舵给喊了过来。 考虑到军备和药材过多的缘故，他一共喊来五名掌舵。 帐中。 秦凡坐在一旁。 五名掌舵站在那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一人沉不住气了，行礼道：“不知秦寨主喊我等前来，所为何事？” 在来的路上，朱十六隐晦的告诉了他们秦凡的身份。 秦凡开门见山：“我需要诸位帮着运一批货，只需送到潜龙山商道即可。” 掌舵问：“不知秦寨主说的是什么货？” “军备，药材。” 秦凡没有隐瞒，而且也瞒不住。 “这……” 五人闻言，面色剧变。 一人道：“秦寨主说笑了，这可是杀头的东西啊。” 另一名附和道：“对是秦寨主，您也太抬举我们了，我们哪有这能耐啊。” 秦凡盯着这五个老油条，笑而不语。 那些没能耐的商队掌舵，早就死路上了。 但凡能带着商队常年跑商的，哪个不是人精中的人精？ “秦寨主，您还是找别人吧，这事我们可做不了。” “是啊……” 五人一句句的说着。 秦凡抬手打断，懒得跟他们废话，“事情办妥后，免一年过路费。” “秦寨主，这事虽难办，却也不是不能办。” “我突然想起，这沿路的衙役我好像都挺熟，应该可以办到。” “这事我也能办！” 五人的态度立即来了个大转弯。 一年时间，他们可以跑很多次商了，二成的过路费，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秦凡抬头，轻声道：“若是出了差错……” 掌舵拍着胸膛保证道：“秦寨主放心，若是丢了货物或出了差错，哪怕是延误半日，您都可以砍我脑袋！” “去办吧。” 秦凡挥手。 五人面色为难道：“秦寨主，这豁免，难道没个凭证之类的？我怕您麾下的好汉们不认得我们啊。” “去帐外登记你们的身份牌，待我回寨后会通知的。 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若你们将身份牌给予他人使用，帮他人豁免过路费的话，可别怪我心狠手辣。” 古人都有类似身份证的身份牌，这种东西很难作假，一般情况下也没人作假。 “秦寨主放心，我们都是守规矩的人。” 五人做出保证后，便去帐外找马三登记去了。 翌日晌午。 军备和药材都凑齐了，商队装车。 秦凡目送商队出发后，又与朱十六告别，随即便带人离开了义军营地。 路上。 马三发现秦凡走的方向并不是回寨的路，便开口问道：“寨主，咱们这是要去哪儿？” “三和县。” 秦凡策马前行。 马三能猜到秦凡去三和县是为了什么，他大声道：“可三和县那边，朱十六不是已经寻过了吗？” 秦凡反问道：“那为何别人走过的路，你还要走一遍？” 马三沉默。 马匹奔驰的飞快，秦凡迎风而行，笑着喊道：“记住，每个人的命都不同，就算做同样的事，亦会有不同的结果。” 马三问：“寨主觉得，自己的运气会比朱十六好？” “不。” 秦凡摇头，“我从不相信运气，我只相信细节决定成败！” 说话间，他从怀中取出那瓶金疮药，药瓶很精致，瓶底还有印章。 他将底部呈给马三看，顺口问道：“看到没有！” “这是啥？” 马三好奇。 印章并不是字，只是一个很怪异的符号。 秦凡道：“先秦战国时期，诸子百家，医家魁首的印符。 百家争鸣的时代结束后，医家魁首归故里，其故里便是被黎灭掉的宋国。 秦亡后，九国中唯宋国医术超绝。 而医家魁首的后人，便掌管着宋国御医院，且只为宋国皇室诊病。” 马三脸色一变，“也就是说，那女子是医家魁首的后人？” “八九不离十。” 秦凡紧接着改口道：“就算不是，也定与宋国御医院有着脱不开的干系。” “寨主……” 马三欲言又止。 秦凡瞥了他一眼，“有话就说。” 马三挠头道：“咱们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地道啊？” 他感觉朱十六挺仁义的。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秦凡轻叹，“我在察觉到瓶底印符时，也想过要告诉朱兄。但师命难违，医家印符一事是我从食鹿屋古籍中阅得，出屋时先生有过交待，凡食鹿屋古籍中的内容，除自家心腹，万不可告之于他人。” 第44章 小医医人，大医医国 傍晚。 秦凡一行人抵达三和县，来到了朱十六所说的宅院前。 宅子已破败的不成样子，院墙倒塌了不说，就连主屋的房梁都不知被谁给偷去了。 马三嘀咕道：“这也不像能住人的样子啊。” “我也没指望能在这里寻到她。” 秦凡下马，进入宅院，在院中观察一番后，便又走了出来。 这时，刚好有一老伯从此地经过。 秦凡上前打问：“老人家，您是本县人吗？” 老伯点了点头，道：“我自打出生到现在，得有五十多年了，还没离开过三和县呢。” “您能和我说一下这户人家的事情吗？” 秦凡说话的同时，给了马三一个眼神。 后者会意，取出半两碎银递给老伯。 “想不到我一把老骨头了，还能碰到贵人。” 老伯也不客气，收下碎银后看向破败的宅院，“这户人家大约是在五六年前搬来的，应该是宋国被灭的那一年。” 说着说着，老伯长叹一口气，“他们挺可怜的，去年朝廷一权贵外出游玩，路过三和县，由于马受惊的缘故，撞死了这家的娃，这家人与其理论，结果没几日，便被灭门了。” 秦凡道：“我听说这家惨遭灭门后，有一女子为其收尸，不知老伯可有所耳闻？” 老伯一愣，随即笑道：“嘿，还真是巧，前段时间也有人打听过那女子。她的确出现过，但在安葬完这户人家后，当日便离开了。” 秦凡点头，未言。 马三问道：“您可知晓她去了何处？” “这我哪知道。” 老伯摆手道：“咱又不是神仙。” 秦凡问：“您住这儿附近？” “不是。” 老伯摇头道：“我住的地方离这还有三里地呢。” “这天可是马上要黑了，您怎么还不回家？需不需要我们载您一程？” 古时天黑是很危险的。 “那倒不用，我去前面请个方子就回去了。” “方子？” 秦凡双眸微眯。 “我们县里的郎中，每月都会义诊三天，今儿是最后一天。” 说到这里，老伯显然有些着急了，“不跟你们说了，这天马上黑了，再说下去，人家郎中要关门了。” “你们县只有一个郎中？” 好不容易问到一些有价值的线索，秦凡岂能放过？ 老伯朝前迈步，“郎中有很多，但能义诊的却只有这一个，而且他诊脉可是一绝，用丝线即可诊脉。” 秦凡跟上，问道：“您知道这郎中是何时来三和县的吗？” 老伯思索了一会儿，道：“差不多是年底左右。” 秦凡继续问：“是男是女？” 老伯都秦凡给逗笑了，“你可真会开玩笑，这郎中哪有女的？” 说话间，老伯加快了脚步。 秦凡止步，低头思索。 马三轻声道：“寨主，男郎中肯定不是咱们要找的人了，要不先找客栈住下，明日再寻？” 秦凡没搭理马三，而是快步追上老伯，再次问道：“您确定是男郎中吗？” “诊脉的时候听声音就是男的，抓药也是郎中给抓。” 老伯明显有些无语，“我是老眼昏花了没错，但还不至于耳背眼花到连男女都分不清吧？” “麻烦您了。” 秦凡面带微笑。 “不麻烦，不麻烦。” 老伯走远。 秦凡转身上马。 马三准备挥动马鞭，“我去寻客栈。” “不用了。” 秦凡将其拦下，望着老伯远去的背影，轻声道：“跟着他，咱们也去请个方子。” 马三一怔，皱眉道：“寨主觉得，那老家伙在骗咱？” “他没撒谎。” 秦凡摇头。 马三疑惑道：“那为何还去郎中那？难道寨主身体不舒服？” “你听话不留意细节吗？” 秦凡看向马三，轻声道：“悬丝诊脉，是为男女授受不亲，这手艺可不是普通郎中能做到的。那老伯还说，诊脉的时候听声音是男人。那是不是说，诊脉的另有其人，那男人只是负责传话抓药呢？” 马三连连点头，“听寨主这么一分析，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很快，一行人来到郎中院前。 院子是很普通的木草屋，共有五间住房，院中还养着鸡鸭。 老伯已经进去了。 除了老伯之外，秦凡能隐约看到，屋中还有几个人在等着。 但没一会儿，他们便提着药都出来了。 从这一幕来看，诊脉之人辩症速度极快，且医术高超。 “你怎么也来了？” 老伯看到秦凡后，愣了一下。 “我也来看病。” 秦凡面带微笑，迈步走入草屋。 屋子不大，却很整齐，旁边摆放着药柜，弥漫着淡淡的药香。 前方有一面布帘遮掩，只有一根细线伸出。 “病重之身，望能求一良方。” 秦凡入座。 “我虽是义诊，却也不想浪费时间。从你进屋的步伐来断，气血充盈，可不像是带病之身。” 一道男人的声音从屋中传出，听其声音得有近五十岁的年纪了。 同时，从这男人的语气来看，他已察觉到屋外的马三等人。 “有些病可不是仅靠步伐便能断的。” 秦凡将细线一端固定在自己脉搏处，望向布帘方向，“还请郎中为我断症出方。” 脉搏处的丝线，瞬间被拉直。 也就十几息的工夫，男人的声音再次传出：“天色已黑，我要关门闭诊，还望见谅。” 秦凡脸上的笑意愈加浓烈，“可我这病，该用什么方子去治呢？” 六息后。 男人的声音响起：“是药三分毒，无病又何须要治？” 秦凡靠在木椅上，“小医医人，大医医国。如今的我，已病入膏肓。” “阁下究竟是什么人？” 这次男人的回答倒是没有出现停顿，显然这是他自己要说的话。 “求医之人。” 秦凡将脉搏丝线摘下，“我诚心求医，还望医者亦能诚心相待。” 语落。 屋内一旁寂静，落针可闻。 约十息后，布帘内传出一道悦耳的女声：“公子方才说‘小医医人，大医医国’。可若是连国都没了，又如何去医？公子说自己病入膏肓，可知小女子，却已是身处黄泉？” 第45章 静如水，柔如诗 女子的声音很好听，如春风般轻柔，又似那良药一般，可安人心神。 秦凡缓缓起身，看向布帘，“在下倒觉得姑娘依旧在黄泉外。” “愿闻公子高见。” “国破山河在。” 秦凡只说了五个字。 女子声音传出：“国破，山河虽在，可这山河却已不再是故土。如此，活着又与活死人何异？” 秦凡道：“活死人也是人，顶多算是单脚入黄泉的濒死之人。而对于濒死之人，只需寻到合适的良药，便可拉回生机，继而如那雨后春笋般，生生不息。” 女子沉默数息，声音方才传出：“公子所言有理。然，医者不自医。” 秦凡背对着布帘，轻声道：“那便寻一良医。” 声音传出：“医者虽多，但可医我病症者却寥寥无几。” “在下不才，略懂一些医术。” 秦凡转身，迈步朝布帘走去，“姑娘可解在下顽疾，在下亦可让姑娘生生不息。” 说话的同时，秦凡伸手抓向布帘。 但就在他即将触碰到布帘的刹那，一道凌厉的拳风直袭面门。 秦凡不敢大意，立即抬手格挡。 ‘嘭’的一声闷响，秦凡只觉得双臂一麻，强大的拳力令他后退两步。 “好凌厉的杀伐之气！” 秦凡抬头，眼神中难掩战意。 与此同时。 院中的马三以及二十名黑龙卫皆望向屋内，不少黑龙卫袖中的短刀已经握于手心。 他们的眼神逐渐凌厉，一股肃杀之气正在缓缓酝酿。 秦凡压下心中战意的同时，抬手示意黑龙卫勿要轻举妄动。 他揉着自己的胳膊，目视着布帘方向，轻声道：“如此重的杀气，阁下的出身可是兵家？” “在下不过一即将入土的老卒罢了，只是追随主人多年，身上难免会沾惹主人的杀气。” 说话间，男人掀开布帘一角，以身体挡住秦凡视线，大步迈出。 这是一名年过半百的老者，体格算不上魁梧，但眼神却凌厉如刀。 “小小年纪能在如此突然的情况下挡下老夫一拳，也称得上是少年翘楚。” 老者紧盯着秦凡，声音逐渐低沉，“但未得到主家许可便要硬闯，怕是有失为客之道。” 秦凡笑了笑，轻声道：“我正大光明步入院门，入屋求方，又何来闯之一说？” “我懒得与你口舌之争。” 老者摆手道：“此处无你所求之良方，诸位还请自行离去吧。” “……” 秦凡一时无言。 老者的态度让他很是头疼，但求贤嘛，又不能用强。 “既如此，那便叨扰了。” 秦凡拱手，转身朝屋外走去。 老者紧盯着秦凡背影。 就在秦凡走出草屋，带着黑龙卫走到院门处，打开院门即将迈步时，老者开口道：“留步。” 秦凡止步，转身看向老者。 “虽有失礼节，却也非恃强凌弱之辈。” 老者缓步走出草屋，看向秦凡，“既如此，你一人入屋，其余人在外等候。” “好。” 秦凡迈步走入草屋。 老者将门关上，守在屋外。 屋中，只剩两人。 布帘掀起，一素衣女子从中走出，随之而出的还有一股淡淡的体香。 女子双腿修长，身形凹凸有致，柳眉杏眼，唇红齿白，容貌倾城却不妩媚。 她给秦凡的感觉只有六个字：静如水，柔如诗。 素衣女子语气平缓，柔声道：“我姓辛，单名芷，不知公子名讳？” “秦凡。” “秦公子请坐。” 待秦凡入座，辛芷坐在他对面，柔声道：“公子想说什么，便说吧。” 秦凡道：“在下认为，无论这朝代如何更迭，山河依旧是山河，万民依旧是万民。而身为医者，也自当悬壶济世。” 辛芷问：“难道我如今所为，在公子眼中算不得济世？” “算，也不算。” 秦凡指向屋外，继续说道：“虽说义诊救了不少人，可这等小医作为，真的是救了他们吗？ 说到底，终究是治标不治本。 一旦乾虞黎之间的平衡被打破，战乱四起，万民皆会陷入水火。 届时，死的人只会更多！而小医之道，是救不了这么多人的。 救不了万民，又怎能称得上是悬壶济世？无法悬壶济世，岂不与医家恪守的理念相悖？” 辛芷柔声问道：“公子是如何知晓，我乃医家传人的？” 秦凡也不磨叽，掏出金疮药，将瓶底符印露出。 “公子能知晓医家魁首符印，看来也非常人。” 辛芷美眸依旧平静，“那么我想问公子一句，公子口中的互医，是怎样一种医法？” “能结束战争的，只有兵卒。 而医家，可以减少很多兵卒的伤亡。 医家传承，便是医我的良药。” 秦凡说到这里，正了正身子，“结束战争，让百姓享万世太平，便是可医你的良药！” “同样的话，宋国国君也曾与外公说过，外公相信了他。” 辛芷莞尔轻笑，“可他败了，没有任何尊严的死在北黎铁骑之下，其头骨更是被制成酒杯，如今还存放于北黎宫中。” 秦凡未言，因为他知道辛芷肯定还有后话。 “那么秦公子，堂堂宋国国君都做不到的事情，我凭什么相信你能做到？” 辛芷眼神平静的可怕，实在很难想象这是一名只有二八芳华的女子，“医家能将自己托付出一次，却无法托付第二次。因为失败的代价，如今的医家已无力承受。” “就凭我是……” 秦凡抬头，与辛芷对视，“食鹿屋三者之一！” 语落。 辛芷平静的眼神变了，但也仅是一瞬间，“公子肯将此事告之，倒是出乎我的预料。” 秦凡笑道：“仅仅是出乎预料？” “公子谈吐不凡，其身份我能猜到一二，不过我猜测的是割鹿堂。” 辛芷起身，柔声道：“作为信任的交换，我可以告诉公子，我便是当世的医家魁首。” 秦凡有些诧异。 他原先只以为辛芷是医家魁首后人。 辛芷回到坐上，柔声道：“公子和我说了一个秘密，我也与公子说了一个。” 秦凡微微皱眉，“所以呢？” 辛芷看向秦凡，“所以现在，你我各不相欠。” 第46章 郡主登寨 秦凡失笑，但还是点头道：“嗯，公平。” 辛芷端坐，柔声道：“那接下来，公子是不是该给医家一个承诺了？” 秦凡皱眉，“承诺？” “准确的来说是一个约定。” 辛芷看向门外，“医家曾毫无保留的将自己托付予宋国，却一败涂地。 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医家不会在同一处地方跌倒两次。 所以身为医家魁首的我要与公子做个约定，定个期限。 若期限内公子未完成约定，那医家便从此避世。反之，医家则会视情况来做出最终决断。” 秦凡低头沉思，数息后抬头问道：“你想要什么约定？” “那就得看公子说什么了。” 辛芷目光看向秦凡，“若约定内容不达标，或者公子在戏弄玩闹，那便恕医家无法奉陪了。” “约定……” 秦凡双眸微眯，“三年之内我会拿下燕云十六州，五年之内，北黎亡国。” 辛芷沉默。 秦凡问：“不知这约定的份量够不够？” “当然够。” 辛芷点头，柔声道：“我有个问题想问公子。” “请问。” “食鹿屋中的另外两人，是不是也与公子一般自信？” 秦凡摇头，“当然不是。” 辛芷道：“那也就是说，只有公子对自身特别自信？” “你误解我话的意思了。” 秦凡指向乾虞两国方向，“与那二位相比，我这已经算低调了。” 辛芷莞尔轻笑。 秦凡问：“咱们何时动身？” 辛芷道：“随时，公子只需记得三年之约即可。” 三年的约定完不成，五年的自然没了意义。 “不收拾一下东西？” “没什么可收拾的，药柜中也多是一些常见药物。” “那便明日动身吧。” “好。” 辛芷答应的很痛快。 因为与其当个活死人，倒不如尝试着去寻找能够医治自己的‘药’。 上一任医家魁首寻到的‘药’是宋国君主，以失败而告终。 她的‘药’目前是秦凡，至于能不能成功，一切都是未知。 当然，她也不是在盲目下注。 毕竟整个天下，食鹿者也仅有三人而已。 秦凡的身份，足以让她去进行一场豪赌。 “对了。” 秦凡不知想到了什么。 “嗯？” 辛芷抬首。 秦凡道：“晚上没吃饭，有点儿饿了，院子里的鸡鸭炖了吧，不然就浪费了。” “……” 辛芷无语，旋即失笑，柔声道：“随你。” 翌日清晨。 草屋外。 秦凡一行人皆已上马。 辛芷注视着草屋，平静的双眸中难掩不舍。 老者将马车停在一旁，走到辛芷身前，轻声道：“小姐，需要烧掉吗？” “不用。” 辛芷摇头，柔声道：“此处没有医家的痕迹，烧掉的话着实可惜。留着吧，门虚掩即可，无需上锁。哪怕它给过路人遮风挡雨，也是好的。” 老者点头，虚掩院门。 辛芷迈步走向马车，上车前她看向秦凡，“走吧。” 秦凡道：“你不问我去哪儿？” “这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说话间，辛芷上车。 老者驱车。 “出发，寻一批铁匠。” 秦凡策马前行，众人立即跟上。 …… 与此同时，清水县。 林府私宅，书房。 赵灵儿坐在书椅上，林忠站在一旁沏茶。 茶好后，他给赵灵儿倒上茶水，轻声道：“潜龙山与朝廷已是水火不容，郡主此番前去需多备人马才是。” “本郡主又不是去攻寨的，带那么多人作甚？” 赵灵儿轻饮茶水，茶杯放下后，语气中多了些不悦，“林忠，你真是越老越胆小了，怎么？难不成现在你连去潜龙山的胆量都没了？” “下官身份卑微，死不足惜。但郡主乃千金之躯，岂可犯险？” 林忠倒茶，继续说道：“郡主若执意前往，倒不如由下官先打头阵探路，确定安全后，郡主再出面也不迟。” “能说出这番话，你便比宫中的那群文官要强百倍！” 赵灵儿起身，继续说道：“看在你这么忠心的份上，便让你戴罪立功，随本郡主一同前往吧。” “多谢郡主。” 林忠行礼，“可下官不明白，您为何非要去黑龙寨呢？” “不该问的别问。” 赵灵儿并未和林忠说食鹿屋之事，因为知道此事的人，越少越好。 “下官失言了。” 林忠态度谦卑。 赵灵儿命令道：“备几匹快马，争取在晌午之前赶到。” 晌午。 赵灵儿一行二十余人来到了潜龙山。 她特意来到了商道。 值岗的人跑来，“来来来，交过路费。” 除了商队，就算是走卒，哪怕是过路者都需交费。 当然，过路者在费用方面并没有卡死。 若是朱十六那样没钱的，是会直接放行的。 而赵灵儿一行人一看就是有钱人，自然得收费。 赵灵儿身后的二十余人眼神冰冷。 在北黎的地盘上向亲王府的郡主收过路费？这不是反了天吗？ 他们刚想拔刀，赵灵儿却将其拦下，随后询问了一番收费规则，掏出钱袋很是爽快的交了钱。 “这是收据，您收好。” 黑龙寨的人按照秦凡的要求，微笑服务，“欢迎下次再来。” 赵灵儿将收据收入怀中，迈步上山。 但走了还没几里路呢，便被巡视的人给发现，且拦了下来，“诸位，前路不通，还望立即下山。” 由于赵灵儿此行带的都是汉人面孔的随从，所以黑龙寨的人并未察觉到异常。 赵灵儿直入主题：“秦凡呢？我要见他。” “你认识我们寨主？” 黑龙寨的人齐齐一怔。 赵灵儿点头道：“嗯，读书时认识的。” 语落。 黑龙寨的人开始对着赵灵儿打量，随即相视，迈步走出五十多米，开始议论了起来。 “这漂亮女人该不会是寨主读书时的相好吧？” “难道寨主始乱终弃，被人家找上门了？” “不是没这个可能。” 秦凡读书的事儿不是秘密，只是很少有人知道是在逐鹿书院读的书。 “那咱们放不放行？” “放吧，毕竟连咱们寨主名字都喊出来了。就算这群人是来找茬的，但二十来人，能掀起什么风浪？” “说得对，要是咱们拦下她后，万一以后她成了寨主夫人，不得给咱们穿小鞋啊？” “可是寨主不在啊！” “不在咱们也不能说啊，你忘记陈统领的嘱咐了？如果谁要泄露寨主不在寨里的消息，直接斩立决！” 众人商量完，便笑眯眯的跑到赵灵儿身前。 赵灵儿嫣然一笑，露出两个酒窝，“商量好了？” “请，我二人亲自带路。” 两人走在前面带路，其余人则继续巡视。 很快。 一行人便来到了寨门前。 黑龙寨的人跑到吊桥前通报，而赵灵儿则不断对着周围打量。 半炷香后，得到通报的陈一和孙二来到了寨门外。 赵灵儿与秦凡虽多年未见，此时也能辨别出寨外的二人不是秦凡。 此时她蹙眉微皱，难道真的是重名？ “哪位找我？” 陈一大步上前。 赵灵儿眉头皱的更深了，她莲步微迈，仔细打量着吊桥那头的陈一。 陈一道：“你找我？” “你怎么长残了？” 赵灵儿歪了歪头，“哦不对，你不是他。” “……” 陈一心中很是无语，什么叫长残了？ 赵灵儿问：“你叫秦凡？” “对。” 陈一为人谨慎。 他不可能仅凭一句话就相信赵灵儿和秦凡是旧识。 毕竟要是敌人的话，若知晓寨主不在，那定会趁势作乱的。 第47章 医家有女名辛芷 赵灵儿并未相信陈一的说辞。 毕竟她出身割鹿堂，知道闻言信三分的道理。 此时她抬手轻挥，示意林忠等人后退百步。 确保他们听不到谈话声后，赵灵儿开口吐出四字：“逐鹿书院。” 陈一闻言，面色如常。 一旁的孙二却是眉头微皱，看向陈一有些欲言又止。 他俩都知晓逐鹿书院一事。 但同一个书院并不能说明什么，毕竟书院学子之间的关系并非那么融洽。 不过，要是知晓秦凡出身黑龙寨，那就不简单了。 因为秦凡说过，他黑龙寨出身之事，在书院中也只告诉过两三人。 如今这女子寻到黑龙寨，难不成真是秦凡故交？ “呵呵……” 赵灵儿察言观色，从孙二的表情上看出了些许端倪，她看向陈一，“我知道你不是秦凡，你也无需防备，因为我此行并无恶意。” 陈一未言，只是狠狠瞪了孙二一眼。 孙二低头不语。 “寨主不在，已离寨好些天了。” 既然瞒不住，那陈一所幸便不瞒了。 毕竟他也能看出赵灵儿并未说谎，否则也不会让随行之人后退百步。 赵灵儿问：“你可知他何时能回来？” 陈一摇头。 赵灵儿沉默数息，好似做了什么决定。 “待他回来后，将此物呈予他看，他便会知我是谁。” 她摘下腰间佩剑，将其放在地面，继续说道：“我会在山下客栈等候半月，半月后无论他归来与否，我都会上山取剑。” 说罢，也不等陈一回话，她便带人转身下山。 …… 时光匆匆，三日后。 这三天里，秦凡一行人辗转多地，却一无所获。 驱车老者看不下去了。 这几天他们去的多是一些山村之地，而古时的路本就颠簸不平，骑马还好一些，可马车中的辛芷是没少受罪。 老者跳下马车，走到秦凡身前，“如今世道，大部分铁匠收到朝廷征召便去了军备处，小部分则被义军征走，剩下的那些也都不知逃亡到了何处避难。你这等寻法，与那无头苍蝇又有何区别？” 秦凡自然清楚铁匠难寻，此时笑着说道：“您误会了，这一路是咱们回家的路，我只是顺路打探一下而已。原本我以为可以碰碰运气，但如今看来，运气这东西压根与我不沾边。” 老者道：“别浪费时间了，我懂一些基本铸造法，乱世中铁矿也不难买，粗糙一些的兵器我还是有些把握的。” “您还懂这个？” 秦凡一愣。 这不是买一送一吗？ “宋国亡国后，我家主人曾带兵抵抗过北黎一段时日，那时的兵器都是我们自己打造的。” 老者说到这里，长叹一声，“可惜，最终主人还是没能力挽狂澜。” 秦凡问：“不知您主人是谁？” 老者轻声道：“当你完成和小姐的约定后，自会知晓。” “多谢了。” 秦凡也没再追问，轻笑道：“看来我运气不错。” 他能猜到，老者的主人大概率是宋国的残余势力。 “不必谢我，我只是不想让我家小姐，跟着你一路白白遭罪罢了。” 老者哼了一声，“还有，若你想打造精良兵器，得寻到工家帮衬才行。 不过随着大秦覆灭，工家魁首以及诸多工家翘楚也如同人间蒸发一般，举世难寻。 有人说他们随黑龙骑一同消失，也有人说他们早已隐居山林，不问世事。” 秦凡点头，未言。 食鹿屋古籍中有过记载，诸子百家时期，最开始铸造兵器的是铸家。 后来随着时代发展，铸家分别融入到工家和农家。 融入到工家的那批人，自此专程研发各类兵器。 比如大秦的秦矢和秦弩，便是出自工家之手。 而去了农家的那些人，则铸造各类农具，农具搭配其耕种技术，实现高产的同时主张以农为国本。 工农不分家。 如今无论是工家也好，农家也罢，其普通铸造法早已流传于世。 它们如同医家一样，唯一还保留在手中的，只有那历代魁首间才能代代相传的镇家之秘。 数日后。 一行人回到潜龙山。 “终于到家了。” 马三迫不及待的下马，哈哈笑道：“还是在自己地盘上待着舒服。” 秦凡并未回话，而是看向身后马车。 辛芷掀开车帷，下车后对着周围打量，显然她并不认得此地。 一旁的老者为其解惑，“小姐，此地是潜龙山。” “潜龙山吗？” 辛芷眸光平静的看向上山方向，柔声道：“好地方。” 秦凡骑马上前，轻声道：“上山的话，乘车还需半个时辰左右。委屈姑娘，再忍耐半个时辰。” “坐车坐累了，步行吧，顺便看看沿途风景。” 说完，辛芷迈步朝山上走去。 秦凡下马，牵马跟上。 老者将马车丢给马三，大步走到秦凡身前，轻声问道：“你们控制了商道？” 秦凡点头道：“嗯，合理收费。” “很不错。” 老者也是见多识广，自然知晓潜龙山商道是个很好的发家之地。 特别是知晓秦凡控制了整条商道时，心中难免对其高看了几分，“如今，你有多少兵力？” 秦凡实言道：“两千五百多人吧，有生战力一千三百人，剩下的是后勤。” 老者闻言皱眉，“那你们这义军的规模也太小了。” 秦凡道：“我们不是义军。” “不是义军？” 老者神色一怔。 就连正在专心看风景的辛芷，此时都为之驻足，转身看向秦凡。 秦凡摊手道：“我从未说过我是义军，你们也没问。” 老者道：“你现在可以说了。” 秦凡面带微笑，“用官府的话来说，我们是山匪。” “……” 老者甚是无语。 难道自己竟要沦落为贼寇之流？ “倒是有趣。” 辛芷莞尔轻笑，“我有想过公子是义军，也想过是争取到世家门阀支持的势力，却唯独没想到是占山为匪。” 这倒不是她考虑不周，只是任凭她如何去想，都不会把土匪和食鹿屋想到一起。 因为这实在太违和了。 “抱歉，让姑娘失望了。” 秦凡故作无奈，“在下非但不是义军，更没有世家门阀的暗自支持，唯一有的只是家父留下的黑龙寨。” “嗯，称得上是白手起家了，这样也挺好。” 辛芷轻笑，迈步道：“公子请放心，无论公子是何身份，医家都将言出必行。 至于公子做什么，如何做，皆由公子自行决断。 医家能做的只有无条件支持。 这个支持，会一直持续到约定之日！” “爽快。” 秦凡面带微笑，与辛芷并肩上山。 两人走着走着，身后的老者开口说道：“这点儿兵力，你是如何拿下商道的？再者就是，以商道的重要性，怕是官府不会妥协吧？” “那是自然。” 秦凡点头，“官府总计派兵攻寨两次，第一次是集结的衙役，第二次是私调了三千幽州军……” 既然已经是自己人了，那秦凡也没必要隐瞒。 他将回寨后的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和老者说了一遍。 老者听完后，眼神中难掩震惊。 毕竟秦凡回寨时，寨中只有百余人，短短时间内灭掉三伙山匪势力，又几乎全歼五百衙役和幽州军。 这等战绩，就算放眼整个九州都称得上是翘楚了。 毕竟老者比谁都清楚幽州军的战力。 相比起老者，辛芷倾城的脸庞依旧平静。 若是食鹿屋出身的人连这都做不到，那这逐鹿书院也太廉价了。 只不过她并未告诉老者秦凡的这重身份，这并不是她不信任老者，而是有些事情是不能漏的。 身为医家魁首，辛芷不仅懂礼节，更懂规矩。 “你这处境堪忧啊。” 老者轻叹，“如今不仅需要防着朝廷，亦需注意义军那边的动静。” 秦凡笑而不语。 他自然清楚潜龙山是块大肥肉。 打仗打的是金钱和粮草，无论哪路的义军，都极其缺钱缺粮。 现在义军不动潜龙山，是因为和北黎朝廷打的难解难分。 但等哪天义军抽出空来，就是另说了。 “林叔。” 辛芷看向老者，柔声道：“我接的您答应过公子，会教出一部分铁匠。除此事之外，咱们只需做好医家之事即可。其余之事，公子自有决断。” “抱歉小姐，是我失言了。” 林叔行礼。 秦凡看向辛芷，轻声道：“无需如此苛刻吧？” “这不是苛刻，而是规矩。” 辛芷与秦凡对视，柔声道：“若公子遇事不决，可问医家，医家若知，定会知无不言。若公子未问，便不可答，否则会影响公子判断。” 谈话间，一行人来到了寨门前。 寨门楼值岗的人员早就收到了巡山人员的通知，此时吊桥已被放下，寨门大开。 林叔望着黑龙寨，轻声道：“若我未记错的话，此寨应曾是秦军驻地吧？” “没错。” 秦凡点头。 “哎……” 林叔一声长叹。 秦凡问：“不知您因何长叹？” “当初主人曾提议国君撤守黑龙寨，可惜国君不听，非要避战撤逃，结果……” 林叔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眼神中尽是不甘。 “一步错，步步错。绝境之中，不是谁都可以精心思考的。” 说话间，秦凡一行人走过吊桥，进入寨中。 寨门楼上不少人盯着辛芷打量，且传出了议论声。 “寨主厉害啊，这出去一趟才多久，又一个？” “我看这女子不比前几日来的那位差啊，而且这位身上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怎么说呢，只是看她一眼，就让人感到心情舒畅。” “嘘，别说话，寨主朝这边看过来了。” 秦凡听着众人的议论，狠狠瞪了他们一眼，随即看向辛芷，“抱歉，都是粗人出身，嘴上不把门。” “无妨。” 辛芷莞尔轻笑，她倒是不在意这些。 秦凡边走边回想方才听到的对话，眉头微皱。 前几日来的那位？ 什么鬼？ 难道自己出寨的这些日子里，发生什么事了？ 第48章 九鼎化剑甲 寨主” 秦凡思索间，陈一和孙二迎面走来。 二人看到辛芷和林叔后愣了一下，“这二位是？” “医家魁首。” 秦凡介绍，随即向二人嘱咐道：“他们的身份除了瘸叔他们和黑龙卫之外，暂且不要告诉其他人。另外打扫出两套房间，以供辛姑娘和林叔居住。” “我去办。” 孙二主动请缨。 “我和林叔一并过去吧，也好选个称心的住处。” 辛芷知道秦凡刚回寨肯定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她不便留在此地。 “也好。” 秦凡点头。 待辛芷三人离开后，秦凡对陈一问道：“商队运输的军备和药材到了没有？还有，伤者的情况如何？” “货物都到了。” 陈一轻叹，继续说道：“不过有三人因伤重的缘故没能挺到药材进山，但其余伤者的情况皆已稳定。” “好。” 秦凡转身示意马三拿出登记的身份牌信息，随即递给陈一，“派人通知收费处，这五人免一年过路费。” 陈一将纸条收下，跟在秦凡身后，边走边说，“寨主，还有一事。” “说。” “几日前有名女子来寨前找你，敌我不清的情况下，我冒名顶替，却因孙二的疏忽被其识破。” “然后呢？” “她留了一把剑，便走了。说是寨主看到剑，便知她是谁。” 谈话的工夫，众人已走进议事堂。 剑就在堂中摆着，陈一快步拿起，呈给秦凡。 秦凡持剑打量。 剑长三尺三，重六斤四两。 剑柄处雕刻着精美的花纹，但一眼就能看出这是后雕的。 剑鞘是由犀牛角拼接而成，镶有红、蓝宝石及黄金点缀。 ‘嗡’的一声，长剑出鞘。 剑刃锋利无比，整个剑身皆乃青铜打造。 在阳光的照耀下，剑身上刻有古文字‘冀’，字体清晰可见，正闪烁着暗金色的寒芒。 “冀州剑。” 秦凡双眸微眯。 陈一闻言大惊，“十大名剑中的冀州剑？” “没错。” 秦凡点头。 十大名剑分别是黑金龙纹剑以及九州剑。 初代秦皇一统天下后，将以往名剑以及九鼎融掉。 其中一部分用于铸造王座，一部分铸造镇河碑坠入黄河，一部分铸造镇江兽坠入长江，以镇压水患。 剩下的则打造出了九具战甲及九把利剑，皆赏赐予有功之臣。 甲胄名为九州甲，皆位于九州十三甲之列。 而九把剑，便是九州剑。 冀州剑，乃九州剑之一。 大秦覆灭后，由魏国得，几经辗转后，为北黎得。 陈一看向秦凡，“能拥有冀州剑，那女子的身份难道是北黎皇室？” “北黎老可汗将两把九州剑赏赐给其弟，也就是北黎亲王，而持有此剑的女子，定是北黎郡主。” 秦凡轻笑，“虽说忘记她叫什么名字了，但也算得上是故交吧。” 陈一道：“那女子说会在山下客栈等候半月，时间一到，无论寨主归来与否，皆会上山取剑。” 秦凡并未回话，因为他在低头沉思着。 陈一皱眉询问：“寨主，你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她叫什么名字。” 秦凡挠头道：“可真想不起来了。” 陈一道：“我记得你的记性，不是一直挺好的吗？” “记性好也架不住人多啊。” 秦凡无奈道：“逐鹿书院中不缺权贵，什么公主皇子、郡主世子的，几乎随处可见……” 陈一问：“然后呢？” 秦凡实言道：“读书第一年，我的想法很简单，若是能带回个公主之类的当压寨夫人，那得多威风？” “……” 陈一无语。 “然后我就广撒网，为的是多捕鱼。” 秦凡越说眉头皱的越紧，“乾虞黎三国的公主郡主我结识了不下三十个，这么多年过去，女大十八变，她们相貌大变样不说，名字我早就给记混了！” 陈一道：“应该没事吧？我看那郡主对咱们也没敌意。” “或许吧。” 秦凡将冀州剑回鞘，轻声道：“派个人下山去通知她吧，我在寨中等她。” “啊？让她上山？” 陈一尬笑几声，轻声道：“寨主，人家好歹也是个郡主，是个女子，这不合适吧？” “有啥不合适的？” 秦凡摆手道：“我这叫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去山下，主动权在她手里，来寨子，主动权在我这边！” “我不是这个意思。” 陈一对着周围看了一眼，确定没人后，压低声音，“咱们毕竟在北黎的地盘上，而如今的咱们需要发展，可不能得罪她啊，不行你就先牺牲一下自己，大丈夫能屈能伸嘛。” “滚蛋！” 秦凡轻斥，语气也逐渐严肃，“你不会真以为那郡主是个花痴吧？她可是逐鹿书院割鹿堂近十年，唯二的女子！” 听到‘割鹿堂’三字，陈一的表情也逐渐严肃，“我这便派人下山。” …… 山下，客栈中。 天字房。 “这什么破地方。” 尽管这房间已是周边客栈最奢华的天子号，赵灵儿依旧觉得邋遢。 特别是客栈里的食物，她几乎没动过筷子。 “郡主，不行就先去下官府中吧。” 林忠上前行礼，“我亲自在此等候，若有消息，会立即派人通知郡主。” “不必了。” 赵灵儿用筷子搅动着一条黄花鱼。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进。” 随着林忠的声音落下，一名随从进入房间，行礼道：“郡主，黑龙寨来消息了，说是秦凡回寨了。” “回来了？” 赵灵儿脸色一喜，立即起身问道：“他人呢？” 随从道：“传话的人说，秦凡在寨中等候郡主。” “他哪来的狗胆？” 林忠脸色铁青。 “闭嘴！” 赵灵儿看向林忠，“你才哪来的狗胆，本郡主想见的人，岂是你能评判的？” “下官失言。” 林忠躬身行礼。 他心中充满了疑惑，这秦凡究竟是什么人？竟能让郡主如此相待？ “来人。” 赵灵儿走到铜镜前，整理自己的衣衫。 “属下在。” 随从进入房间。 “给本郡主备马。” 赵灵儿转身，“至于你们，在此等候。” “郡主……” 林忠脸色一变，“您只身前去，怕是会落入险境啊！” “郡主三思啊……” 周围随从们的脸色也都变了，他们皆跪倒在地。 要是赵灵儿出点儿什么事，他们可是会被诛九族的。 “这是命令，抗命者斩！” 赵灵儿心意已决，大步迈出房间。 马匹已备好，她翻身上马，策马朝黑龙寨方向而去。 第49章 与赵灵儿的相见 黑龙寨，议事堂。 陈一快步走来汇报，“寨主，北黎郡主到了，她一个人来的。” “带她进来。” 秦凡并不惊讶赵灵儿敢单刀赴会。 因为换做是谁有个亲王爹外加幽州军和蓟州军做后盾，心中都会底气十足。 赵灵儿在陈一的带领下走过吊桥，迈入寨门。 她不断对着四周打量，好奇的观察着寨子中的每一件物品。 赵灵儿问道：“秦凡就是在这个寨子里出生的吗？” 陈一点头。 赵灵儿嫣然一笑，“真是应了那句话，出淤泥而不染。” 陈一反驳道：“彼此彼此。” 赵灵儿蹙眉道：“此言何意？” 陈一：“字面意思。” 赵灵儿轻哼，“但听着有些刺耳。” 陈一：“彼此彼此。” “……” 赵灵儿一时无语，但紧接着嫣然轻笑道：“强将手下无弱兵，今日本郡主算是见识到了。” 陈一未言。 很快，二人来到议事堂。 陈一在将人送到后，便离开了。 堂中只剩两人，且在相互打量着。 秦凡在看到赵灵儿时，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这女人的确很美，特别是那双勾人的桃花眼以及若隐若现的酒窝。 赵灵儿莲步轻移，朝着秦凡走来，好好打量一番后，面带微笑道：“嗯，非但没长残，反而比小时候更加英武了。” 秦凡没说话。 因为他还在脑子里搜索这个北黎郡主的名字。 “秦凡，多年未见，你就是这么对待老相识的？” 赵灵儿嘟嘴，有些不悦道：“连请我坐一下，喝杯茶的话都不说？” “郡主请坐。” 秦凡开口。 “郡主？” 赵灵儿闻言，眉头紧蹙，“你我二人难道生疏到，连名字都不喊了？” “……” 秦凡沉默。 他并不是不想喊，而是真忘了。 赵灵儿察觉到了不对，那双桃花眼中的不悦愈加明显，“你该不会，是把我的名字给忘记了吧？” 秦凡举起冀州剑，转移话题道：“这把剑，我可否留下？” “当然可以。” 赵灵儿没有丝毫的犹豫，轻声道：“只要你随我回大都，别说冀州剑，就连我都是你的。当日在灵溪林你不是说过，等长大后，便会娶我吗？而且我也答应你了。” 逐鹿书院灵溪林？ 秦凡想起她是谁了。 虽说类似的话他与很多人说过，但在灵溪林，却只对一人说过。 秦凡道：“赵灵儿，童言无忌，那时你我皆年幼，岂可当真？” “终于舍得喊名字了？” 赵灵儿笑了笑，“你不当真，可不代表我不当真。从你救我那天起，我便当真了。而且英雄救美，你不觉得我们很有缘分吗？” “缘分个屁！” 秦凡很是无语，“什么英雄救美，明明是因为你贪吃，偷老子的叫花鸡！还说从没吃过，在狼吞虎咽的时候被鸡骨给卡住喉咙了！” 那时，赵灵儿都快噎死了。 秦凡便用海姆立克急救法帮她度过了危机。 “小气，吃你鸡怎么了？” 赵灵儿嫣然一笑，质问道：“你为什么不娶我？是我不美还是你眼瞎？” 秦凡道：“你来此地，是与我浪费口舌的？” “自然不是。” 赵灵儿走到秦凡身旁，轻声道：“我希望你能为朝廷出力，我们一同改变黎国现状。” 秦凡摇头道：“没兴趣。” “没兴趣你还留在燕云十六州作甚？” 赵灵儿站到秦凡身前，“俶龙去了乾国，戾凤去了虞国，唯独你还留在黎国。留在此地，不就是想建功立业，不荒废一身所学吗？我可以向你保证，只要你去大都，不出几年，你便可拜相封侯。” 秦凡与赵灵儿对视，轻声道：“你应该明白，汉黎有别。” 赵灵儿道：“汉人在朝廷的确很难出头，但你不一样，你是食鹿者之一，朝廷定会重用你的。” 秦凡未言。 因为赵灵儿误解他的意思了。 他想说的是，但凡有血性的汉人，永远不会为他族做事！ 赵灵儿道：“还有，你占据潜龙山商道作甚？你很缺钱？缺钱你可以跟我说啊！还是说，你喜欢这种贼寇生活？若真是如此，那你岂不枉费夫子的教导？” “志不同不相为谋。” 秦凡起身，将冀州剑递给赵灵儿，“你能寻到我，想必那姓林的背后便是亲王府。那他所做之事，你应该知晓。” 赵灵儿点头道：“知晓一二。” “他来潜龙山五年，五年时间，你知道有多少人死于非命？有多少百姓饿死街头？又有多少妙龄女子被卖到花船供他讨好朝廷高官？” 秦凡语气愈加严肃，“圣人言，玩物丧志，玩人丧德。一群连德行都舍弃的人，你让我与他们同流？赵灵儿，早知你今日如此，当年我定不会救你。” 赵灵儿闻言低头，轻声道：“其中许多缘由你并不知情。 家兄需要大量金钱来改变朝廷现状，他想取消初夜权，以解救更多无辜汉人。 夫子说过，天道至公，想救人必须先杀人。故此，有些牺牲是在所难免的。” “你说的没错。” 秦凡哼笑，“有些牺牲是在所难免的，可你家兄长真是为了黎民百姓吗？” “……” 赵灵儿沉默。 秦凡道：“他只是为了巩固皇权，以及延长北黎统治的时间，他为的，是这本就不该属于你们的江山！” “不属于我们？” 赵灵儿蹙眉，抬头看向秦凡，“那你觉得该属于谁？乾？虞？还是之前辉煌到极致的大秦帝国？” “都不属于。” 秦凡摇头，“江山属于百姓，百姓亦属于江山。” “秦凡，你疯了？” 赵灵儿脸色一变，伸手拉住秦凡衣袖，轻声道：“你这想法太危险了，没有人会认同你的！若你如此行事，乾虞黎三国也好，世家门阀也罢，都将会先除你而后快！就算你是食鹿者三人之一，也保不住你！” “世人皆醉我独醒。” 秦凡摊手，“所以，我宁愿在这潜龙山隐世，也不愿为三国效力。” 赵灵儿蹙眉：“隐世？” 秦凡点头道：“和一群无家可归，活不下去的人一起在这潜龙山耕种，自给自足，岂不美哉？” “那你控制商道作甚？” 赵灵儿松开秦凡衣袖，转身道：“你应该知晓商道的油水有多大，你这样不仅会得罪朝廷，更会引来那群豺狼般的叛军！如此，你又如何能隐世？” 赵灵儿是北黎郡主，自然将义军称之为叛军。 秦凡道：“所以我才需要钱自保，若无钱，我便无兵刃。乱世中有粮无兵，那便如同俎上鱼肉，任人宰割！最终，也不过为他人徒做嫁衣。” “你想隐世也可以。” 赵灵儿眼神复杂的看着秦凡，“但必须离开潜龙山，然后带着你的人去其他地方，你缺钱，我会给你。” 秦凡摇头。 赵灵儿眉头紧蹙，“如此你都不离开？” 秦凡道：“我爹娘的墓都在这里，而且黑龙寨也是我爹留给我的唯一念想，我如何能离开？” “伯父没了？” 赵灵儿一怔。 她记得很清楚，在逐鹿书院和秦凡聊天时，后者说过，王贲的身体很好。 秦凡眼神阴沉，“此事你得问你家那条忠犬，若不是他，我爹也不会旧疾复发。” 赵灵儿脸色一变，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就连声音都紧张了起来，“抱歉秦凡，我……” 秦凡语气严肃道：“我若真与你等共事，百年之后，我又有何脸面去见家父呢？” 赵灵儿解释道：“此事我真的不知情。” 秦凡背对着赵灵儿，轻声道：“我知道。” 赵灵儿低头，欲言又止。 她好几次想开口言语，但最终却都未能说出。 “你该回去了。” 秦凡手握龙纹剑剑柄，继续说道：“同时，我也不想受到官府的威胁。 因为我明白，无论是幽州军也好，蓟州军也罢，他们的多数兵力无法离开驻地。 而少数兵力，对我又造不成任何威胁。 至于朝廷的其他兵力，如今各地的义军便够他们喝一壶了。 如今，我只想好好种田，不希望有人打扰。” 赵灵儿保持沉默。 因为她明白，或许其他人不清楚战争的局势，但秦凡定是了然于心的。 “哎……” 赵灵儿轻叹，莲步微移，从身后抱住秦凡，脸颊贴于其后胸，轻声道：“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说罢，她便松开秦凡，大步朝堂外走去。 但就在这时…… 秦慕瑶一脸欢喜的跑了进来，边跑边喊，“你终于回来了，我突然想到……” 话没说完，她便和赵灵儿迎面相遇。 秦慕瑶看到赵灵儿后一怔，心中喃喃道：“好勾人的眼神。” 赵灵儿看到秦慕瑶后微微蹙眉。 她觉得秦慕瑶人长得漂亮不说，眉宇间还有英气环绕。 最重要的是，秦慕瑶对秦凡的称呼不是寨主，而是你…… 这让赵灵儿不得不往深处去想。 想归想，她的脚步却未做停留，因为她有她自己的高傲。 赵灵儿走后，秦慕瑶有点儿懵的看向秦凡，“她是谁啊？我怎么从没见过？” “不该问的别问。” 秦凡开口，嘱咐道：“下次议事堂这种地方，进来之前记得喊寨主。” 秦慕瑶轻声嘀咕道：“抱歉寨主，我太激动了，给忘了。” 秦凡问：“找我有什么事？” 第50章 泉前有酒，有茶，亦有叫花鸡 秦慕瑶问：“上次幽州军攻寨，寨主还记得吧？” “……” 秦凡无语，“我记性有那么差吗？有事说事。” “咱们和幽州兵在山林中厮杀时，我发现弓弩、长刀、重枪的用途都受到了很大的限制。 唯一受限制较小的便是长枪。 而黑龙寨就在山上，若以后还有敌人攻寨的话，咱们免不了还会与其展开山林战。 于是回寨后，我就一直在想，有没有一种比长枪更加适合山林战的兵器。 然后……然后我就弄出了一把。” 秦慕瑶在说话时，眼神中难掩激动和兴奋。 秦凡好奇的问道：“什么样的兵器？” “我去拿给你看，就在堂外。” 秦慕瑶跑出议事堂，没一会儿的工夫便回来了。 她手中握着两把白木长杆，上配刃钩，下配硬铁环。 “作战时，这钩可砍可拉，铁环则可锤击。” 秦慕瑶开始对兵器进行讲解，“必要时，数十杆兵器的长矛钩环相接在一起，便可成为翻山越岭的工具，无论是悬崖峭壁也好，高树、城墙也罢，皆可攀爬，非常适合山地型作战。” “人才啊。” 秦凡双眼一亮，随即诧异的盯着秦慕瑶。 此时此刻，他对秦慕瑶是真的刮目相看了。 “你也觉得可行，对吗？” 秦慕瑶眸中绽放异彩。 秦凡点头道：“当然可行。” “我听说寨里刚来了个铁匠，那是不是可以批量打造了？” 秦慕瑶眼神中很是期待，“毕竟我自己弄的这钩环只是个样子，不具备多少杀伤力。” 秦凡点头道：“没问题。” “嗯。” 秦慕瑶点头，也不离开，就站在原地。 秦凡问：“还有事儿？” “那个……” 秦慕瑶有些扭捏，“难道没赏赐吗？” “你什么时候也变成财迷了？” 秦凡摇头一笑，道：“说吧，想要什么赏赐？” 秦慕瑶道：“我不要钱。” 秦凡问：“那要什么？” “我也要当统领。” 秦慕瑶眼神中尽是期待，“能不能行？” “啊？” 秦凡神色一怔，轻声道：“也不是不行，但就算让你当统领，如今也没人分配给你了啊。” 秦慕瑶伸出两根手指，恳求道：“孙二的刀弓兵人手很多，能匀二百人给我吗？” “可以是可以，不过……” 秦凡有些担心，“虽说统领不需要参加演武，但士兵们可马上就要进行演武分配职位了，你确定你能镇的住这二百兵卒？” 为将者若是镇不住手下士兵，可是会出大乱子的。 “我能！” 秦慕瑶眼神坚定。 秦凡道：“既如此，那便等演武之后，再把人给你吧。” “谢谢寨主。” 秦慕瑶高兴的离开议事堂。 秦凡朝着座前走去，他身上还残留着赵灵儿佩戴的香囊香气。 他欺骗了赵灵儿，却是善意的谎言。 食鹿者，皆具屠龙术，又岂能寄人篱下？ 他是要种田，却不会隐世。 之所以不告诉赵灵儿实情，是因为北黎如今的现状正如秦凡所言一般，根本抽不出多余兵力来对付潜龙山了。 故此。 告诉她实情，也只是让她徒增伤感罢了。 总不能跟她说，我要收复燕云十六州，继而蚕食掉北黎吧？ …… 半个时辰后。 山下客栈。 赵灵儿纵身下马，大步走进天字号房。 “郡主，您可回来了。” 随从们以及林忠在看到赵灵儿无恙时，皆松了一口气。 此时赵灵儿冰着脸，心中越想越气。 在看到秦慕瑶时，她只字未言便离开，是因为她的高傲。 但正是这高傲，她在离开时，一股火气便自腹中升起。 这火气越憋越大，直到她回到客栈，已经到了憋无可憋的地步。 赵灵儿眼神冷漠，轻斥道：“林忠。” “下官在。” 林忠躬身行礼。 “跪下。” 赵灵儿起身，手握剑柄。 林忠一怔，随即皱眉，但他还是跪了下来。 赵灵儿对着两名随从下令，“你们两个，押着他。” 随从立即将林忠控制。 “郡主，您这是……” 林忠脸色大变。 赵灵儿拔出冀州剑，剑刃闪烁着冰冷的寒芒。 林忠大喊：“郡主，下官一直对世子忠心耿耿，您因何要杀下官啊！” 赵灵儿俯视着林忠，缓缓举剑。 “郡主，您就算要杀下官，也要让下官死个明白吧？” 林忠不断挣扎，但他一介文官，又岂能反抗得了百里挑一的随从们呢？ “我们信奉不同，你死后会去地府。等到了那里，亲自去问阎王吧！” 语落，赵灵儿手中冀州剑下挥。 剑刃锋利无比，‘噗’的一声，如同刀切豆腐一般，林忠的脑袋便被砍了下来。 冀州剑的剑刃处，未沾一滴血。 林忠的脑袋滚落，他的双眼圆睁，死不瞑目。 冀州剑回鞘，赵灵儿落座，“尸体扔到乱丧岗喂野狗，首级送到黑龙寨寨门吊桥前。” “是。” 随从们行礼，抬着林忠尸体离开。 赵灵儿深吸一口气，美眸中闪过一抹茫然。 她感觉心中空落落的，就好似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 …… 黑龙寨。 “报。” 值岗人员跑来汇报，“巡山人员发现之前上山女子的随从再次上山，手中还提着一木盒，由于考虑到寨主和那女子相识，巡山人员便未进行阻拦。” 秦凡问：“木盒呢？” “堂外。” 值岗人员跑到堂外，将木盒带入堂中。 “打开。” 秦凡下令。 值岗人员打开木盒后，盒中是包裹严实且密封的人头罐。 在战乱时期，这东西并不少见。 开盒的那人被吓了一跳，因为任他怎么想，他也不会想到这里面会是一颗脑袋。 毕竟他已经先入为主了，赵灵儿和秦凡相识。 既然相识，又怎会平白无故的送首级呢？ 人头罐的密封打开，血腥味随之涌出，里面摆放着林忠的首级。 秦凡表情复杂的挥了挥手。 “寨主，这东西如何处置？” “扔进崖底吧。” “喏。” 那人刚要离开。 秦凡出声道：“等等。” 那人问：“寨主可还有什么吩咐？” 秦凡拿起一旁的狼毫笔，在纸上写下一行字，折起放入信封后递出，“你亲自下山一趟，送去客栈，交给那女子。” “喏。” 那人接信后大步离去。 客栈。 赵灵儿迈步走出，纵身上马准备离开。 “姑娘稍等。” 一人快步跑来。 原本赵灵儿是不准备搭理他的，但当她看到是黑龙寨的着装时，心中多了些许期待，便未扬起马鞭。 “这是我家寨主给姑娘的。” 送完信后，黑龙寨的人便离开了。 赵灵儿打开信封，抽出信纸，文字如下： 潜龙山没有灵溪林，却有望渊泉。 如若哪日断梗飘萍，泉前有酒，有茶，亦有叫花鸡。 第51章 兵家杀伐气 d翌日清晨，黑龙寨。 开荒的山田已经种上了粮食，秦凡亲自来到田间视察。 观察一圈后，他轻声问道：“施肥了吗？” “寨主，在下种前，俺们就已经施上肥了。” 回话的是李二牛他爹。 原先他也是战斗人员，但在与幽州军厮杀时瞎了一只眼，丢了几根手指，于是便去了后勤，负责山田这一块。 “不够。” 秦凡摇头。 “不够？” 二牛爹一愣，“这咋可能不够嘛，咱们寨子里的粪便也好，草木灰也罢，这可都是好东西啊，俺让人都给施上了。” 秦凡道：“我是说，这东西施肥的话，粮食的产量不够。” “可俺们每年都是这样耕种的啊。” 二牛爹挠头道：“就算地主家的良田，也只是加一些牛马粪便以及坏掉了的粮食。 但对于俺们来说，粮食都不够吃呢，哪能让粮食坏掉？至于牛马的粪便，对俺们来说可用不起，毕竟那是需要花钱买的。 不过就算是加了牛马粪便和坏掉粮食的肥，可增加的粮食产量也不过才二三成。” 秦凡向前迈步，边走边说，“眼下咱们田地不多，这种农作方式并不影响，但若以后田地的数量激增，咱们很难做到自给自足。” 土地的激增，便间接代表着兵力和人口的激增。 若是能买到粮食还好说，可如今征战多年，粮食本就减产严重，怕是用不了几年便会出现有钱无粮的情况。 而那时，若可以自给自足的话，便是占据了先机！ “俺是庄稼人，听不懂寨主说的啥意思。” 二牛爹挠着后脑，继续说道：“但俺娘跟俺说过，寨主叫俺干啥，俺就干啥。俺听俺娘的，二牛也听他奶的。” “李叔，咱们回吧。” 秦凡面带微笑，朝寨子方向走去，“等今年局势稳定后，我得出趟海。” 二牛爹很是疑惑：“寨主出海干啥？” 秦凡道：“寻宝。” “可俺没听说周边海域有海盗出没啊，没海盗，哪来的宝藏？” “真正的宝藏并非只有金银。” 回到寨中。 秦凡又来到后勤看了一眼。 林叔正在教人打铁，秦慕瑶跟在一旁，拿着图纸与其说着自己的要求。 “姑娘，你就算想要让他们打造兵器，也得先让他们学会基本的锻造吧？” 林叔很是无奈，“如今他们连走不会呢，姑娘便想让他们跑？” “抱歉林叔，我只是有些着急……” 秦慕瑶低头。 林叔挥手道：“图纸留下，你去忙你的，待时候到了，我会率先让他们打造这批兵器的。” “多谢林叔。” 秦慕瑶转身离去。 林叔盯着秦慕瑶的背影，眉头微皱的看向手中图纸。 这东西可不是一般人能设计出来的，秦慕瑶仅经历一次实战便根据地形而设计出兵器，这足以说明她有很强的军事天赋。 秦凡走到林叔身旁，轻声问道：“还顺利吗？” 后者直言道：“很不顺利，简直笨的要死，这么多年，我从未见过如此愚笨之人。” 众人听到这番话，皆脸红的低头。 “您之前接触的都是经过周密训练的，而他们只是一张白纸，自然会显得愚笨。但只要给他们时间，我相信他们不比宋国的铁匠差多少。” 秦凡自然要帮自家人说说话。 “你小子倒是眼毒的很。” 被看穿后，林叔倒也没多少惊讶，只是拿着图纸，轻声道：“我看给我送图纸的那姑娘天赋不错，留在这里有些浪费，需不需要我引荐一下，让她去主……” “咳……” 不等林叔说完的，一道悦耳的咳嗽声响起。 林叔看到来人后，立即低下了头。 因为辛芷跟他说过，秦凡不问，医家不可言。 辛芷面色温和，语气平静：“林叔，下不为例。” 但这平静的话却让林叔很是紧张，“小姐，我只是起了爱才之心，保证以后不再多言。” “……” 此时的秦凡很想为林叔说话。 但转念一想，辛芷对规矩看的太重，若是多言的话，大概率会弄巧成拙。 于是，他便没开口。 辛芷看向秦凡，柔声道：“秦公子，今日我去药房看了一眼储备的草药，种类不少，可公子若想批量制造金疮药的话，还缺几味辅药。” 秦凡问：“哪几种？” “犀角、牛黄、麝香。” 辛芷直言，“中药相辅相成，在剂量的搭配上极其苛刻。由于这三味药是辅药的缘故，在用量上虽不多，却不可缺。一旦缺了，轻则药效便会大打折扣，重则会变成毒药。” “这样啊……” 秦凡微微皱眉。 这三味药在乱世可是稀罕物，就连义军那边也没多少，自然不会卖给秦凡。 “有难度吗？” 辛芷柔声问。 “能解决。” 虽说稀缺，但对于秦凡来说，想弄的话却也不难。 “嗯。” 辛芷点头，“若公子能完成约定，医家那边倒是不缺珍稀药材。” 秦凡道：“比起此事，我倒是更好奇林叔方才未说完的话。” “他口中的主人是我祖父。” 辛芷倒也不瞒着，“林叔无非就是起了爱才之心，想举荐那女子拜祖父为师。” “我可以同意。” 秦凡能猜测的到，辛芷的爷爷定是宋国残留势力的首脑级人物。 “可我不同意。” 辛芷莞尔轻笑道：“若想让我同意也可以，完成三年之约。” 秦凡道：“姑娘不是说，这三年内也会全力支持我吗？” “我说的是三年内，但凡公子有要求，医家能办到的事，会全力以赴。” 辛芷迈步，柔声道：“可祖父，并非医家之人。” “呃……” 秦凡听明白了。 医家是医家，亲情是亲情，她虽能办到，但不去办的话，秦凡也挑不出理来。 辛芷对着秦凡微微行礼，便离开了。 林叔轻声道：“我家小姐就是这样，把规矩看的很重，但其实她内心挺柔弱的。” 秦凡试探性的问道：“您家主人是兵家的人吧？” 林叔刚想开口，紧接着瞪了秦凡一眼，“你小子别给老子挖坑，最好以后直接别和我说话！” 说完，他便去监督黑龙寨的人打铁了。 秦凡摇头一笑，缓步离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天色渐黑。 林叔准备回屋休息，但在回去的路上，他突然止步，面色凝重的盯着前方角落。 角落中，瞎子和瘸子正坐在那里闲聊，时不时的还传出几道笑声。 “别聊了，有人盯着咱们。” 瘸子看向林叔方向。 瞎子虽双目失明，但对气息的感应却很强，轻声道：“身上有兵家的杀伐气，难道是故人？” “你二人竟然还活着？” 林叔迈步上前。 “嗯，看来还真是故人。” 瞎子笑了笑，声音逐渐变的低沉，“我不会你因何到此，但从今日开始，管好你的嘴巴，毕竟祸从口出。” “还是那般狂妄！今日，我便来领教一番！” 林叔哼笑，大步前冲，一拳轰出。 瘸子坐在一旁，一动不动。 瞎子听声辨位，手中拐杖扔向空中，起身的刹那，身上爆发出一股摄人心魄的肃杀之气。 ‘嘭’的一声，林叔后退数步，脸色难看。 瞎子则伸手抓住拐杖，缓缓入座，轻声道：“比起以前还算有些长进，但想压我一头？除非你主人亲至！至于你？还不够格！” 第52章 一骑二君三悍将，四侯五残六宦官 林叔呼出一口气，沉声道：“你二人为何会在黑龙寨？” 不等瞎子和瘸子回话的。 哑巴、聋子、傻子走了过来。 “你们五个都还活着！” 林叔眼神中难掩震惊，同时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突然，他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难道说……” 瘸子开口打断，沉声道：“祸从口出啊林渠。” 林渠沉默，足足十几息，方才开口道：“自三十万黑龙骑消失后，想不到就连你们五位都落草为寇，开始苟延残喘了。” 瘸子哼笑，“大秦亡，是因内忧外患，亡在以自身之力对抗整个九州叛军和外族入侵。 而天下九分后，你们宋国的麒麟卫又做了什么？奋力一战之下，宋国君主的头颅被北黎制成了酒杯？” “宋亡，与麒麟卫无关！” 林渠如同被触碰到了逆鳞，双眼通红。 麒麟卫，乃宋国王牌军。 “的确。” 瞎子开口，轻声道：“秦皇在世时便与我等说过，你家主人是个人物，足以称得上兵家翘楚，奈何却未遇明主。” 林渠沉默，紧握双拳，眼神中难掩不甘。 这不甘中有他自己的，但更多的是在为他主人感到不甘。 “林渠，口舌之争无意义。” 瘸子起身，轻声道：“你只需明白一事，在时机未到之前，我们的身份还不能露。” 林渠未言，转身大步离去。 他来到辛芷住处，站于门前行礼，“小姐。” “若有事便进屋说吧。” 屋中传出声音。 林渠进屋。 辛芷坐于桌前，手持医经，桌上的油灯燃烧着。 林渠轻声道：“这黑龙寨中，可谓是卧虎藏龙。” “潜龙之地，汇聚一些奇才也属正常。” 辛芷依旧面容平静。 “可今日我碰到了大秦五残。” 林渠知道瘸子口中的祸从口出指的是什么。 只要自己不把那五人的身份传到秦凡耳中即可，至于是否和辛芷汇报，他们不在乎。 “哦？” 辛芷稍微来了些兴趣，放下手中医经，“我听祖父说过，自大秦覆灭后，残留势力可分之为六：一骑二君三悍将，四侯五残六宦官。 这一骑便是得到诸国公认的天下骑兵之首，黑龙骑。二君，则是武安君和信陵君。 三悍将为白恬、王贲、秦沧海。四侯是文武侯、虎贲侯、中山侯、庆远侯。五残，瘸、瞎、聋、哑、痴。 剩下的六宦官，则最为神秘。 有人说他们忠心耿耿，秦皇身死时为之殉葬，也有人说他们在大秦覆灭后隐居了山林。 还有人说他们背主求荣，秦灭之前为了活命，便投靠了他国……” 林渠站在一旁，轻声道：“我去后山时，曾见过一墓，碑上刻有王贲之名。一开始，我还以为只是重名，但今日亲眼见到五残，才发现事情没我想的那么简单。” 辛芷轻声喃喃道：“王贲之子吗？” 林渠轻声问：“会不会是大秦皇子？” 辛芷柔声道：“若真是大秦皇子，那守在他身边的便不是五残，而是那三十万黑龙骑了。” “小姐说的是。” 林渠点头赞同道：“可王贲之子想逐鹿天下，小姐，咱们会不会压错宝了？” “悍将后裔为何不能夺天下？” 辛芷杏眼瞳孔中倒映着油灯灯芒，柔声道：“大秦不也是恶来后裔吗？” 还有一句话她没说出口，那便是秦凡在逐鹿书院的身份。 “可这种身份能得到五残认可已是极限，想得到黑龙骑以及二君、其余二将、四侯的承认，怕是很难。而得不到他们的承认，未来便会失去一大助力！” 林渠说到这里，眉头皱起，“而且，我心中有个担心。” 辛芷道：“你担心五残留在秦公子身边，是为了等待时机成熟之后，助大秦皇子再取天下？” “是。” 林渠点头。 “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辛芷莞尔轻笑，“可这与我们无关，只要他能够完成约定，无论他的未来如何，医家与我，皆会不离不弃。士为知己者死，哪怕我压错了人，哪怕未来身死在这乱世之中，这也是我的命。” 林渠问：“此事要不要与秦凡透个底？” “在没弄清五残的意图之前，不可轻举妄动，否则容易弄巧成拙。” 辛芷起身，柔声道：“至于王贲之事，我估计就算咱们不说，他自己心中也早已猜到答案。” “的确。” 林渠点头，轻声道：“当日随他一同前往的那二十名黑龙卫，都不简单。” 辛芷笑着说道：“既然你能看得出，那秦凡又岂会看不出？” 林渠疑惑道：“那他为何不挑明呢？” “黑龙卫乃亲卫，难道还有比亲卫更明显的吗？” 辛芷缓步走向门前，望着屋外夜色，继续说道：“别把他想简单了，自始至终，你未看清过他，我亦如此。” …… 书房。 秦凡正盯着九州地图观摩。 这地图怎么说呢，跟前世地图有些相似，却又大不同，地域的位置与前世地图相比，几乎都是被打乱的。 这让他很难寻到记忆中那些物资丰盛的地方。 “寨主！” 这时，马三跑了进来。 秦凡很是无语，“你下次能不能敲门再进？” “寨主你又不是娘们，还怕脱衣服被撞到啊？” 伴读六年，马三和秦凡的关系一直很好。 故此，在一些事情上，秦凡也不会计较什么，此时他一边看地图，一边问道：“有事？” 马三道：“这段时间，商道上来了好多逃难的百姓。 这使得过路商队都在抱怨。 毕竟那群难民人数太多了，阻碍了商队跑商的速度。 原本只需半日便可离开商道，现在得走个一天一夜才行。” 秦凡点头，这在乱世很常见。 毕竟各路起义军和北黎打的水深火热，人挪活树挪死，百姓们家园被毁，无法生存，自然要逃难。 秦凡问：“他们没抢商队的东西吧？” “那倒没有。” 马三摇头，问道：“要不要从明日开始，咱们设立一些粥铺，给过路难民充饥？” 秦凡收起地图，轻声道：“可以是可以，但治标不治本。” “寨主不会是想把他们收进寨子吧？” 马三开口，道：“很多难民问过我，寨子还收不收人，我想都没想便给拒了。” “？？？” 秦凡皱眉，“为何要拒？” “你先别急着骂我，我拒自然是有拒的理由！” 马三嘿嘿一笑，“咱虽然连逐鹿书院的初试都没过，但也是伴读，伴读也算读过书的人！ 我一看那群难民年纪都是四十往上，甚至大多数头发都白了，那我能收吗？ 这要是收了，他们进了寨，那岂不是白吃白喝？咱们黑龙寨虽说劫富济贫，但也不能白养活一群人不是？” 说到这里，马三凑到秦凡面前，问道：“我这算不算是为你分忧？” 秦凡起身道：“分忧？你这是在给我添乱！” “为啥？” 马三一怔。 秦凡问：“知道这群难免，为何普遍年纪大吗？” 马三摇头。 秦凡道：“那是因为他们的儿孙皆被朝廷或者起义军给征走了。” 马三道：“然后呢？这和咱们有啥关系？他们儿孙又不是咱们给征走的。既然是朝廷和义军征的，那就该朝廷和义军给他们养老！咱们好处没捞着，总不能还给朝廷和义军去收拾这烂摊子吧？” “你说的没错，我就要给他们养老。” 秦凡眼神中闪烁着精芒，“朝廷和义军不要的，我要！我不仅要，还会让他们吃饱喝足！” 马三皱眉，“那寨主你图啥啊？” “你脑子能不能转转弯？” 秦凡无奈，提醒道：“他们是大部分义军的父母妻儿。” “我懂了！” 马三恍然大悟，“若是有一天，义军对潜龙山商道下手时，咱们便可以反客为主！” “没错。” 秦凡点头。 古时，子庇父，无罪。子告父，无论对错，先杖刑伺候。 因为他们对孝之一字看的远比现代人要重。 就算现代，都没几个畜生能做出对父母下手的事情来，更何况古人了。 “你现在立即出寨，亲自监督商道，贴个告示……” 说到这里，秦凡摆手道：“不，不用贴什么招募告示。 毕竟百姓们没几个识字的，他们看不懂！ 你直接让兄弟们轮流喊山寨招人的话，但凡有难民想要入寨，无论男女老幼，无论人数多少，给我一律全收！” “是！” 马三快步离开。 秦凡漆黑色的眸子眯起，嘴角难掩笑意。 各路义军和北黎朝廷。 乾虞二国境内的义军和朝廷。 打吧打吧，打的再激烈些。 只有这样，他才能够趁乱迅速崛起！ 他这条潜龙，才能够出渊！ 而那时，才是乱世的真正开始！ 第53章 广积粮，多扩寨，缓称王 夜色如墨马三亲自坐镇商道。 “黑龙寨收人，义军及官兵家属者优先入寨。” 几十名黑龙寨的人在大声吆喝着。 过路的难民们听到后，立即围了上来。 有难民问：“我可以入寨吗？我儿子和侄子都被义军给征去了。” “当然可以，来登记下信息。” 负责登记的人员招呼难民上前，“尽量说的详细一些，我给你登记，最好知晓亲属去了哪支义军。” “登记后，我们这一家五口人都可以进寨吗？” 百姓逃难都是拖家带口。 “那是自然。” 马三开口，然后瞥了一眼一旁抱着孩子的女人，“你家这种情况，入寨绝对没问题。” 秦凡的意思，可不是什么人都收的。 毕竟仅过路潜龙山的难民，少说得有几十万。 这几十万人若是全收的话，如今的黑龙寨，哪来这么多粮食养他们？ 故此，自然要优先选择眼前这种义军父母和妻儿都在的高质量群体。 至于和义军、官兵没关系的，那只能让他们自寻生路了，毕竟黑龙寨可不是慈善家。 而且在乱世中仁慈，是会让乱世一直持续下去的。 乱世不结束，死的人只会更多。 “我们一家人登记完了，可以先去前面喝口粥吗？” 老人一家走到马三身前询问。 他们一家人的双眼紧盯着不远处的粥铺。 粥铺还在煮粥，已经有煮好了好几锅。 老人一家不断吞咽着口水，轻声道：“不瞒马统领，我们已经快三天没进食了。我们大人倒是还能扛一下，但孩子还小，怕是受不了啊。” “你们直接上山即可。” 马三指着前往黑龙寨的山路，“上山途中已做好了标记旗，不出一里地便有粥铺，还有刚烙好的饼子。” 上山可是个体力活，秦凡自然会设下充饥点。 至于前面的粥铺？ 乱世之中，饿殍遍野，一碗粥便可活命。 那是秦凡为不符合条件的难民设下的，算是尽他最大的力，去为难民们争那一线生机。 “多谢马统领。” 老汉带着一家人朝山上走去。 山路走了没五百米，便看到了粥铺。 李二牛大声道：“一人一碗粥，半张饼。喝完粥后，不可停留，饼子留着上山吃。” 随着越来越多合格的难民登记，也有不少不达标的难民被筛除。 他们来到了商道设粥点。 “去前面领粥，喝完粥立即离开，不可停留，给后来人腾出喝粥的地方。” “哎……” “他们能不能活下去，就看天意了。” “还是咱们太弱小，若寨中粮食能有个百万石，将这些人全收下也不是问题。” 黑龙寨的人多数出身农户，虽心中不忍，却也无能为力。 翌日清晨。 马三见黑龙寨的人都熟悉了流程，且有人替班，他便打着哈欠回到了寨中。 “寨主。” 马三来到秦凡房间，手中将昨夜的登记表递出。 秦凡大体瞥了一眼。 登记的人大多都是义军家属，至于官兵家属，不能说没有，只能说少的可怜。 一千户登记的人家里，只有三四户官兵家属。 这并不是说北黎顾大局，为兵属做好了生存保障。 而是潜龙山位处幽州和蓟州交界，幽蓟两州又与乾虞二国交界，边陲之地的兵属本就不多，所以从潜龙山逃难的人群中极少有兵属。 兵属逃亡的方向，大多是朝义军和朝廷打的激烈的中心地带迁移。 当然。 无论是近代还是古代，但凡逃难的家属，几乎都是兵卒。 至于当官的？在仗还没打之前，就把他们家属给安排到安全且繁华的区域了。 马三喝了一口水，轻声道：“寨主，你说义军和朝廷都打成这样了，幽州军和蓟州军竟然还不去支援。” “不是他们不想支援，而是边军不能动。” 秦凡放下登记名单，迈步朝屋外走去，“所以我才说朝廷根本没时间搭理咱们。不仅北黎如此，乾虞两国也好不到哪儿去，但不论三国境内打成什么样，一旦谁先动了边军，那谁便会最先被分食！” “就算边军不动，北黎不是还有二十万番直宿卫吗？” 马三走到秦凡身旁，“再怎么说也是北黎的王牌，对付义军那群临时组建起来的三脚猫，应该不难吧？” “你太小瞧义军的数量了。” 秦凡转身，“还有一点儿就是，王牌虽是王牌，但也得看在谁的手中。 如今北黎的番直宿卫在新可汗手里，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那便是驻守黎大都！” 说到这里，秦凡脑中闪过赵灵儿的身影，轻声道：“说实话，得亏这番直宿卫在黎可汗手中。 黎可汗年幼，且未完全掌权，黎太后又对亲王府甚是防范。 若是没有这防范，且把番直宿卫如同边军一样交由亲王府统辖，那如今北黎境内的情况，怕是会大不同。” 马三道：“听寨主这意思，北黎亲王府很棘手？” “棘手算不上，只是有些小麻烦。” 秦凡摇头，轻声道：“亲王府世子和灵临郡主皆出身割鹿堂。 特别是这赵保，我虽未与其相见，但在食鹿屋时也听大哥俶龙和二哥戾凤提起过他，他们二人对赵保的评价颇高。” 马三刚想回话，一道轻微的迈步声传来。 辛芷出现在视线中，柔声道：“能将割鹿堂出身的人只称之为小麻烦，恐怕也只有秦公子你了。” “还有乾虞那二位。” 秦凡轻笑道：“辛姑娘怎么有空来我这里了？” 辛芷莞尔轻笑道：“寨中新添了不少人，吵闹的很，读书也读不下去，便想着出来散散心，走着走着，就到公子这了。” “请。” 秦凡邀请辛芷入屋。 后者微微点头，迈入屋中。 秦凡看向马三，轻声道：“你还不去休息？” “呃，我……” 马三欲言又止。 秦凡道：“有话便说，辛姑娘又不是外人。” 马三道：“寨主，我在回寨的路上想到一件事。你说朱十六在义军中会不会很危险？实在不行，咱们邀他加入山寨？”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 秦凡摇头道：“况且，他可不会甘居人下。” “好吧，那我去休息了。” 马三说完便要离开。 但不等他出屋的，秦凡将其拦下，道：“你提到朱十六，倒是让我想起一件事。这样，你睡醒后亲自去一趟他所在的义军大营，告诉他一件事。” 马三问：“何事？” 秦凡双眸微眯，轻声道：“兵属可是朝他那边逃的。” 马三一愣，“寨主的意思是，让朱十六收容兵属？” “对。” 秦凡点头。 “可这样的话，他以后会不会成为咱们的敌人？” 马三是想把朱十六收入山寨，但可没想让他继续在义军壮大，毕竟义军也算是黑龙寨的潜在敌人之一。 “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 秦凡入座，微笑道：“但仅现在而言，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 “好。” 马三点头，大步离开。 秦凡看向辛芷，“辛姑娘有话直说便是。” 辛芷直入主题道：“秦公子收这么多老少妇孺入寨，想必有自己的打算，既如此，那三味药公子得抓紧了。” 秦凡道：“怕是还得等上一段时日，毕竟眼下的局势太过于动荡。” 辛芷柔声道：“可时间等不了。” 秦凡听出了辛芷话中有话，轻声问：“那姑娘的意思是？” “医家虽没落，但药库却完好无损。” 辛芷纤细的手指微动，柔声道：“若公子觉得合适，我可以先进行垫付。” “那代价是什么？” 秦凡明白，这种约定之外的事情，肯定是有代价的。 辛芷道：“医家有一部无字医经，宋亡后外公将其带至三和县，后因得罪北黎权贵而抄家，宅中金银以及无字医经皆遗失。如今我已查明，那权贵便是北黎南王府世子。” 秦凡道：“姑娘的意思是，想让我帮着把医经寻回？” “没错。” 辛芷点头，柔声道：“公子若应下，无论成功与否，医家皆可先行垫付药材。待公子将医经取回后，无论三年之约是否完成，医家药库皆随公子取用。” 秦凡问：“那不知这先行垫付的量是多少？” 辛芷道：“数万人的量。” “好，我答应。” 秦凡应下。 辛芷道：“不再考虑一下？南王府世子可是在黎大都的，这可不是短时间能办到的事情。” “此事我自有办法。” 秦凡轻笑，摇头道：“如若你提前几日与我言说此事的话，怕是会更容易。” 辛芷沉默片刻，起身道：“即已定好，那今日我便让林叔下山一趟，不出十日，所需药材便会运来，届时公子只需让人接收即可。” 虽说黑龙寨中只有辛芷和林渠，但医家的人力还是不少的。 只不过碍于约定未完成，医家的其他人眼下还不便露面罢了。 “好。” 秦凡点头。 两人谈好，辛芷便离开了这里。 而秦凡则去了书房。 因为眼下有很多事情需要他处理，最重要的问题便是粮食。 秦凡让人把陈一喊了过来。 然后将寨中的所有银票和金银都给了陈一，“你亲自带一部分人出寨购粮，数量越多越好。” 陈一点头，大步离开。 此事交由陈一去办，秦凡很放心。 毕竟陈一算是黑龙寨中除了秦凡之外，心最细的人了。 次日清晨。 马三在离寨前，秦凡将其喊到书房。 “怎么了？” 马三问。 “从朱十六那离开后，你需要再去一趟黎大都，亲王府。” 秦凡说话间，取出一封信，“把它交给灵临郡主。” 此事让马三去办，是因为赵灵儿知道马三是秦凡的伴读。 “好。” 马三接下任务，离寨而去。 接下来，一连七日。 进入黑龙寨的难民数量越来越多，原本能容纳五万余人居住的寨子，此时都快住满了。 而难民的数量，却还在激增。 最后秦凡没办法，只能一边扩建黑龙寨的同时，一边让新来的人暂到一号寨、二号寨居住。 甚至就连飞狐寨和清风寨的老寨子，都成了备用寨。 这段时间整个黑龙寨忙的不亦乐乎，但随着人数的增加，粮库中的粮食也在不断缩减。 好在商队也有不少运粮队。 对于这种，秦凡直接在扣除过路费后，尽数将其购下，且嘱咐商队掌舵，若以后再有粮食，可直接售卖给黑龙寨。 商队掌舵欣然同意。 毕竟秦凡是原价购买的，这样能极大缩减他们的跑商时间。 除此之外，秦凡还鼓励其他商队掌舵做粮食生意，且规定：但凡做粮食生意，且将粮食卖给黑龙寨的，自明日起，只收取一成过路费！ 消息一出，但凡走潜龙山商道的商队，被掀起一股卖粮热潮。 他们开始从各大粮商手中收粮，一并卖往黑龙寨。 秦凡现在的想法很简单：广积粮，多扩寨，缓称王！ 第54章 可算把义军给盼来了 _黎大都，亲王府。 赵灵儿刚回来，赵保便将其拦下。 两人来到书房。 赵保直入主题：“你把林忠杀了？” “嗯。” 赵灵儿点头。 赵保眼神中难掩不悦，沉声道：“就算林忠有千错万错，你也不该直接把他给杀了！你如此行事，那些汉人官员，岂不人人自危？” 他之所以能得到消息，是清水县官员们用飞鸽传书的方式传递的。 赵灵儿将冀州剑搁于桌上，入座后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你这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 终究是自己的亲妹妹，赵保也不忍心继续责备，问道：“秦凡的身份确定了吗？” “确定了。” 赵灵儿放下茶杯，“就是因为确定了秦凡的身份，我才杀的林忠。” 赵保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皱眉道：“怎么回事？” 赵灵儿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随即看向赵保，轻声道：“林忠间接害死秦凡生父，此事若换做你我，还会与之共事吗？” “……” 赵保闻言，沉默了许久，继而发出一声长叹，“事情怎会闹成这般模样！” “想让秦凡帮朝廷是不可能了，眼下唯一能挽救的，便是不与他成为敌人。” 赵灵儿缓缓起身，继续说道：“故此，我才杀了林忠，且将其首级送往黑龙寨。” “你杀得对。” 赵保深知三名食鹿者的可怕。 为了一个林忠与其为敌，属实不明智。 赵保眼神逐渐凌厉，沉声道：“可是妹妹，秦凡占据潜龙山商道，若任其发展，其未来的威胁性，怕是远高于各路叛军！” “你可以放心。” 赵灵儿道：“他只是想隐世，在乱世中自给自足。” “自给自足？” 赵保哼笑，大步走到赵灵儿身前，“你真是当局者迷！食鹿者三人，俶龙在乾，戾凤在虞，他秦凡又岂会自甘隐世？” “他并非是自甘隐世。” 赵灵儿摇头道：“而是他理想中的世界要远比你我的目标要宏伟，在我看来，是根本无法实现的。” 赵保皱眉问道：“此言何意？” 赵灵儿看向赵保，“他说，江山是百姓的，百姓亦是江山。” “疯子！” 赵保脸色一变，沉声道：“如若不是他食鹿者的身份，那他纯粹就是一个傻子！” “他也知道这个目标很难实现，世家门阀也好，乾虞黎三国也罢，都不会放任他这种人存在。” 赵灵儿轻叹，“所以，他宁愿隐世。” “你信了？” 赵保问。 赵灵儿点头道：“嗯，我相信他。” 赵保沉默了许久，他有着不同的看法，沉声道：“无论你说什么，反正我永远不会相信，像他这种人，能够甘心埋没一身所学！” 赵灵儿面色严肃道：“眼下最重要的事情不是秦凡，而是难民。 我回来的路上，碰到太多难民了，路上不知饿死了多少人，又有多少人易子而食。 如此下去，怕是用不了多久，便会出现更多的叛军。” 赵保道：“此事，父王已经向朝廷上奏了。” 赵灵儿道：“没用的，若那群鼠目寸光的家伙肯听的话，如今又岂会出现这几十路叛军？” “我明白你的意思。” 赵保无奈，“可父王的兵权都在边陲之地，且太后不许父王离开大都，防的就是边军起乱。而且在这大都之中，还有二十万番直宿卫，强硬手段，根本行不通。” …… 与此同时。 马三即将抵达红巾军大营。 但就在距离大营还有十几里路时，却迎面碰到了朱十六。 “马三兄弟。” 朱十六一行几十人，他在看到马三后，立即下马，笑着迎了上来，“你怎会出现在此地？咱秦兄弟呢？没与你一道来吗？” “寨中事情繁多，寨主脱不开身。” 马三下马，轻声问道：“朱兄，你们这是要去何处？” 一开始他以为是去打仗，但打仗哪有带几十人去打的？ “别提了，咱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这不被赶出大营，让咱自行发展嘛。” 朱十六说到这里，压低声音，对马三说道：“还是秦兄弟未雨绸缪啊，那笔多出来的钱咱听了秦兄弟的，自己给藏起来了，如今可起大作用了。” 马三轻声道：“我总算知道你们义军这么多人，为何还被朝廷压着打了，心根本不齐啊。” “你说得对。” 朱十六轻叹，“每路义军都有各自的想法，打起来的时候根本不去支援的，就算支援，也是为了去捞便宜。” 说到这里，朱十六看向马三，问道：“兄弟你来此地可是有事要办？不会是又要买军备和药材吧？可如今，咱怕是难以牵线了……” “那倒不是。” 马三摇头，将秦凡的话原封不动的传给朱十六。 “兵属？” 朱十六一怔，随即低头沉思。 他思维转的很快，几乎是瞬间便明白了秦凡的意思。 朱十六哈哈一笑，握着马三的手腕说道：“马三兄弟，回去后代咱谢谢秦兄弟的这句话。这个大人情，咱会记在心中，以后会还的。” “告辞。” 马三抱拳上马，赶往黎大都。 …… 潜龙山西南方向，约百里处。 北黎南王府世子拖木帖亲率五千北黎骑兵，趁着夜色，夜袭了一支五万人的义军大营。 由于事发突然，再加上夜色下很难看清敌军数量。 义军几乎没做任何的抵抗，便开始了溃逃。 “哈哈哈，真是一群废物！” 拖木帖身披昂贵甲胄，这甲将他的身体以及面部全方位都保护了起来。 此时他举刀大笑着，语气中难掩不屑，“亲王府还说义军难缠，不除必为大患，就这群酒囊饭袋，何以为患？” “世子说得是。” 有将领恭维着附和。 “传我令，追敌五十里，杀他们个屁滚尿流！我要拿着这功勋，回去寻太后邀功！” 拖木帖的生母乃当今太后胞妹。 故此太后对南王府极其信任。 “杀！” 五千骑兵得令猛冲，手中弯刀不断劈砍。 足足五万义军，被五千人追的一路溃逃。 但被骑兵砍死的人倒是少数，多数皆死在为了逃命的相互践踏上。 天色微亮。 “大帅……” 义军副将上前，开始汇报伤亡情况。 大帅听完汇报后，面色阴沉。 他们原本的五万人，此时只剩下不足两万人。 原本过万的马匹，也就是过万的骑兵。 此时，只剩不足五千匹马。 在遭遇夜袭时，很多义军连马都没骑，便逃命了，损失三万余人不说，还白送了拖木帖五千匹战马。 “该死的，今夜是谁负责警戒！” 大帅怒吼。 “是……是您的小舅子。” “他人呢？给我拉出来砍了！” “他昨夜喝大了，警戒时便被敌军的斥候割下了脑袋。” “混蛋东西！” 大帅起身，面色阴沉，“这下可如何是好？丢了一半战马不说，粮食和军备也都给丢了！若无粮草，怕是用不了几日，军中便会出现哗变。” 副将轻声道：“大帅，此地离潜龙山不远。” “潜龙山？” 大帅一怔。 副将道：“潜龙山可是商道要地，油水大得很。 一开始，是官府管控，但前段时间我听一商队掌舵说过，现在被黑龙寨把控着。 如今咱们缺钱缺粮，士气低落，倒不如先占山为王，待钱多粮足后，再出山不迟！” “黑龙寨有多少人？” 大帅问。 副将道：“也就千把人吧。” 大帅也不是没脑子的人，“千把人把控商道，官府就这么忍着？” “官府剿过匪，但没打下来。” 副将上前，压低声音，“您也知道，眼下朝廷对付咱们还来不及了，自然也就不会给官府调兵。如此一来，山中无老虎，那猴子也就称大王了。” 大帅道：“先礼后兵，派人给那黑龙寨送信，让他们投诚。若那寨主答应投诚的话，本帅可以赏他个千总当当。” 他虽然一路溃败，却也还有近两万兵力。 两万兵力，又岂能看得起山匪？ “我马上安排。” 副将快步离开。 傍晚。 义军的信便送到了黑龙寨。 信是陈一送的，他已经买粮回来了。 秦凡坐于主位之上，看着信中内容，有些哭笑不得。 他看向陈一，轻声道：“朝廷给我封侯拜相我都不去，这义军倒是想用一个千总来打发我。” “信中还说他们足有十万兵力呢。” 陈一笑了笑，继续说道：“可我从送信的那名兵卒表情来看，神情疲惫，一看就是刚经历过溃败。” “他说有十万人……” 秦凡轻笑，“但我估摸着能有两三万人便是极限了。” 陈一道：“要不给他们回个信，顺便探一下兵力？” 秦凡道：“晚上你让孙二带几名黑龙卫去探一下即可，走之前给他们留封信，内容就写：若义军大帅肯归降的话，我倒是可以让他当个百夫长。” 陈一笑而不语。 “你去通知四座副寨的人撤回主寨，虽说有些挤，但如今天也不冷，让他们先在外面凑合几日。” 扩寨可不是一两天的时间。 陈一道：“直接一号寨、二号寨开战不就完了？大不了陷入劣势后，再撤回主寨呗。” “那不行。” 秦凡摇头，“咱们现在不仅缺粮，也缺兵。他们可是咱们的兵，若是死了，我是会心疼的。毕竟，咱们可是好不容易才把义军给盼来了。” “我去办。” 陈一大步离开。 当天深夜。 义军已经在距离潜龙山十五里外扎营了。 孙二带人赶到此地。 趁着夜色，他和黑龙卫们完成了勘察。 在离开前，一支火矢射入义军营地。 这让本就是惊弓之鸟的义军被吓的不轻，他们还以为是北黎骑兵追来了呢。 发现不是后，负责警戒的义军们松了口气，带着箭矢上的信去了帅帐。 “真是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贼寇！” 大帅看完后，面色铁青，眼神中难掩杀意，“传本帅令，今夜休整，明日天一亮，进军潜龙山！” 第55章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v?黑龙寨，书房。 尽管已是深夜，但秦凡依旧未眠。 他在等人。 没一会儿，他等的人便来了。 “寨主。” 孙二大步走进，汇报道：“据我和黑龙卫勘察，义军满打满算，撑死两万人。” “才两万人？” 对于这个答案，秦凡有些失望。 “寨主别气馁，还有个好消息呢。” 孙二嘿嘿一笑，轻声道：“他们有五千多匹战马！” “五千多匹？” 听到这个数量后，就连秦凡都是一愣。 五千匹战马可不是小数目了，要知道古代骑兵那几乎就是无敌的。 这可是五千匹啊。 若搭配得当，足以在平原地区轻而易举的冲垮大几万人了。 “我在看到的时候，也是大吃一惊。” 孙二轻声询问道：“你说他们是从哪儿弄来的这么多战马？” “不清楚。” 秦凡心中同样疑惑，此时他双眸眯起，沉声道：“但用不了多久，咱们便可知晓答案。你去休息吧，明日看一场好戏。” …… 翌日。 天还未亮，义军们便开始烧火做饭。 吃饱喝足后立即朝潜龙山进军。 大帅下达了军令，傍晚之前必须拿下黑龙寨。 之所以下达如此的命令，一是他觉得山匪无非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估计见到两万大军便会吓的屁滚尿流，直接开寨投降。 二是义军的粮草仅够午饭了，若是天黑前没拿下寨子，一旦被义军知晓无粮之事，那军心会在瞬间涣散的。 很快，义军开拔到了商道上。 副将骑马到大帅马前，恭维的说道：“大帅，昨日斥候来送信时，商道入口可是有山匪在此收费的。但今日，此地却不见哪怕一名山匪的踪迹，显然他们已经被咱们给吓破胆，都缩在寨子里呢。” “哼……” 大帅冷哼一声，“现在就算那狗屁寨主想投诚也晚了，待本帅攻下山寨，定将其挫骨扬灰，以儆效尤！” 副将道：“据斥候报，上山的路有好几条，其中人行道最多。车行道却只有一条，且狭窄到只能容纳马车通行。大帅，咱们是走车道，还是人道？” “速战速决，自然要走车道。” 大帅指了指身后那五千余骑兵，“当那群山匪看到这群骑兵时，便会不战而降。” 副将道：“可是山地之上，骑兵根本施展不开啊，况且那黑龙寨地势险峻。” “打仗士气很重要，骑兵是用来打击他们士气的。” 大帅不以为然的摆手道：“怎么？难不成你还以为，他们真有胆子跟本帅打？” 副将摇头道：“那肯定不会。” “传军令，上山！” 大帅大手一挥，义军全员朝着山上开拔而去。 …… 黑龙寨。 秦凡以及陈一等人站在寨门楼上，俯视着下方。 没一会儿，车道上便出现了密密麻麻的义军身影。 由于车道狭窄以及林木遮掩的缘故，义军几乎排成了一条一眼望不到头的长龙。 “这义军大帅是脑子进水了吗？” 陈一感觉有些好笑，“之前我还纳闷呢，为何他们有五千骑兵却被朝廷打的节节败退，现在我倒是解惑了。” 要知道就算当时的幽州军都不敢走车道。 因为一旦在此设伏，只需极少的兵力便可令其首尾不相顾。 “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批战马……” 秦凡双眼紧盯着战马，眼神中难掩贪婪，“这滔天的运气，终于轮到我了！” 此时。 空旷区域中已挤满了义军。 大帅骑马上前，对着黑龙寨上下打量一番，最后目光落在吊桥上。 他大手一挥，派出十人齐声高喊：“黑龙寨的人听着，我们大帅仁义。 若你们弃暗投明，将你们寨主脑袋砍下，打开寨门，放下吊桥，大帅进寨后非但不杀一人，反会论功行赏！ 反之，则会将寨内人畜，屠戮殆尽！” 语落。 秦凡等人依旧站在寨门楼上，偌大的黑龙寨如同一潭死水一般，毫无波澜。 “攻寨！” 大帅失去了耐心，且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 在他的幻想中，自己这么多兵马出现在寨前，这群山匪定会卑躬屈膝的打开寨门迎接自己才对。 然而，他却受到了无视！ “杀！” 虽说义军们在面对朝廷官兵时唯唯诺诺，不敢迎战。 但面对山匪，他们皆士气高昂。 这便是欺软怕硬的人性。 义军们乌泱泱的一片，扛着攻城梯冲向吊桥断崖处。 随即，他们将攻城梯放倒，想以攻城梯为桥，通过这断崖，摧毁吊桥。 就在他们放梯时，李二牛弯弓搭箭，想要射击。 秦凡立即将其拦下，“不杀。” 如果他想杀人的话，那早就在山林设伏了。 就算义军冲到吊桥处，那等待他们的也将是无穷无尽的箭矢。 秦凡下令：“放吊桥，十息后，开寨门。” 随着命令下达，吊桥开始下放。 这令那群义军脸色齐变，已经搭的差不多的攻城梯被吊桥压断，坠下断崖，摔得稀碎。 义军们则立即后退，退到了安全位置。 大帅轻声道：“是看本帅准备攻寨，起内讧了吗？” 吊桥放下后，义军们顺着吊桥，扛着攻城梯冲锋。 但不等他们冲到寨门前的，‘咔咔’的声响不断，寨门缓缓开启。 “这群山匪肯定是见大帅要动真格的，怕了。” 副将恭维道：“您看，这吊桥和寨门都相继打开，他们这是在投诚啊。” 大帅心情大好，大声道：“进寨后，优先赏赐放吊桥，开寨门的人。” 两人谈话间，寨门已彻底开启。 义军们距离寨门已不足三十米，他们士气极高，都想拿那先入之功。 然而…… 寨门通道中，却站满了密密麻麻的老幼妇孺。 冲在最前方的义军立即止步。 “别挤了，前面有我家亲戚！” 义军盯着一个老头上下打量，“二……二大爷？您怎么在这儿？” “不仅我在这，你爹娘跟你妻儿也在，他们都在后面呢。” 老头气不打一处来，指着那义军大骂，“咋滴？你还想拿刀砍我不成？” 有义军揉了揉双眼，盯着前方老人打量，“爹？我是不是眼花了？你是我爹吗？” 那老人大骂：“我不是你爹，难道你是我爹？” 还有义军看到了自己媳妇，大骂道：“你这臭婆娘，怎么当山匪了？是不是他们把你掠来的？说，你有没有跟他们上炕！” 不等他婆娘开口的，他娘大步迈出，一巴掌甩他脸上，“你个没良心的东西，怎能这般污蔑咱们的恩人？要不是黑龙寨，我和你爹还有你婆娘孩子，早就饿死在路上了！” 就这样。 越来越多的义军看到了自己的家属，皆都愣在了原地。 他们能看到家属，并非偶然。 昨夜孙二勘察时，不仅摸清了义军的兵力，更是抓了几个舌头，问出了义军的主要来源地--冀州！ 潜龙山的难民，皆来自冀州之地。 比如这支义军的先锋部队，大部分都是从冀州的西南部招募的。 而义军大帅，定会让先锋进行攻寨。 那么…… 秦凡只需将冀州西南部的难民选出，让他们在寨门后等着即可。 “怎么回事？” 突然的一幕，让大帅以及副将皆脸色一变。 义军先锋们也不是傻子，此时他们看向寨门楼，刚好看到秦凡也正在盯着他们。 他们知道，此时必须要做出选择。 否则，一旦大帅反应过来，他们这群先锋，会被立即射杀的。 “兄弟们，不仅我们的爹娘妻儿在寨中，就连你们的亲人也都在里面，是黑龙寨收留了他们，咱们若是对爹娘下手的话，那连畜生都不如啊！” 一人率先高喊。 随即，义军先锋的所有人开始效仿大喊。 声音响彻山林，义军们脸色齐变。 各路义军皆来自不同区域，而他们这一路，几乎都是出身冀州。 而冀州的逃难方向，只有潜龙山。 “坏了！” 大帅和副将面色剧变，“这该死的山匪，是故意放下吊桥，打开寨门的！” 反应过来后，两人想也不想，便勒马准备逃走。 但不等他们挥动马鞭的，周围七八名骑兵从马背上跃起，直接将大帅和副将扑下马背。 ‘嘭’的一声闷响，大帅和副将摔了个狗吃屎。 两人被七八人控制着，无论他们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 “你们想要造反吗？” 大帅嘶吼。 “造反？” 一名义军冷哼，“十个人，一百个人，一千个人叫造反，但全军近两万人，岂可再称之为造反？” 副将大喊道：“咱们都出身冀州，你们如此行事，是不是太没人性了？” “你还好意思说都出身冀州？” 另一名义军一拳抡在副将脸上，“你们这群狗东西，不等打仗的便将自己家人转移到了安全区域，却对我们的家人却不管不顾，任其自生自灭！如此，还有脸与我等言人性？” 有了人带头，义军瞬间乱作一团。 那些义军将领们，几乎在瞬间便被义军们控制。 寨门楼上。 秦凡眼神平静的俯视着下方发生的一切。 在感觉时机成熟后，他转身下楼，大声道：“陈一留寨，孙二及黑龙卫全员，随我出寨。待我等出寨后，立即紧闭寨门，升起吊桥！”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如今秦凡还不能信任这群义军，若是此时放义军入寨，怕是会徒生变故。 而留其家属在寨中，这也算是一种变相的保命符。 秦凡一行人出寨。 先锋部队们还站在寨门前，秦凡瞥了他们一眼，“劳烦诸位，移步寨外。” 义军们皱了皱眉头，皆看向自家爹娘。 “去吧，听秦寨主的。” “放心，如果秦寨主要害我们的话，也不会将我们收入寨中，且保我们温饱。” 义军们闻言，皆转身走上吊桥。 千斤闸转动，‘咔咔’声不断，寨门关闭。 待秦凡等人走过吊桥后，吊桥也随之升起。 “秦寨主，这边请。” 义军先锋为秦凡带路，直至走到被捆绑的大帅和副将身前。 “你们这群该死的叛徒！” 大帅恶狠狠的盯着义军先锋，随即抬头看向秦凡，冷笑道：“小子，今日他们能叛我，明日便会叛你！记住，我之今日，便是你之明日！老子在地府等着你！” 乱世之中，但凡能成为义军首领，那自然是不怕死的。 这大帅，明显是想在死之前，在秦凡心中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 “你胡说什么！” 周围的义军闻言，脸色齐变。 “秦寨主，你可不能听他胡言乱语啊。” “是啊秦寨主，咱总不能对爹娘和恩人下手吧？” 义军们不断解释。 秦凡自然不会受这大帅的蛊惑，他轻笑着看向大帅，“他们今日之所以叛你，皆是由你自己造成。乱世之下，你与麾下将领却只顾自己家人死活，若我是他们，也会叛你。” “你……” 大帅眼神狰狞。 秦凡没搭理他，继而看向周围义军，手指大帅，大声说道：“如若日后，我用此人方式对待你们，哪一日你们背叛了我，我也不会怪你们，因为这是我自食其果。” 义军们相视不言。 人性是复杂的，漂亮话谁都会说，且信任是相互的。 如今秦凡不能完全信任他们，他们自然也不能完全信任秦凡。 “来。” 秦凡剑柄抵在大帅下颚，“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若你能坦诚相待，我亦可让你死的痛快一些。” 第56章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要杀就杀，至于其他的？” 大帅冷哼道：“你休想！” “哦。” 秦凡神色平静，龙纹剑出鞘，随即挥动。 ‘噗’的一声，大帅左臂被斩下。 “啊……” 一道凄厉的惨叫声响彻在山林，大帅额头布满密密麻麻的汗珠。 “既然你这么有骨气，那我满足你。” 秦凡收剑，将金疮药扔给孙二，“给他止血，然后把他拖下去好好伺候，最少要让他活够十日。” “明白。” 孙二点头。 大帅闻言脸色大变，他知道若再不自尽，怕是会生不如死。 于是他舌头伸出，用力咬向舌根。 但孙二岂能让他如愿？直接一把掐住他下颚，将其下巴卸掉。 然后抓着其衣领，如同拖狗一般朝前方走去。 副将被这一幕吓的面色煞白。 秦凡走到他身前，轻声道：“我这人不喜啰嗦，你呢？是想配合呢？还是想保住气节？” “军中之事，我皆知晓，寨主若有想问的，在下有问必答。” 副将本就是靠关系上位的，此时裤裆都湿了，他轻声哀求道：“只求寨主能放在下一条生路，在下定感恩戴德，永世难忘。” “看我心情吧。” 秦凡俯视着副将，“若是你的回答能让我心情愉悦，饶你狗命也不是不行。” 副将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声道：“在下定会全力配合。” 秦凡道：“先将你们的情况和我说说。” 副将如实诉说。 当秦凡听完后，眉头微皱，“也就是说，你们原先有五万人，结果遭遇一支北黎骑兵夜袭，没了三万余人不说，还连对方是什么人，有多少人，都未看清？” “是。” 副将点头。 “你们可真是一群废物啊，北黎有骑兵，你们又不是没有，为何不反击？” 秦凡很是心疼，那本来是属于他的三万人啊！ 副将低头，不敢回话。 他生怕自己说错一句，便会万劫不复。 秦凡问出自己最好奇的问题：“说起骑兵，你们这五千余马匹是从何处得来？” 副将轻声道：“有人在支持我们，马匹是他们给的。” “哪一家？” 能一次性拿出五千战马，这可不是一般势力能办到的，肯定是世家门阀。 而北黎境内，可称世家的便有三家。 副将实言道：“不知。” 秦凡没再追问，因为他知道副将没说谎。 世家门阀行事谨慎，他们就算想培养某个人称帝，但在功成之前，是不会暴露的。 副将补充道：“在下只知他们给了我们一万余匹战马，和不少钱粮……” “多少？” 秦凡听到万匹，脸色一变。 副将身体颤抖道：“万……万余匹。” 秦凡上前追问：“那剩下的五千匹呢？” 副将道：“我军溃败后，被……被北黎缴获。” “你们真他妈的该死啊！” 饶是秦凡，此时都忍不住爆了粗口。 他对着一名的黑龙卫挥手，沉声道：“拉出去，砍了。” 副将脸色大变，“您答应过不杀我的啊！” “我是说心情好的话，留你狗命！” 秦凡眼神冰冷，“可你们不仅折了我三万兵马，还让我丢了五千匹战马，不杀你？难道留着你这废物过年吗？” 语落。 黑龙卫无视副将的求饶，拉到林子中便砍了。 一名黑龙卫问道：“寨主，其他将领如何处置？” “都砍了吧。” 秦凡摆手，顺势看向山林。 山林中时不时传出大帅的惨叫声。 “我现在没时间浪费在这群废物身上，给他个痛快吧。” 方才之所以说狠话，只是为了杀鸡儆猴，让副将说出实话而已。 如今效果已达到，继续折磨那大帅也没什么用了。 很快。 义军将领尽数伏诛，现场的义军们皆目视黑龙寨方向。 他们早就知晓家人逃难的消息了，心中无比担心，如今家人近在咫尺，他们都渴望相见。 秦凡上前问道：“你们营地中可还有人驻守？” “有几百人。” 义军开口，“是那大帅的亲卫。” “亲卫留守？” 秦凡双眸微眯。 义军道：“我们也不知缘由，也不敢问。” “带我去你们大营。” 秦凡大步走向战马，身后的孙二和一众黑龙卫立即跟上。 时近晌午。 众人抵达义军大营。 亲卫们还不知发生了何事，笑着问：“这么快就拿下了？” 不过迎接他们的，却是一把把锋利的兵刃。 亲卫之所以是亲卫，那都是大帅的自家人，如今大帅都死了，义军们自然要斩草除根。 “秦寨主，都解决了。” 一名义军跑到秦凡马前。 “嗯。” 秦凡下马，大步走向亲卫尸体处，指着前方一座座被草席遮掩的粮库，问道：“这就是你们的粮仓？” “是。” 义军点头。 秦凡轻笑，抽剑上前，在掀开草席后，又刺穿一袋袋鼓鼓囊囊的麻袋。 麻袋被刺破后，流出的不是粮食，而是干土。 “这……” 义军们见状，皆眉头齐皱。 “连战马都丢了，你们还想保住粮草？” 秦凡转身，轻声道：“那家伙还算有些脑子，知道以土充粮，若是此事早些败露，估计大部分人早就跑路了。对此，我倒是要感谢他。” 义军们低头不语。 他们大多数人加入义军也只是为吃饱饭，若是没粮，又岂会真的卖命？ “今日，我给诸位一个承诺。前面听到我话的，可以把话传给后面的兄弟们。” 秦凡目光扫过义军，大声道：“做义军，他们可不会管诸位家人的死活。 就算溃败，诸位也只是被抛弃的炮灰，最有希望活下来的依旧是将领和义军的大帅。 但做山匪，只要黑龙寨不破，诸位的家人便是安全的！就算寨子破了，我也会与诸位共存亡！” 说到这里，秦凡缓缓迈步，手握剑柄，继续说道：“所以，我给诸位两个选择。 一，带着你们的家人离去，在这乱世中挣扎求生。 二，加入黑龙寨，日后咱们自给自足，安居乐业，你们用自己的双手，去保护自己的家人。” 语落。 义军们开始互相传话。 很快，这番话便传到了每个义军的耳中。 “承蒙寨主不弃，我等愿追随寨主，永不背弃。” 一开始，只是数百人表态。 但慢慢的，数千人都单膝跪地。 正所谓人从众，有了人带头，所有的义军都做出了选择。 “很好。” 秦凡示意义军们起身，随即取出地图问道：“你们是在何地遇袭？北黎的骑兵又是在何处停止的追击？” 一名会看地图的义军上前，指向遇袭的位置，“一开始是在此地遇袭，他们追击了约有五六十里地才撤退。” “五六十里地？” 秦凡手指地图，“那就是这个位置了？” “差不多。” 义军点头，问道：“寨主问这些作甚？” “人死不能复生，没了的那三万人我是寻不回来了，不过……” 秦凡看向战马，沉声道：“丢了的那五千匹战马，我得抢回来！” “寨主三思，那可是北黎骑兵啊！” 义军脸色一变，显然是被打出心理阴影了，“他们虽不是重骑兵，但身上几乎都带轻甲的！” “都带甲？” 秦凡脸上的笑意愈加浓烈，“那就更好了，寨中缺甲缺得很。” 说罢，他看向义军骑兵，大声道：“给我和黑龙卫腾出战马，剩下的所有马匹，配上骑兵，随我赶往夜袭处。” “寨主，这……” 不少骑兵的眼神中难掩恐慌，毕竟北黎善骑射，其骑兵更是一绝。 “一将无能，累死三军！” 秦凡大声道：“北黎骑兵之所以能击溃你们，并不是你们弱，而是你们的统帅过于废物！ 如今，我与诸位一同出战，共同进退，我都不怕，你们怕甚？诸位都经历过初夜令，难不成，诸位还想让自己的儿孙也经历吗？” 语落。 不少义军的眼神都变的凌厉，心中的血性也被激起。 “寨主说得对，寨主都亲身上阵了，我等还怕个毛！” “愿随寨主同往！” 自古以来，亲征是最能激励士气的方式之一。 以往义军作战，大帅一直在帅帐。 负责指挥的将领也都在安全区域，从不亲临战场。 如今。 身为主帅的秦凡都亲征了，那身为兵卒的他们，又岂能退居身后？ 就这样。 秦凡携黑龙卫以及骑兵赶往夜袭地，剩下的人则由孙二带回潜龙山。 临行前。 孙二走到秦凡身旁，轻声道：“寨主，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近一万五千人带回山上，总不能让他们入寨吧？” “黑龙寨不是已经满员了吗？” 秦凡轻笑，道：“就以这个借口，暂时让他们在一号寨和二号寨住下，剩下的，等我回来自有安排。” 孙二问：“那若是他们想见家人呢？” “这点儿要求自然要满足。” 秦凡嘱咐道：“但需让其家人出寨相见。” “明白。” 孙二点头。 他们并不担心义军带着家人离山，因为在这乱世之中，聚则生，散则死。 …… 这批战马皆是良驹。 很快，秦凡便带着骑兵赶到了北黎骑兵的追击截停处。 对着现场观察一番后，秦凡轻笑道：“好消息，夜袭义军的北黎骑兵，最多不超六千数。” 说话间，秦凡取出地图，一边观看一边说道：“胜兵必骄，他们回撤的速度绝对快不了，再加上他们携五千匹战马回撤，亦会被拖延行军速度，现在咱们奋力疾追的话，应该能追得上。” 语落，秦凡带人策马追击。 天黑时。 他们抵达了夜袭处。 借着火光观察，秦凡嘴角的笑意愈加浓烈。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他指着地面上的痕迹喊道：“看到没有，追击你们的只有五六千马匹的踪迹。 但回撤时，却有万余匹战马的蹄痕！ 小的们，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这次弄不好，咱们能带回万匹战马！” 第57章 吃了死人饭，就要为死人办事 秦凡带着骑兵一直赶路至凌晨。 在途经一草地区域时，方才勒马。 “扎营休整，两个半时辰后继续追击。” 之所以停下，一是因为深夜很难看清北黎骑兵的踪迹，万一追错了路，得不偿失。 二是从白天跑到现在，再好的马匹也受不住。 如今刚巧此处青草遍地，马匹不仅可以恢复体力，更能吃草填饱肚子。 “寨主，咱们身上可没带多少吃食啊。” 一名骑兵跑来，轻声道：“眼下唯一的吃食，还是昨日揣在怀里的午饭。” 这午饭是义军大帅给他们准备的，而他们一路折腾到现在，还没来得及吃，此时皆饥饿难耐。 “没带食物又如何？” 秦凡轻笑道：“吩咐下去，食物吃一半，立即休息！剩下的食物，睡醒后全部吃光！明日追上北黎骑兵，酒肉皆有！” 骑兵问：“可若是追不上呢？” “方圆百里无人居住，就算要抢，也没地儿抢。” 说到这里，秦凡反问：“所以，你说咱们追不上的话，会是怎样的下场？” “……” 骑兵无言。 翌日，天色微亮。 秦凡等人再次出发。 路上，骑兵们的眼神与昨日相比，皆判若两人。 因为他们觉得，若是今日追不上北黎骑兵，他们不仅会缺粮，更有诸多未知的风险在等着他们。 为了生存，为了活着回到黑龙寨见到爹娘妻儿，他们心中的兽性正在被无限放大。 秦凡很满意骑兵们的变化。 因为不带粮草是他故意这么安排的，为的就是来这么一出削弱版的破釜沉舟。 当然。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若真追不上的话，秦凡也有退路。 因为他撒谎了。 方圆百里并非无人区，从地图上来看，不出三十里地便是一县城，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去县城抢了官府的粮仓。 秦凡带人一直跑到午时，暂作休整。 因为一直连续跑不停歇的话，战马受不了。 秦凡大步走到前方一坨马粪前。 一骑兵见状，快步跑来，蹲下后，他用手捏起马粪观察，随即放在鼻尖处嗅了嗅，脸色一喜，“寨主，新鲜的，最多不超四个时辰！” 秦凡轻笑道：“近在眼前了。” “寨主……” 这时，一名负责侦查的骑兵骑马而来，“在五里地外发现扎营痕迹，应是昨夜北黎骑兵在那休整了。” 秦凡眼神中难掩精芒：“现在，我已经听到那万匹战马朝我呼唤的嘶鸣声了。” 休整半个时辰后，众人再次追赶。 一开始他们还是全速疾行。 但慢慢的，随着马粪越来越新鲜，秦凡也暂缓了追击速度。 傍晚。 在途经一片面积不大的林子时，秦凡勒马，微微皱眉。 一名黑龙卫策马上前，轻声道：“寨主，林子方向吹来的风中，夹带着淡淡的血腥味。” “嗯，我闻到了。” 秦凡调转马头，朝林子走去。 身后的骑兵们立即跟上。 随着距离林子越来越近，血腥味也愈加浓烈。 林子后面，有一个不小的村庄。 此时正值饭点，却无一户人家冒起炊烟。 且此处的血腥味，已浓稠到了令人作呕的地步。 秦凡下马，进入村庄。 刚走进村道，他便看到横七竖八躺在那里的尸体。 尸体中有男人、老人、孩童，却唯独没有年轻女子。 一名黑龙卫上前对着尸体检查后，起身道：“刚被杀一个时辰左右，几乎都是一刀毙命，刀是北黎骑兵的弯刀。” 秦凡闻言，面色阴沉。 一骑兵骑马侦查完情况后，骑马来报：“寨主，村中没活人，共有尸体约五百具。村中不少人家都饲养家禽和牲畜的痕迹，但却不见家禽和牲畜。” 五百人的村庄，也算是大庄了。 但此时却无一活口。 大到六十七岁的老人，小到三四岁，甚至刚出生不久的婴儿。 “真他妈一群畜生！” 不少骑兵咬牙切齿。 秦凡手握剑柄，轻声问：“村中可还有粮食？” “有，家家户户的粮食几乎都没少，少的只有家禽和牲畜，还有……” 骑兵低头道：“年轻女子。” “先让他们入土为安吧。” 秦凡缓缓迈步，轻声道：“另外收集所有粮食，取少许，待天黑后煮粥，不用多，一人一口的量即可。剩下的粮食，尽数喂马！” 战马连夜奔袭，早已疲惫不堪。 吃了粮食后，战马才能更好的恢复体力。 “是。” 骑兵们去办了。 秦凡迈步走到一老人尸体前。 老人临死前都在用身体护着自己刚出世不久的孙儿。 但一老一少，却被一根箭矢贯穿了身体。 直到死，老人都紧紧的抱着婴儿的尸体。 “放心，吃了你们的粮，我便会为你们报仇。” 秦凡将老人死不瞑目的双眼合上，漆黑色的双眼看向周围的尸体，沉声道：“还请诸位在黄泉路上慢行，因为他们很快，就会去陪你们的。” 骑兵们将全村尸体安葬后，天色也黑了下来。 他们开始生火煮粥。 炊烟起，有骑兵站在屋顶不断的煽动着烟气，再加上夜色的掩护，远处根本看不到异样。 很快，粥煮好了。 “一人喝一口。” 秦凡下令，“记住，死者为大，吃了死人饭，就要为死人办事。” “放心吧寨主，我们定会让那群畜生血债血偿！” 骑兵们排队上前，一人一口粥。 待秦凡与黑龙卫喝完后，近二十口大锅中已是一滴不剩。 …… 与此同时。 三十里外，北黎骑兵，临时营帐。 拖木帖躺坐在帅帐中。 这时，几名黎人端着鸡鸭鹅以及猪羊肉走了进来。 “世子殿下，您不是想吃肉嘛？已经烤好了，您品尝一下味道如何。” 黎人神色恭敬。 拖木帖用匕首割着烤全羊，吃了一口后摇头道：“这羊肉比起宫里的而言太膻，但眼下也只能将就着吃了。” “让殿下受罪了。” 黎人恭维道：“这群贱民养的羊，哪比得上宫里。” 今日村庄被屠村，不为其他。 只因拖木帖突然想吃肉且想女人了，就这么一个念头，便决定了那五百余人的生死。 吃饱喝足后，拖木帖示意手下将餐食撤掉。 身旁黎人行礼道：“世子，那三十多人都已经洗干净了，要不要带她们进来？” “嗯。” 拖木帖点头。 很快，三十多名妙龄女子被带进了帅帐。 拖木帖对着她们上下打量，选了三名相貌相对秀美的留下，随即摆手道：“剩下的赏你们了。” “多谢世子殿下。” 众人行礼后，带着其他女子离去。 …… 深夜，子时三刻。 秦凡等人距离拖木帖营地不足一里地。 不得不说，比起义军而言，北黎的警惕性还是很强的。 在距离营地三里地的时候便发现了警戒的斥候，若不是秦凡和黑龙卫打头阵的话，弄不好还真给暴露了。 仅三里地到一里地这个距离，他们便解决了八名斥候。 身旁的黑龙卫道：“寨主，这个距离下咱们冲营，就算前方还有斥候，他们也根本没时间反应。” 秦凡道：“北黎骑兵的军纪可不是义军能比的，如此行事的话，怕是会有不少黎人逃走。” 黑龙卫轻声问：“那寨主的意思是？” “先把他们的眼睛全部拔掉，能多杀一个算一个！” 秦凡说到这里，看向马匹方向，“特别是看守马群的那些人，必须清除。一旦没了马，面对骑兵突袭，他们便是待宰的羔羊！” 语落，秦凡和黑龙卫开始行动。 夜色如墨。 营地周围负责警戒的黎人正打着哈欠，闭目养神。 这时。 几道黑影摸到他们身后，不等他们反应过来的，他们的口鼻被捂住，锋利的短刀刺穿了他们的后脑。 黑龙卫出手，动作一气呵成，一击毙命。 营地周围警戒的黎人约有五十人，不到一炷香的工夫，皆成了尸体。 黑龙卫的人用土将伤口掩盖，以防血腥扩散。 随即便对着前方招手。 得到信号的五十名骑兵立即上前，快速换下黎人的衣装，然后站在那里，扮作黎人的模样巡视。 除了营外警戒的，营内亦有五十余人巡视。 前方，两名巡视的黎人正在聊天。 “那女人真白，说实话我真想把她带回去当禁脔，可惜她看不到明天的太阳喽。” “真羡慕你，我分到的那个跟条死鱼一样，轮到我的时候已经半死不活了，没劲的很。” “没事，待会我帮你盯着，你再去西边营帐搞一下。” “好，就这么说定了。” 两人说话间，并未意识到危险降临。 秦凡宛若夜幕下的修罗，悄然摸到二人身后，直接将一人脖颈扭断。 不待另一人反应过来的，他胳膊肘狠狠顶在其太阳穴。 那黎人双目瞬间充血凸出，太阳穴位置都凹陷了进去。 秦凡为保险起见，用匕首对二人的后脑补刀，随即将其尸体拖至暗处，以土遮掩伤口后，又以杂物遮盖。 紧接着，他又朝着其他巡视的黎人摸去。 除了秦凡之外，黑龙卫也在肆意的杀戮着，他们身法矫捷，手法利落，无一失手。 暗处那些等待假扮黎人的骑兵们看到这一幕，眼神中皆难掩震撼。 他们不由得吞咽口水，这群人真是山匪吗？ 他们不由得想到。 前几日跟随义军大帅攻寨之时，若是秦凡派人提前在山中设伏的话，他们对上黑龙卫，那完全就等于婴儿面对成年壮汉，根本没有毫无的反抗之力！ 很快。 营内巡视的黎人被彻底清除。 秦凡对着暗处的骑兵们招手。 骑兵们立即上前换装，然后做出黎人巡视的模样。 现在，便只剩马群那边的黎人。 秦凡带着黑龙卫潜行，缓缓逼近。 在距离马群不足二百米时，负责侦查的黑龙卫回来了，轻声道：“寨主，看守马群的黎人有百人。但他们人员挺分散的，最多三人一组。” 这可是万匹马，若是人员集中的话，根本看不过来。 “人员分散的话，那便好下手。” 秦凡借着月光对着前方看了一眼，“马群那边是空旷地带，无营帐之类的遮掩物，若逐个击破的话，很容易暴露。” 黑龙卫点头道：“的确。” 秦凡道：“他们分散，咱们也分散，单对单盯梢，在寻好各自目标后，同时出手。” 黑龙卫问：“那出手时间呢？” 秦凡问：“潜行到最远目标处，需多少息？” 一人道：“五百息左右能到。” 秦凡下令：“既如此，那便五百息后，心中再默念三十息后，立即动手！” “喏！” 秦凡的命令下达后，黑龙卫立即分散，消失在夜色下。 第58章 卸甲的拖木帖：我不甘！ 秦凡心中默数的同时，也朝着自己锁定的目标潜行。 他的目标不远不近，在数到三百二十息时便到了其身后。 此时他与目标的距离是十多米。 但眼下还不能动手，秦凡依旧在心中默数着。 五百息后。 由于古时没有无线电的缘故，秦凡并不确定黑龙卫们是否全部就位。 但他依旧选择了相信。 心中重新开始默数，从一到三十。 在数到十五时，他开始朝目标继续潜行，不断缩短与目标的距离。 二十五息。 秦凡距离目标已不足三米。 三十息。 秦凡宛若一头猛虎一般，身体腾空跃起，手中匕首直袭目标后脑。 与此同时，黑龙卫们也都开始了行动。 他们几乎是一同发起的攻击，虽有误差，却不过半息时间。 秦凡的目标并未发现秦凡，但他却发现了不远处的黑龙卫。 同样的，黑龙卫的目标也看到了秦凡。 他们彼此间刚想出声提醒。 但不等开口的，秦凡的匕首便刺穿了目标的后脑，搅动后拔出。 他解决完目标后起身时，黑龙卫们也都解决了各自负责的目标。 百人的暗杀，生死不过一瞬。 秦凡对着不远处的黑龙卫打了一个手势，后者会意，朝营外潜行。 抵达营外后，他让骑兵们脱鞋，且以布条裹脚，以免走路产生太大的声音。 当做完这一切后，再让骑兵们徒步绕到马群处。 秦凡下令道：“一人两匹马，将这群战马牵到五里地外，随后归位备战！” 骑兵们相互传达军令，随即开始执行。 战马与普通马匹不同，见惯了厮杀，不易受惊。 故此，在牵它们时，它们也未发出太大的声音，自然不会造成异动。 来回十里地，再加上牵马，耗费了不少时间。 一个时辰后。 骑兵们才回到营外自己的战马前。 事已至此，营内以及营外假扮黎人的骑兵也就没必要继续留在那里了。 否则待会骑兵冲营的话，会波及到他们的。 他们快步出营，上马备战。 秦凡上马，沉声道：“冲杀时要注意冲杀方向，万不可将敌人赶往马群处。” 骑兵们开始相互传达，且都拔出兵器，做好了冲杀准备。 “今夜，也让北黎骑兵们尝尝被铁骑冲营的滋味。” 秦凡手持秦枪，直指北黎骑兵营地，大声道：“全军听令，杀！” 语落。 “杀！” 五千余骑兵接连冲出。 他们的喊杀声以及战马的嘶鸣声混杂在一起，直冲云霄。 这道声音宛若一道惊雷，瞬间便惊醒了正在睡梦中的拖木帖以及北黎骑兵们。 “什么声音？” 拖木帖爬起，神色慌张，但他很快便反应了过来，大声喊道：“敌……敌袭！全军备战！上马反击！” 北黎骑兵们穿衣，冲出营帐。 但他们刚刚冒头，第一波骑兵的冲杀便迎了上来。 骑兵们手中长刀劈砍，一颗颗黎人脑袋被砍下，鲜血喷溅，尸体倒地。 也有黎人被战马直接撞飞，倒地后不等起身的，便被长矛刺穿了身体，活生生的钉死在那里。 第一波骑兵冲杀过后，立即开始围绕营地。 秦凡下令：“火！” 第二波骑兵得令而至，他们手中大刀挥舞的同时，不断丢出燃烧着的火把。 火把与营帐接触，瞬间点燃营帐，这使得北黎骑兵们彻底暴露在外。 第二波骑兵加入围营。 “杀！” 第三波骑兵冲杀，不少身上着火的北黎骑兵倒在了血泊中。 随后，他们也加入了围营队列。 紧接着，便是第四波、第五波骑兵的冲杀。 当骑兵将整座大营彻底围住时，剩余的骑兵则开始再次冲杀。 营地内北黎骑兵们的惨叫声不断，此时的他们已彻底慌乱，手中锋利的弯刀在面对骑兵冲杀时，显得是那么的无力。 “马……” 有北黎将领冲出营帐，脸色大变，“咱们的马呢？” 没了马的骑兵，就如同没了牙齿的狼，连狗都不如。 在接连数次的骑兵冲杀下，原本的五千北黎骑兵，不到一炷香的工夫，便只剩不足三千人了。 “是该死的叛军！他们把我们的马偷了！” 一名身高两米有余的黎人弯弓搭箭，一箭射死一名骑兵，随即大声喊道：“都到我这里来，保护世子突围！” 北黎骑兵们闻言，立即朝那黎人跑去。 义军骑兵们见状，则朝着那如同巨人般的黎人冲杀。 那黎人勇武非凡，手中提着一根重达百斤的狼牙棒，在战马冲至身前的刹那，瞬间抡出。 刹那间，战马随同马背上的骑兵被掀翻。 他并不恋战，快步跑到帅帐，大声道：“世子快走！” 这巨人如此高调，自然引起了秦凡的注意。 当他听到‘世子’二字后，双眸微眯，“想不到竟还有条大鱼。” 说话的同时，秦凡策马前冲。 拖木帖身披重甲，面甲之下的脸色煞白，他慌张的大喊：“本世子的汗血马呢？在哪儿？” “在百米外的营帐里拴着。” 身为世子，其战马也是难得的良驹，自然要好生供养。 这巨人在喊话的同时，也看到了冲来的秦凡，他大声喊道：“世子快去牵马，卑职掩护！” 拖木帖立即朝前疾奔。 眼看秦凡就要冲到巨人身前，那巨人挥动狼牙棒，将秦凡逼的勒马而止。 秦凡怒斥：“滚开，我没时间浪费在你这种小人物身上！” “我不管你们是哪路叛军，但想动世子，先从我身上踏过去！” 巨人怒吼一声，朝秦凡挥动狼牙棒。 秦凡拉马后撤的同时，手中秦枪蓄势前刺。 这巨人虽力大无穷，但速度却不快，根本避不开秦凡的刺击。 秦枪锋利。 这巨人虽身披甲胄，却也被枪尖刺穿。 ‘噗’的一声，枪尖刺穿甲胄后，刺入巨人身体。 但由于甲胄抵挡了一部分力道，再加上巨人本就身体魁梧，这使得秦凡未能一枪刺穿他的身体。 巨人忍痛，一手抓住枪杆，持棒的另一只手则顺势砸向枪杆。 秦凡立即松手。 ‘嘭’的一声，枪杆应声而断。 “找死！” 秦凡眼神一凌，龙纹剑出鞘。 在避开巨人棒击后，一剑刺入巨人脖颈。 这并不是秦凡不想刺脑，而是这巨人太高大了，再加上他躲避要害，这才使得这一剑刺中了脖颈。 巨人口中不断喷血，但眼神却异常果决。 他挥动狼牙棒，但攻击的却不是秦凡，而是秦凡胯下战马。 不得不说这巨人真的很忠心，哪怕临死之前，他也要给拖木帖争取逃跑的时间。 秦凡自不会让他如愿。 拉马后撤的同时，身体跃起，龙纹剑挥动，将巨人头颅斩下。 “驾……” 经过这么一耽搁，拖木帖已经骑上了同样身披重甲的汗血马。 同时，也有不少北黎骑兵冲到了拖木帖身前，拖木帖则在骑兵们的掩护下开始突围。 秦凡立即上马，带人追击。 北黎骑兵见状，立即掉头，为拖木帖掩护。 这使得秦凡异常烦躁。 却也不得不承认正规军和义军的差距确实有些大，若是义军碰到这种情况，怕是早就溃逃了。 当秦凡带人解决这群北黎骑兵后，拖木帖已经冲到了义军骑兵们的包围圈。 骑兵们立即挥刀阻拦。 “嘭嘭……” 然而，他们的大刀砍在拖木帖的甲胄上，却未造成丝毫伤害，只是溅起片片火星。 拖木帖挥动手中弯刀。 在砍杀三名骑兵后，麾下汗血马撞开一条出口，顺势冲出。 秦凡策马追来。 骑兵道：“寨主，不是我等不拦，而是他那甲胄着实离奇！” “十三甲！” 秦凡冲出包围圈，策马前追的同时大声命令道：“将大营围死，不可再放走一人！” “是！” 骑兵们得令，重组缺口。 拖木帖麾下汗血马虽可日行千里。 但马身上的甲胄和拖木帖自身甲胄的重量加在一起，负重可是极高的。 这使得汗血马的速度受到了极大的压制。 “想不到还有意外收获！” 相比起拖木帖，秦凡并未穿甲胄。 毕竟他为了能够追上北黎骑兵，是轻装简行。 不过他清楚，拖木帖身上那甲胄定是九州十三甲之一。 一开始秦凡的目标是拿下这世子。 但当他发现十三甲后，便改主意了，这世子死不死的无所谓，但甲必须要拿到手！ 毕竟这可是当世名将都不一定有的好东西啊。 “该死的，还追！” 拖木帖回头看了秦凡一眼。 他虽穿着世间罕有的甲胄，却不敢与秦凡交战。 因为他看到了秦凡杀死巨人的那一幕。 就连那巨人都不是秦凡的几合之敌，他又如何与其交战？ “驾……” 拖木帖不断挥动马鞭，想要甩开秦凡。 然而…… 不仅没甩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反而还越来越近了。 “再拉近三十米。” 秦凡取下腰间复合弩，瞄准汗血马。 甲胄的防御他破不开，但那汗血马身上的甲胄可不是十三甲，定然挡不住弩箭的穿透力。 拖木帖摘下长弓，摸向箭袋。 但不摸还好，一摸才发现自己箭袋里的箭在逃跑时甩没了。 “该死！” 拖木帖知道继续这么下去的话，自己定会被追上。 尽管他知道身上甲胄举世罕见，但再珍贵的东西，也不如自己的命珍贵。 想到这里…… 拖木帖毫不犹豫的开始卸甲。 最开始卸的，是面甲。 摘下后，直接被其扔掉，只听‘嘭’的一声，面甲落地。 紧接着，是下身甲，随后是上身甲胄、护臂、护腿、护心镜皆数弃掉。 “真是个败家子啊。” 秦凡见状一愣，挥鞭继续追。 拖木帖在卸掉自己身上的甲胄后，又开始给马卸甲。 一件件马甲落地，汗血马的速度直线上升。 “……” 这把秦凡看的是心痒难耐。 人的欲望是无限的，在甲胄变的唾手可得后，秦凡又看上了拖木帖的汗血马。 但目前来看，机会好像不大了。 秦凡刚想勒马，因为继续追已经追不上了。 但不等他勒马的，胯下战马便发出一声嘶鸣，随即它的马腿无力弯曲，摔倒在地。 秦凡反应极快，在被摔下马背前便前扑落地。 在地面滚动几圈后，缓缓起身。 只见他的战马已乏力倒地，正不断吹着粗气。 “难为你了，不过今日，你立大功了。” 秦凡知道战马已尽全力了，毕竟接连数日的奔袭，它体力早已到达极限，能追汗血马这么久，已属不易。 “该死！真他妈的该死！” 正在逃命的拖木帖看到秦凡落马，发出不甘的怒吼。 只要他再坚持那么十几息时间，秦凡的战马便会乏力，他不用卸甲也可安然离去。 但现在…… “啊！！！” 拖木帖仰天怒吼。 他不甘！ 第59章 缴万马，获宝驹，得兖州甲 秦凡对着倒地的战马检查了一番，在确定它只是乏力后，便起身去捡前方的马甲和甲胄了。 马甲是很普通的重骑兵马甲。 甲胄则如秦凡所料，是十三甲中的九州甲。 吹燃火折子，秦凡对着甲胄观察，在甲胄上看到一个古文字：兖。 “兖州甲。” 秦凡轻笑，将甲胄穿在身上后，又将马甲捆绑，拖着回到战马前。 可能是得到了短暂休息的缘故，战马已经可以站起来了，但从其时不时喷几口粗气的情况来看，是无法乘骑的。 秦凡微微皱眉。 眼下这种情况，他们需尽快撤离。 这匹战马不能乘骑倒是无所谓，能奔跑也是可以的。 可若是连奔跑都无法做到的话，那留着它便是一个累赘，毕竟一万五千余匹战马呢，秦凡总不能为了它耽搁了全员撤离。 秦凡手握剑柄，上下打量着这匹战马。 战马通体黑毛，无杂色，体型不算魁壮，只有普通战马大小。 “你好歹也算立了大功，我不杀你，但你也不能延误大军撤离……” 秦凡松开剑柄，拍了拍马背，“你走吧，去自生自灭，能否寻到草地就看你自己的命了。” 这匹战马好似听懂了秦凡的话，转身便消失在夜色下。 秦凡朝着大营方向走去。 然而…… 他还没走出二里地呢，方才离开的黑马带着一匹战马出现在视线中。 它一直跑到秦凡身前才停下，朝着身旁的那匹战马扭动马头，好似在示意秦凡乘骑那匹战马一样。 秦凡上马后，策马朝大营赶去。 那匹黑马则跟在身后。 “战马通灵……” 秦凡饶有兴趣的望着身后黑马。 显然它知道自己已无法承受秦凡以及甲胄的重量，它的体力也已接近极限，但它却去喊来了其他战马。 通灵的战马极其罕见，却可救主。 很快。 秦凡便回到了大营。 此时大营中的战斗已经结束了，一千五百余北黎骑兵选择了投降，皆被捆绑控制。 一名黑龙卫上前，“寨主，你怎么带着两匹马回来了？是追上那世子了吗？” “没有。” 秦凡下马，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随即对着黑龙卫询问：“它不是从大营带的马匹？” “不是。” 黑龙卫摇头，对着秦凡所骑战马观察一番，轻声道：“看这战马模样，应是北黎战马。” “也就是说，它去了马群那边？” 秦凡微愣，随即看向黑马，轻声道：“虽说通灵罕见，但可惜的是……它只是普通战马，体力和耐力皆不如汗血马。” “寨主此言差矣。” 黑龙卫对着黑马上下打量，“如若我未看错的话，此马还只是幼马。” “幼马？” 秦凡对马匹的了解并不深。 “属下曾养过马。” 黑龙卫看向秦凡，道：“马匹需要五年才可彻底长成，但此马却只有不足三年的马龄。” “难道我看走眼了？” 秦凡上前，对着黑马身上摸了一把，可并未见如血般的汗水。 黑龙卫见状，轻笑道：“寨主有所不知，汗血马并非汗如鲜血，它们只是一种马类的品种。 因地域和饮食缘故，所以在体力和耐力上要比其他地域的马匹强一些。这就和人一样的道理，比如草原上的人多食肉，在体格和力量自然要比中原人强盛。” 秦凡问：“也就是说，其汗如血，也只是一种谣传？” 黑龙卫道：“的确有流血现象，但据属下多年养马经验来看，中原的马匹亦会出现这等现象。 因为就算马匹养的再好，也防不住牛虻和马蝇的叮咬。在奋力奔驰后，伤口处自会出血，血与汗融合在一起，便会出现汗如其血的情况。” 秦凡点头，“这样啊……” “寨主，此马可是马中极品。” 黑龙卫指着黑马，道：“才三年便有此等体型，若等它长大，还不知有多魁壮呢！” 秦凡问：“那与汗血马相比，又如何？” 黑龙卫道：“汗血马只是马类品种，亦分良次，此马若是成年，就算比起最优等的汗血马，也是只强不弱。 真正的千里马除了体力之外，耐力最重要。 寨主方才也说了，它只是休息了片刻，便跑到了马群那边，且带回了一匹战马。 乏力后，只需片刻便可恢复如此体力，这足以说明，它的耐力极强。 牲畜之间也是有头领的，它能从马群中带回战马，则说明它得到了其他战马的认可。 同时，以幼马姿态便敢追击汗血马，说明其马性倔，不甘服输。 《养马志》中曾说，中原千里马罕见，千里马中的极品更是举世难寻，百万匹马，方可能出一匹。 如若属下未看走眼，说的便是这匹黑马。” 秦凡闻言，心情大悦，“带它下去歇息，草料中多掺粮食。” “喏。” 黑龙卫牵马离开。 一人上前问：“寨主，降兵如何处置？” 秦凡挥手下令道：“杀人者人恒杀之，他们在屠村时，便该做好被杀的准备。” 半炷香后，北黎骑兵的降卒皆被斩杀。 “挖个深坑，把尸体埋了，以防形成瘟疫。 即刻清理战场，起锅做饭，吃饱喝足后，全员回山。” 众人开始按照秦凡的命令行事。 秦凡则来到了帅帐，帅帐中有三名女子的裸尸。 除此之外，其他女子也都被杀了。 秦凡拔剑，砍下几块帐布，将其尸身掩盖。 这是他能给予她们的最后体面。 秦凡轻声道：“人赤着身子来，总不能也赤着身子走，将她们好生安葬。” 战场很快便被清理完了。 北黎骑兵身上的轻甲皆被扒了下来，其弯刀和各类军械也被收缴。 吃饱喝足后，秦凡令人将大营焚烧。 随即便朝马群方向赶去。 一人将自己战马牵到秦凡身前，“寨主，您先骑这匹马。” 秦凡刚想上马，不远处的黑马发出一道马嘶声。 随着这道声音落下，秦凡身旁的战马死活都不让他上。 这令秦凡微微皱起眉头。 而这时。 那匹黑马挣脱牵着缰绳，快步跑到秦凡身前停下，低下了马头。 “寨主，上马吧，一个多时辰，看来它的体力已经恢复了。” 黑龙卫笑了笑，继续说道：“通灵的战马能分辨出人群中谁是首领，王配王，在它有体力时，是不会准许寨主乘骑其他战马的。” “走，去马群。” 秦凡上马，策马前冲，身后骑兵们立即跟上。 来到马群后，秦凡原本是打算让一人牵两匹马的。 但如今有了黑马，也不用那么麻烦了。 人从众，马亦是如此。 随着黑马发出一道马嘶声，马群的所有战马皆迈开马蹄，跟在黑马身后疾奔。 这为秦凡等人的撤离，节省了不少时间。 路上。 那名养马的黑龙卫策马来到秦凡身旁，“回寨后，寨主准备如何安排这批战马？以潜龙山的地势而言，暂时驻扎倒是可以，但长此以往，怕是不宜作为养马地。” 秦凡问：“你觉得清水县养马如何？” 如今的他可谓是财大气粗，足足一万五千余骑兵，自然要扩张种田范围。 黑龙卫道：“清水县地势平阔，非常适合。而且就算有敌攻寨，以骑兵的速度，也就一个多时辰的工夫，便可抵达潜龙山。” 身旁另一名黑龙卫道：“寨主，拥有如此数量的骑兵，如今的咱们在这北黎境内也算是一方诸侯了，要不要顺势把三和县也拿下？” 秦凡摇头道：“三和县距离红巾军太近，眼下咱们只需种田，义军和朝廷的事情咱们不掺和。” 黑龙卫道：“可咱们灭掉五千北黎骑兵的事情，根本瞒不住吧？毕竟逃走的那家伙可是北黎世子。” “瞒自然是瞒不住。” 秦凡轻笑，“不过，义军灭的五千北黎骑兵，和咱们黑龙寨有什么关系？” “寨主说得是。”黑龙卫笑着说道：“差点儿给忘记了，咱们在那世子的眼中，可是义军。” 养马的黑龙卫轻声道：“寨主，你发现没有，身后的那群人现在看你的眼神，与昨日不一样了。” 秦凡轻笑道：“我拿真心待兵卒，兵卒自会忠心待我。” 与此同时。 后面的骑兵们士气高昂。 他们在挺胸抬头，自信十足的同时，心中也对秦凡多了一些钦佩和敬畏。 “这仗打得爽快，以前跟着那大帅，几乎天天吃败仗！” “是啊，唯一打赢的那几次，还是以多胜少。就算打赢，咱们在伤亡上也比北黎要大得多。” “还有，以往打仗那大帅缩在帅帐中跟乌龟一样。但今日一战，寨主在冲锋的时候比咱们都要靠前。” “是啊，特别是那北黎巨人出现的时候，如若换作那大帅和咱们之前的将领，怕是早就让咱们冲上去当肉盾了，但寨主却骑马只身迎战，且砍下了那家伙的脑袋！” “反正我是跟定他了，不仅是因为他把咱们当人看，更重要的是，他总能运筹帷幄，做出正确的决策。” “没错，那可是北黎骑兵啊！在不清楚敌人数量的情况下，他竟敢只带咱们五千人便发起追击！虽说途中根据痕迹猜测到了敌人的兵力，但北黎善骑射，五千对五千，也是需要极大勇气的！” “而且他相信咱们在对上北黎骑兵时能打得赢！士为知己者死，既然他能相信咱们，那咱们为何不能相信他？” 骑兵们议论纷纷。 他们自从成为义军以来，碰到北黎骑兵几乎是一路溃败，还从未打过如此爽快的仗。 除拖木帖逃走之外，北黎五千骑兵尽数覆灭。 缴获万余匹战马、五千轻甲、五千弯刀及军弓、军弩等军备若干。 而他们一方，却只折损了三十多匹战马，阵亡五十余人。 经此一战，他们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第60章 杀地主，夺钱粮 回潜龙山的路上，秦凡特意在前往冀州主城的方向留下痕迹，制造假象。 随后，他暂留五百骑兵，让他们负责清除回山途中的痕迹。 时近傍晚，众人才陆续回到黑龙寨。 战马被暂时安排在原血狼寨被烧毁的寨中，那里地势较为平阔，短时间内安放并无太大问题。 夜色如墨。 骑兵们终于在一号寨和二号寨见到了自己的家属。 但并非所有义军的家属都在这里。 毕竟逃难途中难免有人走错路，更有不少人死在了逃难的路上。 “秦公子，恭喜了。” 辛芷也收到了消息，知晓秦凡此行所获颇丰。 特别是这一万五千余匹战马，在乱世中绝对是一大助力。 秦凡面带微笑，“同喜。” 两人一同入寨。 辛芷柔声道：“有句话我想提醒一下公子。” 秦凡道：“请说。” 辛芷柔声道：“虽说亲征可提升兵卒士气，但事事亲为可非王者之举。” 秦凡明白她的言外之意。 一旦自己出了意外，那黑龙寨很容易树倒猢狲散。 “你说得对。” 秦凡止步，看向辛芷，轻声道：“可现在的我，并非王者。乱世之中，人人尚武，任何人在成为王者之前，皆需浴血奋战！乾帝如此，虞帝以及北黎已经逝去的老可汗在成为王者之前，亦是如此。” “可也要注意自身安全吧？” 辛芷道：“方才有义军询问骑兵战况，两人交谈的内容我也听到了，公子只身骑马去追北黎世子，着实有些不理智。如今公子代表的可不是个人，除了黑龙寨之外，还有医家。” 秦凡沉默片刻，方才开口道：“我可否问姑娘一个问题？” 辛芷点头，“公子请说。” 秦凡道：“若当日北黎压境，宋国君主不避战，且御驾亲征的话，结果会怎样呢？” “……” 辛芷微微蹙眉，未言。 “我在逐鹿书院时，曾听闻过宋国麒麟卫，他们的战力可不弱。 若当时宋国君主带着麒麟卫与宋国边军合力围敌，边军的士气也不至于在收到君主弃都逃亡的消息后士气低落。 届时，就算他们依旧不是北黎骑兵的对手，也总能让北黎元气大伤吧？ 北黎元气大伤后，又岂能再次攻下魏国，从而让这燕云十六州落入外族人手中呢？” 秦凡说到这里，走到辛芷身前，“话又说回来，若我真如宋国君主一般，那姑娘岂不和你外公一样，再次看错了人吗？” 辛芷闻言轻笑道：“公子这辩论的本事，可是出自名家？” 名家，最擅长的便是逻辑辩证。 “我与名家无牵扯。”秦凡摇头道：“只是在食鹿屋中，看过一些名家巨著。” “寨主……” 这时，陈一跑了过来。 “天色不早了，我先回了。” 辛芷说完，与秦凡点头示意后，便朝着住处走去。 陈一见其走远，看向秦凡，轻声道：“寨中事情皆已安排妥当，接下来是不是得为那批战马寻个安置地儿了？” 秦凡点头道：“嗯，我选的是清水县。” “我和寨主想一块儿去了，且已让寨中的百名兄弟混入了县城，剩下的兄弟也都做好了准备，今夜便可出发。” 陈一说到这里，快步跟上秦凡脚步，继续说道：“我的想法是，趁夜色带人与县中的兄弟们里应外合。 在拿下县城后，控制衙役及县中官员后，让咱们的人代替衙役。 如此，朝廷那边不会收到清水县易主的消息。 就算有人来清水县，咱们依旧可以逼迫那县官进行配合，从而在乱世中实现安稳发展。” 他的想法和思维是最接近秦凡的，很多时候，两人都能想到一块儿去。 这也就是秦凡会把重要的事情，交给陈一去办的原因。 “你去办吧。” 秦凡打了个哈欠，这几日没休息好，他需要好好睡一觉。 …… 翌日。 秦凡睡了个大饱，等睁眼时已近午时。 他穿衣后走出房间，看到孙二正侯在一旁。 秦凡一怔，问道：“站多久了？” 孙二实言道：“快一个时辰了。” 秦凡问：“怎么不把我喊醒？” 孙二咧嘴笑道：“咱知道寨主这几日没睡好，也没啥紧急事，就想着让寨主好好休息一下，睡个自然醒。” 秦凡伸了个懒腰，朝前方迈步，“说吧，找我什么事？” “一是陈一那边传来消息，说是清水县已经拿下了。” 孙二跟上秦凡，边走边说：“二是随着咱们的人越来越多，人多了嘛，自然会出现口角之争，但由于他们全是兵卒，谁也不服谁，都出现好多起斗殴事件了。” 秦凡笑了笑，“斗殴是好事，起码还有血性。” 孙二道：“可咱们总不能不管吧？现在才刚开始，只是稍微见点血，但时间久了，我怕闹会出人命。” “此事不急，之前不是说过了吗？给他们月数时间准备。” 谈话间，秦凡来到寨中马厩。 里面只有二十多匹马，除了之前秦凡他们购买的那二十多匹之外，还有那匹黑马。 秦凡将黑马牵出，对孙二嘱咐道：“你从一号寨二号寨带上一万五千余人，一人一马，赶往清水县。” 孙二道：“可并不是所有人都会骑马啊。” “不会骑就牵着，总之今夜凌晨之前，必须给我赶到清水县。” “是。” 说完，秦凡便骑马离寨。 一个多时辰后。 秦凡来到了清水县，县城的门紧闭着，但守城的人已经变成了黑龙寨的人。 上面的李二牛看到是秦凡后，立即让人打开了城门。 他快步小跑过来，“陈统领在县衙等着寨主呢。” 县衙中。 陈一等人已将县官以及家人、衙役都捆了起来。 当这群人看到秦凡进入县衙后，皆神色慌张，特别是那县官，裆下都湿了。 秦凡坐于主位，俯视着县官和衙役，大声问道：“你与县中地主们的关系如何？” “挺……挺熟的。” 县官不敢撒谎。 “若由你请他们吃饭，他们会来吗？” 秦凡对清水县的了解自然不如县官，而县中的地主并非都住在县城，更多的则在城外逍遥。 故此，想要将这群小鱼一网打尽，还需县官出力。 县官道：“这……这得由衙役们去邀请，但他们识得衙役。另外大部分人都会给我几分薄面，但有一户地主，族中在边军有个千夫长，怕是不会赴约。他府中仅壮丁便有近五十人，还不算丫鬟之类的。” “那还愣着作甚？” 秦凡示意黑龙寨的人给衙役们松绑，顺口道：“你们跟着他们，一同前往。” 有黑龙寨的人盯着，再加上衙役家人们都在县城，这双重保险之下，他们也不敢动什么歪心思。 清水县是人口还算密集的大县。 仅村庄便有八十余，每个村庄几乎都有地主，但这种只能算是小地主。 而大地主仅有三人，其中一人便是那名族中出了千夫长的家伙。 另外两人虽家大业大，但由于族中无官的缘故，是不敢不给县官面子的。 秦凡看向陈一，“你带上百人亲自去那地主府中一趟。” 陈一问：“需要将他带到此地吗？” “不用，问出该问的东西后，直接杀了就行。其家眷，同罪，府中壮丁亦一概不留。至于丫鬟嘛……” 秦凡顿了顿，挥手道：“你可以打问一下周边村民这群丫鬟的口碑，若是帮着行恶的，一并杀掉，若是被逼，就还她们自由身。” “喏。” 陈一起身，带人离去。 县官及其家属在听到秦凡的话后，脸色瞬间就白了。 毕竟，这县官也没少做鱼肉乡里的事情。 秦凡瞥了县官一眼，轻声道：“你放心，只要你配合，我不杀你。” 县官松了一口气，“在下定会竭力配合。” 秦凡哼笑一声，继而对黑龙寨众人吩咐，“去向城中百姓们打问一下，那群衙役的口碑，欺民者等他们回来后即刻杀掉，反之，则留他们一条生路。” 傍晚。 地主们都来了，他们并未来县衙，而是来到了县官的私宅。 这宅子怎么说呢，虽不如林忠的私宅奢靡，却也远超县官品级了。 八十余名地主在院中，丝毫不挤。 他们彼此间在打着招呼，闲聊着。 突然。 院门被打开，数百名黑龙寨的人冲进院子，将其围起。 而县官也跟着秦凡从屋中走出。 突然的一幕，令在场地主们脸色齐变，他们可不是傻子，知道眼前这群人定不是衙役。 秦凡面带微笑，大步迈出，“在下黑龙寨寨主，今日邀诸位前来，是想借两样东西。” “黑龙寨……” 地主们面色煞白。 官府剿匪的事情他们可都听说了，皆是有去无回！ 地主们察言观色，“秦寨主言重了，哪来什么借？只要我等有，定会献予贵寨。” 秦凡道：“这第一样东西嘛，是诸位的良田和钱粮。” 语落，不少地主齐齐皱眉，有人问：“秦寨主想要多少？说个数，我等定会给您凑齐。” 秦凡道：“全部。” “这……” 地主们相视，皆低头不言。 “命重要还是钱粮重要？诸位自行决断。” 秦凡走到众地主身前，“不要妄图欺瞒，若诸位答案与府中妻妾说的不同，是会生不如死的。” “……” 这话让那些准备撒谎的地主们身体一颤。 再三衡量后，大多数人都说出了真实的答案，只有少数未说实话。 因为这少数地主的藏钱处只有他们自己知晓，就连府中妻妾也都瞒着。 不过。 秦凡也不在乎这些蝇头小利，更没时间浪费在他们身上，此时他将记录好位置的纸张收起，伸出食指和中指，“第二样东西，诸位的命。” “你……” 众地主闻言，皆神色惊慌，更有甚者破口大骂。 但黑龙寨的人可不会惯着他们，弯弓搭箭，密密麻麻的箭矢射出。 “啊……” 地主们的惨叫声不断，在两轮齐射过后，黑龙寨的人提刀上前，对着没死的地主补刀。 鲜血不断涌出，染红了院中地面。 这血腥的一幕让县官全身发软，他抓着门框，使自己不至于瘫倒。 但颤抖着的双腿和双臂却令他无处用力。 ‘嘭’的一声。 最终他还是瘫倒在了地上，就连嘴唇都在不断颤抖着。 “县令大人，我杀这群杂碎，你怕什么呢？” 秦凡大步走到县官身前，将其拉起，“他们欺压百姓，逼良为娼之时，我可未见你怕过啊。怎么？难道他们的血就能让你恐惧，而百姓们的血，就如同清水般寡淡吗？” 县官跪倒在地，大声道：“秦……秦寨主，我以后定会当个好官的。” “我说了，只要你配合，我便不会杀你。” 秦凡面带微笑，将其扶起，“来，放轻松，别紧张。我虽是匪，却也只抢有钱人，无钱的百姓和清贫的官员，我是不会动的。只是不知大人府中，又有多少存银呢？” 县官颤声道：“五……五千三百二十六两。” 秦凡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看，大人这不是挺配合的吗？放心，只要配合，我保你全家无恙。” 第61章 举世皆敌又何妨？ 宅院书房中。 县官小心翼翼的捧着清水县地图，将其摊开后放于桌面，以供秦凡观阅。 同时，他从怀中取出一摞银票以及一些碎银。 银票数额有大有小，大的千两，小的百两。 县官声音颤抖道：“秦寨主，这是在下府中银两，还请您查阅。” “放那吧。” 秦凡双目紧盯着地图，因为他需要寻一处合适的藏马地。 几十息后，他指向地图上一空白处问道：“此地为何会一片空白？” 县官轻声道：“北黎老可汗夺取燕云十六州时，在清水县设下五万重兵以备不时之需，而此地，便是那五万重兵的藏兵地，其周边林木密集，可为藏兵做掩护，目前已荒废多年。” 秦凡问：“这么大一片地方，为何不开荒种田？” 县令道：“地面几乎全是硬石，无法耕种。” 秦凡点头，随即用毛笔在地图空白处画了一个圈，圈中写下一万。 随即，他又在距离空白处十五里外画圈，圈中写下五千。 之所以兵马分两路，是因为鸡蛋不能全放在一个篮子中，否则很容易被一锅端。 而藏在两处的话，就算一处暴露，另一处也可出兵支援，互为掎角。 一个时辰后。 陈一带人回来了，同时带回的还有几个大箱子。 箱中装着的是那地主的银钱、房契、地契、卖身契、田契等。 陈一将粮库钥匙放在秦凡身旁，“这家伙算是清水县最大的地主了，光粮库中就有近千石存粮。银票有两万两，现银八千余两，黄金三百余两。” “县城中的大地主便能搜刮如此多的民脂民膏，可想那群豪绅手中，得沾染多少鲜血。” 秦凡走到木箱前，取出一本田契，打开看了一眼，“仅这一本田契上，便有近千亩良田。那么县令大人，这些合法的良田他是如何获得的呢？” 县官心中叫苦连连，却不敢有所隐瞒，“是……是他给予了在下好处，在下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先由他府中壮丁去威胁百姓低价卖田，若遇到硬茬，便由在下出面，派出衙役将其关入大狱……” 秦凡将田契扔进木箱，轻声道：“这就是为何义军无穷无尽的原因之一，连最基本的温饱你们都要剥夺，如此压迫之下，百姓岂能不反？” 县官附和道：“秦寨主说的是……” 凌晨。 孙二在李二牛的带路下，来到了宅院书房，“寨主，人马都到齐了，都在城外候着呢。” 秦凡取出地图，让孙二将战马带至画圈地，轻声道：“这空白处是之前北黎的藏兵地，里面应该有荒废的住所，稍微收拾一下便可再次使用。而另一处地方，则需自行搭建。” 孙二道：“这好办，他们都是义军出身，安营扎寨不在话下。” “还有一事。” 秦凡从怀中取出记下的地主藏钱粮之地，对孙二吩咐道：“留五百骑兵进城备用。其余人等赶往藏马地之前，兵分八十余路，先去把那些地主的家给我抄了。还是老规矩，无恶者生，作恶者死，主恶者斩草除根！” “明白！” 孙二大步离去。 …… 翌日，晨阳初生。 秦凡吃过早饭后，下令让骑兵以衙役的身份赶往各村，然后让各村村民选出三名代表到县衙叙事。 骑兵们立即照办。 当消息传入村庄，村民们都有些慌神。 村子的村民们聚集在一起，老人们坐着，年轻人则站在周围。 村中一名德高望重的老人拄着拐杖起身，轻叹道：“此行前去，怕是凶多吉少。” 一名年轻人从人群中迈出，大声道：“三叔公，我去！” “滚下去。” 老人瞪了那年轻人一眼，随即看向在座的老人，“娃们还年轻，总不能让他们去冒险。咱们这群老头子半只脚都进棺材了，要死也是咱们先死。几位老伙计，你们觉得呢？” 另一名老人开口：“走吧老哥哥，都活这一把年纪了，就算要去黄泉，咱们哥几个能结个伴，也不至于路上孤单。” 周围的村民们低头不言，年轻一些的则都紧握双拳。 就这样。 每个村子里德高望重的老人都自愿前往县城，且心中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骑兵们三人一组，将各村老人扶上马后，策马赶往县城。 抵达县衙后，二百五十余名老人站在县府院中等候着。 院中备着与人数对等的马扎，但却无人入座。他们的眼神中难掩恐慌，却又夹带着赴死的坦然。 这时，秦凡走了出来。 当老人们看到秦凡时皆愣了一下，因为他们之中有人见过县官。 那县官可不是这副模样，更不可能如此年轻。 秦凡面带微笑，问道：“诸位为何不入座？” 不待老人们回话的，县官颤颤巍巍的走了出来，低着头站在秦凡身后。 老人们见状，相视一眼后便齐齐落座。 无非就是一死，他们在来时便已做好了心理准备。 秦凡入座，大声道：“我想问诸位一个问题，如今村中每户约有多少亩地？” 不少老人闻言轻叹。 果然，这官府又盯上他们的地了。 一老人道：“回大人话，村中每户人家的田地皆不同，多的有三亩，少的连一亩地都没了。” “这点儿地够生计？” 古时粮食产量低下，一户人家最少三四口人，这点儿田地的粮食还需交税，剩下的再怎么省着吃也是不够的。 “自然是不够的，毕竟村中的田都是劣田，每季粮食的产量比起良田少了近四成。” 良田都被地主通过各种手段买走了。 但这种话，他们可不敢说。 老人道：“地里的粮食不够吃，为了生计，大多数村民便会去给地主家打长工，家中婆娘再织织布之类的，将就一下的话，也可苟活。” “苟活……” 秦凡笑了笑，“若是连苟活都做不到，怕是你们村中的儿郎们，也加入义军了吧？” 语落。 下方老人们脸色齐变。 秦凡看向身后县官，“这么说起来，你治理的清水县放眼整个北黎的话，还算优等县了。” “在下不敢。” 县官跪倒在地，冷汗直冒。 清水县的百姓之所以能够苟活，可与他无关。 而是林忠身为汉人，对汉人百姓了解颇深。 他知道百姓们的承受底线，所以清水县才能在得到油水的同时，又能让县内百姓们咬牙硬挺着苟活于世。 秦凡看向下方众人，大声道：“今日喊诸位前来，是想与诸位商量一件事。” “大人请说。” “自今日起，你们村中各户农田，皆归我管理，如何？” “什么？” 老人们齐齐起身，“大人，这田若再没了的话，村里人是会饿死的啊！” “先别急着拒绝，听我把话说完。” 秦凡起身，缓步朝人群走去，边走边说：“如今的你们，虽说家家户户有田，却需交税，更难以饱腹。 但农田归我管辖后，你们无需交税不说，粮食也由我统一分配。 别的不敢保证，但绝对能让你们每个人饱腹。记住，我说的是真正的饱腹，而不是苟活！” 老人一怔，“不交税？” 秦凡点头，“忘记说了，诸位无需喊我大人，因为我是黑龙寨的寨主，作为山匪，我何须向朝廷交税？” “黑龙寨？” 下方众人神色激动。 潜龙山周边村庄的事情他们已经听说了，那群村民再加入黑龙寨后，控制了商道不说，且让官府都束手无策。 而且黑龙寨自从换寨主后，行的也都是义匪之事。 无论是从商道过路的穷苦人也好，前段时间的难民也罢，在经过清水县时都对黑龙寨评价颇高。 秦凡看到老人们的表情时，心中松了一口气。 血狼寨给黑龙寨抹黑的恶名，总算一步步赚回来了。 一名老人道：“可是就算我们把田交给你们，这种出来的粮食也不够吃啊。” “那再加上全县地主的良田呢？” 秦凡面带微笑，“不瞒诸位，如今清水县是我的地盘，我的地盘是不允许有地主豪绅存在的。” “能详细说一说此事吗？” 清楚秦凡的身份后，老人们心中的防备及恐慌少了许多。 “我的计划是这样的，县中良田全部交由各村打理。 我会在每个村里安置人手，当收获季节到来，粮食统一交到各村黑龙寨的手中。 另外，各家各户自这月起，每月根据登记人口来领取食用粮，在不浪费的情况下，能吃多少，便可领多少。 除此之外，若村中有人得病，我黑龙寨亦会对你们进行免费医治。 药材也好，药方也罢，皆无需你们花一文钱！ 此为：共产！ 我知道诸位心中肯定有疑惑，这么多田收获的粮食是肯定吃不完的，那多出来的粮食如何分配？ 我可以告诉你们，多出的粮食不会分配，而是要冲入黑龙寨粮库。 这么做的原因有两点。 一，可防灾年无粮可收，饿殍遍野。 二，用这些粮食，来让更多的人加入、且实现共产！ 但这只是第一步，真正的共产是需要两步的。 待足够多的人实现一步共产后，所有的良田将会根据人口进行再重组，均分给每家每户！ 届时，诸位可留下食用粮，多出的粮食亦可自由买卖。 此为，全民共产！” 秦凡的话语落下，现场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无论是下方的老人们也好，跪在那里的县官也罢，皆呆若木鸡。 “这……这听上去跟做梦一样。” 老人们感觉很是梦幻。 秦凡的那番话让他们觉得如同仙境一般，这种想把人间变成仙境的事情，怎么可能实现得了？ “疯子！” 县官毕竟是读过书的人。 此时他听完这番话，看向秦凡的眼神中难掩惊愕。 有这种想法的人绝对是疯子！ 这番话一旦被地主豪绅、世家门阀以及皇室知晓…… 届时，秦凡将会举世皆敌！ “对于目前来说，这的确是梦。” 秦凡深知此举的艰难，他望向众人，沉声道：“若想将这梦变成现实，还需流血。但这血终归是要流的，我们不流，便是后代去流。” “可这种事情，没人能容得下你的。” 老人们好歹活了一把年纪，见识还是有的。 “我不是一个人，你们也不是。” 秦凡迈步走到一名老人身前，伸出手掌。 老人一愣，缓缓抬手。 两只手掌握在一起，秦凡面带微笑，“在我们握手的这一刻，举世皆敌又何妨？” 第62章 北黎太后 老人们面色严肃，重重点头。 他们觉得秦凡说得很对，血是必须要流的，他们不流，自是儿孙去流。 “若诸位无异议的话，回村后便由诸位去和村民言说。” 秦凡说到这里，语气逐渐加重，“不过，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想必诸位也是清楚的。” “放心吧，我等好歹也活了这把年纪，知道祸从口出的道理。” 他们很清楚共产的第二步是绝对不能告诉村民们的。 这并不是说他们不信任自己的后辈，而是后辈年幼，很难管住嘴巴。 一旦这种话漏出去，不仅秦凡会举世皆敌，就连清水县的百姓们都会被根除。 乱世之中，百姓们的性命在皇室、世家门阀以及地主豪绅的眼中，如同那被圈养的牲畜。 杀一人和杀一群，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骑兵们将各村老人送回。 各村老人将村民们聚集在一起，开始谈及此事。 村民们欣然接受，毕竟对他们来说，仅第一步共产就相当于梦幻中的生活了。 老人们将结果告诉了骑兵，骑兵们回到县城，汇报给秦凡。 书房中。 秦凡将清水县的所有农田重新分配成八十余份，每个村子负责距离较近的那一片农田。 地主家的良田都早已耕种，如今只需要村民们接手即可。 “通知下去，明日全员就地演武，根据结果进行职务分配。” 目前这种情况，就地演武是最效率的。 在寨子里的人就在寨中进行，藏兵地的人就在藏兵地进行，以此类推。 “好。” 陈一站在一旁。 秦凡看着纸上记录的各种数据，轻声道：“虽说咱们现在有战马一万五千余，但善骑的骑兵却只有七千众。” 陈一道：“可以操练。” “骑兵重要，步兵同样重要。” 说到这里，秦凡看向陈一，继续说道：“这样，通知五千藏马处在建寨时按照万人规格去建。待建好后，从万人中挑出两千战马和骑兵调往此处。这七千众骑兵，便由你全权负责。” 人数增加以及获得战马后，在兵种的编制上自然也需要进行变动。 陈一问：“那骑兵的兵器配置呢？” “配轻甲，复合弓，弯刀，长枪。” 骑兵乃精锐，秦凡自然要把目前最好的装备给他们。 陈一点头，“好。” “如此，除去黑龙卫之外，还剩一万四千余人。” 秦凡原本是打算将剩下的人都交给孙二统辖的，但想到给秦慕瑶的承诺后，便做出了些许变动，“一万人由孙二全权负责，剩下的交给秦慕瑶。” 陈一笑了笑，轻声道：“如此的话，就怕马三回来后会闹脾气。” “没办法，他只适合为将，成不了帅。” 秦凡深知，任人唯亲可是大忌，要想成就大事，必须要根据麾下人员的能力来进行分配。 毫无疑问，陈一是帅才。 孙二虽比马三想的多，却也只能为将。 但在对战争的敏感度以及思维上，他们两人皆不如秦慕瑶。 只不过仅目前而言，秦慕瑶是否有这个能力还不确定，毕竟秦凡对陈一和了解要比秦慕瑶深的多。 故此，秦凡才将四千余人交给秦慕瑶。 一是兑现自己的承诺，二是借机探一下她的潜力。 …… 与此同时。 黎大都，亲王府。 此地毕竟是北黎的帝都，在盘查上要严的多，马三几经辗转，浪费了不少时间才赶到。 府中，书房。 赵灵儿看着马三的疲惫样，轻笑道：“在外面等多久了？” 马三大口喝水，吃着糕点，“差不多有五个时辰。” “你傻啊？就在那干等着？” 赵灵儿问：“为何不让人通知我？” “我拿出二十两纹银，让府外府兵通知你，但他们直接把我给骂走了。之后我又说和你认识，但他们不相信不说，最后直接不搭理我了。” 马三很是无奈，“若不是你碰巧出府，我怕是得等个三五天。” “你将此地当成官府了？此地可是亲王府，贪污受贿是会掉脑袋的！” 赵灵儿闲聊几句后，看向马三，直入主题道：“说吧，不远千里的来寻我，所为何事？” “你要这么说话，可就伤人心了。” 马三嘿嘿一笑道：“来寻你，就不能是我家寨主想你了吗？” 他还是懂一些察言观色的，既然是求赵灵儿办事，那赵灵儿喜欢听什么，他就得说什么。 “会说话。” 赵灵儿嫣然一笑，紧接着摆手道：“别端着了，我不了解你，难不成还不了解秦凡吗？没事他会主动寻我？” 马三尴尬一笑，也不磨叽，从怀中取出秦凡信件。 赵灵儿接过，打开。 当她看完信上内容后，黛眉微蹙，“南王府世子，三和县，无字书？” 她没看懂。 毕竟她不知道拖木帖在三和县杀人之事。 “来人。” “郡主。” 门外随从入屋，单膝跪地。 “查一下拖木帖和三和县有何关系，半个时辰内给本郡主答复。” “是。” 随从离开。 也就一炷香的工夫，随从回来了，轻声道：“年前拖木帖曾去过三和县，胯下汗血马受惊后撞死当地一富户孩童，争吵之后，拖木帖遣人将那户人家尽数砍杀，其宅中金银及藏品皆被其当做战利品运回府中。” “南王府借着太后撑腰，真是无法无天了。” 赵灵儿闻言，面色冰冷，问道：“拖木帖人呢？” 随从道：“前些日子带着五千骑兵离都，昨日深夜只身回到南王府，一大早又去了太后那里。” “你下去吧。” 赵灵儿挥手，随从离开。 她看向马三，轻声道：“你在此稍候，我进趟宫。” “好。” 马三并未多言。 …… 宫中，凰仪殿。 太后端坐于金座之上，其身材丰韵，一双凤眼中难掩妩媚。 她虽是当今北黎可汗之母，但古人成婚生子早，故此她只有三十出头的年纪。 拖木帖一身锦袍，向太后行礼。 “免礼吧。” 太后挥手，轻声道：“哀家听闻，昨夜你回府时甚是狼狈？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回姨母话……” 拖木帖开口。 但不等他说完的，太后沉声打断，“哀家不止一次与你说过，宫中要喊太后。” “回太后话，臣夜袭叛军，歼敌数万，俘获战马五千……” 拖木帖想先说对自己有利的话。 “说重点。” 对于自己这个外甥，她比谁都了解。 “臣遭到了叛军夜袭……” “嗯，继续说。” “麾下骑兵尽数折损。” “你让哀家说你什么好？” 太后轻叹，“哀家还想着，你与你父王能帮衬一下可汗，可如今看来，你是真的让哀家失望。” 拖木帖大气不敢出，因为最严重的事情他还没说呢。 太后看到拖木帖的表情后，微微蹙眉，轻声道：“你是不是还隐瞒了什么？” “臣不敢。” 拖木帖面色煞白，颤声道：“叛军追的极凶，臣……臣为了能见到太后，在撤离时将……将太后赏赐给父王的兖……兖州甲，不小心给丢了。” “拖木帖！” 太后闻言起身，凤眼中难掩怒火，“你可知此事若被亲王府知晓，哀家会有多少麻烦吗？” 九州甲可不仅仅是甲胄这么简单，其象征的意义非比寻常。 “臣知道，不过……” 拖木帖有些庆幸道：“此事还无他人知晓。” “现在有了。” 这时，殿外传来赵灵儿的声音。 第63章 郡主赠神俊 随着声音落下，赵灵儿缓步迈入殿内。 拖木帖转身，在看到赵灵儿的刹那，他表情逐渐慌乱，且脸色愈加难看。 “见过太后。” 赵灵儿行礼。 “赐座。” 太后眼神温和。 她虽与亲王府不睦，却唯独喜爱赵灵儿。 因为在她眼中，赵灵儿就如同年轻时的自己，她总能在其身上看到曾经的影子。 可能是因为某种遗憾，也可能单纯是长辈对后辈的喜爱。 故此，在数年前太后便赐予了赵灵儿可随意进出凰仪殿，且无需通报的特权。 “多谢太后。” 赵灵儿入座。 “哀家若没记错的话，自你从逐鹿书院回来，这还是首次到凰仪殿呢。” 太后言语中难掩不悦。 赵灵儿轻声道：“太后有所不知，府中琐事太多，就这还是灵儿偷跑出来的呢。” “倒是难为你了。” 太后靠椅在金凰椅的软垫上，“不过你得明白一个道理，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恩怨，上一代的恩怨与你们这一代无关。” “灵儿记下了。” 赵灵儿并未提及兖州甲之事。 因为她明白，就算提了，也威胁不到太后，顶多给其制造一些麻烦罢了。 毕竟，太后手中握有二十万番直宿卫。 在这大都之中，无人能撼动她的地位。 “来，到哀家身边来。” 赵灵儿不提，太后自然也不会提。 她不想和赵灵儿谈及政事，因为她希望赵灵儿能代她活出一个新的自己，而不是成为这大都中的金丝雀。 赵灵儿上前，走到太后身旁。 “嗯，哀家的郡主也出落成一个大美人了。” 太后对其上下打量，微笑着问道：“这大都之中，可有你中意的青年才俊？若是有，哀家为你做主。” “暂时还没有。” 赵灵儿回话的同时，心思已不在大都。 太后轻笑，握着赵灵儿的手，柔声道：“记住，无论你中意谁，不管他是汉人还是黎人，只要你与哀家说，哀家都会给你做主。” 她在说这番话时，凤眼中闪过一抹落寞，但紧接着消失不见。 赵灵儿轻声道：“如今各地叛军四起，灵儿觉得还是要以国事为重。” 听到国事二字，太后缓缓松开了握着赵灵儿的双手，轻叹道：“拖木帖要是有你这般孝心，哀家便知足了。” 下方的拖木帖闻言，身体一颤，不敢搭话。 赵灵儿没接话。 “哀家有些乏了，你二人退下吧。” 赵灵儿突然提及国事，让太后很不高兴。 赵灵儿和拖木帖行礼，退出凰仪殿。 出宫的路上。 拖木帖加快了脚步，显然他不想跟赵灵儿有太多的牵扯。 “走这么快作甚？” 赵灵儿大步追上，“怎么？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拖木帖紧盯着赵灵儿，轻声道：“我告诉你，你别想用兖州甲的事情来威胁我，我不会妥协的！” “那就看你表现喽。” 赵灵儿轻笑，“你也知道，若此事被我父王知晓，那明日朝会上可就热闹了，你这可是在给太后添乱啊。” “你……你到底想怎样？” 虽说此事赵灵儿和太后都心知肚明，只会产生口角之争的麻烦。 但拖木帖可不这么认为，他只知道九州甲的意义非凡，且不是可以用金钱来衡量的。 放眼整个北黎，也只有两件。 “你是不是在南王府待傻了？” 赵灵儿伸出手掌，“当然是封口费喽，有什么宝贝啊，稀世奇珍啊，通通都给我拿出来！” “开个价！” 拖木帖故作难以接受的模样，但心中却是暗自松了一口气。 什么逐鹿书院，什么割鹿堂，浪费这数年光阴，不还是为金钱而折腰？ 赵灵儿见拖木帖入套，直言道：“我听说这些年你外出几十次，每次都会掠取汉人的财宝而归，为此还专程令人打造了一座藏宝库？” “你怎会知晓？” 拖木帖脸色一变，“你们亲王府监视我！” “幼稚不幼稚？好像说的你们南王府不监视我们一样。” 赵灵儿懒得和他废话，“想让我将此事瞒下也不是不可，带我去你的藏宝库。” 拖木帖思虑许久，方才忍痛点头道：“好，但你不能食言，否则‘腾格里’是不会饶恕不遵守约定之人的！届时，你将会失去长生天的庇护！” “知道了。” 赵灵儿明显有些不耐烦。 就这样。 两人来到了拖木帖的藏宝库。 相比起黑龙寨的藏宝库，这位南王府世子的则更加庞大，里面几乎摆满了金银珠宝。 “你这是抢了多少东西？” 赵灵儿蹙眉。 “这与你无关。” 拖木帖颇为自豪，“总之你看上什么就拿什么，能拿多少便拿多少，出了这个门，今日之事皆需忘得一干二净。” 赵灵儿开始翻找无字医经。 但库中东西太多了，找起来就如同大海捞针一般。 一炷香后。 拖木帖有些等不及了，“你想要什么你倒是说啊，我给你找。” 赵灵儿转身道：“听说年前你去过三和县？” “情报够准，眼光也够毒的啊。” 拖木帖用手指指着赵灵儿，边走边说：“跟我来吧，你是真会挑。” 赵灵儿眉头紧蹙。 难不成这拖木帖知道无字书？ 还有，这无字书究竟是什么？秦凡为何想要它？ 思索间，拖木帖止步，指着前方十多个红木箱，说道：“就是这批了。” 赵灵儿上前，陆续将红木箱打开。 当她看清箱中的东西时，眉头皱的更深了。 箱中有银票不少，其次便是黄金打底，稀世珍宝更是数不胜数。 赵灵儿拿起一件首饰细细打量，这首饰的做工一看就是出自宫中。 “一开始我抄那户人家时，只是愤怒使然，根本没想到竟有这些东西。” 拖木帖语气中难掩炫耀，“你看到没有？这可都是宋国宫里的东西，看来我没杀错那户人家，他们是宋国遗留！这批东西，都是宋国皇宫里的宝贝！” 赵灵儿没搭话，而是不断翻找无字书。 很快，她在那最大的红木箱中看到了一本古书。 打开后，古书内的纸张都是空白的。 她知道，这应该就是秦凡要的东西。 为了不引起拖木帖的注意，赵灵儿随手将无字书丢到木箱角落，指着木箱道：“你也别说我趁火打劫，我要的不多，只取这木箱。” 拖木帖上前打量。 木箱中的珍稀首饰有不少，且是黄金打底，银票铺层。 “你是真会选啊。” 拖木帖咬牙，“那户人家的银票几乎都在这个木箱中，少说也有几十万两。” “怎么？后悔了？” 赵灵儿转身，作势便要离开，“既如此，那我不要了。” “别啊。” 拖木帖脸色一变，快步拦下赵灵儿，“我立即派人给你送往府中，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你得在府外接应。否则无论是你父王知晓，还是我父王知晓，咱们都没好果子吃。” “动作快一些。” 赵灵儿说完，便大步离开。 一个时辰后，拖木帖派人用马车将那木箱送来。 马车停进杂院，上有杂草遮掩。 赵灵儿打开木箱，确定无字书还在其内后，便连同几十万银票一起取出。 她将其递给马三，轻声道：“其他东西太重，你路上携带不便。如今战乱不断，灾年连连，他就算要隐世，也是需要钱的，这些银票你一并带着。” 马三接过厚重的银票，行礼道：“我代寨主谢过郡主了。” “等哪日，让他亲自来谢我吧。” 赵灵儿摆手，嘱咐道：“赶紧离开吧，大都之中太后眼线极多，你若停留时间过久，怕是会节外生枝。” “告辞。” 马三拱手，便要离开。 “等等。” 赵灵儿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快步跑进闺房，随即取出一木笼。 笼中是一只纯白色的海东青。 “去逐鹿书院之前，我与王兄因机缘得到两只海东青，这只是我的。” 赵灵儿说话间将木笼打开，“潜龙山距离大都太过遥远，若以后他想联系我的话，便让它带信吧。” 语落，海东青从笼中飞出。 它就好似通人性一般，也不乱飞，而是落在了马三肩上。 随着赵灵儿单手一挥，海东青振翅高飞，飞入空中。 赵灵儿道：“它会一直跟着你，直到潜龙山。” 马三点头，大步离开。 当日，马三便骑马离开了大都。 翌日。 就在马三还在路上时，黑龙寨也开启了首次演武。 这让黑龙寨的人以及原义军们皆摩拳擦掌。 “听说没有？寨主要以演武的方式，进行职位分配。” “不仅是分配职位，我还听说这次是绝对公平公正，不存在任何小动作，一切皆以拳头说话！” 众人皆议论纷纷。 那些村民出身的人还好，毕竟之前他们的身份就是百姓，彼此之间再怎么闹矛盾，也只是小打小闹。 但义军出身的那群人可就不一样了。 他们在加入黑龙寨之后，曾经的职位被尽数重置，皆为兵卒。 这使得之前不少曾被自己伍长、十夫长欺负的义军们开始报复、反击。 再加上他们人数众多，这一段时间里，义军们的矛盾呈直线上升，斗殴见血事件更是层出不穷。 之前义军们伍长、十夫长等军职的选拔，皆存在用钱买职一说。 而如今，一切都得靠自身实力。 这种决策，让所有人都看到了希望。 第64章 重组兵职，两大心病 在秦凡的安排下。 陈一负责五千藏兵地演武，孙二负责黑龙寨演武，秦凡则亲自坐镇一万藏兵地。 秦凡目光扫过前列众人，大声道：“今日，在场所有人中，会出现两千名伍长，一千名十夫长，一百名百夫长，十名千夫长。 赛程需先决出伍长，再由伍长决出十夫长，以此类推，直至决出千夫长为止。为公平起见，所有人皆需通过抓阄的方式进行分组。” 语落，黑龙卫搬着大木箱走来，箱中装满了纸条，纸条上写有1到10000数字。 “开始抓阄。” 秦凡下令，大声道：“抓完者立即查看自身数字，1-5为一组，6-10为一组，以此类推，以组的形式站好。” 众人开始陆续上前抓取。 很快，他们便根据自己的数字，列成了两千组。 而就在他们抽取数字的同时，黑龙卫们也在地面上圈出了两千份演武场。 当然，往好听了说这叫演武场，其实也就是在地上画了个大圈。 “寨主，每个组五人，那由谁先战啊？” 有人开口询问。 毕竟谁也不想先上台，因为先战者，必定会耗费体力，而体力耗没了，就算赢了一场，但接下来的格斗中是肯定要吃大亏的。 “以手势令决出先战者。” 手势令也就是现代的剪刀石头布，秦凡继续说道：“五人中胜者，可直接轮空待战，其余四人则立即进行格斗。 对此，你们也不用觉得不公平，因为这世界本就没有绝对的公平，只有相对的公平！同时，运气也是你们自身实力的一部分！” “明白！” 众人齐声高应。 “乱世之中，皆以武立势，我等自然也要以武分高下。 谁是伍长，谁是兵卒，自今日便见分晓！ 我不管你们之前矛盾如何，职位定级后，若再有以下犯上者，斩立决！ 不过败者也无需气馁，胜者更无需觉得高枕无忧。因为每间隔半年，演武便会再次开启。 除此之外，亦会根据战时战功，来进行晋升。” 说到这里，秦凡拔出龙纹剑，挥剑下令：“那么现在，便开始吧！” 语落。 两千组人以剪刀石头布的方式决出先战者，随即入圈格斗。 虽说他们不少人之间都有矛盾，但演武刚开始，有矛盾的双方也很难碰到。 故此，一开始的时候，比斗双方大多都是无仇怨的。 所以，他们彼此间皆有留手，下手也轻的很。 但慢慢的，和睦的假象被脱下了虚伪的外衣。 由于每个人的力气是不同的，1觉得2下手重了，于是1加了点力度，2觉得1加力了，他也开始加力。 就这样，不出十几个回合，双方皆不再留力。 人之初，性本恶。 在见血后，几乎所有人都开始下狠手。 乱世中，民风本就彪悍。 一见了血，大多数人的肾上腺素爆发，隐藏在体内的凶性暂时被激发了出来。 有的牙被打掉了，有的被打的鼻青脸肿。 更有甚者，都被打的昏死了过去。 “这么下去会不会出人命？” 剪刀石头布的胜者们，此时都站在圈外看着这一幕。 秦凡面无表情。 演武哪有不死人的？就算是现代，训练中以及军演中还有死亡指标呢，更别说古时了。 很快，两千名伍长便决出了。 在登记入册后，两千人再次抓阄。 这次是1-2对决，3-4对决，以此类推。 等一千名十夫长决出后，胜者从名册中的伍长改成十夫长。 此时，大多数人都已经近乎乏力了。 秦凡便给了他们半个时辰的时间休息。 半个时辰后。 一千名十夫长分成十组，开始决百夫长，在每组决出五人后，再以石头剪刀布的方式进行。 直到十名千夫长出现，演武才算结束。 “千夫长和百夫长随我来。” 秦凡为其准备了一番教学。 但这教学的教材，却是人命。 不过秦凡并不缺少教材，毕竟县中是有大狱的。 只是狱中的死犯们大多都是被冤枉的。 昨夜。 秦凡以及陈一等人连夜重审，但凡有冤屈的犯人皆被无罪释放，而那些真正的死犯，则成了今日的教材。 黑龙卫们将十多名死囚押到场中，皆捆绑于拉肢架上。 “诸位需将我接下来做的事，说的话记入心中，然后转告给麾下的十夫长、伍长及兵卒。” 说话的同时，秦凡朝着死囚走去。 千夫长及百夫长们立即跟上。 “首先，杀人要简单直接，不可行无用之事。” 秦凡拔剑，一剑扎入一名死囚腹部。 这名死囚死有余辜，以为他趁着战乱贩卖人口，不知害的多少人家破人亡。 “啊……” 那死囚惨叫不止。 “比如这一刀，便是无用之事。” 秦凡拔剑，溅起一片血花，“因为它杀不了人，顶多算伤人。 而在战场上，未能让敌人第一时间失去战斗力的话，我不清楚敌人会不会死，但你们绝对会死。” 说到这里，秦凡用麻木擦拭着剑刃上的血迹，继续说道：“杀人术是不具备观赏性的，要一击毙命。 一击毙命的位置是脑袋，要么用你的武器刺穿敌人的脑袋，要么直接砍下他们的头颅。 砍下头颅后，他们的尸体依旧会动，会抽搐。但无需慌张，更无需搭理，因为那只是死亡后的正常反应。 不过话说回来，敌人也不是傻子，在战斗中，会不假思索的护住自己致命部位。为不延误战机，尽快杀死敌人，你们有两种选择……” 说话间，秦凡举剑将那死囚命根斩下，“一，下三路。一旦此处受到重创，短时间内会彻底失去战斗力，而你们便可借此斩下其头颅。” “二，上三路。” 秦凡手中龙纹剑挥动，自死囚下颚扎入，后脑扎出。 死囚身死。 随即，秦凡走向第二名死囚，边挥剑边说：“下颚，咽喉，双目、后脑、当阳穴……” 每个部位落下，他手中剑皆会依次扎向死囚们的对等位置。 “总之就是一句话，只要能杀掉敌人，什么姿势不重要，什么手段也不重要，只有自己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秦凡收剑，十多名死囚皆已殒命，“尸体别浪费，你们可以借尸演练。至于你们麾下他人，可以扎草人。记住，我要的是能种田、能杀人的兵卒，若诸位对他们的操练达不到我的要求，可别怪我撤掉你们的兵职。” “寨主放心，我等定会全力而为。” 千夫长以及百夫长们齐齐行礼。 “自今日起，每个村子中驻扎十人，除日常操练外，也要与村民们搞好关系，驻扎期间，切不可欺压百姓。” “喏。” 与此同时，黑龙寨以及五千藏兵地的演武也结束了。 随着职位重组，之前的相互斗殴的乱象也得到了抑制。那些靠自身能力上位的人，心中皆对秦凡充满了感激。 秦凡回到黑龙寨。 辛芷这边给他带来了一个好消息，金疮药所需药材已到齐，即日起便可进行制药。 寨中的老幼妇孺们也没闲着。 还有些力气的则去了铁匠铺，干不了这精细活的则开始跟着二牛爹一同开荒、种山田。 连重要都做不了的，便制作弓弦、弓胎，增加复合弓的产量。 黑龙寨的运转步入了正轨，这是让秦凡欣慰的。 但同样，他也多了两种心病。 一，复合弩的弩机。 以林渠那半吊子的铁匠水平，根本打造不出这等精细的东西。 想要制造弩机，必须要工家的人。 这也就是说，秦凡的复合弩无法如同复合弓一般批量产出。 二，也是最重要的问题，粮食！ 如今的黑龙寨别看战斗人员才两万多，但吃饭的人可是近十万众的。 虽说第一季粮食的收获期还有两个多月便到了，但这粮食的产量着实有些低。 都说乱世中，有粮无兵是为他人做嫁衣。 但有兵无粮，同样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寨主……” 这时，秦慕瑶跑了过来。 看其表情，她很高兴。 “何事？” 秦凡问。 “谢谢。” 秦慕瑶心中很感动，“谢谢你对我的信任，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虽说留在山寨中的人还会被抽走两千，但剩下的还有四千多人呢，这四千多人由她统辖，她岂能不开心？ 秦凡道：“陈一和孙二在外，山寨中这群老幼的安危，便由你负责了。” “寨主放心，只要有我在，没人能进得了寨门！” 秦慕瑶表态，随即说道：“还有一件事，林叔那边的第一批学徒已经可以出师了，说是只要铁矿足够，不出半月，便可为我打造出相应人数的兵器。” 秦凡笑道：“你这是让我搞些铁矿？” “嗯。” 秦慕瑶低头，有些不好意思。 “此事你与陈一去说，他有路子。” 秦凡笑了笑，继续说道：“还有，你现在好歹也是一统领，见人说话时可不能脸红。” “才没有呢。” 秦慕瑶嘟嘴道：“我……我在其他人面前还是很有威严的。” “那就好。” 秦凡点头，“只有树立威严，你才能带人守住寨子。” “啊？” 秦慕瑶一怔，心中有些失落，“听你这话的意思，以后你不在寨子里了？” “这是大本营，我自然要在。” 秦凡起身，朝外迈步，“不过，近期我得再出去一趟。” 秦慕瑶请缨道：“我带人随你一同前往。” “不用。” 秦凡摇头，“马三和黑龙卫随我去即可，毕竟那家伙的性子，可不适合留寨驻守。” 第65章 出海寻宝 数日后。 马三回到黑龙寨。 一开始他是很高兴的，毕竟自己非但完成了秦凡交代的事，还多带了一大笔银票回来。 但很快，他就不开心了。 因为他知道了秦慕瑶统辖四千余人的事情。 书房中。 秦凡正在对后勤人员进行详细规划，毕竟目前的黑龙寨后勤人员的人数是最多的。 这时，马三闷闷不乐的走进书房。 “回来了。” 秦凡放下手中事务。 “寨主，你也太偏心了吧？” 马三很是沮丧，“好歹咱俩也算是朝夕相处了六年啊。” 秦凡笑而不语。 “陈一统辖七千骑兵，孙二统辖一万步兵，这些我都没意见。” 马三很委屈，“可现在就连秦慕瑶都能统辖四千余人，而我却只能指挥黑龙卫的百人……” “东西带回没有？” 秦凡转移话题。 “带回了……” 马三从怀中取出无字医书。 “做的不错。” 秦凡拿起医术打量了一眼。 他虽然知道如何让医书出现字体的方式，但却对上面的内容没兴趣。 马三趁势邀功道：“既然做的不错，那你也让我当个统辖几千人的统领呗？” 秦凡道：“如果你能和秦慕瑶一样，研制出符合地形的作战兵器，那孙二的位置就是你的。” “……” 马三闻言沉默了片刻，很是无语，“你这不是难为人嘛。” “行了，别废话了……” 秦凡开口，但不等他说完的，一道清昂的鹰鸣声由远至近。 海东青俯冲，飞入书房，落在书桌上。 秦凡见状微微皱眉，看向马三。 后者取下随身包裹，然后打开，露出了里面的一摞银票，“银票是赵灵儿给的，海东青说是为了日后便于联系。” “你不该收的。” 秦凡拿起银票看了一眼数额，轻叹道：“特别是这银票。” “白给的为啥不收？” 马三拿起茶杯喝了一大口茶，“寨主你不是常说嘛，有便宜不赚，王八蛋。” “罢了……” 事已至此，秦凡也不能再说什么，“去收拾一下行李，集结黑龙卫，随我出趟远门。” 马三问：“去哪儿？” 秦凡起身道：“寻宝。” “好嘞！” 一听到寻宝，马三立即来了精神，快步离开。 在马三集结黑龙卫的这段时间里，陈一来到了寨中。 他是为铁矿一事来的。 “寨主，如今的铁矿要么被叛军占据，要么在朝廷手里。” 陈一说到这里，轻叹道：“路子不好走，得需金银开路。但用钱买的话短时间内倒是无妨，毕竟现在作战人员的数量并不大，可长久来看的话，还需另想法子。” 秦凡闻言，点头道：“看来咱们得学学义军了。” 铁矿最开始都是在朝廷手中的，后来义军攻下朝廷地盘后，占据了铁矿。 “可距离咱们最近的矿山，是咱们与幽州交界的薨河矿，点子扎手的很。” 薨河矿是北黎三大铁矿之一，其产量和质量皆远高于其他矿山。 但同样的，由于跟幽州交界的缘故，义军就算眼馋，也不敢去触及这霉头。 因为十万幽州军不需一日，便可赶到薨河矿。 “一步步来吧，你去秦慕瑶那取钱即可。” 目前的后勤也是归秦慕瑶管辖，整个黑龙寨的钱粮问题也是由她负责支配。 “好。” 陈一点头，便要离开。 “等等。” 秦凡起身，朝一旁走去，拖出一木箱，“原本是打算给你捎带过去的，但你既然来了，便自行带走吧。” 陈一打开木箱，脸色一变，“兖州甲？” 箱中装着的正是兖州甲。 这副甲胄和龙纹甲不同，龙纹甲是黑金色，而兖州甲则是银铠白袍。 “这……” 陈一有些不敢接，因为他很清楚九州十三甲的份量。 “你统辖最精锐的骑兵，自然要配副好甲。”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秦凡已经有龙纹甲了，他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收藏癖好，所以在甲胄分配上，他从不吝啬。 “既如此，那我便收下了。” 但凡是武人，便对甲胄情有独钟，更何况这是兖州甲。 陈一带着甲胄离开。 没一会儿，马三便跑来了，“寨主，都准备好了。” “带上桌上的银票，出发。” 秦凡朝外迈步。 “啊？” 马三将银票揣进怀里，轻声嘀咕道：“不是去寻宝吗？怎么还带银票？” 秦凡等人来到马厩，一人一马离寨。 此番离寨还是老规矩，秦凡只带了龙纹剑，而马三等人则是短刀。 秦凡依旧骑着他的小黑马，只不过他特意给黑马取了个名字：墨麒麟。 离开潜龙山后，他带着众人南行。 路上。 马三大声问道：“寨主，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秦凡道：“先去五十里外的水陆码头。” 马三一愣，“走水路啊？” 秦凡道：“除了中途换程，此行大部分都是走水路，因为走陆路不太平不说，还颇费时日。” 很快。 众人赶到了码头。 “船家，可有船只？” 秦凡策马上前。 码头的船夫问：“多少人乘船啊？” 秦凡道：“全部，人和马都要上船。” 船夫估摸了一会儿，轻声道：“那估计得三艘船才能装得下了。” 一旁的马三问：“就没大一些的船吗？” “没有。” 船夫轻叹，无奈道：“大型江船都被朝廷或义军强行征用了，我估摸着再过些时日，这等规模的江船都不一定能有。” 战争不仅打陆战，水战也是不可避免的。 “那便三艘吧。” 秦凡不想浪费时间，“马三，付钱。” 很快。 船家调来三艘江船，秦凡一行人登船出发。 “寨主，咱们目的地是哪儿？” 船上，马三好奇的询问。 秦凡道：“出海。” “啊？” 马三整个人都懵了，“这好好的，出海干啥？难不成寨主想山匪换海盗了？” 黑龙卫们相视一眼后，也搞不清秦凡出海的目的是什么。 水陆码头距离出海地并不远，约七百里路。 但古时不比现代，有战乱不说，通讯也极其不便，船只的速度还慢。 翌日傍晚。 秦凡等人几经辗转后，抵达出海地。 由于连续赶路的缘故，这一路上未能得到充分的休息，秦凡等人便寻了一客栈。 第二天早上时，秦凡找好了海船。 古时民用海船都不大，所以秦凡为了省时省力，特意高价从当地出海的商人手中租借了两艘商船。 “公子，海船已备好。你需要的东西，我也让人搬到了上面。麻袋和铁锈的数量比清单上的数目，只多不少。” 商人面带微笑，语气温和。 秦凡上船看了一眼，满意的点了点头。 由于不知海上什么情况，他足足让商人帮其储备了三个月的食物和水源。 “公子满意就好。” 商人跟在秦凡身旁，“不知公子准备何时启航？” 秦凡道：“自然是越快越好。” 商人点头，随即对着一旁挥了挥手，十二名当地的渔民快步跑来。 商人笑着说道：“公子，这六人皆对周围海情十分了解。海船共二艘，每艘船上可留六人，充当舵手、水手以及掌舵手，还有一人为向导，以免在大海中迷失方向。” 秦凡面带微笑，“你考虑的很周到。” “公子可是我的客户，我自然要为公子考虑。” 商人对着秦凡拱手，“在下金不换，待公子出海归来时，我定会把押金退予公子。” 金不换收的押金很高，足以买得下十艘此等规模的海船。 只不过秦凡赶时间，而金不换又是当地海船的垄断户，自然懒得与其计较。 海船扬帆出海。 秦凡站在甲板上，望着前方一望无际的海面。 马三在另一艘船上。 这时，一名黑龙卫走到秦凡身旁，轻声道：“渔民没问题，食物和水源也无毒。” “那便好。” 秦凡点头。 防人之心不可无，乱世之中为财杀人者可不在少数。 “去喊一名渔民向导过来。” “喏。” 很快，一名渔民向导走来，“刚巧我们也想问公子，此行要前往何处？” 秦凡并未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取出一两纹银递给他，反问道：“你可知此片海域中，有几处岛屿？” “多谢公子。” 向导将纹银收好，轻声道：“岛屿的话倒是有不少，最近的需三个时辰，最远的，怕是得需要几日。” 秦凡再问：“那你可知哪座岛屿上有大量鸟粪呢？” “鸟粪？” 向导一愣。 周围的黑龙卫们也有点儿懵。 “公……公子寻鸟粪作甚？” 向导紧皱着眉头，难道大户人家的癖好如此奇怪吗？ 秦凡再次取出一两纹银，递给向导，“记住，我问你问题，你只需回答即可，而不是反问。” “小的不懂事，还望公子见谅。” 向导收起纹银，“大量鸟粪的岛屿倒是有一片，但距离有些远。您应该也清楚，距离海岸近的岛屿，渔民经常当做捕鱼暂歇地，时间久了，海鸟自然不会在此久居。” 这个道理秦凡还是明白的，他出声问：“有多远？” 向导道：“若是顺风的话，需五日海程，反之则需七八日。” 秦凡道：“你方才说一片，而不是一座，那片岛屿的面积很大吗？” 向导道：“大得很，几乎一座连一座，但歇脚地几乎没有，因为仅岛边上的鸟粪便有数米厚，臭气熏天。” 秦凡闻言心中很是激动，但表情却很是平静，“你为何对此地如此了解？” 向导实言道：“回公子话，小的捕鱼时遇到大风，船被打翻后，抱着一船板漂到那里了。” “好，我知道了。” 秦凡挥手，“你去忙吧。” 待向导离开后，秦凡嘴角难掩笑意，“我突然有点儿相信运气了。” 鸟粪，那可是白色软黄金啊！ 原本秦凡以为自己得寻个一年半载的，却没想到在出海的当天便有了线索！ 第66章 土地肥力决定粮食产量 海洋不比江河，海船也与江船不同。 今天的风浪很大，二艘海船随着奔涌的海浪上下起伏。 “呕……” 马三很快便晕船了，忍不住的呕吐。 黑龙卫们也未能例外，他们正强忍着晕船的不适。 秦凡亦不好受，好几次都差点儿吐出来。 “公子，首次出海都是这样的。” 向导早就习惯了风浪。 因为比起商船，他们的渔船更不经风浪，摇摆的更厉害。 “公子，您来的不是时候，这段时间海里风浪大。” 向导看着秦凡强忍的模样有些想笑，却不敢笑出声。 秦凡忍了好一会儿。 最后实在忍不住了，便吐了出来。 但还别说，吐出来后晕船的症状缓解了不少。 同时，到傍晚的时候海上的风浪也变小了，这让秦凡等人舒服了不少。 渔民们准备好了晚餐。 但因晕船的缘故，秦凡一行人却没多少食欲。 时间飞逝。 在第五天天黑时，秦凡等人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经过这几天时间，他们也逐渐适应了这海上的风浪。 大晚上的，秦凡等人也没法上岛，于是停船后便就地休息。 翌日一大早。 秦凡等人简单吃了些东西，便下船了。 下船后，秦凡对着岛屿打量。 这片岛屿并不算太大，其中最大的一座约有三平方公里，最小的还不足一平方公里。 但岛屿的数量却足足有几十座。 “寨主，咱们来这干嘛？” 马三上前，语气中充满了疑惑，他拧着眉头，不断朝地上吐唾沫，抱怨道：“这里实在太臭了。” 岛上有很多海鸟，更有不少的新鲜鸟粪。 随着海风袭来，海腥味以及粪臭味混杂在一起，令人作呕。 秦凡并没有回话，而是大步前行。 马三以及黑龙卫们齐齐跟上。 走了五十米后，秦凡驻足，指向前方，“就是这里。” 前方，是厚达近十米的鸟粪堆。 最上层是湿鸟粪，中层以及下层皆是鸟粪石。 马三捂着口鼻，问道：“这里怎么了？” 秦凡转身道：“这里便是咱们此行要寻的宝藏！” “……” 黑龙卫们闻言，皆神色复杂。 “宝藏是鸟粪？” 马三整个人都傻了，“不……不是，这……” 此时的马三，连话都说不清了。 不仅他无法将鸟粪和宝藏联系到一起，就连见多识广的黑龙卫们，此时此刻也都是一脸的生无可恋。 折腾了这么多天，这么多人，就为了来岛上看一堆臭气哄哄的鸟粪？ “这可不是鸟粪，这是咱们的未来。” 秦凡心情有些激动。 这可是纯天然的有机肥啊，其效果甚至比现代的化肥都要强上不少。 而且这可是海鸟粪，富含氮、磷等元素，可以极快的恢复土地肥力。 众所周知，土地的肥力则是与粮食的产量挂钩的。 如今乱世中，就算是良田，其土地肥力也是不足的。 毕竟从另一种意义上来说，只要你在田地中种植了东西，那么田地的肥力便会受到影响。 古人虽明白这个道理，但他们只能通过草木灰以及其他方式来进行改变，但效果却微乎其微。 但海鸟粪就不一样了。 特别是鸟粪石，积累多年，早已自然发酵，磨碎后便可直接使用。 就算是湿鸟粪也只需最简单的发酵方式即可。 毫不夸张的讲，在现代化肥还未出现之前，海鸟粪对于粮产来说就是神！ 越是战争时期，它的作用便越大。 谁让它能恢复土地的肥力呢？ 毕竟土地有了肥力，粮食就会高产。 粮食高产，人口暴增，国力就会变强，战争的后勤也就得到了保障。 “还愣着干嘛？赶紧挖啊！” 秦凡示意马三等人开始干活。 “挖？” 马三不可置信的盯着秦凡，“寨主，你是认真的吗？” 秦凡道：“废话，不然我让那商人往船上放那么多麻袋和铁锹干嘛？” “……” 马三感觉自己脑瓜子嗡嗡的。 原本他以为只是来看鸟粪，现在竟然变成了挖鸟粪！ 他感觉天都要塌了！ “寨主，虽说我们不该质疑你，可是这……是不是也太离谱了？” 黑龙卫感觉有些接受不了。 你让他们怎样杀人都行，但挖粪？这要是传出去，他们是真没脸见故人了。 秦凡道：“这东西可以大大增加粮食产量。” “……” 马三以及黑龙卫们皆沉默不语。 粪便能增加产量这是共识，但有啥用呢？你想挖粪，至于出海吗？ 人粪，马粪，家里不多的是吗？ 秦凡无奈。 他明白想让马三等人相信，只能让其眼见为实。 深吸一口气后，秦凡语气低沉，“怎么？身为亲卫，不执行命令，难道你们要准备造反？” “……” 马三和黑龙卫们皆脸色一变，齐声道：“寨主言重了，我们哪敢有这种想法，只是这挖粪，有些难以接受而已。” 秦凡问：“那这命令你们是听呢，还是不听？” 马三等人道：“请寨主下令。” 秦凡点头，随即吩咐道：“开干吧，先挖湿的，再挖干的。” “喏。” 马三和黑龙卫们苦着脸，堵住口鼻，开始挖鸟粪。 秦凡转身，朝着海船走去。 当其走远后，黑龙卫们开始议论纷纷。 “寨主在搞什么？” “鬼知道。” “咱们以后不会留在这荒岛上一直挖鸟粪吧？” “应该不至于吧？” “赶紧挖吧，别说话了，每次张口我都感觉自己吃了口鸟粪。” 海边。 秦凡拿着自制的鱼竿钓鱼。 之所以来挖鸟粪，是他经过深思熟虑的。 毕竟以这个世界的工业水平来说，想制造现代化化肥，几乎不可能。 而且就算能造出来，性价比也不高。 毕竟连现代化化肥都造出来了，那火器方面就更别说了，足以实现火药自由。 有了几乎无限量的火器，秦凡直接用真理平推了，还至于如此猥琐的发展？ “这地方的鸟粪好像比前世中东沙、南沙、西沙鸟粪还要多。” 秦凡依稀有些印象。 岛国从清末一直挖到抗战都没能挖完。 仅东沙岛，便挖走了二十余万吨，没来得及带走的，有十余万吨。 西沙群岛，除去那些被挖走的，剩余的据后世检测，还有接近三十万吨的鸟粪。 而那时，岛国运输鸟粪都是用军舰进行运输的。 无论是速度还是载量上，都不是如今的海船能比的。 但此地的鸟粪，仅此一片岛屿，便是南沙群岛的几十倍不止，这是什么概念？ 这说明只要秦凡能想到将其运回的方式，不出几年，他便能让粮食爆仓！ “寨主，寨主！” 这时，马三跑了过来。 “怎么了？” 秦凡问。 “我挖到宝石了！” 马三很是兴奋，激动的从怀中掏出一块蓝色晶体，“我总算明白你说的寻宝是啥意思了，原来鸟粪 “？？？” 此时此刻，秦凡是真有些佩服马三的脑回路了。 “这是……” 秦凡从马三手中接过那块蓝色晶体，仔细打量后，眼神中难掩惊讶。 这地方的鸟粪中，竟还有磷灰石？ 磷灰石并不稀缺，稀缺的是蓝色磷灰石。 而蓝色又分深蓝，浅蓝，深蓝多见，浅蓝罕见。 这东西得需千百万年演变，且前世中，只有巴西等地的鸟粪中才能产出。 看来这个世界中错乱的不仅是地域，就连一些资源都出现了错乱。 秦凡看向马三，问道：“数量多吗？” 这种成色的浅蓝磷灰石，就算放到现代，也属奢侈品了。 “目前只发现这一块。” 马三开口，道：“还是深挖之下才发现的。” 秦凡皱眉，“深挖？” 马三无奈道：“弟兄们为了尽快把麻袋装满，便集中在一处挖。挖穿石化的鸟粪后，不少兄弟以为。” “这样啊……” 秦凡点了点头，“你回去告诉他们一声，别把废土装麻袋里了。鸟粪装满麻袋后，继续深挖看看。” “喏。” 马三离开。 秦凡把玩着手中的磷灰石。 这东西说是宝石，但其实也不算宝石。 虽说在经过打磨成形后，它具备吸光性，白天吸光，夜间可以散发出亮光，跟夜明珠很相似。 前世中，甚至有不少地方将其视为神物。 但唯一的缺点就是硬度太低了，一个不小心就容易损坏。 说实话，秦凡对这种不实用的东西没什么兴趣。 但物以稀为贵，在古时这稀奇玩意儿如果宣传好了，很容易卖出高价。 毕竟只要宣传到位，就算是一坨屎，且你能保证这坨屎的稀缺性，那便能卖出天价！ 其钻石，便是活生生的例子。 马三和黑龙卫们一直忙碌到深夜，近千麻袋被鸟粪塞的满满当当后，又被分批运到了船上。 黑龙卫们在完成任务目标后，继续深挖。 又挖出了几块大小不一的蓝色磷灰石原石。 “简单洗一下，准备返航。” 秦凡一声令下，众人开始用海水清洗身体，然后开始返航。 渔民们默默的看着船上那满满当当的鸟粪，皆表情复杂。 他们很懵。 难道大户人家的公子，都如此无聊吗？ 为了来岛上挖鸟粪，竟不惜跑这么远的路？ 第67章 世家中间人，金不换 返程途中倒也算风平浪静。 六日后，两艘海船靠岸。 虽说麻袋中装的几乎都是鸟粪石，气味不如新鲜鸟粪刺鼻，却也架不住身上有味。 秦凡等人去客栈好好清洗了一下身子，随即换了一身衣服。 此时，正值晌午。 简单吃了些东西后，秦凡带着马三和十多名黑龙卫来到金不换府中。 刚走进府院，前方凉亭处便传来一道哀求声。 “金爷，您不能这样啊，咱们不是说好了押金全退吗？您为何还要扣在下七成押金呢？” 一名商人模样的男人正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金不换坐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肥胖的身躯压得木椅吱吱作响，懒散道：“我是说过押金全退，可也说过商船若有磨损，是要扣押金的。” 商人道：“可我租借的商船并无磨损啊。” “怎么可能没磨损呢？” 金不换睁开双眼，“这等物件，有使用就有磨损的。比如，我是不是得派人打扫？商船入海，经过海水的侵蚀，使用寿命是不是缩短？这都属于磨损！” “这……” 商人闻言脸色变得很难看，“我此行利润也就八成，除去商船的租金和被你扣除的七成押金，利润只剩下一成！你这与杀人夺货有何区别？” “有得赚就不错了，至于杀人夺货？” 金不换哼笑，“若我真要杀人夺货，我给你们准备的人手早就趁你们熟睡时宰了你们了！你们购买的食物中，也早就被投放剧毒了！ 杀人夺货的事情我不做，因为这样丧良心，我为的是合作共赢，让咱们双方都有得赚！当然，若你觉得心中憋屈，亦可选择报官。 但我可是按规矩办事的，若你真能告得赢，押金全退给你也无妨。反之，你非但得不到剩下的押金，就连那一成多的利润都得吐给官府！” 商人手指金不换，“你……” “行了。” 金不换摆手道：“都是千年的狐狸，跟你金爷玩什么聊斋？ 你们的利润是克扣的贫困百姓，我再克扣你们，这不是很正常吗？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此乃天经地义！ 还有，你无需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也是为他人做事，在很多事情上是身不由己的。” 商人叹气，最终还是妥协，取了三成押金离开了。 这一幕，被秦凡以及马三等人看在眼中。 “寨主，这胖子不会也要扣咱们的押金吧？” 马三眼神中冷芒闪烁，轻声道：“他妈的，只给人家留一成利润，这比咱们在商道上收过路费都狠啊！” 虽说这里不是他们的地盘，但也不妨碍杀人抄家。 秦凡轻笑道：“都不是什么好鸟，蛇鼠一窝罢了。” 古时，但凡是有良心的商人，是赚不来钱的。 这一幕就如同金不换所言一样，商人们从百姓身上克扣，他再从商人身上克扣。 “哎呀，秦公子。” 金不换看到秦凡后，立即从太师椅上起身，快步走来。 那肥硕的身躯一颤一颤的。 一行人来到了凉亭。 秦凡直入主题道：“我是来退海船押金的。” “好说，好说。” 金不换挥手，身后管家模样的人将银票取来，“秦公子清点一下。” 秦凡未接。 身后的马三接过，开始清点，当点完后明显愣了一下，因为银票是押金足额，并没有克扣。 秦凡道：“我此番运的是粪，船上的味道可能有点儿重。” “运什么货物是公子的私事，至于船上脏了乱了，我让下人们去清理即可，毕竟这都是包含在租金之内的。” 金不换眯眼笑着。 乱世中能有他这种地位的，皆不是无脑之辈。 特别是秦凡还带着一百随从，再无脑的人都知道不能轻易招惹，更何况金不换这个人精了。 什么人的钱能赚，什么人的钱不能赚，这个分界线他拿捏的很准。 “……” 马三挠着后脑。 这家伙不按套路出牌啊，他都准备出刀了。 “看来你并不是简单的商人。” 秦凡直入主题。 简单商人的话，岂能让其他商人心甘情愿的吃哑巴亏呢？ “哈哈……” 金不换笑了笑，“眼下这乱世之中，若没个靠山，再大的商人也容易命财两空的。” 秦凡问：“那不知你的靠山是？” “王家。” 金不换也不隐瞒。 毕竟他也在防着秦凡等人杀人掠财。 此时说出靠山，也可敲山震虎。 “这样啊……” 秦凡点头。 北黎有三大世家，其中和水路、海路有关的，只有王家。 金不换轻声道：“秦公子也非常人，应明白主家虽经商，但有些事情是不能做的，毕竟主家需要民间的声望。 事情主家不能做，商人却可以做。但商人从百姓们身上克扣的钱，主家想要，又不宜出面，便诞生了我这等中间人。” 但凡世家门阀，除了经商和朝中有大员之外，亦重视民间声望。 其声望在当地，比朝廷都要强盛，更有甚者，还豢养私兵。 正因如此，朝廷才会对他们无比忌惮。 “然后呢？” 秦凡知道金不换肯定还有后话。 金不换道：“乱世当道，乾虞黎各大世家皆于暗中支持某些群体，金某的主家也不例外。公子若有兴趣的话，可与金某详谈。” 秦凡知道这才是金不换的正题，他轻笑道：“就算我答应，但王家支持的，也不仅只有我自己吧？” “广撒网，多捕鱼，此乃常识。毕竟就连普通人都不会选择在同一棵树上吊死，更何况世家门阀了。” 金不换说话也算直接，“不瞒公子，主家支持的人不少，至于主家支持的其他人？我也不知，毕竟为主家办事的中间人可不止我一个。 我只清楚一件事，目前主家给予的支持只是最低的标准线。 若想让主家提高支持力度，那就得看个人能力了。 若你能吞掉其他势力，且壮大到某种程度的时候，主家便会舍弃对其他人的支持，全力支持你一人！” 秦凡接话道：“相应的，当这人成功后，便会给予世家千百倍的反哺。” “是的。” 金不换点头，问道：“不知公子有没有兴趣？” 秦凡未接话，而是反问道：“你方才说类似你这样的中间人有很多，且不知其他中间人的支持者是谁。那是不是说，你现在并没有寻到支持者呢？” “不瞒公子，虽说金某当中间人有一段时日了，但确实没能寻到合适的人选。” 金不换轻叹，语气中多了些无奈，“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金某在沿海区域，义军也好，其他有心思的封疆大吏也一样，谁没事来海边呢？毕竟海边不吉利啊……” 秦凡笑而不语。 金不换的话，倒是实话。 义军到海边，封疆大吏到海边，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造反后战败，要跑路了。 “怎么称呼？” 秦凡询问其姓名。 马三和身旁的黑龙卫们齐齐一怔。 因为他们明白，一旦秦凡问别人名字时，就说明秦凡有想法了。 但他们清楚，秦凡最讨厌的除了地主豪绅之外，就是世家门阀。 那为何还与世家合作呢？ “金不换，年龄十九，家中五代经商。” “十九？” 秦凡一怔。 马三盯着金不换皱眉，这怎么看都像是三十多岁了啊。 金不换尬笑道：“没办法，人胖，显老。” 秦凡开始正题：“金兄，不瞒你说，我倒真想和你合作。” “那不知公子需要什么？” 金不换双眼放光。 因为只要寻到支持者，且支持者成功后，不仅世家能得到反哺，就连他也能得到很大的好处。 虽说这充满了不确定性，但他这边可是不需要承担太大风险的，毕竟承担风险和付出物资等支持的是世家。 “我需要海船，数量越多越好。同时也需要此地运输到潜龙山附近的江船，数量同样越多越好。” 鸟粪寻到了，眼下最大的问题便是怎样运回。 金不换道：“公子可否给个精确数字呢？这越多越好，金某可听不懂啊。” 秦凡道：“按照我此番出海的船积，千艘好解决吗？” “公子说笑了。” 金不换皱眉道：“此地虽是海商出海地，却也没有如此数量的海船。 虽说公子此番出海的海船体积不是最大，却也是中等往上了，海船越大，便越难以制造，随之数量也就越少。 中等体积以上的海船，百艘已是极限。 若公子想要更多数量的船只，则需另外打造，而打造的话则需要时间，其中海船要比江船更加费时费力。” 金不换没有询问江船的数量。 因为他明白，秦凡大概率是要从海上运什么东西。既然是运东西，那江船便需要能承接起海船运输量的同等数量船只。 “那便百艘吧，另外还有一事，我需要在此地招募人手。” 虽说秦凡在潜龙山有很多人，可从潜龙山大批量往出海地调人的话，根本瞒不过有心人的双眼。 “此事倒是好办。” 金不换点头道：“如今正值乱世，公子就地招人也可解决一部分人的生存问题，这对于此地的百姓和渔民来说，是一件好事。” 说到这里，金不换问道：“公子还可有其他要求？” 秦凡摇头。 这两件事办好，就已经能解决他的大部分问题了。 金不换问：“钱粮之类的，不需要？” “暂且不需要。” 秦凡知道金不换这是在借机试探。 钱粮这东西哪有不缺的？但如果他此时说缺的话，定会被推测出人数以及其他各项数据。 “这样也好，只是船只的话，我倒不用上报主家了。” 金不换点头，看向秦凡，“另外，若公子对钱粮有需要的话，亦可开口。五千人以下的钱粮我自己便可做主，五千人以上则需上报主家。” 第68章 伴皇随行三十里 秦凡知道，金不换依旧在探话。 他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随口道：“说起钱粮，秦某倒也缺。” 金不换问：“那需要多少呢？” 秦凡道：“在此地招募人手出海，也是需要钱粮的。我准备募个三五千人，其工钱和他们食用的粮食由金兄这边支出如何？” 金不换闻言，面容一僵。 他依旧没能探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但还是点头道：“这些都好说。” “那便有劳金兄了，若以后秦某得势，定不会忘了金兄。” 秦凡面带微笑。 画大饼谁不会？口头支票罢了。 “秦兄弟啊，咱们能不能别端着了？” 达成合作的关系后，金不换对秦凡的称呼也有所改动，“我对兄弟你可是推心置腹，兄弟怎么老防着我呢？我给予了兄弟一些支持，兄弟是不是也得我露露底啊？” 秦凡问：“金兄说的是哪方面？” “比如目前的兵力？” 金不换说话的同时看向马三以及随行的黑龙卫。 他不傻，这群人仅看眼神就知道肯定杀过人。 秦凡道：“兵力暂且够用，粮食暂且够吃，地盘也暂且够广。” “？？？” 金不换愕然。 你这跟没说有啥两样吗？ “不是，秦兄弟你这……” 秦凡的三个暂且直接让金不换无语了。 其他中间人的支持者们，都巴不得多给中间人报兵，以求得到更多的支持，从而中饱私囊和未雨绸缪。 但怎么轮到秦凡这里，反而还不报了呢？ 秦凡道：“我已经说给金兄足够多的信息了，我不信金兄还不知我们的身份。” “身份我倒是能猜得出。” 金不换很精明，在秦凡说出潜龙山三个字的时候，他就猜到了。 不过，他虽知道秦凡等人是黑龙寨的人，可其兵力及各项数据他摸不清啊。 “既能猜得出，那金兄觉得我缺钱缺粮吗？” 虽说秦凡既缺钱又缺粮，但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在话上绝不能露怯。 “秦兄弟掌控商道，自不缺钱粮。” 金不换可不知道秦凡刚接收两万义军以及麾下一万五千余匹战马之事。 而这批隐藏战力，目前是不能漏的。 秦凡未言。 金不换开口道：“秦兄弟，你黑龙寨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官府都拿你们没辙。可话说回来，你就没想过要扩充兵力？” 秦凡道：“这个不急。” “也是，乱世之下难民遍地，最不缺的就是人。” 金不换见探不出什么，也就不再探了。 因为他清楚，再探下去就容易引起秦凡的反感了。 于是他笑着说道：“若日后秦兄弟兵足将广，粮草不足时，可一定要于我开口。” 秦凡点头道：“一定。” “那就按四千八百人进行募工？” 超过五千人需要上报，这一来一回少说也得半月，金不换也嫌麻烦。 “可以。” 四千八百人，三千人挖鸟粪，剩下的运输，一旦步入正轨，也足以保证其效率了。 金不换把管家喊到身前，将此事交给后者去安排。 就在这时。 一名约有四岁，衣着华丽的男孩跑了过来，“爹爹。” 金不换将其抱起，向秦凡等人介绍道：“犬子让秦兄弟见笑了。” 秦凡轻声道：“金兄成婚挺早啊。” 虽说古人成婚早，但金不换十九，孩子接近四岁，再减去怀胎十月，那岂不是说他十四便成家了？ 金不换也不瞒着，笑着说道：“没办法，我自幼肥胖，又是家中独子，家中担心我这身体难有子嗣，便提前预备了。” 说到这里，他有些自豪道：“不过，事实证明咱那玩意儿还是挺好用的。” 秦凡笑了笑，刚想回话。 但不等他开口的，金不换怀中的男孩说道：“爹爹，为啥您书房有老鼠洞啊？” “老鼠洞？” 金不换一怔。 “对啊，我还在老鼠洞中看到了两个木牌，牌子上写着秦皇……” 童言无忌，男孩一句句的说着。 但不等他说完的，金不换脸色一变，一巴掌抡在男孩脸上，怒声道：“闭嘴，瞎说什么呢！” “哇……” 男孩被这一巴掌打懵了，大哭不止。 金不换额头布满汗珠，他看向秦凡等人，“让秦兄弟见笑了，孩子小，在说梦话呢。” 秦凡没说话，而是看向马三，问道：“你信他的话吗？” 马三摇头，“我又不傻。” “看。” 秦凡指着马三，“就连我寨中最不善思考的人都不信，金兄觉得我会信？” “……” 马三很是无语。 金不换的脸色很难看，额头的汗珠更多了。 私下祭奠秦皇牌位，无论是传到朝廷耳中还是世家耳中，他全族都难逃一死。 “金兄，孩子是无辜的。” 秦凡走到正在哇哇大哭的男孩身前，看向金不换，“我又不会拿此事要挟你，你何必对孩子下手呢？” “……” 金不换听到‘要挟’二字，眉头皱的更深了。 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秦寨主究竟怎样才能忘记今日听到的话呢？若有要求尽管提，只要金某能办到，就算倾家荡产也会让秦寨主满意。” 秦凡道：“带我去老鼠洞看看吧。” “……” 金不换眉头紧锁，沉默片刻后轻叹道：“秦寨主请。” 书房。 那所谓的老鼠洞并不是真正的老鼠洞，而是一间暗室。 显然是那孩子在书房玩耍时，不小心碰到了某处机关，从而将暗室给打开了。 暗室不大，只有几十个平方。 里面摆放着供台，台上除了水果和其余贡品外，还有两块檀木制作的灵牌，牌子分别是秦皇和秦后的灵位。 秦凡看向金不换。 此事倒是让他对这胖子多了些兴趣。 秦凡问：“金兄，不知这灵位是怎么回事？” 金不换深吸一口气，坦言道：“方才说过，我家中五代从商，前两代人与普通商人无异。自从第三代，也就是我祖父开始，便有所改变，因为他老人家曾在十八年前见过秦皇。” 说到这里，金不换走到供台前，从供台下取一块木匾。 木匾很大，不太好取，他边取边说，“当时祖父跑商途中，遭遇土匪，千钧一发之际被到此地视察的秦皇所救，并有幸伴皇随行三十里。途中，秦皇跟祖父说过一句话，祖父将这句话列为族中祖训。” 语落。 金不换取出木匾，木匾上刻有字体：取之于民，乃商之根；用之于民，为商之本。 “祖父秉承这段话，且‘无尖不商’。但这个‘尖’，却被其他商人带成了‘奸’。” 金不换轻叹，“大秦覆灭后，祖父以及家父得知秦皇身死后，皆叹世道不公，但身为商人却也无力改变这世道，唯一能做的便是在这暗中祭祀。” 秦凡神色复杂，看着牌位轻声道：“虽是商贾，却也比那群背主求荣之辈强得多。” 金不换未言，因为他难以探明秦凡对此事的态度。 但无论明不明，他都知晓自己的把柄已经落在了秦凡手中。 “放心吧，我不会拿此事要挟你。” 秦凡走到金不换身前，轻声道：“不过下次这种隐蔽之地的机关，最后还是设在高处，你设的这么低，又岂能怪孩子触碰到呢？” 金不换附和道：“秦寨主说的是。” “此地我不宜多待，船只和募工之事就拜托金兄了。” 秦凡说完，便要离开。 “秦寨主……” 金不换上前。 秦凡问：“还有事？” “此事干系重大，族中并非金某当家，要不……” 金不换轻叹，“秦寨主还是随我去见祖父吧，否则此事传入祖父耳中，他老人家还得跑一趟潜龙山。” 这可是诛族的大事，是不能瞒的。 “也好。” 就算要离开，也不差这一日半日的。 金家的府邸并不算太大，其面积连林忠私宅的一半都没有。 “秦寨主稍等。” 来到主府前，金不换先入屋通报。 当他把事情和其祖父说完后，差点儿没把老人给气死。 但气归气，事情还是得解决的。 金不换从屋中走出时，一只眼明显有些红肿，他走到秦凡身前，轻声道：“秦寨主请进。” 语落，秦凡迈步。 马三以及黑龙卫也想跟上，却被秦凡拦下，“你们在外等候。” 于公于私，秦凡都不想把事情闹的太僵。 毕竟鸟粪的运输还得靠金家呢。 屋中。 一两鬓斑白的老人坐于主位，其体格还算正常。 旁边坐着一名身躯同样肥胖的男人，显然是金不换他爹。 “家门不幸，让秦公子见笑了。” 老人起身，眼神中难掩无奈，“金家有此把柄在公子手中，为了族中儿郎，我自会尽力满足公子所需。但公子亦不能让金家行逾越底线之事，否则……” 说到这里，老人眼神坚决，“就算整个金家因此陪葬，我也会让公子付出些代价。” “老人家言重了。” 秦凡缓步上前，手握剑柄，“你我所求，皆为安稳。鱼死网破之事，乃愚者之举。” 金不换出声道：“祖父，秦寨主说了，不会拿此事要挟我们的。” “你给老子闭嘴！” 老人瞪了金不换一眼，大步上前又踹了他好几脚。 金不换缩在一旁不说话了。 秦凡想过要阻止，但转念一想也不合适，毕竟爷爷打孙子，这是天经地义啊。 “秦公子所言之事，方才我这没用的孙儿也一并与我言说了，公子大可放心，此事绝不会出问题。” 老人迈步，在经过秦凡身旁时，他有意无意的瞥了其腰间佩剑一眼。 当他看到秦凡佩剑的刹那，神色一怔。 脑中闪过十八年前的某些画面。 随即他一把抓住秦凡手腕，声音中难掩激动，“公子，这把剑你是从何处得来？” 第69章 刺客流，夜行校尉 “老人家识得这把剑？” 秦凡双眸微眯。 金老的目光从龙纹剑上移开，缓步朝主座走去。 他当然识得这把剑。 当年他随秦皇同行三十里，怎能不识得其佩剑呢？ 金老入座，轻声道：“公子还未回答我的问题呢。” 秦凡道：“家传之物。” 金老闻言，脸色一变，“难道公子之父是秦皇？” 语落。 金不换以及其父皆眼神惊骇的看向秦凡。 “并不是。” 秦凡摇头，神色淡然道：“家父王贲，之所以姓秦，是随的母姓。” “王贲将军？” 金老一怔。 “您认得我爹？” 对于王贲将军的身份，秦凡并没有太大的意外。 正如辛芷所言那般，林渠都能看出黑龙卫的不简单，秦凡又岂能看不出？ “十八年前，我伴皇同行时，跟在秦皇身边的便是王贲将军。” 金老眼神中闪过一抹追忆，“你随母姓倒也正常，因为王贲将军之妻，也就是你娘，乃秦皇胞妹。” “……” 秦凡一时无言，因为这些事情他是真的不知情。 “哎……” 金老目光再次落在龙纹剑上，“此剑在你手中，看来是王贲将军为秦皇处理的后事。” “我娘是秦皇胞妹？” 秦凡眉头紧皱。 这还是他首次听到关于娘的信息。 金老坦言道：“我也只是听秦皇那么随口一说，至于你娘，我并未见过。” 秦凡沉默。 “不换。” 金老看向金不换。 “孙儿在。” 金不换上前。 金老：“跪下。” 金不换跪在金老面前。 后者被气的直接站起，大声道：“我不是让你跪我，是让你跪秦公子。” 金不换跪在地上，拖着肥胖的身躯转到秦凡面前。 金老躬身行礼，大声道：“公子身上流有一半大秦皇室的血。自今日起，我金家会以公子马首是瞻。若有叛心，将万箭穿心，断子绝孙。” 秦凡有些恍惚，他快步将金老扶起，轻声道：“我现在脑子有点儿懵，您能详细跟我说说您伴皇同行途中的听闻吗？” “当然可以，但我知晓的也不多。” 金老轻声道：“秦皇共有两位公子，其中大皇子为秦后所生，二皇子是庶出。” 秦凡问：“就这些？” 他想了解的是关于母亲的事情，但显然金老并不知道。 “就这些。” 金老点头，继续说道：“大秦覆灭后，我也打听过两位皇子的下落，大皇子被吴国的夜行校尉暗杀，二皇子下落不明，不知所踪……” 夜行校尉，最擅暗杀，为刺客流。 被灭掉的六国中，其余五国皆有战斗力极强的王牌军，唯独吴国是个例外，其夜行校尉是杀手兼情报组织。 “好吧。” 秦凡神色复杂，缓缓入座。 但他很快便调整好了情绪，轻声道：“王家那边，你们一切照旧即可，毕竟有个明面的靠山当掩护，可以省去很多麻烦。” 金老点头道：“一切都听公子的。” 秦凡并未在此多做停留，简单和金老客套几句后便离开了金府。 路上。 秦凡打问了一下金家的口碑。 当地百姓对金家夸赞有加，金家虽克扣商人，但从不欺压百姓，且在灾年之时，也会放粮给百姓。 这么多年了，因金家的缘故，此地很少有饿死人的事情发生。 经过打问，秦凡对金家的好感增加了不少。 毕竟只有当地百姓们的态度和评价才是最真实的。 马三轻声问道：“寨主，你是怎么威胁的那胖子？怎么感觉出来时他对咱们的态度彻底不一样了？” “金不换的祖父认识我爹。” 秦凡说话的同时，看向身旁的黑龙卫。 黑龙卫们齐齐一怔，表情开始变的有些不自然。 秦凡缓缓举起龙纹剑，继续说道：“他祖父还说，此剑乃是秦皇佩剑。” “……” 黑龙卫们的表情愈加精彩。 秦凡轻笑道：“难道诸位就没话想跟我说？还是说，我不问，诸位便不说？” “寨主说笑了。” 秦凡身旁的一名黑龙卫尬笑，轻声道：“我们都是将军的亲卫，将军不让说，我等总不能抗命吧？” 马三一怔，“将军？什么将军？” 黑龙卫们并没有搭理马三，因为他们此时很紧张。 “此剑是秦皇佩剑，那甲呢？” 秦凡继续问。 “应该是一套吧，看金属颜色都差不多。” 黑龙卫挠着后脑，“至于其他的我们也不清楚，毕竟这都是将军安排的，我们可没那么大的权力去了解这些事情。” 马三终于反应了过来，大声道：“老寨主是将军啊？” “你先别插话！” 秦凡瞪了马三一眼，后者立即低头不言。 “我再问你们，我娘的身份你们可知晓？” 秦凡紧盯着身旁的黑龙卫。 后者面容一僵，随即行礼道：“此事将军也不让说。” “倒也能理解。” 秦凡点头，“毕竟此事一旦漏了，咱们所有人都得死。” “寨主说得是。” 这模棱两可的话，让黑龙卫们一时间摸不清秦凡究竟得到了怎样的信息。 “说实话，我爹的身份我能想到，你们藏拙我也能看得出。但唯一让我看走眼的，还得是瘸叔他们！” 通过这么多信息，若秦凡还没察觉到瘸子等人的问题，那他就白在逐鹿书院待了。 “……” 黑龙卫们沉默，无人接话。 秦凡问道：“我是否能相信你们？” 黑龙卫并没有直接回答，“若此时有近万骑兵冲杀的话，我们不敢保证寨主能活着离开，但我们肯定会死在寨主前面。” “好。” 秦凡点头，双眸微眯，轻声道：“那瘸叔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待我壮大后，为那下落不明的二皇子铺路？” 语落。 黑龙卫们齐齐一怔，但同时心中也暗自松了一口气。 他们通过这番话，已经间接猜测到秦凡得到的信息是什么了。 “此事寨主还是亲自问他们的好，毕竟他们是如何跟将军谈的，我等皆不知。” 黑龙卫说到这里顿了顿，补充道：“但以我个人来看，他们对寨主是无恶意的。” 秦凡问道：“理由呢？” 身后一名黑龙卫说道：“这个我知道，毕竟是从小看着寨主长大的，都这么多年了，就算养条狗也养出感情了。” “？？？” 秦凡转身看向那名黑龙卫。 马三挠头道：“我怎么听着，你好像在骂人呢？” “哈哈……” 黑龙卫笑了笑，“我粗人一个，不会说话，但我表达的意思寨主应该能听懂。” “你这话放在普通人身上很合理。” 秦凡轻叹，眼神复杂，“可是皇室，真的有感情吗？” “……” 黑龙卫们皆沉默。 秦凡摇头一笑道：“既然皇室无情，那为皇室办事的人，又怎会有感情呢？” 很快。 众人来到水陆码头。 相比起来时的包船，此时返航是金不换给他们备好的江船。 人马皆登船后，船家准备起程。 “船家，等一下。” 这时，两名头戴斗笠，一身黑衣的人影跑来。 秦凡瞥了一眼。 其中一人身高接近一米九，另一人则只有一米七左右。 随着两人越来越近，是一男一女。 男人四十余岁的年纪，女子戴着黑色面纱，看不清相貌，但从其展露在外的皮肤来看，年纪并不大。 “你们等其他船吧，此船满了。” 船家谨遵金不换的吩咐，只为秦凡一行人服务。 男人拱手道：“能捎带我们一程吗？我们不进船舱，更不会少给你船金。” 船家摇头。 能让金不换都巴结的人，他怎敢得罪？ “寨主，那人不简单。” 既然都已经暴露了，那黑龙卫们索性就不演了，毕竟演来演去，他们也累。 “嗯，我看出来了。” 秦凡说话的同时走出船舱，对船家说道：“让他们上来吧。” 古时江船的航班不比现代，运气好了一天一班，运气不好，几天都碰不到一班。 “听您的。” 既然秦凡都发话了，那船家自然没意见。 一男一女上船。 男人来到船舱，拱手道：“多谢公子。” 说话间，男人眼角的余光在打量着船舱中的其他人。 他并无恶意，只是行走江湖，防人之心不可无。 秦凡道：“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男人取出银两，递给秦凡，“这是船金，还请公子收下。” “不用了。” 秦凡指了指船舱，“舱中还有位置，二位不如进舱歇息。” “好。” 男人并未拒绝进舱，但他却将手中纹银放在秦凡身旁，“公子的好意在下心领了，但船金还是要给的，还望公子勿要让在下为难。” 秦凡点头，未言。 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行事原则。 很快，男人将女子带进船舱。 女子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面纱下时不时传出几道咳嗽声。 秦凡问：“这位姑娘是病了？” 男人点头道：“得了一种怪病，不可见风，故此才蒙面示人，还望公子见谅。不过此病不传染的，公子尽可放心。” 秦凡点头，随即挥了挥手。 马三会意，起身将船舱门帘关上。 船舱中漆黑一片，但点燃油灯后，便又亮堂了起来。 男人感激道：“多谢公子。” 秦凡道：“二位可否寻到良医？” 男人道：“有些头绪，只是不知那良医是否能出手相助。” 秦凡不以为然，“若是不助，那便再寻就是了。” “不瞒公子，这病怕是只有那一人能医得了。” 男人轻叹，语气中颇为无奈，“否则，在下也不会千里迢迢赶往潜龙山了。” 第70章 墨家 潜龙山？” 秦凡双眸微眯。 难道这两人寻的是辛芷？ 可他们是如何知晓医家魁首在黑龙寨的？ 毕竟知晓此事的人，除了黑龙卫之外，只有寥寥数人了。 且这些人，都是可以信任的。 为了确认这二人所寻之人是不是辛芷，秦凡探问道：“可我从未听说潜龙山周边有良医啊。” “乱世之中，隐世者不在少数，公子不知也属正常。” 男人显然不想透露过多，转移话题道：“公子一行人是要前往何处？” 秦凡道：“巧了，我们也要去往潜龙山。” 男人问：“公子是潜龙山周边人士？” “不，我等乃三和县人士。” 秦凡摇头道：“但走水路嘛，必须得先去潜龙山五十里外的水陆码头，之后再通过潜龙山商道，回三和县。” “这样啊……” 男人点头。 秦凡道：“三和县距离潜龙山并不算太远，我对那边也算了解。那地方山匪很多，你二人可与我等同行，相互之间也算有个照应。” “那就有劳公子了。” 男人并未拒绝，因为看病需要赶时间。 水路回潜龙山是需要换船的，但每次秦凡等人抵达码头后，江船都早已提前停驻等候。 这让男人有些庆幸，因为这为他们节省了不少时间。 同时他也在揣摩秦凡等人的身份，能调动江船，且是三和县人士，难不成是义军？ 几经辗转，众人距离潜龙山商道已不足两里地。 此时正值午时。 男人上前道：“公子，咱们就此别过。” 秦凡问：“二位不过商道？” “不了，我们要寻的人并不在山中。” 男人说到这里，拱手道：“此行劳烦公子照料，若日后有缘相见，在下定会好生招待公子。” 秦凡点头，和男人客套几句后便带人离开了。 这时。 一直未说话的女子上前，对着男人轻声道：“我看他们也不像坏人，且这一路上对我们颇为照顾，而我们却对其隐瞒，是不是有些……” 不待女子说完的，男人打断道：“防人之心不可无，最重要的是，我们不能将医家的行踪泄露给他人。” 女子点头，再未言语。 …… 黑龙寨。 秦凡回寨后来到书房，带上无字医书离开。 他来到辛芷门外，敲了敲门，“辛姑娘可否方便？” “门没关，公子请进。” 辛芷的声音落下，秦凡推门而入。 房中只有她一人，林渠并不在，显然是在铁匠铺教学。 辛芷说话很直接，柔声道：“公子刚回寨便来我这里，可是有事吩咐？” “我是来完成约定的。” 秦凡说话的同时，从怀中取出无字医经，“姑娘看一下，是不是这本。” 辛芷见状一怔，快步上前接过医经，她美眸中难掩激动，“没错，就是它，公子竟这么快便寻到了？难道公子此番离寨，就是为了它？” “呃……” 秦凡有些尴尬，轻声道：“其实在我离寨前就得到了，但当时出寨出的急，就没给姑娘送来。” “……” 辛芷莞尔轻笑，手持医经走到座前，入座后柔声道：“此医经应是在黎大都才对，这么短的时间，公子是如何得到的？” 秦凡摊手道：“你我的约定中，可没说还要讲出过程吧？” “倒是我莽撞了，还望公子见谅。”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隐私，辛芷有，秦凡自然也有。 这些隐私别人主动和你说可以，但你不能问。 此为规矩。 “姑娘客气了。”秦凡微笑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此医经我需尽快研读，公子若无其他事……” 辛芷很委婉的下了逐客令。 秦凡点头道：“嗯，我也刚好有些事情要处理。” 语落，秦凡朝屋外迈步。 他前脚刚迈出，不远处便跑来一人，“寨主，寨外有两人求见辛姑娘，说是辛姑娘的旧识。” “哦？” 秦凡看向辛芷，“姑娘旧识来了，要不要去见一见？” 辛芷并未言语。 秦凡挥手，示意汇报的人离开。 待那人离开后，辛芷才柔声道：“在此地，我可没什么旧识。医家的人想寻我，不会用这种方式。” 秦凡道：“嗯，然后呢？” 辛芷看向秦凡，直入主题的问道：“公子是不是泄露我的行踪了？” “没有。” 秦凡开口道：“我对我的人，还是比较有信心的。” “那就奇怪了……” 辛芷低头，轻声自语。 “话说，去见见不就知道了？黑龙寨可是咱们自己的主场，还怕区区两人？” 秦凡做出割脖的手势，“若真是来者不善，杀了就是了。” 辛芷未言，大步朝前方走去。 两人走上寨门楼，看向吊桥处。 虽说这距离下看不清相貌，但基本的衣着还是能看个差不多的。 当秦凡看到那两人一身黑衣时，嘴角的笑意愈加浓烈。 辛芷在看到那两人时，少见的皱起皱眉头。 秦凡问：“辛姑娘，开寨门吗？” 辛芷点头，柔声道：“劳烦公子了。” 秦凡挥手。 寨门楼上的人推动千斤闸，吊桥下放，寨门开启。 男人和女子走过吊桥，进入寨中。 而此时，秦凡和辛芷也从寨门楼上走了下来。 四人碰面。 男人在看到秦凡时，明显一愣。 身旁的女子则双手扭捏在一起，秦凡知道，这是人在尴尬时的常见反应。 秦凡面带微笑，“看来咱们还真是有缘呢，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公子说笑了。” 男人虽然尴尬，但依旧拱手道：“出门在外，在下必须要时刻警惕，还望公子见谅。” 秦凡点头道：“可以理解，我也撒谎了，毕竟我不是三和县人士。” “看来公子便是黑龙寨寨主了。” 男人摇头一笑，“在下对黑龙寨寨主有所耳闻，却没想到竟如此年轻。” “此地不是谈话的地方，二位请。” 秦凡做出邀请的手势。 “请。” 四人前行。 秦凡和辛芷走在前面，男人和女子跟在后面。 可能是因为尴尬的缘故，男人和女子刻意保持了十米左右的间隔。 辛芷看向秦凡，压低声音，“你与他们早就相识？” 秦凡轻声回应道：“不相识，只是在路上碰到了。” “哦。” 辛芷应了一句，再未言语。 与此同时。 身后的男人和女子也在轻声交谈。 女子压低声音道：“别人真诚待我，我自当真诚待人，墨叔，你看现在我们多尴尬。” “……” 男人未言，有些无语。 秦凡真诚？ 他真诚个屁！ 他若真真诚的话，会说三和县？ 都是千年的狐狸，乱世之中，出门在外碰到陌生人，正常人谁会说真话？ 很快。 四人来到辛芷的房间。 辛芷蹲坐在一旁煮水泡茶，但能看得出，她的心思并不在泡茶上。 秦凡打趣道：“二位不是寻良医吗？如今良医近在眼前。” “公子就别挖苦在下了。” 被称为墨叔的男人轻叹，“若早知公子是黑龙寨的寨主，在下也不会隐瞒。毕竟医家的行踪，在下不便泄露给他人。” “辛姑娘……” 秦凡看向辛芷，想着让其能帮就帮。 但不等他把话说完的，辛芷拖着茶盘起身。 茶盘中有四杯茶，一杯茶塞到秦凡手中，柔声道：“接下来，公子只需听，无需讲话。若听累了，便饮茶。” “……” 秦凡无语。 辛芷迈步走到男人和女子身前，从茶盘中取下两杯茶放于二人身旁，柔声道：“二位是如何知晓我行踪的？我记得三和县草屋中并未留下痕迹。” 男人起身拱手道：“不瞒医家魁首，在下是通过药材寻到的。” 秦凡听到这里，有些明白了。 前段时间为了制作金疮药，辛芷特意让医家提前预支了一些名贵药材运至潜龙山。 “眼线够广。” 辛芷语气依旧温柔，但却难掩不悦。 毕竟被人在暗中时刻盯着，换成谁都不会高兴的。 “魁首言重了。我等并非有意盯着医家……” 说到这里，男人无奈的瞥了一眼身旁女子，“只是怪疾缠身，迫不得已而为之，还望医家魁首见谅。” 辛芷未言，迈步走到女子身前，开始为其诊脉。 这一次诊脉，她足足诊了几十息时间。 可谓是罕见。 辛芷松开女子手腕，转身迈步，柔声道：“来的太晚了，若半年前寻到我，此疾便称不上疾。可现在……却有些棘手。” 男人行礼道：“拜托魁首了。” “仅拜托二字，还不够份量。” 辛芷走到座前入座。 男人问：“那魁首的意思是？” “医家当悬壶济世，但如今医家已择主，自当为主家考虑。” 辛芷轻饮茶水，柔声道：“而我家公子是个很务实的人，黄白之物看不上，粮草人马也暂且不缺，他缺的是筹码。” 男人眉头紧皱，看向秦凡。 秦凡保持着沉默，因为他知道，辛芷不让他说话，自然有她这么做的道理。 辛芷杯中茶饮尽，抬首看向男人，柔声道：“那么你能付出怎样的筹码呢？或者我该这么问，墨家肯付出何等重量的筹码呢？” 当墨家二字落下，秦凡随之一愣。 他虽看出这两人不简单，却也没想到竟会是墨家的人。 第71章 武安君 大多数人只知墨家‘兼爱非攻’理念。 却不知其尚贤、尚同、节用、节葬、非乐、天志、明鬼、非命理念。 毫不夸张的说，墨家的思想，是最接近共产思想的。 “筹码？” 男人眉头紧皱，问道：“魁首的意思是让墨家支持黑龙寨？” 辛芷柔声道：“如此最好。” 男人的脸色逐渐凝重，沉声道：“魁首可知，此事违背我墨家理念？” “你是否过早下结论了？毕竟你怎知，我家公子是攻还是诛？” 墨家将非正义之战称之为攻，正义之战称之为诛。 男人沉默数息后，方才开口道：“此筹码太大，魁首如此行事与趁人之危何异？怕是有损医家盛名吧？” 这锅甩的太大，辛芷自然不会去接，柔声道：“是你主动说的支持黑龙寨，我可未提及此事。” “魁首还是直言吧，需要墨家付出什么？” 男人不想继续口舌之争。 “墨家机关术独步天下……” 辛芷开口。 但不等她说完的，男人打断道：“魁首有些强人所难了，你应知晓，机关术如同医家的医经一般，乃巨子不传之秘。” 秦凡听着两人的对话，眼神中难掩精芒。 机关术，乃墨家乱世之中的立身之本。 虽无前世电影中那般夸张，但连弩车、转射机、藉车等器械，可都是守城之利器。 “我话未说完呢，你急什么？” 辛芷看向男人，柔声道：“机关术之事我自然知晓，定不会强人所难。但机关术再精妙，亦需工家出手打造。 当时工家一部分融入到农家，一部分随黑龙骑消失。若我没记错的话，融入农家的那一部分多是些工家凡辈，因为那一部分工家的翘楚皆被墨家巨子吸纳。” 男人道：“他们之前虽是工家的人，但如今早已和墨家水乳交融，不分你我。” “人，我家公子不要。” 辛芷莞尔轻笑，柔声道：“我家公子要的是工家的铁匠锻造法，这个筹码，不过分吧？” 男人沉默片刻，抬头问道：“魁首指的哪方面？” 辛芷柔声道：“军备。” 男人直言道：“军备包括的东西太多了，在下只能答应三种。若魁首觉得可行，便自己选出三种。” “弩机、箭矢、甲胄。” 辛芷很清楚秦凡现在最缺什么。 “可以。” 男人点头，随即瞥了身旁女子一眼，朝辛芷问道：“那不知魁首多久可以医好她？” 辛芷低头计算了一下时间，柔声道：“约需半年左右。” “半年？” 男人皱眉，“时间太久了。” “若只是简单救治，半月即可，若想去病根，最少半年。” 辛芷看向女子，柔声道：“没办法，她这病拖的太久了。” 男人和女子相视一眼，未言。 辛芷道：“墨家能让你来，想必你是墨家翘楚之一吧？” “在下墨云。” 男人拱手。 女子拱手道：“墨沁见过医家魁首。” 辛芷点头，看向墨云，“你身为翘楚，定懂锻造之法。这半年期间，你可将那三种锻造法教给林叔，而我则全力医治墨沁姑娘。” 墨云点头，拱手道：“如此，便有劳魁首了。” “公子。” 辛芷看向秦凡，柔声道：“该为客人安排住处了。” 秦凡点头，打开房门喊来一人，让其去安排住处。 墨云二人并未在此多留，因多日颠簸，墨沁得需要休息，否则身体受不住。 简单和秦凡客套几句后，他们便去住处了。 房间中只剩秦凡和辛芷。 辛芷轻声道：“墨沁的病，慢则一月，快则半月。” “呃……” 秦凡愕然。 辛芷柔声问道：“公子应该明白我为何故意将时间拖延到半年吧？” “多谢了。” 秦凡自然能明白辛芷的用意。 一，为了更快的习得工家锻造法。 二，墨家之人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接触到的，自然得好好把握这个机会。 “谢字便不必说了。” 辛芷莞尔轻笑，“坏人我做了，接下来的好人便由你来做，别忘记你我的约定。” “不管怎么说，今日也算解决了我一大心病。说吧，想要什么赏赐？” 秦凡的心病就两个。 粮食的药是鸟粪，复合弩的药是弩机。 如今良药已齐，药到病除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赏赐？” 辛芷轻笑道：“你能给我什么赏赐？” 秦凡道：“比如，医家还有没有流落在外的医经之类的？” “医家不至于什么东西都丢吧？” 辛芷一边收拾茶杯，一边说道：“至于其他的东西，我好像都不缺。” 秦凡伸开双臂，“那就给你个拥抱吧，以示鼓励。” 辛芷闻言，身躯明显一顿。 她放下手中茶盘，给了秦凡一个白眼，“你能不能正经一些？寨中琐事都处理完了？还是说，接下来你无事可做了？” “得，还真有件事需要处理。” 秦凡朝门外走去，摆手道：“金疮药那边加快一下速度，我有预感，北黎用不了多久就会乱套了。” …… 从辛芷这里离开后，秦凡在寨中徒步缓行。 两个旧的心病没了，但新的心病却又出现了。 这次从金家得到的信息让他脑子里很乱，回寨的途中到现在，他一直犹豫要不要和瘸子等人摊牌。 “哎……” 秦凡轻叹。 双眸中的迷茫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坚决。 现在的黑龙寨，已经不是之前的一百多人了，他背负着近十万人的命运。 故此。 有些事情他必须要面对。 杂院中。 瘸子五人正躺在太师椅上晒太阳。 自黑龙寨步入正轨后，他们五人几乎是退休状态，除了晒太阳就是凑一块儿瞎聊。 秦凡迈步走进院中。 瘸子拄着拐杖起身道：“寨主，你怎么来了？” “现在寨子里这么多事需要处理，寨主竟还想着来看我们五个老家伙，真是让我等受宠若惊啊。若是老寨主还在，定会感到欣慰……” 瞎子缓缓起身，说着说着，又开始抹眼泪。 “……” 秦凡未言，默默的看着这一幕。 在他的印象中，瞎子是个很感性的人，稍微碰到点儿事就会抹眼泪。 但如今来看，这家伙的演技确实挺好。 “寨主怎么不说话啊？” 瞎子抓住瘸子的手腕，怒骂道：“寨主是不是根本就没来？你个老不死的是不是又在骗我？” 瘸子刚想回话。 但不等他开口的，秦凡打断道：“瞎叔，这么多年了您几位也累了，该歇歇了。” 语落。 除了傻子外，瘸子等人齐齐皱眉，因为这话怎么听都有些不对劲儿。 秦凡道：“您几位难道就没什么想与我说的？” “寨主这话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瞎子哈哈笑了几声，“我们这几个老家伙不一直在歇着吗？哪还能累得着啊？” 秦凡见瞎子还在装傻充愣，语气中难掩不悦，“我爹的身份我早已知晓，此番外出，有人说龙纹剑乃秦皇佩剑，于是我又得知了我娘的身份。” “……” 瞎子闻言，也不在嘻嘻哈哈，表情逐渐严肃。 “大秦五残……” 秦凡轻笑，“对于您几位，我在逐鹿书院时便早有耳闻。 只不过当时我没往这方面去想，毕竟我们朝夕相处这么多年，我以为我不会看走眼。但结果却是，我的确看走眼了。 您几位也的确沉得住气，黑龙寨覆灭时都未出手。 这一点儿我能想得通，毕竟那群人本就不忠，死了也就死了。 可我想不通的是，我爹负伤，你们依旧未出手！这是不是说，你们一直在等待且谋划着什么？” “呼……” 瞎子呼出一口气，轻声道：“聪明反被聪明误，有时候想的太多，并不是一件好事。” “哦？” 秦凡笑了笑，“您知道我在想什么？” “除了我之外，他们可都是看着你长大的，我虽眼瞎，但心不瞎。故此，我很了解你。” 瞎子朝前迈步，随口道：“你无非在想，我们几个是否在为二皇子谋，待时机一到，便会把你当做垫脚石。” 秦凡闻言，微微皱眉。 大秦五残。 能留名之辈，绝非庸人。 他们能看穿秦凡，但秦凡却看不穿他们。 瞎子轻叹，“王贲负伤之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此事所涉极广，区区山匪可伤不了他。” 秦凡双眸微眯，“那是谁伤的？” “现在的你，还没资格知道。” 瘸子开口，语气严肃道：“你只需记住一句话，我们不会害你便是了。” 秦凡沉声道：“他是我爹，我没资格知道？” “待你兵马达到三十万，就算你不问，我们也会告诉你一切。” 瞎子缓步朝秦凡迈步，边走边说：“总之你相信我们也好，不相信也罢，有些事情在时机未到之前，是不能说的。一旦说了，不仅黑龙寨的人都会死，就连潜龙山周边百里，都将鸡犬不留！” 秦凡沉默了十几息，转身大步朝院外走去，“我相信您几位。” 半炷香后。 瞎子等人再次围坐在一起。 “公子方才说已知晓他娘身份，你对话时竟还能沉得住气。” 瘸子压低声音，对瞎子问道：“难不成你在赌？” “赌？” 瞎子摇头，“黑龙卫归寨后没传来消息，便足以说明此事还没露。连这点儿脑子都没有，以后就少说话。” 瘸子此时没心情跟瞎子斗嘴，他松了一口气，语气严肃道：“幸好没露，否则影响了武安君的计划，怕是又得血流成河了。” 随着‘武安君’三字落下。 瞎子等人的眼神中明显多了些忌惮，就连傻子，都不自觉的吞咽口水，以缓解紧张。 第72章 大乱将至 翌日 秦凡来到打铁处，嘭嘭咔咔的敲打声不绝于耳。 墨云在对林渠倾囊相授，耐心的讲解着。 他乃墨家翘楚，答应了的事情是不会反悔的，更不会藏私。 林渠的身份也不简单，亲自上手几次后，便了解了锻造法的大概，但想要精通的话，却还需一段时日。 打铁处闷热的很。 趁着空暇，墨云准备去外面透口气。 走着走着，他看到了秦凡，“刚巧在下有些事情想与秦寨主言说，一起走走？” “好。” 秦凡点头。 两人同行。 墨云问：“秦寨主知道眼下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吗？” 秦凡道：“铜矿？” “是的。” 墨云点头，“以黑龙寨目前的情况而言，箭矢和甲胄皆可用铁进行过度，唯独弩机不行。锻造弩机虽难，但乱世之中铜矿更难，若以铁制造弩机，其威力和使用寿命皆会大打折扣。” “铜的事情我来解决。” 秦凡想到了金家。 墨云并未打问秦凡如何获得，而是笑着说道：“就算秦寨主有渠道能购得铜，可又能购得多少呢？” 秦凡沉默。 铜矿这东西就跟战马一样，皆属稀缺品。 金家或许能弄到少量，但大量的话得需向世家上报，一旦上报了世家，那黑龙寨就瞒不住了。 墨云道：“历来成大事者，除了战马和粮草之外，亦需军备自足。而想要军备自足，必须要有自己的矿山。” 秦凡道：“您的意思是薨河矿？” 墨云笑了笑，并未接话。 薨河矿，除了铁矿之外，亦有铜矿。 幽州军和蓟州军之所以能同时抵御乾虞二国，除了乾虞怕打破平衡之外，最重要的一点儿就是他们控制着薨河矿，在非常时期可以实现自给自足。 “昨日夜里在下难以入眠，便于寨中逛了逛。” 墨云看向秦凡，面带微笑道：“在如今乱世，秦寨主这样的人不多了，若是可以的话，在下倒愿你能走的更远。哪怕前路如履薄冰，在下也希望你能走到对岸。” 乱世之中老幼皆累赘，但黑龙寨中却尽是老幼。 这让墨云对秦凡的印象很好，故此他才会专程说这些话。 “不瞒您说，我早就对薨河矿垂涎三尺了。” 秦凡轻叹，“可幽蓟二军不是摆设，谁去当这出头鸟定会被杀鸡儆猴，哪怕义军都不敢出这风头。” 墨云道：“现在只有一个字：等。” “是啊。” 秦凡点头，“想成事，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如今也只能等一个合适的时机了。” …… 与此同时，朱十六这边。 这段时日他按照秦凡的提示，广收兵属，开仓放粮。 其仁义之名几乎传遍了这片区域。 消息传到北黎兵卒耳中后，北黎军营出现了不小的逃兵现象，待朝廷反应过来时，已经逃了数万人了。 除此之外，当地区域也有不少乡勇加入了朱十六。 这使得朱十六在极短的时间内，获得了近五万大军。 如此之快的发展速度，自然引起了世家门阀的注意。 当你足够强的时候，便会有人主动来寻你合作。 很快，世家中间人便寻着味儿找来了。 “上位，营外有人求见。” 随从来到帅帐，大声汇报。 “何人？” 由于义军遍地的缘故，五万众的兵力，便可称大帅。 但朱十六觉得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故此他虽有帅帐的规格，却一直没有称帅，其麾下心腹也一并喊其上位。 “身份他没说，但他却说可以给咱们提供钱粮。” “钱粮？” 朱十六和秦凡不同，他现在比谁都缺钱粮，“带他进来。” 半炷香后，一白净青年走了进来。 他一身锦袍，一看就是出身富贵人家。 青年行礼道：“鄙人张亥，见过朱帅。” 朱十六沉声道：“咱可不是什么大帅。” 张亥笑了笑，轻声道：“朱兄弟谦虚了，不过正是因为朱兄此举，鄙人的主家才对朱兄另眼相待。” “你的主家是？” 朱十六问。 张亥坦言道：“陈家。” “冀州陈家？” 朱十六脸色微变。 陈家，北黎三大世家之一，朝中有大员不说，其财力更是雄厚无比。 正因其朝中大员，朝廷才会灯下黑，不知那一万匹战马之事。 张亥刻意道：“朱兄有过耳闻？” “何止有过耳闻。” 朱十六起身道：“若咱未记错的话，张麻子那一万匹战马便与陈家有关吧？” 张麻子，也就是被秦凡杀死的那义军大帅。 “朱兄还是别提那废物了。” 张亥摆手道：“他虽是我堂兄，却是烂泥扶不上墙。 其麾下五万兵马，一万骑兵，竟被南王府世子杀了个片甲不留。 而那世子名为拖木帖，朝中人人皆知他乃纨绔子弟，但张麻子还是一败涂地，对此，主家很生气。” 朱十六闻言，双眼放光。 他要是有一万骑兵，那该多好？ 张亥察觉到朱十六的眼神，面带微笑，行礼道：“主家对朱兄评价颇高，若是朱兄愿意，张麻子有的，朱兄也会有。张麻子没有的，朱兄照样能有。” 朱十六没有回话。 漂亮话谁都会说，他朱十六也会说。 他能猜想到这群世家门阀的心思，若是一路势如破竹，那自然是要啥有啥。 反之，便会如同张麻子一样，成为弃子。 百年王朝，千年世家。 这句话可不是说说而已，所有的义军甚至连朝廷都一样，在这群世家门阀的棋盘里，也只不过是一颗棋子罢了。 张亥行礼道：“不知朱兄可有兴趣？” “哪有不吃肉的狼？” 朱十六笑了笑，“咱吃素吃多了，自然也是想吃肉的。” “朱兄自谦了。” 张亥哈哈一笑，“朱兄可不是狼，是那潜水的蛟，一旦风云至，定可化龙。” “张兄言重了。” 朱十六知道这是张亥的恭维话，因为这群中间人很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张亥道：“朱兄，三日内鄙人会为你送来足够万人半年的粮草，半月内，五万人半年所需粮草便会备齐。” “粮草之事倒是不急，张兄啊，这战马……” 朱十六对战马是念念不忘。 “战马还暂需一段时日。” 张亥也不瞒着，轻声道：“张麻子那一万匹战马可不是小数，主家就算再想凑一批战马，也是有些吃力的。” 这里的凑，可是瞒着朝廷在凑，自然要吃力的多。 …… 黎大都，亲王府。 书房中。 赵保看着桌上地图，面色凝重，“这朱十六究竟是何许人也？难道他也是逐鹿书院出身？” “回世子话，不是。” 随从行礼道：“据属下调查，他乃贫民出身，连饭都吃不起如何读书？他曾当过和尚，也曾讨过饭，后来才加入叛军。” 赵保握拳道：“一个和尚，一个乞丐，能想到收容难民中的兵属？” “事情怕是没这么简单。” 赵灵儿手持冀州剑，剑柄指向朱十六所在位置，然后又指了指黎大都位置，“暗中应该有人在推波助澜。否则，这么短的时间内，他不可能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一跃成为不容忽视的叛军势力。” 赵保面色沉重，不断指向地图各处，“除了幽蓟二地和大都之外，其余各地皆已乱成了一锅粥，若再不加以克制，怕是用不了几年，叛军便会攻进大都！” “如今乱的不止是我们，乾虞二国也好不到哪儿去。” 赵灵儿指向地图上的乾国，轻声道：“特别是乾国，乾帝于月前驾崩，新帝登基，朝中无论亲王也好，皇子也罢，可都在盯着那位置呢。” 赵保一愣，“乾帝驾崩了？” “嗯。” 赵灵儿点头，“今日一早刚收到的消息。” 北黎在乾有人蛰伏，同样的，乾在北黎亦是如此。 “这倒是个好消息。” 赵保叹气。 乾帝驾崩对于北黎来说自然是好消息，但对于赵保个人来说，他还是很钦佩乾帝的。 赵灵儿道：“乾帝驾崩后，其境内各大势力皆疯狂屯粮，募兵。其民不聊生的惨状，对比我朝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赵保道：“可惜如今我朝境内叛军四起，否则定可借机取下乾国边城！” 赵灵儿道：“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出兵镇压叛军，番直宿卫不能继续留在大都了。” 赵保摇头，无奈道：“太后不会同意的。” “我去和太后言说！” 赵灵儿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定。 赵保问：“你准备如何说？靠着她对你的宠溺？” 太后喜爱赵灵儿在大都中不是秘密，几乎每个人都知道。 “皇室无亲情，这个道理我比谁都明白。” 赵灵儿轻叹，“所以，我要和她做个交易！” “交易？” 赵保一怔。 赵灵儿道：“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事情都是一种交易，只要筹码足够，即可达成！若是未能达成，那只能说是筹码不够！” 赵保沉默。 赵灵儿离开亲王府，只身入宫，来到凰仪殿。 殿中，太后躺靠在软垫上，雪白的小腿展露在外，一犟一笑间难掩风情万种。 她看向赵灵儿，轻声询问：“你怎来了？” 赵灵儿道：“臣此番前来，想与太后谈件事情。” “除了国事，其余之事，哀家都依你。” 太后虽这么说，但从赵灵儿称臣来看，她能猜的到，接下来定是国事。 “让太后失望了，臣要谈的，正是国事。” “灵儿，你仗着哀家对你的喜爱，是愈发无法无天了！” 太后丹凤眼中闪过一抹不悦，“现在退下，哀家当你没来过，若是不退，你便永远留在这凰仪殿中陪伴哀家吧。” 第73章 信陵君 黒赵灵儿行礼道：“能陪伴太后左右，是灵儿的荣幸。 可是太后，如今天下大乱，民不聊生。若再不解决叛军问题的话，就算灵儿留在这凰仪殿中，怕是也待不长久。 届时，一旦叛军攻进大都，无论是太后也好，灵儿也罢，都将会沦为叛军的玩物！” “放肆！” 太后闻言大怒。 ‘唰’的一声，殿中宫女太监跪倒一片。 唯有赵灵儿还站在那里。 “你们都下去吧。” 太后对着太监和宫女们挥手。 待其离去后，太后长叹，“灵儿，你太让哀家失望了。” “是太后让灵儿失望。” 赵灵儿缓步上前，“如今大黎国将不国，难道太后想眼睁睁的看着大黎覆灭？” “哎……” 太后轻叹，起身后赤脚走下黄金台阶，边走边说：“你为何非要参与国事呢？做个安分守己的女子不好吗？” 说话间，她走到赵灵儿身前，伸手抚摸其精致的脸庞，就仿佛在看以前的自己。 “灵儿也想。” 赵灵儿和太后对视，轻声道：“可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太后就算不为自己想，也总该为可汗考虑吧？” “哀家为别人考虑，可谁又会为哀家考虑呢？” 太后缓缓转身，神色中难掩落寞，“你可知哀家为何不想让你参与国事？” 赵灵儿摇头，“不知。” “现在的你，就如同以前的哀家。可如今哀家早已木已成舟，无力改变现状，但你却为时不晚。” 太后神色落寞，继续说道：“哀家这一生，最恨两个男人。第一个是已离世的可汗，第二个……” 说到这里，太后摇头道：“罢了，不提他了。” 赵灵儿开口道：“太后口中的第二人，是大秦的信陵君吧？” 语落。 太后蹙眉，未言。 “灵儿记得太后除了胞妹之外，还有胞兄。而太后胞兄，便是死在信陵君手中。” “信陵君……” 太后自嘲一笑，“这还真是一个既熟悉，却又无比陌生的男人呢。” 赵灵儿轻声道：“不瞒太后，灵儿这里有信陵君的消息。” 太后听闻此言，丹凤眼中闪过一抹悸动。 但紧接着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冷声道：“你是想以此事，来让哀家妥协？” 赵灵儿道：“灵儿不敢。” 太后沉默了十息左右，轻声道：“把你的条件说来听听。” 赵灵儿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赌对了，“一，灵儿父王需回边陲之地。二，太后应立即调动番直宿卫，出兵镇压叛军！” “哀家会出兵，但你父王不可离都。” 太后语气坚决，沉声道：“这是哀家的底线。” 赵灵儿问道：“那太后准备出多少兵？又由谁统领？” 太后直言道：“出兵五万，拖木帖为主帅，再让南王寻一合适将领为副帅。” “拖木帖为主帅？” 赵灵儿黛眉紧蹙，“他能将五万番直宿卫全部折掉的，眼下局势危急，可不是给他镀金的时候。” 太后先是沉默。 思虑后可能觉得赵灵儿所言有理，便点头道：“那便让赵保担任副帅兼督战吧。” “……” 赵灵儿无奈，但好在督战在赵保那边，她也较为放心。 出战之事解决后，赵灵儿便开始争取第一件事，“太后，若父王将边军兵符上交的话，是否可以回到边陲？” “哀家说了，他不能离开大都！” 太后掌权多年，深知北黎边军只认亲王府，不认兵符。 若是让其离开大都回到幽蓟之地，无异于放虎归山，那样的话，她谋划多年的计划将会全盘皆输。 “好吧。” 赵灵儿知道这已是太后能做出的最大让步。 太后问：“哀家的诚意你看到了，那信陵君的消息呢？” 赵灵儿实言道：“半月前，信陵君曾去过逐鹿书院。” “逐鹿书院？” 太后蹙眉，“他去那地方作甚？” 赵灵儿摇头道：“不清楚。” 太后面色阴沉，丹凤眼中难掩怨恨，“真是好大的胆子，他竟敢如此正大光明的出现在大黎境内！” 赵灵儿沉默。 太后也不说话，不知在想什么。 赵灵儿行礼道：“若太后无其他事，灵儿告退。” 说罢，她便要离开。 “等等。” 太后开口。 赵灵儿问：“太后可还有吩咐？” 太后道：“听哀家一句劝，离开皇城。” “离开？” 赵灵儿无奈一笑，“可这天下之大，我又能去哪儿呢？” “何处去不得？” 太后说话的同时走到赵灵儿身前，亲自为其整理衣衫，柔声道：“比如去潜龙山。” 语落。 赵灵儿瞳孔猛然收缩。 太后怎会知晓潜龙山之事？ 是马三来大都时，被太后的眼线发现了？ 还是说…… 当时自己去黑龙寨时，同行的随从中，有太后的眼线？ 衣衫整理好了，太后拍了拍赵灵儿的肩膀，轻声道：“无需这副表情，哀家说过，若你有中意的男子，无论其是何身份，哀家都会支持你。” 赵灵儿沉默。 她发现眼前的太后有些陌生。 不，准确的来说是她从未真正了解过太后。 太后的手段和眼线绝非表面那么简单，否则又怎能以一女子身份而掌控大黎多年？ “若不想离开，那暂且待在这里也无妨。” 太后转身，赤脚朝金凰座走去，“不过哀家最后再和你说一次，不要再与哀家谈及国事，更不要仗着哀家对你的喜爱，不断来试探哀家底线。” “灵儿记下了。” 赵灵儿行礼。 “退下吧。” “是。” 赵灵儿离开。 太后躺卧于凰座上，目望逐鹿书院方向，双拳紧握，“信陵君！” …… 黑龙寨。 秦凡于书房中闭目养神。 “寨主。” 马三跑了进来，手中握着一封被蜡封住的信，“商道上的兄弟说，一个家伙来到商道后直接丢给他们一封信，说是给你的，丢完就走了。” 秦凡睁眼，接过信件，一边开信，一边问：“没追上？” “没有。” 马三道：“那家伙跑进林子后，很快就没了踪影，兄弟们还需值岗收费，也没法追的太紧。” 秦凡看完信上的内容，双眸微眯。 马三问：“咋了？” “乾帝驾崩了。” 秦凡眉头紧皱。 此事太不正常了，乾帝怎会突然驾崩呢？ 马三不以为然道：“死就死呗，跟咱们有啥关系。” “怎会没关系？在这乱世之中，谁都无法独善其身。” 秦凡面带愁容，“希望这场暴风雨别来的太快吧。” 马三好奇的问：“寨主，这信是谁给的？” “俶龙。” 秦凡取出火折子，将信纸点燃，“也不知他现在怎样了。” …… 乾国。 荆州，太平县。 一名二十出头，身高约有一米九，身穿道袍的男人走在街道上。 别看他年纪不大，却颇具仙风道骨模样。 路上，尽是逃难的百姓。 他们皆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眼神中尽是绝望，看不到丝毫对生的希望。 太平县。 此时这三个字是如此的讽刺。 “大哥，你自从逐鹿书院归来后便一直游历各地，现在也该回家了吧？” 其二弟说了一句。 一名的三弟附和道：“对啊大哥，是该回家了。你是不知道，这段时间我都瘦了十多斤了。” “哎……” 道袍男人目视着百姓离去的方向，发出一声长叹，“这一路见尽了人相食啖，白骨委积。怕是用不了多久，便会出现生民百遗一的惨况。” “生在乱世，这是不可避免的。” 其二弟上前，轻声道：“大哥，自乾帝驾崩后，爹都派人来催五六次了，这可是我族一举成为世家的天赐良机啊！咱们还是赶紧回吧。” 三弟道：“对是大哥，只要咱们成为世家，以后无论这世道乱成什么样，咱们皆可独善其身！” 二弟附和道：“就算是现在，以我族底蕴来说，这乱世对我族的影响也不大，咱们无需在此浪费时间。” “你们说得没错。”道袍男人眼神中难掩不忍，“可造就一个世家，得需多少百姓的血浆和泥，又需多少百姓的骸骨砌墙呢？” 其弟皆低头不语。 “走吧，回家。” 道袍男人迈步。 其弟脸色一喜，立即跟上。 张府。 坐落于荆州最繁华地界，其府邸面积广阔，仅府中房屋便有千余间，宛若一座小型城池。 主殿，书房中。 道袍男人跪在地上，轻声道：“父亲，孩儿想要行医救人。” 其父闻言皱眉道：“你在说什么胡话？” 道袍男人道：“您应该了解孩儿，孩儿自幼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认真的。” “混账东西！” 其父面色阴沉，怒吼道：“你从逐鹿书院都学了些什么？好好的家业不接手，非要当什么郎中！怎么？难不成读书数年，你竟变成医家的人了？” “父亲，孩儿心意已决，还望您成全。” 道袍男人跪在地上，语气果断，眼神坚决。 “衣食无忧的日子你不过，满脑子想着跟那群难民混在一起！” 其父被气的不轻，毕竟他对这个嫡长子是最看重的，“好，为父成全你！但丑话我也说在前面，今日你只要走出这个门，便不再是我张家的人！” “孩儿不孝。” 道袍男人磕头，“父亲保重，以后就由二弟和三弟为您养老送终。” 说吧，他起身拿起佩剑挂于腰间，大步离开。 “父亲。” 其弟见状，立即跑进书房。 “无需拦这逆子！” 其父指着道袍男人离去的方向怒吼，“今日我没他这个儿子，你二人也没他这个大哥！” 第74章 辩论证己：起点、节点、终点 一连半月，潜龙山这边依旧风平浪静。 但其他地方，却早已风起云涌，各方势力之间更是暗流涌动。 北黎。 拖木帖为主帅，赵保为副帅，领五万人出征。 在看到身后密密麻麻的重骑兵时，拖木帖难免有些趾高气扬，开始飘飘然。 五万匹良驹，匹匹挂甲。 五万人，皆身披重甲，左腰佩弯刀，右腰挂黎弓，后腰背箭袋，手持重矛。 这便是北黎夺得江山的底气……番直宿卫。 有他们在，拖木帖感觉自己腰杆都硬了不少。 不过当他看到赵保身上的甲胄和佩剑时，眼角却又抽搐了起来。 因为赵保身上的甲胄是冀州甲，腰间的佩剑是兖州剑。 “该死的叛军！” 一看到冀州甲和兖州剑，拖木帖就回忆起自己丢盔弃甲的一幕，这让他心中对义军的怒火又增添了几分。 赵保策马上前，对着拖木帖问道：“眼下距离红巾军所驻城池已不足五十里，你可有想好作战部署？” 后者道：“夜袭。” “你是不是只晓得夜袭？” 赵保面色阴沉，沉声道：“我军主力是重骑兵，你让重骑兵夜袭攻城？” “那你说该怎么打？” 拖木帖虽是纨绔，却也明白自己不如赵保。 而且这次战争中他是主帅，无论是谁出的计策，他的功劳都是最大的。 既如此，那还不如让赵保想法子帮他打赢这场仗呢。 “你这主帅是个摆设？” 赵保脸色愈加难看，“南王在得知你率兵后，就没嘱咐你些什么？” “嘱咐了，父王让我一切都听你的。” 拖木帖也不嫌丢人，轻声道：“再说了，太后让你督战。知道为何是你吗？这不明摆着让你全权负责，掌控大局嘛！” “一无是处的家伙。” 赵保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他怕再跟拖木帖聊下去，会控制不住拔剑砍了这家伙。 北黎朝廷的腐败，让赵保很是失望。 …… 与此同时，朱十六这边。 一名千总跑了进来，大声汇报道：“上位，不好了。据斥候报，有五万重骑兵正朝我方城池赶来，距离已不足五十里！” 朱十六起身道：“那还愣着干什么？还不通知下去，立即备战！” “上位，不可迎战。” 这时，身旁的军师起身阻止。 “为何不迎战？” 朱十六道：“怎么？难道他们的重骑兵还能骑着马跃上城墙不成？” 军师道：“北黎的重骑兵除了边军，只有番直宿卫！那可是北黎的王牌军。自组建以来，他们唯一一次的战败是遇到了黑龙骑。除此之外，再无败绩！ 如今我方虽有五六万大军，但皆是临时投靠而来。相比起百战之师的敌军，我方一是军心不稳，二是时间太短以至于忠诚度不够。 一旦战局出现劣势，怕是会出现很多难以预料的情况。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咱们输不起！” 朱十六闻言，沉默了下来。 的确如军师所言，他输不起。 一旦他这次损兵折将，那陈家对他的支持力度，怕是会直接腰斩。 朱十六大声道：“传咱军令，暂避锋芒，半个时辰内，全军撤离此城！” “是。” 千总离开。 朱十六看向军师，“可是咱们朝哪儿撤呢？” “当局势对我方不利，且不明朗时，就要学会把水搅浑！” 军师走到朱十六身前，压低声音，“也就是说，哪里有义军，咱们便朝哪撤。” 朱十六双眼一亮：“祸水东引！” 军师道：“没错，让谁都无法独善其身，此为自保之术！” 朱十六皱眉道：“可若是其他人也用这等方式对付咱们呢？” 军师笑道：“那就看谁跑得快了。总之以咱们目前的兵力而言，只有避战这一种办法！因为此战咱们就算打赢，也定会元气大伤，很容易被其他义军渔翁得利，趁势吞掉！” “对。” 朱十六点头，摆手道：“给别人做嫁衣之事，咱不能做。” 当天深夜。 赵保率领番直宿卫抵达城下，且还调来了周边的两万官兵，令其攻城。 然而还不等他下达攻城命令的。 麾下斥候便跑来汇报朱十六已弃城而逃，眼下这座城几乎已是空城一座。 “哈哈……” 拖木帖听到义军弃城而逃，大笑道：“这群叛军真的是废物一群，连迎战的勇气都没有！” “这朱十六，倒是真不简单。” 相比起拖木帖，赵保此时却面色凝重。眼下这种情况他不怕恶战，却怕敌人避战。 …… 黑龙寨。 书房。 马三跑来汇报道：“寨主，金不换来了。” 秦凡道：“让他进来。” “公子。” 金不换就在门外，毕竟马三认识他，直接将其带进了寨中。 秦凡问：“专程跑一趟，可是有要事？” “是这样的，第一批鸟粪已上岸，是立即动用江船运过来呢？还是缓一段时间？” 金不换作为世家中间人，知道这段时间不太平。 秦凡道：“迟则生变。” “明白了。” 金不换点头，行礼道：“我这就回去办。” “等等。” 秦凡将其拦下，然后从一旁取出钱袋，递给金不换。 后者皱眉道：“公子给我钱作甚？” 秦凡无语：“打开看看。” 金不换打开，里面是蓝色磷灰石。 只不过现在的磷灰石不是原石，而是经过打磨的。 金不换拿起一颗，亮闪闪的，很是好看。 秦凡道：“用手捂一下，别见光瞧瞧。” 金不换照做，磷灰石在他掌中发出亮光，这让他为之一惊：“这难道是夜明珠？” “不是。” 秦凡和他说了一下磷灰石的特性，“你是商人，应该比我更懂得如何才能把它卖出高价。” “这简直就是无本万利啊！” 金不换双眼一亮，“公子放心，无论是世家还是朝廷，发光的东西对他们有天生的诱惑力。 而高价更是简单，只需保证此物的稀缺性，渲染它的特殊性，抬高它的价值性，剩下的便是价高者得了。” 秦凡道：“以后挖粪的时候让他们注意一下，挖出来后由你全权负责。” 金不换点头：“明白。” 待金不换离开后，秦凡起身来到屋外，轻声道：“现在几月了？” 马三道：“阳历快五月了。” “是吗？” 秦凡点头道：“那再有一月，麦子便熟了。” 麦子是冬天种下的，古时北方区域一年也就只能种一季小麦。 不过六月，却可以继续种植水稻。 如今第一批鸟粪已上岸，运至潜龙山的时间只会比水稻的播种时间要提前。 这样刚好不影响施肥，且能提高水稻的产量。 但至于能增加多少产量？ 秦凡也不清楚。 这个问题的答案，只能交给时间来验证了。 晌午时。 墨云来到了书房。 秦凡道：“您怎么有时间来我这里了？” “在下已按照约定将那三种锻造法教给了林渠，至于剩下的，那就得靠量了。” 锻造跟枪械的射击是一样的道理，神枪手是子弹喂出来的，而能锻造出精品的铁匠，自然也是用铁给练出来的。 秦凡示意马三煮茶，顺口问道：“墨沁姑娘的病可好些了？” “气色比之前好了很多，但依旧不能见风。” 墨云笑了笑，“按照魁首的说辞，已无性命之忧，剩下的便是慢慢除掉病根。” “那就好。” 秦凡知道墨沁的病肯定已经治疗的八九不离十了。 只不过为了拖墨家下水，辛芷温柔的性格下，潜藏着一颗腹黑的心。 茶泡好了，马三倒茶，分别递给秦凡和墨云。 “谢了。” 墨云接过茶杯，看向秦凡，“墨沁的病还需五月有余，这期间在下也不便离开，但在房间里待着，也着实闷躁的很。” 秦凡笑着问道：“所以您来寻我解闷？” “在下曾言，希望公子能走到对岸。” 墨云走到座前，将茶杯放下，“如今，在下倒是想听听公子要走的路。当然，今日之谈，只为解闷，当不得真。公子随心说，在下亦随心听。” 秦凡饮茶，“我要走的路和墨家的理念有些相似。” “在下有所察觉。” 墨云点头，“可这条路很难，在下有直觉，公子要走的这条路更难。” “或许吧。” 秦凡轻笑，“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现在才刚开始迈步，又怎知晓难不难呢？” 俶龙有俶龙的路。 戾凤有戾凤的路。 秦凡有秦凡的路。 九流十三家也有他们要走的路。 “但凡是路，便有起点、节点、终点。” 墨云伸出三根手指，轻声道：“不知公子的这三点分别是什么？” 秦凡道：“世家门阀是起点，地主豪绅是节点，商贾是终点。” 墨云沉默片刻，方才开口道：“那公子现在做的事情呢？” 秦凡道：“这只是路途中的插曲。” “起点和节点，在下能够理解，用墨家的话来说，此为诛，乃正义之战。” 墨云说到这里，缓缓起身，“可在下并不赞同公子的终点，此为攻，乃不义之征。” 秦凡笑了笑，“看来您是想与我进行辩论。” “有了分歧，自然需辩论。” 墨云回以微笑，“诸子百家的鼎盛时期，诸子之间亦需辩论证己，更何况你我？” “好。” 秦凡点头，“既如此，那便开始吧。” 墨云道：“在下认为，商贾于国于民，是有利的，不该作为终点。” 秦凡道：“赞同。” “赞同？” 墨云一愣。 秦凡道：“我赞同的是商贾于国于民有利这句话，因为万事有利必有弊。 哪怕是茅厕中的蛆虫，都有它存在的利处。 世人皆知蛆虫污秽不堪，却不知蛆虫用好了，亦可食腐肉，生新肉。 而商贾便是这蛆虫，虽有利，却亦有害，当蛆虫变成厕蝇开始传播疾病时，便是弊大于利！” 墨云闻言后低头沉思。 约二十息后，他看向秦凡，拱手道：“愿闻公子高见。” 第75章 九流十三家 高见谈不上，只是些茶后闲谈罢了。” 秦凡为墨云添茶，顺口道：“首先，咱们来做个假设。” 墨云握着茶杯，微微皱眉，“假设？” 秦凡伸出一根手指，“假设山下有一个村子，村子里每年都种植小麦和药材，其小麦用于生计，药材用于治病，完全可以自给自足。 突然有一天，商人来到了此地。 他发现这村子的地理位置优越，若能将此地药材卖到其他地域的话，便可赚取极高的差价。 于是，商人为了利益开始怂恿村子种植药材。 而村民为了赚更多的钱，便在所有的农田中种满了药材，不再种植小麦。 此等情况若是一直维持下去，的确是好事。可天灾人祸，谁又能保证不会碰到灾祸呢？ 突然某一年，村子遭遇蝗灾。 这使得他们种植的药材全被蝗虫吃光，他们未能产出药材，所以今年无银钱收入。 但他们却因不再种植小麦，也没了粮食，无法生计。 为了活下去，他们只能想办法去购买粮食。 可村民们连饭都吃不起了，又如何有钱买粮呢？ 而这时，商人便会再次出现，且以放贷的方式帮助村民，村民们只需抵押田屋便可获得买粮钱。 无田无屋的，便在卖身契上签字画押。 从此刻开始，村民们便已经被商人套牢了。 无论他们怎么挣扎，其最终的结果都是失地失人，永远成为商人们的赚钱工具。” 待秦凡这番话说完，墨云的茶也喝了大半。 他放下茶杯，轻声道：“公子所言有理，可这并不能代表所有商人，毕竟为国为民的商人也不在少数。” 秦凡并未反驳，因为金家就属于这一列，他开口问道：“不知这类商人，一千人中可否出现一人？” 墨云沉默。 “而就算是这类为国为民的商人，其所作所为也是为了利益。” 秦凡饮茶，继续说道：“先秦《六韬引谚》中曾言，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但生而为人，追求名利乃人性，圣人亦不可避免。商人能在追求利的同时保留良知，这便是良商。 可良商罕见，正如那医病的蛆虫一般，终为少数。 同时，若这蛆虫不加以管制，它便会在利的诱惑下，一步步成为蝇虫，祸乱民间。 故此，在诛去恶商之后，还需对良商施以镣铐。” 墨云道：“听公子这番话中对人性的描述，倒是与儒家圣贤所言的‘性本恶’相近。” “人性本恶。” 儒家，有性本善和性本恶的争辩，秦凡更倾向于孟子的性本恶之说。 “性本恶，需以法抑，这便又牵扯到了法家。” 墨云紧盯着秦凡，“儒法结合，工农并蒂，再以兵家伐之，取各家所长，即为杂家，而杂家的代表便是逐鹿书院。” 诸子百家没落后，逐鹿书院收集了各家古籍。 除了九流十三家的不传之秘外，可谓是集各家所长的同时又摒弃了各家之短。 墨云说出此话，便说明他已猜到秦凡与逐鹿书院有关。 秦凡道：“诸子百家的终点便是融为一家，取长补短。” 墨云并未反驳，因为他比谁都清楚，诸子百家正在朝这个方向演化。 否则，工家也不会融入到墨家和农家。 其他家也不会相继消失在历史长河中，融入到了如今的九流十三家。 “公子可是出身割鹿堂？” 墨云说到这里，紧接着摇头道：“不对，若只是割鹿堂的话，还不至于让医家魁首择主。毕竟宋亡之后，医家可谓是元气大伤，他们是不会轻易择主的。” 他再怎么说也是墨家翘楚，虽含金量不如兵家翘楚，却也不简单。 秦凡道：“虚名而已，不足挂齿。” 墨云起身，笑着说道：“对于公子的起点、节点、终点，在下受教了。其前两点与墨家理念相似，至于这终点的答案，在下还无法定论，恐怕只有巨子才知晓了。” “今日之言只是闲谈，当不得真。” 秦凡虽很想和墨家扯上关系，但他却知道急不得。 墨云笑了笑，拱手道：“今日叨扰公子了，在下还需为墨沁熬药，便先回了。” 秦凡起身相送。 待墨云离开后不久，李二牛来了。 “寨主，马统领。” 李二牛身披轻甲，拱手行礼。 马三听到统领二字，有些脸红。 他觉得自己这统领，往好听了说叫统领，但哪有只统辖百人的统领？ 如今的李二牛都统辖千人，因为他现在是陈一麾下的千夫长。 秦凡问：“何事？” “昨日朝廷派人传信给清水县了，不过那县官挺听话，直到传信的官役离开，都未露马脚。” 李二牛说到这里，开始汇报道：“朝廷那边通知清水县，令其收取未来五年的税钱。而且听那官役的意思，不仅清水县如此，其他地域也都一样。” “提前收税？” 马三一愣，“这又是什么鬼政策？” “好消息。” 秦凡笑了笑，“税都收到五年后了，这足以说明朝廷没钱了。” “没钱？” 马三皱眉道：“那姓林的没死之前，不年年给朝廷送钱吗？还有那些官员们搜刮了那么多民脂民膏，怎么可能没钱？” “官员的钱和朝廷的钱是两码事。” 秦凡走到屋门前，“他们贪再多，也不会上交国库。” 李二牛道：“寨主，那这税咱们是交，还是不交？” 秦凡道：“为何要交？” 李二牛道：“若是不交的话，那不就等于直接告诉朝廷，清水县已经易主了吗？” “让那县官说收不上来，能稳多久就稳多久。若是朝廷那边再派官役来催，瞒不住的话，也就没必要瞒了。因为现在就算朝廷知道易主，他们也没工夫搭理咱们了。” 此番征税，只会让更多的百姓活不下去，届时会出现更多的义军。 “是。” 李二牛大步离开。 时间飞逝，一月后。 秦凡离开黑龙寨，来到了清水县。 因为，朝廷又派官役来催税了。 县衙中。 官役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三十余人。 县官立即上前迎接，不断赔笑道：“这税是真的难征，还望大人多多担待一下。” “难征？” 官役面色阴沉，手指衙外，冷声道：“你当本官眼瞎吗？路上那么多农田，皆种满了粮食！如今正是丰收季，你与本官说难征？” “这……” 县官一时不知该如何回话，只能看向身后的秦凡。 官役一把拽起县官的官服，“你这县令是怎么当的？还用本官教你如何征税呢？那些不交的，你不会等他们粮食收获后，直接派衙役去抢吗？” 县官闻言，脸色难看。 他努力的扮作好官模样，轻声道：“可这样的话，会激起民愤的。” “本官没时间管什么民愤不民愤，本官只知道若征不来税，回去后被责罚的是本官！” 官役冷声道：“今日本官把话给你放在这里，若三日后不见粮食，本官砍了你！” 秦凡见状，知道今天怕是瞒不过去了。 他朝前迈步，轻声道：“也不用三日后了，就今日吧。” 官役看向秦凡。 当看到其穿着时，便以为秦凡是清水县的地主，“你算个什么东西？本官说话，你也敢插嘴？” 语落。 县官的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你想死，别带上我啊！ “正好，本官正愁税钱不够呢，今日便先抄了你再说！” 说话的同时，官役对着身后随从挥手，“不过在抄家之前，需先掌嘴让你长个记性！” 两名随从立即上前。 县官此时与官役间隔不足半米，见随从朝秦凡走去，他立即朝后迈步，与官役拉开距离。 刀剑无眼，他现在只想离的官役越远越好，省的待会被波及。 官役看到县官跑开，大声怒斥：“本官让你动……” 然而…… 不等他说完的。 那两名随从便被秦凡身旁的衙役用短刀刺穿了脑袋。 突然的一幕令官役和其余随从脸色大变。 随从们立即拔刀。 但他们手掌刚握住刀柄，还没把刀拔出来的，‘嗖嗖’的箭矢破空声袭来。 一根根箭矢扎入他们身体，最后方的随从甚至都被扎成了刺猬。 剩下的随从，也都被衙役给解决了。 这一切，几乎都是在瞬间完成的，如同电光火石一般，让官役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此时他的手掌还握在刀柄上，刀身刚拔出少许。 “拔刀。” 秦凡眼神平静。 “不……不敢。” 官役哪还敢拔刀，他立即跪倒在地，“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望您见谅，小人掌嘴。” 说罢，他便开始用力打自己的脸。 ‘啪啪’的声响不断。 秦凡沉声道：“我让你拔刀。” 语落，不少衙役弯弓搭箭，瞄准官役。 官役见状，只能硬着头皮去摸刀，拿起刀后，开始拔刀。 ‘嗖’的一声。 一颗铁球打在官役手腕处。 “啊……” 强大的力道将官役腕骨打折，令其发出惨叫声。 “让你拔你就拔？” 秦凡摆手，“太听话了，我不喜欢，杀了吧。” 声音落下，不待官役求饶的，身后便有一把大刀挥下。 ‘噗’的一声，官役首级被砍下，滚落在地。 无头身躯还站在那里，断脖处不断喷血，三息后才缓缓倒地，不断抽搐。 秦凡看向县官，“如今瞒不住，你和你的家人也就没用了。” 县官闻言，脸色大变，跪倒在地，“您说过的，只要我配合，您便会保我一家平安。” 秦凡点头道：“也对，人不能食言。” 县官不断附和：“您说得对，以您这种身份，可不能为了我这种小人物而食言。” 秦凡走到一名黑龙卫身前，对其吩咐了几句。 黑龙卫离开。 半个时辰后，回来了。 他带了两样东西，一是沾了凉水的黄米饭饭团，二是一壶清水。 秦凡拿起茶碗，倒上清水。 然后走到县官身前，用匕首割下其一缕头发，随即将其切割成末，撒入茶碗。 “来，配合一下，喝下去。” “……” 县官脸色难看，但为了活命，还是咬牙喝了下去。 没一会儿的工夫，县官便捂着肚子，蜷缩在了地上，看其模样，极其难受。 “再配合一下，吃些东西会好受一些的。” 秦凡将饭团递给县官。 后者觉得胃中无比难受，那细碎的头发无法消化，扎进肠胃，极为痛苦。 这痛苦的程度简直生不如死，他迫切的想要吃些东西缓解一下。 抓起饭团后，饭团非但不热，反而还有些清凉。 县官迫不及待的将其一口吞下，一连吞了五六个…… 第76章 斩草需除根，灭门必屠尽 但吃着吃着，那县官便倒在了地上，且双手捂着腹部，不断的惨叫翻滚着。 饭团的常温层被消化后，其内部滚烫的黄米令县官的肠胃如同灼烧一般。 “杀……杀了我。” 碎发再加上滚烫的黄米，令县官饱受煎熬，生不如死。 “你如此配合我，我又怎能杀你？” 秦凡俯视着县官，轻声道：“我可不想失信于人。” 语落，他挥了挥手。 两名黑龙卫走了进来，其中一人端着一大盆黄米饭，另一人端着的铜盆中则装着烧红的铁块。 铁块并不大，只有小拇指指甲盖大小。 秦凡下令：“既然他这么喜欢吃，那就让他多吃一些。” “喏。” 衙役上前，掰开县官嘴。 一名黑龙卫拿起蘸好凉水的饭团，掰开后，升起腾腾热气。 另一名黑龙卫则用火钳夹起烧红的铁块放入饭团中，饭团包起铁块，发出‘呲呲’的声响。 在铁块烧焦饭团内部黄米之前，黑龙卫将其塞入县官嘴中，强制他吞下。 “啊……” 没一会儿，县官的惨叫声传出。 但任凭他如何挣扎，都未能抵挡住饭团入口的速度。 当县官强吞几十块饭团后，其肠胃早已被硬生生灼熟，他也结束了这罪恶的一生。 “其府中家人，无论老幼，一个不留。” 秦凡杀人的准则很简单。 要么不动手，一旦动手便不会留有任何余地。 斩草需除根，灭门必屠尽。 …… 于此同时。 驻扎于各村的黑龙寨众人也遵照秦凡的部署，开始帮着村民们到田中收粮。 古时农收不比现代，他们没有机械，皆需人力才行。 故此，为了节约时间，增加效率，陈一和孙二也带人到各村帮忙。秦慕瑶没来，因为她需要驻守黑龙寨。 正所谓人多力量大，两三天的工夫，田地中的粮食便被收了个干干净净。 各村村民开始晒麦穗。 这几日的天气很好，烈阳高照。 三日后，麦穗脱粒。 再晒三五日，粮食上称，记录在册后留一小部分备用，其余皆运往黑龙寨粮库。 运粮期间，陈一等人也没闲着，因为鸟粪已陆续运至。 他们帮着村民们一同翻地，翻地的同时将鸟粪石碾碎，连同草木灰一并混入田中。 剩下的事情便不用秦凡操心了。 因为稻种的育苗、插秧，村民们都懂。 接下来只需育苗成秧，引秧入田，种下水稻即可。 黑龙寨，书房。 秦凡对马三说道：“你去水陆码头告诉船家，让其通知金不换暂停鸟粪运输，但挖粪不能停，挖完后在沿海地寻个地方暂且囤积，待我需要时，我会另行通知他。” 金不换的办事效率很高，鸟粪一船接一船的运。 可无奈如今农田数量有限，根本用不了这么多鸟粪石。 “好。” 马三点头，顺势问道：“据商道值岗的兄弟们说，这段时间途经商道的难民又开始变多了，咱们要不要继续收留？” “如今粮库充足，自然要收。” 秦凡双眸微眯，“不过，还是得按老规矩来收。” 如今黑龙寨已扩建到足以容纳八万人的规模，比之前多了三万。 另外一、二号寨以及飞狐、清风寨也都扩建了。 毫不夸张的说，此时仅难民的话，收个十万人不在话下。 “明白。” 马三大步离开。 秦凡则迈步前往辛芷那边。 门开着。 辛芷正在研读医经。 看到秦凡后，她柔声道：“秦慕瑶要的兵器林叔已经带人打造好了，原本我打算再看半个时辰便去寻公子说一声的。如今倒是省了走路的工夫。” “让林叔直接交给她即可。” 秦凡来并不是为了兵器的事，他走到辛芷身后，将前些日子和墨云辩论的事情说了一遍。 辛芷点头道：“从墨云的话来做初步判断的话，墨家对公子的印象还不错。” “墨云对我的印象可代表不了墨家。” 秦凡靠椅在屏风处，轻声问道：“姑娘对墨家巨子了解多少？” 辛芷反问：“你在逐鹿书院中，难道没了解？” 秦凡实言道：“了解的太片面，没什么参考价值。” “巧了，我与公子一样。” 辛芷莞尔一笑道：“我虽为医家魁首，却是近年才上位。而这一任的墨家巨子已在位近二十年之久，所以我与其并没有接触。而接触不到，自然也就谈不上了解。” “呃……” 这个结果秦凡能猜到，但当听到后，却依旧有些失望。 “祖父对巨子的了解倒是比我深，不过……” 说到此处，辛芷欲言又止。 秦凡有些诧异，“辛姑娘竟还有说不出口的话？” 辛芷道：“祖父并不知晓我和公子的约定，但我在黑龙寨的事情他应是知晓的，毕竟墨云都能寻来，更何况祖父了。” 秦凡轻声道：“姑娘的意思是，可以询问祖父？” “不。” 辛芷摇头，柔声道：“你我之间的事，与祖父无关。自我成为医家魁首之后，我便已是独立的个体。” “那姑娘为何谈及祖父？” 秦凡轻笑道：“先给我希望，然后又让我失望？” “我没那么无聊。” 辛芷起身，缓缓迈步，与秦凡间隔不足半米，柔声道：“提及此事，是想让公子做好心理准备。以我对祖父的了解，怕是用不了多久，他便会来见你。” “见我？” 秦凡双眸微眯。 辛芷道：“准确的来说，应该是亲眼看一看我所择之人，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秦凡失笑道：“你方才还说……你是独立个体。” “我个人觉得是，但祖父却不这么认为。” 辛芷绝美的脸庞上浮现出一抹无奈，“没办法，在长辈的眼中，后辈永远都是长不大的孩童。” “呃……” 秦凡眼神中闪过一抹落寞。 毕竟现在的他举世无亲，想让长辈将自己看作孩童都是一种奢望。 “不要这副表情。” 辛芷歪头注视着秦凡，柔声道：“这可不像你。” 秦凡笑了笑，未言。 “秦凡，每个人都是带着使命来到这个世上的。” 这还是自二人相识以来，辛芷首次喊秦凡名字，“你也好，我也罢，皆是如此。 你肩负着黑龙寨近十万人以及周边地域和清水县村民们的性命。 而我，则肩负着医家的使命。 前路漫漫，无人知晓我们能走到何处，也不知这路的终点是什么。 途中，我们或迷茫，或煎熬，亦或一帆风顺。但无论结局如何，路，始终都在我们自己脚下。” 秦凡摊手道：“抱歉，我不信天命。” 辛芷一愣，旋即失笑道：“真是煞风景。” “准确的来说，但凡选择造反的人，在没成功之前，是不会信天命的。我虽认同儒家的性本恶，却不认同儒家的天命论。” 秦凡迈步，边走边说：“数年前，乾国儒家翘楚认为君权神授，向乾帝提议应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可若君权真乃神授的话，这世间又怎会战乱不休？” 辛芷柔声道：“听公子这话的意思，这天命若对公子有利，便选择相信。若是不利，便选择不信？” “是。” 秦凡点头，“俶龙跟我说过，所谓天命便如同卜卦一样。若是吉卦，那便可信，可若是凶卦，那只能说明卜卦者学艺不精，给卜错了。我觉得这番话很有道理。” “……” 辛芷好生无语。 “寨主。” 这时，秦慕瑶跑来。 “何事？” 秦凡问。 秦慕瑶语气严肃：“寨外有一人斗笠老者求见，怕是来者不善。” 秦凡皱眉：“来者不善？” 秦慕瑶道：“那人上山，不仅山下商道值岗的兄弟未能发现，就连山中巡视的兄弟们也未有丝毫察觉！他就如同幽灵一般，突然就从林中出现，然后走到了吊桥前。” “能避开巡查……” 辛芷蹙眉，看向秦凡，“是我祖父。” 第77章 兵儒并蒂双翘楚 秦凡一怔：“你祖父？” 这刚提到他不久，他就来了？如此不抗念叨？ “也有可能不是。” 辛芷柔声道：“但无论是与不是，能避开山中巡查之人定不简单，先去看看再说吧。” “这还真是多事之秋呢。” 秦凡笑了笑，大步朝屋外走去。 辛芷和秦慕瑶立即跟上。 说实话，秦凡巴不得是辛芷祖父，因为他对于这位宋国残留势力的领路人，还是很期待的。 黑龙寨，寨门楼。 三人站在高处，可以清晰的看到吊桥前的来者。 来者头戴斗笠，却难掩那两鬓斑白的发丝，其一身黑色素衣，红色腰束。 他没有佩戴任何兵器，双手空空，年迈的身躯看上去有些病态。 秦凡看向辛芷，轻声问道：“下方之人，可是你祖父？” “是……” 辛芷眼眸中难掩担忧，“比起年前，祖父看上去更苍老了。” 秦凡挥手，同时大步朝楼下走去。 ‘吱吱’的声响不断，寨门开启，吊桥下放。 来者迈步，通过吊桥。 当他走到寨门前时，秦凡三人也刚好走出寨门。 “祖父……” 辛芷行礼。 “嗯。” 老者摘下斗笠，眼神中难掩病态，却又暗藏着足以震动山河的杀伐气。 秦凡暗自心惊。 此人身上不仅有儒家的儒气，更具兵家肃杀气。 兵儒并蒂双翘楚！ 食鹿屋《翘楚集》中有着明确记载，整个九州，双翘楚者不超五人。 其中宋国有一人。 那便是以一己之力创建麒麟卫的…… “小子秦凡，见过稼轩先生。” 秦凡拱手。 “眼力不错。” 被秦凡看穿身份后，老者并未惊讶，反而一语点破秦凡出身，“逐鹿书院的夫子，总算教出一个还能看得过去的弟子。” 秦凡对老者邀请道：“先生请。” 后者迈步，进入寨中。 他的步伐有些病态，身体好似病入膏肓一般。 辛芷搀扶着他，眸中泛起泪花。 身为医家魁首，没人比她更清楚老者的身体状态，这是连年征战间留下的隐疾，近乎无药可医。 辛芷道：“祖父，秦公子已帮着寻回无字医经，待芷儿精通后，您的身体应该……” 不等她说完的，老者打断，“生老病死乃天命，强求不得。” 辛芷未言。 老者一步步走在寨中。 寨中不少老幼皆好奇的打量着他，同时老者也在打量着他们。 可能是巧合，也可能是察觉到了什么。 瘸子和瞎子出现在角落。 双方对视一眼，皆未言语。 待老者走远后，瘸子轻声道：“虽已病入膏肓，但隐藏在体内的杀伐之气却依旧磅礴。” 瞎子轻叹道：“宋国，真的配不上这等人杰。” 书房中。 老者和秦凡对坐。 辛芷站在老者身旁，秦慕瑶则站在秦凡身后。 老者看向秦凡，轻声道：“你很不错。” 他这一路走来，看到了很多，也听到了不少。 辛芷闻言轻笑。 因为能让其祖父说很不错的人，放眼整个天下也没几人。 秦凡道：“稼轩先生谬赞了。” “看到你无恙，老夫便也就安心了。” 老者看向辛芷，缓缓起身，“既已做出抉择，以后的路就全凭你自己了，希望你能够走到终点。” “芷儿会的。” 辛芷行礼。 “老夫也该走了。” 说话间，老者朝屋外走去。 辛芷出声道：“您这么快便要走吗？” “人老了，心中记挂的事儿也多了，如今只想再亲眼看看这大好河山。” 老者语气坦然，转身看向秦凡，“生逢乱世，当带三尺剑，立不世之功，建万世霸业。望你以后能如此时一般，守住暴与仁之间的那根线。” 秦凡拱手道：“小子谨记。” 老者迈步，准备离开。 “主人。” 这时，林渠跑来，“让我与您一同随行吧。” “此地更需要你。” 老者拍了拍林渠的肩膀，“做好你该做之事。” “是。” 林渠低头，瞥了一眼秦慕瑶后，欲言又止。 老者笑了笑，并未言语。 秦凡能猜到林渠想说什么，但碍于辛芷之前的话，他无法开口。 辛芷看了一眼秦凡，走到老者身前，柔声道：“祖父出行，身边没人照顾怕是不妥。” 说到这里，她指向秦慕瑶，继续说道：“林叔因琐事无法离寨，那便让秦姑娘随祖父行一段路吧，这样芷儿也能安心一些。” 老者看向秦慕瑶，轻声道：“你可愿随老夫同行？” “慕瑶求之不得。” 秦慕瑶行礼，“能与先生同行，是我的荣幸。” “既如此，那你便与老夫同行三百里吧。” 说罢，老者便迈步出屋。 秦慕瑶看了一眼秦凡，随即大步跟上。 寨门楼上。 林渠站在一旁。 秦凡和辛芷并排而站，他望着渐行渐远的老者和秦慕瑶，轻声道：“多谢了。” 同行三百里，能领悟多少就看秦慕瑶自己的造化了。 “无需谢我。” 辛芷柔声道：“我只是怕祖父无人照料罢了。” 秦凡笑了笑，未言。 麒麟卫那么多人，老者岂会无人照料呢？ “哎……” 林渠一声长叹，“想当年主人也是气吞万里如虎，如今却也抵不住岁月的侵蚀。” “气吞万里如虎？” 秦凡一怔，“林叔，您这句话是从何处听来？” 林渠道：“并非听闻，而是主人写的诗词。” 秦凡出声道：“那不知稼轩先生还写过什么诗词？” 林渠道：“很多，都在小姐屋中。” 辛芷柔声道：“公子对诗词感兴趣？” 秦凡道：“有些兴趣。” 老者与秦慕瑶已走远，三人来到辛芷房间。 辛芷取出一本诗集，递给秦凡。 秦凡打开观阅，每看一篇，他的神色便愈加震惊。 乱世尚武，很多人的诗词都未发表，哪怕逐鹿书院中都未录入。 故此，很多人的诗集都是自留的，为的是乱世结束后，于盛世中传扬。 此为文化底蕴。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秦凡握着诗集的手掌轻颤，“稼轩先生是你祖父的字吗？” “不是。” 辛芷摇头，柔声道：“祖父原字坦夫，后改字幼安，后号稼轩。” “这样啊……” 秦凡前世尽研究军械了，对历史了解没多少，根本不知道辛芷祖父的号是什么。 故此，他在逐鹿书院看到‘稼轩先生’时才未多想。 “朱十六……” 秦凡一开始以为这个世界是完全不同的世界。 但此时再联想到朱十六，这个世界好像跟他想象中不一样。 …… 与此同时，乾国，太平县。 战乱会伴随着疾病与瘟疫，道袍男子不忍生灵涂炭。 他的身份正是食鹿屋三人之一：俶龙。 这段时间内，俶龙游走在太平县各地，为染病的百姓们免费救治，且自掏腰包购买粮食，以让难民充饥。 然。 一人之力终难以解决众难，更何况俶龙身上的银钱也已见底。 “大哥。” 就在这时，其弟驱赶着马车，带着钱粮来到了太平县。 俶龙愣神道：“你二人怎会到此？” 其二弟道：“咱爹就是那样，刀子嘴豆腐心。别看他说不认大哥这个儿子，但大哥走后没多久，他便让我们带上钱粮来此了。” 俶龙有些不忍，“可你二人与我一同待在此地，岂不误了你们的前程？” 其三弟道：“大哥出身逐鹿书院都不怕耽搁前程，我们怕啥？” “哎……” 俶龙轻叹，“说实话，我知如此行事会对族中，对自己皆不利，可是……” 说到这里，俶龙起身看向密密麻麻，近乎无穷无尽的难民，语气中难掩怜悯：“当我看到饿殍遍野尽白骨，难民锅中皆易子时，我心……是真的不忍。” 其弟上前，面色凝重道：“放心吧大哥，这乱世之下，无论以后的路会如何，我与三弟定会一直跟着大哥同行。” 俶龙闻言，有些感触的拍了拍二人肩膀。 …… 虞国，梁州之地。 求贤馆外。 “赶紧走吧，你不符合求贤的要求。” 求贤馆的人正在驱赶一名男人。 男人约二十岁的年纪，被推出门外后，出声道：“不知馆主可否看过我的文章？” “区区盐帮出身，你的文章还用看？” 古时为官，本就对出身很看重，更何况世家当道的乱世了。 无论是乾虞也好，北黎也罢，想要在朝中为官，多多少少都与世家脱不开干系。 男人问道：“你难道没和馆主说，我出身逐鹿书院？” 那人问：“你难道是割鹿堂出身？” “不是。” 男人摇头。 “那不就得了？除了割鹿堂的人能无视出身之外，逐鹿书院可不行，毕竟能进书院的人太多了！” 那人不屑道：“赶紧滚吧，别浪费老子时间。” 男人笑了笑，转身离去。 他的确不是割鹿堂出身，因为他出身于食鹿屋。 是的，他便是戾凤。 不过却无人知晓他的身份，虞国虽知戾凤在境内，却不知是谁，所以寻无可寻之下，才建立求贤馆。 “罢了，罢了……” 戾凤眼神逐渐阴厉，“原本还打算在不暴露身份的前提下，从其内部瓦解。但如今看来，倒不如全部杀光来的直接。” 第78章 大乱起，当逐鹿 羳一月后 秦慕瑶归寨。 再次见面，秦凡明显感觉秦慕瑶与之前大不同。 她身上难掩兵家杀伐气。 书房中。 秦凡轻声问道：“此行感觉如何？” “三百里路，途中先生并未与我言儒学，所言皆是兵家。” 秦慕瑶眼神锐利，“先生说，乱世当以兵家为首，盛世则以儒术抑民。” 秦凡迈步走到门前，未言。 秦慕瑶道：“寨主，我需要更多兵。” 相比起之前的扭扭捏捏，此时的秦慕瑶说话异常果断直接。 “可以。” 秦凡转身，“但，还需等一段时日。” “多久？” “待稻香飘过山野，便差不多了。” 光阴如梭，匆匆三月逝去。 这段时间秦凡也没闲着。 通过数百次的实验，他终于搞清了青霉素的提取顺序。 青霉素的原材料并不缺。 饼子也好，水果也罢，放时间久了都会发霉。 只不过这种霉和寡妇床头灰不同，是不能直接用于伤口的，需进行提炼。 黑龙寨不缺米糊、淘米水，也有瓷罐等容器。 当他制造出来后却发现，其效果虽比寡妇床头灰强一些，却不如现代青霉素。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古时提纯是比不了现代工业的。 但就算这种纯度不够的青霉素，也足以减少不小的战争伤亡率了。 除此之外，这数月时间里黑龙寨又收了近十万难民。 主寨以及其他四个寨子皆住满人的同时，主寨再次开始扩寨。 由于弩机问题的解决，复合弩的数量达到了一千。 复合弓的数量达到一万四千余。 新增轻甲两千，各类兵器、箭矢若干。 这并不是说后勤的效率低，而是藏宝库中的柘木被消耗光了。 同时水稻也熟了。 可谓是双喜临门。 收稻时，秦凡亲自来到田间视察。 村民们都很高兴，虽说他们现在并不知道亩产多少，但从其稻穗的密集度来看，其产量是远高于之前的。 水稻收割后，开始晾晒、脱粒，然后上称入册。 “寨主，这鸟粪真神了。” 马三跑了过来，有些激动的说道：“据村民说，之前良田种的水稻是亩产一石，普通田连七斗都到不了。但如今，良田的亩产达到了两石六斗，就算是普通田都能亩产两石。” 一石为十斗，约有一百二十斤。 秦凡双眸微眯。 也就是说，亩产才增加了不到两百斤。 对于这个结果，他有些失望，却也明白这已经是极限了。 至于青海地区的钾盐虽能当钾肥用，但如今根本不现实，毕竟古时的盐可是军备物资，更是稀缺物。 很多人连吃都吃不起呢，还能用它施肥？ “这东西，竟真能增加粮产？” 黑龙卫们百思不得其解，为啥这鸟粪比人粪都好使？ 秦凡抓起一把稻米，轻声道：“单论种田，还是得南方啊。” 南方不仅四季如春，可以多种一季粮食，更不缺水。 就拿水稻举例。 秦凡他们若想种好水稻，需引水入田，可谓是麻烦的很。 这要是雨水充足还好，若是碰到干旱之年，怕是会颗粒无收。 除此之外，就是产量。 古时北方种植水稻由于各种因素的缘故，其亩产原量是一石。 而南方，却能达到亩产两石到三石左右。 这要是用上鸟粪石的话，怕是亩产千斤都不成问题。 “寨主……” 这时，一名骑兵策马而来。 在距离秦凡五米时，他勒马跳下，快步上前，单膝跪地，“商道上来了二十多名溃逃至此的义军散兵，值岗的兄弟们已将他们控制。” 秦凡吩咐陈一监督粮食登记，然后尽快运回寨中。 然后他便骑着墨麒麟，带着马三以及黑龙卫朝商道赶去。 商道上。 那二十多名义军双手抱头蹲在那里，他们神色疲惫，身上的兵器都给丢了。 秦凡策马上前，问道：“从哪儿来？隶属哪片地域的义军？” “冀州主城……” “三和县……” “莲花乡……” 别看这群散兵只有二十来人，却是来自八支不同的义军势力。 秦凡继续问：“你们败在谁的手里？” 散兵道：“朝廷的重骑兵，听说叫什么番直宿卫……” “多少人？” 秦凡双眸眯起。 番直宿卫都出动了吗？ 一散兵眼神中难掩惊恐，颤音道：“密密麻麻的，从四面八方冲出，根本看不清多少，怕是得有三十四万人……” “……” 秦凡闻言很是无语。 番直宿卫总人数也才二十万，怎么可能有四十万人？ 他知道继续询问这群人北黎兵力是得不到答案的，毕竟人在溃逃时，总会潜意识的将敌人放大。 于是，他换了个问题：“现在义军这边是什么情况？” 散兵们如实诉说。 这近半年时间，有的义军被赵保率领的番直宿卫击溃，也有的义军被其他义军吞并。 原先大几十支义军势力，此时却只剩下不足十支。 其中最强大的有三支，兵力皆在二十万人以上。 在这三支义军中，秦凡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朱十六？详细说说。” 散兵道：“他现在是红巾军的大帅。 一开始的时候，朝廷是冲着他去的，但他连城都不守，直接带人弃城而逃。 逃就逃吧，还专门挑义军的聚集地方向逃。 他在前面逃，朝廷在后面追。这一来二去，几乎每支义军都被他给霍霍的不轻。 有的义军气不过，去找他理论，打起来后，还打不过他。最后，被他霍霍的这些义军们，要么加入红巾军，要么就被赶出去，被朝廷灭掉。” 秦凡闻言轻笑，“照这么来看，其他义军被这三支义军吞并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散兵点头道：“差不多。” 一旁的马三哼笑道：“如此也算好事，省的你们这群家伙的心不齐，被朝廷逐个灭掉。” 散兵们皆低头不语。 值岗的黑龙寨人大声问道：“这一路过来，欺负百姓没有？” “哎呦，就算我们想欺负，也得有百姓欺负啊。” 散兵满脸的无奈，“这一路上几乎家家空户，我们能活着跑到这里都是啃树皮熬过来的。” 只要不欺民，秦凡倒是不介意给他们条活路，“给他们些吃的。” 黑龙寨的人拿出饼子和水壶递给散兵们。 一名散兵大口吃着，边吃边说：“秦寨主，这饭我们也不白吃，我们这群散兵游勇您肯定看不到眼里，但后面的人您得防备一下才行。” 秦凡道：“后面是指哪里？又有多少人？” “冀州主城的。” 散兵道：“冀州主城原先是张麻子的地盘。 张麻子被朝廷灭掉后，被黑绳军占据。 其大帅由于瞎了一只眼，被喊作谢瞎子，其麾下怕是得有个三五万人。 这谢瞎子可能是跟朱十六学的，在朝廷抵达冀州主城时，他也是带人弃城而逃，逃亡的方向就是潜龙山。 估计再有个两三日，便能抵达此地。” “那他可没学到精髓。” 以秦凡对朱十六的了解，朱十六之所以弃城而逃，是因为他的城都是小城，根本守不住。 若是把冀州城给他的话，他是绝对不会逃的。 “反正话我带到了，至于秦寨主如何抉择，那就是您的事了。” 散兵吃完饼子，喝了几口水，起身拱手道：“秦寨主，若有机会的话，日后定会报您这一饭之恩。您放心，我们不在这惹人烦，这就离开。” 说罢，散兵们齐齐拱手，便要离开。 秦凡道：“我看你们行事还算规矩，要不要留下？” “多谢秦寨主美意，按理说我们的确该留下，可我们还得寻家人。” 散兵拱手道：“若是能寻到家人消息，且秦寨主不嫌弃的话，我等定会前来投奔。” 马三咧嘴一笑：“有没有可能，你们的家人就在山寨里呢？” “……” 散兵们一怔。 秦凡道：“我们收容了很多过路的义军家属，若你们家人没死在路上的话，大概率在寨中。你们可以先去寨中看一眼，若寻不到，再离开不迟。” “若真如此，那我等性命自今日起便是您的了。” 散兵们行礼。 秦凡对着一名值岗的人说道：“你带他们上山。” “喏。” 待那人和散兵们离开之后，马三轻声道：“咱们还是老规矩？” 所谓的老规矩就是，等黑绳军抵达潜龙山攻寨时，用对付张麻子的方式对付黑绳军。 “没必要。” 秦凡摇头道：“此一时彼一时。” 之前用那招对付张麻子，是因为黑龙寨没多少人。 但现在，他可是不缺兵粮。 再者便是，如果不是没办法的情况下，谁家打仗会把战场选在自家地盘上啊？ “通知陈一、孙二，骑兵尽数出动！” 秦凡冷声道：“他不是还有两三日抵达吗？时间太久了，我等不及！咱们得亲自去寻他！” “喏！” 马三得令，骑马离开。 当夜。 一万五千余骑兵尽数离开藏兵地，于潜龙山周边的空旷地带集结。 陈一率领的骑兵装备最佳。 全员搭配轻甲，一千骑兵持复合弩，其余骑兵复合弓，标配军备为：弯刀、重矛。 剩下的八千骑兵暂由孙二统辖，全员复合弓及标配军备。 “出发！” 秦凡下令。 夜色如墨，一万五千余骑兵浩浩荡荡的离开潜龙山。 这天下已然大乱，当逐鹿天下！ 第79章 只有弱者才会讲理 翌日，傍晚。 黑绳军撤了一路，趁着夜色开始安营扎寨。 帅帐中。 谢瞎子将怀中女子的脑袋朝下按去，表情惬意的同时破口大骂：“这该死的赵保，追起来没完了！还有这挨千刀的朱十六，非把赵保引向冀州方向！” “该死，真该死！” 骂着骂着，谢瞎子猛然全身放松，随即呼出一口长气。 “大帅。” 这时，帐外传来声音。 “进。” 谢瞎子声音落下，副将进入帅帐。 女子揽起薄纱衣，起身后捂嘴离开。 副将行礼道：“大帅，咱们得加快脚力了，争取明日子时四刻前抵达潜龙山。” “这个我清楚。” 谢瞎子点头道：“吩咐下去，除了巡视人员之外，其余人等立即入帐休息。” 说到这里，他起身勒紧裤腰，沉声道：“只要到了山上咱们就安全了，他赵保的北黎骑兵是厉害，但再厉害，还敢上山不成？” 副将附和道：“那是自然。” …… 子时一刻。 黑龙卫从前方策马而来。 下马后想秦凡行礼，“寨主，黑绳军已在十里外扎营，且营中巡视人员不足百人。” “嗯。” 秦凡点头，随即看向马三，“你率黑龙卫先行，一炷香后，我会让大军开拔。” 马三道：“寨主放心，我定会在大军赶至黑绳军大营前，拔掉他们的眼睛。” 说罢，他便带着黑龙卫策马离开。 一炷香后。 秦凡下令骑兵开拔。 陈一和孙二各率一路骑兵。 在距离黑绳军大营不足三里地时，他们兵分两路，开始对大营展开包抄。 马三和黑龙卫的作战能力是毋庸置疑的。 此时，他们已将大营中的巡视兵卒尽数解决。 墨麒麟冲至大营前，秦凡用火折子点燃箭簇上的油布，弯弓搭箭。 ‘嗖’的一声，火矢射向夜空。 此乃冲营进攻信号。 黑绳军营地开阔，且只有三五万人。 而黑龙寨则有一万五千余骑兵，且还是夜袭。 在这种情况下，是无需任何战略的。 “杀！” 秦凡拔剑。 龙纹剑出鞘，发出一道悠长的剑鸣声。 密密麻麻的骑兵从四面八方冲出，战马的嘶鸣声不断。 如此数量的马匹，其音汇聚在一起，在这寂静的夜幕下，就宛若雷爆一般。 大营中的黑绳军瞬间被惊醒。 然而已经晚了。 第一波骑兵已冲入大营，他们在冲营时，点燃了手中火把，随即扔出。 密集的火把不断落在同样密集的营帐上，刹那间火光滔天。 还不待黑绳军拿起兵器的，数之不尽的战马便冲到了他们身前，陈一麾下的骑兵不断挥动着手中弯刀。 此刀是从拖木帖那缴获的，乃黎刀。 北黎除了善骑射之外，其弯刀也异常锋利。 “啊……” 刹那间，惨叫声不断，一名又一名的黑绳军倒在血泊中。 短短时间内，骑兵们便已发起了数波冲杀。 其黑绳军的伤亡呈直线上升，约莫得有数千人成为了骑兵们的刀下亡魂。 而这时，剩下的黑绳军们也都拿到了兵器。 但就在他们准备拼死突围时，秦凡策马冲来，大声喊道：“抗者必戮，降者不杀！” 语落。 正在冲杀的骑兵们也都勒马，齐声喊道：“抗者必戮，降者不杀！” 一万五千余人汇聚的声音可震山河，冲云霄。 每个黑绳军都听到了这句话，他们眼神中难掩惊恐。 “嘭嘭……” 一开始，只有百余人将手中兵器扔在了地上。 人从众。 有了带头的，剩下的黑绳军们相视一眼后，皆扔掉了手中兵器，双手抱头，蹲在了原地。 秦凡此战的目的可不是杀人，而是要吞掉黑绳军。 之所以冲杀那几波，斩掉数千人，也只是为了杀鸡儆猴，震慑黑绳军。 若不加以震慑，以人性而言，他们是不会轻易投降的。 “世子，别杀我，我投降……投降！” 副将举着双手从燃烧着的营帐走出，他身上的甲胄耷拉着，显然情急之下并未穿好。 “世子，我们归顺，归顺……” 其他黑绳军将领也都举手走出。 是的。 他们将黑龙寨的人认作了北黎骑兵。 不过这也不怪他们，首先一万五千余骑兵，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拿出来的。 再加上不少骑兵还都身披轻甲，手持北黎弯刀，除了复合弓之外，可谓是清一色的北黎轻骑兵装束。 这在黑绳军看来，除了一路拿义军如同砍瓜切菜般的赵保，还能有谁呢？ 秦凡手指黑绳军将领，随后指向副将，沉声道：“这些，都砍了！” 语落。 不待副将及将领反应过来的，骑兵们手中的弯刀便将其首级一一斩下。 秦凡策马，朝帅帐而去。 因为自始至终，谢瞎子都未出现。 墨麒麟距离帅帐不足三米。 就在这时，帅帐中突然窜出一根大拇指粗细的黑色套马绳。 其绳头腾空，朝着秦凡落去，就在其套过秦凡头顶，即将落至脖颈处时…… 秦凡举起手中双刃龙纹剑，竖于面前。 套马绳朝着秦凡脖颈勒去，但黑绳在触碰到龙纹剑剑刃的瞬间，便断成了两截。 身为九州十大名剑中，唯一脱离九州剑的特例。 它不仅是秦皇的佩剑，其锋利程度更是达到了恐怖的地步。 直到黑绳断裂，秦凡才发现这绳子不仅有麻绳，其中更掺杂着密集的铁丝。 帅帐内。 谢瞎子盯着手中断裂的黑绳，脸色大变，“兖州剑？” 黑绳军之所以叫黑绳军，就是因为这根黑绳。 谢瞎子就是凭借一根黑绳勒死了当地县官，从而起义。 起义后，他让铁匠加固了黑绳，可谓是无比坚韧，但此时却被一把剑给轻而易举的斩断了。 不，不是斩。 而是在接触到那把剑的刹那，就断裂了！ 除了那十把剑之外，谢瞎子想不到其他利器了。 可是打造黑绳的铁匠说过，其绳内铁丝，就算是九州剑想要斩断，也需费些工夫的。 但为何…… “混蛋，敢骗老子！” 谢瞎子面色狰狞，他觉得是铁匠为了赏金夸大其词了。 “出来吧。” 秦凡紧盯着帅帐，“你好歹也是义军大帅，临了总不能当个缩头乌龟吧？” 数息后。 谢瞎子从帅帐中走出，他紧盯着秦凡，大声道：“胜者王侯败者寇，赵保，若你还算个男人，便与我单战定生死！” “赵保算不算男人关我屁事。” 秦凡不以为然，缓缓收剑。 龙纹剑回鞘。 谢瞎子皱眉道：“你不是赵保？” 秦凡未言。 谢瞎子沉声道：“那你为何冲我大营？咱们往日有仇，还是近日有怨？” “谢瞎子，死到临头就别丢份了。你我应该都明白，在这乱世之中，只有弱者才会讲理。” 秦凡下马，轻声道：“不过看在都是汉人的份上，我便满足你的好奇心。往日仇怨咱们应该没有，但近日的话……你都要拿我潜龙山了，那我冲你大营，不也正常吗？” “你是黑龙寨寨主？” 谢瞎子一愣，摇头道：“不可能，你们哪来这么多骑兵！” 不仅谢瞎子懵了，就连不远处双手抱头，蹲在地上的黑绳军们也傻眼了。 黑龙寨？一万五千余骑兵？ 这也太离谱了！ 秦凡道：“此事说来话长，我没时间与你浪费。” 谢瞎子未言，更没有求饶。 因为他知道今日自己必死无疑。 也清楚就算是其他义军的大帅碰到他，双方在没有仇怨的情况下，对方也不可能饶他性命。 更何况，眼前之人是他想要拿下的潜龙山之主了。 “你放心，我可以给你留个体面。” 秦凡说到这里，指了指谢瞎子手中的断掉的黑绳，冷声道：“此绳虽断，但长度应足够自缢。 你可以回你的帅帐，但我只给你半炷香的时间。半炷香后我会派人给你收尸，若你贪生怕死未自行解决的话，就别怪我不给你留全尸了。” 谢瞎子闻言，握紧手中黑绳。 他沉默数息，低头发出一声长叹，转身朝帅帐走去。 谢瞎子不怕死，却不想尸首分离。 因为迷信的缘故，古人对全尸很看重。 谢瞎子于帅帐中自缢而亡。 马三亲自入帐确认其死亡，为了保险起见，又在其后脑补了一刀。 “清理战场。” 秦凡下令。 五千骑兵开始掩埋尸体，清点黑绳军的军备、粮草等物资。 剩下的一万骑兵则将降兵们围得死死的。 秦凡策马上前。 骑兵们为其让开一条道。 陈一策马来到秦凡身旁，轻声道：“黑绳军总计三万四千余人，方才冲营杀了数千，剩下的降兵还有三万余。” 秦凡道：“不是让你们把伤亡控制在两千内吗？” 陈一无奈，压低声音道：“寨主，你定的军功制是沿用的秦制，靠杀人升职！ 百夫长以下的，为了升职，都杀红眼了，哪能控制得住？别看伤亡超出控制数的一倍，就这还是我和孙二拼命，才硬生生给拦下来的。” “杀伐性强，于乱世而言是好事。” 秦凡说话间望向降兵们，随即看向陈一，“这三万余人的后续便交给你了，你应该知道怎样才能让他们心甘情愿的加入。” 陈一点头：“明白。” 一旁的孙二轻声问道：“寨主，我方才询问降兵的时候，有降兵说赵保追的很紧，咱们要不要在此设伏？” “此时暴露，对于咱们来说百害而无一利。” 秦凡说完，挥手下令道：“吩咐下去，清理完战场后，全员回寨。” “喏。” 陈一和孙二开始依令行事。 秦凡则策马朝外走去。 马三立即策马跟上，刻意压低声音道：“寨主，赵保可是赵灵儿兄长，他肯定知道你在潜龙山的，你说他会不会进山？” 第80章 天下龙气共九分，暂先取冀州一分 “不重要。” 秦凡轻叹道：“眼下这种情况，只要他不对我下手，我便不会对他下手。” 马三问：“因为赵灵儿？” 秦凡道：“因为你。” “我？” 马三一愣，随即挠头道：“寨主你可别说笑了，我与那赵保又没啥关系，我都不认识他好不好？” “你收了赵灵儿银票。” 秦凡直言道：“你应该明白，我不喜欠人情。此事，就权当还她银票的情了。” “……” 马三闻言沉默。 听到这里他明白了，若不是因为赵保是赵灵儿兄长的话，秦凡绝对会在此设伏。 虽说此时暴露很不利。 但这个问题并不难解决，将其灭个干净，不暴露不就完了？ 一个半时辰后，战场清理完毕。 孙二策马追上秦凡，汇报道：“此战缴获战马三千，军粮一万三千八百石，军备诺干。” 马三皱眉道：“才这么点儿粮？” 黑绳军近三万五千人，按每人一日一斤粮来计算，这些粮还不够五十日之用。 “不少了。” 秦凡开口道：“若不出意外的话，这些粮草中的大部分，皆来自于世家。” “寨主，如今咱们又多了三万余人，摊子更大了。虽说暂时不缺粮，但万一明年来个天灾人祸，咱们可坚持不了多久。” 孙二有着很多顾虑。 现在黑龙寨加上老幼，已经二十多万人了。 但这可不仅仅是二十多万人的事情，毕竟在粮食的消耗上，还得算上整个清水县的村民们。 “得扩张了。” 秦凡双眸眯起，“不过却需一步一步来。” 黑龙寨地盘中的人太密集了，长此以往，他们可养不起这么多人。 思考片刻后，秦凡看向孙二，“缴获的军粮及其他军备存放于你和陈一的藏兵地，那三万余人你俩看着分配，暂由你二人统辖。 不过需尽快对其进行演武，选出兵职人员。同时，你二人让麾下斥候机灵点儿，赵保此人不得不防。若他真有攻寨之心，咱们便对其三方夹击。” 孙二应道：“喏。” “另外，兵职决出之后，骑兵皆由陈一调配。” 秦凡根据兵力进行再分配，“新收的三万人，留两万人归你统辖，剩下一万人的兵权给秦慕瑶。” 语落。 孙二策马离去。 他和陈一开始安排秦凡的命令部署。 …… 清晨，晨阳初生。 赵保亲率一万番直宿卫追至昨夜黑绳军的扎营处。 一名重骑兵策马而来，单膝跪地，“世子，此地营帐虽已拔除，地面也洒过浮土，但依旧难掩厮杀痕迹。想必昨夜，叛军遭到了夜袭。除此之外，前往三和县的方向发现了叛军留下的痕迹，他们应是撤到了三和县。” “有意思。” 赵保望向潜龙山方向，“本世子早就猜到，你肯定不会甘心隐世。” 语落，他挥动马鞭，大声道：“去潜龙山。” 翌日。 赵保距离潜龙山商道已不足二里地。 走着走着，他突然勒马。 身后重骑兵道：“世子，为何不继续前行？” “不对劲。” 赵保眼神紧盯着潜龙山方向，“这半月来连夜追敌未得休息，脑子都有些糊涂了。本世子突然想到，若前夜真是黑龙寨夜袭的叛军，那他们完全可以设伏，但他们却没有。” “世子的意思是？” “若本世子未猜错的话，叛军并没有逃向三和县。” 赵保眸中精芒闪烁，“叛军只有两种结果，一，被灭掉了。二，被吞并了！” 重骑兵脸色一变，语气严肃道：“若真如世子所言，那咱们需等待后续大部队才行，毕竟山地之战，战马无法发挥作用。” 赵保沉默。 秦凡的身份太让他忌惮了。 在他眼中，秦凡的威胁远高于朱十六，更高于其他叛军。 “派人通知拖木帖，让他加快行军速度！” 赵保挥手道：“为了朝廷，为了大黎，就算损兵折将，亦要踏平潜龙山！” “是。” 重骑兵得令，准备通知斥候。 但不等他掉转马头的，一名斥候便策马疾驰而来。 赵保见状，微微皱眉。 这名斥候是大部队那边的，他能来此地，显然是与拖木帖有关。 “报！” 斥候快速下马，单膝跪地，“帅令：赵保及随行番直宿卫立即回撤，与本帅一同回京勤王。” 赵保闻言脸色一变，“大都怎么了？” 斥候道：“叛军正朝着大都而去，怕是不用半月，便可兵临城下。” “那又如何？” 赵保面色阴沉，“大都粮草充足，城内有十五万番直宿卫，城外有十万都边军！区区叛军，能起何风浪？立即回报拖木帖，让他立即带人到潜龙山！三日之内，必须抵达！” 斥候很是为难，“这……” 赵保冷声道：“你没听到本世子的话？” “可是，南王府世子才是主帅啊。” 斥候行礼道：“再者便是，主帅已经带领四万番直宿卫朝大都进军了。主帅说，不能让太后和可汗受到惊吓，必须要赶在叛军抵达前将其灭掉。” “拖木帖这个废物！” 赵保怒吼。 他的吼声中充满了不甘。 因为没有大部队，他们这一万人进山的话，与送死没什么两样。 与此同时，拖木帖这边。 “加快速度，若是惊了太后，本世子斩了你们！” 赵保考虑的那些，拖木帖根本不在乎。 因为此行赵保灭掉了很多支叛军，其功劳已经够多了。 他的想法是，若真让叛军抵达大都城下，惊扰了太后和可汗，那不就影响自己邀功了吗？ …… 黑龙寨，书房。 “寨主，赵保撤兵了。” 马三走了进来，轻叹道：“据黑龙卫汇报，赵保只有一万左右的重骑兵，若咱们真设伏的话，他必死无疑。可惜了，此事怪我……” “这个不重要。” 秦凡打断马三，轻声道：“但有件事很奇怪。” 后者问：“哪奇怪了？” “他知晓我身份，以俶龙与戾凤对他的评价，他应该会进山的。就算现在不进，也该等剩下的番直宿卫抵达后，再一同进。” 秦凡感觉有些蹊跷，“可奇怪的是，他非但没等，反而还撤兵了。难不成俶龙和戾凤看走眼了？” 马三猜测道：“会不会是他忌惮寨主呢？” “正是因为他忌惮我，所以才会攻寨，但他却没有。” 秦凡双眸微眯，“难不成这中间，发生了什么插曲？” 马三沉默。 “可惜，真的可惜。” 秦凡轻叹，很是惋惜，“他怎么不进山呢？” 说实话，秦凡巴不得赵保和番直宿卫进山。 前夜未设伏，赵灵儿的情他已经还了。若是赵保进山的话，他定不会留情。 “……” 马三站在一旁，不敢说话。 秦凡起身，朝外走去。 马三问：“寨主，你是去哪儿？” 秦凡摆手道：“去辛姑娘那一趟，你去休息吧，无需跟着。” 一炷香后。 秦凡来到辛芷屋外。 屋中还有两人，墨云和墨沁。 辛芷正在给墨沁诊脉，数息后她轻笑道：“墨姑娘恢复的不多，顽疾已驱十之八九，再有半月便可痊愈。接下来这半月间，还需忌风。” 墨沁起身向辛芷行礼：“有劳魁首了。” 辛芷看向屋外秦凡，柔声道：“公子既然来了，为何不入屋？” “姑娘诊病期间，怕有不便。” 秦凡笑着进屋。 辛芷直言道：“公子来是为了增产金疮药吧？” “女人太聪明可不好。” 如今北黎已大乱，这等军备药物还是多备一些的好。 辛芷莞尔轻笑，未言。 墨云看向秦凡，开口道：“前些日子在下收到些关于战乱的消息，不知接下来你是何打算？” “当农田无法满足所需之时，自然得扩张。” 关于此事，秦凡心中已有计划，但他还是想听听墨家的看法，“不知您这边可有好的建议？” 墨云并未表态，婉言道：“对于潜龙山周边，在下并不了解。” “公子若真拿不定主意的话，便先从三和县下手吧。” 辛芷开口，柔声道：“我曾在三和县居住过一段时日，其良田肥沃，亦不缺河渠。 如今红巾军也已离开三和县周边，虽说有朝廷守军驻扎，但恐怕在公子眼中，如今的三和县与无主之地也没什么区别。” “辛姑娘说得没错。” 秦凡点头赞同，“三和县的确是个好地方，可仅此一处，依旧不够。” 语落。 墨云以及辛芷皆是一愣。 一旁的墨沁开口道：“秦公子是准备进行大动作了？” “也算不得什么大动作。” 秦凡取出地图，铺于桌面，指着三和县位置道：“接下来的一段路需一步步走，它只能算是第一步。” 墨沁饶有兴趣的问道：“那公子的第二步呢？” “此为第二步。” 秦凡画了一个圈，将周边数个县都给圈了起来。 紧接着，他指向幽州城。 随即，又指向蓟州城…… “燕云十六州！” 墨云脸色一变。 辛芷蹙眉道：“会不会太快了？不是说三年内吗？” “三年太过长久，燕云十六州也太小。” 说话间，秦凡再次画了一个大圈，这次直接将整个冀州之地尽数圈起。 “也就是说……” 墨云皱眉道：“这便是你这一段路的尽头？” 秦凡手掌落在地图冀州之地，“天下龙气共九分，暂先取冀州一分。” 墨沁惊呼道：“以冀州龙气为根基，潜龙出渊！” 第81章 乱世逐鹿，匹夫可吞日月 墨云看着地图上的冀州之地，语气严肃：“冀州，九州之首，龙气最盛，可也最遭人惦记。” 秦凡道：“您指的是乾虞？” 冀州可谓是乱世中的兵家必争，要知道就连燕云十六州都位处冀州之地。 无论是乾也好，虞也罢。 他们皆想收复燕云十六州，从而一举拿下整个冀州。 “没错。” 墨云点头。 “就算他们惦记，也不敢轻举妄动。” 秦凡踱步，继续说道：“自大秦未灭时算起，战乱已持续几十年。 如今乾虞之地皆民不聊生，起义不断。 且他们两国之间彼此猜忌，谁也不想当这先行攻打北黎边陲的出头鸟，让他人渔翁得利。” “可你当知怀璧其罪。” 墨沁开口，其声透过面纱传出，“他们为了维持平衡可以不对北黎下手。 但若将北黎换作公子，两国可不会再去考虑什么平衡。 毕竟公子在他们眼中，一没有北黎的底蕴，二没有幽蓟边军、番直宿卫。况且，公子现在满打满算，眼下也只有五万余兵。” “墨沁姑娘说得没错。” 秦凡点头，止步道：“我现在的确只有五万兵，但姑娘可知，去年我回寨时黑龙寨只有百人？” “……” 墨沁沉默。 “不足一年，我有了五万兵。 那么，当我取下燕云十六州之后，能有多少兵？待我取冀州时，兵力又有多少？” 说到这里，秦凡手握龙纹剑剑柄，语气中难掩自信：“乾坤未定，眼下皆是未知；乱世逐鹿，匹夫可吞日月！” …… 十日后，红巾军这边。 红巾军不仅分布于三和县，几乎在北黎各地都有。 只不过随着这次动乱，除了各地红巾军被融合成了三支之外，那些杂牌义军也都被吞并。 而这支红巾军，便是陈九四麾下的大军。 此时，其麾下大将张十八正高举黑枪，大声喊道：“坏小子们，脚力再快一些，番直宿卫已离开黎大都！咱们只需赶到大都城下，打开皇城大门，便可推翻北黎暴权！届时，你们这群坏小子，皆是大英雄！” 这一路上，张十八带领义军势如破竹。 所过之处，各城黎兵不战而逃。 这使得义军们士气高涨，每个人心中都憋着一股想要直冲大都得狠劲儿。 “报！” 这时，一名斥候策马驰来。 下马后单膝跪地，大声道：“将军，后方五十里发现黎军，观其装扮，像是重骑兵。观其行军方向，好像是朝大帅的帅营去了。” “什么！” 张十八脸色一变，随即大声下令，“通知所有骑兵，立即随我驰援帅营，其余人等，立即回撤！” 语落。 张十八带着两万骑兵离开。 陈九四帅帐。 副将大声道：“大帅，您赶紧撤吧！拖木帖和赵保带着番直宿卫来了，此时距离大营已不足五里地！” “撤？” 陈九四身躯伟岸，相貌英武。 此时他手持大刀，临危不惧，“本帅义弟张十八距离此地不远，本帅为何要撤？通知下去，全军随本帅迎敌！” 能在乱世中成为义军大帅，都不简单。 而能在近百支义军势力中成为仅剩的三支义军的大帅，更是不凡。 陈九四并不是不想撤，而是他明白，以骑兵的速度，他根本撤不了。 若是下达撤退命令的话，军心定会慌乱。 军心一旦乱了，其命运定会被重骑兵冲溃，届时是会全军覆没的！ 既如此，倒不如拼死一搏！ “嚯嚯嚯……” 红巾军开始备战，重枪兵、盾兵列阵在前，步兵列阵在中，弓兵列阵在后。 但阵还没列完呢，战马的嘶鸣声传来。 五万匹身披马甲的战马奔腾，马蹄踏于地面，令营地地面上的碎石都在不断颤动。 “番直宿卫吗？” 陈九四握紧大刀，眼神逐渐狰狞，“若今日老子不死，以后可就有你们受得了！” 眨眼间，重骑兵冲至营前。 赵保身披冀州甲，手持兖州剑，大声下令：“围杀，冲营！” 命令下达后，旗令兵站在高达十米的令旗车上，不断挥动着令旗。 随着令旗挥动，五万重骑兵兵分十路，将陈九四大营围起。 当围起后，开始冲锋。 “唰唰唰……” 红巾军弓兵射出密密麻麻的箭矢。 箭矢有的射入地面，有的射中重骑兵身上的重甲和战马身上的马甲，‘嘭嘭’的声响不断，火星四溅。 运气不好的重骑兵被箭矢射中眼睛，摔下马背。 虽说红巾军的弓兵们给重骑兵们造成了些伤亡，但对于大局来说，却微乎其微。 重骑兵冲入大营。 重枪兵在盾兵的掩护下刺出重枪，想要抵挡重骑兵的冲击。 然而…… 重骑兵的数量实在太多了。 重枪兵和盾兵连三十息的时间都没能防住，便被击溃。 在平阔的地带上，重骑兵几乎是无敌的。 “该死的混蛋！” 赵保策马持刀前冲，直逼陈九四。 他觉得，若不是陈九四进军大都，他早就兵踏潜龙山了。 故此，他恨不得把陈九四千刀万剐。 “休伤我主！” 突然，张十八率骑兵赶至。 他一马当先，将黑枪背负身后，手中持两柄重锤，每柄锤重达六十余斤。 重骑兵掉转马头，准备拦下张十八。 后者在骑马冲至重骑兵身旁的刹那，挥动重锤。 ‘嘭嘭’的声响不断，重锤抡在重甲上，直接将重骑兵击落马下。 这一锤虽说无法击穿重甲，但仅反震力便足以将人杀死。 只见那重骑兵身上的重甲已深深凹陷，其口中不断吐着血沫，血沫中还掺杂着内脏碎片。 在击倒身前七八名重骑兵后，张十八锁定主帅，也就是拖木帖。 擒贼先擒王，他知道想要救场，必须先斩杀其主帅。 想到这里，他策马朝拖木帖驰来。 拖木帖见状脸色大变，毫不犹豫的挥动马鞭，胯下汗血马立即掉头，逃亡。 他边逃边喊：“令旗兵，传令番直宿卫，营救本帅！” 令旗车上的令旗兵闻言一愣。 拖木帖大喊：“赶紧啊，若是本帅出了什么意外，太后和父王诛你九族！” 令旗兵不敢违背，只能挥动令旗。 正在冲杀的重骑兵们看到令旗，一时间齐齐勒马，瞬间便乱了阵脚。 赵保看到这一幕，直接气炸了。 他立即掉转马头，朝令旗车驰去，当跑到令旗车前时，大声道：“怕是用不多久叛军援军便会赶到，传旗令，全员回撤大都！” 原本他还想趁机杀掉陈九四。 但被拖木帖这么一搅和，已经失去了先机。 如今红巾军两万骑兵已至，这批骑兵很容易突破重骑兵的包围圈，从而和陈九四里应外合。 若再加上那八万余步兵，他们被围的话，怕是会出现大批量伤亡。 张十八看到番直宿卫开始撤出大营时，也不再追，而是掉转马头，去和红巾军骑兵汇合。 而番直宿卫在赵保的指令下，迅速回撤。 他们来的快，去的也快。 前后不到一炷香的工夫，便消失在视线内。 “大哥，你没事吧？” 张十八下马，跑到陈九四身前。 “没事。” 陈九四摇头，面色阴沉的看了一眼周围。 就这么短的时间里，大营中便出现了数千的伤亡，而番直宿卫那边，却只折了几十人。 “立即回撤，回去后，和王家要战马！要重甲！” 经此一役，陈九四对重骑兵是真的有心理阴影了。 “大哥，此事就算和王家开口，他们怕是也拿不出太多。” 张十八压低声音，轻声道：“毕竟，他们经营的是海路和水路。” …… 半个时辰后。 近五万重骑兵正在回大都的路上。 拖木帖被吓的魂不守舍，因为在他看来，那个双手持重锤的家伙，比之前持剑的家伙（秦凡）都要可怕。 “嘭……” 就在拖木帖魂不守舍时，赵保一脚将其踢落马下。 拖木帖重重摔在地上，原本他是想破口大骂的，但当看到是赵保后，声音低了不少，“你……你踢我作甚？我可是主帅，你这是在以下犯上！” “主帅？” 赵保跳下马，面色阴沉，拔出兖州剑，“有你这样废物的主帅吗？你误我两次了，一次是潜龙山，这是第二次！今日我若不斩你，朝廷迟早得毁在你们南王府手中！” “赵保，你疯了！” 拖木帖脸色大变，不断后撤。 赵保眼神冷冽，高举兖州剑。 眼看兖州剑就要挥下，一条强有力的手臂抓住了其手腕。 赵保转身，看到的是负责这五万番直宿卫的参将。 “世子勿要动怒。” 参将轻叹道：“就算主帅的帅令失误，也有太后和可汗进行责罚，而不是由亲王府代罚。” 赵保神色不甘，却也没办法。 因为这正三品参将是太后亲自提拔的，对太后忠心耿耿。 虽说他经过此战得到了不少番直宿卫的认可，但在番直宿卫这边，他依旧无法与参将相提并论。 拖木帖起身大吼：“把他给本帅捆起来！” 参将看向拖木帖，轻声道：“主帅，依末将来看，此事就此作罢吧。您饶副帅一次，副帅入宫后也不会提及旗令一事。” 说到这里，他看向赵保和拖木帖，“您二位觉得末将说得可对？” “好。” 赵保已经冷静了下来。 “哼。” 拖木帖冷哼，指着赵保道：“此番就先饶你一次，但若再有下次，我定不轻饶！” 赵保闻言，看向拖木帖，眼神中难掩怒火。 参将看着拖木帖。 此时他有些想骂人，你不知道什么叫见好就收吗？ 若不是因为太后恩情，方才他肯定会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任由赵保杀了拖木帖。 “咳……” 拖木帖有些怯场，他咳嗽了一声，以掩尴尬，“罢了，都是同族，咱们还是先回宫吧。此战，你我皆有功，这功劳，我不会独占。” 第82章 一月连下十四城 黑龙寨。 “自今日起，墨姑娘的病算是痊愈了。” 辛芷感觉火候差不多了，便提前几日结束了墨沁的医诊。 “这段时间，有劳魁首了。” 墨沁行礼。 辛芷柔声道：“墨姑娘言重了，只是各取所需罢了。” 墨沁缓缓摘 她缓步走出屋外，任由微风吹至脸颊，嫣然一笑道：“被风吹抚的感觉，真的挺不错的。” 墨云靠椅在门框处，轻声道：“咱们也该回了。” “嗯。” 墨沁点头道：“和秦公子告个别。” 书房。 陈一道：“寨主，演武结束了，兵职也都重新进行了分配。” “嗯，也该进行下一步了。” 秦凡点头，刚准备吩咐下一步的行动。 但不等他开口的，辛芷三人走了进来。 “这是痊愈了？” 秦凡看向墨沁，目光中带着对其容貌的欣赏。 她和辛芷不同，辛芷是那种恬静的柔美，而墨沁则是张扬的那种艳丽。 “是的，我们该走了。” 墨沁拱手道：“这半年来，有劳秦公子以及诸位的照料，若日后有缘，愿我们还会相见。” 秦凡看向墨云，问道：“还是走水路？” 后者点头，未言。 “回到藏兵地后，你亲自带骑兵拿下这些县城，速度越快越好。” 秦凡掏出一张写满县名的纸，递给陈一，嘱咐道：“顺路将墨姑娘二人送到水陆码头，吩咐好金不换的人，定要好生接待。” “喏。” 陈一接过纸张，收入怀中。 秦凡亲自送墨云二人离开。 当走到寨门前时，墨云拱手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就到此处吧。” 秦凡点头道：“再会。” 墨沁取出面纱，递向秦凡，微笑道：“送给你留作纪念。” 秦凡瞥了一眼黑色面纱，轻声道：“戴了这么久也没见你换过，会不会很脏？” 辛芷闻言轻笑。 墨云以及陈一也是笑而不语。 “……” 墨沁则是一愣，随即一把夺过，“嫌脏本姑娘还不送你了呢。” 说罢，她便带着面纱大步走向吊桥。 墨云再次拱手，轻声道：“相处半年，突然分别倒还真有些不舍。不过，待在下回去后，会与巨子言寨中之事。” “有劳了。” 秦凡拱手。 墨云转身，随陈一一块儿走向吊桥。 三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视线内。 秦凡目视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都走远了，别看了。” 辛芷柔声道：“不过话说回来，公子的桃花运倒是挺旺的。” “你瞎想什么呢？” 秦凡有些无语，“我方才只是在思考，若是能得到墨家的支持，那以后在守城上将会如虎添翼。” 辛芷轻笑道：“我又没问，你解释什么？” “……” 秦凡无语。 “如今军备中的兵器、箭矢、弩机问题都得到了解决，军药粮草也不是问题。” 辛芷语气逐渐严肃，“但若想得到更精良的兵器和完整的军备，少了墨家可不行。毕竟，无论是幽州城也好，蓟州城也罢，皆需攻城。燕云十六州的城池以及冀州城的城池，可不是县城可比。” 墨家不仅善守城，也能制造精良的守城器械及攻城器械。 “呼呼……” 一阵山风吹过，寨中枯叶飘落，它飘过寨门楼，缓缓坠落。 秦凡伸手接住，轻声道：“深秋了，这个季节最适杀人。” 翌日，书房。 秦凡盘坐于棋盘前，一手持白子，一手持黑子，自行博弈。 猛然，他落子中盘。 同时。 三和县，县城。 陈一身披兖州甲，手持亮银枪，亲率一万八千余骑兵，兵临城下。 此时的三和县刚被朝廷接手，驻军还不足两百汉人。 在看到下方那密密麻麻的骑兵及攻城军械时，皆面色煞白。 陈一弯弓搭箭，箭矢上绑有信件，射入城中。 信件内容很简单：献城不杀。 驻军们在看到信件后，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即高举降旗，开启城门。 “将驻军控制，收缴其军备，打入牢狱。” 陈一大手一挥，“同时，通知县中村庄，明日起，县城开仓放粮。” “喏。” 麾下骑兵立即行动。 陈一低喝：“李二牛。” 李二牛策马上前，“在。” 陈一吩咐道：“你亲率一百骑兵留守三和县，待明日村民领粮时，与其说一下寨主的共产计划。估计后日孙二便会率步兵入县驻守，届时你听从他的安排即可。” “喏。” 李二牛回应。 “其余人等，随我赶往云山县！” 陈一并未在此停留，直接率骑兵离开。 云山县与三和县接壤。 深夜子时，骑兵压城。 相比起三和县的驻军，云山县这边的驻军却没有投降，因为此地的驻军近乎都是黎人。 他们很清楚，就算投降，陈一也不可能饶了他们。 于是，他们便开始了殊死反抗。 “攻城！” 陈一下令。 命令下达，数千骑兵下马变步兵。 后面骑兵高举复合弓，开始仰射。密集的箭矢射向高空，落入城中。 有的驻军当场被射杀，有的则缩在城墙下举着盾牌不敢露头。 而趁着箭矢的掩护，攻城车也冲到了城门前，不断撞击。 “扔火油！” 驻军大吼。 两名黎人抬起火油桶，七八个黎人准备用弓箭掩护。 然而…… 他们刚刚起身，便被射成了刺猬，倒在了地上。 “嘭……” 撞击声不断。 一炷香后，城门被撞开。 城破后，陈一立即下令收弓，以免误伤。 “杀！” 城门前的骑兵们身披轻甲，拔出弯刀，冲入城中，登上城墙。 他们为了军功都红了双眼，在斩杀黎兵后，又割下其双耳，塞入随身携带的布袋。 兵力的差距以及城池的高度早已决定了黎兵们的生死。 “投降，我们投降！” 有黎兵高喊。 然而，骑兵们却没给他们机会。 投降？若是真投降了，那他们的军功去哪儿弄？ 毕竟秦凡三令五申，不可拿百姓充当军功，一经发现，当事人会被凌迟不说，还会被夷三族。 前后不到半个时辰的工夫，云山县便被攻下，驻守的二百余黎兵皆被斩杀。 “撞开城门者，升一级。先登城者前十人，升一级。收集敌耳十数者，升伍长。” 千夫长大声说话的同时，也在记录着人名。 先登为大功，但县城这等小城，且还是兵力悬殊的情况下，职升一级已是极限。 陈一策马上前，大声道：“王五六。” 一人策马出列：“到。” 陈一道：“老规矩，你亲率百人留守，接下来知道怎么做吧？” 王五六道：“明白。” 陈一挥动马鞭，“其余人等，随我继续行军。” 就这样，陈一每攻下一县，便留守百名骑兵。 孙二率领步兵抵达后，留下一千人驻守后，便带着剩下的人继续赶往下一县。 仅仅月数。 陈一便连下十四城，完成了秦凡的第一步。 此时潜龙山周边十五县，皆被划入黑龙寨版图。 …… 黑龙寨，书房。 “寨主……” 马三跑了进来，手中拿着密信，“陈一派人加急送来的。” “念。” 秦凡观望着棋盘，手持棋子。 马三打开密信，大声念道：“除清水县外，周边十四城皆已攻下。 孙二于每城驻守千人，且按寨主嘱咐，入驻当日，高筑城墙，广备火油、箭矢。同时，共产之事皆已告之各县村民，村民代表表示，明年开春之时，便会响应。” “很好。” 秦凡落子，看向马三，“你亲自去通知金不换，让他来见我。” “寨主，我……” 马三欲言又止。 秦凡道：“有话便说，扭扭捏捏作甚？” 马三轻声道：“我不想老是做跑腿的事情，我也想上阵厮杀啊。” 秦凡道：“我让你联系的人都是机密中的机密，其他人跑腿我还信不过呢。” “好像也是哈。” 马三挠头，笑着道：“没办法，谁让咱是寨主最信任的人呢。” “快去吧。” 秦凡摆手。 “好嘞。” 马三高兴的大步离开。 待其离开后，秦凡摇头一笑，马三可比秦慕瑶好忽悠多了。 …… 与此同时，红巾军，朱十六阵营。 帅帐中。 “上位。” 军师快步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份急报。 朱十六皱眉道：“何事如此慌张？” “清水县、三和县、云山县等十五县，皆被不明势力拿下。” 军师面色凝重，继续说道：“而且清水县他们早就拿下了，若不是此次一连拿下十四县，恐怕咱们还被蒙在鼓里呢！” 朱十六闻言，沉默十息左右，低喝道：“地图！” 军师取来地图，铺向桌面，边铺边说：“这些县可重要得很，我一早就安排了斥候盯着，可没想到有人比咱们下手更快！” 朱十六紧盯着地图上除了清水县之外的十四县位置，眉头紧皱。 军师轻声道：“上位，你这是怎么了？” 朱十六问：“发现这十五个县的中心点是何处了吗” “清水县？” 军师说了一句，但紧接着改口道：“不对，清水县虽说距离中心点较近，但绝不是它！是潜龙山！” “潜龙山……” 朱十六紧盯着地图上的潜龙山，“看来咱这位秦兄弟，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上位，这些位置对拿下燕云十六州来说，可太重要了！” 军师急声道：“现在可不是讲感情的时候，咱们必须得拿到手啊！” “也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朱十六转身，拿起饼子啃食，边吃边说：“咱的秦兄弟被围了。” 军师闻言，低头沉默。 朱十六猛然看向军师，轻声道：“你说，若是咱兄弟被围，咱是不是应该出兵驰援？” 军师双眼一亮，行礼道：“上位说的是，我立即去安排。” 第83章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拿下十四县后，除了留守各县的兵力外，陈一带着剩下的兵力开始返寨。 同时，他按照秦凡的部署，开始对各县的地主豪绅下手。 三和县。 李二牛在收到行动信号后，立即派出骑兵，通知县内地主豪绅前来县衙一叙。 县官已经被黑龙寨的人给杀了。 因为以如今北黎的乱相而言，朝廷就算知道县城失守也无能为力。毕竟仅张九四、陈九四、朱十六这三支红巾军就够他们受得了。 三和县的地主有七十余人，他们在收到消息后，几乎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即就动身了。 自黑龙寨入县后，他们一直提心吊胆。 如今收到了邀约，岂能不赶紧去拜码头，表忠心？ 县衙院中。 李二牛坐于主位，孙二麾下的千夫长坐于次位。 地主们接连入院，赔笑着行礼。 且他们手中还都提着木盒，盒中有的装着房契，有的装有银票。 “老规矩。” 李二牛大手一挥。 院中兵卒立即上前将地主们控制。 “将……将军，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鄙人可是带着诚意来的，若将军对诚意不满，尽可直言。” 地主们都懵了。 这黑龙寨怎么不按规矩行事呢？ 按照以往，无论这三和县如何易主，红巾军也好，朝廷也罢，不都是破财免灾吗？ 怎么到黑龙寨这里，就直接动手了？ “问出该问的。” 李二牛是农户出身，对这群地主豪绅可谓是恨得牙痒痒。 他没有丝毫的废话，直接大手一挥。 随着命令下达，地主们被分别带到不同的房间，开始了审讯。 “啊……” 房间中时不时传出凄厉的惨叫声，风中还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 约莫半个时辰后。 负责审讯的百夫长拿着一张纸走了出来，递给李二牛，行礼道：“都折磨了个半死，钱粮的位置也好，他们宅中壮丁及丫鬟的数量也罢，能说的几乎都说了，那些少数嘴硬的，估计也问不出来。” “问不出就问不出吧，寨主可没时间浪费在这些蝇头小利上。” 李二牛起身，下令道：“你根据他们的壮丁数量进行人员分配，将宅中所有人员尽数带至县衙，然后令骑兵通知各村村民，明日午时，由他们来进行审判！” “喏。” 百夫长大步离去。 翌日午时。 各村村民们齐聚县衙前，那些距离县衙远的村子，昨夜就开始出发了。 不为别的，就为能亲自参与审判这群曾经欺压他们的恶人。 李二牛大步走出，喊道：“我们寨主说了，为了公平起见，由各村村民对各村地主家眷进行审判。有罪者，斩！无罪者及其罪较小者，饶！” 语落，下方村民们开始窃窃私语。 李二牛按照秦凡的嘱咐，继续喊道：“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若是有借机公报私仇者，一律按地主豪绅论处！” 语落。 各村的地主家眷及壮丁、丫鬟都被押了上来。 村民们开始列举他们的罪行，黑龙寨的人则进行甄别，然后做出决断。 虽说村子不少，但有罪被杀的人几乎一致。 比如地主的家眷，毫无例外都被斩首，壮丁大多数也都是狼狈为奸，丫鬟也有一部分与壮丁蛇鼠一窝。 审判从晌午一直持续到傍晚。 七十多户地主，其宅中人员加起来约有二千三百余人，但罪轻及无罪者，却只有不足两百人。 其他十三县的情况也和三和县差不多。 为了消息不泄露，秦凡提前定好了对地主豪绅们的动手时间。 这十四个县，是在同一日动手的。 经过此事。 周边百姓们对黑龙寨的好感直线飙升。 他们虽然没有文化，也没读过书，却也有着分辨善恶的能力。 他们决定了地主豪绅们的生死，这让他们首次有了被重视的感觉，也是首次觉得自己还活在这个世上。 特别是农田共产一事，让他们意识到黑龙寨的行事与红巾军以及朝廷皆不同。 黑龙寨走的是一条全新的路。 …… 陈一回到潜龙山后，将骑兵带至藏兵地。 随即和孙二一同来到黑龙寨。 两人迈步走进书房，行礼道：“寨主，事情都按照你的部署办妥了。” “嗯。” 秦凡刚研好墨，手中狼毫笔沾染墨汁，“十五县的民心虽说只是一个开始，却是这段路中最重要的一步。这十五县就如同那星星之火，咱们只有把这一步走扎实，才会有接下来的路。” 说话的同时，秦凡笔墨挥动，于纸张上写下八个大字。 陈一迈步上前，轻声念出：“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报！” 这时，斥候快步跑来，手中拿着一封密信，“三和县飞鸽传书，紧急战报。” “战报？” 陈一闻言皱眉，“难道是朝廷收到消息朝三和县派兵了？但不对啊，朝廷如今自顾不暇，哪还有兵往此处调动？” 秦凡迈步走到斥候前，将战报接过，随口道：“下去吧。” “喏。” 斥候离开。 秦凡打开战报，看完后轻笑道：“有意思。” 陈一上前看了一眼，神色一愣，“朱十六麾下的红巾军？寨主与他不是旧相识吗？” 秦凡踱步走至门前，“在逐鹿天。” 孙二轻声道：“可我听马三说，此人不是极其仗义吗？” “人，是会变的。” 秦凡转身，“有的人可以共患难，却难以同富贵。有的人可以同富贵，却无法共患难。如今他的身份与之前的身份，可无法同日而语。” 陈一问：“那寨主的意思是？” 秦凡道：“不急，先去见他一见。” 陈一道：“只是见？” “凡事皆讲一个出师有名，红巾军中知晓我与他关系的可不在少数，他若直接动手，怕是会让麾下将领心寒。” 秦凡笑了笑，继续说道：“故此，他定是寻了一个‘名’。” 陈一问：“寨主是在好奇这个‘名’？” “并不好奇。” 秦凡摇头，“这个‘名’太好寻了，若我为帝，勤王以及除奸佞都是‘名’。若我为匪，他来救我这个兄弟，不也是‘名’吗？” 孙二疑惑道：“既然寨主已知晓他的目的，那为何还要去见呢？他不仁，我等也无需讲义，直接开打不就完了？” 秦凡并未言语。 一旁的陈一说道：“咱们接下来的目标是燕云十六州，若此时与红巾军开战，会因小失大。他朱十六不是出师有名吗？那只有寨主现身，这个‘名’便不攻自破。” 孙二点头：“原来如此……” “走吧，去见见咱们这位朱兄弟。” 秦凡手持龙纹剑，并未带甲。 …… 朱十六亲率五万大军，于三和县县城十里外扎营。 帅帐中。 军师大步迈入，行礼道：“上位，据斥候观察，三和县也就千余人驻守，咱们今夜直接一鼓作气，将其拿下吧。” “你安排吧。” 朱十六摆手道：“一定要寻到咱秦兄弟。” “是。” 军师行礼，准备离开。 但就在这时，一名斥候快步跑来，单膝跪地，“上位，这是其余十三县的斥候加急送来的情报。” 军师接过，打开看了一眼，随即脸色一变。 朱十六见状微微皱眉，起身接过情报。 当他看到每个县城皆有千余人驻守时，眉头皱得更深了。 军师道：“十四县再加上清水县，这便是一万五千余人，黑龙寨哪来这么多人？而且这还不算潜龙山的人！” 朱十六沉默。 军师看向帅帐中的地图，轻声道：“上位，多调些兵吧。” “不。” 朱十六摇头，“咱确实小瞧咱这位秦兄弟了，传令下去，全军就地扎寨休整，不可妄动。” 军师皱眉，未言。 “能在县城中设防千余人，便说明其兵力不下于三万。” 朱十六手握刀柄，“而作为攻城方，其伤亡定会比守城方要大得多，如今北黎未灭，万不可同室操戈。” “上位说的是。” 军师点头，轻声道：“此战就算攻得下，我军也将损失惨重。而上位的对手，除了北黎之外，还有陈九四和张九四。” “自潜龙山到三和县距离不长，却也不短。” 朱十六看着地图，“如今这片区域皆是黑龙寨地盘，路途也没什么盘查耽搁时间，若不出意外的话，咱明日便可见到他了。” …… 夜色如墨。 三和县，县城。 “都打起精神来，火油桶全搬上城！他妈的，不就是几万红巾军吗？就算是死，也要给俺死在城墙上！” 李二牛大声指挥着，“俺就守在城墙口，谁要是临战怯战，当孬种，俺第一个拔刀砍了他！” “千夫长。” 这时，一名骑兵策马而至。 “咋了？” 李二牛问。 骑兵道：“县中百姓得到消息后，拿着农具正自发前来守城，得有个三五千人。” “告诉他们，让他们先在城中安全位置猫着。” 李二牛面色狰狞，“就算是死，咱们也得死他们面前，待咱们死干净，他们再上也不迟！” “喏！” 骑兵策马离开。 翌日，晌午。 秦凡只身抵达三和县。 他之所以能这么快抵达，是因为墨麒麟的缘故。 经过这半年的成长，墨麒麟身躯不仅更魁壮了，其体力也大为增强。 虽说还无法日行千里，但日行七百里已问题不大。 而其他战马可就没这体力和耐力了，自然被秦凡给甩开了一段大距离。 进入县城后。 秦凡骑马缓行，城中皆是就地而息的百姓们。 他们手中有的抱着锄头，有的握着镰刀，更有甚者只拿着木棍。 “寨主。” 看到秦凡后，李二牛起身行礼。 “您就是黑龙寨的寨主？” 周围的百姓们齐齐起身，望向秦凡的眼神中有感激，也有敬畏。 “诸位，辛苦了。” 秦凡策马前行，随口道：“接下来便交给我吧。” 第84章 共分这北黎天下 李二牛快步上前，“寨主，您这是要上城墙？” “嗯。” 秦凡点头。 李二牛道：“太危险了，寨主在此地即可，若有情况，俺亲自汇报。” 秦凡下马，“今日无战，让百姓们散了吧。” “无战？” 李二牛一愣，“可是有数万红巾军在十里外扎营了啊。” 百姓们也都是一头的雾水，人家都兵临城下了，会不攻城？ 秦凡面向百姓们，微微躬身。 百姓们立即起身还礼，他们此时感觉脑瓜子嗡嗡的，这还是首次有人向他们行礼呢。 黑龙寨，给了他们太多首次了。 “执行命令。” 秦凡说完，便大步迈向城墙。 “喏。” 李二牛行礼。 秦凡登上城墙，站于高处，就地等待。 因为他知道，下方肯定有红巾军的斥候。 …… 红巾军帅帐。 “报。” 斥候单膝跪地，“城墙上发现一身穿锦衣之人，但由于距离太远，看不清相貌，分辨不出年龄。” 朱十六道：“看来，是咱的秦兄弟到了。” “怎会这么快？” 军师有些诧异。 因为在他的计算中，秦凡就算今日能赶到，也得深夜了。 “可能原本他就在赶往三和县的路上吧。” 朱十六倒不在乎这些，他起身下令道：“给咱备马。” 军师道：“上位，带多少人？我去安排。” 朱十六轻声道：“咱自己去即可。” 军师脸色一变，“上位，万万不可啊！” 朱十六摆手打断，沉声道：“咱秦兄弟一身锦衣，未披甲。咱总不能丢份吧？” 语落，他大步离帐。 …… 约半个时辰后。 三和县，城门楼。 秦凡神色很是悠闲，正默默的注视着城下。 很快，一匹红鬃马映入眼帘。 秦凡下令：“打开城门。” “喏。” ‘吱吱’的声响不断，城门缓缓开启。 朱十六在赶至城门时没有丝毫的犹豫，策马入城。 随即他立即下马，大步朝城墙跑来。 当看到秦凡后，他哈哈大笑，伸出双臂，“哎呀秦兄弟，真是你啊！咱收到消息后，还以为你被人害了呢！ 原本咱都准备为兄弟你报仇了，但今日斥候说在城上看到一人，与秦兄弟很是相像，咱便亲自赶过来了。如今看来，咱之前收到的消息，是假消息啊！” “让朱兄担忧，秦某着实不该。” 秦凡笑了笑，与朱十六相拥。 两人一触即散。 “只要秦兄弟无事就好。” 朱十六很是高兴，大声道：“你是不知道啊，可担心死咱了。” “这段时间秦某也非常担心朱兄。” 秦凡回笑着，“但朱兄吉人自有天相，如今也是一方诸侯了。” “这还多亏秦兄弟的那句话，否则咱也没有今日。” 朱十六接话后，话锋一转，直言道：“咱听说这潜龙山周边十五县，都被秦兄弟给拿下了？” “运气使然。” 秦凡面带微笑，“如今天下大乱，周边各县驻军寥寥，被秦某给钻了个空子。” “秦兄弟谦虚了。” 朱十六站在秦凡身旁，“你可瞒的咱好苦，若你早跟咱通个信，咱也不至于闹这一出乌龙不是？” 秦凡望着城下，轻声道：“若早知朱兄有几十万大军，秦某在取城之前，是定会邀请朱兄相助的。” “哈哈……” 朱十六大笑，“只要秦兄弟向咱提，咱肯定会帮。” 秦凡看向朱十六，“这么长时间未见，秦某倒想请教朱兄一个问题。” 后者道：“秦兄弟请说。” 秦凡直言道：“不知朱兄本心，是否还在？” “当然。” 朱十六点头，语气坚定，“咱的本心，一直未变。” 说到这里，他缓步走到城墙前，望着下方，“可秦兄弟的本心，却好像变了。咱记得秦兄弟跟咱说过，只想在这乱世中种田。” “不。” 秦凡摇头，反驳道：“秦某的本心一直未变，潜龙山的田不够种，且还需防着天灾人祸，秦某自然需多备些良田才是。” 朱十六闻言一愣。 此时此刻，他才明白当日自己还是千总时，秦凡口中的种田是何真意。 “咱想让天下百姓吃饱饭，秦兄弟想要耕种这天下之田……” 朱十六呼出一口气，“原本咱以为你我彼此之间不冲突，但现在看来，却不是咱当日想的那回事。” “朱兄想多了。” 秦凡坐在城墙头，“相比起秦某的种田，眼下北黎和另外两支红巾军才是朱兄的心头大患。” 话题聊到这里，几乎就是摊牌局了。 朱十六也不瞒着，轻声道：“秦兄弟还是如往常一样，总喜欢一针见血。” 秦凡道：“也分人的。” “哈哈……” 朱十六听到这话有些高兴，“就凭秦兄弟这句话，咱有话便直言了。” 秦凡道：“请说。” 朱十六直言道：“今日咱兄弟俩立个君子之约，这北黎天下，秦兄弟准备取何处？” “冀州。” 秦凡知道，就算自己不说，朱十六也能猜得到。 既如此，倒不如坦言。 “好。” 朱十六点头，“秦兄弟爽快，冀州之地归你，其余之地归咱！今日，咱兄弟俩结盟，共分这北黎天下，如何？” “可以。” 秦凡看向朱十六，“但你我都该清楚，所有的结盟最终都会反目。同样，任何的约定，也都该有个期限。” “秦兄弟所言在理。” 朱十六赞同，踱步思索，轻声道：“那咱便定个期限，只要秦兄弟还在，咱和其子孙后代，皆不会对冀州下手！且，在他国攻打冀州时，会派兵相助。” “既如此，那秦某也给朱兄个答复。” 秦凡开口道：“朱兄在，秦某及子孙后代，亦不会对朱兄下手。在朱兄遭遇他国侵袭时，秦某亦会出兵相助。” 朱十六握拳举起，“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秦凡握拳，与其碰拳。 朱十六沉声道：“若违此誓。” 秦凡道：“子孙后代，男为奴，女为娼。三代之内，必断子绝孙。” “好，誓成！” 朱十六哈哈大笑，“先小人后君子。” 秦凡接话道：“今日把话说开，往后还是兄弟。” 朱十六点头，拍了拍秦凡肩膀，轻声道：“咱还有要事在身，便不多留了。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说罢，他便策马离城。 一个时辰后，红巾军拔寨撤兵。 “寨主，这……就撤兵了？” 李二牛感觉有些恍惚。 守城的兵卒们也都有点儿懵。 “不然呢？” 秦凡笑了笑，“真打起来，只会玉石俱焚。这个后果，无论是他也好，我也罢，都不想承受。” 这时。 一道尖唳的鹰鸣声传来。 随即，一只白色海东青俯冲而下。 秦凡伸出左臂，任由其落于臂上，海东青的爪根处绑着一封信。 信件内容如下：金不换已至寨中。 秦凡拍了拍海东青。 海东青会意，振翅高飞，朝黑龙寨方向飞去，数息间便没了踪影。 秦凡朝城下走去，“李二牛。” 李二牛跟上，“在。” 秦凡边走边说：“即日起，你不再归陈一统辖。” “啊？” 李二牛一愣，“寨主，俺没犯错啊。” “没说你犯错。” 秦凡轻笑道：“自今日起，我准备创建情报营，由你全权负责。” “多谢寨主！” 李二牛脸色一喜，随即皱眉道：“可是寨主，俺……俺怕做不好啊。” “相信自己。” 秦凡上马，轻声道：“都是一颗脑袋两条腿，别人能做到的，你也可以。” “喏！” 李二牛行礼。 翌日。 秦凡回到寨中，有些乏累。 马三和金不换正在书房中等待，后者看到秦凡后立即行礼，“公子。” “坐。” 秦凡挥手，直言道：“喊你前来有两件事需要你办，鸟粪可以开始继续运输了。 与之前不同的是，无需运至潜龙山，而是在途径周边十五县时，就地卸货即可，那边的水陆码头，会有人接应。” 金不换点头，“此事好办，但第二件事呢？” 秦凡双眸微眯，“联系王家，索要物资。” 金不换道：“那报多少人呢？” “十万。” “啊？” 金不换神色一愣。 在路上的时候，马三和他说过黑龙寨如今的兵力。 原本他以为秦凡会继续瞒着，但没想到竟会比真实兵力多报了一倍。 金不换反应了过来，“公子的意思不会是……只拿物资，不做事吧？” 秦凡点头道：“都这时候了，若我不赶紧捞一把的话，以后可就没捞的机会了。” “十万人，军备也好，粮草也罢，都不是小数目。” 金不换深吸一口气，“而且既然是捞，那战马也得要。哦对，王家走的海路和水路，船只最多，咱们也得拿……” 秦凡打断道：“清单你自己看着列即可。” “好。” 金不换点头，“以我对王家的了解，他们就算给，也会借机向公子提要求。因为此时不同往日，王家支持的陈九四已然成势，接下来他们怕是会全力对其进行支持。” 一旁的马三道：“你的意思是说，王家会让寨主率人加入陈九四的红巾军？” 金不换点头，“八九不离十。” “这些都无所谓。” 秦凡笑了笑，“无论王家提什么要求，都可以答应，先把东西搞到手再说。” 第85章 潜龙在渊，待化龙 “公子放心，我定将此事办妥。” 金不换说到这里，欲言又止。 “目前的一切皆在预料之中，我会派人暗中保护金家。若是超出预料，到了不得不撤的地步，我亦会让马三通知你们。” 秦凡知道金不换在担心什么。 毕竟空手套白狼这种事情并不难，难的是之后的事情。 一旦王家得知真相，那定然不会轻饶金家，弄不好哪天金家便会在睡梦中来个全族消消乐。 金不换行礼，未言。 秦凡轻声道：“不过你该清楚一事，无论是水路也好，海路也罢，对我而言十分重要。” “公子放心。” 金不换回应道：“无论是能薅的，还是不能薅的，我全都给他薅个干净。” “回吧。” 秦凡挥手。 金不换行礼，转身离开。 约几十息后。 “寨主。” 秦慕瑶身披甲胄，腰佩将剑，来到书房。 马三打量着秦慕瑶身上的甲胄和佩剑，心情有些低落。 这把剑是张麻子的帅剑，自秦慕瑶统辖黑龙寨开始，秦凡便将此剑给了她。 此剑虽无法与十大名剑相提并论，却也是不可多得的好剑。 毕竟曾经支持张麻子的是冀州陈家，陈家既然能送出一万匹战马，那在其佩剑上自不会小气。 至于那副甲胄，则是这半年来墨云闲来无事时，亲自打造的一副战甲。 “何事？” 秦凡打了个哈欠。 自前日开始，他便没怎么休息。 得亏如今正是龙精虎猛的年纪，否则他的眼皮早就撑不住了。 “后勤的铁矿、铜矿等军备物资已所剩不多。” 秦慕瑶直言道：“原本我是准备去购买一批的，但陈统领那边的路子出现了断货。” “眼下这副局势，断货也正常。” 如今虽说天下大乱，但相比之前的大几十支义军势力，此时只剩三支。 随着兵力壮大，人员增多，他们自己都不够用的呢，怎么可能还会往外卖呢？ 秦凡道：“马三，取图。” 后者取来地图，铺于桌面。 秦凡用水洗了把脸，看向地图，“眼下北黎境内的矿山，五分被朝廷掌控，三分被朱、陈、张三路红巾军瓜分，剩下的二分则是位处燕云十六州的薨河矿。” 秦慕瑶轻声道：“烫手山芋。” 薨河矿可是大矿山，就算放眼整个九州，都能排得上号。 但同样，它也十分烫手。 否则朱陈张三人早就对它下手了。 “烫手也没法，必须要提前对它下手了。” 秦凡敲打着地图上的薨河矿位置，它位处幽州军和蓟州军的中间。 “如今便和幽蓟边军交手，会不会太过危险？” 秦慕瑶蹙眉。 她能看懂地图，也明白若是对薨河矿下手的话，无论是幽州军也好，蓟州军也罢，皆可第一时间驰援，且都能在一日之内抵达矿山。 “世间安有两全法？” 秦凡轻笑道：“虽说咱们目前的军备足够七八万人的量，但乱世之中最不缺的便是兵。若有一日咱们兵力十几万，甚至二十多万后，总不能让他们举着木棍到战场上厮杀吧？” 秦慕瑶沉默片刻，开口道：“虽说为将者不该质疑主帅。可是寨主，如今咱们这些兵力，就算不驻守十五县，全部倾巢而出，对上边军怕也是以卵击石吧？” 边军有二十万，驻守边陲是不可能倾巢而动的。 但同样的，黑龙寨也不可能真的舍弃十五县的驻防，全军出动。 届时，幽蓟只需各派五千，或者万人，便可逼退黑龙寨。 因为说到底，黑龙寨大多数人都是百姓和义军，个人战斗力太弱了。 而边军，却是除了王牌军之外的最强军。 “硬碰硬边军的确棘手。” 秦凡打了个哈欠，轻声道：“可咱们为何非要与其硬碰硬呢？” 秦慕瑶问：“寨主的意思是？” “咱们是匪。” 秦凡面带微笑，“身为匪，就该行匪事。而行匪事期间，若是被兵发现的话，咱们得跑。” “……” 秦慕瑶未言。 “你二人退下吧，我甚是乏累，需好好睡一觉。” 秦凡哈欠连连，看向马三，继续说道：“你让陈一备好五千骑兵，同时让码头的人集结所有江船，待其备好后立即行至薨河码头三里外待命。” “喏。” …… 与此同时，墨家隐世地。 山地中有一片竹林，竹林旁有溪流，有水车，亦有鸡鸭成群，孩童打闹。 此地就宛若乱世中的世外桃源一般。 “是墨沁姐姐。” 打闹的孩童们看到归来的墨云和墨沁时，皆围了过来。 “快看，墨沁姐姐的面纱没了！” “太好了，肯定是那怪病治愈了。” 很显然，墨沁在这里很受欢迎，此时她在孩童们的欢声笑语间与其打成一片。 “咳……” 这时，一道咳嗽声传出。 一名身穿墨衣的中年人迈步走来。 此人名为墨竹，与墨云一样皆为墨家翘楚。 但与墨云不同的是，墨竹乃巨子身边常伴之人。 “乖，你们去玩吧。” 墨沁明白，既然墨竹出现在此地，那巨子肯定就在附近。 墨家孩童开智早，分得清轻重，皆跑开了。 墨竹轻声道：“去一趟潜龙山，怎会这般长久？” 算上来回的路程，墨沁两人离开此地已近八个月。 “巨子呢？” 墨云神色淡漠，显然他与墨竹并不合拍。 “第三间草木屋。” 语落，墨竹转身迈步。 墨沁二人立即跟上。 三人来到草木屋外，屋中有一老者，正盘膝而坐，闭目养神。 仿佛感应到了有人到来，老者缓缓睁眼，“入屋吧。” 墨沁三人陆续入屋，“见过巨子。” “坐。” 巨子点头。 三人各自落座。 巨子轻声询问道：“此行可还顺利？” 顺利是肯定顺利的，但他既然这么问，显然是另有深意。 墨云道：“有些插曲。” 墨竹摆了摆腿上的袍衫，轻声道：“巨子，墨沁的怪病治愈是好事。可医家与墨家并无深交，想必墨竹口中所言的插眼，应是答应了医家魁首的某些要求。” 巨子轻声道：“求人办事，理应付出些代价。” 墨云道：“回巨子话，医治墨沁的条件是箭矢、甲胄及弩机的铸造法。” 墨竹微微皱眉，问道：“那医家魁首要这些东西作甚？难不成医家想要为宋国君主复仇？” 巨子笑了笑，未言。 “非也。” 墨云道：“医家魁首说，其已择主，自当为主家虑。” 墨竹一愣，“医家择主了？” 就连巨子听到这句话时都有些诧异。 墨竹拿起茶壶，为巨子、墨云及墨沁依次倒茶，轻声道：“若我未记错的话，潜龙山应不是红巾军的地盘吧？既如此，那医家择的是哪家主？” 墨云道：“黑龙寨寨主，秦凡。” “秦凡？” 墨竹低头思索，十几息后摇头道：“没听过，难不成是我孤陋寡闻了？” “那倒不是。” 墨云端起茶杯，“在我未去潜龙山之前，亦未听闻。” 巨子缓缓起身，踱步至门前，“从你入屋后的言辞来断，你对那秦凡很是欣赏。” “回巨子话，欣赏有，认同也有。” 墨云起身行礼，“但更多的，还是他的理念与我墨家高度重合。” 巨子背对着三人，未言。 “哦？” 墨竹倒是来了些兴趣，“说来听听。” 墨云将黑龙寨之事如实说了一遍。 墨竹转动着手中茶杯，低头思索。 巨子则缓缓转身，看向墨沁，轻声道：“你觉得此子如何？” 墨沁只说了七个字：“潜龙在渊，待化龙。” 墨竹问：“待的可是风云？” “不。” 墨沁摇头，“金鳞才需风云化龙，而在沁看来，他的理念本身便是龙。只不过这条龙被暂困于渊，需有人帮他一把，方可潜龙出渊。” “有意思。” 墨竹将杯中茶饮尽，“这还是我首次听到，你对一人做出如此之高的评价。” 墨沁道：“实言罢了。” “你二人乃局中人，老夫不作询问。”说到这里，巨子看向墨竹，轻声问道：“对于此人，你是何看法？” “回巨子话，以竹拙见，可先观后效。” 墨竹放下茶杯，起身道：“墨家从不行冒进之事，却也不作锦上添花之举。墨沁不是说他准备拿下冀州吗？竹认为，无需他拿下冀州，只要他能收复燕云十六州，那墨家出世又如何？” “云倒是觉得……” 墨云开口。 但不等他说完的，巨子将其打断，道：“老夫方才有言，你乃局中人。当局者迷，意见不作数。” “……” 墨云沉默。 墨竹笑了笑，走到巨子身旁，行礼道：“不知巨子对此事是何看法？” “此事便按你所言执行即可。” 巨子踱步走向茶座，语气逐渐变得凝重，“这些都是小事，老夫担心的是……那群喜战的家伙，究竟在谋划些什么。” 语落，墨沁三人皆面色凝重。 九流十三家中，唯有纵横喜战，更喜乱世。 因为只有在乱世，纵横翘楚们方可证明自身才学。 更有甚者，为了自己一身才学不被埋没，更是会于暗中操控这天下大势，令其乱世不休，直至施展自身抱负为止。 第86章 夜袭薨河矿 翌日黑龙寨。 秦凡一觉睡了个大饱，起床后开始吃饭。 饭桌上有鸡蛋、羊肉、鱼肉、鸡鸭和猪肉。 秦凡吃饭有个习惯，必须得顿顿有肉。 因为他清楚，除了基因之外，决定身高的最大因素便是肉食。 为何清末时期国人身高普遍矮，且不如西方？ 很简单。 就是因为清末民不聊生，地狱在人间，才导致了东西方的身高差。 后世为了弥补这个差距，足足发愤图强近百年之久。 说实话，秦凡最喜欢吃的还是牛肉。 但可惜农作需要牛，他只能委屈一下自己，吃些其他肉类。 他最不喜欢吃的是猪肉。 并不是猪肉不好吃，而是古时的猪肉难吃，不能说难以下咽吧，但吃到嘴里却有一股子怪味。 嗯，怎么说呢？ 这味道就好比给现代猪肉，淋上了猪尿一样。 秦凡难以接受这个味道。 但为了身体能营养均衡且魁梧，他每次都会咬牙吃上一些。 秦凡吃饱喝足后去了林渠那边一趟，取了一套上好甲胄，随即便来到了书房。 “寨主……” 没一会儿的工夫，马三跑来了，大声道：“五千骑兵及江船皆已备好，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不急。” 秦凡将甲胄取出，示意马三试穿，“你先试一下合身否。” 马三一愣，问道：“我的啊？” 秦凡反问道：“你说呢？” “我……我可没主动开口要哈，这是你自己给我的。” 马三咧嘴一笑，开始试穿。 秦凡摇头轻笑道：“若是合身的话，即刻随我动身。待以后拿下幽州城，砍了那幽州城主，城主剑归你。” 马三穿好甲胄，大声应道：“好，寨主这番话我记下了。” 身为一寨之主，秦凡可是很累的。 除了要为这群人要好部署之外，还需善于察觉麾下的小心思。 昨日马三看秦慕瑶身上甲胄的眼神，自然瞒不过秦凡。 故此，秦凡才去林渠那里讨要了一副上好甲胄。 没办法，寨中能独当一面的人还是太少了。 辛芷能力虽强，但因三年之约的缘故，两人之间终究还有那么一根线隔着。 而眼下除了陈一和秦慕瑶之外，再无人能为秦凡分忧。 马三身上的甲胄挺合身的，他开口道：“寨主，此番薨河矿之事，你亲自去啊？” “此事非同小可，且危机四伏，我必须亲至。” 薨河矿一事和十四县不同，秦凡必须得亲自带队，否则一旦出了岔子，他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 从潜龙山到薨河矿，骑兵的速度和水路江船的速度相仿，皆需三日左右。 而当时幽州军那两名千夫长带人到清水县，之所以耗费七日是因为以下三点。 一，幽州城距离薨河矿需一日路程。 二，他们携带着辎重和攻城器械。 三，由于是私自出兵，他们必须得避开一些盘查。 “出发。” 随着秦凡一声令下，五千轻甲骑兵出动，斥候则快马通知水陆码头处的江船出航。 为了行动能够进展顺利，秦凡对养精蓄锐看得很重。 骑兵每日只赶六个时辰的路，剩下的六个时辰则扎营休整。 三日后的傍晚。 “报。” 斥候策马而来，大声道：“寨主，眼下咱们距离薨河矿已不足十五里地。” “十五里吗？” 秦凡勒马，传令道：“全员扎营休整。 晌午不是让你们每个人都留了两张饼子吗？今夜任何人不得生火做饭！除了巡查人员之外，其余人等立即休息，子时进军薨河矿！” 命令下达后，骑兵们立即开始执行。 虽说黑龙寨的个人战斗力还无法与边军相提并论，但在执行力上却足以堪比边军。 秦凡看向马三，吩咐道：“你亲自率黑龙卫去探一下薨河矿的情况。” “喏。” 马三带着十名黑龙卫离开，毕竟只是探路，无需全部前往。 由于薨河矿太大的缘故，直到子时黑龙寨的骑兵们开始拔寨时，马三一行人才赶回来。 “寨主。” 马三下马，迈步上前，“可能是因为运输矿石的缘故，矿山中的路倒是挺宽，应该不妨碍少批量的骑兵冲杀。 另外在侦查时，我们抓了个舌头，经过打问矿山中有数万戴着脚镣的劳役，却只有不足八百官兵。再者就是，矿山外只有不足十名驻守人员，应该是他们感觉没人会有胆量打薨河矿的主意。” 秦凡点头。 八百官兵监督数万劳役挖矿，这并不稀奇。 先不说劳役们有没有胆子反抗，就算有这胆子，他们还都戴着脚镣，且手中无兵器，又如何反抗得了呢？ 陈一出声问道：“幽州城和蓟州城多久会到薨河矿视察一次？” “这个没问出来。” 马三挠头道：“因为那舌头只是个看守劳役的小卒，这种视察的机密之事，他根本无权知晓。” “此事进了矿山再询问也不晚。” 秦凡上马，看向陈一，“传令，行动！” 语落。 他带着黑龙卫先行一步，去解决矿山的驻守兵卒了。 五千骑兵则兵分数路，朝着薨河矿方向驰去。 等骑兵们赶到的时候，黑龙卫已将‘眼睛’拔掉。 “黑龙卫及五百骑兵随我入山，剩余骑兵分散式围住矿山，绝不可放走一人！” 秦凡说完，胯下墨麒麟便冲入矿石。 黑龙卫及五百骑兵紧跟其后。 …… 与此同时，矿屋中。 负责薨河矿的官吏正搂着花妓喝酒，摇着骰子。 这时，一名官吏微微皱眉，看向其他官吏，轻声问道：“你们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另一名官吏笑道：“哪有什么声音？你天天趴女人肚皮上，消耗过多，营养跟不上，耳鸣了吧？” 那官吏道：“可是我真听到声音了。你们说会不会是有人夜袭矿山？” “夜袭矿山？” 另一官吏闻言大笑，“自大黎立国以来，这薨河矿可从未出过事！就算如今外面打的天昏地暗的，咱们这里不照样夜夜笙歌？你太敏感了，不过这也正常，毕竟你刚来不久，我们刚来那会也如你一样。” “对，你太敏感了。就算有声音，也定是某处矿洞塌了。塌矿很常见，无需管那群徭役，他们的命贱，死就死了。” “对啊，矿山不死人，那还叫矿山吗？一切等明日睡醒了再处理。” “好吧……” 官吏以为自己多想了，便继续摇骰子。 然而…… 就在他骰子落桌固定的刹那，桌面上的骰子竟开始不断的轻微颤动。 “这……” 看到这一幕后，屋中官吏皆脸色齐变。 “不好，真出事了！” 刚来不久的官吏一把推开怀中花妓，拿起弯刀，大步跑向屋外。 但他刚把房门打开，还不等看清外面啥情况的，一把大刀便迎面砍来。 ‘噗’的一声，马三手中的大刀直接将这官吏的脑袋给削去一半。 官吏的半截脑袋落地，还在身体上的那半截脑袋只剩嘴巴。 秦凡迈步上前，对着其尸体轻轻一推。 ‘嘭’的一声，尸体倒地。 房门大开。 屋内官吏们眼睁睁的看着屋外一名又一名的骑兵冲过，地面的飞尘飞入屋内，在油灯的照耀下是宛若漫天的土色星辰。 “啊……” 有花妓惊恐大叫。 秦凡瞥了她一眼，见其是汉人，便一掌将其打晕，沉声道：“乱喊者，死。” 语落。 屋中官吏及花妓皆不敢出声。 几名已经拿起兵器的官吏，还特意将手中弯刀轻轻放在了桌上。 一醉酒官吏骂骂咧咧迈步，沉声道：“尔等乃何人？竟敢对薨河矿下手，难道你不知道边军距离此地……” “聒噪……” 不等他说完的，秦凡拔剑，一剑将其头颅刺穿。 此人死后，屋中寂静一片，落针可闻。 “拉出去，隔离审讯。” 秦凡下令，“半炷香内，我要知晓薨河矿的一切信息。” 身后黑龙卫立即行动。 不到半炷香的时间，马三快步跑了回来，轻声道：“问出来了。平均每月视察两次，幽州城和蓟州城各视察一次，以确保矿山无恙。上次是幽州城视察，下次该轮到蓟州城了。而距离下次视察时间，只剩七日！” 秦凡走到桌前，倒了一杯酒，喝了一口。 马三上前，轻声道：“寨主，也就是说，这七日内，咱们能搬多久就搬多少。时间一到，必须得撤！” 是的，在秦凡的计划中，此次目的只为抢矿，而非占领。 他是匪，自然能抢多少抢多少，先解燃眉之急再说。 边军乃兵，兵得到消息后一现身，匪必然要撤。 “不是七日。” 秦凡摇头，“是十日。” 马三一愣：“十日？” “七日后蓟州城派人视察，抵达此地，需一日，此为八日。 视察之人返回蓟州城需一日，为九日。 而咱们将蓟州城视察之人斩杀后，就算蓟州城察觉，且派兵前来，赶至此地亦需一日，总计为十日。” 秦凡放下酒壶，大步走到屋门前，止步道：“吩咐下去，不受降卒，官兵皆杀。” 正如那官吏所说，就算外界再怎么乱，这矿山也从未出过事。 这对于北黎权贵来说，此地不仅是一个金饭碗，更是一个保命处。 故此，能在此地当职的，也定是关系户。 第87章 人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矿山中的砍杀声不断。 骑兵的夜袭，令驻守此地的黎兵们都有些懵圈。 因为任凭他们怎么去想，都不会想到会有人敢对薨河矿下手。 “投降，我们投降……” 由于事发突然，再加上此地的黎兵们大多数都是疏于训练的关系户，所以在面对骑兵的冲杀时，他们几乎没做什么抵抗便放弃了挣扎。 陈一大声下令：“全部控制起来！” 此时还活着的黎兵数量不足四百人。 在陈一的命令下达后，他们皆被卸掉兵器，捆绑了起来。 秦凡迈步走来。 马三跟在身旁，轻声道：“寨主，此地徭役数万人，皆戴有脚镣，咱们要不要审讯一下钥匙在哪儿？” “不用。” 秦凡摇头，“因为这脚镣根本就没有钥匙。” “没有钥匙？” 马三神色一怔，“怎么可能会没钥匙呢？” 秦凡并未解释，而是开口道：“现在人还没杀呢，你可以自己去问。” 马三快步来到降兵面前，大声道：“想活命的都给我听好了，徭役脚镣的钥匙你们放在何处？” “没……没钥匙。” 一降兵开口，低头道：“矿工的脚镣在打造前，就没打算制造钥匙。 因为薨河矿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但凡进入此地的矿工，只有在一种情况下可以离开，那便是死。 死的时候，他们的脚镣才会被取下，再将尸体掩埋。” 马三闻言面色阴沉。 “都杀了吧。” 秦凡语气平淡。 因为他清楚，在黎人的眼中，汉人徭役的价值还不如一副脚镣。 脚镣起码是铁打造的，融了后还能打造兵器或者其他军备。 而没有钥匙又如何取下脚镣呢？ 只有一种办法最为快捷：砍下其双脚，便可取下。 “我们已经投降了，你们不能杀我们！” 黎人降兵脸色大变，大声高喊。 秦凡并未搭理他们。 对于那些视汉人为牛羊的黎人，他自然也会将其视为猪狗。 陈一面色冷漠的抬起手臂，随即猛然落下。 骑兵们立即下马，拔出弯刀，用黎刀结束了他们的生命。 马三走到秦凡身前，轻声道：“寨主，咱们能救一下矿山中的徭役吗？” 秦凡瞥了他一眼，一时无言。 马三虽然整日嘻嘻哈哈的，但却见不得人间疾苦。 因为马三也是农户出身。 他父母是被黎人杀掉的，之后他一路逃到潜龙山，咬死一头狼后，被王贲遇到，带回山寨。 “救不了。” 秦凡轻叹，语气中多了些无奈。 “咱们有十日时间，若是矿工们帮着咱们运矿的话，估计能节省个几日。这样的话应该可以……” 不等马三说完的。 秦凡打断，沉声道：“没用的，他们人太多了，且都戴着脚镣，速度快不了。 而且我们也没时间去帮他们摘掉脚镣，毕竟兵器会损耗，就算是锋利度极高的黎刀，想破除脚镣都会倦刃或者崩断。 此行中，我们只有五千人，五千把刀。 若是强行搭救，非但会折损刀具不说，更破不开所有脚镣。 至于那些破开脚镣的人，他们也活不了。因为此事一旦被蓟州边军知晓，他们定会派骑兵前来驰援。 来的骑兵数量不用多，只需两三千人，便能把咱们给咬的死死的。 之后，他们斥候汇报矿山战况后，边军定会继续增兵。 届时，不仅咱们脱不了身，会全军覆没，就连这矿山中的数万徭役，都会因此遭受牵连。” 马三道：“可他们留在此地，不也与死无异吗？” “起码不会死得太快。” 秦凡迈步，边走边说：“人只要还活着，便还有希望。” 厮杀声惊醒了不少矿工，他们从破烂的营帐中走出，借着微弱的火光看向了秦凡等人。 矿工们越聚越多，密密麻麻的，一眼望不到尽头。 他们腿上的脚镣很是沉重，有的甚至已经与血肉融在了一起。 “你们是红巾军吗？” 有人开口询问。 秦凡沉默。 陈一以及马三等人也未回话。 “求求你们帮我们破开脚镣吧。” 有人跪倒在地，“继续留在这里我们会死的，而戴着脚镣我们步伐受限，根本跑不远。” “是啊，你们只需帮我们砍断铁链，让我们步子能迈的更大一些便好。” 慢慢的，越来越多的人跪了下来。 他们在此地多年，见过太多。 但凡他们有人生病，便会直接被带走活埋，因为黎人根本不会给他们买药，更怕生病者传染给他人，影响挖矿进度。 每年冬天，更有不少遥远会被活活冻死。 眼下即将入冬，他们不想再留在此地饱受煎熬了。 之前他们不敢跑，是因为无人敢打薨河矿的主意，但如今却有人杀了驻守的官兵，他们自然不愿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尔等死活，与我何干？” 秦凡手握剑柄，眼神冷冽的扫过人群，大声道：“明日一早，尔等连夜将矿石装车，运至薨河码头！若有不从者，斩立决！” 语落。 但凡听到秦凡声音的徭役们皆神色惶恐，眼神中的希望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深深的绝望。 他们原本以为终于见到了曙光，却没想到依旧难逃苦海。 “赶紧滚回去歇息，若明日误了老子大事，山外五千骑兵定会将尔等屠个干净！” 说话的同时，秦凡拔出龙纹剑。 剑芒在月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冷冽的寒光。 同时，陈一身后的骑兵们也都举弓搭箭，瞄准人群。 徭役们眼神中难掩恐惧，皆拖着沉重的脚镣，陆陆续续回到了破旧的营帐中。 秦凡收剑，轻声道：“吩咐下去，留三百人巡视，其余人等立即休整。” “喏。” 一骑兵策马离去。 陈一策马来到秦凡身旁，他望着连成片的破旧营帐，压低声音道：“希望他们能坚持到咱们下次到来吧。” “去休息吧。” 秦凡转身，大步朝官吏的矿屋走去。 他的眼神中难掩精芒。 下次再来，可就不是抢矿，而是占山了。 矿屋中，官吏们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那里，鲜血已经染红了地面。 数名花妓蜷缩在一旁，娇躯不断颤抖着。 “你们非黎人，我不杀你们。” 秦凡坐于塌上，“乱世之中都为活命，我可以理解你们，但你们亦需理解我。所以，在我离开矿山之前，你们还需在此地暂留。” 一女子颤声道：“可若此时不走，待边军到来后，我们几个都会死的。” 另一人接话道：“求求您放我们离开吧，我们保证，绝不会泄露此地之事半句。” “你觉得，我会拿我自己的性命以及麾下数千人的生命，去做赌注？” 很多人为了金钱，可以出卖一切。 正常人都如此，更何况花妓了。 “我们可以发誓……” “闭嘴。” 秦凡眼神冷冽，“不杀你们是看在同族，若再啰嗦，你们便下去与这些尸体作伴吧。” “……” 花妓们皆低头沉默。 秦凡躺下，闭目养神，“给你们三十息时间，把尸体拖出去，然后会有人给你们安排住处的。” “我们可以为公子侍……” 一花妓开口，但不等她说完的，秦凡冷声打断，“二十五息。” 语落，花妓们立即起身拖动尸体。 官吏们的尸体拖出后，房门关闭，屋中血腥味刺鼻。 秦凡并未清理。 因为他明白，这只是战场上的开胃菜，若连这小菜都无法承受的话，还谈何逐鹿？ 翌日清晨。 骑兵们用矿山粮食做好了早饭，待和徭役们一同吃完后，便开始运矿。 虽说徭役们都戴着脚镣，速度很慢，但却架不住人多。 薨河矿中不缺运输车。 因为边军需要矿石时，也是要从此地运到薨河码头，然后再运到幽蓟双城中进行打造军备。 “都麻利点儿！” 马三挥动马鞭，一鞭子打在一名徭役的胳膊上，“说得就是你，再偷懒，老子砍了你！” 除了马三之外，其他监督的骑兵们也都面色凶狠的挥动马鞭。 马鞭落在徭役的身体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待徭役们推着运输车逐渐走远。 “哎……” 马三及不少骑兵发出叹息声。 他们也不想这么做，但却不得不这么做，一切都是为了让彼此能够活着。 矿屋中。 秦凡在查看着薨河矿的运输记录。 陈一走了进来，“寨主，照目前进度来看，若想装满所有江船，怕是得需七日左右。” “嗯。” 秦凡点头，将矿山运输记录册搁置一旁，轻声道：“仅目前产出的矿石，其中六成运到了幽蓟双城，供给边军。其余四成，则皆到了冀州城。” 陈一轻声道：“北黎三大世家中的陈家？” “是的。” 秦凡起身，语气凝重道：“众所周知，边军可是归亲王府统辖，而北黎亲王一直看不上冀州陈家，且与陈家在朝中的大员极其不睦。” “那就奇怪了。” 陈一翻看着记录册，“这陈家的手竟能伸到薨河矿，难不成这边军中也有他们的人？” “不清楚。” 秦凡摇头，“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这北黎朝廷的水，要比咱们预料中更深，更浑。” 第88章 异变突起，提前暴露 冀州城。 陈家府邸。 世家府邸，往低调了说是府邸，但往真实了说其规模不亚于一座小号城池。 因为，它实在太大了。 府邸正门，仿佛小号的城门。 其外墙的高度也远超普通府邸，接近十余米。 后世望族的乔家大院与世家府邸相比，就如同那袖珍版的玩具一般。 一人来到府门前，躬身行礼，大声道：“张亥有要事求见主家，还劳烦通报一声。” 约百息后，府门半开。 张亥大步迈入，然后被一老者带入府中密室。 密室虽在地下，面积却大得很。 室中摆放着各种奇珍异宝，中间有一黄金屏风隔断。 “张亥见过主家。” 张亥跪倒在地。 哪怕他是世家中间人，也无法见到屏风后的人影。 “何事？” 屏风后传出一道声音。 张亥直入主题道：“朱十六的意思是粮草以及各类矿石皆不够用，希望主家能够驰援。” “写下数量。” 随着声音落下，房顶的隔层打开，一檀木盘缓缓落下。 盘中有研好的墨以及一摞宣纸和狼毫笔。 张亥取笔沾墨，写下清单，随即小心翼翼的将其放回檀木盘。 檀木盘被收走，房顶隔层关闭。 张亥问道：“主家可否有要交代朱十六的？” “他做得很好，我很满意。” “属下告退。” 张亥再次行礼，缓缓退出密室。 在其离开后，房顶隔层再次开启。 只不过这次下来的不是檀木盘，而是一檀木梯。 一老者顺着檀木梯走下，行礼道：“族中粮草倒是不缺，但矿石储备却已不多，怕是无法满足朱的需求。” “派人传信幽州城，令其从薨河矿调配。” “是。” 老者再次行礼，顺着檀木梯离开。 …… 五日后，幽州城。 “城主。” 军师格木尔来到城主府，微微行礼。 达日阿赤正在用刀割羊肉，他将一块肥肉塞入口中，一边咀嚼，一边问道：“是边陲传来战事了吗？” 格木尔道：“边陲之地并无战事，虞国还是老样子，按兵不动。” “各地都快成一锅粥了，咱们这儿倒是平静的很。” 达日阿赤将刀扎在烤全羊上，起身道：“说实话，再不开战，本城主都快闲出毛病来了。” 说到这里，他看向格木尔，“既不是战事，那你所为何事？” “虽无战事，却也不得不防。” 格木尔行礼道：“如今城中各类矿石储备即将见底，咱们亦需未雨绸缪才是。” “薨河矿的运输线不一直都是你负责吗？此事你派人去办即可。” 达日阿赤对于格木尔是很信任的，毕竟两人是同族，且都出身亲王府。 “是。” 格木尔转身离开。 …… 翌日清晨。 今天是黑龙寨运输矿石的第六日。 矿屋中。 陈一道：“运输一事进展的还算顺利，照目前进度来看，后日晌午便可全部装完。” 秦凡嘱咐道：“铁矿可以少装一些，已经开采出来的铜矿必须全部带走。” “寨主放心。” 陈一点头，“这些我都嘱咐过了。” “报。” 就在这时，一名黑龙卫跑了进来。 秦凡问：“何事？” 黑龙卫行礼道：“据斥候汇报，幽州城方向来了一群骑兵，人数约有一百五十人。此时距离薨河矿怕是已不足二十里了。” “幽州城？” 陈一微微皱眉，“审讯中得到的情报，接下来不是该蓟州城视察吗？” “计划不如变化快。” 秦凡起身，“显然是出现了咱们意料之外的变故。” 说到这里，他瞥了一眼薨河矿的运输记录册，沉声道：“二十里地，以骑兵的速度来说太近了。” 陈一道：“如今除了巡视的骑兵之外，其余骑兵皆在马三的指挥下帮着运输，就算此时传令将他们调回，也已经来不及了。” “通知黑龙卫紧急集合。” 秦凡说话的同时大步走向屋外。 如今这种情况，只能由他和陈一带着黑龙卫去解决幽州骑兵了。 否则一旦幽州骑兵发现异常，他们定然不会傻到进薨河矿，而是会直接掉转马头，回幽州城报信。 百息后。 黑龙卫全副武装，策马而来。 “敌人一百五十余人，眼下我们只有百余人。” 秦凡上马，大声道：“装满江船还需时间，我只有一个要求，绝对不能放走一人。能给运输争取多久时间，便争取多久！” “喏。” 黑龙卫们齐声回应。 语落。 秦凡亲率黑龙卫策马离山，朝着斥候所报方向驰去。 然后在距离薨河矿五里地外的拐角处，秦凡大手一挥，身后黑龙卫们立即开始分散。 他们如同一张渔网一般，铺散开来，设下埋伏。 很快，秦凡便看到了幽州骑兵掀起的土尘。 这是一百五十余轻骑兵，由于不是作战，他们只佩戴了弯刀与轻甲。 他们的行军速度很快，且整齐划一。 在经过拐角处时，幽州骑兵们的速度稍缓，随即便挥动马鞭，猛然加速。 十几息后，他们进入埋伏圈。 秦凡举起复合弩，手指扣动扳机。 “嗖……” 一道弩箭的破空声传出。 跑在最前方的幽州骑兵被弩箭射穿头颅，摔下马来。 “吁……” 其余幽州骑兵立即勒马。 “有埋伏，是敌袭！” 他们的反应速度极快，且作战经验丰富，知道此时成堆的话很容易成为活靶子。 在没有任何命令指示的情况下，他们不约而同的开始驱马分散。 不过，却已经晚了。 因为方才射出的那支弩箭便是秦凡定下的进攻信号。 “嗖嗖嗖……” 密密麻麻的弩箭从四面八方袭来，宛若雨幕般密集。 “啊……” 一名又一名幽州骑兵被射杀，也有的被射中后未死，坠地后不断发出惨叫声。 战马的嘶鸣声不断，一匹又一匹的战马被射成了筛子，重重摔倒在地上，马血和人血混杂在一起，将地面上的浮土变成了血泥。 黑龙卫将复合弩的十支弩箭射光后，一百五十余名幽州骑兵已不足五十人。 “撤，分散撤！” 一名幽州骑兵大喊一声，准备突围后回城报信。 “杀！” 秦凡骑上墨麒麟，率先冲出。 黑龙卫们早已上马待命，此时皆手持长枪，从四面八方冲出。 “混蛋！是叛军！” 目前幸存的幽州骑兵们脸色极其难看。 一开始他们还以为是马匪，但当弩箭射出时他们便清楚，这不是马匪能拿出的装备。 如今看到朝他们围杀而来的黑龙卫们，他们以为自己碰到红巾军了。 “不要恋战，杀出一条路！” 幽州骑兵们并未将红巾军看在眼里。 因为他们根本看不上义军，此时皆拔出弯刀，策马前冲，准备杀敌后突围。 然而…… 就在幽州骑兵与黑龙卫接触的刹那。 仅仅一个回合，便被其手中长枪刺穿下颚，挑落马下。 “你们究竟是何人？” 幽州骑兵脸色大变，这可不是红巾军该有的战力。 “死后去问你的长生天吧！” 秦凡说话间，胯下墨麒麟便冲到一名幽州骑兵身前。 墨麒麟的速度太快了，后者根本反应不及。 他手中弯刀刚刚举起，便被秦凡一剑削掉了脑袋。 另一边。 陈一手持亮银枪，每一枪刺出皆是一名幽州骑兵落马身亡。 前后也就半炷香的工夫，这场伏杀便结束了。 幽州骑兵这边除了几十匹战马还站在原地嘶鸣外，一百五十余骑兵皆已伏诛。 “陈一，你去通知马三加快运输速度。” 眼下这种情况，必须得加快速度了。 毕竟现在是第七日，弄不好明日幽州城便会察觉到异常，届时后日便会兵临薨河矿。 …… 翌日，幽州城。 格木尔站在宅院中，好似在等待着什么。 院中除了他之外，还有一人。 那人轻声道：“按照以往，这个时辰，你的人也该回来了吧？” 前往矿山的一百五十余名骑兵中，有格木尔的两名心腹。 往日的惯例便是：抵达矿石后，其中一名心腹留在矿山负责监督矿石运输至水陆码头，装船。 而另一人，则回来报信。 等接到报信后，院中这人便会带着消息，离开幽州城。 “算下离城的时间，他确实该回来了。” 格木尔眉头微皱，沉声道：“如今未归，多数是薨河矿那边出事了。” 那人缓缓转身，轻声道：“看来，我得在幽州城多待一段时日了。” 格木尔未言，大步朝府外走去。 一炷香后，他来到城主府。 “城主。” 行礼后，格木尔将自己对薨河矿出事的推测说了一遍。 “哦？” 达日阿赤闻言，嘴角露出一抹狰狞的冷笑，“这可是一个好消息啊，本城主正愁无仗可打呢！” 格木尔皱眉道：“城主的意思是，亲自率兵前往？” 达日阿赤冷笑连连，并未言语。 格木尔行礼道：“王爷曾特意嘱咐，城主是绝不能擅自离城的。” 达日阿赤走到格木尔身前，沉声道：“只要你不说，我不言，王爷又怎会知晓呢？” “……” 格木尔眯眼，未言。 “放心，本城主只带五千骑兵。”达日阿赤拍了拍格木尔的肩膀，轻声道：“在本城主归来之前，幽州城的事务暂由你负责。” 蓟州城 第89章 北黎佼鹰 “既然城主已拿定主意，那属下自当从命。” 格木尔行礼，无奈轻叹。 “今日之事，算本城主欠你一个人情！” 违背亲王府的命令可不是小事，北黎亲王深知达日阿赤的嗜战秉性，故此才派来格木尔监督。 达日阿赤说完后，大步朝外走去。 “城主言重了。” 格木尔行礼的同时，细长的双眼也紧盯着达日阿赤离去的背影，眼眸中闪过一抹凌厉的精芒。 达日阿赤来到府外。 副将立即上前行礼，“城主。” “去大营调五千骑兵，马要耐力强的精马，人要精兵。” 达日阿赤顿了顿，随即补充道：“记住，除了弯刀和弓弩之外，无需携带任何辎重，亦不必带甲。总之就是一句话，轻装简行，争取在明日天亮之前抵达薨河矿。还有，把本城主的神鹰取来！” “是。” 副将骑马离去。 …… 翌日，清晨。 薨河矿，二十里外。 这里是幽州城来矿山的必经之路。 此处有二十多名黑龙寨斥候警戒。 他们两人一组，其战马拴在数百米外的土沟中，而他们自己则蜷缩在草丛中观察着周围情况。 “寨主是不是太过谨慎了？” 一名斥候嘴里叼着根杂草，轻声道：“算下时间，就算幽州军真能察觉且赶来，也得午时往后，而那时咱们怕是早就……” “别说话。” 不等那斥候说完的，另一人沉声打断。 “怎么了？” 斥候一怔。 “看天上。” 另一人指向高空。 只见天空之上有一只黑鹰，这鹰也不离去，只是不断在他们的上空盘旋着。 斥候轻声道：“这不就是一只鹰吗？” 另一人道：“你没发现这只鹰很奇怪吗？它就好像在盯着我们一样。” “鹰盯人？你可真会瞎……” 不待这斥候把话说完的。 ‘嗖’的一声，一支弩箭从其眉心射入，后脑射出。 随即。 那支带有鲜血和脑浆的弩箭深深扎入地面。 另一名斥候脸色大变，他立即取出火折子，想要点燃杂草以作示警。 然而还不等他吹燃火折子的。 ‘嗖’的一声，又一支弩箭射来，结束了他的生命。 “就这点儿能耐，也敢打薨河矿的主意？” 五十米开外，一布满枯草的凹沟中，一名幽州兵收起弓弩，吐了一口唾沫，“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与此同时。 其余黑龙寨的斥候也都遭到了暗杀。 幽州军就好似知晓黑龙寨斥候们的藏身地一样，神不知鬼不觉的便摸到了附近。 待斥候皆被解决后，空中黑鹰不再盘旋，而是朝着前方高速俯冲。 “看来，已经全部解决了。” 达日阿赤看着黑鹰远去，随即大手一挥，下令道：“行军！” 语落，乌泱泱的骑兵们接连冲出，朝着薨河矿方向疾驰。 …… 薨河码头。 马三上前道：“寨主，最后一艘江船已装满返航。” “通知下去，准备撤……” ‘退’字还没说完，秦凡便看到了空中在码头处不断盘旋着的黑鹰。 “我立即去通知大家撤退。” 马三准备离去。 “等等。” 秦凡将其喊住，沉声道：“命令需改动一下，通知全员集结，上马待命。” “喏。” 骑兵们本就集中在码头，待马三命令传达后，没一会儿的工夫便完成了集结。 一名黑龙卫策马上前，瞥了一眼空中黑鹰道：“寨主，这鹰是……” 秦凡打断，沉声道：“北黎侦查鹰。” 他自然知晓这黑鹰。 鹰虽是猛禽，但训练后的鹰是能够辨认主人及友军，甚至敌我旗帜的。 最常见的用法是，在发现敌人时飞回主人上空鸣叫示警。 也可为斥候探路。 毕竟古时没有固定行军路线，谁也不知道敌人会从哪个方向进攻，这时便可以放出侦查鹰。 它会在发现活物的地方盘旋，之后其主人只需再派斥候去那个方向侦察即可。 如此效率，比斥候自己四处瞎碰的几率要高很多。 同时。 侦查鹰中的佼佼者，能依靠自身便精准的分辨出谁是敌人，从而于高空之中盘旋定位，为其主人大军设下引路标记，方便其包抄或者围杀。 “这东西极其稀少，除海东青之外，整个北黎驯服的佼鹰数量，也不过一掌之数。” 黑龙卫看向秦凡，继续说道：“看来这次的领兵之人，是幽州城的大人物。” 马三皱眉道：“奇怪了，咱们的斥候为何没燃烟示警？” 点燃杂草后，会冒出浓烟。 浓烟在白昼中很是显眼，此为示警。 “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已经死了。” 秦凡说话的同时，摘下复合弩，对准高空中的黑鹰便射出弩箭。 “嗖……” 弩箭高射，然而黑鹰飞得太高了，再加上引力因素，以复合弩的射程而言，根本够不着它。 “这该死的东西！” 秦凡眼神冷冽的盯着高空中不断盘旋的黑鹰。 此时在他眼里，那黑鹰的盘旋就如同嘲讽一般。 陈一策马前来，大声道：“寨主，此战要不要打？” “不打。” 秦凡摇头。 “不打？” 马三一愣。 黑龙卫们以及就近骑兵们也满是疑惑。 集结后不打，却又不撤？这究竟要做什么？难不成在此地，干等着幽州骑兵们的冲杀？ 约莫百息后。 “来了。” 陈一看向前方。 只见数里外浮土飞扬，五千骑兵的造成的动静，令地面上的小石子都在不断颤动。 “全员听令，撤！” 秦凡下令，胯下墨麒麟猛然冲出。 随即，陈一以及身后的骑兵们陆续跟上。 他们是朝着江船离去的反方向撤的。 幽州军这边。 达日阿赤手持斩马刀，一马当先。 在他隐约看到密密麻麻的骑兵群时，面色狰狞的大笑道：“哈哈哈，草原的勇士们，都打起精神来！对面应该是红巾军的骑兵，杀掉他们，抢了他们的马匹！” 边军也是很缺战马的，别看幽州军有十万兵力，但骑兵数量却只有三万。 副将道：“城主，他们开始撤了。” “现在想撤？晚了！” 达日阿赤冷哼，“传令，兵分五路，堵截围杀！” 语落。 一骑兵策马离开队列，随即高举令旗，不断挥动。 随着旗令下达，五千幽州骑兵宛若高精准的机械一般，分成五路，开始堵截。 “真不愧是边军骑兵。” 秦凡看着幽州骑兵们对命令的执行速度，很是眼热。 马三大声道：“寨主，你们先突围，我带五百骑兵去掩护！” “不用。” 秦凡大声回应，“他们能以如此之快的速度便赶到此地，定是奔袭了一夜。其战马就算还未乏力也已到体力极限，以他们的速度，可堵不到咱们！” 马三闻言，顺势望向幽州五路骑兵方向。 果不其然，正如秦凡所言那般，幽州骑兵虽军纪严明，战斗力强，执行速度也快。 但他们胯下战马的速度，和黑龙寨骑兵们的战马相比，却显得有些慢。 因为，黑龙寨骑兵的战马一直都是备战状态，无论是精力也好，体力也罢，几乎是满血状态。 副将大声道：“城主，咱们战马乏累，怕是难以将其堵截！” “这群该死的，只会逃命的叛军！” 达日阿赤面色阴沉，大声下令：“奋力追击，能拦下多少算多少！” 说话的同时，他双指放入口中，发出一道尖锐的口哨声。 随着哨声落下，空中黑鹰飞至秦凡等人的头顶，紧紧咬住不放。 “今日追不上，那就明日！明日追不上，那便后日！” 达日阿赤眼神中难掩嗜血的冷芒，“无论如何，这支叛军的数千骑兵，老子吃定了！” 五支幽州骑兵堵截失败后，策马追击。 但他们的速度却越来越慢，还有不少战马乏力倒地。 马三哈哈大笑道：“寨主，咱们冲出来了。” “放慢速度。” 秦凡下令，“勿要惊慌，阵型绝不能乱。” 陈一麾下一千夫长立即挥动令旗，骑兵们速度减缓。 这一幕让即将放弃追击的幽州骑兵们，再次看到了希望。 他们在达日阿赤的命令下继续奋力追击。 但追着追着，达日阿赤便发现了不对劲儿。 无论他们怎么追，眼看就快要追上的时候，对方就加快了速度，但等他们即将放弃时，对方速度又变慢。 “混蛋！” 达日阿赤面色狰狞，“这该死的叛军，竟敢戏耍本城主！” “城主，咱们的战马快坚持不住了。” 副将看着越来越多掉队的骑兵，脸色有些难看。 “停止追击！” 达日阿赤下令，沉声道：“自始至终，他们的阵型丝毫未乱，若本城主未猜错的话，前方定有伏兵！如此手段便想引本城主入计？区区叛军，还是太嫩了！” 他虽嗜战，却也非莽撞之人，否则他也成不了幽州城城主。 副将行礼问道：“那城主的意思是，撤兵？” “暂且撤回薨河矿。” 达日阿赤双指入口，吹出口哨。 随着口哨声传出，空中的黑鹰立即朝他俯冲而来。 他伸出左臂，黑鹰落于其臂。 “这批战马先让他们暂为保管，待本城主抽出时间，定会将其全部拿下！” 说到这里，达日阿赤轻抚黑鹰羽毛，沉声道：“去吧，远远的跟着他们，记下他们的最终位置，然后回来！” 语落。 这黑鹰就好似能听懂人言一般，立即展翅高飞，冲入云间。 第90章 传说中的买一送一？ 寨主，幽州骑兵撤了。” 陈一策马而来。 “嗯，最后那几艘江船，应该也走远了。” 秦凡之所以集结不战，见兵而撤，有以下两点原因。 一，为了给江船争取撤离时间。 二，在如此平阔的地域中，骑兵对冲的情况下，就算战也战不过。 就拿斥候来举例。 能成为斥候者，也算是黑龙寨里除了黑龙卫之外的好手了。 但就算是好手，在面对边军时，却如同孩童一般，毫无反抗之力。 尽管这其中也存在北黎佼鹰的缘故，但战力之间的差距却也是事实。 不过，只有是人，便会有思维。 有思维，便会对万事存有疑心。 既如此，那秦凡便利用这人性中的多疑，让达日阿赤彻底放弃追击。 马三轻叹道：“希望幽州兵，不会对那群矿工下手吧。” 秦凡未言。 陈一察觉到气氛有些压抑，转移话题道：“那只黑鹰是个大麻烦，飞得太高，咱们伤不到它，而它却能毫无忌惮的跟着咱们。” 秦凡看向空中，只见那黑鹰飞得更高了，只能隐约看到一个黑点，于是赞同道：“这东西，的确烦人的很。” “寨主，佼鹰识途，不得不防。” 黑龙卫开口，语气逐渐凝重：“若是被它一路跟回潜龙山，咱们怕是会徒增很多麻烦。” “哎……” 马三很是无奈，轻声道：“可那有啥办法？咱们够也够不着，而且兄弟们也不会飞啊。” “咱们是不会飞，可有东西会飞。” 黑龙卫看向秦凡，问道：“寨主是不是忘记那只海东青了？” 驯化后的海东青，其侦查能力也好，速度以及综合能力也罢，皆比佼鹰要强的多。 “我知道，但行不通。” 在看到黑鹰的第一时间，秦凡便想到了海东青，此时却无奈道：“这只海东青的主人，只告诉了我送信之法的驯化口令，其余口令则只有她自己知晓。” 无论是佼鹰也好，海东青也罢，因为猛禽的主人不同，其驯化口令也就不同。 有的猛禽口令是人类的语言，有的则是变化多样的口哨声。 黑龙卫闻言，也是颇为无奈，“那只能等回寨后，尝试依靠山势，将这黑鹰给射下来了。” 潜龙山多山峰，且高低不平，只要那黑鹰在矮峰歇息，再起飞，途经高峰时便可将其射杀。 “可我怎么觉得，这黑鹰看上去那么精呢？” 陈一微微皱眉，看向秦凡，问道：“寨主觉得，它会上当吗？” “难说……” 秦凡摇头。 在不能为他所用时，他是真的挺厌恶这东西的。 …… 与此同时，薨河矿。 矿山中，徭役们皆双手抱头，蹲成了一片。 达日阿赤策马上前，冰冷的眼神扫过下方徭役，沉声道：“你们这群贱民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帮着叛军运输矿石！” “城主大人，我等都是被逼无奈才运的啊，若我们不运的话，他们会杀了我们的。” “对啊城主大人，我们好多人都被他们用马鞭打的皮开肉绽。运输期间，哪怕我们想歇息一些都是奢望。” 徭役们说话的同时，露出身上的鞭伤。 平均十个人里，约有三个人被打的皮开肉绽，伤口虽已结痂，但依旧难掩恶臭。 达日阿赤将这些看在眼中，却不为所动。 因为在他看来，汉人还不如牛羊值钱。 不过却也正因这些伤口，达日阿赤觉得这群徭役是怕死，被逼无奈。 故此，他的杀心也减了不少。 “城主……” 副将策马而来，脸色有些难看。 达日阿赤皱眉问道：“怎么了？” 副将汇报道：“这段时间开采的矿石，铜矿都被搬空了，铁矿及其他矿石，也都所剩无几！” “什么！” 达日阿赤脸色一变。 薨河矿开采的矿石，每年往外运四次，运输时间皆为季末。 如今还有不足半月便要入冬，此为秋末。 也就是说，被秦凡他们抢走的矿石，是薨河矿开采了三个月之久的总和！ 面对如此数量的矿石，就算是达日阿赤，都免不了色变。 毕竟，里面的铜矿不仅边军缺，就连朝廷也缺！ 其他矿石边军有权自行支配，但铜矿，他们只能留下三分，剩下的按季度运往朝廷，以供朝廷日常使用及番直宿卫们的军用。 “这得需多少江船？” 达日阿赤面色阴沉。 能运走如此之多的矿石，江船的数量绝对少不了。 而义军中，能一次性调动如此数量江船的势力，只有…… 副将沉声道：“肯定是红巾军的陈九四！” “这个下贱的臭渔民！” 达日阿赤眼漏凶光，恶狠狠的说道：“若不是要防着虞国，本城主定会亲率大军，追至其大营，将其挫骨扬灰！” 语落，他举起斩马刀，一刀挥出。 数名徭役被其一刀斩杀，但达日阿赤依旧觉得不解气，“选出三百人，吊在木柱上！食物和水皆不可投喂，本城主要让他们自然风干，以泄我心头之恨！” 他很想将徭役全部杀掉，但却不能。 因为薨河矿并未易主，依旧是他们的地盘，他自然还需这群徭役挖矿。 幽州骑兵立即上前选人。 徭役们皆低着头，不敢抬头，生怕被选中。 幽州骑兵们选了三百名体弱者，当即带走。 “剩下的所有徭役，立即赶工！其他矿石暂且不挖，只取铜矿！” 达日阿赤眼神中难掩杀意，“若是误了朝廷之用，本城主让你们这群贱民全部陪葬！” 徭役们为了活命，只能拖着疲惫的身躯赶往铜矿处。 副将行礼道：“城主，经此一事，薨河矿必须要高度戒备，否则再出现今日之事，咱们都会被王爷责罚的。” “派人去一趟蓟州城，就说自今日起，轮流派兵三千人驻守薨河矿，为期半年。” 达日阿赤沉声道：“接下来这半年，先由幽州军进行驻守。” “是。” 副将行礼，大步离开。 当其完成达日阿赤嘱咐之事后，立即四处张望，确定四下无人后，快步走到角落。 角落中，有一鸽笼，笼中共有五只信鸽。 他打开笼子，取出信鸽，绑上了一封密信，将其放飞。 紧接着，他如同炮制般，依次放飞另外四只信鸽。 …… 傍晚，幽州城。 格木尔于院中盘坐，闭目养神。 这时，有两只信鸽陆续飞入院中。 很显然，另外三只要么飞错了路，要么成为了猛禽食物。 不过，格木尔并不担心密信内容泄露。 因为这信件是加密的，虽是同样的文字，但表达的意思却不一样。 比如一，在密信中表达的意思便是：危险。 格木尔将信鸽随手捏死，打开密信。 “薨河矿那边情况如何？” 屋中走出一人。 格木尔并未隐瞒，“说是被陈九四给抢光了，达日阿赤让徭役们专挖铜矿。” “只取铜矿？” 男人轻笑，“主人可等不了那么久。” 格木尔点头，“我来想办法。” 男人上前，压低声音道：“你难道不觉得如此时机，千载难逢吗？” 格木尔问道：“这是主人的命令？” “并不是。” 男人摇头，“可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眼下应当机立断才是。不过，知晓此事的人，应越少越好。” “你说得对。” 格木尔缓缓起身，走到男人身旁。 “所以呢？你准备如何……” 男人话还未说完，一把匕首便扎进了他的脖颈。 “咕咕……” 男人瞳孔不断收缩，他指向格木尔，想要说话，但张开嘴，吐出的却不是声音，而是鲜血。 ‘嘭’的一声，男人倒地，脖颈鲜血喷溅。 “你如同蝇虫般啰嗦。” 格木尔俯视着男人，缓缓下蹲，“我如何行事，又何须你来多言？不过有句话你说的很对，知晓此事之人，当越少越好。” 语落，格木尔挥动手中匕首。 ‘噗’的一声，匕首扎进男人头颅，使其立即毙命。 “来人。” 格木尔起身。 一名体格魁梧的哑巴走来。 “拖下去，喂狗。” 说话的同时，格木尔迈步走向屋内。 …… 三日后。 秦凡等人抵达清水县。 随他们一同归来的，还有那只不断在空中盘旋的黑鹰。 陈一带领骑兵回了藏兵地。 黑鹰在藏兵地的高空盘旋了一会儿，然后便又飞到秦凡头顶。 它一路跟着秦凡以及黑龙卫们回到了黑龙寨。 黑龙卫们立即开始行动，手持复合弩和复合弓朝不同的山峰跑去，准备猎杀黑鹰。 但这东西就如同成精了一样，在看到黑龙卫们分散时，它便直冲最高处，然后保持着安全距离，不断的盘旋。 “……” 黑龙卫们皆被气得牙痒痒。 “果然，黑色的没一个好东西。” 大自然中，无论是黑狗也好，黑猫也罢，就连黑鹰也是一样，都好似通灵一般，精的很。 秦凡骂骂咧咧的走到海东青笼子前，缓缓下蹲。 此时海东青仿佛察觉到了黑鹰的存在，正不断在笼中挥动着翅膀，爪子还不断的抓向笼锁，仿佛要破笼而出。 秦凡双眸微眯，难不成这海东青感觉领地受到了侵犯？ 想到这里，秦凡觉得肯定是这样的。 毕竟无论是飞禽也好，动物也罢，都对领地十分敏感。 于是，秦凡便死马当做活马医，轻声道：“我给你打开笼子，你把那该死的黑鹰给我弄死，之后，我让人去河里给你抓鱼吃。” 说罢，也不管海东青能否听懂，他便打开了笼子。 随着笼子打开，海东青冲出木笼，振翅高飞。 它如同一道白色雷芒一般，瞬间便冲向高空。 黑鹰此时还在空中盘旋。 当它看到海东青的刹那，非但没逃，反而朝着下方俯冲而来。 原本。 秦凡和黑龙卫们皆以为这两只猛禽会大打出手。 结果…… 它们非但没动嘴，更没动利爪，而是盘旋一圈后，朝着屋中木笼方向快速俯冲。 几乎眨眼间的工夫，海东青和黑鹰接连落地，且一同钻进了木笼。 “？？？” 秦凡神色一怔。 不是让你弄死它吗？你怎么还把它给带回来了？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买一送一？ 第91章 伏杀：夜行校尉现 难道说，这是只色鹰？” 秦凡望着木笼，有些愕然。 但紧接着他微微皱眉，就算是色鹰也不对啊。 通过近距离观察，秦凡发现这家伙是公的，而海东青也是公的！ 还是说…… 这只黑鹰是成都的？ 思索间，秦凡快步将木笼关上，以防黑鹰出笼逃脱。 随后。 他拔出腰间龙纹剑，准备杀掉黑鹰，以绝后患。 “公子且慢。” 瘸子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他在看到黑鹰后，便带着瞎子往这边赶了，赶到这里时，刚好碰到秦凡将木笼关上。 “此等佼鹰，杀了着实可惜。” 瞎子迈步上前，轻声道：“方才我听黑龙卫说，此为幽州军侦查鹰。若未猜错的话，应是幽州城主达日阿赤的那只。” 秦凡道：“这与杀不杀它有何干系？” 瞎子道：“北黎亲王府除了有两只海东青之外，其亲王还驯有三只佼鹰，其中一只给予达日阿赤，另一只给予蓟州城城主。” 秦凡闻言双眸微眯，“也就是说，达日阿赤并非其第一任主人？” “没错。” 瞎子点头，“它真正的主人应该是北黎亲王，达日阿赤只不过是知晓驯化口令罢了。换句话说，只要公子与这佼鹰熟络后，且知晓驯化口令的话，亦可利用其进行侦查作战。” 秦凡闻言，缓缓收剑。 他是讨厌这东西没错，可若是能为他所用的话，他还是挺喜欢的。 试想一下，若黑龙寨骑兵们也有这等佼鹰，在行动作战上的机动性定会大大提高。 “可是，我如何知晓驯化口令呢？” 秦凡看向瞎子，“就算以后我能拿下幽州军，俘获达日阿赤，怕是以达日阿赤的秉性而言，是不会行背叛之事的吧？” 猛将者，皆无比忠诚。 达日阿赤若不忠诚的话，北黎亲王也不会将幽州城交给他负责。 瞎子未言。 瘸子瞥了一眼海东青，意味深长的说道：“知晓驯化口令的，可绝不止达日阿赤一人。” …… 兖州，王家府邸。 与冀州陈家一样，王家府邸亦如同小型城池。 金不换拖着肥胖的身躯走下马车，快步来到府门前，躬身行礼，“金不换，求见主家。” 府门开启，金不换被蒙上双眼，带往密室。 仅凭此举来断，王家比陈家在行事上更加谨慎。 直到来到密室中，蒙住金不换双眼的黑布才被取下。 密室空间并不大，室内除了金不换之外，空无一人。 但室内的地面上却有一道道沟壑，沟壑中有积水流动，水中还有大大小小的模型船只。 “潜龙山需军备及粮草物资支持。” 金不换说话间，将清单取出，放在一条模型船上。 模型船被水流推动，没一会儿的工夫便消失在密室的尽头，不知去了何方。 约几十息后。 密室水流开始回流，之前消失的船只再次出现。 船上有一张宣纸，金不换取下。 内容是：允，但需以陈为重，归陈调配，若陈霸业可成，可封秦为王。 “多谢主家。” 金不换行礼。 随即自觉的闭上双眼，再次被蒙上黑布。 待离开王家府邸后，他上了马车。 坐在马车上的金不换虽表面平静，但内心却极其惊骇。 要知道，他这已经是狮子大开口了，但王家却连犹豫都没犹豫，便同意清单上的要求。 那这世家的底蕴，究竟得多大？ 金不换吞咽唾沫，轻声道：“果然，贫穷限制了想象。” …… 翌日，薨河矿。 达日阿赤站在空旷处，望着天空。 他感觉很不对劲儿。 因为按照时间来推算，黑鹰也该回来了。 可为何还未归来？ “城主。” 这时，副将走了过来，行礼道：“幽州城中传来消息，说是少城主高热不退，已气若悬丝。” 达日阿赤闻言，脸色一变。 他只有一个儿子，且才六岁的年纪。 对于这个独子，达日阿赤可是喜爱的很，毕竟这可是传宗接代的本钱。 不过，薨河矿刚出事，亦需人留在此地监督铜矿挖掘。 一时间，达日阿赤陷入两难。 “城主，末将清点五十人，随您一同回城。剩下的骑兵继续留守矿山，定不会误了大事。待确定少城主无恙后，再派兵卒来替换骑兵即可。” 骑兵是很短缺的，短时间内驻守薨河矿还好。 若长时间的话，一旦遭遇战事，在骑兵数量不足的情况下，是定然会吃亏的。 “也只能如此了。” 达日阿赤也不等黑鹰了，毕竟佼鹰再稀有，也不如自己的骨肉。 一炷香后。 达日阿赤带着副将和五十名亲卫策马离开矿山。 数个时辰后，傍晚。 达日阿赤距离幽州城已不足四十里地。 前方是一片长满杂草的空旷地。 就在达日阿赤和亲卫骑兵们经过此地时，几十根手臂粗细的绊马索腾空而起。 突然的一幕，令达日阿赤面色剧变。 但他终究是边军猛将，其亲卫也都是擅骑射的边军好手。 他们的反应极快，在看到绊马索的刹那，便勒马止步。 只有少数亲卫由于跑的太过靠前，就算勒马也勒不住了，战马摔倒后，他们也被摔落马下。 副将见状，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即掉转马头，朝无人处疾驰。 他刚刚跑离人群，‘嗖嗖’的破空声不断，一支支箭矢朝着达日阿赤及其亲卫笼罩而来。 “城主快走！” 数名亲卫上前，用身体为达日阿赤挡下箭矢。 “混蛋！” 达日阿赤盯着副将离开的身影。 他知道，此番被伏，定与此人脱不开干系。 什么儿子高热不退，估计也都是谎言。 不过…… 此时才察觉，明显已经有些晚了。 既然是伏击，那定是做好了万全准备，设伏之人，是绝不会给达日阿赤留有任何活命余地的。 “啊……” 箭矢太密集了，亲卫们的惨叫声不断。 无论是达日阿赤也好，亲卫们也罢，他们都未带甲。 在面对箭雨时，他们就如同活靶子一样，几乎是数息的工夫，便有三十余人被射杀。 “杀！” 周围冲出百余名身穿黑色锦衣之人。 他们头顶绑有黄色头巾，头巾上刻有‘吴’字。 大多数都是黑色字体，只有少数红字。 另外，别看他们一身锦衣，但锦衣之下，可是藏有甲胄的。 “吴国夜行校尉！” 达日阿赤一眼便看穿了对方的来历。 他面色狰狞，策马前冲，手中斩马刀劈向前方一人。 如今的他，只想赶回幽州城。 因为他已经意识到，他已然掉进了一张大网。 “来得好！” 看到达日阿赤冲来，那人也不慌张，而是舞动手中长矛，策马迎战而上。 他头顶头巾上的‘吴’字是红色字体。 “嘭……” 战马刀与长矛碰撞，火星四溅。 两人一连交手十几个回合，难分胜负。 “达日阿赤，别做无用的挣扎了！” “为了杀本城主，你们倒是下了血本！” 达日阿赤扫视周围。 夜行校尉的杀手级别从低到高如下：白、紫、黑、血、金。 仅黑尉而言，就算整个夜行校尉中也不足五百人。 而血尉更是稀少，只有十人。 金尉只有一名，那便是夜行校尉的尉首。 此番暗杀，夜行校尉共计出动百余人，最低级别都是黑尉，甚至还来了三名血尉。 血尉冷笑道：“没办法，你好歹也算北黎猛将。要杀你之人，可是下了大本钱！” “你们这群肮脏的老鼠！” 达日阿赤怒骂，语气中夹杂着不屑和讥讽。 说实话，身为军人，他看不上夜行校尉这群人。 相比起宋国麒麟卫，以及其他各国的残留势力而言，夜行校尉就是一群只为钱财卖命的不入流之辈。 因为宋国虽亡，但麒麟卫却一直在做着光复宋国之事。 作为军人的达日阿赤，虽知道麒麟卫是敌人，但他却敬佩这群人。 而夜行校尉，只要你能给出筹码，他们什么人都可以杀。 比如他们的母国，吴国的皇子，便是死在夜行校尉的手中。 其筹码，便是一块稀世宝玉。 同时，秦国大皇子也是死在了他们手中。 这还只是出名的一些，那些不出名的将领之类的，这些年，他们不知杀了多少。 “鼠辈受死！” 达日阿赤策马挥刀前冲。 血尉迎战，但他擅长的是暗杀，正面和这等猛将交战短时间内还行，一旦回合超过五十，他便落入了下风。 “助我！” 血尉大喊。 另外两名血尉立即策马上前，三人合战达日阿赤。 “该死的鼠辈！” 面对三名血尉的围击，哪怕是边军猛将也难以招架。 短短十几个回合，达日阿赤身上便多了数道伤口。 “天要亡我！” 达日阿赤神色不甘，若黑鹰在的话，他也不至于被设下伏击。 此时。 亲卫已尽数伏诛，只有达日阿赤一人还骑在马背上。 夜行校尉将其围起，手中弓弩将对准达日阿赤。 后者面不改色，沉声道：“背后要杀我之人是谁？” 他知道，此事绝不是那副将可以办到的。 副将充其量只能算是一枚棋子，真正的幕后，定有他人。 夜行校尉们皆沉默。 虽说他们为了筹码可以去杀任何人，但杀手这一行也是有规矩的，那便是：绝不泄露买家的任何信息。 第92章 乱世之下，唯我纵横 哈哈……” 达日阿赤大笑。 他虽面色狰狞，但笑声中却多了些无奈和不甘，“想不到我达日阿赤，竟会死在一群鼠辈手中！” “鼠辈亦有鼠辈的作用。” 这时，一匹战马缓缓从夜行校尉的人群中走来。 “是你！” 达日阿赤顺势望去，脸色一变，沉声道：“怎么可能……” 血尉瞥了来人一眼，轻声道：“我们可未泄露你的身份，这可是你自己出来的。” “无妨。” 来人神色淡漠，语气平淡。 达日阿赤怒吼：“格木尔，你如此行事，可对得起王爷的栽培！” 格木尔下马，轻声道：“我十八岁入亲王府，但你可知，十八岁之前，我又在何处？” 达日阿赤咬牙，握紧斩马刀，“所以，你这是准备背叛王爷？” “即无效忠，又何谈背叛？” 格木尔看向达日阿赤，“还有一事，我并非黎人。” “什么！” 达日阿赤闻言，面色剧变。 他之所以信任格木尔，不仅是两人皆出身亲王府，其中黎人的身份也是信任因素之一。 若格木尔是汉人的话，他定然会对其有所防备，更不会离开幽州城。 “准确的来说，应该是我的父亲是汉人，生母是黎人。” 格木尔自顾自的说着，“故此，我也有着黎人外貌的特征。” 达日阿赤大声道：“不可能，就算是这样，你也瞒不过亲王府的！” “是吗？” 格木尔缓缓转身，沉声道：“可对于世家而言，伪造一个黎人身份，应该不难吧？” “你是世家的人？” 达日阿赤瞳孔收缩。 “哎……” 格木尔轻叹，“达日阿赤，你我相处多年，情分还是要讲一些的。你方才说不想死在鼠辈手中，那么我便成全你。” 说话的同时，格木尔拔出腰间弯刀。 “就凭你？” 达日阿赤冷笑，眼神中充满了不屑。 “唰唰……” 数道破空声袭出，几支弩箭射中达日阿赤的四肢，连同他胯下战马也中箭倒地不起。 达日阿赤摔落在地，面色痛苦。 但他好歹也是边军猛将，强忍着疼痛，未喊出声。 一名血尉上前，一脚将达日阿赤手中斩马刀踢开，转身看向格木尔，“猎物已失去獠牙，该你上场了。” “格木尔，你个懦夫！” 达日阿赤大吼，口中不断溢出鲜血。 “君子不立危墙，你既必死，我又何须冒险？况且……” 格木尔迈步上前，举起手中弯刀，“由我亲自来杀你，已是对你的最大恩赐。” 说完，手起刀落。 达日阿赤首级被斩落，断颈处鲜血直喷。 夜行校尉们相视一眼，并未再次停留。任务既然已经完成了，那他们自当离去。 杀手和雇主之间的关系很简单，只有筹码。 待夜行校尉离开，副将策马上前，下马道：“赶紧将此事汇报主人吧，若主人知晓后，定会……” 不待副将把话说完，格木尔手中弯刀挥动。 ‘噗’的一声，副将首级落地。 “你说得对，主人知晓后会很高兴。” 格木尔看向副将尸体，“可主人说过，此事事成之日，你也得死。” “啧啧……” 这时，一男人缓步走来。 他身穿黑青袍，腰佩长剑，“陈兄可真是可怜啊，只因生母乃黎人，此时却只能对自己生父称作主人，就连喊爹的资格都没有呢。” 格木尔闻言皱眉。 “哎呀呀，这世道真是不公。” 男人约三十岁的年纪，走到格木尔身前，止步道：“陈家宁愿把这江山交给红巾军的朱十六，也不交给你。这是不是说，陈兄还不如一个外人呢？可这又是为何呢？难道出身真的那么重要吗？” “相处数月，在下还不知阁下身份。” 格木尔看向男人，沉声道：“阁下可是说过，待此事事成，会坦言相告的。” “那是自然。” 男人手握剑柄，遥望这大好山河，“乱世之下，唯我纵横！” …… 十日后。 一则消息传遍北黎：陈九四红巾军抢夺薨河矿，达日阿赤率兵驰援，回城途中，被陈九四所设伏兵斩杀。 黑龙寨中。 “达日阿赤死了？” 马三看着这道消息，整个人都懵了。 “有意思。” 秦凡双眸微眯，“果真是暗流涌动，一方动，八方乱。” 陈九四在得知此事后，气得他只骂娘。 如若此事真是他做的，那也就罢了。 可他明明什么都没做，别说达日阿赤了，就连薨河矿都不是他抢的啊！ 朱十六得到消息后。 他只是拿起地图看了一眼潜龙山与薨河矿的距离，便了然于胸。 黎大都这边，可谓是乱成了一锅粥。 幽州城城主被杀，这可不是小事，弄不好会出大乱子的。 朝堂之上。 可汗坐在龙椅上，太后坐于其身后，垂帘听政。 一名官员出列，大声道：“按照军规，就算薨河矿出事，也无需达日阿赤亲自驰援。身为幽州城城主，必须要坐镇幽州，镇守边陲。如今达日阿赤违抗军令，亲王府怕是难逃其咎。” 另一名官员出列，附和道：“可汗，太后，以臣看来，此事弄不好便是亲王府指使。” “臣附议……” 经此一事，对亲王府不满的官员们皆站了出来，轮番进谏。 这让赵保以及北黎亲王的眉头紧皱。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要确保幽州军的运转。” 太后开口，声音透过纱帘，直指北黎亲王，“哀家此言，廉亲王觉得可对？” “太后说得对。” 廉亲王行礼，“臣一切都听太后的。” 太后的声音传来：“你只需告诉哀家，幽州城这个烂摊子，需多少时日解决？这幽州城城主，又由谁来担任？” “太后，臣愿前往。” 拖木帖出列请缨。 “退下！” 南王声音低沉。 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清的。 先不说边军都是亲王府的亲信，拖木帖过去能不能镇的住。 就单说幽州乃边陲之地，若让拖木帖这三脚猫过去的话，怕是用不了多久，幽州便会失守。 拖木帖神色不甘的回到队列。 “回太后话。” 廉亲王行礼，大声道：“依臣拙见，若由臣回幽州的话，安定幽州数日即可。” “你年纪已大，还是少些操劳吧。” 太后声音冰冷，她是不会让廉亲王回到边陲之地的。 赵保出列，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廉亲王拦下，“既如此，那幽州之事也不难解决，臣举荐格木尔担任幽州城城主一职。” 龙椅上的可汗看了一眼太后，见后者点头，方才大声道：“准。” 早朝散去后，赵保和廉亲王回到亲王府。 当赵灵儿得知此事时，黛眉微蹙道：“陈九四距离薨河矿较远，他怎会想到去那地方抢矿呢？” “此事不难理解。” 廉亲王道：“其他矿山皆有重兵把守，唯薨河矿驻防松懈，他应是得到了某些情报。” “可达日阿赤又为何被杀？抢矿离开后，又于归途设伏？” 赵灵儿沉声道：“这说法根本立不住脚。” “是的，此事疑点重重。” 赵保面色凝重，“最好的办法便是亲自赶往幽州城了解情况，可太后是不会让咱们离开大都的。” “只能将希望寄托给格木尔了。” 廉亲王轻叹，“在幽州城中，除了达日阿赤之外，他便是为父最信任的人了。” “父王。” 赵灵儿上前，轻声道：“若格木尔真值得信任，兼任督战的他，又岂会让达日阿赤离城？” “没错。” 赵保点头，“达日阿赤虽嗜战，可若格木尔坚持阻拦的话，他是离不了城的。” “哎……” 廉亲王又岂会想不到此处？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如今廉亲王也没更好的办法了，轻声道：“此事我等皆不在场，无法得到辩证。格木尔终归是我亲王府出身，故此我更愿意相信是达日阿赤自身的原因。” …… 黑龙寨。 山风呼呼的吹，异常刺骨，枯叶遍地都是。 “入冬了。” 秦凡伸出手掌，感触这凛冽的寒风。 “报。” 黑龙卫跑来，行礼道：“王家物资已通过江船全部运至码头，不出几日，便可分批入寨。” “好。” 如今多了王家的这批物资，黑龙寨又彻底肥了。 秦凡看向黑龙卫，轻声道：“这个冬天需忙碌起来，经薨河矿一事，我军与边军战力差距太大。” “那寨主的意思是？” 黑龙卫问。 “自即日起，由你们负责练兵。” 秦凡踱步，边走边说，“四十人赶往陈一藏兵地，四十人赶往孙二藏兵地，剩下的则负责寨中兵马的操练。” 黑龙卫沉默数息，问道：“那操练力度呢？” 秦凡道：“之前我爹是如何操练你们的，你们便如何操练他们。” “可这样的话……” 黑龙卫皱眉，“会练死人的。” 他们的操练强度，可比边军都要艰苦数倍。 “无所谓。” 秦凡眼神异常果决，沉声道：“我宁愿他们死在操练中，也不愿在未来的战争里，他们如同鸡鸭般被敌人宰杀！哪怕死了，都无法收尸！” “喏。” 黑龙卫行礼，大步离开。 第93章 战乱背后的主要推手 幽州城城主府。 格木尔坐于主位，处理着城中军务。 对于这些事情他得心应手，因为达日阿赤还活着时，城中政务及军务便都是格木尔负责的。 不过。 相比起幽州军的认可程度，格木尔却难以和达日阿赤比肩。 幽州军们在得知城主遇刺身亡后，皆议论纷纷。 格木尔比谁都清楚，若长此以往的话，定会影响军中士气。 这时，城主府上空传来海东青尖锐的鹰鸣声。 “是世子的海东青……” 府中不少人抬头望天。 格木尔大步走出，心中也松了一口气。 海东青及鹰的视力要远超人类，它在看到格木尔后，俯冲而下。 格木尔抬起右臂，任由其落下。 海东青的爪根上绑着一卷密信，信口有刻着亲王府印章的蜡封。 格木尔取下密信，打开。 密信有两封，一封是印有玉玺和亲王府印章的城主任命书。 另一封则是廉亲王对格木尔的私信，信的内容无非就是让格木尔担起幽州的重担，万不可出现差错。 “呼……” 格木尔呼出一口气，心中的石头随之落地。 第二封信他并不在乎，他在乎的是第一封任命书！ 不。 准确的来说是任命书上的亲王府印章。 因为幽州军是不认玉玺的，他们只认廉亲王，如今有了廉亲王的亲自任命，那格木尔便能得到幽州军的认可。 任命是有了，但他还需让边军将领看到才行。 格木尔大声道：“传本城主令，宣千夫长及以上职位将领，入城叙事！” …… 达日阿赤被杀的消息，也传到了乾虞两国的边军耳中。 对于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乾国边军统帅无动于衷，因为出事的是幽州城，并非蓟州城。 不过虞国这边，却想趁其病，要其命。 虞国边将大声道：“传本将令，边军集结，攻打幽州！” “将军，万万不可啊。” 麾下副将行礼，“此番攻城，乾国那边怕是会趁火打劫啊！” “他们不会的。” 边将起身，眼神坚决。 “为何不会？” 副将一愣。 边将沉声道：“就因为大家都是汉人，都想要光复燕云十六州！哪怕由乾虞两国将十六州之地瓜分，也总好过在异族手中！” 一日后。 乾国边军这边。 “报，刚得到消息，虞国正在整军备战，想要攻打幽州城！” 乾虞黎三国之间，几乎都有各自的眼线。 这种大规模作战是瞒不住的。 “传令。” 边军统帅手握酒杯，沉声道：“给老子盯死蓟州城，若发现北黎蓟州边军有驰援幽州的迹象，拼死都要给老子拦下！” “可是……” 副将微微皱眉，“按朝廷那边的旨意，若是虞黎交手，咱们只需坐岸观火，坐收渔翁之利才对。” “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 乾国统帅心意已决，沉声道：“对于国人来说，只要这燕云十六州之地不落入异族手中，无论谁是它的主人，仅目前局势而言，皆无伤大雅！” …… 数日后，黑龙寨。 随着秦凡的练兵令下达，无论是骑兵也好，步兵也罢，都开始了漫长的炼狱生活。 书房中，秦凡在地图上勾画着黑龙寨的版图。 虽说他们的版图已经不小了，但放眼天下版图，却还如同芝麻粒一般。 看着看着，秦凡不知想到了什么，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 “公子因何叹息？” 辛芷很是少见的来到秦凡这里。 秦凡实言道：“这个冬天，又不知会有多少人饿死，冻死。” “起码黑龙寨的地盘中，不会出现这等惨事。” 辛芷迈步上前，柔声道：“仅眼下而言，这便够了。” 入冬之前，黑龙寨的人便帮着各村村民们修缮了房屋，且为了减少柴火的取暖消耗，让村民们统一居住过冬。 虽说这样在隐私上会有诸多不便，但一切都是为了熬过这个冬天。 秦凡轻声道：“辛姑娘怎么有空来我这里了？” “我听说，现在边陲之地可是彻底乱套了。” 辛芷走到秦凡身前，“虞国边军趁着达日阿赤之死，攻打幽州城。但没想到……却被幽州军提前设伏，死伤惨重。” “哦？” 秦凡有些诧异。 要知道，以往之时，就算虞国边军与幽州军出现摩擦，也都是平分秋色的。 怎么这达日阿赤一死，幽州军的战力反而更强了呢？ 辛芷道：“是不是很反常？” “事出反常必有妖。” 此事哪还是反常啊？简直太离谱了。 主将身亡后，幽州军非但没受到影响，反而还将计就计，借此设伏。 辛芷柔声道：“我现在都怀疑这达日阿赤是诈死，为的就是给虞国边军设套。” “应该不至于。” 秦凡摇头，轻声道：“诈死用来用于民斗还行，用于国斗？太嫩了！毕竟各国情报也不是吃干饭的，岂能分不清是真死还是诈死？” “也对。” 辛芷点头，并未多言。 秦凡问：“知道是谁接替了达日阿赤的位置吗？” 如今黑龙寨的情报部门刚创建不久，并未完善，所以在外界某些事情上还不如医家了解的全面。 “是幽州城的军师职督战，好像叫什么……” 辛芷蹙眉思索，柔声道：“对，叫格木尔。” “格木尔？” 秦凡奋力在脑中思索。 但无论他怎么去想，都没在逐鹿书院割鹿堂中寻到这个名字。 “难道是野路子出身？” 秦凡双眸微眯。 割鹿堂虽于九州扬名，但并不能代表所有翘楚。 就拿野路子来说，很多野路子出身的人反杀割鹿堂学子的事例也不在少数。 譬如朱十六，陈九四，张九四这三人。 他们虽是野路子出身，但其能力怕是不亚于割鹿堂出身的学子。 “这些不重要。” 辛芷开口，柔声道：“因为随着薨河矿一事的发生，如今乾虞黎边军都被卷了进来，打的不可开交。” 秦凡询问：“乾国和蓟州城也开战了？” “嗯。”辛芷点头道：“在虞国和幽州军开打的当晚，乾国和蓟州城便相继开战。不过此战并不是乾国挑起，而是蓟州城城主岱森达日主动进攻。” 秦凡闻言，轻笑道：“这倒是愈加扑朔迷离了。” “乱的已经看不清了。” 辛芷笑了笑，“虞国和幽州城之战还能寻到些作战动机。但蓟州城和乾国边军是因何而战？此战的动机也好，战略目的也罢，皆是一头雾水。” 秦凡沉默，低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还有。” 辛芷这次带来的消息有些多，“红巾军那边也吹响了对北黎的反攻号角。 其中朱十六已攻下北黎二成国土，陈九四除了拿下二成国土之外，还拿下了近乎北黎的所有水域，与朱十六以潘阳湖为界。张九四攻下北黎一成半国土。 也就是说，再减去黑龙寨的版图，如今的北黎疆域，已不足原先四成。” 秦凡闻言，双眼一亮，看向辛芷道：“也就是说，现在的边军，已彻底变为了孤军？” 北黎版图中间区域被红巾军彻底隔断。 先不说朝廷会不会驰援幽蓟边军，就算想，以目前的局势来说，其兵力也难以突破红巾军的地盘。 “是的。” 辛芷点头。 “这倒是个好消息。” 秦凡紧盯着地图，沉声道：“打吧，打吧，打得越乱越好。原本我还打算来年开春再对燕云十六州下手，如今来看，留给咱们练兵的时间不多了。” 辛芷刚想说些什么。 但不等她开口的，马三的声音从大老远传来：“寨主……” 没一会儿，他便跑了进来，“辛姑娘也在呢。” 辛芷微笑，点头示意。 “何事？” 秦凡问。 马三道：“金不换来了。” 秦凡问：“他人呢？” “后面呢。” 马三嘿嘿一笑，“他走太慢了，我等不及，就先来了。” 半炷香后。 “马统领哎，你就不能等等我吗？这一路小跑，还是山路，可累死我了。” 金不换喘着粗气，大冷天的，脸颊上都不断渗出汗水。 秦凡看到金不换这模样，摇头一笑，对马三吩咐道：“给他拿块棉巾擦擦，可别受了风寒。” 当金不换把汗水擦干，也缓了过来，行礼道：“公子，此番前来是为王家之事。” “说。” 秦凡坐于主位。 金不换道：“王家那边的意思是，公子需为陈九四铺路。” 秦凡双眸微眯。 马三问：“铺路？怎么个铺法？” 金不换道：“攻打幽州，让边陲之地，彻底乱起来。只有这样，北黎才能首尾不相顾。” 话语落下，秦凡和辛芷相视一眼，皆未言。 他们都知道，这场大乱，定少不了世家门阀的推动。 “去他姥姥的王家！” 马三大声道：“他们知道打幽州多难吗？这是把我们当炮灰使呗？” 金不换尬笑，轻声道：“我是站咱们立场的，此番前来也只是传王家的话。公子如何做，皆无需顾虑王家，大不了我金家便举族迁移。” “瞌睡来了送枕头。”秦凡面带微笑，轻声道：“巧了，我刚好准备打幽州。” “现在打？” 马三一愣，“这会不会太早了些？” 第94章 疯癫的太后 ^o“打，可不代表立马去打。” 秦凡很清楚，若以目前的战力差去打幽州军的话，那和送死没什么区别。 “公子确定要打？” 金不换也觉得有些为之过早。 说实话，他根本没想到秦凡会打。 而且在来潜龙山之前，他就已经做好举族迁移的心理准备了。 秦凡看向金不换，问道：“王家那边，是准备让我何时出兵？” “具体的出兵时间未言。” 金不换入座，压得木椅吱吱作响，“只是说兵贵神速，越快越好。” 秦凡轻笑道：“出兵需筹备，你觉得两月后如何？” “我？” 金不换摆手道：“公子可别开玩笑了，这事我哪能做主啊。” 秦凡踱步走到门前，轻声道：“你回去后只管告诉王家，七十日之内，我定会出兵。” “此事好办。” 金不换很是担忧的说道：“可是公子，这王家让咱们打幽州制造混乱，除了给朝廷制造压力之外，更多的是希望你能占据一席之地。” “这个我知道。” 秦凡点头道：“在燕云十六州占据一处地盘，是为了给陈九四多一条后路。” “眼下不仅是公子，就连王家其他中间人麾下的势力，也都以陈九四为主。” 金不换正了正身子，继续说道：“就在您攻打薨河矿时，一支刚组建不久的五千人农民义军，为了掩护陈九四，近乎全军覆没。” 秦凡闻言摇头一笑，“你若想说什么，直言即可，无需遮掩。” “我想说的是，虽说王家许诺的报酬很丰盛，可也得有命取才是啊。若无命取，再丰盛的口头约定也是白纸一张。” 金不换坦言道：“实在不行，咱们就此打住吧。反正捞的好处也够多了，没必要为了再捞更多，把咱们自己给搭进去。” 他能说出这番话，显然是真的在为秦凡考虑。 “放心，此事我自有分寸。” 空头支票和画饼这种事情，秦凡最擅长了。 就拿空头支票来说，王家在给秦凡开空头的同时，秦凡又何尝不是在给王家开空头呢？ 至于如何操作？ 很简单，照着张作霖忽悠小鬼子的那套来就行了。 “好吧。” 秦凡既已决定，那金不换也不好再言。 “对了，大军开拔需粮草。” 秦凡不怕王家提要求，就怕王家不提。 因为只有王家提了，他才能更好的开口要东西，“嗯，金银什么的也来一些，毕竟大军出征得需犒赏不是？” 金不换点头，“公子说的是。” 秦凡问：“金银的话，你觉得要一百万两如何？” “少了。” 金不换摇头道：“公子哎，你是不知道那世家的底蕴有多肥啊。 比如府邸中的那些假山，那都是白银啊！就连喂狗的盆，都是黄金打造的！就连他们去茅房，擦屁股都不用软纸的，有貌美女子用舌给他们……” “好了我知道了。” 秦凡抬手打断，“反正你自己看着要吧，嗯，按十五万人来要。” “啊？” 金不换一怔，“上次不是才十万人吗？” 秦凡道：“眼下出兵在即，我不得招兵买马啊？” “公子说的是。” 金不换笑着附和。 …… 与此同时，幽州城。 边军大营。 格木尔身披甲胄，手持弯刀，腰佩城主剑。 他大步来到伤兵处，亲自查看伤兵们的伤口，且在军医忙不过来时，亲自上手帮着伤兵包扎。 “城主……” 不少伤兵眼神复杂。 这几日与虞国边军的大战中，格木尔身先士卒，其勇猛不输达日阿赤。 仅此一点儿，再加上亲王府的任命书，他便得到了边军的高度认可。 如今再加上格木尔的爱兵之举，这让伤兵们心中很是感动，毕竟达日阿赤可不会屈尊为伤兵包扎伤口。 “好好休息。” 格木尔拍了拍伤兵们的肩膀，大步离开。 帅帐中。 出身纵横家的男人，正坐在那里吃肉喝酒。 “你倒是惬意。” 格木尔大步走到主位前，入座。 “人生无非两个字，吃喝。” 男人坐躺着，手握长剑，宛若星辰般深邃的眸子盯着杯中酒。 格木尔轻声道：“相识这么久，还从未见你拔过剑呢。” 男人喝酒的同时，朗声笑道：“因为，自我出山以来，还未碰到有资格让我拔剑之人。” 格木尔未言，抓起羊肉大口吞嚼。 男人放下酒杯，“我说城主大人，当日达日阿赤与你死斗你拒绝，为何这几日的战事，却事事亲为呢？” “父亲说过，与将死之人斗狠，匹夫也。” 格木尔之所以拒战，并不是他怕达日阿赤，只是觉得没必要。 “父亲？” 男人笑了，有意无意的说道：“或许他在你眼中算是父亲，可你在他眼中，并不是儿子。” 格木尔皱眉道：“这数日间，你一直在我心中埋种，着实有辱纵横家的风采。” “纵横无需风采，只看结果。” 男人缓缓起身，“我埋种于你，可你在察觉后，也未拒不是？这说明，你是希望我多埋一些的。” 格木尔沉默数息，转移话题道：“此番大胜虞国边军，你功不可没。” “这才哪到哪儿？” 男人倨傲道：“如若你有这个福气的话，我倒是不介意让你多见识一些纵横家的手段。” 格木尔直言道：“说吧，你想要什么？” “城主只需管我吃喝即可。” 男人面带微笑，继续说道：“至于其他的？我什么都不要。” 格木尔看向男人，沉声道：“不求财，不为色，又不恋权，那你所求，究竟是什么？” “乾虞黎为棋盘，众生为棋子。” 男人走到账前，遥望夜空，“我之所求，也不过一下棋人罢了。” …… 黎大都，皇城。 亲王府，书房。 廉亲王盯着沙盘，面色阴沉。 如今北黎已失去多地，再这么下去，红巾军攻到大都也只是时间问题。 “太后究竟在搞什么？” 廉亲王一拳打在沙盘上，沉声道：“可汗已行冠礼，她非但不放权，更是有意提携亲信，让朝中官员互斗牵制，将这朝局搞的乌烟瘴气。若是盛世搞平衡这一套也就罢了，可如今乱世，她如此行事，是会亡国的！” “父王，咱们不能再等了。” 赵保面色凝重，行礼道：“若再这么下去，这江山怕是真要易主了！” 廉亲王沉默片刻，转身看向赵保，“你想说什么？” “咱们离开大都吧，去燕云十六州！” 赵保压低声音，“待抵达那里之后，舍弃边城，反攻叛军！” 廉亲王再问：“那燕云十六州就这么丢了？” “暂丢又何妨？” 赵保轻声道：“只要能将叛军歼灭，保住江山，日后再寻机取回燕云十六州便是！” 廉亲王眼神中多了些欣慰，他拍了拍赵保的肩膀，轻叹道：“可惜，你不是皇兄的儿子。” 若赵保为可汗的话，北黎就算不得民心，也不至于这么快便沦陷多处要地。 一直未说话的赵灵儿轻声道：“对于王兄的提议，父王的意思是？” “再等等。” 廉亲王取出格木尔传回的密信，轻声道：“幽州城之危已解，且重创虞国边军，短时间内，边陲之地无碍。” 赵保皱眉，“可这和咱们离开大都有何关系？” “此举风险太大。若是成功也就罢了，可若失败，亲王府所有人怕是都会被下放天牢。” 说到这里，廉亲王轻叹，“为父一把年纪倒是无所谓，可你二人正值当年，此事需从长计议。” 凰仪殿。 太后来到寝宫。 此宫殿中有一暗室，暗室之事只有她一人知晓。 因为这暗室是在老可汗死后才建立的，建成当日，她便杀掉了所有参与此事之人。 暗室内。 有一具由木头雕刻的木人，若赵灵儿在场的话，定会认出这木人的模样便是老可汗。 太后走到木人身前，白皙的手臂自纱衣下伸出，手掌握住弯刀，用力劈砍。 ‘嘭嘭’的劈砍声不断。 弯刀在木人身上留下了一道道刀痕。 “虽然你已死多年，但依旧难泄我心头之恨！” 太后妖艳的面容变的无比狰狞，单凤眼中难掩恨意。 她一刀又一刀的劈砍，直至力竭。 太后蹲坐在地上，汗水将轻薄的纱衣浸透。 “哈哈……” 突然，她笑了起来。 现在的她，就如同疯子一样，哪还有朝堂之上的威严模样？ 太后抬头，丹凤眼紧盯着木人，“你能打下这片疆域又如何？让各部落归一又能怎样？一切都不过为他人做嫁衣罢了！如今大黎的可汗，可不是你的儿子！” 北黎的习俗和汉人不同，黎人认为，同族女子一旦怀孕，若不生下的话为不吉。 “怎样？高兴吗？哈哈……” 太后疯笑，“在你把我抢回来的那日我便说过，我一定会让你后悔！更会亲手覆灭你亲手打下的这片江山！” 语落，她缓缓转身，朝室外走去，“明日，我还会来的。” 自暗室建成，她每日都会来此地一次。 每次说的话，也都是同样的话。 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发泄出心中的郁气。 第一卷 第95章 武安君与信陵君 南王府。“跟我来。”南王说完，便朝着密室走去。拖木帖紧跟其后，同时越走越懵，因为这密室他从未来过。来到密室后。拖木帖打量密室的同时，询问道：“父王，我怎不知府中竟还有这密室？”“那是因为还没到让你知晓的时候。”南王缓缓入座。“呵呵呵，他反应大，正说明他沒有办法！”沮渠蒙逊很自信，秃发奚若，他还是了解的，忠诚和勇敢都沒的说，上阵打仗更是一把好手。见到了这一幕，六爷和舞媚娘自然也能猜的出那个是真身，因此都冲向了西北角落里的那个黑影。这只手巨大，衰老，青筋绽露，老树根一样，流露出荒古气息，似乎是沉睡中地底千万年的墓碑。“那条龙我暂时送不回去，应该需要一天准备空间传送阵。城主大人那边是什么意思？”司空无极对着空中的那具纹丝不动的身体喊道。伍次先是一愣，然后仔细打量着景川，怎么这个少年这么眼熟，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了。这天叶燕青吃完早饭之后就和王荣光他们一起来到金之中院，因为每次大比的场地是由上次赢的那院提供的，而上届的五院大比的胜利者就是金之中院。“杀上去！”马贼们发出整齐的高呼，他们马贼的打扮，可是吕由也知道，这绝不是简单的马贼。“所以你选了我，宋心雨还有谁？那个秦明吗？”叶燕青问道。毕竟经过上次的比赛很容易知道派谁。何跃躺在床上，行成了一个大字，以极其不优雅的姿势躺着，不知不觉的睡着了。苻坚先是回顾了多年来自己和手下们南征北讨的历程，历数了创业的艰辛和不易，回顾了王猛邓羌等人的丰功伟绩，让大家好好想想过去的不易和如今幸福生活的难得，一时间，让很多大老爷们，也是眼圈发红。上一次被木啸天一闹，精英弟子折损了不说，还和两大世家爆发起了大战，要不是天鹏一族压着两大世家，估计天禽殿地盘差不多要丢光了。时间缓缓的过去，转眼间，便过去了整整一天的时间，而在这个时候，星二他们这才返回到了叶天这里。那是一颗古树，少说也有七八百年历史了，不但高大，而且枝叶茂盛，就在园子的一个角落里。而这个魔族强者，他在如今的这个时候，他的心中，这也是有了焦急的了。把兵拉出来作困兽之斗是不明智的，四面受敌，这是远程部队战斗的大忌。看来只能靠单体了，往前冲单枪匹马杀进城去肯定是送死，只能是退。想到这里郑典眼睛一亮，对，以退为进。另外一名中年男子，看着此人向着自己冲杀了过来，面色一惊，不过，他还是怒吼了一声，一股更为强大的力量，直接从他的身上爆发了出来，随后，他便直接向着此人冲杀了过去。木啸天的目的是来一个突袭，逮准机会，往弱处突破。以他阵法宗师的水准，破开这样的防御阵法不成问题。观察了一刻钟，木啸天看到机会了。而魔主他们的面前，在如今的额这个时候，那也都是越发的难看了起来了。“哼！”李月娥仍然气鼓鼓的哼了一声，其他姐妹都纷纷上前劝解这两个时常闹点别扭的大姐头与二姐头。 第一卷 第96章 二皇子：秦匄 钓叟不知道什么叫“跳岛战术”，可是他明白，大行星那一片不但有能量石矿，还有成为前进基地的趋势，这种情况下，安排一些低阶修者过去打一打辅助，还是很有必要的。这家伙将近两米的身高，浑身肌肉隆起，皮肤表面全是蓝绿色的鳞片。只是一想到先前发生的事情，就憋着一口气，又默默地把那后半句话删掉，只发了上半句上去。都千劫接了篱落武圣的赏赐，也算做实了亚华洲第一武王的名头，这事情已经不容更改。篱落武圣送完礼物，就不再和都千劫说话。在听到这话之后，弹幕上面的问候并没有因此而减少，而是继续持续不断。前面这排屋子除了正厅和花厅外，还有七八间的房，除了王动睡的这间外，还有三间屋子里也摆着很舒服的床。里面极其宽敞，大概坐个一百人都没有问题。中间是一张木长桌，周围一共十把椅子，中间一把，一边四把、一边五把。新城的担忧一点也没错，宇宙岛的闪电直击地面，还好有防护罩挡着，目前还没有伤到人。随着口哨声，苍鸾落在附近的山丘上，将君牙送了下去，正要离别时，胡三突然拥抱着君牙，在她的额头上亲亲一吻，一言不发的转身上了苍鸾。“既然这个白克生不是坏人，那这件事就好办了。”侯爵听完于鑫的这句话，顿时松了一口气，他还准备，如果这个白克生态度要是太硬，他也做好了随时打一架的准备，现在听到于鑫说他的为人，他直接漏出了舒心的笑容。然而甫一进洞，一股浓浓的危险浮上心头，刹那间浑身寒毛竖起，体内金色灵力被摧动到极致。说来也是十分的可笑，一个身据圣光的家伙居然不是什么牧师和圣骑士，而是一个阴暗的刺客，真是一个极大的讽刺呀。原本劣势的人族，在白森加入战斗之后，迅速的开始扭转了起来。妖族大长老闭上了眼睛，再说其它已是无用，这一刻或许就是他最后的时刻。韩炜拿着云贵霜的排位，唏嘘不已道：“你母妃临终遗愿，依旧是想要收复贵霜，只可惜没能等到这一天呐！皇儿此去，要一战而定，为你母妃了却夙愿。”说完，将排位递给韩治。但片刻之后，张元昊还是一咬牙，嘴角蠕动，声音在灵力的作用下凝成一道音线，悄无声息地传入辛邯的耳内。张邈再三要求，让其弟张超率领兵马跟随荀彧，这也是对韩炜的一种表示。亲自送荀彧一行人过了延津渡口，他才率部返回了陈留，心中也是大石落下，庆幸自己攀上了韩炜的高枝。神道领域的存在，更是将吞噬法则修炼到了极致，不然何以敢号称吞天！？最后的最后，也就是被真龙遗骨吞吃的那一幕，委实让其意外的是，这头骨龙居然连接着一个密闭的空间。陈青梅觉得有些可惜，看样子现在赵秀梅的战斗力的确是不行了，估计也没什么热闹可看了，怎么还觉得有点失望呢。人山人海，到处都有冒险家商贩在吆喝，这座城市的所有有关生活的店铺都在这里。在他们到来的第二天上午，副导演就找了上来，先让程博和他们进行下动作排练。说不过星儿，月儿自然是不服的，于是，月儿只能动用武力手段迫使星儿屈服，只有在武力上，她才能赢过星儿。谁让任务规定的地方是这个街道，而现在整条街道上面又根本没有半点空闲的地方让他摆摊完成任务呢？“好！”稍微有些惊讶司马夜的决定，不过为了能消减左辰的实力，她们最终还是答应了。甚至都已经想到了，如果权衡拒绝的话应该怎么办，到时候用什么样子去挽留。他知道，姜长老独自一人行动，并没有告诉青天圣地，想必是打算将那一株万年皇药独吞，并不想将其献给圣地。在李越释放技能的时候，李越身边的泰达米尔还与史泰夫感受到身上的那温暖的气息，闭上眼睛享受了起来，李越一收回技能，两人从那种温暖的感觉章清醒了过来。一瞬间，外面的嘈杂声四起，隐隐的传进了众人的耳朵里，杨昊再次一怔，尼玛的，难不成真有不对跟过来，只是自己不知道？“我们先在这里休息一下，看一会儿！”莫轻舞知道迪吧的高潮节目还远未到来，因此并不着急。“别愣着了，挖吧。”白荣低声吩咐左右，大家又开始热火朝天的干了起来。“呵呵，是让你巡逻没有说是让你动手动脚吧！”语琴有些冷笑的说道。没想到这货却也不搭理我，笑了笑，依旧那么不正经的喊着花爷李。那些最顶级的男人不说一定会看上她，可是那些普通的芸芸众生男子，大部分都会看上如此美丽的姬如梦吧。看杨昊这样子，一副有持无恐，目空一切的模样，更像是有绝对实力的蛮横。在五行大陆上，有一种复仇和惩罚敌人的方式比杀死更可怕，那就是囚禁，杀掉还可以重生，不过是损失些财物和装备。柳星河不甚确定，还要再试图探寻，幻蝶两手拼命推住柳星河的腰，再难寸进。“你倒记得清楚。”沈泽棠看他一眼，噙起唇角，摆手不接名册。回家后，我草草睡了一觉，醒时中午不到。我在店隔壁吃了碗米粉，吃的时候频频望向店外。然而地阶武器却也不是蒙上眼就能马上发现的，难度依旧难得可怕。但是现如今，却是被赶了出来，还要赶着天还没黑透，赶紧赶回去。从前也不是没有神兽去求过碧然烟。只可惜，没有什么效果。当时大家都归结于碧然烟为救神穹，元气损耗太大的原因。在一口气喝下一杯酒后，陆之垣嫌酒的味道太淡，又让酒保开了一瓶兑了进去。 第一卷 第97章 想取燕云，必先乱其阵脚 “回太后话。”赵灵儿蹙眉，行礼道：“此事，臣怕是难以从命。”太后道：“理由呢？”无声无息的开启了火眼金睛，君凌天扫了一眼，即刻看透了那通天帮双胞胎兄弟的修为，一个是上品至尊境五重天圆满，一个是上品至尊境六重天后期，二人皆不是泛泛之辈。“朱大侠？”守卫有些犯傻。还没明白教主是什么意思。只想着是教主起的，将来出去也不会沦为别人笑柄。周玉茹手中的刀插进了冷默然的后背，鲜血喷涌而出，瞬间浸透了他身上的白衬衫。直到她成了这大殿内浇田的农匠，九洛才真正被这棵海棠树震撼住。愈伤丹只是针对于肉身，而此时的奎因莱斯的伤势明确来说是来自灵魂，愈伤丹无效，而其他丹药他又不能炼制，他是彻底没了办法。媛思听都不听，人被拽下来后，她直接就是一个左勾拳打了过去，当然右手还拽着中年男人的脖领子呢，要不打跑了还得捡回来麻烦。拍戏的时候，各种高难度和危险系数极高的片段也都是亲自上阵。随着副会长在害怕，程岩那愣愣的脸孔也突的扭曲了起来，无可言喻的惊恐感也一同袭上了心头。地涌金莲，紫气东来，大道梵音，天花乱坠……亦有朱雀横空，青龙摆尾，白虎傲视，玄武沉浮。要是到时候有谁家交不上来的，那工作组就会下来家里罚款，没有钱那人家就扛粮食，总之有的是办法治你。他的动作吸引了百无聊赖的艾玛的注意，她看着罗本给自己的鱼钩上挂了一个奇怪的玩意儿，然后挥舞着竿子，将鱼钩甩了出去。“你冤枉什么了！”看见这混账似乎又不上道了，周彩凰冷冷道。如果马夫不是为了避让镖车，一定会走桥的中间，所以如果没有镖车的出现，或者镖车早出现或晚出现一刻钟，崔鹏都不会死。周彩凰看了他一眼，这会儿精神世界还停留在未亡人的冲击之中。两人都回忆起昨天在酒楼的时候，酒楼老板拿银子贿赂他们两人的时候。“是我鲁莽了，二位的损失我一定会赔偿的。”她深深的鞠了一躬，还表示今晚所有的损失都记在她头上。来到此地的起码有一两千人，但所有人都呆呆的望着前方，忘了出声。现在佩奇两兄弟更是要叛变，一下子少了三名异能者，这对他的势力来说是一次沉重无比的打击。林慕容最后看了一眼，然后叹了口气，抱着剩下的东西回超市了。这个年龄段的学生们最不少的就是一股子上头热血，只要不是逆风局，基本都能很好的保住自己。白起本打算把崔志阳也安排到药店里，但现在崔志阳还年轻，心性不成熟，需要锤炼。只能这样进去看看能不能碰上韩芊芊，将她们之间的过节解决掉。方云舒说完不再理会白起，然后直接走了，她就知道，凭借她的魅力，白起肯定会答应。没忍住，张辰向惨叫声的方向走去，这次他没着急，不紧不慢的走着。 第一卷 第98章 纵横家，吕亍 “两日吗？”陈一明白，如今留给他们的时间只有两日了。在外侦查的幽州军有五百人，骑兵动静定瞒不过他们，弄不好此时就已经有幽州兵骑马赶回幽州城送信了。送信需一日，幽州城派兵赶至需一日。虽说有着虞国边军的牵制，幽州军不敢遣派太多兵力驰援，但万一他们敢呢？星星躺在床上就不想在起来了，连晚饭也没有吃，就那么的睡着了，睡之前还在想着大祭司他们怎么样了。一碗面吃完，项青山随便擦了下嘴，便将棕色的皮箱抱过来打开。雨水虽然阻挡了他们的视线，镜镰看不到，但是雪无痕还是能看到一些的，只是有些模糊而已。黄美英刚想继续说，就见方言口袋的手机响了起来，就转而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把你看成了别人？”星星尽管很好奇，但依旧是有气无力的说道。他彻夜不睡，一直忙到了早上，不知不觉，竟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其实，九幽养魂盘里还有大半颗没吃完的太素含真花种子，哪怕裴远秀醒了也足够他再吃三五顿。过了许久，陆淮伸手按灭了灯光，躺在床上，却没有睡着。夜色分明沉得厉害，他却清醒得很。离考试结束还剩下十多分钟的时候，安然便提前交了试卷。她有个不好的习惯——不管是做作业还是考试，素来都没有回头细细检查的习惯。因而有些不该错的题目，常常因为这种粗枝大叶的习惯而失了分数。不过，这一次他没后退一步，他的神念一进入其中，立时便是锁定了那只伸出手来的时空幻冥兽。杨涛的这话一出，张逝水的情绪波动猛然的剧烈了起来。如果不是杨涛，那此刻的他，根本就不用这样。尽管方辰知道这一次问天树完全是一次大蜕化，但是看着眼前疯狂向着虚空疯长的问天树，也是感觉此刻的问天树当真有一股欲问苍天何为道的意思。在华东赛区代表队的那一行，队员名单之上，华东赛区代表队战队原本的中单队员名字已经被放到了替补名单里，而今天华东赛区代表队战队的正式上场中单队员，名叫“林萧逸”。当然我并非是怕了躲在村子里，地里的那些作物马上就熟了，还有湖里的鱼虾，我打算直接与吴总合作。”他说的吴总，自然是吴紫山。另外一边，杨涛此刻手中握着一把古剑，双眼冒出贼亮贼亮的光芒来。从传说级强者突破到至强者，就相当于跨过了一道分水岭，因为宗师、传奇、传说这三个境界的强者，体内运行的都还是真气。自从他发现自己可以将汇合的光明黑暗力再重新分开后，他其实便已经有了可以分阴阳的能力，在不知不觉中他其实已是跨阶进入了分阴阳之境中。不知不觉间，楚天已经在他们的心中树立起了绝对的威望。从他们刚刚称呼楚天为“岛主”就可以看出来。这次他们为何要突入华夏的边境呢？难道是在华夏有什么雇佣任务要进行？而门房正在看报的老大爷则是惊讶地偷瞄了一下，心中暗忖：樊振华还有这门路？赵桓扶起仙子，两人坐在一起，再看看身旁的宗玉，今天总算是左拥右抱了。“刘昊，好！好名字！”刘光世拍了拍赵桓的肩膀，指了指捅破屋顶的大旗。 第一卷 第99章 破除徭役脚镣 旋即在心中摇头，哪里就一样了，怎么忽然就联想起来，果然是老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下午的时候和林木聊了赫蕾的事情，让周公子感触颇深。“我是臣天旭，所以我才找臣天旭”臣天旭声音冷硬，但说出的话，却让人摸不着头脑。“不好意思，他这人就是这样，您别见怪”齐磊对蓝麟风歉意道。至少明心这里是这样，至于有没有更豪放一些的交流方式，关起门来，就不得而知了。直到许含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口处，倪瑜毅才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手机，许含微博的事情，自己可没有忘记。海英看着网络上的一条条议论，真的有些哭笑不得，开始歪楼了，而且歪的很离谱，大家都忽视了莫迫，反而关注起了许含的身手。两人刚转身，突然听见门内传来“喀嚓喀嚓”的开锁声，元芸躲在真刁寒身后，两人屏息回望。苏苏柳眉一皱，她刚才看到这个铁匠打人，太过气氛，不管不顾的就伸出去一脚，现在想想还是冒失了。鬼爷不解，但看见宁川沉默不语的样子，也没有轻举妄动。而这时候，病房里也传出吴海燕的啜泣声，让鬼爷为之一愣，而后也沉默下来。琴酒这种反应非常反常，反倒是让松田有点心里不舒服，总觉得他怪怪的，难道是怕自己真死在里面？她想说的是，自己还和傅景是做安全措施的，后又想起，有那么一两次情到深处时，好像没有注意到这些事情。“骨头，奶奶可有为难？”姬默然一直等在门外，看见姬红骨出来，立刻迎了上去。时值大乱关头，杀劫开启，那些大能之士，就再也不能算计到自己，也就是说，所有厉害的推算之法全都作废。不出宁川所料，果真有一座通往魔域的魔窟，他没有犹豫直接杀了进去。宫野志保沉着脸回到自己的卧室，看着放置在自己与姐姐合照旁边的白鲸挂件，伸出手拿起，想要把它丢掉。比起后世来，在武艺上面，杀敌技巧上面，或许要强上不少，真正的成制式集团进攻的花样，还处于起始阶段，说白了，打得很原始。昨天夜里他有偷偷出门一趟，而且目的地是米花镇4丁目大道的卡斯顿餐厅。“诸位，这电梯很空，你们真不打算跟我一起上去么？”宁川决定给郭思雨一个机会，毕竟她是林总物色的人选。闻言，仟陌狠狠一脚踩在他的脚上，都不记得这是第几次这样踩他了。两名来还不及逃跑的根部忍者，被这这道岩浆浪花所扑倒，顿时一声惨叫之后消融于这片炙热滚烫的岩浆之中，岩浆侵蚀着青砖地面，发出噗嗤噗嗤的腐蚀融化的声音，威力十分的惊人。“估计这件事情能成，如果它们不想投降的话，恐怕早就命令发起攻击了，也不会让我们等这么长时间了。”阿喀琉斯看了一眼李奥说道。“不，只需要第七门就行了，只要配合得当，开启七门……，由我们一起对付雾隐村的高层战斗力已经足够了。”千手纲手在确认迈特戴已经练成八门遁甲之术后，兴奋的捏了捏拳头大喜的说道。说着石青璇也是手一招，取来一根合适的树枝树枝作剑，双手一扬，指向叶枫。江公子这是唱的哪一出？玩考斯普雷上瘾？还扮演的一个无公害正太么？这三个地区的交易如果成功，那就是二十二万平方公里的土地，这的确是个很恐怖的数字，在全世界来说也是轰动一时的超级新闻。佐藤秀中话锋一转突然的说道，这个情报来源于火影忍者的动漫，在后期晓组织渐渐壮大之后，弥彦便想着和山椒鱼半藏作谈判，却没想到半藏自始至终根本就不信任，甚至联合木叶根部团藏一起来清除晓组织。就算心里想着要为了姐姐，牺牲一下没关系的，可是想到要让这些东西进入自己的体内，徐佐言还是没有勇气。对于这些东海的人来说，能见识一下传说中的战舰，可以说是非常难得的。“说到底，还是我没办法保护妹妹，如果当时我没有听塞莉亚的话，执意在她身边的话，塞莉亚和克丽丝我或许都能救下。”山迪埋头想着，心性在妹妹的危险，慢慢的成长着。这个时候，莫说是大夏将士们，就是对面神州的军团，神山山主，乃至于是明道仙尊都有些意外。话虽如此，可车子走了十多分钟后，葛孝成却依然没开口，而且连说笑的意思都没有，一脸严肃。门外的走廊很长，温菁将李雪的手握在了手心，一边走一边轻轻地拍着李雪的手。然后是衣服，黑色劲装，带绿色装饰纹路，修身的微微显露他不错的身材，还挺有帅。等下飞机之后，孙宁已经安排专车过来迎接叶凡等人，几人坐几辆车回酒店。何璟晅就跟吴媚儿一起迎着如金子一般的朝阳朝那金碧辉煌土豪的豪华宫殿走过去了。几乎是整个武州最强的人都集合了起来，可以獓因的实力，这些人想拿下它也是做梦。 第一卷 第100章 诸位可愿为我俯首？ “如此甚好。”秦凡点头道：“那此事表交由辛姑娘了。”“药汤而已，并不麻烦。”辛芷说完，便和马三一同离开。半炷香后。“大衍剑法。”慕圣大喝一声，回转身施展出大衍剑法，与阴山双剑使出的劈天式撞在一起。“暂时不用，我确信我已经炼制出成功，所以等一会吧。”玲珑笑道。来找官逸，耳朵又带着彼岸花的耳环，而且气质不同，话语间透露着傲视般的气场，此人不凡。“你先别哭，出什么事了？你跟哥说，哥给你想办法。”陈雄连忙安慰姗姗。就是……宛若当年雾雨莲太郎与早苗与妖梦交战之际，所嘱咐的话语。陆梦潇痛苦的闭上眼睛，就算她真的是想要去帮陆家的，可是她又能够做什么呢？！难道是放下身段，不管那个男人说再多遍滚之类的话，也像是牛皮糖一样贴过去吗？“恩，这个是我的，这个给你，这个是你的，”老院长和柳橙橙一起和大家分蛋糕。器官型引起五脏六腑产生强烈共振，肌肉痉挛，全身颤抖，呼吸困难。此刻是被慕圣逼得没了办法，这才施展吞天魔功将一众人等吞入口中，魔气在口中沸腾了足足有一个时辰，猰狳见魔气之中再无动静，这才得意洋洋的将魔气往回一收，想着那些人等全都化成了精纯的魔气，正好滋补了自己。夜兰溪哥哥，你什么时候醒来……”那絮絮叨叨的话，深深浅浅的思念和暧昧，让莫云疏觉得五味陈杂。其他人，都只是点头，并未多言，他们的目光，更多落在秦昊之上。这一次，他却是风、木、火三系魔力全开，霎时之间，一股略带青绿色的深红火焰，在炼器炉内猛烈燃烧起来。那仙帝满脸倨傲，到了这个时间他还敢出言危险林烨，可见其对三清道祖的崇拜达到了何种地步。“哟呵，这是要全武行？”林逸风微微一笑，脸上哪儿有半点惧色，反而更加的从容不迫。叔填山这句话并不是没有依据，在很多人看来，剑皇林烨既然能斩杀秦圣皇，境界定然不会太弱，很可能与秦圣皇一样，是修炼了无数岁月的至强者，早已经登临劫变第三变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凤瑾瑜的动机是最大的”李舒在一旁听完而后说道。由于大家都是年轻人，性格又都非常的随和，一顿饭吃下来，气氛始终都非常的热闹。“如此，在下就先走一步了！段兄，徐公子，欧先生，咱们后会有期！”黄玄灵朝几人拱手说道。看着林如歌还是回了一个“啧”，对面有点撑不住了，顿了一分钟，才回。眼看这青年凭借肉身挡住了对手的攻击，黄玄灵惊奇地瞪大了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这事还真不是佟喜心血来潮，在回来的路上，他就跟姬飞雪商量过。池白瑀用尽气力认认真真地想了一遍，发现在原主的记忆里，没有一丝一点儿有关韩清陌的记忆。池白瑀知道，周大名也就是仗着韩清陌这会不在这里，才敢这般控诉，而且，韩清陌做的菜，池白瑀也亲眼见识过，那东西的确不能称为“菜”。 第一卷 第101章 出师有名：为义子复仇 “我觉得，你应该搞混了一件事。”秦凡指了指络腮胡，又指向自己，“誓言这种东西，是身份对等下的无奈之举。但你觉得，我与尔等之间的身份对等吗？”“……”络腮胡以及幽州军皆沉默。我心中只有一个字——爽。因为我太清楚了，四个核心属性的最高值是100，我现在已经得到五分之一了。假以时日，核心属性长满指日可待。千羽家武君，还有兰兰喊的叔叔，当然知道兰兰跑到天炎王朝去玩了。冷雨柔迟疑着向客厅走去，这男人在搞什么鬼？昨天才吵架，他丢下自己不管，现在又这样笑容满面的跑到自己家里来，冷雨柔才不信他能安什么好心。“我意已决，无须多说。”世遗虽然很虚弱，可气势却丝毫未减，他的态度十分坚决。而这大喜的一对新人，皆为东方世家的子弟，新郎名叫东方浩天，是当今东方家主东方鹤的养子。不过将来的好处是大大的。【戏贼】1级时有10％机会识破本势力内部的隐患，也可以有10％机会识破其他势力某些重要人物的隐情，这对于内部稳定和利用外部关系很有帮助。周仓、管亥只顾喝酒，并不多言，毕竟他们刚刚投降过来，虽然被破格提拔为军侯，但是毕竟许多关系还不太熟悉，更何况他们之前还是贼寇。“有事！我老头子现在躺倒在床上送医院了！你得负责医疗费！”中年男子急吼吼的说。耳中传来了太上长老的回答，这些金猿门的长老们眼中不禁闪烁出一抹迷茫。说起来，他们两个都是掌管着上千万人的大公司总裁，为什么一个冰冷如铁，一个笑如春风？随即，那位大胡子的昂白将军也走出了房间，门口的两个士兵就跟在了他的身后。这次，他先是在秦阳镇里面查看。这秦阳镇他也是熟悉的。现在看来，还是被汉军修整的是井井有条的。此时便是不得不佩服汉军的纪律了。他知道，从刚才他所见到的这个情况来看，那青蛇妖迟早会破去那些阵法。此时不逃，等那阵法被他破去，便再也逃不了了。凭着胖子的身体，哪怕做苦力家里也不会穷成这样吧！这很让刘永好奇，不禁多看了胖子几眼。他正把油灯照向老太太的那副苍白的脸。她突然意识到，早上伊琳娜说的那句：“麻烦？不存在的。”不过就是非常普通的阐述而已。冰山美人满心羞恼，气得不知该么办才好，早就把审问珞宇的事情忘到了脑后，同时也把她们今日出门的目的忘了个干净。我深吸了一口气，昨晚我是喝多了，但是我没忘事，我明明是在滨江区的大东门饭馆喝的酒，这咋一觉醒来，就躺在了开发区的青岛街了呢？？？珞宇心中忐忑，师父虽然经常虚弱不振，但是偶尔露出一丝气势，还是能把他惊着。能看出这是一张用手机拍摄照片留下来的图片，微微有些模糊。照片正中是两名年轻的姑娘，一名眉眼与那日见到的王琬一模一样，另一名则是未曾谋面、但看样子应该是曾经与王琬关系亲密的温荷。不过，这些都只是二青的猜测，而且，他也不好直接问人家。毕竟，这是人家龙族的秘密，问多了，难免给人居心叵测之感。 第一卷 第102章 兵临幽州城 虞国与北黎交界，边陲之地。大营中。“报。”一名斥候快步跑来，行礼道：“将军，天大的好消息！北黎境内有一支兵马准备攻打幽州城，起兵之人说是达日阿赤的义父，要杀了格木尔，为其义子报仇！”“哦？”边将一愣，随即起身问道：“此情报的可信度有多少？”他自认为确实亏欠苏雨曦许多，离开是不负责任的做法，只有在她身边才能想办法弥补。就连开国初年朝廷所发行的银票，运用的技术，都是来自于通宝号。最后只有昂白对着天花板的方向说了句话，里面带着前所未有的疯狂与期待。他确实要考虑上级领导，但如果稍稍了解其中的事情，都不会做出开除林峰的脑残决定。不过那人现在还不是现身的时候，还是要再等等，不过这里的消息还是要传给他才行，要不然那家伙可是会跟自己翻脸。实际上知魂术对神魂的破坏，是被动的，而并非主动的，周安以知魂术查看人的记忆，记忆藏于神魂之中，知魂术的力量，就会穿入对方神魂，而人的神魂，是具备自我保护能力的，越是保护，就越会被破坏。“等你真正掌握江家之后，再说这样的话，现在说太早了。”林峰缓缓道。秦川身躯一震，没想到是这种结果，本来他还有诸多疑问，但是这样的话语若是搁在一位如此气度盖世的前辈身上，显得太多不尊重了。“这闲事我偏偏要管。你们少爷是哪根葱？问他认不认识我古兰兰。”古兰兰有些气愤。“哼！这我当然晓得，孰轻孰重我还是知道的。”黄泉道人说完，大袖一挥，不再理会司徒嫣。他原以为许云那些夸奖只是为了讨好柳如燕，做做表面工作而已，殊不知竟是真心喜欢。如果曹庄坤不管，曹得雨几乎上也是没什么钱了，本来那些产业都是很挣钱的，可是现在，几乎上什么都没了。可是，就在他们以为属于他们的黎明就要来的时候，马良将他们的毕生之作卖给了盛家，以此来换取马良在盛氏集团的一大股东。长剑被剑鞘封印着，看不出它的本来面貌，可暗红色的剑鞘之上却蕴含着磅礴之力，其上镶嵌着两颗看不出品阶的黑色宝石，一前一后，与鎏金的外表相得益彰，高贵奢华。但毕竟是观天修士，经历了巨大的打击后，她此刻反而冷静了下来，头脑无比清醒。原本在第三关之后应该还有第四关，不过昨天晚上负责人就发下了通知，说由于特殊原因，校方决定将三、四关合并为一关。她也不用考虑什么伪造的可能，以她的能力，不可能调查到一份伪造的东西。圆圆今天给奶奶梳洗一番，收拾得非常整齐干净，还给奶奶弄了一个火炉暖身子，奶奶要下床到堂屋里坐坐，腿却没有力气，圆圆要背她出来，她示意圆圆搀扶一下就可以了。庄菲儿其实也不是对沈悦有什么意见，只是看着叶问天刚才战斗了那么久，肯定是受伤了。尖利刺耳的哨子声，远远的传了开去。四周街道上，响起了短促至极的呼应哨响。还有，要让大阵一直运行，就好比要让车一直开，那就需要有能源，源源不断的能源供应，维护才是这个封印真正的核心。 第一卷 第103章 为将者，不仁也 “攻！”孙二剑指城墙。其身后令旗兵立即爬上旗台，挥动令旗。“杀！”万余攻城兵以五百人一组，共计二十组，每组皆有攻城车和攻城云梯。此时，皆朝城墙的不同位置冲去。城墙之上。一幽州军校尉面如寒霜。当黑龙寨的攻城兵冲至箭矢的射程后，他拔出腰间弯刀，沉声道：“杀！”语落，令旗挥动。“知道团队战讲究什么吗？队友之间的信任和配合的默契度。你既然特地来参加试炼大会，不自己带亲友团，反而出来组野队，合适吗？”九霄翻个白眼，不理这个跟屁虫，拿出地图比照了一下，左拐去了另一条大街。“很简单，我周一到周五一般不在家，你只需要周末帮我打扫下卫生，做下饭就好了。”慕容琛风轻云淡的解释着。“削土豆，你在唱什么？”一个低沉中带着点点独特味道的声音传來。赵航远实在是受够了和占颜儿的脾气，这次的事情刚好是个导火索，所以从法院回家之后，赵航远就直接跟占颜儿说了要离婚。占颜儿不愿意，一直在家里面闹着，赵航远也很头疼。一边喝着红酒，一边欣赏着外面如水的夜色，顿感生活还是很美好。“跟你捡到的比起来，我看见的还真不怎么样了。”颜言有些泄气。手掌与沙地直接接触，擦破了一些皮，已经开始渗出血液，必须把伤口洗干净上些药才成。吉米发出令人恐怖的笑声，猛地抓住阿古甩向地面，“啪”的一声，阿古摔得结结实实，一旁人看到了都感到很疼。“龙哥，我们什么时候动手。”李涛两人刚离开，胖子双目充满仇恨的向赵龙问道。“怎么可能，你可是喝了我掺有失去心智药水的红酒的？”卡洛斯感到有点不可思议。还有，武琉璃说自己的母亲姓“秦”，甚至连名字都不肯说，自己的母亲究竟是谁？武琉璃现在不会告诉自己，那么母亲还活着吗？当梁振发再三询问秦羿的长相，骂他是个蠢蛋时，毕大强就知道今儿是撞铁板上了。沈念一缓缓坐下来，料定了秦思冉并不会因为拒绝而直接找上门来，正卿大人看似飞扬跋扈，实则对他还是有所忌讳的，明白他的忍让只是他想忍让，否则翻了脸，谁都别想好看。专家开讲，教授分析，收费课堂，教育咨询，五花八门，高手如云。在场的众人都屏住了呼吸，马力辉的神识镇压很强大，让众人都倒抽一口冷气，被一道道气浪所震退。“咦？原来是这么唱的？我一直以为是‘我应该在这里不应该在那里’…”闵蓝惊呼。杨浩波有点懵，可是一看到楚阳拉着戴姗姗的手，就更加的迷糊了。三十多岁的楚名扬再也不是二十岁的林星辰那般模样了。这些从无人区里出来的人，全都被定格了青春，模样，依然和十年前一般不二。对了，先前说是肚子疼，出恭去了，但是为什么这会儿都还没有回来呢。时间，永远都是一次无法言说的旅程。从一开始，到最后，都没有任何的借口，这是林糖果必须要面对的问题，而不挂你这个问题，林糖果还能等待多久。都必须要面对了。“梦儿，你们一路辛苦了，要休息一夜再开工吗？”魔祖迎上前，热情的问道。 第一卷 第104章 白旗为号 秃头和络腮胡皆看到了彼此，两人皆是一愣，却什么都没说。攻城战打得火热。相比起攻城的新兵们，络腮胡他们明显要老道的多。一是他们曾身为幽州兵，自然要比他人更加了解幽州军。二则他们是身经百战的老兵，比新兵们更加明白在战场上怎样做，才能增加自己的生存几率。秃头不想对络腮胡动手。血歌感受到眼前那披着袈裟的家伙，浑身充满着圣洁的光芒，但在圣洁之中，却有着一丝丝黑暗的存在。四方大印犹若山岳一般朝着唐帅镇压而来，唐帅取出天使的翅膀，震撼了众人一把过后却是让众人疑惑，天使的翅膀能够做什么？“喔，你买到黑魔导了是么，我之前就说过这次进的货质量比较好。”武藤双六说道。那么现在这种情况下，不会冰系绝招对烈咬陆鲨来说简直就是一个致命的缺陷。这些因素绝对是做妻子的最佳人选，再加上不俗的相貌，更是博得大家的喜爱，整体感觉上给人一种东瀛风古典美人的感觉。抱歉，这种事情，咱们的主角基本都是被忽视的，非人类一个，不提也罢。血歌随即说出了关于杰拉尔的事情。系统即“还原系统”，是以一个活人为祭品便能让一个死者复活的魔法。的演出的，不过可惜的是演艺屋似乎没有人，演艺屋的主人可能是出去了，所以龙天也就没有停留。“出来吧，凯西。”和沙奈朵一样。沙奈朵可以感应到娜姿的超能力极强，但是娜姿也可以感应到沙奈朵的超能力也是极强。又一分被乾拿下，却是在最后越前打回来的刹那，瞬间便是将球打回到了越前右场边，而这个时候，越前已经来不及回击了。河升镇的脸瞬间改变，川剧变脸也做不到他这样的无动作自由切换。但是林雅楠的姿色哪怕在中大陆，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陆枫正在思考着什么，林雅楠有些不耐烦的对着陆枫说道。不再是岩石构建而成的堡垒，而似乎是一头巨大的蜥蜴匍匐在地上，只不过这头蜥蜴有着无坚不摧的翅膀。尼克-杨缺钱，所以选择了给钱最多的斐乐。马克-加索尔选择斐乐，可能有一点因为他们同属“金猪四国”的原因吧？这赛季迈阿密热火成为历史上第一个首轮被横扫的卫冕冠军，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沙克-奥尼尔的报销。昨天打架之后留下的后遗症，睡醒之后腰酸背痛。他被抓进局子的时候,手差点被人折断，窦燕千叮嘱万交待,让他在家休息几天。无人放箭阻拦金钱接近，全在翘首期盼，希望再近一点，最好直接开进城里。它人形幻化的心灵之力在这片星海之上刹那急速膨胀，化为一团巨大的灰色皓日，巨大的灰色皓日匍匐在星海之上，隐约中幻化出一头焚尽诸界，凝滞时光的恐怖龙影。雅凌不能接受如琳对自己的评价，羞恼地要咬了咬嘴唇，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教室。那条暗巷鲜少有人踏足，据说碧春楼里年老色衰的妓子病死后会裹着草席从那里悄悄运走。那名邪道修士看了李天佑一眼有些为难，养鬼一族的凶名谁不知道，打听养鬼一族的事情要是弄不好就会将自己搭进去。“那还真是承婉贵妃吉言了。”卿婧瑶不喜欢杨怜儿的目光，那双眼睛里的歆羡只是表面，有毒蛇潜伏在她光滑细致的皮肤下，留着毒性极强的涎液，抓到机会就把人拉到角落，吞吃得骨头都不剩。 第105章 秃子：怎么是这煞星！ 攻城第三日。 虞国边军，帅帐。 副将快步入帐，行礼道：“将军，刚得到消息，幽州军和达日阿赤义父已经打了起来。再者便是，乾国边军不知为何，也突然对蓟州城发起了进攻。” “好。” 边将起身，手握剑柄，沉声道：“既如此，那咱们也得帮帮场子！本将军还是那句话，只要这燕云十六州不在黎人手中，那么无论它花落谁家，本将军都可以接受！” 说到这里，他看向副将，下令道：“传将令，全军备战，攻打幽州！一为报先前之仇，二为收复失地！” “是！” 副将大步离开。 就这样。 当日，虞国边军借着夜色的掩护，继乾国边军对蓟州城发起攻击之后，他们也对幽州城展开了进攻。 格木尔在得知此事后，脸色很是难看。 因为…… 他最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乾虞黎三国之间的平衡，被打破了。” 吕亍说到这里，看向格木尔，问道：“那么陈兄，你准备如何应对呢？” “那便打！” 格木尔眼神冰冷，“我大黎边军，可以一敌十！” “陈兄你可真有趣。” 吕亍笑了笑。 格木尔皱眉，“此言何意？” “有时陈兄将自己看作汉人，但有时又将自己视作黎人。” 吕亍起身，摇头道：“陈兄啊陈兄，事到如今，有些话我便直言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你虽表面上看似行事果决，但内心深处，却一直优柔寡断。特别是在某些足以改变结局的重要事情上，你的抉择以及态度，尽显女态。” 格木尔闻言眼神阴沉，深吸一口气缓和心中的怒火后，他开口道：“对于此事，我早已留有后路。” “那又如何？” 吕亍轻笑道：“在这种情况下，正常人都会给自己留后路。可后路却是最后保命的下下策，陈兄为何不去选择上上策呢？” 格木尔皱眉：“上上策？” “比如留下那些有异心的人守城，陈兄带着忠于自己的人弃城，从留出的后路离开。” 吕亍握剑道：“如此，待那两方势力进入幽州城后，定会为了幽州城归属而大打出手。届时，进，陈兄可卷土重来，坐收渔翁之利。 退，陈兄可带兵入住冀州，进入陈家，取而代之。也不失为东山再起之策。毕竟眼下诸侯林立，乱兵四起，仅目前局势而言，谁能走到最后，皆是未知！” “陈家……” 格木尔低头，脑中回忆起幼年时的一幕幕。 他的眼神中难掩惊恐。 深吸一口气后，格木尔看向吕亍，沉声道：“此事我意已决，吕兄无需多言。” 吕亍笑了笑，未言。 “吕兄出身纵横，在谋略上我不如你，但行军打仗，吕兄怕是不如我。” 格木尔说完，大步走出。 “哎……” 吕亍轻叹，表情无奈，他亲眼看着格木尔离开。 当后者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时，吕亍无奈的表情消失，嘴角浮现一抹笑意，轻声喃喃道：“棋盘如旧，棋子也未脱离掌控。一切，尽在局内。” 虞国边军攻城，格木尔亲自前往指挥作战。 因为在他眼中，真正的威胁并非黑龙寨，而是虞国。 至于秦凡？ 在格木尔看来，他只不过是一个打破乾虞黎平衡的搅屎棍罢了。 只要能打退虞国边军，那这场战争便已然取胜。 翌日。 黑龙寨。 中军帅帐。 秦凡一边洗漱，一边问道：“今天是攻城的第几天了？” 马三递出棉巾，轻声道：“第四天。” “第四天啊……” 秦凡擦了擦脸，轻笑道：“那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猛攻了这么久，只要虞国边军的情报不是瞎子和聋子，定然会收到消息。 一旦虞国收到消息，会有九成的概率趁机攻城。 如此。 驻守黑龙寨的幽州军，便会被锁死，再也得不到任何的驰援。 “传令，撤下目前正在攻城的兵卒，剩下的五、六、七波，立即顶上！” 秦凡看向马三，嘱咐道：“告诉孙二，无论伤亡如何，必须要把主城弩的矛矢给我耗光！” “喏！” 马三得令，大步离开。 …… 孙二在得到命令后，立即依令行事。 他知道，这很有可能是他负责的最后攻城战了。 接下来，伤亡定会大大增加。 “杀！……” 喊杀声不断，近三万余攻城兵推着攻城器械压了上来。 “该死的！” 城墙之上，校尉的脸色异常难看。 驻守这边的幽州军只有一万五千余，面对七万余攻城兵的轮番攻城，他们的伤亡已近五千。 虽阵亡者不多，但伤者皆无法继续参战。“动用主弩！” 副城门的床弩矛矢已见底，根本无法补充。 毕竟虞国边军也开始攻城了，这些重要的城防军备，得用来对付虞国。 “咔咔咔咔……” 床弩转动，弩口对准下方。 “杀！” 随着校尉军令下达，一支巨大的矛矢射出。 破空声撕裂空气，击中攻城车后，瞬间令其四分五裂。 其威力之大，宛若神罚。 秦凡来到了战场上，站在安全位置，默默的注视着前方。 在看到主弩威力后，他双眸微眯，轻声道：“墨家……城防床弩。” 是的。 主城弩乃是出自墨家之手。 大秦未灭之前，上一代的墨家巨子为大秦境内主要城池制造城防器械。 其中幽蓟双城，是除了九州城以及皇城之外，城防器械最多的城池。 后经连年征战，被毁去不少。 如今剩下的墨家手笔，只有这主城弩，至于那些副城弩，则是北黎按照主城弩进行仿制的。 但由于他们没有墨家的技术，在威力上也好，杀伤力上也罢，他们的仿制品皆不如主城弩的十之一二。 “杀！杀！杀！” “嘭……” “啊……” 喊杀声，攻城器械被击溃的爆裂声以及惨叫声不绝于耳。 一股浓重扑鼻的血腥味，充斥在整个战场中。 面对主城弩的威力，攻城兵们的眼神中难掩畏惧，但他们也只能咬牙往前冲。 因为后方，便是督战队。 他们记得很清楚，前几日攻城的时候，有不少士兵崩溃后准备回撤，但不等他们回撤几步的，便被弩箭射死当场。 逃兵，死后非但得不到阵亡金，其家人也会被驱逐出黑龙寨。 而战死，其家人非但可以得到高额阵亡金，其家人也会被得到赡养。 如此情况之下，既然左右都是死，那定然要选择战死。 “这群疯子！” 守城多日，校尉的眼神终于变了。 他可以看得出这群攻城兵都是战力极其低下的新兵，但他们无惧生死的拼杀，却丝毫不输百战老兵。 “是他！” 秃子正在奋力守城。 当他看到远处的秦凡时，脸色一变。 他虽看不清秦凡的相貌，但秦凡身上的龙纹剑他却见过。 “他妈的，怎么是这煞星！” 秃子倒吸一口凉气。 毕竟当日火烧幽州兵，给他留下的印象太深了。 在他的眼里，秦凡就是活生生的煞星。 想到这里，秃子立即下蹲，脸上的表情变来变去。 “这煞星怎会有如此之多的兵马？” 秃子心中自语着，猛然脸色一变，“他姥姥的，难不成这煞星还没动真格的？” 他能看得出，城下都是不善战的新兵。 说难听一些，就是为了破城，来消耗他们军备的炮灰。 那消耗完军备之后呢？ 肯定是精锐尽出，而那时才是真正的攻城战。 每当回忆起潜龙山的一幕幕，秃子就在心中骂秦凡的手段太脏。 如果他没看到秦凡的话，还不会往此处去想，他甚至还真以为是达日阿赤的义父起兵了。 但如今他看到了秦凡，就不得不这么想了。 而想到这些，秃子的眼神愈加惊恐。 那可是仅以千余人，便可将三千幽州边军近乎全歼的大煞星啊！ “怎么了？” 与秃子约好暗号的一人走来，他下蹲后轻声道：“你怎会这副表情？” 他还是了解秃子的，秃子作战可是不怕死的狠人。 但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为何会如此恐惧？ 秃子扫了周围一眼，确定五米内无外人后，压低声音道：“还记得我和你说过，前段日子去清水县的事情吧？” “记得。” 那人点头，“你说被那山匪牵着鼻子走，不断的掉进陷阱。” “那煞星就在 秃子抬头看向秦凡方向，轻声道：“看到没有？穿黑甲的那个就是。” 龙纹甲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黑金寒芒。 由于新兵皆无甲，故此秦凡和带甲的孙二很是显眼。 “这……” 那人神色凝重，压低声音道：“那你的意思是……现在就动手？” “不。” 秃子摇头，轻声道：“再等等，我他妈还是不敢相信，当时一个兵力不过千余人的山匪，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竟有了如此之多的兵马。” 那人感觉头皮发麻，沉声道：“这也太离谱了。” “你赶紧去你那边，否则你在这边待久了，容易引起怀疑。” 秃子示意那人离开，顺口道：“还有，告诉其他人，这几日时刻注意我这边的动静。他妈的，没人比我更了解这个煞星，如果他真如我所想那般，咱们必须得提前动手。” 第106章 幽州城，破了 攻城，又过去三日。 期间秦凡让孙二多次替换攻城兵，不分昼夜的轮番攻城。 这让驻守的幽州兵们很是乏累。 城墙之上。 “报。” 一百夫长上前，脸色很是难看，“主城弩的矛矢，只剩五支了。” “传令，所有人准备死战！” 校尉拔出弯刀，眼神凶狠，“昨日之时，我便向城主汇报了军备情况，城主只有一句话，再死守十日，贼兵必退！” “是！” 百夫长快步跑开。 夜色如墨。 秦凡在心中估算了一下主城弩矛矢之数，感觉差不多了。 同时，他也明白，眼下这战局已经不能再拖了。 因为在攻打一个城池时，除非战术是围城，否则时间一旦拖下去，那士气定会受到影响。 这也就是为何格木尔敢放言：再死守十日，贼军必退的缘由。 秦凡起身，开口道：“孙二。” “在。” 孙二行礼。 秦凡望向幽州城，轻声道：“半个时辰后，让你的人逐次撤回。” 孙二一愣：“时机到了？” “嗯。” 秦凡点头，看向马三，“去传令秦慕瑶，准备攻城。告诉她，若五日内破不开城，她的位置也该换人了。” “喏。” 马三行礼，大步离开。 小半个时辰后，秦慕瑶麾下两万余兵力整顿完毕，皆已待命。 秦慕瑶则策马来到秦凡这里，下马行礼道：“寨主，无需五日，若三日内此城不破，我提头来见。” 秦凡看向她，轻声道：“军中无戏言。” 秦慕瑶点头道：“那是自然。” “不错，挺自信的。” 秦凡笑了笑，“虽说很想知道你从麒麟卫卫首身上学到了些什么，但这一战，怕是没机会了。” 秦慕瑶蹙眉道：“寨主此言何意？” 秦凡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觉得，这几日我为何会亲自临阵？且还待在如此显眼的位置上？” 秦慕瑶道：“寨主亲临，可增兵卒士气。” 秦凡道：“若是增加士气，我亲自带队攻城岂非更佳？” “那是为何？” 秦慕瑶问。 “攻城之时，你便会知晓。” 秦凡未作太多解释，而是挥手道：“准备攻城吧。” “喏。” 秦慕瑶看向城墙方向。 此时，孙二的人已经在逐次回撤了。 城墙下，燃烧着的火油形成了一道火龙，将黑夜映射的宛若白昼。 秃子手持木盾，紧盯着城下。 当他看到攻城兵们开始回撤，且有新的兵卒接替时，脸色猛的一变。 借着火油燃烧的光亮，他依稀间可以看到接替的兵卒身上几乎都是带甲的，尽管只是轻甲。 但步卒带甲，很显然，这便是精锐。 再者便是。 这波人的攻城器械，也要比之前攻城兵们的器械，明显大一号。 “开什么玩笑？” 校尉提着弯刀，眼神愈加茫然。 敌军哪来的这么多攻城器械？如此兵力规模，再加上军备规格，难不成是朱、陈、张三人，不知是谁掉头，攻打幽州城了？ “这……” 不仅校尉愣住了，城墙上的幽州兵们也都傻眼了。 他们本以为挡住了敌军的连番进攻，但如今看来，敌人才刚刚动真格的。 想要守住如此规模的兵力，必须得再调防最少万人才行。 “发动主城弩！” 校尉大声下令：“摧毁他们的攻城车！” “嗖嗖嗖……” 主城弩立即发射，一支又一支的矛矢接连射出。 五支射完，五架攻城车被摧毁。 在矛矢射车时，老兵们很是默契的直接弃车，然后跑到安全范围。 随后。 新的攻城车被再次推出，而这次推出的，足足十余架。 之前的那些小型攻城车都是黑龙寨自产的，而这批大型攻城车，皆是来自王家的物资。 王家善造船，木艺精湛。 故此，他们在造攻城车时，也是轻车熟路。 虽成品比不了墨家的攻城器械，但比之其他攻城车，却绰绰有余。 “这……” 幽州兵们在摧毁五架攻城车后还没来得及高兴，便看到了新的攻城车出现。 此时他们都愣住了。 “死守！” 校尉高举弯刀，大声道：“我大黎的勇士，皆可以一敌十！如今敌军来犯，我等必将其斩落城下！城主说了，此战若胜，千夫长以下所有人等，职升一级！” “杀！” 不少幽州兵握紧手中兵器，准备死战。 秃头摸向怀中白旗，他有些忌惮的瞥了一眼周围。他很想骂人。 为何现在不是白天，因为今夜的天色太黑了，他怕麾下兵卒难以全部看到白旗。 这时。 大型攻城车上，络腮胡以及其他幽州兵降卒们皆站在车位处，齐声大喊道：“斩杀格木尔，为城主复仇！” 千余人的齐声高喊，瞬间令声音传出二里地。 城墙之上，几乎所有幽州兵的脸色都变了。 校尉意识到不妙，刚想开口鼓舞士气。 但秃头却比他更快，在他看到络腮胡的刹那，便明白不能再等了。 虽说现在动手已算不得雪中送炭，但再不动手的话，就连锦上添花都是奢望了。 若连锦上添花都做不到，就算他们降了，估计也是最下等的地位。 “他妈的，富贵险中求！” 秃头面色狰狞，悄然间，轻步摸到校尉身后。 校尉的注意力都在城下，根本没去注意秃头。 故此，在他准备鼓舞士气时，秃头便拔出腰间短刀，一刀便刺进了校尉后脖。 “咕咕……” 校尉神色一滞，茫然转身，他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口中只能发出‘咕咕’的声响。 鲜血顺着嘴角喷溅，宛若那断掉的水龙头一般。 秃头一把抓住其脑袋，手中锋利的短刀转动。 ‘噗’的一声，校尉脖颈被割断，颈椎骨也随之锻炼。 其首级被秃头抓在手中，无头尸体轰然倒地，在抽搐的同时，鲜血直喷。 突然的一幕，令城墙上的所有幽州兵皆呆若木鸡。 与秃头约好暗号的那几人反应速度极快，他们迅速掏出怀中白旗，绑在弯刀上，高举了起来。 而秃头则更是直接。 他抓起两把长矛，一把长矛扎进校尉首级，高举。 另一把长矛则套上白旗，高举的同时大声喊道：“格木尔为城主之位，叛杀城主！我大黎勇士皆乃明事理，晓大义之豪杰，如今城主义父为大义而举兵，我等自当响应！” “你个混蛋，想投敌！” 有对格木尔忠心的千夫长见状，拔刀上前。 但不等他迈出几步的，便被其身后一名百夫长捅穿了身体。 “杀！” 白旗为号，再加上秃头斩杀校尉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故此，几乎所有兵卒都看到了高举的白旗。 除秃头外，约定好的千夫长共计五人，其中有一人未和麾下兵卒打招呼。 故此，得到响应的只有四千余人。（有的在守城中战死。） 这四千余人在看到白旗的刹那，没有丝毫的犹豫，第一时间便对身旁的‘异己’动手了。 “啊……” “你们疯了！” “城主不会放过你们的！” 一时间，惨叫声不断，由于事发太过突然，几乎是几息的工夫，城墙上便有数千名幽州兵被杀。 剩余的幽州兵皆反应了过来，紧握兵器的同时，大声喊道：“别……别动手，我们投降！” 秃头面色阴沉，大声喊道：“既要投降，为何不放下兵刃？” 有千夫长不断警惕着周围，沉声道：“放下兵刃可以，但你可能保证我们的安全？” “那是自然。” 秃头点头。 “好！” 千夫长扔掉手中兵器。 有人带头，其他幽州兵也都开始丢掉手中弓弩和弯刀。 一时间，‘噼里啪啦’的声响不断。 “唰唰唰……” 他们手中兵器刚丢，周围幽州兵们手中的军弩便射出弩箭。 因为他们在看到白旗的刹那便明白，除了他们自己之外，眼前之人必须要全部杀干净！ 多年前，达日阿赤起兵时，便是如此行事的。 “啊……” 一时间，手中无兵器的幽州兵死伤过千。 “混蛋，跟他们拼了！” 剩余幽州兵们捡起兵器，准备殊死一搏。 然而…… 在他们丢掉兵器时，便等同于把自己的生命给丢掉了。 此时再想捡起性命，如同天方夜谭。 秃头等人麾下的幽州兵们前冲上前与其厮杀，前后也就不到一炷香的工夫，城墙之上的‘异己’，已尽数殒命。 城墙下。 “这……” 秦慕瑶刚来到城下，正准备攻城呢，便看到了一出自相残杀的大戏。 故此，她没有下达攻城令。 而是转身看向秦凡方向，她好似明白秦凡那番话的意思了。 城墙之上，秃头亲手砍杀一名千夫长后，起身舔了一口刀锋上的鲜血，大声道：“拉闸，打开城门！” “是！” 幽州兵们立即上前，拉动千斤闸。 随着闸门拉动，‘吱吱’的声响不断，高达十余米，厚达五米的城门缓缓开启。 幽州城，破了！ 城门刚刚开启，不远处便传来阵阵马嘶声。 刹那间，现场宛若地动山摇。 秃头以及其他千夫长看向城下，只见数以万计的骑兵正在迅速逼近。 “嘶……” 看到这一幕，秃头等人心中皆无比庆幸。 若是再晚一步，就算这城能再守个几日，届时破城之日，他们这群人，定将会无一人生还。 第107章 弃城而逃的格木尔 “寨主……” “幽州城被叛军拿下，以后咱们还有机会取回。可一旦被虞国边军拿下，非但难以取回，更会使得蓟州城陷入被动，从而间接造成燕云十六州相继沦陷。” 第108章 别再让它哭泣 与此同时，虞国边军这边。 这种从希望到绝望，再从绝望到希望的感觉太过于微妙。 第109章 尔等比起异族，更加该杀 秦凡点头道：“那是自然。” 其二，尔等府中奴仆为商贾所售，比起异族，这类的同族比北黎朝廷更加可恨，可杀！” 第110章 城主府密室 面对秦凡态度的突然转变，商人们皆是一愣。 特别是那番说他们该杀的话，直接让不少商人面色煞白，冷汗直流。 为首者当即行礼道：“城……城主大人，我等可并未得罪您啊。” 秦凡背对着众人，沉声道：“马三。” 马三立即上前：“在。” 秦凡懒得与这群商贾解释，他挥了挥手，“老规矩。” “喏。” 马三狞笑，与黑龙卫一起将商人们控制，随即带走。 经过分批审讯，商人们的操作方式也被他们审得一清二楚。 首先，商人们得打好关系。 官府的关系得打，但官吏也得联系，毕竟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他们时时刻刻都在物色女子，因为无论是乱世还是盛世，女子皆是讨好以及拿捏某些人的把柄之一。 但这些女子可不是花钱买来的。 比如冬天的时候，很多人会被冻死，商人们只需给出几捆木柴，几袋粮食便能换他们的女儿。 但这都不是最省钱的，最省钱的是灾年。 灾年到来之后，商人们可以以善人的身份去灾地，他们自己出面当善人，让收下出去物色女子。 灾地一名少女价格几乎是明码标价的：好货，三张饼。普通货，一张饼。 在审讯中，大多数商人曾用几十张饼，换过十几个少女。 碰到一次灾年，商人们出去一趟，最少的都可以带一百多人回来。 带回来的女子，有的留下当丫鬟，有的则卖给其他人，更多的是卖进妓楼。 其中卖的价格是：一张饼子换来的，卖三十两。 三张饼子换来的，卖百两。 同时，他们这么做还是不违背律法的。 因为卖身契，白纸黑字。 而且就算有人告官，也是没用的，他们早与官吏勾结，且在律法上，他们才是被保护的那一方！ 这些商人的手段还只是一些小手段，真正厉害的商人，是费心费力的去培养这些少女。 将其培养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美人，更有甚者，专门针对各国权贵来进行培养。 比如，打探出一个权贵喜欢什么类型的。 那么这个少女，就会按照此模板进行培养。 他们会寻一个安全的地方，来供当地官员以及权贵们享乐，就如西湖夜间上的花船一般。 官员们和权贵们谈事，谈完事的时候，都会在那过夜的。 而过夜，又怎能少得了女人呢？ “传令，既今日起，城中汉人奴仆皆恢复自由身。 多加盘查，曾为非作歹者，与商贾同罪，皆杀。 无罪者，愿于城中居住，可分配房屋，若想归乡，给予钱粮。 商贾之户，其家产充公，但凡城中与其有亲属干系者，皆诛。” 说到这里，秦凡看向络腮胡等人，“此事交由尔等去办，马三督行。” 语落。 马三和络腮胡等人大步离开。 “报。” 一名斥候快步跑来，行礼道：“寨主，密道中发现一封信。” 说话的同时，他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件，递上。 秦凡打开，微微皱眉。 因为纸上只写有两字：纵横。 秦凡问：“此信于何处发现？” 斥候如实道：“一件包裹中，看那包裹的样子好像是撤退匆忙间丢掉的，里面装着黎人百夫长的腰牌。” “百夫长腰牌？” 秦凡一愣。 这百夫长和纵横家有何牵连？ 斥候道：“这腰牌的身份属下打问过降卒，降卒说就是一名普通的百夫长。” “下去吧。” 秦凡挥手。 待斥候离开之后，他将信件丢进火盆。 “寨主，那群幽州兵的伤患如何处置？” 秦慕瑶开口，补充道：“如今他们态度不明，咱们总不能对他们施以救治吧？” “都杀了吧。” 秦凡挥手，沉声道：“对外就说，他们拒绝归降，且辱骂于我。” 他留络腮胡等人，是因局势所需，毕竟黑龙寨的精锐兵力太少了，他需要这群幽州兵进行过度一下，暂撑门面。 至于这群伤兵？那性价比就不高了。 战时药物紧缺，他可不会将药浪费在这群伤兵身上。 不过就算要杀人，也得寻一个合适的由头，否则很容易让那三万余归降的幽州兵忐忑不安。 当日。 幽州城便开始了新一轮的血洗。 伤患营中的幽州伤兵，无论轻伤者还是重伤者，或者无伤者，只要身在伤患营，皆被诛杀。 城中商人们的府邸也被抄家，其府中家眷尽诛。 府中奴仆，进行询问审讯后，视其行为酌情而定。 城中黎人百姓，皆被充作徭役，由孙二进行押送，足足十余万人，皆运往薨河矿。 翌日。 之前还算繁华的幽州城内，显得空荡了不少。 除了少数曾经的汉人奴仆们正在挑选中意的房屋之外，大街上近乎渺无人烟。 不远处，两道人影走来。 辛芷和林渠走在街道上。 前者打量着这熟悉且又陌生的城池，一时间心中生出诸多感慨。 她来到了城主府。 此时，城主府的牌匾已经被换好了。 走进府中，辛芷抬手陆续抚摸着府门，墙壁及凉亭处的玉石柱。 秦凡已卸甲，穿着一身黑金袍，轻声道：“看姑娘这模样，好像对此地很熟悉？” “不瞒公子，我曾于此地居住过一段时日。” 辛芷莞尔轻笑，“不知我可否方便入殿？” “姑娘请便。” 秦凡昨日时便发现，这城主府中的建筑以及各类家具皆有宋国的风格。 辛芷迈步入殿，神情愈加触动，“虽有变化，却变化不大。” 说话间，她走到主殿一檀木台前，指着台上的一道划痕，柔声道：“这刀痕，还是我年幼时不小心留下的，当时没少挨祖父训斥。” 秦凡笑了笑，轻声道：“如若姑娘喜欢，以后可住在府中。” 辛芷摇头道：“如今也只是睹物思人罢了，府邸虽在，可早已物是人非。” 秦凡开口道：“有一事，我想询问姑娘。” 辛芷看向秦凡，柔声道：“公子请说。” “斥候在检查密道时，发现一包裹，包裹中有一信件，信中写有纵横二字。” 秦凡直入主题，“不知姑娘对纵横家的了解有多少？” “纵横？” 辛芷一愣。 身后的林渠则是微微皱眉。 辛芷轻声自语道：“难道纵横家出世了？” 秦凡道：“也有可能是冒充者，留下此信，故弄玄虚。” 逐鹿书院中，几乎包含诸子百家所有普通信息。 但唯独纵横家信息，是最少的。 用夫子的话来说就是：纵横家没一个好东西，除了心特别脏之外，手段也见不得光。更是一群为了实现自身抱负，能把天下都给搅乱的疯子。 故此。 往往纵横出世，便意味着天下即将彻底大乱。 “对于纵横家，祖父只有一句话。” 辛芷看向秦凡，柔声道：“乱世鬼才，盛世必诛！” 秦凡思索，未言。 “我个人觉得，这突然出现的纵横二字绝非偶然，公子该多上心才是。” 辛芷补充道：“同时，公子与纵横接触时，定要多加防备。因为纵横家的朝秦暮楚之举，可不止一两出。在他们的眼中，这天下之主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实现他们的抱负。” 秦凡笑了笑，依旧未言。 这水比他想象中更加浑浊，不过心中却更加明朗了。 因为在攻打幽州时，很多事情无论在动机上也好，战略意义上也罢，皆有些让人摸不清动脑。 但如今有纵横家的参与，很多事情便也就有了解释。 辛芷开口道：“公子，可否方便随我入主屋？” “嗯？” 秦凡微微皱眉，“主屋？” 殿中主屋可是他睡觉的地方，尽管只是睡了一晚。 辛芷直言道：“若主屋密室未被发现的话，留在这里的东西，有很大的可能还在那里。” “请。” 说话间，两人朝主屋走去。 来到主屋后，在辛芷的示意下，林渠将其床板打开。 床板共计三层。 第一层在被褥之下，第二、三层则是暗层，若不仔细检查的话，根本发现不了。 而黎人出身于草原，皆不善机关。 所以无论是达日阿赤也好，格木尔也罢，两人皆未对自己的居住之所上心。 三层床板被打开后，下方还有一层石板。 石板与地面上的石块如出一辙，且雕刻着精美的石纹。 林渠拔出腰间佩剑，用剑柄对着石板处一石纹用力压动。 随着一道轻响传出，‘咔咔’的声响不断，长宽各一米的石板竟一分为二，下方出现了一处通道。 通道刚出现，下方便有一处凉风吹出。 显然，这 三人点燃火折子，陆续走下通道。 辛芷好像对此地很熟悉，她走在前方带路。 这里比秦凡想象中要大得多，因为他原本以为只是一间密室，却没想到其面积要比足球场都大上不少。 前方，立着一排排灯柱。 辛芷用火折子点燃灯油。 有的灯柱上还有灯油，可以点燃，而少数灯柱上的灯油已经空了。 不过就算如此，当灯柱点燃后，周围也逐渐清明了起来。 辛芷对着周围扫视一眼，柔声道：“果然，还都在此地。” 第一卷 第111章 不得重用，郁郁而终的奇才 前方，一眼望去尽是密密麻麻的木箱。木箱数量之多，几乎摆满了除了过道之外的所有地下空间。秦凡迈步上前，将木箱打开，箱中装满了雪花银。随后，他又打开第二个，第三个……东天王瞪大眼睛，自己的死气有多强他很清楚，虽然林天成一脸痛苦的模样，但是毫无疑问，他的的确确的将自己的死气给吸收了。潇洒哥底气足了很多，他们只是准备找回面子就可以，也不是啥深仇大恨，没必要动片刀。这帮青年聚在一起聊天只有一个中心思想，那就是吹牛逼，一个比一个吹的响亮。姜素曦对其恨之入骨，她就是宁愿死，也不可能再回到他的身边。但族长威信仍在，支持的人也有不少，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下，叶展终究是不敢公然反叛。陆影本来对林天成就歉疚万分，被何政委做了一天思想工作后，更是羞愧的无地自容。“啪”刘牧直接出手按在了他的胳膊上，然后反手一背用力一拧就给人带了过来，抬起膝盖就磕在了他的胸口上。“你最好老实点，你大爷爷说这件事一切都听他的安排，你别乱来·····”沈天成慎重的叮嘱了一句。冰冷拥有世间极致之冰的能力，冰龙王更是如此，往上修炼就连灵魂都能冻结。我这一下子就反应过来，这个臭丫头，还会调戏我了，看着她笑的这幅开心的模样，我也被感染了，就跟着一起笑了起来。叶璇带着刘鼎天一行人通过传送阵离开了望月湖底，随着一阵头晕袭来，他们来到了另外一处地方，光线十分的昏暗，几乎只能勉强看清楚面前的手指，整个空间也比较潮湿，带着一股霉烂的味道。而在红色光芒钻进云尘天灵盖的时候，那道冰冷的电子音再一次响起。不同刚才的是，云尘在这道提示音中感受到了一丝亲切。陆缜所乘的马车就混在了这一大批人中间，缓缓向前行进着。这样的日子对他来说已经有些陌生了，几年来他在山东任官虽然忙碌，却也不用起大早地参加朝会，所以此时精神依然显得有些萎靡。“我不是说了吗？这和我们没关系，这是麦斯卡王国自己的事情。”爱莎真的不愿意陪着哈尤米去讨伐什么益田村的灵兽。我，师母，陆仁甲，九尾，我们四个莫名其妙的来到了另外一个空间，我们各自脚下都出现了一个方格，方格上写着数字，我是一，陆仁甲是二，师母是三，九尾是四。五匹马这一跑，登时就把套在何五魁身上的绳索给绷直了，随即又拉开了他的四肢和脖颈，这让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随即，他的身子便已腾空而起。“你还想怎样？”凌震的心再次跳到了嗓子眼，难道对方反悔真想对自己等人下手了？他们锦衣卫真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对东厂的人动手？“外族的事情，不在解决范围之内，不服就开战，我神农伊人一人挑战你们整个天界！”一一道。同时，他也在心里有了决定，接下来要尽量的低调，不给王振或是厂卫以任何报复自己的机会。反正自己已把该做的都做了，至于今后朝廷是个什么变化，就非他这么个五品员外郎能做得了主了。 第一卷 第112章 当名字成为一种恩赐 因为有了上一次的教训，这一次楚灵月倒是有惊无险的攀过了那一棵树，信心也因此大增。苏茹瞅着这几个叔叔又对自己母亲一阵热情，眼睛眯了眯，多了几分狐疑之色。与此同时，南星学院也是放出了庖丁招收徒弟的信息出来，要求很简单，只要有喜欢厨艺之心就可以，招生人数不定、招生方式不定、招生地点是南星学院，有意者就可以过来。竞技场上，京子操纵的两台“夜叉”正与宇智波琰在勇猛奋战。话虽如此，似乎因为以人类为对手，京子的式神行动并不十分利落。对于两个熊孩子，苏茹一点没客气，一人再赏了一巴掌，把刚才他们的话还了回去。凯琳娜闻言，看了看贝丽尔，也没多说什么，主动起身坐到了另一边。之后白景的出剑顺序，按部就班，故而略显死板，所以就更像是一种显摆了。而原本还一脸感动和欣慰的李峄城听到楚轩的这句话，一下子又挺尸了起来，一脸颜艺崩坏的看着楚轩。武侠世界可不一样，能算得上是天材地宝的东西很少，梁子翁的蝮蛇宝血算一个，菩斯曲蛇的蛇胆也是一个。当然，和凯琳娜之间更说不上什么爱情了，纯粹只是把凯琳娜当成朋友，不愿意让她难做，所以才演了一场结婚的戏。当护送波比的车队进入铁盾时，在总部外四公里的一座山头上，凯放下了望远镜。此想法一出，身上的紫金帝皇甲猛然消失，竟然直接回到他的储物戒中，使得他又变成赤身变/态，神奇无比。跟无面天王一起来的另外七个天王将他护在了身后，同时将苏晨挡在了他们面前。议事大厅的一众人感受到灰太狼的气息之后，全部都是神色大变，浑身颤抖了起来，毕竟他们现在的实力不过是血将之境，血王之境的强大气息，对他们有着极大的压制。砸了一个又是一个，但此刻的方涛已经完全处于一种亢奋的状态，对身体的疼痛几乎没什么感知。而且，茶语想过自己，她想过很多次，或许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吧，应该是那个时候，她的心就动了，为田二苗而动的。白莉莉听了非常高兴，表现用最短的时间来到这里，要收集第一手的资料。挂了电话，我们几个全都安静了下来，因为下一步该怎么走，现在还没商量出什么接过。安如命表情冷漠，也不说话，径直走入界内，同时飞岛上空的淡蓝色电网打开一个大洞，安如命的苍狼背着黄金宫殿迅速飞入古仙界。魔魂惊叫道，它疯狂的挣扎，但还是控制不住自己，迅速向钟馗的衣袖飞去。前方的张五也是，他手里的罗盘，指针飞转动着，显然是被什么东西干扰的厉害。早上醒来的时候，秦千绝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吓得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摸身上的衣服。“是的，他当时的样子很着急。”秦千绝回忆了下当时的情景，随后很肯定的点头。玉贵人委婉的说着，似乎带着无尽的感伤。苏清婉顿了顿，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未必，谁让我生平，最看不惯的就是骗子，还是一个堂堂男子汉，男人的脸，都给他丢尽了。”夏暖燕只注意到千楠前面的话，并没有太注意她后面的话，如果一开始知道，可能是相识的人，断然不会上台。王强无奈摇头，却发现对面的连可萱满脸通红，眼神还不时地偷偷看向他。“你可比她差远了……”姚红走过王茜的身旁，轻声细语的对她说了这样一句话。唐宝宝见那边一直没回复，他发了消息过去，关闭了窗口，隐了身避免被不必要的人骚扰。萧翎晓瞪大了双眼心中暗惊，这家伙难道有心灵感应的特异功能？夏暖燕捏着贴子，锁着的眉梢慢慢舒展，她算是明白石惜兰的意思了，赵家燕子想鸠占鹊巢，朝堂百官必识卿，她打的，可是太子妃的主意？十岁，长姐夏染柒明知树上有个蜂窝，连哄带骗的想把夏暖燕骗上树，夏良俊把实情告诉夏暖燕，要她不要爬树，夏暖燕的确有返身回房，是夏染柒和着几个姐妹拉着她，非逼她爬树。纷乱平原上，刀剑的碰撞声响彻了整个天空，时不时夹杂着人的惨叫声。叶梦有些皱眉，他所知道的几位叶梦，踏足仙人之境之后，其结果没有一个是好的，要么被夺走道果，要么粉身碎骨，要么就变得阴险狡诈。有人似乎已经想到了什么，不由自主的转过脑袋去，看着他们身后那几个被困在阵法之中的尊者。大长发都“出水”了，那就别在这里肮脏人家派出所了，也不用协商了，直接走人吧。想到这里，一种不妙的感觉从李天逸的心头升起，李天逸隐隐感觉到，自己正在调入一个精心策划的连环陷阱之中。高君优哉游哉的走在操场上，心情大好，精神振奋，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出了亚洲雄风。 第113章 赵灵儿的脱身之策 黎大都。 亲王府，书房中。 “格木尔这个混蛋，竟敢弃城而逃！” 廉亲王手中握着密信，面色沉重。 幽州城失守一事，他已知晓，这让他心中难以接受。 赵保看向赵灵儿，轻声道：“如今，你是否还觉得，那秦凡是为了隐世？” 后者蹙眉，反驳道：“此事与他何干？” “与他何干？” 赵保沉声道：“达日阿赤的义父，在三年前便已经死了，难不成他还能从棺材里爬出来起兵复仇？” 说到这里，他一把拉下挂于墙面的地图。 先是剑指潜龙山，再指薨河矿、幽州城，“事到如今，以你思维，定能看得明白！只不过，是你当局者迷，自欺欺人，不想承认罢了！” 赵灵儿道：“就算真如你所言那般，难不成当时，你能有应对之策？” 赵保大声道：“当日你知晓他在潜龙山，且知他不愿归顺朝廷之时，便该将其扼杀！” “扼杀？” 赵灵儿不甘示弱，反驳道：“你话说的倒是简单，如何扼杀？ 当时局势已现乱相，各地叛军四起，就算想扼杀，朝廷派得出兵力吗？ 届时，非但扼杀不了，反而会给朝廷招来隐患，在我看来，你才是自欺欺人！” 赵保沉声道：“若你当时集结当地兵力攻寨，又岂会有今日幽州之祸？” “你去过黑龙寨吗？见过那道天险吗？” 赵灵儿大声反驳：“想要攻下山寨，难度与攻打幽州城无异。 就算当时黑龙寨兵力不多，但想攻下，少说也得数万兵马，可当地，哪来的那么多兵？ 况且，幽州失守，最大的问题出在格木尔身上！” 两人各持己见，争论不休。 赵保怒声道：“我看你就是被他给迷了心，连双眼都看不清了！” 赵灵儿驳斥道：“胡言乱语，若非你麾下林忠作乱，他又岂能如此仇视朝廷？” “你……” 赵保还想说些什么。 但不等他说完的，便被廉亲王打断，“够了，眼下去计较这些毫无意义，更改变不了什么，毕竟幽州城已经丢了。十万边军，怕也剩不下多少。” 说到这里，廉亲王发出一声长叹，“如今本王担心的不再是边陲之地，而是再这么下去，大黎怕是真要亡国了。” 赵保和赵灵儿闻言，皆面色凝重，低头不言。 “王爷……” 这时，门外传来亲信声音，“太后让您只身入宫，说是有要事商议。” 廉亲王回应：“好，本王知道了。” 亲信离开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廉亲王叹气：“该来的终究会来。” 赵保沉声道：“这妖后，眼下都要亡国了，她竟还有心思兴师问罪。” “如今想要救国，只有两个办法。” 廉亲王看向赵保和赵灵儿，压低声音，“一，让太后归政于可汗，方可有一线击退叛军的希望。二……罢了，若第一种法子不成，再言第二种也不迟。” 说罢，他便走出书房，只身入宫。 凰仪殿。 太后坐于主位，殿中除了护卫以及伺候的太监、宫女之外，再无他人。 廉亲王入殿，行礼道：“臣，见过太后。” “赐座。” 太后挥手，顺口道：“对于幽州一事，廉亲王可有要说的？” “谢太后赐座。” 廉亲王入座，大声道：“远水救不了近火，此事臣无话可说。” “无话可说？” 太后缓缓起身，“格木尔可是你亲自举荐的城主，他弃城之举，可是死罪。而你作为举荐者，又岂能无罪？”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廉亲王语气坦然。 事到如今，他不想再委身求全了，因为他比谁都明白，若是再如此，那国将必亡。 太后单凤眼轻眯，“听你这话，倒是哀家冤枉你了？” “不重要。” 廉亲王道：“眼下，臣只希望太后能为大局着想，将手中军权归还于可汗。届时，无论太后如何处置臣，臣皆会领命。” “放肆！” 太后脸色一变，沉声道：“先可汗遗旨中说的很清楚，待可汗年过二十时，哀家方可归权。如今你说提前归权，难不成是要让哀家，违抗先可汗的旨意？” 廉亲王道：“遗旨是死的，如今局势特殊，当特事特办才对。” 太后冷笑道：“廉亲王所言有理，哀家会酌情考虑的。若无其他要事，你便回吧，明日早朝之时，哀家再与众卿家商议幽州之事。” 廉亲王闻言眉头紧皱，却也没再多言，行礼后大步离开。 太后看着廉亲王离开的方向，冷哼道：“真是不识抬举，既如此，你的余生，便在天牢中度过吧。” 原本，她是打算看在赵灵儿的份上，借幽州之事，逼迫廉亲王服个软。 只要后者服软，她便会将其派遣到较为安全的岗位上。 如此一来，待红巾军攻城时，廉亲王以及赵灵儿也可借着岗位的便性，从而寻到一条生路。 可廉亲王的今日之言，着实触碰到了她的底线。 …… 亲王府。 廉亲王回来后，第一时间将赵保和赵灵儿喊到密室。 “父王……” 赵保从廉亲王果决的眼神中意识到了不对劲儿。 但不等他说话的，廉亲王沉声道：“你二人无需多言，接下来为父说的每一句话，你们需记在心中。” 赵灵儿和赵保相视一眼，齐齐点头。 “从今日太后的态度来看，第一种办法是行不通的，且为父有预感，明日早朝，便是她对为父下手之时！” 廉亲王缓缓入座，继续说道：“故此，便只剩第二种办法。” 赵灵儿问：“父王口中的第二种法子是？” “离开大都，回到边陲，掌控边军，舍弃蓟州城，占据冀州城后，对叛军前后夹击！” 廉亲王眼神中精芒闪烁，“如此，方可保大黎江山不灭！” “好。” 赵保点头，“今夜，咱们便开始行动，我去安排。” 说罢，他便要离开。 “等等。” 廉亲王将其拦下，面带微笑道：“你二人离开即可，为父便不走了。” “什么！” 赵灵儿和赵保脸色齐变，后者沉声道：“若您不走的话，明日早朝，那妖后是不会放过您的！既然左右都是一死，父王您为何不走？” “因为暗自监视为父的人，远比你二人要多。” 廉亲王走到赵保身前，亲自为其整理衣袍，“你二人趁夜色离城，还有一线离开的可能。可若加上为父的话，咱们三人，谁也无法离开。” 赵保道：“咱们可以布下疑兵的！” 亲王府，也是有死士的。 “没用的。” 廉亲王拍了拍赵保的肩膀，“番直宿卫中有多人是太后亲信，而番直宿卫的能力，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赵保低头，神色不甘。 “父王。” 赵灵儿上前，轻声道：“我有一计，可增加成功几率。” “说。” 廉亲王道。 赵灵儿道：“既然暗处埋有眼线，且今夜之事很难瞒得住，那还不如索性，直接将此事告诉太后！” “你的意思是……” 赵保皱眉，“故意让府中眼线察觉？” “不。” 赵灵儿摇头，“故意露出马脚给府中眼线的话，太后难民会怀疑其真实性。我的意思是，父王寻一心腹，令其叛变，至于选谁，父王心中定已有答案。” 廉亲王点头，“那之后呢？” “我为女儿身，在太后眼中的威胁定不如兄长。” 赵灵儿语气果决：“为了能增加兄长出城的几率，叛变之人，在向太后汇报时，必须要将我和兄长的位置进行调换！” 赵保皱眉道：“那你呢？” 赵灵儿轻声道：“我会尽量往外逃，就算真逃不出去，太后也不会杀我。” 她记得很清楚，太后一直想让她离开大都。 但那时她拒绝了。 赵保未言。 因为太后喜爱赵灵儿，在这都城中，也不算什么秘密。 廉亲王点头道：“如此甚好。” …… 一个时辰后。 凰仪殿。 太监跑来，行礼道：“太后，有人求见。” “何人？” 太后询问。 太监道：“回太后话，是亲王府的人。” “亲王府？” 太后微愣，问道：“是廉亲王？” 太监道：“是廉亲王的亲卫。” “哦？” 太后有些诧异，轻笑道：“宣他入殿。” 很快，亲卫来了。 “卑职，见过太后。” 他跪倒在地。 太后道：“抬起头来。” 亲卫抬头。 太后仔细打量着亲卫的相貌，她见过此人，的确是廉亲王亲卫，前段时间时，好像犯了一点儿小错，被廉亲王打了三十军棍。 太后道：“你见哀家，所为何事？” “回太后话，卑职……” 亲卫说到这里，看向身旁的太监，欲言又止。 太后道：“若有话，尽可直言。” “是这样的，卑职今日听到廉亲王于府中密谋……” 亲卫将事情一一诉说。 “是吗？” 太后听完，哼笑道：“这廉亲王倒是警觉，对哀家也了解的很。” 廉亲王有一句话说的很对。 若他也想离城的话，是绝对会暴露的。 太后看向亲卫，轻声道：“哀家有一事不解，你为何要将此事报于哀家呢？” 亲卫道：“卑职忠于太后，忠于可汗，忠于大黎……” 不等他说完的，太后冷声打断，“哀家要听的是实话。” “回太后话，在廉亲王麾下，卑职青黄不接。 为了让家人日子好过一些，前段日子时吃了些回扣，但被廉亲王知晓后，他便狠狠责罚了卑职……” 亲卫先是说了一下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随即补充道：“再者便是，明眼人都知道廉亲王已无实权，卑职还年轻，想为自己和后代讨个大好前程。”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倒也算坦诚。” 太后亲卫吃回扣之事，毕竟她安排太多人盯着廉亲王了，“既如此，那哀家便送你一场荣华富贵。” “多谢太后。” 亲卫行礼，随即问道：“那太后，咱们今夜……” “此事你无需操心，哀家自有安排。” 太后说完，挥了挥手。 太监带着亲卫离开。 太后躺在凰榻上，摇头轻笑道：“灵儿啊灵儿，你这又是何苦呢？当日哀家让你离开，你宁死不离，如今……却行如此险路。” 贴身宫女上前，行礼道：“太后，今夜如何安排？” “放灵儿离城。” 太后心情大好，因为赵灵儿的安危，也算是她心病之一了。 “那亲王府世子呢？” 宫女问。 “除了灵儿，其布下的疑兵皆杀，特别是……” 太后丹凤眼中难掩杀意，“赵保！” 她记得很清楚，赵保可是得到过北黎龙气认可的。 而她想让北黎亡国，在有机会杀掉对方的情况下，又怎会留其性命呢？ 第114章 瞒天过海，软禁凰仪宫 夜色如墨，寒风呼啸。 亲王府，书房密室。 “父王，您定要保重身体，等儿归来。” 赵保神色复杂，眼神中难掩不舍和担忧。 廉亲王背对着赵保和赵灵儿，抬起手臂，轻轻挥动，“趁今夜无月，赶紧走吧，迟则生变。” “父王保重。” 两人跪倒在地，磕了三个头。 离开密室，来到书房。 书房中站着二十余人，十多名女子，十多名男子。 女子的身高、衣着皆与赵保一致，男子则与赵灵儿一致。 “诸位，拜托了。” 赵保拱手，向死士们行礼。 “世子，郡主，行动吧。” 这群死士，廉亲王已经养了十多年了，其荣华富贵也好，人间奇珍也罢，他们皆享受过。 同时，他们的子孙后代皆吃穿不愁。 今日便是他们以命报恩之时。 “行动！” 赵灵儿和赵保取出面具，戴于面部。 随即，死士们也将同样的面具戴上。 夜幕之下，就算是熟悉赵灵儿和赵保的人，短时间内怕也无法分辨出真假。 二十余人通过亲王府密道，离开府邸。 然后按照赵灵儿制定的计划，开始潜行出城。 十多名面具女将赵保护在中间，他们如同鬼魅般朝护城河方向疾驰。 “猎物，出现了。” 番直宿卫们早已做好了埋伏。 就在赵保等人距离护城河不足百米的刹那，周围冲出五十余名重甲兵。 他们将赵保等人围起，眼神冷冽。 “郡主快走！” 一名面具女发出低沉的声音，其余人立即为赵保掩护。 被保护着的赵保，异常的显眼。 番直宿卫们相视一眼，皆按照太后旨意行事。 他们拔出弯刀，与死士厮杀。 死士虽为猛士，可对上重甲傍身的番直宿卫，且在人数处于劣势的情况下，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噗噗噗……” 刀锋破开皮肉的声响不断，一名又一名的死士倒下。 在对付死士们时，番直宿卫们全力以赴。 但当他们对上赵保时，却刻意的留出了一条退路。 赵保快步冲到护城河前，然后跳入河中，眨眼间便没了踪影。 而此时，十余名死士们也都成为了尸体。 一名番直宿卫用刀挑开死士的面具，轻声道：“疑兵已除，郡主已走，清理掉她们的尸体，咱们便可以去和太后交差了。” 与此同时。 赵灵儿一行人刚现身。 番直宿卫的参将便亲自带人将其围了起来。 他已经在此埋伏一个多时辰了，可见太后杀赵保之心有多强烈。 参将缓缓抬起手掌。 周围番直宿卫们立即举起军弩。 那边是用刀厮杀，而这边则是军弩射杀。 “世子，一路走好。” 说话间，参将的手掌便要落下。 赵灵儿一把摘掉面具，语气冰冷：“你们好歹也是我大黎王牌军，但自被太后接手后，连男女都分不清了吗？” “怎么是你！” 突然的一幕，令参将以及数百番直宿卫们脸色齐变。 赵灵儿将身上黑衣拽下，“不是我，那你觉得还能是谁？” “你们二十人留下，其余人等立即去追杀赵保，无论付出何等代价，必须要将其杀掉！” 参将的反应速度极快，当即下达命令。 番直宿卫们皆不敢怠慢，立即快步朝着本该属于赵灵儿的离城方向疾奔而去。 他们面色煞白一片，冷汗已湿透后背。 因为太后说得很清楚，唯独赵保此人，必须死！ “郡主你可真是……够调皮的啊！” 参将面色阴沉，握紧弯刀。 “怎么？难不成你还想杀我？” 赵灵儿神色淡然。 “郡主说笑了，末将岂敢对郡主起杀心？” 参将眼神冷冽，沉声道：“不过其他人，今日必死无疑！” 他说话的同时，迈出大步，冲进人群。 “杀了他！” 赵灵儿下令。 死士们立即上前，朝参将攻杀而来。 剩下的二十名番直宿卫因怕误伤赵灵儿，故此根本不敢发射军弩。 不过，他们却也未上前驰援。 因为…… 他们皆知晓参将的能力。 只见那参将迈步间，弯刀拔出。 他拔刀的速度太快了，宛若电光火石。 在火把的照耀下，一道寒冽的刀芒闪过，便有两颗死士的人头落地。 “一刀两命！” 赵灵儿脸色一变，“难道你是大黎第一刀手……巴图尔！不对，你之一族，不是在五年前，便被先可汗灭族了吗？” “托太后的福。” 巴图尔说话间，刀光闪烁，又是三名死士倒地，“末将还活着。” 死士举刀劈向巴图尔。 巴图尔持刀格挡，‘嘭嘭’的声响不断，火星四溅。 但还不等死士们收刀的，巴图尔手中的刀便从格挡变成了劈砍。 他的刀太快了，仿佛不像是人类的速度。 “啊……” 接连的惨叫声传出，又是数名死士倒地。 赵灵儿未带冀州剑，拔出弯刀便拦向巴图尔。 后者避开赵灵儿刀劈，随即刀锋一挑，将其手中弯刀挑飞，随即一把将赵灵儿拉向一旁。 “杀！” 赵灵儿被拉离死士群后，巴图尔再无顾忌，立即下令。 “唰唰唰……” 箭矢声不断，仅剩的死士皆身中十多箭，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鲜血不断涌出。 “请郡主随末将入宫，勿要让末将为难。” 巴图尔退出数步，微微行礼。 “你真枉费了这大黎第一勇士之名！” 赵灵儿怒斥。 是的，巴图尔不仅是第一刀手，更是北黎的第一勇士，其骑射之术，亦登峰造极。 “各为其主罢了。” 巴图尔保持行礼姿势，“郡主该移步了，您身份高贵，末将可不想动粗。” 赵灵儿冷哼一声，未言。 “你们几个，护送郡主入宫。” 巴图尔对着五名番直宿卫下令，随即迈步，大声道：“其余人，随我去诛杀赵保！同时传令，兵围亲王府，未得太后旨意前，切不可放走一人！” …… 凰仪殿。 太后躺卧于凰榻之上，周围的香炉中飘出烟气，使得整座殿内都被龙涎香的香气笼罩。 今日，她的心情很好。 宫女和太监们都知道，每当太后心情好的时候，便会点起龙涎香。 说实话，她之前并不是很喜欢龙涎香的味道。 如今之所以喜欢，只因一人。 “报。” 一名番直宿卫入殿，他低着头，脸色很是难看。 太后闭目问道：“死了吗？” “回太后话，此事途中，发生了些变故。” “变故？” 太后睁眼，蹙眉道：“你该不会是想告诉哀家，巴图尔亲自坐镇都让赵保逃了？” “回太后话，是情报上出现了问题。” 番直宿卫如实汇报：“亲王府的死士中有男有女，女子随赵保，男子随郡主。而郡主和赵保的逃亡路线，是相反的。” “该死！” 太后猛然起身，因其愤怒的缘故，她一把将榻前香炉打翻。 殿内的太监和宫女立即跪倒一片。 “好一个廉亲王，好一个赵保！” 太后此时若再意识不到是那亲卫的问题，那她也白掌权这么多年了，“那亲卫呢？” “事发后的第一时间，卑职便带人去了他的住处，可卑职到的时候，他已自缢。” 番直宿卫顿了顿，补充道：“据仵作汇报，他已死亡一个半时辰，显然是畏罪自杀。” 太后问：“他的家眷呢？” “皆已畏罪伏诛。” 番直宿卫冷汗直流。 如若那亲卫家眷还在的话，太后还能通过凌迟以及诛九族的方式来发泄掉一部分怒气。 可如今…… 那亲卫明知必死，在死之前，连其家眷给一同带走了。 “退下吧，此事不怪尔等。” 太后叹气，“终究是哀家大意了，希望巴图尔别让哀家失望。” “是。” 番直宿卫行礼，大步离开。 “报。” 也就百息左右，一名太监跑了进来，行礼道：“禀太后，灵临郡主带到。” 听到赵灵儿的名字，太后神情复杂，“宣。” 几十息后，赵灵儿入殿。 太后挥了挥手，殿内太监和宫女陆续离开。 殿中，只有她们二人。 “哀家很生气。” 太后赤脚踩在羊绒毯上，迈步走向赵灵儿，“你父王派其亲卫骗哀家，哀家可一笑了之。 可是灵儿，为何连你，都如此对待哀家呢？利用哀家对你的喜爱和宠溺，对哀家设下这瞒天过海之计。 你在逐鹿书院中学的那些东西，是准备尽数用在哀家身上吗？” “太后说的是，可我有的选吗？” 赵灵儿看向太后，四目相对，“您对我是很好，我也感受得到，可您要杀的两人，一个是我的父王，一个是我的兄长，难道您想让我对此无动于衷？” 太后拽住赵灵儿衣衫，丹凤眼中难掩怒火。 后者神色坦然，显然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罢了。” 太后松开手掌，一边抚平赵灵儿衣衫的皱痕，一边轻声道：“哀家已经对你彻底失望了，既然在言语上与你说不通，那哀家便只能用最直接的法子了。” 说到这里，她转身迈步，大声道：“来人。” 殿外太监和宫女立即入殿，跪倒在地，“太后。” 太后沉声道：“即日起，尔等皆伴郡主左右。若无哀家旨意，不得让她离开凰仪宫半步。” “您想软禁我？” 赵灵儿蹙眉，“若真如此，您还不如直接杀了我！若您下不去手，我可以自己动手！” “你大可一试！” 太后转身，眼神冷冽，“你死之后，亲王府所有人皆会为你陪葬。你也可以尝试绝食，你少食一顿饭，哀家便斩亲王府一人！你少食一粒米，哀家便砍下亲王府之人的一根手指！” 赵灵儿闻言，脸色一变。 她知道，以太后的秉性，定可做出此事。 太后挥袖，“带下去！” 第115章 利益共同，征民入城 翌日，早朝。 黎人不守城是因为他们对幽州城没什么归属感，因习俗不同的缘故，比起在城中居住，黎人更希望能回到草原去牧羊。 第116章 陈家易主，赵保入蓟 三日前。 有时他恨不得自己能和这位二弟的身份互换。 第117章 开拔蓟州，兵之阳谋 由于有着提前通报，在赵保抵达蓟州城下时，城门便已开启。 “真的是世子！” “太好了，看来有一部分的情报是假的，世子还活着。” 廉亲王被关进天牢的事情根本瞒不住，故此朝廷为了打压蓟州边军士气，特意散布出赵保被杀的消息。 古时情报真假难辨，这的确让不少蓟州兵人心惶惶，毕竟亲王府在边军心中的份量太重了。 如今看到赵保还活着，他们的士气再次高涨起来。 城主府。 岱森达日已在府外迎接。 在看到赵保的刹那，他大步上前，单膝跪地，单手行草原礼，“末将见过世子。” “将军快快请起。” 赵保搀扶，拉着岱森达日朝府内走去，边走边说，“事不宜迟，我与将军有要事商议。” 两人来到书房。 岱森达日再次行礼，“世子放心，有末将在，蓟州绝对不会丢！如今再加上世子亲至，蓟州定可固若金汤！” “不。” 赵保摇头，沉声道：“蓟州不守，而且要弃！” “什么！” 岱森达日脸色一变，“弃城？” 得亏这话是赵保亲言，如若换成其他人说出这番话，他定会亲手砍了那人。 因为廉亲王说过，必须要死守燕云十六州。 岱森达日轻声询问：“世子，这难道是王爷的意思？” “没错。” 赵保点头，“幽州失守已成定局，蓟州是守不住的。” “末将没明白。” 岱森达日皱眉道：“虽说幽州城失守，可占据幽州的叛军也不敢攻打蓟州吧？毕竟他们一旦离城，虞国边军可不会坐视不管。” “正常情况之下，的确如此。” 赵保入座，沉声道：“可拿下幽州城的，是秦凡！” “秦凡？” 岱森达日一愣，“末将好像听郡主提起过这个名字，郡主还曾让末将留意此人。” 事到如今，赵保也不隐瞒，“他出身逐鹿书院，乃食鹿屋三人之一。” “这……” 岱森达日闻言一惊。 “如若是其他人拿下幽州，定会忌惮虞国边军，从而不敢轻易对蓟州下手。可拿下幽州的是秦凡，他深谙兵法，知兵贵神速之理，也定能想到两全之策。” 说到这里，赵保手握兖州剑剑柄，沉声道：“一旦他兵至蓟州城下，届时就算咱们想弃城，也来不及了！” 岱森达日面色沉重。 他可以想象得到，秦凡攻城后，乾国边军定会得到消息，从而借机攻城。 而那时，蓟州会再次上演与幽州类似的战况，城池被破，也只是时间问题。 毕竟如今秦凡的兵力，可远比攻打幽州时要多得多。 且，秦凡还无损继承了幽州的攻城器械。其攻城效率以及对城池的破坏力，要比以往更甚，威胁更大。 “世子直言吧，您需要末将如何配合？” 岱森达日行礼。 “一，通知城内居民，就说，本世子要带他们回草原！ 二，通知全军，只带月数粮草，其余粮草在离城之日，尽数烧毁。 三，除了能带走的军备及辎重外，剩余攻防器械尽数摧毁。总之，能毁掉的给我全部毁掉，城内绝不能给敌人留下可用之物！” 身为出身割鹿堂的黎人，赵保比谁都了解中原黎人心中对草原的渴望。 若实言相告的话，愿意随他一同离开的人定然不多。 可若是打着回草原的旗号，那定能得到城中大部分黎人的响应。 不过，当城内黎人真的跟着赵保离开，且在路上时，再想脱离，可就不是他们说的算了。 “世子。” 岱森达日问：“那之后呢？” “之后？” 赵保起身，眼神冷冽，沉声道：“将战马及粮草辎重带出城，暂藏于一安全之地，然后，便只需等一良机即可。” …… 幽州城。 秦凡身披龙纹甲，与大军一同开拔蓟州。 城内，除了万余老兵驻守外，秦凡还留下了那刚征收的五万新卒。 如此大规模的行军，其动静太大，自然是瞒不住的。 虞国边将在得知消息后，立即走到沙盘前。 他在将之前战事上报朝廷之后，得到的旨意很简单：如若战局有变，在有机会的前提下，务必要拿下幽州。 而黑龙寨此时攻打蓟州，便是机会。 边将一边观察着沙盘，一边问道：“如今，幽州城的城防部署如何？” 一旁的副将行礼道：“据斥候汇报，守城兵卒，不增反减。” “不增反减？” 边将眉头皱起，轻声自语道：“是没兵力驻守呢，还是在故弄玄虚？” 北黎境内的反叛势力他都清楚，却从未听闻过有秦凡这么一号人物。 在边将眼中，黑龙寨就如同突然冒出来的一样。 “不清楚。” 参将开口，回应道：“自始至终，他们的兵力一直都是个迷，因为他们在攻打幽州时，并没有展现出全部兵力。” “那少年郎绝非庸人，弄不好这是个陷阱。” 边将转身，轻声道：“因为前段日子时，本将听斥候汇报过，说是幽州那边在搞什么征民令。仅城内居民便有十多万人，而且他还征收了五万余新兵。” 征民令和征兵这么大的事情，人传人。 只要斥候有心打探，自然也是瞒不住的。 副将皱眉，“将军的意思是……” “如若城内驻守的是五万新卒还好，就怕他用新卒攻打蓟州城，而幽州城内留守的是老卒！” 老卒和新卒之间的差距可是很大的。 新卒守城，就如同细沙垒成的城池一般，一触即溃。 可若是老卒，那就难打了。 虞国边军刚经历上次攻城不久，如今他们还未来得及补充兵力，其麾下兵力已不足七万。 七万人攻城，五、六万老卒守城，这几乎是必败的局面。 副将道：“那继续让斥候打探？” “不。” 边将摇头，“机不可失，直接用攻城探路！” 身为老将，他比谁都明白，打探的情报是会出现误差的，唯一不会出现误差的便是用生命去探查！ 毕竟老卒和新卒的区别，是不会骗人的。 “是。” 副将得令，大步离开。 就在秦凡率大军开拔蓟州的第二日，还在路上时…… 虞国边军便开始了第一波攻城试探。 乌泱泱的边军冲向幽州城，城墙之上的守军，立即着手反击。 原本，城墙上只有零散的守军。 可当虞国边军攻城之时，密密麻麻的守军便都出现在了城墙上。由于是试探，虞国边军的攻城力度并不大。 很快，他们便鸣金收兵了。 “将军，中计了，咱们攻城时，城墙上只有不足千名守军，可咱们刚靠近幽州城，城墙之上最少出现了万余守军！” 副将的脸色很难看，“而且从其守城的经验看来，他们皆是老卒！” “这样啊……” 边将说完，便沉默了下来。 他怀疑秦凡只留了少数老卒，为的就是把战局搅浑，和他打心理战。 事实证明，他的怀疑是对的。 可他却不敢赌。 因为他手中的兵力，根本没有去试错的赌资。 而这，便是秦凡刻意留下那一万老卒的原因之一。 至于另一个原因……则是为了在城中震慑，刚征收的那五万新卒。 这时，一名斥候快步跑了进来，“报，城上射下一封卷信。” 边将接过卷信，打开一看。 上面写有文字：我欲取蓟州，幽州城内有老卒一万，新卒五万余。乱世之中，能者居之，将军若想取城，尽可来取。 看完后，边将握紧卷信。 副将上前道：“将军，还继续试探吗？” “没有这个必要了。” 边将摇头一笑道：“真是后生可畏啊，和本将打心理战的同时，又来了这么一手阳谋。” 兵者，诡道也。 虽说秦凡给他留下了这封信，但他又怎会相信呢？ 故此，老卒和新卒的不确定性，让他心生顾虑。 同时，就算是只有一万老卒，其余皆是新卒，边将也不敢攻城。 因为他明白，身为攻城方，就算新卒怕死、溃败，他想从一万老卒手中拿下幽州城，最少也得需要付出两三万人的代价。 这还是，在新卒废到极致的前提下。 可拿下幽州城之后呢？他们便只剩四万余人，四万余人，一旦秦凡得到消息，回防幽州，他们四万余人又如何守得住？ 届时，非但没能拿下幽州，反而还丢了虞国边陲。 也就是说，此等局势下，在对虞国边军最有利的情况下，他们几乎也是必败的局面。 此为，兵之阳谋。 副将道：“若此时不攻，朝廷一旦知晓的话，怕是会迁怒于将军的。” “报。” 这时，又一名斥候跑来，“将军，这是城中落实的完整征民令，是前段日子以难民身份混进幽州城的斥候，趁机传出来的。” 秦凡未出兵前，巡视人员极多。 城中斥候根本传不出消息，秦凡带大军离开后，他方有机会将其传出。 边将看了一眼征民令，随即脸色一变。 副将皱眉，上前看了一眼，也呆滞在了原地。 随即，他倒吸一口凉气，“幸好咱们没有全力攻城，否则就算到了破城之时，城内居民，也定会为了自己的房屋和安稳生活，登城驻守！” “这一手，确实厉害。” 此时此刻，边将彻底打消了心中的攻城念想。 因为他比谁都明白人性的自私。 虽说在乱世中，得民心者得天下，可如何得民心呢？ 很简单，百姓们想的只是安稳。 你想攻城，城破后本该属于他们的房屋，便不再属于他们。 城破之后，本该能吃饱穿暖的生活，也会再次变得流离失所。 这，便是不让他们安稳。 你不给他们活路，那他们便会为了自己的房屋和温饱生活，从而对你发起反抗。 “当真无解。” 副将眼神中难掩惊骇。 是的。 这一手他们就算想学，也学不来。 因为他们和秦凡不一样，秦凡是黑龙寨绝对的执行者，他的命令就是天。 而边将虽为封疆大吏，但上面，却还有着朝廷。 边将就算想这么做，也需上报朝廷。 先不说这一来一回浪费多少时日，就单说朝廷知晓了，也不会同意，甚至还会给边将带来杀身之祸。 因为…… 汉人最大的毛病便是喜欢内斗。 一个将军天天想着笼络民心，朝中那些与其政见不合的对手们，定会趁机上奏，说其有反心。 毕竟，笼络民心这种事情，可不是你一个边将该做的。 你给难民、百姓赏赐永久性居住所，那皇帝是干嘛的？还有，你这么做的动机，又是什么？ …… 与此同时，秦凡行军的路上。 马三作为亲卫统领，时刻皆需在秦凡身旁，“寨主，你说那虞国边军会不会攻城？” “不重要。” 秦凡笑了笑。 马三道：“有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寨主就这么确定城内有虞国潜伏着的斥候？” “肯定有的。” 这东西根本防不住，毕竟黑龙寨目前的情报能力太差了。 而虞国的情报部门早已完善，古时打仗情报至关重要，他们怎可能不在城中派人潜伏呢？ 既然防不住，那倒不如让消息传出去，也能落个清净。 行军路上乏味至极，马三的话也多了起来，“那寨主是更希望虞国攻城呢，还是不希望他们攻城？” “一半一半吧。” 秦凡轻声道：“他们攻城，咱们便可趁势将其吞掉。 好处嘛，自然是拿下了虞国边陲之地，为后续省去了不少麻烦。 可坏处嘛，就是一旦吞掉他们，便等于和虞国开战。会打破维持多年的平衡不说，更会打乱我的部署。 故此，仅目前局势而言，他们攻城与否，对咱们来说，其战略意义不是很大。” “好吧。” 马三点头，一边活动身子，一边说道：“照目前行军速度，还得三日才能赶到前线，这一路得枯燥死。寨主，要不你派给我些兵力，我为先锋，带他们先行攻城？” 秦凡道：“蓟州城与幽州城情况不同，还是谨慎一些的好。” 马三未言，有些沮丧。 “公子。” 这时，辛芷策马而来。 原本她是乘坐马车的，可路途颠簸，于是便向林渠要来战马，来到了秦凡这里。 秦凡看向辛芷，笑着说道：“这还是首次见姑娘骑马，骑术不错。” “我受的虽是医家传承，可出身于兵家，骑术自然要懂一些的。” 辛芷与秦凡骑马并行。 “姑娘来寻我，可是有事？” 这段时日的相处，秦凡对辛芷也算了解。 若无事的话，她是不会来此的。 “嗯。” 辛芷点头，柔声道：“医家收到一则情报，刚传到我这边，我个人认为和接下来的战局有关，便想和公子言说一声。” 第118章 三方搭戏，总会有人先开腔 “情报？” 秦凡双眸微眯，“劳烦姑娘告之。” 辛芷直言道：“情报中说，廉亲王以及亲王府所有人皆被北黎太后打入天牢。只有赵保一人下落不明，暂不知其去向。有人说他被番直宿卫射杀，也有人说他逃出了黎大都。” 秦凡微微皱眉，轻声问道：“那赵灵儿呢？” 辛芷并未立即回话，沉默数息后方才说道：“应该也在天牢中吧，情报中并未有她的消息。不过看公子模样，好像对她挺上心的。” 秦凡坦言道：“只是有些渊源罢了。” 辛芷莞尔轻笑，柔声道：“我听说这位郡主出身逐鹿书院割鹿堂，难不成是公子旧识？” “嗯。” 秦凡点头，思索数息，开口道：“此时将亲王府打入天牢，这北黎太后的手段，我着实有些看不懂。毕竟就算打压亲王府，这打压力度也太过了些。” “可能北黎朝局上，发生了咱们不知道的事情吧。” 辛芷猜测道：“这些事情打乱了北黎太后的部署，或者直接触碰到了她的底线，故此才会发生此事。” “或许吧……” 对于北黎太后，秦凡并未上心，因为他目前最大的阻力是蓟州。 辛芷问道：“公子觉得，赵保是生是死？” “俶龙与戾凤都曾说过，此人很不简单。故此，他定然还活着。” 说到这里，秦凡对辛芷问道：“情报中汇报之事，是何时发生的？” 辛芷道：“得半月有余了。” “半月……” 秦凡从怀中取出地图，看了一眼黎大都和蓟州城的距离，轻声道：“路上的逃亡时间足够，若赵保还活着，且不出意外的话，如今的他应在蓟州城！” 辛芷闻言，思索数息，柔声道：“也就是说，公子这次的对手不是岱森达日，而是赵保？” 秦凡点头，“算是吧。” 辛芷笑了笑，“那公子需不需要避嫌呢？” 秦凡皱眉，反问道：“为何要避嫌？” 辛芷打趣道：“毕竟是赵灵儿的兄长，我怕公子不好下重手。” “……” 秦凡很是无语，问道：“你们女人是不是都喜欢胡思乱想？” 辛芷轻声道：“借用公子的话来说就是，或许吧。” “姑娘多虑了，对于赵保，我定不会留手。” 秦凡看向蓟州城方向，继续说道：“因为之前在黑龙寨的时候，我已经对他留过一次手了，该还的人情，也已经还完了。” 辛芷问：“方才公子说赵保此人不简单，那不知公子对上他，有几分把握？” “这得交手之后才知晓。” 说到这里，秦凡语气中多了些无奈，“不过这一次，怕是没有正面交手的机会了。” “公子此言何意？” 辛芷一愣。 没有正面交手的机会？ 那岂不是说，两人会交手，却不会接触？ “纵观北黎朝堂，也就亲王府为大局着想，廉亲王所考虑的，是北黎的江山。 赵保不惜令整个亲王府入狱，都要逃出北黎都城。他可不是为了什么个人的荣华富贵，而是为了曲线救黎！” 说到这里，秦凡看向辛芷，问道：“那么，他来到蓟州后，如何做才能挽救得了北黎江山呢？” 辛芷聪慧且思维敏捷，她看向秦凡，朱唇微张，吐出九字：“弃蓟州，攻义军，保都城？” “没错。” 秦凡点头，“此事如果换作是我的话，我也会这么做。” 辛芷道：“待大军压城之日，这蓟州岂不是要变成一座空城？” “应该会。” 秦凡点头，眸中闪烁着精芒，“而这座空城，便是我与他交手的开始！” 辛芷道：“如若真如公子所料，咱们在明知前方是陷阱的情况下，若想要这蓟州城的话，也必须得迈进去。” “是啊……” 秦凡很是无奈，“我已经能猜到这赵保要如何出招了，他的手段，太脏。” “……” 辛芷一时无言。 因为她清楚，如若赵保手段算脏的话，那秦凡的手段也干净不到哪儿去。 就在这时。 空中突然传来一道穿透力极强的尖锐鹰鸣声。 除了秦凡和辛芷之外，陈一等人皆望向天空。 “海东青！” 秦凡双眸眯起。 这只海东青和赵灵儿的那只有些相似，但羽毛颜色却有着细微出入。 此时它正于高空盘旋。 “赵保的那只吗？” 辛芷蹙眉，“看来还真让公子说对了，他真的在蓟州城。” “寨主……” 陈一策马而来，“用派人追击吗？” 既然海东青出现，不出十里定有蓟州斥候。 “不用。” 秦凡摇头。 斥候绝不止一人，而且他们能发现海东青，便说明斥候们已经探到了想要的情报，在回撤蓟州的路上了。 果不其然。 就在秦凡刚说完话的刹那，高空中的海东青不再盘旋，而是朝蓟州城方向飞去。 “寨主，我率骑兵为先锋，先行攻城吧。” 方才秦凡和辛芷的对话，陈一也听到了，他明白占据先机的重要性。 “不。” 秦凡摆手，“这场戏的主动权，可不全在赵保手中。想要把这场戏唱完，该登场的角色，缺一不可。一旦缺了角儿，这戏就算唱完，也称不得好戏了。” …… 蓟州城，城主府。 赵保坐于主位，岱森达日侯在一旁。 “报。” 一名斥候跑来，行礼道：“敌军正从幽州方向朝蓟州开拔，兵力十余万，预计再有两日便可兵临城下。” 岱森达日问道：“他们未发现海东青？” 斥候道：“应该……发现了。” 岱森达日再问：“那他们为何没有派遣骑兵，以充当先锋？” 斥候如实道：“卑职不知。” “下去吧。” 赵保挥手，顺口道：“看来这秦凡，也非浪得虚名啊。” “世子。” 岱森达日行礼，“敌军未中计，那另一边……” “不急。” 赵保起身，手握兖州剑，“计划有所变动，继续派人朝边陲处散布消息，就说两日后，会有五万余敌军攻打蓟州城。” “明白。” 岱森达日点头。 赵保问：“城内居民，还有多少人未离城？” 岱森达日道：“末将怕走漏风声，这几日都是让他们趁夜离城，直至目前，城中还有不足三万人。” “秦凡的大军两日后便可抵达，他定会提前让斥候先行探路。” 赵保低头思索数息，沉声道：“此人不得不防，剩下的人绝不能冒险出城，否则一旦被敌军斥候探到蛛丝马迹，定会功亏一篑！” 岱森达日问：“那世子的意思是？” “让他们走密道。” 赵保来回踱步，补充道：“还有，将训练用的假人标靶穿衣带甲，搬至城墙处备用。” 比起蓟州兵，黎人民众的服从性明显要低得多。 故此，为了大局考虑，赵保必须得先让城内十五万黎人离城。 “末将这便去办。” 岱森达日行礼后，大步离开。 ……夜色如墨。 乾国边军，大营。 “将军，刚得到消息。” 副将大步走来，行礼道：“幽州城出兵五万，准备攻打蓟州城，预计再有一天半的时间，便可兵临城下。” “五万人？” 乾国边将走到沙盘前，面色凝重。 副将道：“据蓟州打探到的情报中说，格木尔兵败后，曾去过一趟蓟州城，说是幽州那边总兵力不足十万。他们攻打蓟州，定会留兵驻防虞国边军，这五万兵力，倒也合乎情理。” “总觉得哪里不对。” 边将握剑，转身道：“就算情报属实，幽州五万兵，再加上咱们这边的兵力，这场攻坚战，也不好打。” “末将觉得，两面夹攻的话，最起码有七成把握可以拿下蓟州城。” 副将走到沙盘前，继续说道：“而咱们的兵力多于幽州那边，就算城破，最终能占据蓟州城的，也将会是咱们！” 边将沉默许久，方才点头道：“和蓟州军打了这么多年，也该是时候落幕了。” “那……末将去传令备战？” 副将问。 “战机不可失，但也要提防有诈。” 边将嘱咐道：“命令全军备战，待幽州那边的兵马赶至后，立即攻城！攻城时要切记，先探敌，确定情报无误后，再全力破城！记住，一定要率先破城！” “明白！” 率先破城者，便等同占据了先机。 若是他们能在黑龙寨大军未破城前便控制了全城，那定可兵不血刃的将黑龙寨大军给逼退。 …… 两日后。 黑龙寨的十余万大军在距离蓟州城五里外扎营。 但扎营之后，秦凡一头扎进帅帐，开始看书吃肉。 半个时辰过去了。 孙二有些等不及了，入帐询问，“寨主，咱们何时攻城？” “传令，将投石车和床弩尽数推出。” 秦凡一边看书，一边说道：“之后，再选出三千兵卒操作，其余人等，立即原地休整。” “啊？” 孙二闻言一愣，“不……不上人啊？” “还不到时候。” 秦凡挥手，“赶紧去办。” “喏。” 孙二大步离开。 一炷香后。 六架投石车以及十具床弩被推到距离蓟州城不足两里地的位置处。 三千老卒上前，有人搬石，有人搬运火油桶，也有人抬着矛矢为床弩填矢。 “攻！” 随着孙二一声令下。 “嗖嗖嗖……” 三架投石车抛出巨石，三架投石车抛出火油桶。 巨石砸在城墙上，有些运气不好的蓟州兵当场被巨石砸死。 火油桶在被抛出前已被塞进了火折子，砸到城内后，木桶碎裂，燃烧着的火油迸溅。 随后，一支支矛矢自床弩中射出。 虽说他们的准头不怎么样，但也架不住以次数取胜，多次射击下，也摧毁了不少城墙上的城防床弩。 城内，城主府。 “报。” 一名千夫长快步跑来，行礼道：“世子，敌军只投石、投火油桶以及发射矛矢，至于其他敌军，皆在按兵不动。” 赵保闻言，笑出了声儿，摇头道：“秦凡啊秦凡，你还真是一点儿脸面都不要啊。” 一旁的岱森达日迈步上前，轻声道：“难不成他看穿了世子的部署？” “如若看不穿的话，他就不是秦凡了。” 赵保话虽这么说，但语气依旧充满自信，“不过看穿又能如何？在这场戏台的博弈中，可不止我和他。故此，就算他能看穿，也需按照本世子的戏本来。除非……他不想要这蓟州城！” “报。” 这时，又一人跑来，“世子，乾国边军开始攻城了。” “看。” 赵保笑着望向岱森达日，“在这三方搭戏的戏台上，总会有人先开腔的。” 后者叹气道：“可惜了，比起乾国边军，世子更希望能让那秦凡减员。” “没什么可惜的。” 赵保闭目道：“因为纵观整个九州，怕也没几人能让秦凡中计。” …… 中军，帅帐。 辛芷坐在一旁。 秦凡仔细观察着蓟州城地图，问道：“姑娘可知蓟州城密道通往何处？” 辛芷道：“我连幽州城的密道位置都不清楚，更何况蓟州了。” “可惜了。” 秦凡轻叹，“如若知晓其密道位置的话，赵保必将插翅难逃！” 马三疑惑道：“既然寨主知道那赵保要弃城从密道离开，为何不派兵搜寻、围堵？” “如若我有三十万兵力，定会这么做，可我只有十余万。” 秦凡很是无奈，“蓟州城比幽州城还要长得多，每个地方皆有可能是密道出口。搜寻、围堵，少说也需大几万的兵马，而剩下的那些兵力，可不够用。” 比起赵保，明显蓟州城的战略意义更加重要。 他总不能为了赵保，而将蓟州城拱手让给乾国边军。 两个时辰后。 天色渐黑。 “寨主，还不攻城吗？” 孙二跑来，“此行所携带的矛矢，都快射光了！” “传令，全军备战。” 秦凡伸了个懒腰，“亥时三刻，你率人登城，登城后，第一时间开启城门。告诉陈一，城门开启后，骑兵入城，所见之人皆杀！通知秦慕瑶，其麾下步卒，紧随骑兵之后，准备血战！” 孙二一愣：“寨主的意思是，此城，我能攻得下来？” “没错。” 事到如今，秦凡也不再对孙二隐瞒，“因为赵保会弃城！” “这孙子他妈……” 孙二闻言面色剧变。 “执行命令！” 秦凡起身。 “喏。” 孙二不敢怠慢，大步离开。 辛芷问：“公子就这么确定赵保会在今夜行动？” 秦凡道：“我在幽州城的军备库清单中，发现了一样东西，木人标靶。” “这个我知道。” 马三开口，“我给它们穿上甲胄后，大晚上的一眼望去，不仔细看的话，还以为是真人呢。” 辛芷点头，柔声道：“难怪公子要等到亥时。” “马三，备战。” “好嘞！” 马三大步离帐。 辛芷问：“今夜，公子要入城亲战？” “乾国边军可是硬骨头。” 秦凡点头，准备穿甲。 “我来吧。” 辛芷接过甲胄，为秦凡披甲，柔声道：“多加小心。” “伤患营便拜托姑娘了。” 今夜之战，其伤亡绝对小不了。 第一卷 第119章 蓟州死士，以命阻先机 “嘿，七巧这老家伙，还给我出了这么一个难题。”老人一捋白胡子，眉头微皱，功法的冲突，可不是这么容易解决的，尤其解沐的功法乃是一门特别强大的功法，是顶尖的元气功法。无生不语，盯着、戳着这人在湖水里扑腾、挣扎，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仿佛懒得有表情。你现在内心，十分的担心，年迈的父母，会被人杀害，遭受到意外。这盛兴开发，明面是公司，暗中做的事，我想你清楚，想保护家人，与你的性命，唯一的出路，把你知道的，全部的说出。后加入的数十种药材当中，有一味是一种名为“断元石”的石头的粉末，“断元石”在江湖上可是鼎鼎大名，它具有阻断天地元气的妙用，经常用它来封住炼丹炉，不让天地元气自由出入，影响成丹率。寒冰虽不致命，但是突然被一大堆冰块冻住，影响活动和战斗，仓促之间很难反应的过来。速度和力量不可比拟，林语一剑直接击穿被寒冰禁锢的虚空强势突进而去，也是一剑，神芒涌动，几乎可以斩断所有。车内两人就这样僵持着，李豪不转过头去，周若彤就不好意思把项链取出。此时的钻石项链，温度已经跟她胸口，保持一致。并且周若彤还不敢随意挪动身子，害怕项链越陷越深。而且，卖车的想入驻东海大世界那必须有现车，这是一个先决条件。解沐多少年了，没有碰过械方，没有用过械术，但是当正式使用的一瞬间，那股感觉，那股烙印在了骨髓中的感觉，全部回到了手中。里面一个伙计正围着炉火烤火，看见无生过来，欢笑着迎了上去。待到身体平静下来之后，她就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敲响了楼下的门。天宫的月亮和民间的不同，那是一层皎洁的光，直直的照射了进来。“这是我们村子里的人自家种的玉米，我寻思着没什么事情，就过来卖卖，反正这个难度不大。”老婆婆笑着说道。只是看了一眼，穆璟戈就再也走不出来了。身体里面的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冲动着他的神经，但是最后的理智告诉他不可以贸然的伤害舒望，哪怕这件事情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是名正言顺的也不行。叶笑用手轻轻地敲着，用内力将外壳都震碎了，没事，以后给你再做一套衣服，老君，你要什么框式的，西装还是中山装？夫人又退而求其次，老爷的绣完给她绣。清清答应后夫人高兴的就给清清赏了几匹新布料让她穿的和自己院里一样绿色的丫鬟服。那可是他们领导人的脑袋，如果是暗杀，只要轻轻一扭，自己的领导人就会丧命，所以领导很享受，周围的安保人员紧张地大气都不敢穿，眼睛随着安夏的手指移动。萧敬生知道安夏要把事情闹大，进去就没意思了，在门口说才能让大家都知道这一家子人道德多么败坏。而后，整个“易州城”内，在这一个“花灯”飞上夜空之时，又有数以万计的各色“花灯”，带着人们虔诚的美好愿望，接连升起，连成一片“灯海”，向着天空之上飘飞而去。“还有事吗？没事就让开。”上班要迟到了，沈妗懒得跟她废话。葛贤到底也不是寻常人，对于万法教不是什么良善法脉，心底也早有预料。毕竟就连藩王归京这等大事，老朱都十分相信他，让他放手施为，怎么可能因为程朱理学的事情，而斥责他呢？同时秦始皇有得大秦不应该这样，应该让这样的知识广为流传，也只有那样才能够让大秦更加的强大。跟课少的周然不同，李玉珺是联盟通用语的教师，这门课，是所有学院的通用课，所以课程安排相当满。“昨晚放了你鸽子，今天特意来补上。”她将他最喜欢吃的菜打包带来了，一样一样拆开摆好。狄米欧是见过世面的，他知道于飞的天赋足以敲开nBA的大门。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些问题的时候，吕倩柔竟然还生出了一丢丢的自卑。难道这后世的父母在孽待自己孩子？这个疑问同时在他们心中升起。但面前毕竟是他唯二信任的，葛贤顿了一顿，便将相关过程吐露给了白富贵。三日之后，郁风再次被杜越松叫了出来。他被带到广场东侧的一座建筑里，这里十分宽敞，一眼看去便知是练武之地。房间的四个角落里，摆放有各种武器，十分齐全。四周，还有不少弟子在此舞刀弄剑，进行联系。兰熙已经写下改动之后的傲天决第二卷，梵雪依也将这第二卷傲天决交给了长公主，长公主也好像根本就没有发觉梵雪依交给她的第一卷傲天决是假的。 第120章 这一战，多少掺杂些私人恩怨 秦凡大声道：“打开城门，速度！” 黑龙卫们立即跑到千斤闸前，开始推动。 城门缓缓开启。 “这赵保……” 秦凡看着城中的乾国边军，脸色有些难看，“是真够恶心人的。” 是的。 赵保这一手，着实把秦凡给恶心到了。 在看到城内乾国边军的刹那，秦凡便明白…… 这一千死士是特意留下对付他的。 而乾国边军那边，是未设下任何阻碍的。 毫不夸张的说，如若将秦凡换做其他人，或者赵保不知秦凡身份的话，他肯定不会如此安排。 因为，一千死士可不是那么容易培养的。 既然都要弃城了，又为何再搭上一千死士的生命呢？ 但赵保依旧这么做了，因为他想让秦凡失去先机。哪怕舍弃一千死士的生命，他都要恶心一下秦凡。 赵保在部署这场战役时，心中多少掺杂了些私人恩怨。 城门大开。 旗令兵站在旗台上，立即挥动令旗。 陈一策马前冲，身后骑兵紧跟其后。 夜色之下，他们宛若一条长龙一般，直入城中。 秦凡已经走下了城墙。 陈一看到秦凡后，刚想下马，却被后者止住，“先机已失，时间紧急，无需行礼。记住，接下来大军能否顺利入城，可否展开阵型作战，就看你麾下的骑兵能不能顶得住了。” “寨主放心。” 陈一面色严肃，“就算失了先机，我也会将这先机再夺回来！” 说到这里，他看向身旁传令兵，大声道：“立即传令，蒙马眼，全军冲杀，将敌军阵型冲溃！” 传令兵快步离开。 由于旗台还未被推进的缘故，旗令兵是无法传令的。 而且就算能传令，城中房屋遍布，极其遮掩视线，也很难传遍全军。 故此，传令兵直接站到城门前，以口喊的方式进行传令。 命令传达。 骑兵入城之后，立即策马冲向城内。 而此时，乾国边军的步卒已经出现在了视线内。 “御！” 他们在看到冲来的骑兵后，立即展开防御阵型。 重枪兵大步迈出，手中重枪前刺，做好了备战准备。 而重盾兵则横盾在前，与重枪兵相辅相成。 “弓弩手，准备！” 城巷中，密密麻麻的弓弩手们齐齐下蹲。 “攻！” 随着边军参将一声令下。 密集的箭矢射出。 骑兵们皆配有轻盾，立即举盾挡住身体的致命位置，但依旧有不少骑兵被射落马下。 陈一并未下令动用弩箭。 因为动用弩箭的话，他们必须停止冲锋，这一来二去的太费时间。 他们必须要保持冲锋速度，将敌人的防御阵型给冲溃。 只有这样，秦慕瑶麾下的步卒以及孙二他们的步卒才能进城。 且为了能让步卒们有足够的空间去组成阵型，骑兵们必须得夺下城中的一片作战区域才行。 否则十余万兵力挤在一处的话，太过于被动。 “滚开！” 陈一一马当先，率先冲至重盾兵前。 手中亮银枪横扫，将刺向他的重枪击断，数根重枪头坠地。 随后，一匹又一匹的战马冲进敌军阵型。 战马的冲击力不容小觑，饶是重盾，都被硬生生冲开了一条缺口。 阵中。 边军早已持矛等待，在第一波骑兵入阵后，一杆杆长矛猛然刺出。 长矛刺穿了战马，使其不断发出嘶鸣，随即倒地。 骑兵坠地后，不等反应过来的，便被长矛刺穿了身体。 陈一胯下战马也未能幸免，他落地后，十余根长矛朝他刺来。 但他身上的兖州甲可非凡物，长矛刺中甲胄，再难进分毫。 陈一趁势拔剑挥动，数名边军被斩杀。 “闪开！” 一巨力校尉大步上前，手持巨锤，直砸陈一面门。 陈一立即后撤，避开锤击。 但第二锤，却又接踵而来。 陈一刚想退，却被身后的长矛兵用长矛卡住了身体。 眼看巨锤便要砸下。 ‘嗖’的一声，一杆秦枪袭来。 枪头从校尉眉心扎入，后脑刺出，使其当场毙命。 秦凡骑着墨麒麟冲入阵中，一把握住秦枪，随之拔出，再次刺杀一人。 重盾兵和重枪兵刚想恢复阵型，但不等他们恢复的，更多的骑兵冲入阵中。 随着骑兵越来越多，先前的劣势，也逐渐开始回暖。 “保持阵营，后撤一里！” 看着越来越多冲来的骑兵，参将的脸色很是难看。 因为在城中，他们的阵型根本施展不开。 不过同样的，骑兵们也难以组成大面积的冲杀。 无论是参将也好，秦凡也罢，他们都明白，最终决定这场战争胜负的，将会是巷战！ 边军开始回撤，骑兵们继续冲杀。 双方皆有死伤。 就在这时，边军的骑兵们出动了。 城中街道密集，他们通过街道绕后，开始进行阻击冲杀。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一时间，现场乱作一团。 边军的单人战斗力很强，不过，却也架不住秦凡这边人多。 随着秦慕瑶以及孙二的步卒逐渐加入战局，城中的战况也开始出现了转变。 “他们不是五万兵力吗？” 参将站在高处，望着密密麻麻，仿佛无穷无尽的人群，脸色很是难看，“这哪是五万兵？怕是十万都有了！” 前段时间他们刚和蓟州军交战数次，其兵力虽比虞国边军多一些，可也多不了多少。 面对黑龙寨这乌泱泱的大军，参将只觉得头皮发麻。 他没有任何犹豫，立即派人去进行汇报。 由于先入城的缘故，边军已在城中设下了帅帐。 边将正在沙盘前，进行部署。 “报。” 传令兵入帐，“将军，敌军兵力情报有误，仅目前对战局上的观察，他们最少都有十万人！” “十万？” 边将眉头紧皱。 十万兵，可不是闹着玩的，这可是情报中翻倍的兵力！ 他身经百战，从不轻视任何敌人。 故此，他方才并不是按照五万敌军的规模进行的部署，而是按照最坏的打算，也就是七万人的标准。 可如今，敌军最少都有十万！ 这岂不是说，他做出的部署，需全部推倒重来？ 可让他头疼的是，这些作战部署，很多都已经在执行了！ 边将起身，大声道：“传令，之前下达的所有军令部署立即作废，全军保持阵型，暂作回撤，暂以城主府为界！” “是。” 传令兵快步离开。 约一个时辰后。 秦凡勒马止步，此时龙纹甲上已浸满了鲜血。 血，都是敌人的。 城中尸横遍野，有黑龙寨的人，也有边军，还有不少马尸。 前方一里地，是城主府，它位于蓟州城中心区域。 两军于此地交汇，也就是说，这蓟州城，双方各占一半。 边军派出兵使，要战前谈判。 对于此事，秦凡并未拒绝。 谈判前，双方大军朝后各撤一里地。 秦凡和乾国边将碰面。 “你我皆为汉人，又何必同族相残？” 边将策马上前，大声道：“你拿下幽州，便是得罪虞国。若再收取蓟州的话，怕是会腹背受敌。” “将军说笑了。” 秦凡哼笑，“你应明白，我既敢攻蓟州，便已做好了腹背受敌的准备。不过你有一句话说得很对，你我乃同族，的确不该因黎人诡计，而自相残杀。” “少年郎，既然你觉得本将所言有理，那你看这样如何。” 边将下马，走到秦凡马前，轻声道：“只要你们退出蓟州城，金银也好，军备粮草也好，你尽管开口。” “要不这样吧。” 秦凡翻身下马，“你说个数，我给你，你们退出。” 边将语气低沉，“看来，咱们是谈不拢了。” “不是谈不拢，而是没得谈。” 秦凡手握剑柄，沉声道：“从入城开始，打到现在，短短一个半时辰，我的人伤亡破万。 你这边伤亡就算比我少，也少不到哪儿去。我麾下兵卒为了这蓟州城流了血，我又如何能退？一旦退了，又如何和兵卒交代？” “本将是该说你初生牛犊不怕虎呢？还是该说你后生可畏？” 边将冷声道：“你觉得，你们打得赢？本将不想作战，原因有二。一，不想同族残杀。二，两败俱伤之下，我军就算打赢，一旦鞑子卷土重来，这城我们也守不住。” “哈哈……” 秦凡闻言笑了起来，“你这是把我当三岁孩童了，如果是你麾下的兵卒说不想同族残杀，我还会信。可这话出自你口，我不信。” 边将未言，只是双眸眯起。 “都是千年的狐狸，你我无需废话。” 秦凡直言道：“蓟州城的战略位置你我比谁都清楚，赵保为何弃城，想必此时你也能猜到缘由。故此，纵使蓟州城极其重要，赵保不可能为了一座城，而弃北黎江山于不顾。” 边将哼笑道：“倒是本将小瞧你了。” “还有。” 秦凡指向乾国边军方向，“你方才说能赢？你拿什么赢？ 就凭城中的这些兵力？若我未猜错的话，城中的边军，便已是你全部兵力了吧？而我的兵力，远超于你。” “既如此，那便是没得谈了。” 边将说话间，翻身上马，看向秦凡，沉声道：“那便打吧。” 喜欢乱世帝匪请大家收藏：()乱世帝匪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1章 百对百，杀人诛心 “哦。” 秦凡没有丝毫的犹豫，转身便朝墨麒麟走去。 就在他即将翻身上马时，边将眉头紧皱道：“你当真要战？” “你觉得，你唬得住我？” 秦凡反问了一句。 边将沉默。 城巷作战，两军骑兵皆会受限，根本无法形成大范围的冲杀。 故此，骑兵的作用，只比在山地上要强一些。 这便等于骑兵被废掉了七成战力，最终决定胜负的，只有步卒。 然而问题是…… 一旦两军开打，城巷战可不是一时半会儿便能结束的，最后定会形成拉锯战。 而产生拉锯后，便会引发更多的未知问题。 这种后果，乾国边军无法承受。 “选个折中之策吧。” 边将沉声道：“你我双方各出千人，城外厮杀，败者离城。” “不妥。” 秦凡摇头道：“对于边军的个人战力，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同等兵力厮杀，毫无意义。” “那我军千人，你军两千，如何？” 边将很忌惮秦凡的十余万兵力，但他却又不想放弃蓟州城。 “不。” 秦凡摇头。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边将怒声道：“你是铁了心，非要同归于尽？” “那倒不至于。” 秦凡道：“如若你非要折中之法的话，需按我的要求来。” 边将思索数息，轻声道：“说来听听。” “为公平起见，你我双方兵力一致，各出百人，于城中空地厮杀。 率先折损三成者，为败。败者，离城。 作战时，盾牌为标配，兵器只可取一样，刀、剑、枪、矛、戟以及钝器皆可。但弓弩等暗器流，禁用。” 两军交战，伤亡达百分之三十，就算是边将，也会全面溃败。 故此，秦凡才以折损三成为决胜线。 “好。” 边将同意。 双方各选百人，这百人定是千里挑一的军中好手。 他不知道秦凡军中好手战力如何，但他却对麾下边军很有信心。 “此地空旷，就在此地吧。” 秦凡打量了周围一眼，城主府附近很是广阔，两百人厮杀的话，倒不至于会被束缚手脚。 “半个时辰后，此处见。” 边将说完，翻身上马，策马离开。 秦凡上马，掉头回撤。 “寨主……” 陈一等人立即围了过来，“全军皆已待命，随时可战！” “暂且不战。” 秦凡把和边将约好之事说了一遍，随即看向黑龙卫，轻声道：“对于此战，诸位有多少把握？” “寨子。” 一人问：“只杀三成吗？” 秦凡点头。 另一人轻声道：“不能全歼？” “看来，诸位很有把握。” 秦凡笑了笑，“如此，我便放心了。” 半个时辰后。 城主府前。 秦凡和边将各带百人赶至，随行观战的还有两军将领。 其将领军职，最低都是千夫长。 边将走到秦凡身前，其副将跟在其身旁，手中捧着檀木盘，盘上有一份条约。 “若无异议，便盖章吧。” 边将说完，副将便将条约递给秦凡。 条约一式两份。 马三接过，随即转交。 秦凡拿起看了一眼，内容无非就是他和边将约定好的战法，败者离城。 先前说过，这个世界还未礼崩乐坏。 停战谈判、生死之战以及交战条约等规矩，各国之间都在遵守着。 不过秦凡也清楚，遵守归遵守，可不代表他们是真的想遵守，而是被迫遵守。 因为如今三足鼎立，谁也不想做那个先违背条约的失信之人。 可若有一日局势得到了改变，某个国家被灭，只剩两个国家之后，这些条约便将如同废纸。 秦凡看完，条约没问题，“无异议。” 边将从副将手中接过将印，随即把印分别盖在两份条约上。 副将将条约递给秦凡，令其盖章。 “呃……” 秦凡一时有些尴尬。 “怎么？”边将沉声道：“难不成，你想反悔？” “那倒不是……” 秦凡愈加尴尬，“实不相瞒，我并无刻印。” “……” 语落，不仅边将愣了，一旁的副将也懵了。 要知道，古时但凡有些身份的，行冠礼后都会刻印的。 秦凡麾下十余万大军，竟连印章都没有？ “你在耍我？” 边将眼神中难掩杀气。 正所谓士可杀不可辱，在他看来，秦凡定是在拿他开涮。 “将军误会了。” 秦凡轻声道：“我山匪出身，麾下亲信只认我这人，并不认什么印章，故此，我未搞这些。” “山匪？” 边将一愣，问道：“阁下可是出身潜龙山？” 潜龙山如今也算是名声在外，就算是乾国边军，也有所耳闻。 “是。” 秦凡点头。 “想不到拿下幽州的竟然是你们。” 边将虽有些诧异，却不多，“既如此，那便以血画押吧。”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好。” 秦凡抓起马三手臂，随即拔出匕首。 不待马三反应过来的，匕首轻扎，刺破手指，挤压之下，鲜血涌出。 秦凡将手指按在马三伤处，蘸血后，画押。 “？？？” 马三一脸懵逼的望着秦凡，“寨主，你这……” “你知道的，我怕疼。” 秦凡面带微笑，将匕首收起。 “条约成，即时生效。” 边将将一份条约递给秦凡，“你我各留一份，若有违背，将传之天下，乾国也定将举一国之力而伐之。” “何时开始？” 秦凡将条约收好。 他并不担心边将违约，因为这后果边将承担不起。 一旦此事传遍九州，那乾国的信誉定会受损，而乱世中一旦没了信誉，那可是十分严重的事情。 无论是古时也好，现代也罢，一个国家的公信力，异常重要。 “半炷香时间准备。” 边将说完，便带着副将转身离去。 半炷香后。 百名黑龙卫身披甲胄入场，其中三十人持刀，三十人持枪，四十人持长矛，人手一盾牌。 边军这边，除了标配的盾牌之外，十人持戟、十人持狼牙棒、二十人持枪、二十人持矛、四十人持刀。 “呜……” 号角声响起，这是开战的信号。 “嘭嘭嘭……” 随之，擂鼓声传来。 边军列好阵型，相互配合下，开始朝黑龙卫逼来。 其配合之默契，宛若铁桶一般，无懈可击。 黑龙卫们保持着原始阵型，以不变应万变，不动如山。 但就在边军距离黑龙卫不足五十米时，黑龙卫的三十名枪兵动了。 他们如同一支利箭一般，径直冲出。 随即。 四十矛兵中，分出二十人，位于枪兵侧翼。 “杀！” 边军迎战，钝器为先，长戟为后。 世人皆言，一寸长，一寸强。 然而双方在交手的刹那，长戟兵非但没占到丝毫的便宜，反而只是过了几个照面，便有七人被杀。 矛兵立即出阵驰援。 可却被黑龙卫的矛兵制衡。 兵器碰撞间，又是数名边军被刺穿了身体，边军的盾牌不知为何，根本防不住黑龙卫的攻击。 黑龙卫就仿佛能看穿边军的动作一样！ 而边军的矛击，却都被黑龙卫用盾牌挡下。 先战失利，令边军的阵型被打乱。 眼看自己这边已阵亡十余人，剩下的边军只能硬着头皮加入战局。 刀兵入场，想要将出阵黑龙卫吞掉。 然而…… 自古以来，先乱阵脚者，必败。 黑龙卫见边军阵型已乱，立即在保持阵型的同时，开始全员出击。 两军厮杀。 但已乱了阵型的边军，怎可能是阵型如旧的黑龙卫对手？ “将军，这……” 副将看向边将。 后者面色凝重，因为他实在没想到会打成这样。 场上的战局，几乎是一面倒的趋势。 要知道，这百人可是边军中的好手，乃边将亲卫。 可如今面对这百人，却如同婴儿。 副将皱着眉头，轻声道：“将军，他们这阵型，我怎从未见过？” 边将未言。 他只是紧盯着场中的厮杀。 黑龙卫的阵型他越看越熟悉，总觉得在哪儿见过，但却又感觉怪得很。 边将低头，陷入了沉思。 数息后。 他猛然抬头，眼神惊骇的盯着黑龙卫摆出的阵型，沉声道：“这怎么可能……” 副将问：“将军，怎么了？” 边将并未回话，依旧紧盯着黑龙卫的阵型。 他想起来了。 这阵型，他曾亲眼见过。 那是他这一生，都无法忘却的梦魇。 只不过那次见到这阵型时，是几十万骑兵摆出的阵型。 而这一次，是步卒摆出。 由于没有战马以及人数的差距，才使得边将觉得这阵型既熟悉又奇怪。 就在边将回忆间，副将的声音响起：“将军，阵亡人数……到线了。” 边将收回思绪，看向场内。 一开始的百名边军，此时还有六十余人站着，但他们看向黑龙卫的眼神中，却难掩恐惧。 这种恐惧，并不是对死亡的恐惧。 而是因实力差距过大，产生出的既绝望，又无力的恐惧！ 反观黑龙卫那边。 依旧是百人站于场中，不过却有七人负了轻伤。 “寨主，幸不辱命。” 说话间，一名黑龙卫走到秦凡身前，行礼道：“可惜那七个废物这些年疏于操练，负伤了，还望寨主赎罪。” 秦凡面带微笑，“无妨。” 边将的脸色则愈加难看，这他妈的，杀人诛心啊！ 喜欢乱世帝匪请大家收藏：()乱世帝匪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2章 南王落子，亲王府覆灭 “传令全军，撤出蓟州城。” 边将对副将说完，大步走到秦凡身旁，“你赢了，但你需明白，签订的条约仅限今日。” “那是自然。” 秦凡点头，“今日过后，贵军攻城的话，不算违约。” “哼……” 边将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副将立即跟上，轻声道：“将军，剩下的亲卫……” 此战失利可是大罪，按照军法可是死罪。 “不怪他们。” 边将压低声音，沉声道：“面对那百人，就算凤凰军亲至，怕是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这……” 副将脸色一变。 凤凰军乃乾国王牌军。 乾帝立国之前，名为朱雀营。立国后，改名为凤凰军，又名骠骑军、冠军营。 “总之，他背后的人，太过棘手。” 边将握紧剑柄，眼神中难掩忌惮，“希望他只是一颗棋子吧，否则这天下就真的要变天了。” 一个时辰后。 秦凡这边。 马三跑来，喊道：“寨主，蓟州军已尽数撤出。” 秦凡道：“做好城防部署，寻出密道。然后老规矩，将密道尽数堵死，挖取新道。” “可城中已无黎人居民……” 马三皱眉。 幽州城的密道在堵死后，秦凡又从薨河矿秘密调回五千黎人矿工。 新密道挖通后，这五千黎人是活不了的。 但赵保却把蓟州城的居民尽数带走，连根人毛都没给秦凡留下。 “继续从薨河矿调。” 矿石中可是有十多万黎人矿工呢，消失个万把人，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报。” 陈一策马而来，下马行礼道：“寨主，军备库是空的，粮草库中的存粮也都被烧的一干二净。除此之外，城中就连蓟州军的一匹战马都未发现！” “嗯，意料之中。” 对于此事，秦凡倒不觉得诧异。 他瞥了一眼周围房屋，就连不少房屋都被拆得七零八散，城主府府内，也烧的不成样子了。 给敌人留一座空城，这在战争中很常见。 比起这些，最让秦凡恶心的，依旧是赵保对他的区别对待。 一想到那千名蓟州死士，秦凡就想骂娘。 若不是他们抵挡了秦凡的破城时间，黑龙寨也不会失去先机。而若能争得先机的话，入城时为占地盘而发生的伤亡便不会发生。 不过计划不如变化，如今的现状，或许是最好的局面。 …… 与此同时，朱十六这边。 自格木尔执掌陈家之后，朱十六这边的补给便断了。 “这该死的世家，没一个好东西！” 不过，朱十六并不知道陈家发生的事情，他以为陈家在朝秦暮楚，左右逢源。 军师上前道：“上位，比起此事，属下这边倒有一个好消息。” 朱十六入座，轻声道：“说来听听。” 军师道：“斥候刚传来消息，赵保带兵离开了蓟州城，此时他正带着二十余万大军，直逼张九四那边！” “二十余万大军？” 朱十六一愣，“蓟州边军不是才十万吗？这赵保哪来的二十多万人？” “这个属下暂不清楚。” 军师一边给朱十六倒茶，一边说道：“但斥候可以确定的是，这二十万兵力绝对只多不少。且，他们行军途中所携粮草不多，几乎是走到哪里，抢到哪里。” 不带军粮，或者少带军粮，之后走哪抢哪，这是典型的黎人作战方式。 “的确是好消息。” 朱十六思维很快，他双眼一亮，“若赵保能牵制住张九四，那咱们便可趁势攻下北黎都城！” 原本他是打算等陈家补给送达后，再从另一处方向攻打黎大都的。 但如今，陈九四正在攻城。 情报中说，为了压制陈九四，十多万番直宿卫已城拦截其三十万大军。 至于战局如何，朱十六不清楚。 此事对于他来说也不重要，因为眼下北黎都城兵力空虚，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只要他能拿下都城，入主王都。 那他在声势上便压过了陈、张二人。 “上位说得是。” 军师行礼恭维。 朱十六大手一挥，“传令，全军备战，翌日……兵发黎都！告诉全军，攻城之时，先登者，赏千金，良田百倾！生擒黎可汗及北黎皇室者，赏万金，良田千倾，封侯爵！” …… 黎大都。 皇城，南王府，密室。 同样的情报，不仅朱十六收到了，南王也收到了。 当他得知赵保弃掉蓟州城，亲率蓟州军攻打张九四时，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不能等了。” 南王眼神阴沉，“若真让这赵保歼灭叛军，带兵返回大都的话，本王的计划将会彻底被打乱！” 一旁的拖木帖轻声问道：“那父王的意思是……” “如今，必须得提前动手！” 南王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沉声道：“就先从廉亲王开始吧，只要廉亲王一死，赵保和蓟州军得知消息后，定会士气受挫。”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父王此计甚妙！” 拖木帖双眼一亮，“如此一来，赵保和蓟州军便彻底站到了太后的对立面！” 南王看向拖木帖，轻声道：“还不算太笨。” “可是父王，咱们怎么除掉廉亲王呢？他可是被关在天牢中啊！而天牢防备森严，咱们怕是……” 不待拖木帖说完的。 南王打断，“刚夸了你，你便又开始犯蠢！你以为父王待在王都这么多年，就一点儿人脉都没有吗？” 拖木帖一惊，“难道，天牢中有父王的人？” 南王并未回话，而是冷声道：“富养死士十多年，也该是时候让本王看到成效了。” 隐忍多年，今日棋盘，他要落子。 …… 天牢。 共计三层，第一层关押着普通官员，第二层则是权贵，而第三层，则是皇亲国戚。 亲王府中的所有人，都被关押在第三层。 负责这天牢第三层的，则是太后亲信。 不过，他却是双面间谍。 表面上，他乃太后亲信，暗中，他却是南王的死士。 他走到狱卒身前，沉声询问道：“亲王府的菜肴做好没有？” “马上，再有半个时辰便好。” 廉亲王一家虽被关在天牢，但在吃喝上，太后也没委屈了他们，照样给他们按照皇室标准进行的安排。 “快一些，王爷饿了。” 死士催促。 “头儿……” 狱卒抱怨道：“这太后也真是的，都给关到天牢了，还把他们当王爷权贵的伺候着。” “你懂什么。” 死士开口，“不知道刑不上皇族吗？就算廉亲王入了天牢，在未剥去其皇室身份之前，人家也是王爷。” 狱卒嘿嘿笑道：“好吧，我只是羡慕。” “羡慕？我还羡慕呢！” 死士笑骂，“不过羡慕没用，咱们估计下辈子能投胎不到皇室。赶紧快一些，别误了王爷用膳的时辰。” 狱卒开始忙碌了起来，无暇他顾。 死士则趁机往菜肴中投放毒药。 此药无色无味，在接触到菜肴的刹那，便融入到了其中。 很快，菜肴都做好了。 “送去吧。” 死士挥手。 狱卒们将菜肴一一送出。 当夜。 天牢第三层中，廉亲王以及亲王府的所有人，尽数中毒身亡。 堂堂北黎亲王，也算一代人杰。 其麾下的边军令乾、虞都感到无比头疼的人物，最终却未死在沙场之上，而是死在了北黎皇城的天牢，同父异母的兄弟，南王的手中。 …… 夜色如墨，凰仪殿。 太后已入眠。 门外传来宫女焦急的声音，“太后，出事了。” 太后蹙眉，缓缓睁眼，“入屋说。” 她并未因宫女扰梦而生气，因为每次宫女汇报，皆是汇报一些城池失守的消息。 而这些消息，令她心情愉悦。 宫女入屋。 太后问：“可是赵保被张九四击溃了？” “不……不是。” 宫女跪地，颤音道：“是天牢出事了，廉亲王及亲王府所有人，尽数中毒身亡。” “什么！” 太后闻言，自榻上坐起。 她虽将廉亲王打入天牢，且关押了亲王府所有人。 可由于顾忌赵灵儿，除了赵保之外，她从未想过要去杀亲王府的任何人。 “怎会如此！” 太后面色阴沉，丹凤眼中冷芒闪烁，“究竟是谁！” 第三层，可是她的亲信。 而如今第三层却出事了，她岂能想不到亲信中有人反水？ 可是，埋下这颗棋子的人，究竟是谁呢？ 宫女脸面贴地，不敢多言。 “呼……” 太后终究执政多年，此时她呼出一口气，很快便冷静了下来，轻声道：“灵儿可否知晓此事？” 宫女道：“郡主暂且不知。” “嗯，很好。” 太后点头，丹凤眼中难掩杀意，“哀家听说，此事发生后，天牢第三层的所有狱卒，皆畏罪自杀？” 宫女身体一颤。 显然，太后为了防止消息泄露，要杀掉知晓此事的所有人。 “来人。” 太后穿衣，起身。 门外，巴图尔大步走了进来，行礼道：“末将在。” 太后沉声道：“做得干净一些，然后寻出推动此事的幕后黑手！” “是。” 巴图尔点头。 宫女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她哀求道：“太……太后，求……” 可不等她把话说完的。 一道刀芒闪过，宫女人头落地，鲜血喷溅。 而此时，巴图尔的刀，已然回鞘。 喜欢乱世帝匪请大家收藏：()乱世帝匪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3章 南王逼宫 半个时辰后。 巴图尔面色凝重的回到凰仪殿，行礼道：“太后，此事已有诸多大臣知晓。” 尽管太后第一时间制止消息外泄。 但南王既已落子，又岂能如此轻易便被阻止？ 死士在行动前，南王便已派出佼鹰，向外界散出了消息。 此时此刻，无论是皇城内，还是皇城外的南王心腹，早已将亲王府遇害一事，给传了出去。 皇城内的大臣权贵们，也已知晓此事。 “哀家知晓了。” 太后面容平静。 天牢里的人她可以杀，知情的宫女和太监也可以除，但她总不能因此事，而将这群大臣们都给杀掉。 毕竟那些大臣们，也不是省油的灯。 别看他们平日里正事不干，天天享受，可一旦太后对他们动手，他们也不会傻到什么都不做，伸出脖子等死。 “报。” 这时，一名番直宿卫来到殿外。 “何事？” 巴图尔上前询问。 那人道：“回将军话，出事了，城中大营中五万兵卒，皆上吐下泻，全身乏力。” 巴图尔闻言，面色剧变。 二十万番直宿卫，实际也就十八万左右。 其中十三万人是不受太后控制，只忠于可汗。 故此，太后将他们派出城拦截陈九四，为的就是消耗一下，这些不受控的兵力。 而大营中的那五万番直宿卫，可都是巴图尔的人，皆忠心于太后。 如今这群人被下药，虽不致死，却也失去了作战能力。 如果巴图尔再意识不到这皇城内要变天，那他就白活这么多年了。 他大步回到殿内，向太后汇报此事。 太后沉声道：“巴图尔，你这边能调用的人手还有多少？” 巴图尔实言道：“回太后话，只有百余人。” “报……” 这时，又一人跑来，“太后，南王于城中集结三千兵卒，打着拨乱反正，为廉亲王复仇的旗号，正朝凰仪殿而来。” “南王？” 巴图尔一愣，“他哪来三千兵？” “盘踞皇城多年，暗中培养三千兵卒，并非难事。看来是哀家小瞧他了，他这一出手，着实是不给哀家留丝毫的后路。” 说到这里，太后缓缓起身，继续说道：“巴图尔，事到如今，哀家只问你一句话。” “太后请说。” 巴图尔行礼。 太后轻声道：“哀家，可否信任于你？” 巴图尔单膝跪地，大声道：“末将的命是太后救的，若无太后，末将数年前便已身死。末将是个粗人，虽不懂礼仪，却也知以命还命的道理。” “很好。” 太后点头，问道：“此番南王作乱，你可抵御多久？” “两个时辰。” 番直宿卫虽是王牌，却也架不住三十倍兵力的悬殊。 况且，凰仪殿只是宫殿，而非城池。 太后看向巴图尔，轻声道：“最少都要守住三个时辰，另外，立即将可汗带至凰仪殿。” 可汗所居宫殿，距离凰仪殿并不远。 而南王府，却是在宫外。 南王率三千死士入宫需要时间，而这段时间，足够巴图尔将可汗带至凰仪殿。 “是！” 巴图尔行礼，大步朝殿外走去。 太后缓缓入座，整个人如同虚脱了一般，无力瘫倒在凰座之上，“你是在逼哀家，做出抉择啊……” 说实话，亲王府一事，她并未放在心上。 真正让她在意的，是可汗的身世。 而她口中的‘你’，便是其胞妹，也就是南王妃。 她并非不知其妹知晓她和信陵君一事，但顾忌亲情，她一直没忍心除掉这个隐患。 可如今…… 一方面是自己的儿子，一方面是自己的胞妹。 这种抉择，是必须要做的。 她比谁都明白，南王既然敢反，仅凭亲王府一事是远远不够的，他定是知晓一些其他事情。 而唯一能影响到太后地位的，只有可汗的身世。 若南王妃还活着，那几乎等同于铁证，毕竟这可是她的亲妹妹，胞妹作证的说服力要比其他人的份量重得多。 至于南王妃会不会出面作证？ 那是肯定会的。 若是南王未将南王妃说通的话，他又怎敢造反呢？ “母后。” 可汗入殿。 他比赵灵儿年长两岁，除了衣着和造型之外，其相貌与信陵君有多分相似。 太后看向可汗，丹凤眼中闪过一抹柔情，轻声道：“看到你之后，哀家便再无顾忌了。” “事到如今，朕有一事想不通。” 可汗眼神复杂，“母后为何不将军权交还于朕？难道，您就如此贪恋皇权吗？若朕亲政，又岂会有今日之祸？” 这是他首次当面询问太后。 面对这番询问，太后沉默了。 她并没有告诉可汗身世，毕竟后者一直深居宫中，不知人心险恶，一旦无意间说漏了嘴，将会万劫不复。 “母后为何不言？” 可汗迈步上前，眼神中尽是不甘。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他很想做一个好皇帝，可朝中太后掌控朝政，臣子们也只遵太后懿旨，而不遵圣旨。 他感觉自己活得就如同傀儡一般，连最基本的自由都没有。 隐忍多年，忍来了南王造反。 如今，他再也忍不住了。 哪怕今日拼着和太后决裂，他都要把心中憋了多年的话给说出来。 “放肆！” 太后起身，怒声道：“若非哀家，坐上皇位的，已然是廉亲王！哀家为你争取到皇位，你便该听哀家的话，待你年至二十，哀家自会还政于你。” “母后觉得，朕还能等到那时？” 可汗自嘲道：“如今外有叛军压城，内有南王作乱，怕是用不了多久，朕这位置也要换人了吧？” “来人。” 太后低喝。 “在。” 宫女和太监入殿。 太后下令道：“将可汗带去歇息，无哀家口谕，不可让其外出半步。” “陛下，请吧。” 太监上前，对着可汗行礼。 “哈哈……” 可汗大笑，他指向太后，大声道：“既如此，母后便一直在这个位置上待着吧！您永远也别将这位置还给朕，对于这如同傀儡的帝位，朕，也不稀罕！” 说罢，他便转身，面色阴沉的离开。 很快。 宫殿外便传来喊杀声以及打斗声。 南王的三千死士已至，巴图尔和百名番直宿卫设伏拦截。 “巴图尔，你好歹也是我大黎第一勇士，何须行自牢之举？” 南王深知此事必须要速战速决，他对着巴图尔大声喊话：“本王向你承诺，若你归降，本王定将为你族群洗尽冤屈，且让你统辖所有番直宿卫！” “南王此言当真？” 巴图尔躲在掩体后，持刀询问。 南王大声道：“本王一言九鼎，自然当真！” 巴图尔大声喊道：“好，末将考虑一番，还望南王稍待。” “巴图尔，你无需拖延时间！” 南王一眼看穿巴图尔的想法，大声道：“本王只给你二十息考虑，若二十息后，本王看不到宫门开启，你当真是何后果！” “好，二十息便二十息。” 巴图尔回话的同时，不断对着周围番直宿卫们打着手势。 番直宿卫们正不断搬运着军备，这是他们在时间紧急的情况下，搜集到的所有军备物资。 二十息后。 “杀！” 南王没有丝毫的犹豫，当即下令。 五百死士上前，下蹲，手中弓弩仰射。 “唰唰唰……” 一波又一波的箭矢，如同雨幕般射入凰仪宫。 不过番直宿卫们却无一折损，因为他们身上除了重甲之外，手中皆有盾牌。 “撞开宫门！” 南王下令。 “杀！” 死士们喊杀声震天，推着冲车冲出。 “唰唰唰……” 巴图尔挥手，番直宿卫们立即弩箭仰射。 不过由于人数的差距，他们虽射杀了一些死士，却未能挡住死士们破门的脚步。 宫门的厚度远不及城门。 尽管巴图尔等人全力驻守，但不到一个时辰的工夫，宫门便被撞开了。 “杀！” 巴图尔一声下令，随即左手持戟，右手持刀前冲。 率先冲入的数名死士，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便被巴图尔一刀封喉。 随即，手中长戟舞动，将宫门前数名死士击飞。 近十名死士想要将其围杀。 但不等他们近身的，巴图尔长戟与弯刀同时出击，顷刻间，便将死士斩杀。 “今日有我巴图尔在，尔等宵小，休想过此宫门！” 巴图尔一声爆喝。 后方死士皆面色大变，不敢上前。 大黎第一勇士，名副其实。 身高两米有余，魁梧如熊不说，更是力大无穷。 其悍勇之威，可震三军。 南王拔剑，大声道：“全员冲杀！退后半步者，皆斩！” 死士们大喊以壮士气，乌泱泱的压了上来。 巴图尔和番直宿卫们冲出，于宫门处与死士激战厮杀。 双方激战之声，很是激烈。 赵灵儿闻声，立即走出房间，来到殿内。 太后的命令只是不让她出凰仪宫，故此太监和宫女们也未拦。 “太后，发生何事了？” 赵灵儿持剑入殿，蹙眉道：“难不成，是叛军攻进来了？” 太后面色如常，眼神平静无波，“是南王。” “南王？” 赵灵儿一愣，随即行礼道：“南王叛乱，太后当立即释放灵儿父王组兵平叛。” “晚了。” 太后看向赵灵儿的眼神中有些不忍，“你父王以及亲王府中的所有人，都已经死了。” 喜欢乱世帝匪请大家收藏：()乱世帝匪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4章 棋盘博弈，南王出局 “您……您说什么？” 赵灵儿闻言身体一颤，手中冀州剑都握不稳了，脱手落地后，发出一道轻响。 “他们于天牢第三层，被人下毒，无一幸免。” 事到如今，太后也不再隐瞒。 毕竟南王都已经起兵逼宫了，此事根本瞒不住。 赵灵儿抬头，沉声道：“天牢三层，不是您的人吗？” 太后并未多言，轻叹道：“百密终有一疏。” “是南王？” 以赵灵儿思维，通过南王逼宫之事，不难想到此事定与南王有关。 蓟州军本就因太后不让廉亲王回边陲而记恨，如今廉亲王死在天牢之中，消息传出之后，定会引起所有蓟州军的仇视。 此事，最大的获利者便是南王。 “是。” 太后点头。 赵灵儿捡起冀州剑，转身朝外走去。 “回来。” 太后轻斥，“宫门之处有巴图尔驻守，若他守得住，南王成不了气候。若他守不住，你此番前去，也是白白送死。” “事到如今，难道您就没有一点儿悔意吗？” 赵灵儿转身怒斥，“您比谁都清楚，父王对大黎忠心耿耿，您为何还要将他关入天牢？若无天牢之事，又岂会有今日之危？” “如今你与哀家说这些，毫无意义。” 太后起身，缓步走到赵灵儿身前，“哀家还是那句话，若巴图尔守得住，天亮之后，一切都将尘埃落定。届时，哀家可将南王的生死，交由你来处置。” 说到这里，太后迈步走出殿内，她看向夜空，轻声道：“时辰到了，也该是时候让南王妃上路了。” “是。” 太监得令，从旁边的屋中取出烟花，点燃。 ‘嘭’的一声，烟花在夜空中炸响。 颜色虽然单调，但在黑夜下，却是无比显眼。 突然的烟花，让南王以及巴图尔等人齐齐一愣。 “速度拿下凰仪宫！” 南王以为太后早有防备，烟花是围攻令。 然而…… 他猜错了。 …… 南王府。 虽已是深夜，但南王妃却毫无睡意。 因为她在胞姐和丈夫中间做出了一个抉择，这个抉择让她很是心塞。 可事到如今，已再无退路。 南王妃轻声自语道：“放心吧姐，他答应过我，不会伤你性命的。而且，你也只是把这本该就属于大黎的位置，还给了大黎而已。” “母后，凰仪宫方向有烟花炸响。” 拖木帖快步跑来。 “烟花？” 南王妃一愣，“难道是你父王那边得手了？” 拖木帖挠头道：“可父王也没和我说，有这信号啊。” “王妃，王爷派人传信来了。” 这时，一名宫女走了进来。 她已经跟了南王妃十多年了，深得后者信任。 “说。” 南王妃开口。 宫女从怀中取出密信，行礼道：“传信之人说此信只有您和世子可阅，故此奴婢便没敢看，您还是亲自看吧。” 说罢，她便将信件递给南王妃。 后者接过信件，拖木帖也围了过来。 信件展开，内容只有一字：死。 “死？父王这是何意？” 拖木帖皱眉，看向南王妃，随即脸色大变。 因为南王妃的咽喉已经被割断了，正神色慌张的捂着断颈处。 拖木帖立即看向宫女，他想拔剑。 但剑还未拔出三分呢，宫女手中的匕首便扎入拖木帖太阳穴，随即扭动两下，拔出。 拖木帖当即毙命，尸体倒地。 南王妃还未身死，她看到儿子被杀后，想要伸手触摸拖木帖的身体。 “奴婢，有请南王妃上路。” 宫女说话间，一把抓住南王妃秀发，随即用匕首将其首级割下。 做完这些，她又拔出拖木帖的佩剑，将拖木帖首级斩下。 …… 凰仪宫，宫门前。 双方已厮杀两个时辰，前方已有数百具死士尸体。 番直宿卫这边，也被杀了三十余人。 巴图尔的重甲上，已沾满鲜血，他的身上还扎着数支弩箭，他手中的弯刀，都倦刃了。 “巴图尔，待本王攻下凰仪宫，定将你碎尸万段！” 南王恨得咬牙切齿。 巴图尔狞笑，眼神中战意不减，“那得看你有没有这本事了！” 剩下的番直宿卫们立即重组阵型，眼神无比坚定。 这便是王牌军和其他军的最大区别，想让王牌军出现溃败，异常艰难。 死士们再次组织进攻。 然而就在这时，一匹战马奔驰而来。 南王立即回望，只见马上无人，只有两个不断滴血的包裹。 这匹战马是拖木帖的坐骑，乃千里良驹。 一名死士立即上前，摘下包裹，打开后，面色剧变。 “包中何物？” 南王询问。 死士不敢言说，将包裹递上前去，“王……王爷，您还是自己看吧。” 南王上前看了一眼。 当他看到是南王妃以及拖木帖的首级时，整个人如遭雷击。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要知道，拖木帖可是他的独子！ 如今独子被杀，南王彻底失去了冷静，他大声怒吼道：“杀！把凰仪宫中所有人都给本王杀掉，一个不留！” 巴图尔狞笑，他将手中倦刃弯刀丢掉。 随手在死士尸体前捡起一把弯刀，绑在手腕处，大声道：“最后一个时辰，死，也要给老子死在杀敌的路上！届时，就算死，诸位也是以王侯之位下葬，若还活着，那便是佑龙之功！” “杀！” 与士气低落的死士们不同，番直宿卫尽管只剩六十余人，但依旧士气高昂。 双方再次厮杀在一起。 半个时辰后。 番直宿卫这边，除了巴图尔之外，只剩不足三十人。 而南王那边，又折了两百余人。 可此时。 战局却发生了改变。 只见全身带甲的兵卒，从四面八方涌出。 这些兵卒中有男有女，皆手持利器，配备军弩。 兵力，约有五千众。 “这是哪来的兵？” 南王见状，面色大变。 皇城之中的兵力部署，他比谁都清楚。 太后最大的依仗，那五万番直宿卫连站都站不起来，早已失去威胁。 可这五千兵，是从何而来？ “嚯嚯嚯……” 五千兵力，兵分五路。 其中四路兵马，将南王死士们的所有退路尽数堵死。 剩下的那一路，则来到宫门前驻守。 巴图尔看到这些兵卒后，也愣住了。 因为就算是他，也不知晓这些兵是怎么回事。 太后和赵灵儿走来。 当前者走到宫门前时，巴图尔立即行礼，“太后。” “做的不错。” 太后轻语，随即看向南王，“杀！” 语落。 五千兵马立即冲杀，死士们拼死护卫南王突围，可一连突围数次，皆以失败而归。 这五千兵卒，乃太后私兵。 无事之时，他们藏身于宫中。 可一旦有事，他们便会集结。 可集结也需要时间，故此太后才让巴图尔驻守三个时辰。 原本，这是叛军破城之日，她为自己准备的脱身后手。 如今却因南王一事，不得不提前暴露。 厮杀半个时辰后，天色微亮。 南王大势已去，只剩不足五百死士还在拼死挣扎。 “臣等救驾来迟，还望太后赎罪。” 就在南王即将俯首之时，一名又一名的大员带着各自的府兵来到了这里。 太后在看到这群大臣时，微微蹙眉。 丞相大步上前，行礼道：“太后，臣听到一个谣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南王在行动之前，也将可汗身世一事，告之了朝中大员。 故此，在他入宫时，才能畅通无阻。 “谣言？” 太后开口道：“不知是何谣言？” “有人说，可汗身世有疑。” 丞相眼神紧盯着太后，沉声道：“太后，恕臣直言，可汗身世乃是大事，容不得丝毫马虎。” 语落。 周围瞬间寂静一片，落针可闻。 就算是番直宿卫们，也皱起了眉头。 他们是忠心于太后没错，可若可汗身世有问题的话，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全场，只有巴图尔依旧忠心不变。 因为对于他来说，此事真假与否，皆与他无关。 他忠的，只是太后这个人，而非皇权。 “是吗？” 太后面色冷漠，沉声道：“这谣言可是南王与你说的？” “正是。” 丞相点头。 其余大臣们默默注视着，他们如今都在观望。 太后问：“那可有人证？” 丞相道：“南王说，太后胞妹，南王妃便可作证。” “那人呢？” 太后再问。 丞相看向南王。 后者双眼通红，怒吼道：“妖后！你好生残忍，竟为了保住自身，将本王爱妃和爱子斩首，本王与你不共戴天！” 语落。 丞相以及诸多大臣皆眉头紧皱。 感情你起兵后，连证人都没能护得住，便想拉我等下水？ 不过，这也怪不得南王。 毕竟他也没想到太后思维如此敏捷，后手如此之多，反应如此之快。 “哀家胞妹遇害了？” 太后一怔，大步上前，对着南王怒叱道：“为了可汗之位，你当真失了心智！污蔑可汗不说，甚至就连哀家胞妹及子嗣都当成棋子！虎毒尚不食子，你还算是人吗？” “你……” 面对太后的倒打一耙，南王一时无言。 “诸位爱卿皆具慧眼，难不成会相信一名造反之人的胡言乱语？” 太后说话间，丹凤眼看向众大臣。 “太后所言极是。” 丞相当即行礼，大声道：“南王所传之言，定是为了叛逆之名，当不得真。” “太后说的是。” 众大臣立即附和。 因为他们每个人都明白，在这场棋盘的博弈中，南王虽落子，却惨遭出局。 喜欢乱世帝匪请大家收藏：()乱世帝匪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5章 魏国残留，魏武卒 “哈哈……” 南王看向大臣们的眼神中难掩鄙夷，“一群左右摇摆的墙头草，不足与谋也！” “大胆南王，事到如今不知悔改也便罢了，竟还污蔑我等！” 不少大臣指着南王，大声回斥。 “满座大丈夫，如今竟如此惧怕一女子，且为其而俯首，简直可笑至极！” 南王自知今日必死无疑，便再无顾忌，大声道：“这妖后之子，绝非我大黎天命，因为数年前龙气认主之时，本王是为数不多的在场者之一，得到龙气认可的是……” 太后闻言，为之蹙眉。 她知道南王要说什么，而他即将要说的这些，在起事前并未告诉大臣们。 因为他也有着私心，若被大臣们得知龙气认可了赵保，他又如何能坐上帝位呢？ 然而…… 还不等南王说完的，巴图尔捡起地上的重弓，弯弓搭箭。 他并未用弩，一是因为他的军弩已经射空了，二是地上的其他军弩距离较远。 巴图尔为人谨慎，他在看到太后蹙眉时，便知道不能让南王继续说下去。 拓木重弓满弓，吱吱作响，弓形宛若一尊圆月，非天生神力者不可为。 “唰……” 一道破空声袭出，直射百余步之外的南王。 箭矢自南王口中扎入，后脑刺出。 以军弓直射，且还在射出百余步的前提下，精准命中，此为百步穿杨。 南王倒地，口中不断涌出鲜血，后脑亦有黄白之物流出。 “巴图尔，你……” 众大臣脸色齐变。 赵灵儿眉头紧蹙，她有预感，南王临终想要说出口的事情，定可影响到大黎朝局。 “怎么？” 太后面容冰冷，丹凤眼看向众臣，沉声道：“难不成诸位，还想继续听那贼子妖言惑众？” “臣不敢。” 丞相行礼，看向巴图尔，重声道：“南王虽是死罪，可他终究是皇族，就算要杀，也该由可汗下达剥夺其皇室身份的旨意后，才可杀。巴图尔此举，不合法规。” “不合法规？” 太后冷笑，“难不成南王毒杀廉亲王及亲王府全员，便合法规了？” “当然不合。” 丞相抬首道：“可南王已死，再深究也无意义。但巴图尔……” 不待他说完的，太后冷声打断，“你是觉得，位居相位，哀家便不敢杀你？” 丞相神色一怔。 众大臣也是眉头齐皱。 “有些事情，哀家心知肚明，诸位亦是如此。” 太后走到丞相身前，压低声音，“那么哀家问你，你觉得该如何是好？” “是臣莽撞了，一切听太后的。” 丞相自然听懂了太后的言外之意。 因为他们此番带兵救驾，好听了说是救驾，但救的是哪个驾呢？ 南王处于优势之时，他们为何不出来呢？非得等到南王即将落败，他们才带府兵前来。 此事如若挑到明面上的话，对谁都不利。 双方各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才是最好的收场方式。 …… 数日后。 赵保亲率蓟州军，已连下张九四三座城池，势不可当。 “三日之内，必须再下一城！” 帅帐中，赵保看着地图，沉声道：“拿下此城后，我军便可与十余万番直宿卫里应外合，对陈九四形成围歼之势。届时，不出两月，陈九四定会溃败，从此之后，将再难以成势！” 岱森达日哈哈一笑，大声道：“世子说的是，如今我军士气正盛，区区叛军与蟊贼无异。” “报！” 就在这时，一名斥候入帐。 赵保问：“可是出现了新的战况？” “回世子话，大都出事了。” 斥候压低声音，将廉亲王一事如实上报。 语落。 赵保和岱森达日脸色齐变。 “这该死的妖后！” 岱森达日看向赵保，行礼道：“世子，待破开此城后，咱们直入大都，末将定要亲手砍了那妖后，为王爷报仇！” 赵保感觉天晕地旋，差点儿没站稳。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入座，努力使自己保持冷静，沉声道：“不对劲儿，如若太后真要杀父王的话，绝不会等到现在。且，她杀父王，百害而无一利。” 岱森达日问：“世子的意思是，此事另有他人？” “不清楚，我现在脑子很乱。” 古时消息堵塞，南王虽已被杀多日，但消息却还未传到这边。 “此事你从何而知？” 赵保看向斥候，大声道：“此消息绝对不可泄露，否则非但会影响军心，我等亦会成为他人之刀！” “从难民口中听来的。” 斥候脸色难看，实言道：“如今怕是瞒不住了，卑职在回来时，军中便已有人知晓了此事，还特向卑职打问。如今怕是，已传遍全军！” “该死！” 赵保手持兖州剑，面色狰狞。 但他身为主帅，此时只能强忍丧亲之痛，离帐安抚大军。 然而…… 廉亲王在边军中的声望太高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赵保刚出现，参将、校尉以及千夫长便围了上来。 “世子可一定要为王爷报仇啊！” “对啊世子，王爷对朝廷忠心耿耿，竟落到一个灭门，此仇不报，天理难容！” “世子，咱们直入大都，杀了那妖后吧！” 众将领的声音几乎一致，皆要复仇。 面对这种情况，赵保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 尽管他知道此事非太后为之，可蓟州军可不这么认为。 而更让赵保无奈的是，他还不能解释。 一是他解释了，也没人会信。 毕竟蓟州军和赵保不同，前者几乎都是大字不识的粗人，他们想不到那么深。 二是，一旦解释会引起蓟州军的强烈不满，他们甚至会觉得赵保贪生怕死，连杀父之仇都不敢报。 届时，军中甚至会出现哗变！ 南王虽死，但他落子的后劲还在。 这后劲，就如同他留给秦凡的抉择一样：只要秦凡想要蓟州城，便必须入局。 同样的。 如今面对这道消息，就算是赵保，也束手无策。 “拿下此城，回都杀妖后！” 被逼无奈之下，赵保只能下达军令。 因为面对杀父之仇，此时他的心也乱了。 自始至终，他都是为了保住大黎江山，可到头来，他在外征战，朝中却暗箭不断。 既如此，那这江山，他便自己去护，自己去取！ 当日。 蓟州军对张九四城池发起进攻。 只不过比起之前，他们士气不再高昂，且心急破城。 众所周知。 战争中一旦被仇恨所左右，就如同刘备为关羽报仇那般，离败不远了。 蓟州军越是着急破城，便越事与愿违。 因为此城不仅是蓟州军前往大都的必经之路，同样也是张九四的最后一道防线。 若这道防线破了，张九四也会陷入绝境。 故此，他只得拼死加固城防。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赵保的好运气，自从离开冀州之后，就仿佛到头了一般。 因为有人，正在极速赶来，对张九四进行驰援。 …… 半日前。 百里外，山谷之中。 此处，有一草屋，屋中坐有两人。 “辛兄游历天下间，还不忘来看一眼魏某这老对手，我心甚慰。” 黑衣老者说话间，为其斟茶。 白衣老者饮茶道：“说实话，我很是羡慕魏兄的洒脱，隐居此地逍遥自在。有些事情，说放下，便放下了。” “辛兄就别取笑魏某了。” 黑衣老者摇头，“魏某这不是放下，而是明白很多事情，已不可为。” “是啊。” 白衣老者放下茶杯，“你我皆是旧时代的残留，复国怕是无望了。” 黑衣老者有些感慨，“如今想想，之前与辛兄博弈时，虽各有千秋，却也当的人生中最彩二字。可到头来，却被黎人夺了江山，着实是造化弄人。” 白衣老者笑了笑，“一笑泯恩仇。” “哈哈……” 黑衣老者大笑，“你我皆为汉人，且当时各为其主，如今国破家亡，其仇怨，也早就烟消云散了。” “眼下你我二人皆已年迈，再难现当年之豪情。” 白衣老者抬首，笑着问道：“如今故土烽烟四起，乱象频生，不知魏兄可愿为这新时代添一把火？” 黑衣老者轻声道：“愿闻其详。” 白衣老者直入主题，“蓟州军弃城之事想必魏兄也已听闻。 燕云十六州旧地被收复只是时间问题。可番直宿卫和蓟州军战力不容小觑，张九四和陈九四怕是很难抵住。战局瞬息万变，拖得越久，便越容易出现变故。” 黑衣老者问：“这两者中，辛兄想选哪个？” 白衣老者道：“番直宿卫。” “辛兄这是在照顾魏某？” 蓟州军战力可不如番直宿卫，这让黑衣老者有些不悦。 “魏兄说笑了。” 白衣老者摇头道：“世人皆知魏武卒乃步卒之巅。 就算是之前的大秦步卒，都要逊色一分。辛某之所以如此安排，是因为麒麟卫距离陈九四较近，而魏兄较远。若由魏武卒去牵制番直宿卫，怕是会贻误战机。” 魏武卒，乃之前魏国的王牌军。 “这话我爱听。” 黑衣老者听到老对手认同自己的兵卒，很是高兴，“只是可惜，这次不能和番直宿卫交手，我还想从他们身上寻些利息，好好出出气呢。” 喜欢乱世帝匪请大家收藏：()乱世帝匪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6章 首战即决战，一战定乾坤 “魏兄。” 白衣老者缓缓起身，“既如此，那辛某便告辞了。” “辛兄。” 黑衣老者眼神复杂，“此番一别，想必余生你我怕是再无相见之日了。” 白衣老者笑道：“人生何处不相逢？” “说得好。” 黑衣老者拱手道：“辛兄保重，待下了黄泉，你我二人再战。” “保重。” 白衣老者拱手，随即离开。 …… 时间恢复。 蓟州军和张九四的红巾军激战正酣。 城墙上和城墙下尽是尸体，战场之上，已血流成河。 就在红巾军即将挡不住蓟州军的攻势时，异变突起。 帅帐中。 赵保正和岱森达日商议着下一步的行军部署。 斥候快步入帐，急声汇报道：“世子，不好了，十里外发现数万不明兵马正朝我军逼近。” “不明兵马？” 赵保皱眉，沉声道：“难道是秦凡？还是说，陈九四、朱十六对其驰援？” “应该都不是。” 斥候说道：“他们的装扮不同，这支兵马皆身披重甲，且行军速度极快。仅从其甲胄来判断，这便不是叛军和秦凡他们能打造出来的。” 岱森达日道：“难道是五国的残余势力？” 之所以是五国，是因为他没把夜行校尉算在其中。 毕竟夜行校尉是刺客流，不可能有几万人。 “应该是魏武卒。” 赵保说话间，眉头皱得更深了，“岱森达日。” “末将在。” “你亲率五万蓟州老卒，前去拦截！另外传令全军，全力破城！” 有着蓟州城居民的加入，如今赵保可是有二十余万兵力。 虽说居民战力不如老卒，但黎人体格魁壮，和红巾军交手却不会落于下风。 面对魏武卒，赵保不敢托大。 魏武卒兵力虽不复当年之盛况，可王牌依旧是王牌。 而对于王牌军而言，非王牌不可敌。 攻城骑兵作用不大。 岱森达日亲率三万骑兵，外加两万步卒前去拦截。 好消息是，魏武卒兵力只有三万。 坏消息是，其统帅仿佛早就知道岱森达日要来一样，已列好阵型。 岱森达日面色凝重。 他乃身经百战只悍将，当他看到魏武卒的阵型时，便知今日将会是一场血战。 阵型，并非什么奇阵，而是一种很普遍的军阵。 可军阵也得看谁来用，新卒就算用奇阵，也战胜不了用普通军阵的老卒。 同样的道理也能放在蓟州军和魏武卒身上进行对比。 前方。 三万魏武卒静待敌袭，不动如山。 岱森达日却迟迟不敢下达骑兵冲杀的命令。 虽说骑兵乃步卒克星，可这步卒并不包括魏武卒。 毫不夸张的说，在同等兵力下，除了曾经的大秦黑龙骑能破开魏武卒之外，无论是麒麟卫也好，凤凰军也罢，番直宿卫也是一样，皆破不开魏武卒的防阵。 “百步！” 蓟州军不攻，魏武卒便继续进军。 “嚯！” 三万余重甲兵在保持阵型的同时，迈步上前。 ‘唰唰’的步伐声，整齐划一，如同道道闷雷炸响。 蓟州军骑兵们胯下战马仿佛感觉到了危险，皆开始不安，且不断发出惊慌的马嘶声。 “蒙马眼！” 岱森达日大声下令，旗令兵立即挥动令旗。 百步毕。 蓟州军依旧位于两里之外，未发动攻势。 “再进三百步！” 敌军不敢冲阵，那魏武卒便继续进军逼迫。 岱森达日眼神抽搐。 他知道不能继续再等了，若让魏武卒兵临城下，届时两面夹击之下，别说攻城了，怕是蓟州军都会出现溃败，被杀个片甲不留。 “杀！” 岱森达日下令，率先冲出。 麾下三万骑兵立即紧跟其后，在奔袭的同时，弓弩兵不断射出箭矢。 密集的箭矢朝着魏武卒笼罩而来。 “御！” 三万人齐声高喊。 在面对一般的战局时，魏武卒是不需将领传令的。 因为他们自己便能做出正确的应对之策。 箭矢下坠，阵型中不断有魏武卒举起铁盾。 无需任何命令，举盾的兵卒一人不多，一人不少，刚好能在护住自己的同时，也护住他人。 他们的配合实在太默契了，简直是天衣无缝。 数波箭矢落下后，骑兵距离阵前已不足三十米。 “击！” 列阵在前的魏武卒立起重盾，后方则刺出重枪以抵挡骑兵冲势。 同时。 有兵卒用力拉绳，绊马索自浮土中腾起，悬空半米。 绊马索上扎满了尖刺，每根尖刺接近半米。 冲在前方的战马在触碰到绊马索时，立即摔倒，随后被尖刺刺穿了马身，骑兵们也未能幸免，皆被尖刺刺穿身体。 马尸、人尸横列。 却根本挡不住蒙上马眼的骑兵冲势。 战马踏在骑兵以及马尸身上，几乎顷刻间便将其踏成了肉泥。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那些只是摔落地面，还活着的骑兵也被活生生踩死。 尸体越来越多，绊马索已然失效。 在骑兵冲来的刹那，第一波重枪兵刺出重枪，收回重枪的同时，第二波重枪兵便已再次刺出。 “分批破阵！” 岱森达日下令。 骑兵们立即分散，准备冲到无兵处，再将魏武卒包围。 可魏武卒在看到蓟州军改变攻势时，便不约而同的改变了阵型。 骑兵跑到哪里，后方的魏武卒便朝哪里补充防线。 岱森达日悍勇，此时他已冲入阵中，在砍杀一人后，又被给逼退了出来。 他的脸色异常难看。 因为这还是他首次经历如此棘手的战役，骑兵被牵制，一点骑兵的作用都未发挥出来不说，敌人更是如同铁王八一样，毫无破绽可言。 “混蛋！” 岱森达日掉转马头，朝步卒方向撤去。 他想不明白，魏武卒为何会突然现世，来驰援红巾军。 “城主。” 步卒将领看到岱森达日后，大声道：“我等皆已待命，随时可战！” “立即回撤！” 岱森达日下令。 将领一愣，“回……回撤？可世子让咱们……” 不待他说完的，岱森达日打断，“执行军令，世子那边自有本城主去言说！” “是。” 步卒开始朝大营方向回撤。 岱森达日看向魏武卒方向，眼神中难掩忌惮。 打不过。 是真的打不过。 在未遇到王牌军之前，他曾多次想过和王牌军作战，也曾天真的认为所谓的王牌军不过是夸大其词。 可如今亲自交手之下他才明白，无论是单兵战力也好，彼此间的默契和作战经验也罢，双方根本不是一个层面的存在。 岱森达日下令：“传令，阻敌一炷香，让骑兵立即撤回大营！” 骑兵的速度要比步卒快，若不留下骑兵阻挡魏武卒的话，一旦步卒被咬住，用不了多久便会溃败。 届时，整个战局都将会陷入焦灼。 一炷香后。 蓟州骑兵损失惨重。 自冲阵开始到现在，短短时间内，他们便出现了数千伤亡。 而魏武卒那边，只折损了三百余人。 骑兵们开始回撤。 岱森达日回到大营中，立即跑到赵保身前，将战况如实汇报。 “如此棘手吗？” 对于岱森达日的能力，赵保还是了解的。 但一人的悍勇，可代表不了全军。 岱森达日行礼道：“世子需当机立断，若被敌军夹击，怕是万劫不复！” “传令，停止攻城，全军南撤百里！” 魏武卒的突然出现，打乱了赵保的所有部署，他不得不放弃攻城。 不过。 尽管他第一时间下达了撤退的命令，可停止攻城以及撤退都需要不少的时间。 这些时间，足够魏武卒追来。 而城墙上的红巾军们，在看到魏武卒后，虽然也有些傻眼。 可张九四不傻。 他知道敌人的敌人就是盟友。 故此，在魏武卒冲入蓟州军大营时，他当即下令打开城门，让城中兵卒出城作战。 兵溃如山倒。 此战之下，赵保只来得及带领十二万人撤离。 剩余十余万兵力，有近六万余人是死在溃败后，逃跑路上时的相互践踏中，有五万余人投降，只有不足万人是被杀死的。 …… 与此同时。 陈九四这边也在发生着类似事件。 不过相比起蓟州军，十多万番直宿卫却没有那么狼狈。 因为，麒麟卫只有一万五千余人。 原本，他们是有十万人的。可因宋国君主的缘故，白白枉死了很多人。 相比起魏武卒，麒麟卫乃骑兵。 兵力的差距，自然无法硬攻，故此他们选择的是‘先扰敌、后困敌’之策。 陈九四的兵马比张九四和朱十六要多一些。 且麾下有结义兄弟兼猛将张十八。 再加上陈九四亦非庸人，个人能力极强，他在得知麒麟卫现身，且在其还未扰乱番直宿卫时，便主动向敌人发起了进攻。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胆量决定版图大小，首战即决战，一战定乾坤。 就这样。 在红巾军和麒麟卫的联手下，番直宿卫被困住，就算是他们，在短时间内也难以突围。 但就在这时，麒麟卫便完成了第二步，只困不攻。 这一日。 张九四觉得自己运气很好，得到了魏武卒的驰援。 陈九四觉得自己运气也不错，得到了麒麟卫的帮衬。 可殊不知，今日运气最好的人…… 已兵临黎大都城下，且下达了攻城令。 喜欢乱世帝匪请大家收藏：()乱世帝匪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7章 收复燕云十六州 “大哥，麒麟卫在围住敌军后，并未继续向敌军发起攻势。” 张十八身披重甲，走入帐内。 陈九四闻言，大步走到沙盘前。 当他看到自己以及麒麟卫、番直宿卫的位置时，眉头皱起，“这可是灭掉北黎王牌军的大好机会，麒麟卫竟只围不攻？” 张十八推测道：“难不成，他们想趁机向大哥索要些什么？” “稼轩先生的眼界应不会如此之低。” 陈九四摇头，随即转身道：“看来，我得去拜见一下稼轩先生了。” 当日。 陈九四便带着张十八一人，离开了大营，来到麒麟卫大营前。 在抵达后，他立即下马，神色谦卑，行礼道：“晚辈求见稼轩先生，还劳烦兄弟通传一声。” “你是陈九四？” 麒麟卫询问。 “是。” 陈九四回应。 “稍待。” 麒麟卫前去汇报，没一会儿的工夫，一名身披的甲胄的将领走出，“先生不在。” “不在？” 陈九四一愣。 将领道：“我等来此，是接到了先生的调令。至于先生身在何处，我等不知。” “这样啊……” 陈九四点头，随即拱手道：“陈某到此只为一事，眼下可是歼灭……” 不等他说完的，将领打断，“此事我可做不得主，先生调令中讲得清楚，只围不攻。若陈帅来询的话，亦如此回复。” 陈九四有些不甘，轻叹道：“可惜了，这么好的机会。” “陈帅未免有些小瞧番直宿卫了。” 将领轻声道：“先生说过，只围不攻已是极限。若真将其逼至绝境，临死反扑的话，还不知会鹿死谁手呢。” 麒麟卫的兵力是硬伤。 若他们有五万兵力的话，再加上陈九四兵马，定不会选择只围不攻。 “既如此，那便叨扰了。” 陈九四拱手，带着张十八离去。 …… 黎大都。 巍巍皇城，二十余米的城墙高度令人望而生畏。 可面对率先攻下黎都得到的声望，朱十六觉得，眼前高耸的城墙仿佛也没那么高了。 “杀！” 红巾军士气高昂，密密麻麻的兵卒宛若潮水般袭向皇城。 城墙之上，番直宿卫守城。 可此时此刻，他们的战力却极度缩水。 因为南王下药的缘故，他们虽已恢复了行动能力，却依旧十分虚弱。 南王下药时，为求万无一失，下的剂量很大。 而人的身体一旦受损，极度虚弱的状态下想要自行恢复，少说也得月数。 重甲，他们是穿不了了。 若是穿戴重甲守城的话，本就虚弱不堪的身体更加扛不住体力的消耗。 至于主动出城迎敌？ 那就更别想了，虽有战马，但这个状态下出击，若是被红巾军反杀的话，非但退不了敌，反而还会让敌军士气大涨。 毕竟，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在正面硬杠的情况下，击溃王牌军的。 朝堂之上。 众大臣皆神色不安，就连丞相的脸色都煞白一片。 “佼鹰都发出去几日了，难道在外拦截陈九四叛军的番直宿卫们，还没收到吗？” 因消息堵塞的缘故，他们并不知道陈九四那边发生的事。 故此，几乎所有人都在等待那十余万番直宿卫回城驰援。 太后垂帘听政，面色如常。 可汗坐在龙椅上，表情凝重。 大臣们的议论声不断，令赵灵儿有些烦躁。 她眼神扫过众大臣，沉声道：“这城还未破呢！诸位可否安静一些？” “我等是在研讨救国之策！” 有臣子反驳。 其余臣子看到赵灵儿后，心中顿时生出一计。 有人出列，行礼进谏道：“陛下，臣有一退敌之计。” “爱卿快说。” 可汗出声。 那臣子大声道：“眼下叛军压城，局势危急，臣觉得可暂让郡主与叛军和亲。先行稳住叛军，待番直宿卫回援后，定可破敌！” 语落，赵灵儿脸色一变。 可汗皱眉，却未作回应，而是看向身后的太后。 因为他明白，就算他想答应，只要太后不点头，也是没用的。 “爱卿说的是哪家郡主？” 太后询问。 北黎郡主还是有不少的，比如南王的郡主便有两位，因其是女儿身的缘故，太后并未赶尽杀绝，而是关到了天牢中。 “自然是灵临郡主。” 臣子行礼道：“朝堂皆知，太后对她最是宠爱，此事是瞒不住叛军的。既是惑敌，那咱们自然要表现出诚意，若是以其他郡主充数的话，怕是会起反效果。” 南王之事后，太后对赵灵儿更加照料，她是朝堂上，唯一可以佩剑入殿之人。 太后点头道：“爱卿所言极是。” 赵灵儿闻言，蹙眉。 手掌握紧冀州剑，只要太后下令，她宁愿自尽也不会受如此之辱。 “太后这是同意了？” 臣子脸色一喜。 “母后……”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可汗皱眉，想要说些什么。 但不等他开口的，太后声音传出，“爱卿当真是忠心耿耿啊。” 臣子道：“太后言重了，臣为了大黎，甘愿赴汤蹈火。” “此计可为。” 太后开口道：“不过哀家觉得，叛军中定无人见过灵儿。既如此，倒不如由爱卿之女作为替代，爱卿觉得如何？” 臣子闻言，面色剧变，“太后，这……” “爱卿刚才可是说了，愿为大黎赴汤蹈火。” 太后哼笑道：“灵儿为大黎宗室，爱卿为臣，作为臣子，为宗室效忠，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太后……” 臣子脸色愈加难看。 “聒噪！” 太后起身，拨开垂帘走出，俯视殿中众臣，冷声道：“尔等一群大丈夫，此时竟尽作女儿态！我大黎有尔等为臣，当真是国之不幸！” 那臣子被吓得跪倒在地，不敢多言。 “太后，此人话虽难听，但也不失为眼下最佳解决之策。” 丞相出列，行礼继续道：“叛军皆出身贫贱，没什么见识，若以此人之女代表郡主和亲的话，臣觉得是可行的。” “哀家觉得可行，你问陛下吧。” 太后回到帘后。 “朕，亦觉得可行。” 可汗看向丞相，“准奏，此事便交由你亲自去办。” “臣，遵旨。” 丞相行礼。 不少大臣都松了一口气，现场紧张的气氛也逐渐缓解，只有那提出此计的臣子，瘫坐于地。 …… 帅帐中。 “上位。” 常十万大步走进营帐，手中拿着一封卷信，“这是敌军从城上射下来的，咱不识字。识字的兄弟说上面写着上位亲启，咱便给送来了。” 朱十六站在沙盘前，一动不动的观察战局。 军师上前，接过卷信，打开观阅后眉头一皱，开口道：“上位，朝廷想要和亲。” “和亲？” 朱十六一愣，问道：“哪个公主？” “和亲之人并不是公主，而是……亲王府的郡主。” 军师说话时，语气中充满了担忧。 “灵临郡主？” 朱十六笑了笑，“咱听说过她，逐鹿书院中，近十年来，唯二出身割鹿堂的女子。同时，还是北黎太后最喜爱的小辈。” 军师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他立即上前劝阻道：“上位，这可是敌人的……” “咱知道这是敌人的缓兵之计！” 朱十六摆手打断，“你把咱想成啥人了？这北黎朝廷看不起咱，觉得咱见识短！难道，连你也觉得咱是靠下半身思考的蠢货？” “上位英明。” 军师松了一口气，听到朱十六这番话，他便放心了。 “不过嘛，将计就计咱还是愿意做的。” 朱十六大步走到帐前，沉声道：“给他们回信，就说咱同意了，先把那郡主给咱送来！” “上位，信上说得很清楚，若同意，便退兵五十里。” 军师有些无语。 毕竟北黎朝廷也不是傻子，虽说郡主是假的，但不退兵就送人这种事情，他们也不会做。 “那咱能答应？” 朱十六转身道：“就这仨瓜俩枣的，看不起谁呢？传令，加大攻城力度！咱一开始还觉得这番直宿卫棘手，可如今和他们交手，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 “上位放心，破城之事交给咱！” 常十万说完，便大步离开。 …… 与此同时，蓟州城。 这段时间秦凡也没闲着。 自拿下幽州、蓟州之后，燕云十六州的其他州地，形同摆设。 因为这些城中的守军连千人都不到。 故此，在面对黑龙寨的十余万大军时，他们不能说毫无抵抗之力，但也与螳臂挡车无异。 陈一、孙二、秦慕瑶兵分三路，攻取州城。 兵马还未赶到呢，州城便打开了城门，投上了降书。 毕竟幽州城以及蓟州城之事已传遍了整片冀州大地，连十万边军都抵挡不住，他们若是守城的话，与送死又有什么区别呢？ 蝼蚁尚且贪生，更何况是人了。 还未修缮完毕的城主府中。 秦凡将冀州版图上的燕云十六州之地，以黑线隔开。 这条黑线代表着，沦陷多年的失地，终于再次回到了本该属于它的主人手中。 “公子的三年之约，倒是提前完成了。” 辛芷坐在一旁，柔声道：“而至于那五年之约，想必用不了多久，便可得到验证。” “哦？” 秦凡看向辛芷，“姑娘这边，难道又收到了什么情报？” 喜欢乱世帝匪请大家收藏：()乱世帝匪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卷 第128章 纵横三子，墨家出世 听见夏侯兰称呼，赵云一笑后头也不抬的低喝道：“今天是怎么了，不知道规矩了。”，责问中赵云心中也纳闷，这个越来越稳健的夏侯兰是怎么了。 “臭道士，今天你的话太多了，好了不说了，先吃些东西，一会儿看看我那孙子，他身上还有很多谜需要你去解。”老爷子说道。 战场深处的一处空间中一人盘膝而坐，神纹奥义盘旋如龙，发出阵阵大道之音缠绕其身。战场中一股特殊能量晶莹剔透，如涓涓细流一般汇入此人四肢百骸，滋养其身体的每一个部位，能量所过之处发出绚烂夺目的光芒。 可是郝心有转念一想，郝萌怎么办？那孩子脾气那么倔强，如果他知道他不是她唯一的爱，不知会闹到什么地步。那次他在自己怀里哭泣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一生的火焰在此刻燃尽，浓烈的黑烟之中，失去了什么，又得到了什么？ 愤怒的我在睡眠中醒来的瞬间，就将我所有的技能全部扔了出去。 这一刻，齐凡的一切动作皆是完成得一气呵成！他知道这件事不能急，所以便是很冷静地贴着周围的墙壁向着声音源头的方向缓缓地摸过去。 “你们是一伙的？”还是雄霸比较霸气，或者说是被气的？总之，雄霸用颤抖的手指着郑吒问道。 “便宜的电视才三百块钱，怎么就不舍得，你们两口子都是挣钱的，这几百就心疼吗？我还买了一个电视呢。”云环这样说，正好对了云珍的心思。 而侧门自己的兵马被王府的侍卫缠住，一时半会也无法分身过来照顾毛乐言这边。最后盒子里的毒针已经所剩无几了，而眼前还有三个黑衣人在挥剑进攻。 她每日来，太妃选择性地见见她。知道她来得这么勤，想必是为了见孩子的，只是毛乐言说过，孩子现在最好不要见人，所以她也没有给宁妃任何的希望。 玉佩下，却是一根不起眼的乌木簪，样式老旧，看不出什么珍贵之处。 “可不是？方才太后怒不可遏，传了尚工局奉御觐见，估计这会奉御、司工、直人，都要受到惩罚，活该他们不用心，连堂堂皇子公主也敢亏待！”周意儿撇着嘴角，苏如绘看着她却欲言又止。 “我恩惠鞋有了，对面现在后期没发展起来。前中期完全废了，要中路一波么？”孟获虽然全场没拿什么人头，可身上也是恩惠鞋加跳石了。 正在她失神之际，庆王已经拉着她大步走进内堂，直接找府尹问话。 他在墟洞中这么多年，也不知道武动位面过了多久，要是和魔兽位面一样，一晃二十年，那可就玩大发了。 龙昊然接过信，粗略的浏览了一遍。眼里就是说不出的惊讶，手也微微的抖着，说不出是惊喜还是伤心。 丘黎瞪大了眼睛，“什么？班布大师？哪位五百年前的神匠？他，他，他？我？”丘黎想到那个破旧的铁匠铺，那些半成品武器图纸，难道，传他纯阳法门的那个老者，竟是铸造神匠，班布？ 因此对于陈凡来说相比较金钱，他更看重的则是服务，而不可否认的是这杏花客栈的老板娘杏妖的服务的确相当的不错。 这时，她那不争气的肚子咕噜噜地叫了起来，她捂着肚子，特别尴尬。 所以，世人只知道xin珠宝的负责人是张晓麦，却不知道还有一个元老叫何歆。 鬼太子被碾压了，六皇子被打回了九华山仙台，皇城里只剩下了七个皇子，四个还是魔灵渡劫的，四五七八几个原来灵族的皇子现在很是抱团了，经常聚在一起吃吃喝喝。 他那眼里泛滥起浓浓的漩涡，似乎要把苏沫吸进去一样，不自觉的，踮起了脚尖，唇瓣凑近那带着清新薄荷味的唇瓣。 华容华对于给老夫人备年礼开始时还真是好为难了一阵子，人家是伯府的老夫人，有什么是没见过的？自己在这县城里有什么东西是能让她觉得眼前一亮的？到后来索性还是按公西楚说的，尽一份心意就好。 秦山到是明白华容华的顾虑，说实话这么多人，即便是他也没有必胜的把握，所以华夫人说将永安伯请进院子里来他是赞成的。 也是上一次那道之剑出现，替陆云挡了一劫，否则陆云迟早会成为紫陵的祭品。 “此事关系重大，朕需要好好考量考量，诸位爱卿也可心里琢磨琢磨，有合适的人选下月大议再提出来。”济阳大帝看了眼霍德传下了决断。 我摸了摸这骸骨的表面，发现上面十分的光滑，好像是时候被什么液体浇灌过，骨头不但没有被风化，而且还很完整。 第一卷 第129章 调虎离山，冀州城开 翌日，傍晚。 黑龙寨大军，兵临冀州城城下。 全军扎营，生火做饭。 帅帐中。 秦凡带甲佩剑，望着沙盘上的冀州城。 城内的布局栩栩如生，因为冀州城和幽蓟二城不同，它属于主城，其内部建筑并不是秘密。 正儿八经的六礼要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如果萧炎和司徒流风住在刘家十分的不妥，所以不如买下一处宅院，把事情正正经经的做好。 可是一想到孩子将会离他所去，他就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这就是他生气的原因。 百里馨实在是没有想到自己为别人做了嫁衣。那玉佩中间的吊坠才是整个空间的核心部分。而且云香阴差阳错之下用鲜血祭祀了空间，让空间在合并的那一刹那，真正的认了主人。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的都是——到底是谁雇佣了鬼殿的杀手来杀她？ 老酒一愣，跟着他的目光望后看去，见身后百米开外之地风雪依然肆掠，那边的禁卫正挥动着双臂张着嘴似乎在大声叫喊，可是他们这里确是一点声音都听不见。 “那个替慧茹喊冤的宫人其实是死士？是中山王的人？不管事情是不是真的，他们都会抓住这个不放？”明珠一下子就抓住了关键点。 病房里头岳麓夫妻两家的长辈，自然也都是特别喜欢离儿，止不住地说离儿乖，不吵闹，好带。 慢慢的众多沙和尚让出了一条道来，显得十分的整齐。林翔四人凌乱了，这是什么鬼？沙和尚投降了？还是啥？ 少爷虽然身上没有乌漆墨黑的玩意，但是他的训练强度却是比自己的几百人高多了，哪一天不是浑身汗水，最后让人扛回去的？ 他本不在意，兽袭之后的世界的确太过于残酷和黑暗，有个精神寄托是最好。 器灵口中的一会儿，在雷昊等人的等待下就是一整夜，天空刚刚放亮的时候，秋紫凡的身影在河面出现，他眼神闪烁，面上带着喜色。 是尚舒，她已经帮我祭拜过我的养父而回来了。她看我惊魂未定，奇怪地向我刚刚看的方向看去，可是那里却早已经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了。 “恩，我的确很震惊，所以，为了让我更震惊，我决定跟你战斗一场，检测下你的真正实力。”王道笑嘻嘻地道。 我没有采取掠夺性采集，而是顺其自然，只分辨自动传回来的信息。 上一次程祥启动锁魂印。还是在他被宁恩吞下之后。可那时候他出來。已经结束了暴走状态。这一次。他当着我的面变成了这般恐怖的模样。想必他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相比于魔战的状况明细，联赛积分的兑换这些之外，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而这件事，也是他非做不可的，他没有告诉任何人。 但在南宫仙儿瞪了他一眼后，王道便没敢胡言乱语，只能沉默以对。 到了我三米远的地方，就又停下了，接着开始哆嗦，一边哆嗦一边张嘴哇哇往外吐。 通篇都是佛门至高法理，却无一句修真口诀，但每一句，甚至每一个字都仿佛蕴含着无与伦比的佛力。 他偷偷的看了一眼李铁兰，不愿让李铁兰知道自己此刻身体糟糕的状况。 第一卷 第130章 吕亍与武安君的三件事 “你竟如此欺辱于我，枉我还将你视作知己！” 格木尔怒吼，迈步持刀上前，“吕亍，你取死有道！哪怕今日我之将亡，也定将先斩你泄愤！” 说话话，他劈出弯刀。 “？”司薰被斯内普拖走了，感觉抱歉的吉纳维芙给司薰抛了个飞吻。 在彩色的照耀之下，均匀多变的透明波，就像一个被刺破的气泡。 这是明目张胆的要推荐了，不过也没啥，作者和编辑能聊的，不就是那么点事么。 习晚说着，一边看着夏七和严礼，意思是觉得他们两应该发生了什么事。 ‘‘对了，你随我去太医院拿点药。’’方御医说完提着药箱子走出东宫，君舞则跟在她的身后。 又说起妖孽已经毙命，不必担心害怕，是否需要她进院帮忙巡察一番的言语。 “我知道！”谢渊神色淡淡，薄唇轻启，他也不懂自己究竟是在生什么气。 咳咳，可能是我年纪大了，码字速度特别慢……有时候一整天就磨出来一章，跟以前没法比。 顾锦枝捏紧了拳头，她倒要看看是谁敢把主意打到她的茶苗身上。 等出去后却没见到沈窃蓝，还以为有事或者不耐烦等先走了，正思索着这地方这样偏僻，也不知道有没有地方叫马车。 朝臣有什么声音，不要紧，皇帝一点都不在乎，因为他早就有了决定，他召集朝臣商议，只不过是希望所有人都支持他的决定。 【吸血公爵】的生命值越低，身体的能力也就越虚弱，这和我们玩家作为冒险者是一样的道理，不过我们依靠的是精神、体力这方面的数值。 宝玥安顿好孩子，匆匆赶来，与大家见过礼，便与宝昕去了她的卧房。 依佧是个随意的性子，她才懒得管这些呢。若不是实在无聊，她也不会整日待在铺子里，早就到深山老林探宝历练去了。 挥动剑刃，我直接冲向还在发愣的法师男子，虽然我并不确定是谁帮助了我，可是眼下最为重要的便是将这个难缠的远程输出法师给干掉。 这下子轮到邹一昂傻眼了，他虽然是邹府的公子，也是目前唯一的继承人，到底还没到当家的时候。 看到李大龙出关，众人都是欣喜，他们在龙宫之中，确实有不少的收获，此时正等着李大龙出关主持大局呢。 最近宝玥气色好了许多，住持也不再要求他们做杂事，吃住都还不错，偶尔她会带着云满去山下庄子买些荤食，玉白的脸透着粉红，总是会令庞维翀看傻眼。 在龙飞看来，唐七早在三年前就已经在战神学院成名，自然会认为唐七会和徐海东一样，至少也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 谢星站在峡谷之间，眺望着紫云门的云雾缠绕。这一次并没有魔相幽棺的出现，但四周一点动静都没有，甚至连一个守卫都没有，搞什么？ 宿窈吸引祝融的方式跟吸引周时衍又不一样，她准备从感情入手，先跟祝融谈上那么一段，让他以为自己遇着人生真爱了再说。 易琛举止之间都透露着贵族的气息，带路的服务员都看的痴迷起来。 军团的统帅也是赤焰之神的圣子，同时还是一个弱等神力的神灵。 第一卷 第131章 第三个入殿之人 “你是如何说服陈家开启城门的？” 百年王朝，千年世家。 这个道理秦凡比谁都清楚。 吕亍实言道：“在下和他们说，寨主入城后，会接替朱十六的位置，待成事后，定会千百倍反哺陈家。同时，也需帮陈家的某个嫡系，坐稳家主之位。” 秦凡问：“你出身纵横？” 吕亍应道：“在下纵横家，吕亍。” 迸溅的血液，其中的一滴一下子飞到了我的脸色，我用上擦了擦，放在鼻尖闻了闻，就是血的味道。 霍修不得不硬着头皮走出病房，抱着电脑顾影自怜，把郑思远接下来的安排，能推掉的都推掉，不能推掉的，也都给推后了。 “这次我学遍管理，治国之法；这个时代，注定是我们兽人族的天下了”邋遢汉负手而立，眼中散发出幽芒，再一次忍不住声，发出一声悠长的狼嚎。 “为什么跟你走呢？你倒是给我一个理由呀，毕竟……我的男朋友可是还在这里呢。”魏卿卿指了指被打的头破血流，像是猪头一样被扔在角落的上官阳。 因为这太难了，苏家上千年的历史，祖上那么多传承猎人，能练出来的，一只手也就数完了。 扑面而来的烟草味呛得她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屋子里的光线特别的暗，窗帘全部都紧紧得拉着，陷在真皮座椅里的男人有些不适应得抬手去挡闯进来的白光。 许依娘身体颤抖了一下，没有露出任何不适的表情，完全接受了，因为这是她跟秦风之间的秘密。 苏镜则是指了指原本石门的位置，“那里可能有他留下的一些线索。 杀手的这种一箭双雕的计策顿时让大家感到很是兴奋，同时纷纷夸赞杀手不是逗比，反而是智商高的杀手了。 可以说，华夏人恨东瀛人，东瀛人也恨华夏人，因为华夏在东瀛驻军长达三十年。 在白灵，童影，刘强他们错愕的目光中，张易枫面无表情的按下辐射器开关，西龙晨为人太狂，根本不屑于佩戴辐射器，距离他最近的张易枫，关闭了辐射器，顿时就让他陷入困境之中。 感情这种东西，很奇妙，来的突然，走的也悄无声息，张易枫和蔡墨浓之间的经历，充满了太多的巧合，这些巧合聚集到他们身上，就像是天定的缘分。 “不可能，火焰晶石产生的温度高度两万多度，什么怪物可以在这样的温度下幸存！”监视者听到这连忙举起望远镜，便看到渐渐消失的火焰下方，周涛半蹲在那里，身上不见半点的损伤。 很明显，在这条蛇的红外视野当中，丁尘没有遮挡的半张脸和颈部是最明显的地方。 吕布哈哈大笑，令高顺务必守住峡谷出口后，一人一马化作一团鲜‘艳’的火烧云冲进了青州骑兵之中，一动之间，便带走数十条青州军人命。 一百六十万到账，张易枫谢绝金宣梦的挽留，直接离开了金大福。 网上骂的越凶，炒的越狠，热度就越高，张易枫赚的就越多，所以，对这种骂战，他袖手旁观，不煽风点火，顺其自然。 “今天切的茶，有几分韵味了。”伊丽莎白斯利的老师身穿儒士服，若非年龄显得偏老，倒也是一个风流之人。 倒不是说原本不愿意，在知道谢非凡官二代的身份之后忽然就愿意了，张晓是个普通人，也会稍微有点嫌贫爱富，但绝对不至于像乔菲那般无利不起早，而是说，原本就萌发的想法，忽然有了土壤和肥料，得以成长。 第一卷 第132章 屠陈家，寻龙柱，取龙气 老者的言语中，颇具威胁之意。 同时，他言行举止间也有一股身为上位者的自信。 准确的来说，这是对世家底蕴的自信。 不过他们的自信也是有依仗的，短短几十年内，先是大秦覆灭，随之魏宋等国接连退出舞台，就连如今的北黎，也即将落幕。 “别瞎说，好好看着，都注意点！”二伯打断我和阿布的对话道。 她猛打了一下方向盘，才让车子平稳下来，随即她停了车，想要去查看一下情况。 然而，大街上也有一些npc周围十多米内四下无人，很多玩家望向它们的目光中都充满了敬畏，对其敬而远之，不敢去骚扰。 她不断的想着这些时候所发生的一切，却发现她的脑子里想的都是那个男人一举一动，只她的心也跟着热了起来。 刚把这颗珠子收好，耳听得一声钟鸣，接着就被传送到了时光塔之外。 那雮尘珠化作一团粉末时似乎并不是那么简单，山蝰的脸被粉末吹上之时，开始他只是揉揉眼睛，当下他又把枪给收了回去，眼睛里进去了一些粉末，不过粉末完全不是普通的粉末，似乎带有福性。 “开始！”他大喝一声，面对着向他围攻过来的五只僵尸，手里的铁剑寒芒一闪，一下把其中一只劈得倒退一步。这时铁剑耐久耗光，“叮”的一声断为两截。 这时一声怪笑传来，十六道黑色身影齐刷刷从天而降，清一色的蓝色id，将他们五人围在中间。其中一个留着八字胡的黑发少年走出，双眼微眯，笑嘻嘻地看着北风。 顾婉雪继续安安静静的剥着栗子肉，仿佛就算是天大的事情都没有眼前剥栗子的事情重要，任凭头上的红酒液还在一滴滴的滴落下来，如同沟壑一般的在脸上划过。 “薛姐姐……”齐恪差点就呼喊出来，随后看到桓生投过来的目光，向他轻轻地摇了摇头，他便收了声。可是他这一反应，又引起了齐修的注意，奈何此时不便，他便唤来叶映，低声吩咐了什么。 两人回到学院区，在凯拉门口时，凯拉又奖励了希瑞一个浪漫长吻，算是表扬希瑞的优异表现，随后两人才分开。 曹操本就是一个招贤纳士之人，对于王越的投靠自然是满心欢喜。这一次恰逢于飞龙前来，他当即就决定由王越出手，想办法伏击张超，以解自己的心头之患。 听闻薛爹这样说，瑾歌以为爹爹会夸奖自己，锄强扶弱干得漂亮，便放松警惕愈发得意起来。 “然后？你发现了什么？”瑾歌轻拧着眉头，等待着桓生说出来。 泰伦斯看着这样的父亲，稍稍有点担心，他倒不是担心自己，而是担心自己的孩子会遇到什么危险。 听罢了此事的原委，李南望着美艳非凡的玉藻前，尤其是想到她那特殊的身份和传说后，自然是心中涌起熊熊火焰。 从已有信息来看，神恩界神明随人与魔法界传奇强者有很多不同，可两者的力量级别应该相差不大，对传奇级可以正常发挥效果的东西，对于神明应该一样可以生效。 我觉得，我的幸福就好像林景喻幸福的缩影。我不幸，他也跟着不幸起来。叶芸搬走的一个月后，林景喻一时冲动揍了她的新男友，没想到反而误伤叶芸。 第一卷 第133章 石柱点睛，得冀州龙气 “不试试，又怎知取不得？” 说实话，秦凡也不确定自己能否得到龙气认可。 但这种事情就和赌博开牌一样，总要去尝试一番，得知答案后才会甘心。 “寨主是如何知晓龙柱在冀州之事？” 鹰酱国这边紧急开会之后也是派人前去，于此同时各国也是派出了一支队伍前往。 他率领农庄护卫和佃农青壮，好不容易驱散了一波蝗雀，原以为能消停两日，好通知族人修士前来护田。 想到此，沐霓凰又想起先前拒绝过他的事情，如今想要寻找他帮忙，还真说不准能不能成功。 对于筑基期修仙世家而言，赤焰焚火诀属于上乘野法，足以修炼到筑基期守一境巅峰。 她正年轻，又过于美丽，无论怎么样的举止都让人眼前一亮，心里发痒。 不过，相对于王曾，冯拯就淡定的多，看着对面焦躁的样子，他眉头微皱，开口道。 他决定就如何充分利用这些功勋值，来最大化增强家族安全感和陈宁泰交流交流，定下兑换方针。 这种状况下，一旦这场争论再传出去的话，那么，结果很有可能是，权兼处分这一点，也会被一并质疑，是否是在假传圣命。 入手后，一股纯白洁净的灵气自玉玲珑锁上浮现出来，沐霓凰感觉，右手手臂上的金赤色图纹隐隐发烫。 以至于几个门下亲传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连吃一颗三品丹药助长修为，都得仔细斟酌权衡。 那模特的发型师那种泡面卷，颜色发黄，脸上的妆很浓，整体看上去偏成熟。 本系统将灵犀一指分为上下两部，上部为守篇，下部为攻篇，攻守皆是食中二指，无论左手右手，二指一出，不管对手是什么兵器，刀剑鞭矛，都能被他用食指和中指一下子夹住，再不能动。 当初因为那个男人，在几次三番歇斯底里的大闹之后，她便搬去了侧楼，以此表明与他彻底决裂的坚定态度。 周胜也看到了秦牧，顿时就皱起了眉头，当初在学校里他被秦牧暴打丢尽了面子，害得他很长时间在学校里面都抬不起头，更是被他认为自己人生中的奇耻大辱，如今这仇人见面自然是分外眼红。 这个时候，评论区里面的谩骂的话更是多了，那些维护秦羽的人也变得越来越少，他们现在也有点怀疑他所说的东西，趴在轰炸区里面，这不是他们的搞笑吗？ 随着这些话音而浮现的，还有逐渐下滑的人气，直播间的人数越来越少，又少数秦羽的推崇者还在苦苦的维持他的形象。 至于职业，秦牧想好了，让沐风出面办个公司，自己进去随便弄个闲职就行。 但他不会放弃，恢复修为，在北斗星域才更有安全保障，并且这也是他在任务完成后，能反击炼尸道人的本钱。 可能是宋离在这方面真的没有天赋，她绣了一下午也才绣出一朵四不像的花。 主要是亚当和谢尔顿是好朋友，从谢尔顿那里他学到了一些东西，下意识的形成了一个潜意识。 亚当想到几年前就被朱诺引着，探讨过的一些‘有备而来的去骗去偷袭’的战术技巧，不得不惊叹于朱诺的超前意识。 第一卷 第134章 纵横博弈，吕亍拔剑择主 斩龙术秦凡倒是知晓。 用古籍中的话来说就是，天生万物，相生相克。 龙气虽虚无缥缈，但在另一种程度上却和重骑兵一样，看似无解，却仍有破绽。 回去的路上。 辛芷和墨竹等人客套闲聊，唯独吕亍默默的走在后面。 这让秦凡心中的疑惑更多了，开口道：“辛姑娘，巨子，我有一事相问。” 他们虽然是趴在了地上，但身为军人的直觉，神眼还是认定他们一定是在观察这周围的情况。这可把鬼手给着急坏了，举枪这是打算再来一下。 严乐听后一惊，马上想起自己在霄云山中看到那位形夷洞的黎远新，是有水系异能的，柳兴诚说的伤害陆火生的应该是电系异能，会不会与形夷洞黎远新有干系呢？ 那边宁尊虎当然不甘示弱，也举牌将价格出到九千元，严乐还是观察着他们，然后一百元一百元的加价。 “只有肉体的打骂才是伤害吗？心灵上的。永远比肉体的伤害要重。”傲雪斜视着阔。 军律上说不许掠夺百姓，好吧！旅长就带着咱们去抢劫城里的那些富户，听说这些富户都是奸细。 我抬头一望，看到琴岚她的眼眶湿润了起来，泪花闪闪，泪珠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到我的脸上。 凛本打算提醒李寿，让他注意不能降低招人的标准，然后……集合一对比，自己的等级、装备都稳稳地拍在了倒数第一。 哥哥换了种方式，他用雷牙把炮台给斩了，同时又扔了一大堆炸药在坦克内部，总共五辆坦克就这么自爆了。坦克里的操控员即使的逃了出来，至于坦克则是被炸成了一个空壳。一个铁架子就这么在那里燃烧着。 此时这个季节棉衣尚未脱去，再看二半仙己是大汗淋漓，长出一口气，瘫在椅子上动的劲也没有了。敬贤连忙递过毛巾，我也顺手捧过一杯热茶。 在回鸳鸯镇的路上，某雪屡次设计逃跑，甚至使用尿遁之计，但无一成功。 琳琅满目的各种酒水碎了一地，将洁白的大理石地面染成了如同彩虹一般的斑斓之色。 陈倾看了一会儿，除了佩服自己同学们的战斗力，几乎无话可说。 凉秋的伤好了之后也没有留下任何的疤痕，这映雪倒欣慰了一些。 “禁咒对我可不管用！”埃尔夫大喝一声，身前一道蓬勃的绿光绽放，无数藤蔓自绿光中蜂拥而出，构建成一面巨大的盾牌挡在了他的前方。 柯林单膝跪地，双掌掌心向着地面，地下，无数的根系从他的掌心生出并且在地底下向四处蔓延。 “放心吧，哥，不是跟你说过嘛，我有十几万存款呢，不差这点。再说了，扩张店铺什么的也要不少开支，手里头有钱好办事。”李亚东呵呵一笑。 拉克此时的语气和平常高亢尖锐的声音截然不同，缓慢而又低沉，每一个字仿佛都透着昔日在罗格城里受到的那些委屈。 李昂没有说话，其实葛罗音的做法并不难理解，这和拍卖行为了让自己的拍卖品在拍卖会能拍出更高的价格，在顾客中故意安插几个自己的人竞价是一样的道理。 讲道理，是他有求于李亚东，想跟着他混混经验，学习一下发财致富的技巧，踌躇着人家日理万机，“收徒弟”的可能性应该不大，这才打算当个免费劳动力。 第一卷 第135章 这皇城，她守不住的 翌日，清晨。 昨夜的厮杀一直持续到寅时才结束。 天色朦胧亮的时候，秦凡便让骑兵们挨家挨户通报格木尔屠杀陈家一事。 百姓们得知此事，皆气愤异常。 可当他们看到格木尔那被吊起来的尸体，以及幽州兵连成排的尸体时，心中的怒火也便消了大半。 阿尔巴那北面防线梅第议事厅后街的战斗，胜者：娜美。战利品：找到了自己的战斗方法。 海大他们闻言看向了海灵儿，海灵儿表情木然的点了点头，海大一行人便退出了大殿去治伤去了。 “对不起，我得回比特星了。”多多望着众人那哀求的眼神，艰难的吐出了这几个字。 转过头去，看一眼那两名虽然被封住元婴，和浑身的经脉，犹如两条死鱼一样，无力的躺在地上，但是两双眼睛里，却是散发出骇人的精光，死死地盯着自己的魔道修行者。 这一年当中，孟起彻底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这个世界和之前的世界并不是一个世界，很狗血的说，孟起穿越了。 药童眯着眼睛，一脸不屑的一伸手，把石板吸来，看都没看就转身消失不见。 罗成的心狠狠抽动了一下，那双本来冰冷的眸子深处，刚刚涌起的一抹感激烟消云散，取而代之是一抹浓浓的阴冷。 即便是为了应付大圆满修士而留的底牌。可面对仅有七重修为的阿兽。凌寒已然不敢说有着必胜的把握了。这不是说阿兽有着什么不可抵抗的强大秘术或者战力。而是他有一种预感。阿兽能够无视自己所有的攻击。 地底之下，阿兽愣愣地看着巨石下面，那随处都是的坠石，无处不在的岩浆，唯独不远处的一方净土成了例外。在万年冰石的周围，只要岩浆稍一靠近便是被寒气凝固，使得数丈内都是化为了坚硬的石面。 牛家的覆灭也是成为了当地人的饭后谈资，不少人都在谈论着牛家的覆灭。 这枚玉佩，她好像是有点儿印象的，怎么……今日哥哥同父母竟然把它当做生辰礼物送了来？ 服务员看着易天和露丝一起离开，看着人家的身影，眼眸之中除了羡慕，还是羡慕，因为自己就没有这种命呢？ 这道罡风铺天盖地的向远方吹去，将太玄眼前遮挡住天地的瘴气给吹散开来，露出一片和外围的死泽森林截然不同的景象。 太玄托着这个在整个“遮天世界”所有修行人无数年来，一直心心念念的希望，成仙的归宿，一步一步的往那虚空之上走去，直到那周天星辰之下。 看她这逃跑的样子，好像他这儿有洪水猛兽，他本来生气的，不由又笑了了。 “我没事，你先放开。”这话出口，她自己都觉得有些不是滋味，似乎不太正常，但也说不清楚具体是哪里有问题。 秦天带着吴敏跟露丝去办理相关的入学手续，办理这个，自然少不了跟教导处主任刘跃进要打招呼。 而张凡，揽着叶璇的腰肢，跟在郝晓敏身后，朝郝晓敏的宿舍走去。 蓝衣显然也不怎么在行这个时候的话语，说完之后就赶忙催着大家过去这个环节，让一旁的孔宣和七星脸上都是尴尬不已，邪云则是想笑不能笑紫老鬼不知道想着什么只是赔笑的坐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