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天天积德行善》
1. 重开!
沈妄死了。
玄天门率领各大宗门围剿,她修为尽废,落入深渊,尸骨无存。
但却死得极为光彩——
死前,她拼尽全力,将该杀的,想杀的,能杀的,像是地狱爬出来招魂的恶鬼一样,统统带走了。
可惜,终究是寡不敌众,最后被一剑刺穿胸口,打下深不见底的悬崖。
耳边狂风如刀,将她的发丝和血滴一同卷向深渊,眼前的天空仿佛静止,若不是血涌到喉头,她真想笑出声来。
老天有眼!洛清澜死了,还死在她前面!
沈妄闭上了双眼,静静等待着死亡。
“咚——”的一声响。
身体各处猛地传来剧烈的疼痛,意识一点点剥离,她听见血液滴落的声音,眼前彻底陷入了黑暗。
“嘀——”
冰冷的机械音在意识深处响起。
【叮!恭喜宿主成功绑定。】
【您的身份已成功切换……】
沈妄意识昏沉,仿佛在海上浮沉,耳边却一直叽叽喳喳的,扰得她心烦意乱。
死了到地狱,也不能清净吗?
她下意识地想把耳边的声音扇走,却发现四肢沉重,像是被禁锢住了。
耳边突然传来一股尖锐的声音。
【恭喜宿主绑定成功!绑定为玄天宗大师姐,‘洛清澜’。】
什么?
洛,清,澜?
沈妄听见这熟悉的名字,意识猛地从沉浮中挣脱,仿佛从黑暗的深渊中被硬生生拽了出来。
她睁开眼,眼前尽是白色。
扭头看去一股清雅的香气传入鼻尖,入目是白纱帷帐轻轻摇晃,一只朱红风铃悬于帘角,随风轻响。
沈妄怔住,九幽地狱这么精致的吗?不是说地狱阴森可怖、遍地恶魂、哀嚎遍野吗?
她闭上眼睛,又睁开,眼前的景象丝毫未变,甚至更清晰了几分。
哦,确实有哀嚎。
沈妄艰难坐起身,扭过头看向声音的来处,一个清丽少女,一身鹅黄,腰间挂着个淡蓝色的海螺,眼处红肿,坐在床边轻声啜泣。
这是难道是恶鬼?
沈妄看着眼前的少女,觉得她还不如生前的自己像是讨魂的恶鬼。
她哭的是梨花带雨,抬起头来,看见沈妄霎时间脸色惨白,就像是大白天的见了鬼一样。
转身就往门口跑去。
沈妄眼看着她头也不回,脚下一趔趄甚至还在床前的台阶上绊了一跤,又连忙站起来跑了出去,颇有点连滚带爬的意思。
……
这什么意思?
做人的时候,人人喊打就算了,怎么当鬼了怎么还是这个待遇?
沈妄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指尖传来的并不是想象中光滑的触感,而是坑坑洼洼、如同树皮般的手感,仿佛稍微一用力,便会破裂。
她的目光扫到露出的手腕.
裸漏的在外的皮肤上,遍布黑红交织的伤口,骇人恐怖。
她扯开自己的衣领,目光所及,几乎没有一处完整的皮肤。
这是......
灼烧的痕迹。
她看着全身遍布的黑红,眉头皱起,但又释然地轻轻一哂。
八热地狱以火烧炙人,是收她的好去处,只是这地狱的模样倒是与她想象中的不同。
她站起身来,白色的里衣拖地,赤足踩在绒毯上,四处打量起屋内。
这里就像是一个极其普通的人间屋子,若非说有什么特别,就是屋内倒是格外的雅致,不像是普通人会居住的房间,
窗外是轻微的风声,吹动着红色的枫叶,明明是秋天的景象,但是一枝梅花却在屋内开的正好,甚至上面还有雪花点缀,沈妄指尖轻触花瓣,雪花便扑簌簌落下。
沈妄一挑眉,倒是有些新奇,接着她目光一扫,屋内梳妆台上的铜镜,映出她的脸庞。
她满面伤痕,坑坑洼洼的面容,根本看不出来模样,就如同摸起来难忍的手感一样,看上去更让人生理不适。
果然是如同恶鬼一般的丑陋,饶是沈妄见过再多血腥的场面,一时也有些接受不了自己这副惨样子。
她略微蹙眉撇开眼。
忽的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沈妄来不及多想,三步并作两步,躲进屋内的一处帘子后,屏住呼吸。
方才落荒而逃的少女,很快带着几人走了进来。
沈妄暗中审视着来人,看起来他们十分慌张,甚至并未察觉到屋内有一个不速之客。
紧接着又走进来一个男子,头发上还带着些泛黄的枫叶,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发丝凌乱,眼中尽是疲惫。
躲在帘子后的沈妄震惊,怎么会是他?将她一剑打入悬崖的陈牧风。
陈牧风乃是玄天门弟子,与小白花洛清澜同一师门,自小青梅竹马,但是却让沈妄棒打鸳鸯,害的这两位神仙眷侣阴阳两隔,自此陈牧风便如同魔怔了一般,发誓要让沈妄血债血偿,
沈妄对洛清澜的讨厌是刻入骨髓,但对其他正派人士却无感,可耐不住他们的难缠,简直是不依不饶,三天两头要灭她宗门,杀她证道,沈妄也是烦不胜烦。
她想起这些便是头痛。
陈牧风原本在山下的村庄处理一个扰民的魔物,听到小师妹的海螺传音,告诉她说清澜醒了,但话里却是支支吾吾,一问才知,清澜的火灼咒竟是又复发了,于是他只好将魔物一事暂且搁置,赶回宗中。
他一踏进屋子,便感觉到一股阴冷的视线落在他身上,略微皱眉,朝着沈妄的躲藏的位置看过去,还想再去探查一下。
但洛云棠看见陈牧风走进,急切地拉住他走向屏风内,边走边说道:“师兄你看,师姐竟然不见了。”
陈牧风听闻此言,压下心底对帘子处的怪异之感,快步绕过屏风,果然床上空荡荡,不见一人。
洛云棠焦急的看向陈牧风,惊慌地说道:“难不成师姐醒来自己出去了?那怎么能行,她火灼咒复发,万一......”
陈牧风面色未变,语气是不可质疑的坚定:“没有万一,清澜怎么会伤害任何一个无辜的人。”
话音刚落,便有人颇不赞同:“师侄,你说这话可是有些太不负责了,宗内万千性命,难道都要寄托在你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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句轻飘飘的不可能身上吗?”
风遥语气不咸不淡,但是却是明眼人都能听出来的质问,接着又说道:“这沈妄精修咒术,给洛清澜下了火灼咒,不仅会让人承受非人之痛,若是发狂入魔,怕是在场众人无一人能幸免。”
话说到这里,众人皆是面面相觑。
风遥问向一旁的白发老者:“医师长老,这火灼咒的解法你可知晓?”
“不知。”医师长老两鬓斑白,但是却拥一双年轻的眼睛,“火灼咒的解法除了消失多年的道门宗人可能会知道外,唯一可能知道的便是沈妄了,可……”
风遥眼神凌厉:“可沈妄已死,道门宗更是两百年前便已经灭宗了。”
陈牧风压下心底的怒火说道:“所以师伯这是什么意思,到了现在你还不死心?”
自洛清澜被下火灼咒后,门派内便争论了几月有余,争论的焦点便是洛清澜到底该如何解决。
风遥便是其中的极端派,请求宗主直接处死洛清澜。
但好在宗主向来心软温和,并未同意,原因无它,只因洛清澜作为门派的大师姐,是出了名的高风亮节,追随者众多,可以说是正道楷模般的存在,若只因这尚未发生之事,便贸然将她杀死,是在是难以服众。
风遥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看着陈牧风:“牧风,如此感情用事,迟早会害了你自己。”
陈牧风一甩袖子:“这就不劳师伯挂心了。”
眼看着场面越发不可控,站在旁边的少女终于忍不住说道:“你们吵什么吵,现在难道最重要的不是师姐吗?师姐还不知道去了哪里?”
医师长老此时说道:“棠儿,别担心,宗主早就想到这种情况的出现,已经在房间内设了困灵阵了。”
洛云棠:“困灵阵?”
他点点头说道:“这困灵阵,一阵只困一人,清澜就算是醒了也是出不了这房门的。”
洛云棠:“那岂不是她还在屋子中。”
陈牧风也冷静下来,忽地想起来刚进门时的视线,他心下存疑,朝着帘子,缓步走了过去。
洛云棠注意到了陈牧风的动作,“师兄?”
“嘘。”陈牧风示意她安静,悄声说:“你继续和他们说话。”
洛云棠虽不明所以,但却还是照做,看着眼前向来不近人情的风遥师伯,硬着头皮问道:“师伯,你为什么这么想要洛师姐死呀?”
风遥没有回答,反而是给了洛云棠一记眼刀,洛云棠缩了缩脖子,扭过头问向医师长老:“那师姐的情况现在如何了?”
医师长老倒是很给面子,两人便侃侃而谈起来。
沈妄哪里能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是她亲手给洛清澜下的火灼咒,此咒便是她送给玄天门的一份大礼。
可沈妄却不懂,为何她会出现在这里。
一瞬间思维百转千回。
屋子就这么大,她被找到也只是迟早的事情。
沈妄现在的处境可谓是进退两难,外面站着的都是对她恨之入骨的宿敌。
屋内的交谈声不绝,但沈妄却能明显,听着耳边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似乎是在她周围的屋子里转悠一样。
2. 赖活不如好死着
沈妄心生一计,或许可以挟持一人。
她悄然将灵力汇聚在指尖,灵力顺着指尖凝成巴掌大小的手刃,藏于袖口,像是一个毒蛇躲在暗处,盯着眼前的猎物,只等风吹草动,便一击必杀。
脚步声忽然停住。
她没有在犹豫,一个翻身而起,眨眼功夫,迅捷如鬼魅般迅速绕到此人的身前。
来人竟然是陈牧风。
沈妄感叹真是天道好轮回,一瞬间,便改变了主意,大好的机会该直接杀了陈牧风的。
她干净利落,抬起手臂,将手中用灵力化成的匕首,准确的架在陈牧风的脖颈间。下一瞬,手起刀落,毫不犹豫的将匕首刺向陈牧风的咽喉。
陈牧风反应极快,他本就玄天宗中顶尖的弟子,几乎是本能地驱动灵力防御,周遭空气骤然紧绷,然而,刀尖还是划破了他的脖颈,留下一道血痕。
但这远远没有达到沈妄想要的结果。
洛云棠:“师姐!”
风遥:“牧风!”
屋内众人都被屋内的动静吸引过去。
陈牧风已经在脖颈处形成了一道灵力屏障,以沈妄现在的灵力,不能再向下一分,但不是陈牧风本人,根本看不出来。
沈妄开口威胁道:“都别过来,再过来我一刀杀了他。”
风遥将手中的折扇死死的握在手中,指关节泛白,暗骂一声:“这就是你说的不会伤害任何人?
洛云棠本想上前,脚步硬生生止住:“师姐,你别冲动!”
师姐?沈妄还来不及多想,这称呼为什么是师姐而不是女魔头,陈牧风便一个闪身便要反制她。
沈妄可调动的灵力不多,硬碰硬根本没有胜算,于是她便扭转了刀锋,避开正面的灵压,改刺对方的心口。
这一次,匕首同样没有任何偏差,刀尖对准陈牧风的心脏,一分不差,一刀刺进,毫不犹豫。
鲜血瞬间染红了沈妄的双眸,血顺着手边流出,她的嘴角也逐渐上扬,眼底是掩饰不了的笑意。
【嘀——警告!警告!】
沈妄的动作突然一滞,整个人像是被强行定格,匕首也失去力量,不能再进一分。
一行猩红的狂草出现在她眼前,闪烁着耀眼的光茫。
【警告!当前行为已严重违规!】
【紧急自救指令启动】
强烈的耳鸣刺入脑海,手上用灵力化成的匕首,变成了无数的星光点点,消散在空气当中。她的视线顿时一片漆黑,意识也随之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陈牧风的身体一软,双膝跪倒在地,尽管浑身无力,但却下意识地伸手就要接住沈妄倒下的身体。
耳边声音变得模糊不清。
【嘀——】
又是一阵噪声,沈妄从眩晕中睁开眼,入眼是黑色无边无际。
她站起身来,立于虚无之间,向前走了几步,这里安静的像是进入到了真空,甚至连脚步声都被吞噬。
这是又哪里?
一行猩红的狂草忽然出现在她眼前。
【欢迎回来,你好,欢迎来到契约空间,我是正道养成系统。】
还不等她反应,眼前的内容便便接连出现。
【死者:沈妄。】
【死亡时间:修真元年2025年8月8日】
【签订契约:正道养成系统。】
【契约内容:甲方复活乙方,乙方需要无条件完成甲方任务。】
停。打住。
沈妄这下是明白了,自己为什么还会活着了,原来是拜这什么正道养成系统。
她也精修符咒,怎么你自己世间还有这种离谱的符咒,压下心头的疑问,对着空气喊道:“你是不是搞错人了。”
她不仅和养成这俩字完全不沾边,更别说正道了。
契约并未回应,只是自顾自的继续说道:
【警告,契约乙方必须遵循以下条款:】
【一,不得暴露契约。】
【二,不得脱离契约限制范围】
【三,不得杀人越货。】
【严重违反契约内容者,将受到处罚。】
规矩还不少,看着样子似乎是没有给她选择的余地。
沈妄心里隐隐有些不安,问道:“那我复活到谁身上了,你总该说一下吧。”
这是系统并未漠视,很快便回应了。
【复活躯壳:玄天门洛清澜。】
???
沈妄脸上露出了吃了苍蝇的表情。
她一个人人喊打的魔头,复活到了第一宗派的大师姐身上,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更何况她与洛清澜是宿敌,她复活到谁身上都可以,唯独洛清澜不行,复活到洛清澜身上,那不如让她直接去死来的痛快些。
沈妄喊道:“这契约并非我与你签订,谁和你签的你去找谁。”
【请求失败。】
沈妄:不讲理是吧。
“我死都不可能当洛清澜,天天面对那些个老家伙,烦都烦死了。”
【请求失败。】
沈妄:“……”
沈妄正不知该如何破局,忽然传来清澈的声音,环绕在整个空间内,听的沈妄后背发麻。
【契约已成,无法解除。】
沈妄环顾四周,不见人影,警惕地道:“你是谁?”
【我名晏舒,不知是谁。】
沈妄作为墨雪宗的宗主,掌管巨大的情报网,但却没听过这个名字,“你说契约无法解除是何意。”
【只有当任务结束,契约才能解除,否则你用尽一切手段都是无济于事。】
沈妄心下不耐,说道:“契约是要看双方意愿,强买强卖,又会有什么好结果。”
【结果好不好,试了才知道。】
沈妄冷冷道:“我本身死的好好的,你一个所谓的契约便要我做我不愿之事,你可知平生无人能强迫与我。”
【此事我确实无能为力。】
沈妄嘲讽道:“你说的倒是好听。”
“师姐?师姐?你能听见我说话吗?”沈妄耳边传来洛云棠的声音,这声音让她意识有些昏沉。
【系统紧急重启成功。】
沈妄猛地眼前由红转白,接着,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再次睁开眼,仍是之前那张床上,那个熟悉的朱红风铃,一个少女在她的床边。
唯一不同的是,这次她全身都被白色的缚灵绳捆着勒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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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勒的她几乎动弹不得,部分地方可以由于勒的时间太久,还泛起红印。
少女见沈妄真的被她喊醒了,顿时惊喜,高兴道:“师姐终于醒了。”
洛师姐......
沈妄对这个称呼感觉到浑身不适,
她小心翼翼的看向沈妄,问道:“你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你看我像是舒服的样子吗?”沈妄语气平常,但是话听在洛云棠耳朵里却是另一个味道。
洛云棠记忆中的师姐总是温和典雅,从没有这样说过话,语气中带着些讥讽,她猜想可能火灼咒的影响还没有在师姐的身上完全消退。
沈妄看着少女,也是她方才刚醒,没来的及注意看,她腰间挂着的蓝色海螺,只有月儒宗师的四位弟子才有,那么眼前这个应该就是月儒殿第四个弟子,洛清澜那病秧子小师妹洛云棠。
沈妄用眼神示意,让她解开绳子。
洛云棠向来是洛清澜的“小跟班”,最是听她这个师姐的话,眼下却是犹豫“师姐,我不能给你松绑。“
“你可还记得刚才发生的事情吗?”说着她眼泪又开始在眼睑中打转,语气也哽咽。
沈妄看着她的眼泪即将夺眶而出,心中不禁一阵烦躁。
她除了哭哭哭还会些什么。
沈妄冷冷说道:“记得,不给我松绑也罢,别哭了,看着心烦。”
洛云棠听见这话,硬生生将眼泪憋了回去。
沈妄:“所以呢陈牧风,现在情况如何?”
“风遥师伯虽然看起来冷漠了些,但是师兄命悬一线之际,竟是舍了自己一半修为,保住了师兄的性命。”洛云棠看着师姐,不知怎么的竟然在那眼神中看出了一丝可惜的表情。
幻觉,一定是幻觉。
沈妄是真觉得有些可惜,但现在也没有办法了,她若不想屈服于契约,只能与它鱼死网破了。
【你如何与我鱼死网破?】
沈妄:“……”
“你竟能听见我的心声?”
【我就存在你心海中,自然能听见你的心声,不然如何与你交流沟通。所以你打算做什么?】
沈妄语气中带着些莫名其妙:“我为何要告知与你?”
【或许我能给你些意见?】
沈妄来了些兴致:“比如呢?”
【你或许有什么愿望,我可以满足你,鱼死网破不如双赢。】
“我没什么愿望。”她唯一只想要洛清澜的命,她的愿望已经完成了。
沈妄不愿与他在废话,她可不想在面对那一群令人生厌的人,现在的她就如同熟睡后,被人吵醒的不爽。
快些结束,也落个清净。
还好这洛清澜原本便是数一数二的修士,自爆起来应该能让她很快就死无全尸,或许还能波及到几个反正这也是洛清澜的身体。
这么想着沈妄就开始调动起全身的灵力,将其汇聚在灵台之处。
巨大的灵力被同时运转起来,周遭空气也随之剧烈的流动。
洛云棠也感受到了周围空气的异样,她反应过来,师姐竟然在自爆。
她连忙驱动灵力,试图阻止,口中还在大喊道:“师姐,快住手!”
3. 马甲爆了也没用呐
洛清澜也是玄天门诸多弟子中的佼佼者,体内灵力毫无保留的凝于灵台,形成摧枯拉朽之势。
但是一瞬间她全身灵力都消失无踪,她现在就如同一个没有修练过的普通人一样。
沈妄皱起眉问道:“你到底是何人?”
【一个普通人。】
从未听说过,谁能把另一个人的灵力夺走的,“你是如何做到的?”
【这很简单,所以你还是不要想着干什么傻事了。】
洛云棠明显被这变故吓傻了,抱着沈妄双手发颤:“师姐,你不要想不开啊,无论如何还有棠儿陪着你。”
沈妄淡淡开口道:“没事,我就是不想活了,放心。”
洛云棠整个人嚎啕大哭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得说道:“呸呸呸!你在乱说什么,还有那么多在乎你的人,师父、师兄还有我,你怎么能放弃你自己!”
是啊,可那些人在乎都是洛清澜,不是她沈妄。
沈妄握紧了拳头,恨恨说道:“都怪那沈妄!”
沈妄本人:?
世人皆道,沈妄喜怒无常,不需要惹怒她,杀人就如同喝水般平常,但沈妄现在看来,这玄天门的人倒是也是情绪无常。
洛云棠不知道沈妄心里在想什么,倒是自顾自的愤愤说着:“若不是她,你怎会中这‘火灼咒’,受着烈火焚身之苦,甚至还神志不清的刺伤牧风师兄!现在甚至走火入魔到要自杀了!”
这么听着,怎么好像还真是她的错……
错什么错,她沈妄不过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再说了就算有什么错,她早就死了,尸体都在悬崖底下凉的透透的了。
人死如灯灭,过往既不纠。
不过经过洛云棠这么一说,她倒是又心生一计,既然她自己没办法自我了解,但她可以借刀杀人。
若是她这些宿敌知道她并非他们的宝贝弟子,而是恨之入骨的魔头,怕是不用她自己动手,就要将她千刀万剐了。
沈妄对着还沉浸在对她本人的恨意当中的洛云棠说道:“实不相瞒,其实我就是沈妄,你刚刚骂的那个人就是我。”
平常若是洛云棠听见这种疯话,就算不震惊,大抵也会觉得她师姐疯了,但洛云棠今天经历的刺激太多了,免疫了许多,一脸你又要闹什么幺蛾子的神情。
“师姐,你看看你的鼻尖痣,看看你胳膊上的红色胎记。”说着她还扒开沈妄衣袖,虽然疤痕遍布,但是也不妨碍两人一眼就能看见胳膊上的一处似梅花的胎记。
“这些沈妄怕是没有。”她淡雅温柔的师姐,端着那正道风骨,怎么可能是沈妄,“更何况沈妄已死七日,话说今日还是她的头七呢。”
沈妄将袖子放下:“我只是灵魂复活在她身上。”
洛云棠:“师姐,医师长老已经和我说过了,你中火灼咒多时,容易精神失常。”
她接着又说:“不过放心,你这失魂症不需几天便会好。”像是安慰洛清澜,又像是安慰自己。
沈妄:“你还记落枫吗?”
洛云棠听见这个名字心里便是一咯噔,莫名的恐慌感从四肢百骸传来:“落枫师兄我怎么会不记得,他不是失踪许久了吗?师姐你提他干嘛?”
沈妄道:“他死了,是我杀的。”
“你……”嘴巴因为震惊长大,“你说什么?怎么可能是你杀的。”
沈妄微微挑眉:“准确来说,你们的大师兄,是沈妄杀的,而沈妄就是我。”
“怎么可能?师姐,你别说笑了。”洛云棠晃过神来,一瞬间好像是被自己心里犹豫的那几秒而感觉到可笑,摆摆手,嘴角向上扯地说道:“你这精神失常怎么还带编故事的,怪吓人的。”
沈妄没有过多解释,只是接着说道:“你知道他怎么死的吗?”
洛云棠怔怔道:“怎么死的?”
沈妄:“被我一刀摸了脖子,扔到乱葬岗去的。”
洛云棠:“别编了,我怎么可能信。”
“你若不信,大可去木城城西乱葬岗探查一番,若是能找到落枫的尸体,自然可知真伪。”
洛云棠看着沈妄的神色,想从中看出一丝异常,但是却只看到了无比的肯定。
当时落枫师兄受师尊之命,下山除魔,可是却一去不返,再无音讯,宗门内众多弟子纷纷出去寻找,却毫无下落。
她与师姐也是寻找多日,偶然一家农户说是在那偏远田野间看见过她们口中所描述过的男子,样貌不俗,但整日却疯疯癫癫的,在地里面喝酒刨土,简直与疯子无异。
落枫师兄向来重衣冠,端礼节,她与师姐虽不相信落枫师兄会如此行事,但还是抱着万一的心态去了一趟农夫口中的偏远田野。
没想到,竟是让他们找到了落枫师兄插在土里的半截玉佩。
这玉佩乃是贵重之物,若非身死,落枫师兄必然不会离身,她与师姐当时便大感不妙,又在周遭巡查几番无果,只得带着这半截玉佩回了宗门。
未见尸身,又无音讯,众人便还纷纷存着些念头,说不定落枫师兄只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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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失忆了,忘记了自己是玄天门的人,在别的地方逍遥快活呢。
说不定是他受够了山中每日苦修,自己预谋了许久,要离山出走呢。
众人便是心有灵犀般,假装落枫师兄出来一趟远门,还没回来,毕竟也没人能证明他已经死了不是吗?
但若是真的是死了,那唯一可以确切知道他死讯的,怕就是杀他的人了。
洛云棠看向师姐,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些玩闹的架势,却只能看出她一向淡雅温和的师姐,眉目沉静,唇角微微上扬,像是恶意地在等待着她的反应。
一瞬间,眼前这张熟悉万分的脸似乎真的与那沈妄那个魔头重叠了。
洛云棠心跳擂鼓,顿时有些不知所措,无数想法涌上心头,搅得她心乱如麻,她自己此时的犹豫而可笑,但是她是真的有些动摇了。
“你……”洛云棠喉结微微滚动,嗓音有些干涩,“你说真的?”
沈妄偏了偏头,眸光似笑非笑:“不然呢?你们找了这么久,可有找到他尸身?”
洛云棠半晌没能说出话来。
是师姐在编故事吗?
还是……
可面前人那副笃定的模样,让她忍不住胡思乱想。
若真是如此,那落枫师兄不仅被沈妄杀死,而且沈妄还附在了师姐身上。
洛云棠猛地抬头看向沈妄,眼前是她那高风亮节的师姐模样。
她摇摇头,这怎么可能,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沈妄看着眼前人的惊慌失措,满意的点点头。
若不出意料的话,下一步应该就是去乱葬岗求证了吧,待到玄天门人找到了落枫的尸体,在检查一下伤口,那她定是死路一条了。
【你就这么确定?】
耳边的声音听不出语气。
沈妄被问的不自信起来。
怎么不确定?这玄天门人一旦找到落枫的尸身,那她的身份就必然坐实了,应该也不会有人帮我顶替了这罪名吧。
难道说……
沈妄一拍脑门,忘了一件事了……
这落枫也死了有几月有余,她当时只是将尸体胡乱扔到了乱葬岗中,虽说修士死后,体内的灵力能让尸身长久不腐,但却又格外吸引食腐类妖魔,万一他被吃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那谁还能来证明她是她自己啊!
不会的,不会那么倒霉,就算没有骨头渣子,只要有一点残留的灵气便能确认身份,到时她沈妄的身份一被坐实,她便必死无疑。
4. 帅锅你是哪位?
如此重大之事,洛云棠作为一个小弟子,实在是无法决定。
她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去禀报师尊,尽管师尊还在闭关,但是牵扯到师尊最疼爱的两个弟子,还是需要师尊出来拿个主意。
沈云棠这么想着,拿起腰间挂着的一个约莫只要拇指大小的精巧海螺,刚拿到手中,海螺便瞬间变成手掌大小。
沈妄对这海螺可谓是渊源颇深,每次洛清澜打不过她时,便用这海螺传音,接着月儒便会来相救。
只见洛云棠拿着这海螺,向内灌入灵气,白色的海螺忽的变成了透明的蓝色,泛起星光。
随着声音的波动,海螺中灵力聚起的“海浪”也随着阵阵波动。温和又不失沉稳的声音,从海螺中传来,丝毫没有被打扰的不悦。
“怎么了,小棠儿?”
洛云棠喉头一哽,一时间竟不知从何说起。
是先说清澜师姐醒了,还是牧风师兄被师姐刺伤之事,还是说清澜师姐说她是沈妄那个女魔头……
还是……
说落枫师兄可能已经死了……
心下一片乱麻。
“怎么了?棠儿?怎么不说话。”
洛云棠心里一横,不管了随便说好了。
“师尊,师姐她说她……”
洛云棠不知为何喉间忽的发不出任何声音,“她是沈妄”这三个字,死活说不出来,像是有一个人掐住了她的咽喉一样。
“清澜怎么了?她醒了吗?!”
接着她的嘴巴不受控制的开始一张一合,明明是她的声音,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完全不是她想说的。
只听她声音还带着些欣喜的语气回道:“对啊!师尊,师姐醒了,还说想你呢。”
???
沈妄:“洛云棠你在说什么?你被鬼附身了吗?”
洛云棠嘴一张一闭的,但却未发出丝毫声音,表情又像是要拼命张嘴说话的样子。
只听海螺那边传来声音高兴的声音:“太好了,这真是近来最大的喜事了!”
说着海螺便暗淡下来,又回归成白色。
不是啊,师尊!
洛云棠一只手摸住脖颈,另一只手拿着海螺,嗓子里却如同被海绵塞满一样将声音塞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手里的海螺黯淡下去。
她不可置信的眼神从海螺移到沈妄的身上。
“是你控制了我的身体?”
沈妄这会却冷静了下来,一脸无辜的摇摇头,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洛云棠背后一丈处的屏风,低声说道:“不是我,是他。”
洛云棠下意识的说:“谁?”
这次沈妄拿手指微微指向了洛云棠的身后。
一个晏舒声音突然从洛云棠身后传来,声音清冽如同夏夜中徐徐而来的微风。
“没错,是我。”
洛云棠猛地回头看过去。
只见身后的素色屏风,隐隐绰绰显露出人影。
一个如松而立的优雅身形展露在眼前。
洛云棠开口道:“你是……谁?”
那晏舒没有丝毫想要掩饰身份的样子,从屏风后走出。
洛云棠当即用
月白色的衣袍曳地,腰间挂着一枚雕刻反复的麒麟玉佩,随着步伐微微晃动。透进房中的阳光轻轻的洒在他周围的白色星光上,衬得他身上光茫更盛,如同水面之上波光粼粼之感。
他并未回应洛云棠的问题,只一双幽黑如墨的眼瞳扫过她一眼,却未做多做停留。
洛云棠下意识后退半步。
晏舒修长的指尖轻轻的向洛云棠的脖颈处带过一笔,星光顿时散漫到洛云棠全身,止住了她的动作,让她直接被定在原地,一动不能动,更是无法说话,只有眼珠子能左右转动,显得分外滑稽。
轻松解决了洛云棠这个“无关人士”,晏舒看向沈妄,似是被她那五花大绑的姿势逗笑了,忍俊不禁得问道:“你就是沈妄?”
沈妄冷着一张脸,丝毫没有要给一个好脸色的意思,也并没有回应,不过那晏舒也未在意,只是自顾自的说道:“听你们刚才话中之意,你沈妄还是个杀人凶手,果然是不太好惹。”
沈妄没耐心听他在这里调侃她,干脆直接得问道:“别废话,你到底所求为何?怎么样才能放过我?”
那晏舒未立即回应,反而是坐在了她的床边。
沈妄脑海中的人就这么映满她整个眼帘,眼前人眉目清秀,可以说是张了一张上好的面容,若她现在还是墨雪宗的宗主沈妄,见到这副模样的公子,必然是要抢走回宗中当老婆的。
但现在沈妄只有与人对峙落于下风的不适感,她眼神毫不怯弱的对视回去。
晏舒看着她像是陷入了思索。
沈妄讽刺道:“怎么这么简单的问题是回答不上来吗?”
沈妄本是要奚落他,但是却没成想,眼前人像是真的问到了他的空白区,思考片刻,十分真诚的点了点头。
沈妄:“……”
那晏舒也没管沈妄一脸不信的表情,只是陈述道:“在你唤醒我之前,我一直被囚困于虚无,不知日月春秋,更无前尘所求,而在你唤醒我之后,我的使命便是完成契约,但为什么完成,如何完成,什么时候完成,我不知道.”
沈妄看他神色不像有假,带了些循循善诱的语气,开口道:“若你说的是真的,那这契约一天不完成,你我便都要困于这不知所谓的任务之中。”
沈妄见那晏舒摆出细心听讲的模样,想来也不是不好说话的人。
她拿出蛊惑人心的语调,接着说道:“既然如此,你我也算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实不愿当这洛清澜,你应该也不愿被时时囚于别人的身体。你只要杀了我,你我便都自由了,不是吗?”
“不行。”沈妄的提议瞬间被拒绝。
沈妄不是一个好脾气的,她以然软硬兼施,谁曾想这男人软硬不吃,若不是被绑,她真想一刀抹了这人好看的脖子。
但现在也只能气鼓鼓地说道:“你不过一个平白无故、强行宿于我神识之中的一个‘寄生虫’!非我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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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为何非要强破与我!”
晏舒听了此话干脆也强硬起来,说道:“这次就算是强人所难,我也非强一次不可了。”
沈妄正打算再开口,与他辩个浑天暗地的准备,却不想喉间也被他施了法,千言万语的话全被堵在肚子里,沈妄心里的火气更盛,眼神恶狠狠的瞪着他。
简直没有武德!
晏舒看着她这模样,长叹一口气说道:“想来你怕是绝不会好好配合了,但契约事关重大,待等事过,我自会任由你处置。”
这人生性固执,没有一点生的欲望,反而死了对她才是解脱,不知生前是经历了何事,对着世间竟无一点渴求,这让他如何谈判?
怕只能行非常手段了……
他心里感叹,这上古契约不是说很强吗,怎得挑了这么一个难缠的宿主。
沈妄眼睛睁得又圆又大,尽管晏舒将沈妄的声音禁了,但都能知道她在心里骂的很脏,撇开心里的一些无奈,这样子倒是让人有些有些忍俊不禁。
晏舒的一只手轻轻覆上了沈妄的双眼。
沈妄视线突然变黑,眼前触感温润,碰触到她肌肤的指尖稍微有些凉意,这一股凉意将她心中的火熄灭了,反而心脏有些不受控的加快跳动。
说话就说话,这人怎么还上手,怕不是流氓转世……
晏舒感觉到手下睫毛微颤,手心里传来丝丝养意。
沈妄听到晏舒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抱歉了……”
沈妄浑身警铃大作,但不可阻挡的困意如同汹涌的潮水般席卷而来,眼前恍惚看见,晏舒朝着沈云棠的额间轻轻一点,便彻底昏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沈妄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两个灼热的视线热切的投来,两张熟悉的脸占满了她的视野,她定睛一看,身体便下意识的开启防备状态。
是洛清澜的师尊月儒和洛云棠,沈妄只需大喊一句:我是沈妄!
便会有千刀万剐等着她。
沈妄想张嘴说话,但是却发现自己的声音还是被堵在喉间,简直憋屈,于是沈妄翻了个白眼,脸撇到一边去。
要想让她配合,做梦!
不过此事,洛云棠应该已经把消息告诉众人了吧,木城城西乱葬岗离此地不远,不过三日便可以确定她的身份。
但明显站在她眼前的这些人根本没有一丝对她的敌视,甚至是怀疑都没有。
沈妄在心里开口道:“是你?你动了手脚?”
晏舒的声音不急不徐的传来。
【我刚才你们的所有对话都已经从洛云棠记忆中抹除,她现在不记得你中间还醒来过。】
沈妄:“......”
“你既如此手眼通天,何必纠缠我不放。”
那边又是沉默。
月儒虽已活百年有余,但仍是三十余岁的成年男子模样,十分风流倜傥,他关切地开口道:“好徒儿,看到你醒为师也算是放心了。”
沈妄心里不屑,你徒弟的宿敌活了,你倒是放心了。
5. 谁要跟你共感啊!
沈妄虽是如此想着,但是身体却不由自主的动了起来,根本不受她的控制。
“是你做了手脚?”沈妄反应过来,在心里质问。
晏舒倒是不慌不忙的回答。
【既然你不愿,只能我替你行事了。】
说罢,“洛清澜”做双手做恭谨状,向月儒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语气尊敬还带着些真挚歉意道:“是清澜让师尊担心了。”
这规规矩矩的行礼,一板一眼的回答,简直与洛清澜如出一辙,或许这些自诩正派之人都是用一个模具做出来的。
沈妄心里抓狂:“你知不知道,上次月儒给我打的一掌下不来床,你竟然让我给他拜礼?!”
【我不知,但这不影响,准确来说,那已经是你上辈子的事情了。】
月儒连忙扶住“洛清澜”的手臂,止住了她的动作:“看你如今这副模样,倒是正常了不少。”
沈妄:“去你的,你全家都不正常。”
但“洛清澜”却是温和一笑。
洛云棠开口道:“是啊,现在师姐现在看着精神状态好了不少呢?应该是有师尊在此,才让师姐安定了不少。”
月儒把上“洛清澜”的手腕,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番道:“但也不可大意,火灼咒只不过暂时压制住了,但是还未根除,虽暂时不会再受这皮肉之苦,但是神识不稳,很有可能再次走火入魔。”
“洛清澜”点了点头,一副认真听讲的表情。
月儒缓了片刻又说道:“但你也不必过于担忧,平日只要情绪稳定,它就不会轻易发作。”
“嗯,麻烦师尊了......”
月儒看出来“洛清澜”的欲言又止,说道:“怎么了?但说无妨?”
“师兄,如何了?”
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
沈妄也明显察觉到了周围气氛的怪异,若是不是晏舒的控制,她现在已经笑出声来。
她那一刀可没有手下留情,直接刺穿心脉,陈牧风要是想活怕是很难。
想到马上能看到陈牧风的尸体,沈妄觉得她还能为此多活一会儿。
但“洛清澜”表情却是一脸凝重:“师尊,没关系,您大可直说。”
月儒便不在遮遮掩掩:“云棠丫头和我说了,那小子被你那一刀刺的很严重呢,不过现在倒是没有什么生命危险。”
“洛清澜”长呼一口气,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说道:“那太好了。”
沈妄却是彻底的阴沉了下来,说道:“真该死了。”
月儒接着说道:“也罢也罢,正好为师也要去看看牧风,不如我们一同前去,去看看也放心些。”
沈妄默默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在心里无语道:这些人怎么得如此难杀,刺穿了心脉,竟然还有命活?
在悬崖底下她怎么就没能死透呢?现在窝囊到要对着这帮人喊师尊师伯,现在还要去看上辈子杀她的仇人。
晏舒此时倒是出声,循循善诱道:
【你若是愿意配合契约,自主权自然回到你手中,你若不想去也是可以的。】
沈妄冷笑,一时忍辱负重和一直忍辱负重,她还是分的清的,晏舒不过是一个灵魂寄体,而沈妄才是真正这个身体的宿主,他如此精细控制他人身体是极其消耗灵力的,除非他是神仙转世,不然也撑不了多久。
沈妄只需要静静等待晏舒的灵力耗尽。
不过显然晏舒也并不慌张,他见沈妄并未有软化的态度,继续对着月儒点了点头,表示愿意一同前往。
月儒手捏成诀,手间动作快的出残影,一诀成型,三人身上灵光大闪,消失于原地。
陈牧风此时正在医师长老的山洞之中,刚上好药,在让医师长老的小弟子明义帮忙,在脖颈处和胸前缠上厚厚纱布。
玄天门本就是第一宗门,地伏广阔,连绵百里,而医师长老的山洞又位于后山一处悬崖半腰,偏僻罕至。
若是普通百姓要想进山求医,堪比登仙,但是对于玄天门弟子而言,去这些山洞却极为方便,只需要在宗门地域,施诀成型,就可以快速的通过门内阵法传入山洞之中。
山洞说是山洞,也可以说是四通八达的洞穴,在悬崖峭壁上凿出的一个个山洞联通在一起,据说这是医师长老千挑万选的好位置,白日日光能倾洒在每一个“房间”,汇聚天地灵气,观赏山间佳景,云尘鹤立,极其助益于住在里面患者的身心健康。
月儒一行人不知医师长老将陈牧风安排在哪一个山洞间,废了些功夫找。
直到一个门前,麻布帘子上潦草的用毛笔龙飞凤舞的写着“陈牧风”三个字,他停住,一把掀开了帘子
一进去便看见医师长老,坐在一旁调药膏,而陈牧风坐在床上,健瘦的胸膛和脖颈上缠着醒目的绷带。
陈牧风眼神扫过立在后面的洛清澜,惊讶道:“清澜!你怎么过来了。”
一手就要拉回绷带下床,但却被明义一个胳膊挡住了去路。
明义手里紧紧捏着未缠完的纱布,脸色从刚刚的平静,变为黑脸:“这还没有缠完,你是要到哪里去,你以为你的只是被小刀割破了手吗?”
“洛清澜”听了此言连忙走上前去,按住陈牧风,说道:“别动,听医师的话。”
明义一脸看了看洛清澜,一脸“还是你有觉悟”的表情,继续了手上的动作。
月儒站在一旁感叹道:“这年轻小情侣就是不一样,这么大一个师尊站在这里,竟然都看不见了。”
“洛清澜”连忙起身,站在一旁。
陈牧风也反应过来,规规矩矩对着月儒作辑后,疑惑地问道:“师尊不是在闭关吗?”
月儒听到这里就有些来气:“若不是你们一个两个出事,我现在还在山里清净着呢。”
“洛清澜”听了此话,头低了下去,低低说道:“都怪弟子。”
洛云棠却颇为不赞同,反驳道:“这怎么能怪师姐,明明是那沈妄的错!”
听见沈妄的名字,周围的气氛都冷了,尤其是陈牧风眼神带着些凌厉,说道:“让沈妄那么轻易死了,还真是便宜她了。”
“死了就死了罢。”一直温和的月儒,眼神也放冷,不屑的说道:“不过一个跳梁小丑。”
沈妄自知这些正派人士私底下说她的话不会好听,但这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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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第一次蛐蛐到正主面前。
她心里窝了一团火,连骂了十句不重样的,才稍微舒服了些。
“罢了罢了,那死人不配被提起。”
?
沈妄火气又要上来。
“洛清澜”连忙打岔道:“师兄,你的伤如何了?”
陈牧风说:“幸亏当时风遥师伯护住了我的心脉,又用灵力为我疗伤,现在才能呢好的如此快。”
月儒点点头,若有所思道:“师兄从不与人相交,不想这次竟然愿意出手相助。”
陈牧风点头:“此为救命之恩,若有机会一定要回报师伯。”
月儒却像是想到了什么,有些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
接着匆匆说道:“为师也就是来看看你,见你无碍,我也放心了,便先走了。”
说罢,还不等众人反应,便不见了人影。
众人面面相觑。
洛云棠一脸茫然:“师尊这是什么事这么着急。”
“或许师尊真是有什么急事吧。”话落陈牧风给医师长老施了一个眼色,医师长老摸了摸胡子,心领神会,眼中带了些笑意,一手拉住洛云棠的后肩领子,把她往外带去。
“小棠儿,我这有些药材还没磨,你不如给我这老头当个苦工。”
“哎,哎!”洛云棠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拽着往门外走。
房间一会便安静下来,唯有明义一人还在认认真真的在包扎着伤口,陈牧风也不着急,只不过这次,他紧紧握住“洛清澜”的手,像是怕一松手人就会消失一样。
“洛清澜”脸上的表情却不是很好,脸上五味杂陈,眼看马上都快要绷不住了,只怕是下一秒忍不住就要将晏舒的手紧紧甩出去。
沈妄也是膈应到不行,看热闹归看热闹,这陈牧风拉的也是她的手。
头一次被别人这么腻腻歪歪的拉住,她真的是受不大了。
晏舒感受到沈妄开始抢夺身体的控制权,便分出精力与沈妄对峙,一时还没能关注到陈牧风的动作。
陈牧风见“洛清澜”脸色不大好,便以为她是因为害他受伤而心下内疚,伸手摸了摸“洛清澜”的头,安抚地说道:“清澜,这只是个意外,不必自责。”
明义这会终于是把最后一点脖子上的伤口包扎好了,也没打个招呼,就自顾自的要离开。
倒是陈牧风对着他的背影赶忙说了一句:“谢了,明义。”
明义只是摆摆手,便走出门外。
陈牧风一把将“洛清澜”向他身前拽来,一点不顾及自己身上的伤。
一直分出精力与沈妄对抗的晏舒,竟然没能躲开,两人就这么水灵灵地相拥在了一起。
陈牧风温柔道:“我好想你,清澜。”
晏舒:……
沈妄:……
若是旁人一定会觉得现在的画面十分温馨,但是实则有两个人几乎都要抓狂。
晏舒的胳膊悬空在半空中,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他平生第一次被抱,还是被一个男人……
沈妄在心里炸开了锅。
“你有没有点男德,怎么还不推开他!!!”
6. 你不要过来啊!
沈妄虽然不能掌控身体的动作和表情,但是身上的触感还是实打实的存在的,现在就相当于她小鸟依人的窝在陈牧风的怀里,脸还能碰到陈牧风温热的胸膛。
沈妄:……
“莫非你是个断袖?”沈妄怀疑道。
【我没有理由推开他】
沈妄:“你有!你是个男人,光这一点就足够你推开他。”
【可我现在是洛清澜。】
沈妄:“……”
行,不就是抱一下吗?
不就是被将我视作仇敌,又将她一剑穿心,打入悬崖的仇人,柔情蜜意地抱一下吗。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就当是被狗贴了一下。
可下一秒,沈妄额头上传来一股温凉的触感。
此时“洛清澜”本是还能堪堪挂住的笑容,一瞬间僵住了,下意识的晏舒就要忍不住推开陈牧风了,但极其强大的使命感,让他竭力控制住了自己,但他的耳朵快废了。
沈妄大叫:“你!你怎么还不推开他!你竟然让他那张丑陋、卑鄙、龌龊、□□的嘴唇贴在我的额头上!你还是不是男人了!不会你说的契约就是来满足你那奇怪的癖好的吧!”
而“洛清澜”不仅无视了心里那股子崩溃的话语,还勉强维持住自己的良好的温柔形象,轻轻的将自己的额头移开了对方的嘴唇,但心里一个晏舒已经轻轻碎掉了,还碎的四分五裂……内心也逐渐癫狂。
【你以为我想啊,我一个男人我不仅要装女人,我还要被一个男人亲。】
尽管说是这么说,但是“洛清澜”却还是维持着良好的人设,可以说心里素质之强大。
她略显愧疚,手轻轻的隔着纱布摸着伤口,说道:“都是我的错,害你受这么重的伤。”
沈妄简直恶寒:“民间写的白莲花也没你这么茶。”
【摸一下纱布,总比抱着亲吧……】
沈妄:这倒是没错。
陈牧风听闻此话,一把握住了“洛清澜”的手,紧紧的攥在手心里,眼神带着坚定深深的看着“洛清澜”说道:“清澜,你无需自责,这根本就不是你的错,全怪那女魔头沈妄,若不是她你何至于受这么多苦。”
若眼前的人真的是洛清澜,那她可能真的会被感动到,但是可惜洛清澜已经死了,而眼前人早已经换了个灵魂。
沈妄再次被拉出来挡刀,她已经毫无感觉,以前在墨雪宗没人敢说她一句不好,现在在玄天门她就是一个人人都要骂一句的臭水沟子。
还好这个臭水沟子,有一套自己的过滤系统,不然要被吐沫星子喷死。
“洛清澜”也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
陈牧风大概是见屋内此时没人,看着自己的小青梅,尽管他一向克己复礼,此时也有些心下微动:“清澜虽然我知道现在说这个并不是最合适的时机,但是我不想在等了,意外总是来的比想象中更快,你愿意与我结仙缘吗。”
结仙缘,若用普通人的话说便是成亲,但是大多修士一生潇洒,并不愿意走进婚姻,慢慢的便衍生出了结仙缘的说法。
两位修士相互为伴侣,成为修仙路上的结伴人,若有诚意真挚的两人,还会互连契约,以示忠诚。
晏舒自然不可能想要与他结仙缘,更不可能与他结成契约,但他现在是洛清澜,一时间他竟然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
犹豫了片刻,他说道:“好,等你恢复,我们便结仙缘。”
沈妄已经被事情的走向震的麻木了,谁能想到,有一天她能见证洛清澜和陈牧风他们俩的爱情。
她在心里对晏舒说道:“你还真豁得出去。”
但这次晏舒没有回应她。
陈牧风简直欣喜若狂,不顾自己的伤口,紧紧拥抱住洛清澜。
情到深处,有些事情也是自然而然的,但沈妄看着那越来越近的嘴巴,和陈牧风那闭上的双眼,心里癫狂。
你们正派弟子平常玩这么大的吗?!
我一个魔头都没你们开放!
晏舒怎么还不推开他,和他结仙缘还不够,连清白都能舍了吗?
眼看着那张嘴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沈妄的心里就如同狗屎要喂到嘴边了一般,问题是,她还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没办法反抗。
不行!这样子不行!
现在是亲一下,以后说不定还要亲几下,以后他们要是感情进展的快,说不定还会……
沈妄真的不敢想了,难道那时候还要她一起共感吗?
太变态了吧……
为了保持她灵魂的干干净净,不受污染,沈妄做了一个出卖灵魂的决定。
“我签!我签契约!但你要敢让他亲下来,我立刻自爆灵脉让大家一起完蛋!”
“你快推开他!”
下一秒,沈妄眼前的人越来越近的人终于停住,两人的呼吸都要交叠在一起。
陈牧风却忽然感觉到胸口上有一个钢铁般的阻力,他没办法在往前一分,低头一看,是“洛清澜”的手抵住了他。
沈妄和晏舒皆是如释重负的长叹一口气。
“好险。被陈牧风亲一口,跟啃了狗屎有什么区别,你还真能忍。”
沈妄被气的不行,摸着胸口深呼吸了几下,脸上原本的被男子控制的温柔表情,又变成了一脸的冷漠。
陈牧风看着沈妄的一系列表情,摸了摸鼻尖,有些做坏事被打断的尴尬,还以为是自己的逾矩行为让洛清澜感到了不快,说道:“抱歉清澜,是我过分了。”
沈妄一个后退就是站起身来,离的陈牧风远远的,两只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诶?
她可以动了!
晏舒的声音重新回归到她的脑海,只是比原本清晰的实音相比,这会的声音变得空灵了许多。
【那下面的事就你来解决吧。】
话里虽然还是一副处变不惊,但是却明显能听出松了一口气的语气。
这男人搞出一堆烂摊子,现在好了让她来收拾。
但俗话说的好,最了解你的人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敌人。
放到沈妄身上也是一样。
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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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沈妄便模仿着洛清澜的方式说道:“没事师兄,是我的问题,我觉得结仙缘一事还是让我在想想吧。”
陈牧风虽然不知道为何短短几分钟的时间,洛清澜的态度为何发生了如此大的转变,但是还是连忙道:“怎么会是你的问题,是我太着急了,你有顾虑也是正常。”
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惊呼,接着便是传来了众人乱糟糟的声音,打破了这屋子里的尴尬氛围。
沈妄是个爱看热闹的性子,唯恐天下不乱,拉开帘子便要出去,但却被陈牧风制止了。
“你还是先别出去了,让我先去看看情况。”陈牧风这么说着,眼神却停在她的脸上。
沈妄突然想起,她的脸还因为火灼咒的原因而十分的可怖,不知情的人怕是会被吓的半死。
就这样陈牧风都能对着这张脸亲下去,可见对洛清澜是真爱了。
于是乎沈妄将门帘掀开一条缝偷偷的看过去。
入目,两个男子赤手空拳的打起来了,你给我一拳我给你一脚的,扭做一团,两方互不相让。
修士打架向来注重风度,像他们这样鼻青脸肿的互殴倒是少见,何况这两个人还一个腿瘸,一个手残。
两方战况激烈,虽体型有差,但竟是有些势均力敌,壮的力量大却难免笨拙,矮的力量小但却更灵活。
沈妄心里直呼,精彩精彩。
但还没等沈妄看个尽兴,陈牧风这三级病患竟然一掀帘子,就大步走了出去,仿佛被一剑刺进心口的人不是他一样,气都不带喘一下的。
众人看到大师兄走出来,纷纷噤声不敢再叽叽喳喳言语。
一股强势的灵力围住二人,扭打在一起人动作皆是一滞,锤到眼前的拳头也硬生生停住。
“谁?!谁这么爱多管闲事?”身材要明显高大点的男子,愤愤道,四处张望,一个对眼便看见了陈牧风。
看见来人是陈牧风,他连忙噤声,从一个张牙舞爪的凶兽变成一只不敢抬头鹌鹑,只低声说:“师,师兄好。”
沈妄看着场面被陈牧风镇住,觉得没意思,拍了拍手,便要放开帘子回去,脑子便传来机械的系统提示音。
【嘀!今日任务:阻止宗门弟子斗殴。】
沈妄不明所以。
系统?你没看见这陈牧风已经将两个人分开了,他们俩已经打不起来了,这个维护和平的光辉任务不需要她。
沈妄耳边又传来熟悉的声音,自刚刚一直没开口的男人,此时说话了。
【系统既然发布了任务,不会发没有意义的任务。】
沈妄心里嘀咕:“早知道不看着热闹了,热闹没看出,反倒要她收拾烂摊子。“
她叹了口气,她喜欢看热闹但可不喜欢凑热闹,但现在显然没有她选择的余地了。
沈妄没忘自己那张毁容的脸,在屋内寻找半天,终于让她发现一个白纱帽帘,倒是与她这一身白衣甚配。
沈妄拉开帘子走出屋外,陈牧风已经站在一旁,目光冷峻,让那两个男子分开,像是被分别囚在两个笼子中。
7. 正派怎么也乱七八糟
陈牧风见洛清澜出来,连忙说道:“清澜,你怎么出来了?”
众人这下才反应过来,这不露面容的女子,竟然是月儒殿大师姐。
但听说这大师姐已经昏迷半年有余,现在竟然醒过来了吗?
众人纷纷向着沈妄投来好奇的目光。
沈妄没有回应陈牧风的问题,只是问道:“两位师弟,这是怎么了?”
沈妄虽然语气乍一听是温柔的,但是尾音却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透过白纱,仿佛看着他们的眼神也是直勾勾的,两个人背后一冷。
其中个子较为矮小的那个,顿时有些慌乱,将攥紧的拳头也放下了,支支吾吾的说:“师姐,我们……我们只是有些误会。”
“误会?”沈妄挑眉,眼神从他们身上扫过,两人衣服凌乱,脸上还带有淤青,觉得颇为好笑,只觉得这些正派人是虚伪的很,不过打个架而已,大可以坦坦荡荡有冤有仇说个清楚,误会是怎么个事。
陈牧风眉头皱起,一脸严肃:“现在说是误会?刚才干什么去了。”
他脸色苍白,还能看出他受伤的虚弱,但语气仍然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说道:“宗门之内,禁止私斗,这是规矩,你们身为玄天门弟子,难道忘了?更何况这还是在弟子们养伤修养之地,你们还如此肆无忌惮,如此大打出手,此事我定然要禀明宗主,好好罚你们一番。”
这么几句疾言厉色下来,这两个男子再没有打架时的嚣张气焰,两个人霎时间变成了两个鹌鹑。
“师兄,你怎么罚我都行,能不能不告诉宗主……”身强体壮的那个明显慌张起来。
陈牧风淡淡撇了他一眼道:“敢做不敢当?”
他沉默。
陈牧风也不深究,只是问道:“你们两个是哪一个宗师殿的弟子?”
这玄天门弟子众多,弟子根据不同性格天赋,被划分到不同的宗师殿,受到不同宗师的管辖,天赋极佳者,又可拜为宗师的内门弟子。
身材壮大的男子听闻要上禀宗主,神色蔫蔫,刚才一直挺立的脊背也弯曲下来,颇有些垂头丧气,犹豫了一下道:“我是澄阳殿弟子,赵瑾轩。”
陈牧风这下才明白,怪不得他不愿意上禀到宗主那里,原来他就是宗主的弟子,这和自己干了错事被叫家长了有什么区别。
但是陈牧风又觉得不对劲,澄阳殿是玄天门的宗主殿,可他自小在玄天门长大,虽说不可能认识所有弟子,但是至少也能眼熟个七七八八。
虽然澄阳宗主收的弟子最多,内门弟子也有十几,但他几乎都打过照面,赵瑾轩他回忆片刻,却是实打实的不认识这赵瑾轩。
陈牧风露出了怀疑的神色,问道:“我怎得不知,师伯门下还有叫赵瑾轩的弟子?”
赵瑾轩身材威武,但是此时整个人低迷下来,不复刚才的狠劲,声音弱了下来道:“师尊一个月前才将我带回宗门,只潦草行了个简单的拜师礼,师兄不知也正常。”
陈牧风点头,算是承认了这个说法。
“你既然是澄阳师伯的弟子,那你应当知道,师伯对门规的管束是最为严苛的,你身为他新收的弟子,怎得还藐视门规。”
赵瑾轩又沉默了。
“怎么?哑巴了你?”
陈牧风简直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见赵瑾轩只是默默的低着头,没有反应,只好扭过头去,看向另一个人。
“你呢?哪个殿的?”
还未等回答,哭声先传了过来,这身材矮弱的男子并未放声大哭,而是低声啜泣起来,像是实在忍不住了一样,领口处由于刚才的拉扯,不经意露出了身上的淤青痕迹,青青紫紫交错一起。
在场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这伤可不像是新伤,再怎么说都是同门师兄弟,这打的也太严重了些。
“我……我是岱山殿的弟子李汶。”
李汶抬头看向陈牧风和沈妄,眼神中满是畏惧和委屈,仿佛受了什么天大的冤枉。他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不敢开口,只是用袖子不停的擦着眼泪。
陈牧风也是第一次见有男子哭的如此梨花带雨,他说道:“别哭了,有什么事情大可以说出来。”
李汶听言却只是摇摇头,便不在说话。
陈牧风看着面前两个默声不语的人,额头一抽一抽的,伤口好像都被气疼了几分。
沈妄见这两人实在是婆婆妈妈,就是两个欠收拾的主,但她还没有忘自己的任务,忍着每人给一鞭子的冲动,问道:“有什么委屈尽管说出来。”
但两人看了她一眼,双双把她的话给忽视了。
【冷静,冷静,你现在是洛清澜。】
沈妄深吸一口气,若她不是洛清澜,她哪有这个心思陪他们过家家,他们打架就让他们打好了。
场面一下子陷入了僵持。
陈牧风见两人皆是嘴硬的很,不愿与人透漏,干脆说道:“你们既然不愿意透露,我也只好将你们送去清正阁去,让清正阁的长老们给你们判个错对处罚。”
清正阁是独立于玄天门宗师殿的一个处罚组织,只要是玄天门人,上至宗主,下至弟子,都要受清正阁的管治。
而为了树立起清正阁的威严,避免弟子们违反门规,一般若是弟子受错私下里小惩大戒便可,但清正阁的惩罚却要严厉的多,毫无人情,哪怕你是半夜宵禁饿的要死,吃个夜宵被发现,最低也要关一个月禁闭。
但清正阁也有它存在的好处,门内许多无法决断的纠纷皆会送去清正阁,这是因为清正阁内有一上古传下的符咒,可分辨人谎言之真假,有没有说谎,一试便知。
可赵瑾轩听闻,要将两人送去清正阁后,明显是松了一口气:“听师兄的。”
陈牧风这下倒是觉得稀奇了:“你可知道,宗门内斗殴,去清正阁关禁闭怕是要三年起步。但是你若告诉师伯,宗主向来好说话,有什么误会解释一番,不会罚你多重的。”
但赵瑾轩却像是铁了心要进去关禁闭一样,立马说道:“不用。”
但是李汶听了此言却是身体一颤,畏畏缩缩的,抬起头来,眼中泪光闪烁,哽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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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愿意上禀宗主。宗主向来公正,必不会寻徇私。”
赵瑾轩听了此话脸色变得极其难看,脸色变得阴霾密布,若不是被灵力禁锢住,只怕又要一拳砸上去。
李汶像是被打怕了的样子,又像是实在害怕去清正阁,也顾不得什么,大声说道:“师兄师姐明鉴啊!我说我说!”
陈牧风点头示意他继续。
“一个月前,赵瑾轩刚来宗门,对路还不熟悉,我恰巧碰巧遇到他,便想着都是师兄弟,便帮他带路,可没想到他竟是一个断袖!”
众人皆是一脸不可置信,眼神从李汶身上移到赵瑾轩身上,又移回去。
赵瑾轩脸色越发铁青:“说什么鬼话!”
沈妄心里感叹,不愧是大宗门,一个简单的打架事件竟然也能有如此新奇之事,心里说道:“遇见和你相同爱好的人了。”
【我不是断袖。】
李汶咬了咬牙,似乎下定了决心,终于开口道:“请师兄、师姐、还有在场的各位弟子们给我做个见证。”
沈妄看向眼前这个很有些楚楚可怜的男子,没有立即答应,只是眯了眯眼看向李汶说道:“你先说。”
“自那天我给赵瑾轩带路起,他便对我诸多骚扰,若我不从,便是一顿毒打,今日我实在是不能忍受下去了,才奋力反抗,于他打了起来。”
李汶还怕大家不相信,把袖子撩起来,瘦弱的胳膊上布满了伤口,有些才刚刚结痂,时间上确实对的上。
此言一出,周围顿时一片哗然。
“这赵瑾轩看着就不像是好人,怪不得总觉得他周围阴森森的。”
“那也不一定吧,又没有证据。”
“什么不一定,能被宗主收为弟子的人,用脚趾头想想也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吧。”
“这倒也是。”
“怪不得,前几日老是会听见有人说,去岱山殿,偶然听见奇怪的声音,这下岂不是全对上了。”
赵瑾轩却大骂道:“你信口雌黄,颠倒黑白!”
沈妄这么一听来劲了,问道:“那你的意思是,是李汶强迫你的?”
从身材体型,到灵力高低,性格气质,怎么看都不像是李汶骚扰的赵瑾轩。
赵瑾轩一脸铁青,但是还是闷闷的“嗯”了一声。
陈牧风怀疑地将灵力探入到赵瑾轩身体中,赵瑾轩身体一僵,下意识的反抗,但是却被陈牧风压了下来。
陈牧风感受着他的灵台,结果被震惊了,这小子的灵力如此充沛,修为怕比上他也不遑多让,别说被李汶强迫他,要是他想,李汶根本动不了他一根手指头。
他脸色越来越冷,看着赵瑾轩的眼神算不上友善:“以你的这一身修为,他要是能骚扰的了你,到是修士的奇迹了。”
赵瑾轩听出了陈牧风话语中的奚落之意,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是却哽在喉中,自暴自弃地讲:“真不是我。”
“还在狡辩!那你倒是说说以你的修为,如何被李汶缠住不放的。”
“我……”赵瑾怀哑言。
8. 我不是青天大老爷
这么快就破案了?
沈妄是一脸看好戏的样子,活生生的是把眼前当成了戏台。
赵瑾轩低着头不说话,双手紧握成拳,他抬起头来,眼神变得冰冷,直勾勾的看着陈牧风和沈妄二人,双眸变得幽深。
“这样就能定我的罪吗?没有人证,更没有物证?仅仅凭修为高低,就能说是我做的?玄天门还说是第一大宗,想来也不过如此。”
陈牧风见此人颇有些死不承认的架势,甚至还扯上了宗门名誉,更是与他懒得纠缠,直言道:“既然如此,还是将两人都送去清正阁算了。”
李汶听了此言脸色唰的一下白了,颤颤巍巍的说道:“师兄,我不愿去清正阁,去了那里,怕是要有多少个春秋不能再出来,毕竟我也还手了,更何况此事我才是受害者。”
“若非要送去清正阁,那我,我不再追究赵师弟便是。”
听这话中的意思竟然是要将此事和稀泥。
周围人却纷纷说道。
“那怎么行?”
“怎么能就这么轻易放过这赵瑾轩,他能干出一次这种事情,不受到惩罚肯定还会有下一次。”
“对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不让他受点惩罚,那能怎么能行。”
“清正阁说好听点是严明,说难听点便是死板,弟子就算是正当防卫也是要受罚的,简直是不讲道理。”
赵锦轩听着周围的议论声,他没有在为自己辩驳一句,整个人都阴沉下来。
而李汶委屈的神情也收回了几分。
陈牧枫看向站在一旁的沈望问道:“师妹,你怎么想的?”
沈望热闹也看够了,既然系统让他平息这场冲突,当事人也都说不再追究,那自然是顺从此意,最省事不过了,看热闹是看热闹,自己卷到热闹里,可不热闹了。
她生前可不是好人,更不是什么青天大老爷。
沈妄开口道:“既然如此,两人骚扰一事既然都无证据,自然也无从指正,就应该以斗殴论处。”
她话音一落,就感觉到一股凉飕飕的视线,朝她看过来,原来是赵瑾轩。
不是,她不过是想要完成一下任务,又不是她污蔑你的,冤有头债有主啊,这么看着她干嘛,要报仇至少先找李汶吧。
陈牧风听了沈妄的话犹豫了,此事难道就这样混水摸鱼过去,解决倒是解决了,但这不像师妹的性格,她向来是追求真相之人。
不过师妹所言也有道理,没有证据,再多猜测也都是空想,不如先这样,等这两人放松警惕,下次自然会露出马脚。
于是陈牧风说道:“那师妹觉得应该怎么惩罚他们二人才好呢?”
沈妄说道:“就罚赵瑾轩清理藏宝阁三个月。”
接着又看向李汶,上下大量了一番:“你嘛,就罚你扫天梯三个月吧!”
“天梯,三个月,这也太久了吧。”
“对呀,这李汶说不定还是受害者,竟然让他去扫天梯。”
“洛师姐,不会是昏迷太久吧,有些……”
围观那人撞了一下身边人的胳膊,打断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抬头示意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陈牧风,低声对身边人说道:“别乱说话。”
李汶听到两人的惩罚内容,脸色又是白了又白,心下不平,但是又不敢开口,只好硬生生的憋住了。
陈牧风听了洛清澜的惩罚,并不赞同。
天梯有一千零八十个台阶,每日不仅风吹日晒,而且现在还是秋季,落叶纷飞,台阶上到处都是枫叶,这可是个大工程。而藏宝阁就不同,藏宝阁内本就灵力充沛,原本日日都有人打扫,甚至都可以算的上是奖励。
但陈牧风并未拆台,他只是迂回的补充道:“藏宝阁怕是不方便让人进,倒是天梯最近容易脏的很,你们两个都去扫天梯罢了,一个从上往下,一个从下往上,扫三个月便止。”
陈牧风看向沈妄,沈妄透过白纱深深的看了一眼陈牧风,这让陈牧风以为自己是说错了什么。
但下一秒,沈妄便点点头,同意了这个处罚,如此一来,系统的任务便是轻松解决了。
尽管两人没能分出来个是非对错,但这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她没有把玄天门这个地方搅的水更浑些,就已经是大发善心了。
陈牧风又转头,问向作案的两人说道。:“你们两个呢,可有意见?”
赵瑾轩摇了摇头,但神色并未缓和,还是一副阴鸷模样,周身气压更低,不似刚审问时的平静。
李汶倒是显得还是有些不满意这个结果,他高声呼喊道:“我是受害者,凭什么我也要受罚!”
赵瑾轩眼神凶狠,猛地扭过去,对李汶恶狠狠地说道。:“你最好适可而止。”
“赵瑾轩!没想到你当着众人的面,也敢如此威胁于人。”陈牧风警告道。
李汶这下吓得不敢说话了,只木木的点点头,也同意了处罚。
事情结束,周围弟子也都四散而开,当然也包括沈妄。
她将陈牧风送回了病房,道了一声别便离开了。用传送阵传回宗门内,一路上悠哉悠哉,呼吸呼吸新鲜空气。看看周围玄天门的建筑景观。
一路上,五步一亭,十步一楼,时不时的还会遇见一些打扫的弟子和修炼的弟子。
沈妄一身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竟然没有一个人认出她,但也吸引了不少注意,她步调轻松,歪歪扭扭,和洛清澜的规规矩矩截然不同。
虽说沈妄之前一心求死,但是现在也不由的感叹一句,活着还真好,当这正派大师姐也没那么难,这任务做起来也倒算轻松。
而且她死都没能想到,她竟然有朝一日也能在玄天门内肆无忌惮的来去自如,而不是像个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
要是没有这个寄生虫在身上,那就更好了,她现在就能回墨雪宗去,收拾收拾战力,再与玄天门决一死战。
就这么想着,耳边突然传来了晏舒的声音。
【你也看出来了吧,此事明显不对】
沈妄还沉浸在恢复“半自由”状态的喜悦之中,根本没仔细听,只是敷衍作答:“嗯。”
【那你何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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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妄听出来这人话语中一丝丝的质问语气,掩藏的很好,但她还是察觉到了。
沈妄说道:“看倒是看出来了,但跟我有什么关系,任务只说了让我处理纠纷就行,现在纠纷轻松解决,我何必多找一事。”
自因为契约附着在沈妄的精神中接触的这一段时间,晏舒便知道这沈妄生前并非什么良善之辈。
她要杀陈牧风也算是情有可原,毕竟可以算是一命还一命。
但这次他算是更为清晰的感受到了,在沈妄眼中,不仅对与错不重要,甚至人命可能对她而言也不值一提,最重要的就是她的目的有没有达到。
【罢了。】
晏舒不在言语。
在沈妄眼中,晏舒这种人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别人的死活,跟她有什么关系,那赵瑾轩受了什么罪跟她又有什么关系,跟晏舒那就更没有关系了。
傍晚降临,沈妄躺在洛清澜的床上,她睡眠本就浅,更何况这是在玄天门的地方,她静静的躺在床上,做好了睁眼到天亮的准备。
思绪飘到很远。
生前的沈妄没有朋友,没有亲人,可以说是是小小年纪就万分孤寡,直到墨雪宗的宗主将她带回了门中。
她本身就是不易和人亲近的,在门中有下属,有仇敌,就是没有朋友,更不与人亲近,更何况是与人如此心意相通。
这带给沈妄的并不是安全感和亲近,而是前所未有的恐慌。
这代表着她的行为,被另一个人管控,这种被限制的感觉令她不适。
忽然昏暗的房间里,突然出现了星光点点,如同万边星河汇聚在房间之内,慢慢的形成了一个人的模样,是晏舒。
还不等沈妄反应过来,他干脆利落的对着沈妄说道:“跟上。”
接着他头也不回的便是推门而出。
“你这是去哪里?”
回应沈妄的却是晏舒的一片衣角。
跑这么快是要赶去投胎吗?
沈妄外衫都没来得及穿,掀开被子便是向外追去。
沈妄就这么一路跟着晏舒,玄天门晚上有严格的宵禁,根本没有人在外面晃荡,倒是显的空荡荡。
沈妄跟在晏舒的身后,十分的不解想道:我为什么要跟着他出来?
沈妄把这个行为归结为莫名其妙的好奇心的驱使,但既然都到这里了,自然没有再走开的道理,而晏舒也始终保持着,沈妄刚刚好能跟上的速度。
终于晏舒在一个偏僻房间停住。
沈妄也紧跟着停下,她对虽然没来过玄天门,但是却对玄天门的布局颇有了解,沉吟片刻说道:“这里是岱山殿。”
晏舒一把捂住了沈妄的嘴,一只手在嘴唇前比了个“嘘”的姿势。
晏舒的手是冰凉的,让沈妄的脑子更清醒了点。
能让晏舒大半夜跑过来这边的,除了契约任务还能有什么原因。
果然不出所料的,耳边便听见李汶的声音。
沈妄扒开晏舒的手,示意自己不会说话,两人纷纷向声音的来处看去。
9. 你多管闲事上瘾吗!
不知是不是李汶忘记了,还是有持无恐,他说话前甚至都没有想,将房门掩住的意思。
与下午柔弱可怜的声音不同,此时的李汶语气中带着一些阴厉,尾音中还有一些若有若无的笑意:“赵瑾轩,我还以为你今天不会来了呢。”
赵瑾轩脸色青黑,脸扭到一边,避开李汶要摸上自己脸上的手:“李汶你别太张狂了,闹到最后,大家都没好果子吃。”
“是吗?我看需要担心的人,只有你吧。”李汶显然是不以为意的样子,说道:“今日在场那么多人,你看看有谁相信你吗?”
这话显然是说道了赵瑾轩的痛处,一个月前他拼命求着玄天宗宗主澄阳,求他将他带回宗门以修仙法,但是却不成想,学没学到什么,麻烦倒是层出不穷,一时之间他都在怀疑,当初的选择是否正确。
赵瑾轩已经忍让了李汶对他的诸多骚扰,已经是烦不胜烦,他说道:“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放过我?”
李汶好像没看出眼前对他的厌弃,往前走了几步将赵瑾轩堵的退无可退,一只手捏住了他的下巴,将他的脸掰过来。
李汶:“我想要的,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一句话尾音打转,手指尖顺着赵瑾轩的脸颊缓缓上移。
沈妄与晏舒躲在门外,沈妄低说道:“这赵瑾轩有问题。”
明明在身材体型,灵力修为上赵瑾轩都远胜于李汶,可以说若是他想,李汶的修为在他面前根本不够看,可是还是任由李汶在他脸上撒野。
可话音刚落,屋内便传来剧烈的打斗声音,沈妄关注着屋内的情况,赵瑾轩终于忍是忍无可忍,手握成拳,一拳便砸到李汶脸上,李汶驱动起灵力反抗,才与赵瑾轩打了个又来有回。
晏舒看向沈妄示意她,出面拦一下,但沈妄哪有那么的拦好心,全当没听见。
赵瑾轩落下的拳头可谓是拳拳到肉的力度,但是他却没有使用一点灵力,开始凭着一股猛劲还能与李汶打的有来有回,但不使用灵力的普通人怎么可能打的过一个修士。
很快,赵瑾轩便在灵力的攻势下落于下风,而反观李汶还是一副轻松的模样,他揉了揉手腕,嘴角一咧,便控住了赵瑾轩的脖颈:“还打吗?”
赵瑾轩眼瞪着李汶,眼底布满血丝:“打,怎么不打。”
李汶见赵瑾轩还在嘴硬,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手中更加用力:“现在呢?还打吗?”
赵瑾轩几乎窒息,脸因为缺氧而变得通红,双手无力的扒住禁锢在他脖子的手,但却还是一脸不服的表情。
李汶的表情终于是绷不住了,露出狰狞,手中的力道越来越重:“你不过是最低等的垃圾,凭什么也看不上我?!”
“凭什么?!凭什么?!”
李汶已然一副疯魔的模样,完全不顾赵瑾轩脸色发紫,双手已经无力的向两边垂去,明显已经是频死之兆。
“你若再不出手,赵瑾轩就要死了。”晏舒提醒道:“别忘了任务。”
若是赵瑾轩死了,那任务可以说是一个彻彻低低的失败,甚至没有挽回的余地。
不等沈妄回应,她便感觉到一股拉力将她拽向前去,眼前瞬间被凭空出现的白纱遮住了视线。
风吹动帽帷,沈妄透过白纱回头看去,晏舒带着微微的笑意,双手抱胸,靠在房门前,眼神瞟了一眼屋内示意道该她上场了。
想都不用想,就是这晏舒办的好事。
沈妄隔着白纱翻了个白眼,忍住内心的抓狂,看向屋内快要一死一疯的二人。
李汶先被门口的动静给吸引,扭头看去,一个一身雪白的女子,背对着月光,全身落在阴影中,甚至如同鬼魅般出现的,微风吹动着这个“鬼”的面纱,朦胧间露出面纱下的面容和肌肤,是满脸的伤痕和焦红,眼中更是冷意弥漫。
“啊!鬼啊!”
李汶被吓的慌忙逃窜,自然更是顾不得手下的赵瑾轩,赵瑾轩重获空气,抱住自己的脖子,双眼迷离的大口大口呼气。
沈妄心下好笑,一个修士竟然还怕鬼,传出去都是修士的耻辱,
她模仿着鬼的飘动,瞬间移动到瘫坐在地上的李汶,李汶双手颤抖,下意识就是用灵力攻击着眼前这个女鬼,但是这些极度惊恐下的攻击,不仅毫无威力,甚至连准头都没有。
沈妄就那么站着,就看着那几个攻击轻飘飘的打在自己的耳边、脚边、身边,不由的内心感慨道:就这水平还学人家流氓吊凯子。
而李汶却不觉是自己打偏,只觉是眼前女鬼的魔力,瘫坐在地上,口里喃喃道:“我啥也没干,放过我吧,对!对!你有什么事找他,找他!”
李汶此时终于想起了,身边还有一个大活人,连滚带爬的走到赵瑾轩身边,拽着他的衣服领子,像是已经找好了替死鬼。
赵瑾轩还处于缺氧状态,十分虚弱,眼睛半眯着,看向沈妄,却并没有像李汶那样惊慌失措。
沈妄缓步走向前去,微微的将自己的面纱揭开,露出那恐怖无比的面容,勾唇笑着说:“别怕,我就是来找你的。”
李汶吓的是肝胆俱颤,一股尿骚味传到沈妄的鼻尖。
这人怎么这么不经吓,沈妄皱起眉头,一只手捂住了鼻子,面纱也自然而然的随之落下。
赵瑾轩看着眼前这一幕,真是觉得荒唐又可笑,于是乎他真的笑出了声。
李汶瞪大眼睛,不明所以的看着赵瑾轩。
赵瑾轩没有理李文,双手一抱拳,便对着沈妄说道:“师姐。”
“师姐?”
李玟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这个称呼代表什么意思,他抬起头看着沈妄,忽的眼前这个人和白天在山洞里,印象中的人影重合了。
李文刹那理智回笼,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事情,脸色刷的变白。
沈妄倒是没想到,赵瑾轩在如此狼狈情况下,还有这样的洞察力,毕竟她这张脸是连她的师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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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云棠看了都要被吓跑的程度,而这赵瑾轩却是一脸淡定。
不过沈妄也并未在意,明知故问的质问道:“你们两个大半夜的是在这里干什么呢?不知道有宵禁的吗?”
宵禁?难道只是宵禁吗?
李汶也顾不得自己的狼狈,磕磕绊绊的说道:“同,同门兄弟,还能干什么?不过是赵师弟说有些修炼上的问题要问我。”
他怕是因为吓傻了,扯出来的谎言也是漏洞百出,谁会在大半夜的时候出来修炼的,更何况刚刚他还一脸凶狠的掐着赵瑾轩的脖子。
赵瑾轩听着李汶扯出来的瞎话,不屑的冷笑一声。
沈妄倒是没想到,这李汶死到临头了还在狡辩,看了一眼赵瑾轩,他听着李汶扯出这样的谎话,虽然脸上的表情是一副“谁信谁就是傻子”,但是却没有反驳李汶说的话。
沈妄倒是想看看赵瑾轩能忍多久,于是顺着李汶的话说:“那你们两个也要注意,这修炼也得有分寸。”
赵瑾轩没有想到,就算是如此明显的谎言,沈妄也会相信,他嗓子沙哑的终于为自己辩驳了一句,但是却只是十分无力的说了一句,他在说谎,便没有了后文。
李汶大喊:“我才没有说谎!”他看向赵瑾轩的眼神中满满的都是警告。
赵文轩闭上了双眼,仿佛再看一眼这个男人都恶心。
沈妄问道:“赵师弟既然你说他在说谎,那一定有理由吧,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大可以说出来,师姐必然会为你做主的。”
说出来吗?
赵瑾轩因为缺氧而有些头晕,一时间被这温柔的语气蛊惑,张了张嘴,但他的理智让他想起白日洛清澜冷漠的表现,脑海中终于还是回归了一丝冷静,扭过头去闭口不语。
李汶仿佛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情况一样,嘴角露出一丝得意。
沈妄没想到这小子嘴这么严,明明自己已经到了危在旦夕的地步,还是什么都不肯说,越是不肯说越是证明,这是事情的关键,但若是一直卡在这里,她的任务猴年马月能完成。
她想着要如何降低赵瑾轩的心理防线,耳边传来晏舒的声音,轻飘飘的一句话,如同巨石砸进潭水中。
【他隐瞒的事是,他是魔族。】
晏舒的语气是十分的笃定,但沈妄的第一反应是不可能。
先不说魔族千年前便与人族彻底割裂,人族区域与魔族区域更是互不相通,魔族想要来人族的唯一一条路“黄泉”早已经被堵死,千年前遗留在人族的魔族早就被屠杀殆尽了,甚至是来自魔族一颗种子,在人族都会被烧死。
更何况这赵瑾轩是澄阳宗主的的弟子,澄阳作为玄天门的宗主,若真的收了一个魔族弟子,若是被发现,轻则名誉扫地,重则被判一个勾结魔族之罪。
而且白日里陈牧风还探查过赵瑾轩的灵台,不仅没有发现他身体里的魔气,还发现他灵台中有着充裕的灵气,而魔族是没有灵台和灵力。
10. 不听话?那威胁一下好啦
还不等沈妄多想,晏舒就提醒。
【来人了。】
言罢,不等沈妄有所反应,便被远处的飞来的缚灵绳给缠住。
天色微亮,往日里安静的宗主殿,被一阵呼喊划破。
“澄阳!”
风遥站在宗主殿的中央,手里提着绳子,五花大绑的捆着他们三人。
李汶面色发白。
赵瑾轩面色铁青。
沈妄更是一脸黑。
“你们仨,给我站好了。”风遥拿扇子敲了敲沈妄的脑袋。
沈妄一记眼刀看向风遥,心道:迟早把他的扇子给撕了。
澄阳还熟睡便被呼喊惊醒,一个闪身便来了前殿,打着哈欠,眯着眼看向这四人:“你们这是?”
风遥:“今日查宵禁,让我抓了这三人。”
谁能想到,平日一年都没有几个敢犯宵禁的,而这一晚上竟然就被他抓到了三个。
这三人,一个脖子上一个大剌剌的紫色手抓印,一个身下黄色不明液体,另一个被白纱裹得严严实实。
不用多想,这定不是像往常那般贪玩贪吃而惹了宵禁的人,澄阳皱眉:“这是怎么回事?”
澄阳向来以好说话出名,但是严肃起来,却也不失一宗之主的气势,吓的李汶全身一颤。
他的眼神扫过三人,最后落到了赵瑾轩身上。
赵瑾轩不敢与师尊对视,只默默低下头。
澄阳见无人回应,看着自己新收的小徒弟:“你说,你这脖子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赵瑾轩犹豫须臾:“是我与李师兄约好了,晚上约战一场,相互切磋时不小心弄的。”
“是吗?”澄阳问向李汶。
李汶连忙点头如捣蒜:“正是如此,正是如此。”
玄天门向来有弟子相互切磋,这倒是不稀奇,但是赵瑾轩脖子上的淤青看着却是怪异了些,不像是寻常误伤。
“那清澜,你为何又出现在那里?”
众人目光皆移向洛清澜身上,沈妄自然不可说她也是来切磋的,但她也不想在此将赵瑾轩是魔族一事说出来,多一日不如少一事,更何况,能放一个麻烦在玄天门倒是不错。
沈妄承着众人的视线,将话隐去一些:“白日里赵师弟便和李师弟已经起过一次冲突,虽已惩过,但为了防他们二人再起冲突,我便在他们身上放了灵蝶。”
七分真三分假,这样说出来的话最让人信服,沈妄眼睛都没眨一下:“傍晚灵蝶感受倒他们的灵力波动,我便紧急去查看,果然看见这两人正大打出手。”
从犯宵禁去同门切磋,变成了同门斗殴且屡教不止,这罪名可不是升了一星半点。
但赵瑾轩的表情却明显松了一口气,李汶听到洛清澜如此回应,心下猜测她或许来晚了,并未看到全貌。
毕竟月儒殿距离岱山殿也不近。
澄阳点点头,洛清澜的话他自然是毫不怀疑的,赵瑾轩脖子上的淤青若是斗殴而来,倒也合理,他看向那二人:“你们是有什么私怨?都是同门,下如此狠手。”
澄阳只觉自己是平常询问,但是听进李汶耳朵中却变了味道,心下认定宗主定是要偏私徒弟。
于是李汶表现一副受害者模样,抢先开口:“是......”
但话刚开口便被打断,沈妄:“想来只是师兄弟闹了点小矛盾,下手没个轻重,你说是吗?”
话虽温和,但李汶还是在尾音处听出了丝丝警告的意思,他一缩脖子,把原本要说的话憋了回去:“是。是我们前几日说话起了点小冲突。”
赵瑾轩本已经做好要被李汶诬陷的准备,若是因此被逐出玄天门,倒是也来个痛快,却不想洛清澜竟会替他说话。
“不过说话起了些冲突,就这样私下打斗,简直藐视门规。”澄阳话中带了些愠怒。
他向来好说话,但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同门相残,看着这两个鹌鹑模样,澄阳心下恼怒。
“风遥,你说该如何处置他们?”
风遥晃了晃手中的扇子:“犯宵禁便已是大错,更何况同门相残,师弟认为当杀鸡儆猴,两人都送去寒穴禁足三月。而洛清澜虽然是事出有因,但是毕竟也是犯了宵禁的,也关个七天罢。”
李汶听了此话,面色发白,寒穴冷若冰窖,冻结灵脉,无法用灵力御寒,只能生生扛着。
不,他不要去,去了那地方就是生不如死。
李汶心下发狠,赵瑾轩区区一个魔族,凭什么拖他下水。
宗主若是知道赵瑾轩的真实身份,说不定还要褒奖他除魔卫道,李汶这下是真的明白了什么叫做色字头上一把刀,为了一个男色进寒穴,出来不死也要被剥层皮,再者这赵瑾轩虽然身材和相貌都是极品,但是也太不知好歹了,折磨他一个月也没得手。
李汶越想面色越不善,既然他得不到,也不能让别人得到。
沈妄敏锐的察觉到李汶的变化,对晏舒说道;“你不是能控制别人吗?让李汶别再搞什么幺蛾子了。”
【好,但你别忘了任务,将他们两个关进寒穴,也不算彻底解决。】
晏舒提醒沈妄,沈妄自然没有忘记,嘴角一勾:“你放心吧,我已经想到解决的办法了。”
李汶想好了前后的话术,但是却惊恐的发现,自己无法开口说话了,唯有眼珠还能左右移动。
澄阳犹豫的看向风遥:“这惩罚会不会有些重了些。”
风遥面无表情,扇子紧紧的握在手中:“不重惩,不以示众人。”
澄阳叹了一口气,意味深长的看着自己的小徒弟:“你们可有不服?”
赵瑾轩承着师尊的目光:“没有不服。”
李汶拼命的挣扎,但是他的□□十分的沉重,他只能眼睁睁的听着自己说:“一切听宗主安排。”
他心凉了半截,他眼珠左右转动,风吹动沈妄遮面的白纱,微微勾起的嘴角,让李汶背后发麻。
是她!一定是她干的!
三人被带离宗主殿时,李汶的眼睛还在恶狠狠的盯着沈妄。
风遥一根绳子上牵着三人,沈妄完全忽略了李汶想要将她挖掉一层肉的视线,自顾自的走着,忽地前方传来动静,听着像是争吵声。
宗内规矩严格,修仙第一要义便是修身养性,几个月都不一定能找出几件纠纷,偏偏今日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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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撞一个。
风遥显然也听见了前方的争吵,只是看了一眼,就淡淡的收回眼,没有要理会的意思。
沈妄挑眉:“师伯,我怎么听前面的好像有什么声音。”
风遥停步扭头,语气不算友善:“别管那多。”
沈妄:“可是,今日不是师伯你管宗内违纪吗?”
“难道师伯,只管晚上,不管白天?”
赵瑾轩和李汶都看过来,李汶只觉得这师姐真是没事爱多管闲事,风遥犹豫片刻,神色算不上好,将三人又捆了个严实:“你们在这里等着。”
“好的师伯。”沈妄点头。
见风遥走远,李汶冷不丁嘲讽一句:“真是事多。”
没想,这话竟然直接说出了声,李汶惊愕,连忙看向沈妄,沈妄低笑一声。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沈妄朝着李汶走了几步。
李汶霎时反应过来,洛清澜是故意将风遥支走的,吓的连忙后退几步。
“你,你要做什么。”
沈妄对着晏舒说:“给我解绑。”
【悠着点。】晏舒提醒道。
“放心。”
本身紧紧在沈妄身上捆着的缚灵绳忽地散落一地,下一秒,沈妄便快速的扣住了李汶的脖颈,李汶挣扎不及,在越收越紧的掌心中,逐渐窒息,眼神涣散。
沈妄看着手下人的气息越发的微弱,眼底却毫无波动。
李汶脸色青紫,身体的从蠕动挣扎逐渐失去力气。
【你若再不松手,他就要死了。】
【嘀!注意,注意!违反契约条款第一条,惩罚倒计时三秒。】
【三。】
【二。】
【一。】
晏舒与系统的声音同时喊道。
【沈妄,放手!】
沈妄猛地将手松开,李汶无力的侧倒在地,双目无神,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
李汶惊恐的看着沈妄,她趴在贴近李汶的耳边:“你若是在去找赵瑾轩麻烦,后果自负。”
李汶眼前眩晕一片,但还是胆寒地缩了缩脖子,木讷地点了点头。
“好了,解决了。”
【威胁恐吓,这就是你说的让我放心的解决办法?】
沈妄:“方法没有好坏,管用不就行了。”
晏舒沉默,是他的问题,他竟然想着这女魔头能想出来什么好方法。
沈妄感觉到缚灵绳又捆回了自己身上,是晏舒的手笔。
远处传来声音:“这是怎么回事?”风遥处理完前面的纠纷,回来就看见李汶瘫软在地,面色涨红。
沈妄脸不红心不跳,先回答道:“李师弟刚刚在此踱步,不小心绊倒,你说是吗?”
赵瑾轩将刚才的一幕幕都看在眼中,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虽不知为何洛清澜会如此维护他,但他也没有拆穿洛清澜的理由,犹豫片刻道:“正如洛师姐所言。”
李汶听了此言,弱弱的看了一眼沈妄,点了点头算是赞同了这个说法,手脚发软的爬了起来。
风遥神色如常,没有多问,便押着三人继续去寒穴之处。
11. 又来???
寒穴位于宗门北方的雪山之巅,终年积雪,寒气逼人,此地关押的,皆是人界穷凶极恶之徒。
沈妄踩在厚厚的雪地上,对于修士而言,灵力可护体避寒。但这里铺天盖地的的刺骨寒风直冲他们而来,猛烈得仿佛能穿透骨髓,沈妄的帽帷被风卷起,脸上的疤痕暴露在空气中。
风遥眼疾手快,立马施法将面纱罩回沈妄脸上。
“前方便是寒穴的入口了。”风遥说道,“进去后,屏息凝神,以灵力护体,能让你们少受些苦。”
赵瑾轩微微颔首,第一个踏进寒穴之中,人迅速被风墙吞噬。
“我不去,我不去。”李汶面色发白,双腿发软,对着风遥求饶,但却被他一掌给推了进去。
沈妄紧接着走进,风墙外狂风呼啸,风墙内却是静谧得落针可闻,不见一丝风声。
眼前是高为百尺的洞穴,四壁密闭,寒气弥漫,穴内却不见旁人。沈妄心中明了,大概是只要一进寒穴,就会被随机分配到各自的禁闭室,互不相连。
【小心!】
沈妄脑海中传来晏舒的警告,她几乎是下意识的侧身闪躲,帷帽随着气流落下,耳边剑鸣擦着发丝而过,锐利的刺痛耳膜。她顺势看去,一把泛着灵光的剑钉入冰墙。
有人要杀她。
不,准确来说,是有人要杀洛清澜。
沈妄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毕竟作为沈妄,要杀她的人不计其数,但没想到作为洛清澜,竟然也有人想要置她于死地。
难道风遥是魔界之人,沈妄这么猜测着。
转头望去,风遥赫然站在那里,神色冷淡,没有意思掩饰的意思,他轻抬手,将墙上的剑收回,剑身一颤,变成了他时常拿在手里的一把折扇。
“师伯,你这是何意。”沈妄语气微沉。
风遥淡漠道:"杀你。"
沈妄:“我自问,应该没有什么地方得罪师伯了,要杀我总需要个理由吧?”
风遥神色平静:“没有理由,你必须死。”
话音落下。便将手中的折扇抛出,每个扇骨都成为了利剑,招招朝着沈妄的要害刺去,沈妄低骂一句,连忙躲闪。
堂堂玄天门一殿宗师,杀人不需要理由的吗?
玄天门可真是让她大开眼界。
沈妄一边避闪,一边高声道:“风遥师伯,杀人也该讲点道理吧!”
风遥不答,只是攻势愈发猛烈。
若是沈妄本体,此刻尚有一战之力,但凭借洛清澜的修为,要想在宗师手下逃过,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周围的冰寒之气开始侵入她的身体,沈妄知道,自己撑不了太久。
“晏舒,你难道要看着我死在他手下,再出手吗?”
【契约规定第一条,不能暴露契约,我也是契约的一部分,我若出手,你该如何向众人解释。】
洛清澜不可能打的过风遥,这是事实。
沈妄靠着上辈子的训练的身法,再一次堪堪躲过又一个攻击,但身法仅仅只是身法,撑不了多久:“你若是不帮我,我就要死在这里了。”
晏舒语气冷静。
【我不会让你死的。】
沈妄心下一寒。
“不错,不愧是这一代的翘楚,能在我手下撑这么久。”风遥轻叹道,眼眸中还带着一丝欣赏。但下一瞬,他剑势陡然一变,灵力以排山蹈海之势冲向沈妄。
沈妄已经无力抵挡,硬生生的接下了这一击。
整个人被重重震飞。撞在远处的冰墙上,又重重落地,沈妄只觉得自己浑身如同四分五裂,鲜血从口中涌出,在极寒中迅速冻结。
她抬手擦掉嘴角的血迹,狼狈的撑起身体,冰冷的抬头直视着风遥:“翘楚又如何?还不是要死在自家人的手里?”
她眼神如刀,直直的看着风遥,话里话外全是讽刺。
风遥撇开眼,沉声道:“清澜,别怪我,要怪,就怪沈妄吧。”
??又关她什么事。
沈妄被气笑。
风遥将扇子握在手中,流光一闪变成长剑,对着沈妄的胸口:“你死了,一切就结束了。”接着毫不犹豫的一剑刺穿了沈妄的胸口。
锥心的寒冷瞬间吞没了她。
血从伤口中涌出,但却在冰冷中凝结成冰渣。
世界陷入了黑暗。
……
契约空间。
再一次来到这里的沈妄可谓是熟门熟路。
唯一不同的是晏舒也站在契约空间里。
他一身黑衣,周身灵力流转,如同黑夜中的一捧银河。
沈妄一眼便看见了他,却懒的理会,转身便走了。
她并不怪晏舒刚才没能出手相救,而是怪自己竟然对一个刚认识不过几日的人,有了依赖的意识,在生死攸关之际,竟然将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
晏舒走到她的身旁,将沈妄的周围照出一片光亮:“刚才,抱歉。”
再死了一次的感觉并不好受,沈妄语气发冷:“没什么可抱歉的,你没有做错什么。”
晏舒沉默良久。
沈妄先打破了寂静:“风遥现在一剑贯穿了洛清澜的心脉,我还如何可以活,你我契约应该毁了吧。”
晏舒:“不会,只要契约存在,你就不会死。每一次死亡后,苏醒时间会延长,但你不会真正陨灭。”
沈妄有些心塞,这还真是地狱有门,她走不进去。
还好,沈妄并非怨天尤人之人,她问道:“那我何时才能苏醒?”
“大概五日后。”
这么说来,七日后出了寒穴,风遥看到的不是意料中她的尸体,而是活生生的她。
想想那场面倒有些意思。
“有人来了。”
沈妄灵魂被锁在契约空间里,失去了对于外界的五感,但是晏舒作为契约主,却不受制约。
晏舒低声一语,随后消失在契约空间。
沈妄的“尸体”旁,风遥早已消失不见。
一人佝偻着背,蹲在洛清澜的尸体前,洛清澜的尸体被冰雪冻的僵硬,面色白的如同血液被抽干,活脱脱一个冰尸。
那人衣服破破烂烂,光袖口便是四个大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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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却好像丝毫不受严寒的侵蚀,晏舒站在此人的背后,这人忽的十分警觉的向后望去,但是背后却是空荡荡一片,他怪异的歪了歪头,站起身来,见却是周围没人,步履蹒跚的从冰墙处,不知何时裂开的缝隙中走了。
晏舒没想到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竟然有如此警觉,还好他的反应更快一步,才没叫发现。
晏舒的身影在契约空间里重新凝结,“有人动了你的’尸体‘。”他指尖轻弹,契约空间里映出了刚才的画面。
一个人趴在沈妄的“尸体”旁,枯枝般的手指划过她胸口的剑伤,忽的头整个趴在沈妄的胸口,好像在聆听她的心跳,他的嘴角越张越大,像是在享受什么及其快乐的事情。
沈妄紧紧皱起眉头,手下意识的摸着自己的胸口,里面没有心跳。
晏舒挥手散去光幕:“此人能感知到我的灵力波动,绝非常人。”
接着晏舒又是弹出一个画面,竟然是风遥,他将手中的剑从沈妄的身上抽出,血化成一层冰霜,附着在锐利的剑锋上,他杀了洛清澜后,没有立即离开,反而是原地施阵,他握住手中的剑,将冰墙劈出一道裂口。
裂口外一片黑暗,但是风遥却毫不犹豫的走了进去。
光幕彻底消失,晏舒问道:“我只能收取你一丈之内到空间信息,所以他进去裂口后倒事情便不清楚,你心里可有什么猜测?”
沈妄思索着说道:“外界皆言,风遥不与人相交,更别说有什么朋友,唯一的姐姐也死了。”
沈妄慵懒的盘坐在地上,一只手支着头,眼神淡淡的看着晏舒,契约空间里是她本来的样貌,脸上光滑白皙,没有任何可怖的伤疤,与本人不符的是那张看起来人畜无害的脸,只有那眉眼微挑,带着些蛊惑。
晏舒立在她身旁,静静的听着她分析,顺手变出一张躺椅,一张座椅和一张四方桌,“不如我们坐下说?”
“你怎么不早变出来。”沈妄看见躺椅,两眼放光,她本身就不是什么吃苦耐劳之人,在墨雪宗中,她的寝殿就是极度的奢华舒适,“既然你能变,那能不能在变个软毯出来。”
晏舒打了个响指,躺椅上的边边角角都被裹上了绒毯。
沈妄懒洋洋的卧在躺椅里,一点不像是刚死了一场的人,满意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民间谣传,风遥的姐姐风若烟是一个绝世美人,嫁给了当时玄天门的大弟子安春来,两人婚后和睦,还育有一子,但是由于魔界之主敖天横插一脚,最后全家都死了个干净。”
“这么说,这是敖天第三者插足不成,恼羞成怒的惨剧。”晏舒总结。
沈妄点头:“千年前的人魔大战,便是如此引发,敖天带着魔族大军,攻打人界,双方惨重,自那之后敖天也不知所踪,人魔两界便分而居之,中间被一条横河隔开,名为黄泉,凡事跨过此河者,无论人魔皆要被送下黄泉。”
“就因为一个女人?”
沈妄轻笑,不置可否:“到底是不是因为一个女人,我不清楚,但是风若烟确实是被骂红颜祸水了千年,直到现在还有将她的故事写成话本的。”
12. 小帅锅快来玩呀
“会不会隔壁那人,便是那魔界之主敖天。”晏舒猜测道。
沈妄应道:“书中有录,魔族体格威武,敖天更是身高八尺,身材雄壮,宛若巨人,身材可能千年有变,但是这身高也不符。”她思索道:“或许,也可能是书中记载有误。”
与沈妄慵懒模样不同,晏舒正襟危坐,一身黑缎长袍,一头墨色青丝,一副听讲之态,说道:“是不是那魔族之主,出去后自然就会知晓,不急。”
“那这五日干嘛。”
晏舒眉眼极淡,眼中似汪清泉,看她一眼,一本正经说道:“数鸭子。”
沈妄一怔,随之“噗嗤”一声笑来。
晏舒指尖轻敲椅柄,神色如常:“我说的是真话。”
他语气平静,抬头看着一望无际的契约空间,说道:“我也困于契约,总需要点什么打发时间。”
沈妄忽的站起身,站在晏舒的身后,她一度认为并非好色之人,但是却常常看着晏舒移不开眼,缓缓靠近他,看着愈发紧张的面容,声音放低了说道:“既然你如此无聊度日,反正在这契约空间里也无事……那不如陪我打发打发时间?”
晏舒默默的向后靠去,直到抵住了椅背,撇开沈妄热烈的眼神,说道:“做些什么?”
接着晏舒好像想起什么,与沈妄对视,嘴角一勾说道:“我知道我们做什么了。”
……
“这就是你说的,做些什么?”
灯火微明,棋盘摊在矮几上,沈妄半躺在软垫上,衣角微乱,懒洋洋地支着下巴,指尖拨弄着一枚黑子,果断的下在棋盘一角。
晏舒坐得端正,衣袂整齐,白皙修长的手指拈着白子,眉眼清朗说道:“不好吗?”
“棋风见人风,我们虽然是契约关系,但也算是盟友不是吗?也该多互相了解一下。”
沈妄眼底神色涌动,倒是没有否认盟友的说法。
“好,好极了,孤男寡女在一起,最适合当盟友,一起下棋了。”她又吃几子,语气也如棋风般有点发冲。
沈妄下棋横冲直撞,晏舒则是不紧不慢层层布局,沈妄心思明显不在棋面上,很快便出现了颓势。
晏舒又下一子,说道:“你快要输了。”
沈妄心不在焉的“嗯”一声,看着晏舒,心想道,真好看。
晏舒他真的是人吗?没见过与他一般标致的人,或许他是符灵?应符咒而生,顺符咒而死?
她目光毫不避讳的打量着晏舒。
晏舒下棋时不动如山,这会儿被看的倒是有些不自在起来,“你在看什么?”
沈妄伸出一根手指,隔空细细描摹着晏舒的模样,“看你,好看。”
晏舒执棋的手指微微一顿,白玉般的耳尖悄然泛起薄红,但他依旧不动声色,“别看了,我卖艺不卖身。”
沈妄被逗笑,站起身来,捏走晏舒手中的白棋,摩挲着说道:“契约条款里可没有这一条,或许你勾引勾引我,让我屈服于美色,以后你让我往东,我就绝不往西。”
晏舒表情认真,好像真的在思考可行性,但手忽的却覆在了沈妄眼前,她直勾勾的眼神被遮盖,晏舒这才松了一口气:“不如我们再下一局。”
沈妄感受到眼前的温热,眨巴眨巴眼睛,轻笑出声,“别那么紧张,我又不会真吃了你。”说着将晏舒的手扒开,说道:“下接着下。”
五天,整整五天,沈妄感觉她已经把这辈子的棋下完了,已经到看一眼棋盘就要吐了的地步,哪怕是对着晏舒的那张脸,她也下不去一个子了。
“我不行了,我不行了,契约还没运行好吗,今日就是第五日了,我也该醒了。”
晏舒好久没有如此痛痛快快的与人下过棋了,他第一次觉得,契约选这么个难缠的宿主,或许真的有它的道理。
于是他说话也轻松了不少:“应该马上就可以了。”
说什么,来什么。
沈妄眼前忽地天旋地转,有一种要将脑浆吐出来的感觉,等她再睁眼时,刺骨的寒意瞬间侵入四肢百骸。
"咳咳!"一口淤血喷在冰面上,沈妄艰难地支起上半身。胸前的伤口已经结了一层诡异的冰霜,冰霜下隐约可见斑驳的血肉。
晏舒看着上一秒还在契约空间的人,下一秒就消失了,想来是要苏醒,便也一同出来,连忙扶住她,让她靠在自己的胸膛上,“你还好吗?”
“你看我这样子像还好的样子吗?”她面色苍白,呼吸略微急促。
晏舒伸出手来,搭上沈妄的肩膀,沈妄下意识一缩,“你干什么?”
“这点伤,我可以帮你治好。”
沈妄一个字一个字顽强地说道:“你治好了,我还怎么拉风遥下水,这苦岂不是白吃了。”
“那你就这么扛着?”
“这点疼我还能忍。”
晏舒凝眉不语,穴内破洞的地方忽地传来空旷的脚步声。
他轻轻将沈妄又放回地上,尽管已经够小心,但是还是不小心撕裂了伤口,重新开始搏动的血液开始流出,沈妄嘶了一声,“能不能轻点。”
晏舒灵体回到了沈妄的身体中,冰面上反射出一个佝偻的人影,缓缓从洞口走过来。
眼神空洞,但看见沈妄睁着的双眼,快步走了过来,“你,你是人是鬼。”
他挠了挠头,眼神飘忽,“不对,不对,你明明刚刚还死的透透的,现在怎么活了,这怎么行,这怎么行!”他来回踱步,空气都被带动的紧张起来。
“你不能活,你不能活......”他自顾自的重复着。
沈妄皱了皱眉,风遥是给这人下了什么咒吗,“为什么我不能活?”
“你活了,我,我还怎么,死?”思即此,他整个人都崩溃下来,双手颤抖的抱住头,“啊——好想死啊——”
“是不是风遥答应你了什么?”沈妄问道。
“死,我要死,让我去死!”他根本没听见沈妄的话,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头撞向前面的冰墙,力道之大,沈妄清晰的听见咚的一声,这力道,不想死也很难了。
只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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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摇摇晃晃的扭过头来,被撞出来的血迹,在一瞬间愈合,朝着沈妄走来,“不行,还是不行......”
沈妄被眼前这一幕震惊,这是什么怪物。
忽地“怪物”猛的看向沈妄,眼神中迸发出亮光。
“对,他和我说过,只要你死了,我就能死。”
怪不得之前,这疯子如此诡异的趴着她身上,听她不存在的心跳。
他们竟然达成了这种交易。
沈妄来不及多想,就在疯子的眼中看到了杀意,他越逼越近,就在她以为这怪物就要上来给他再补一刀的时候,他竟然停在了她的身旁,闭上眼睛,一副享受的样子,好像听见了什么音乐,随之摇摆起来。
沈妄不顾身上的疼痛,站起身来后退几步。
那人忽的又好像从根本没有的音乐中惊醒,深深看了一眼沈妄,看的沈妄背后发凉,接着跑回了缝隙中。
真是疯子,沈妄暗骂一句。
晏舒出现的及时,环抱住沈妄虚弱的身体。
沈妄有些诧异他的出现:“怎么?现在不怕被发现了吗?”
“无妨。”晏舒对着沈妄说道:“你不让我帮你疗伤,那至少让我帮你减轻些疼痛。”
“也好。”
说罢,晏舒默念口诀,悬空画出一个金色符咒,符心有一枚极小的篆字“断”,五道环形围绕的朱红线条。
“这是‘断感符’,可以屏蔽五感中的一感。”晏舒将它贴于沈妄的胸口,金色符咒便好像融入沈妄身体中,伤口处被若隐若现的朱红线条包裹。
沈妄果然感觉到胸口的疼痛逐渐消失,她对符咒不算精通,但理论层面却颇为了解,这断感符属上古符咒,使用之法早已失传。
晏舒到底是何人?
晏舒没有察觉到沈妄的疑惑,自顾自说着:“怎么样,还疼吗?”
沈妄说道:“不疼了,据我了解这东西只能管一个时辰吧,一个时辰后符咒烧完就失效了。”
“平常修士画的符咒确实如此,但是我与他们不同,这张咒能保你三日断感。”
沈妄把握住了这句话中的关键,问道:“你和普通修士有何不同?”
“没什么特别的不同。”晏舒手下动作一顿,反而是叉开了话题:“断感符能暂时让你摒弃痛觉,但随之你的触觉也会下降,记住,它只是让你感受不到疼痛,并非治愈,还是要注意伤口的二次撕裂。”
沈妄听着前后有些矛盾的话,意味深长的看着晏舒。
晏舒无奈一笑:“等合适的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
他不想说,沈妄意识到这一点,每个人都有秘密,这很正常。
沈妄亦步亦趋走到疯子消失的裂缝处,观察着,明明都是禁闭室,沈妄所在的禁闭室亮如白昼,而这疯子的禁闭室却暗如黑夜。
她心下感叹,在这种地方不见天日,没有光线的地方生存,怪不得会变成个疯子。
她站在缝隙口,突然手上一紧,便被一个干枯的手,一把拽进了裂缝中。
13. 憋说了,一天天忙的很
沈妄视线一片黑暗,急促的呼吸声突然靠近到沈妄的背后,她头皮发麻,连忙转身,身后却空无一人。
“装神弄鬼算什么本事?”
她话音刚落,一张脸就猛的撞进她的眸子,头发下的人脸埋在阴影下,像是风干了多年的树皮,瞳仁像是被水洗过般清澈,却没有焦距,两颊极瘦,头有节奏的一摇一摇。
沈妄冷静的超乎寻常,问道:“你在听什么?”
疯子在她身边有韵律的舞蹈起来,步伐轻盈而诡谲,倒是让沈妄感受到了一丝怪异之美。
“你听,多好听的铃铛,”
铃铛?沈妄蹙眉:“晏舒,你有听见什么铃铛声吗?”
【没有,周围没有声音。】
岂止没有声音,寒穴里简直是安静点落针可闻。
沈妄对着全身心沉浸音乐中的疯子说道:“那你慢慢听,我就先不奉陪了。”
她转身欲走,步子才迈开半步,身后却传来疯子急促的声音:“别走……”
沈妄顿住脚步偏头看他,抱头蹲在地上,低低低重复着:“你一走,铃铛就不响了。”
坐在疯子身旁的沈妄,觉得自己是不是最近被这爱管闲事的系统传染了,因为这疯子的一句疯话,陪着一个疯子蹲着听一个根本不存在的铃铛。
疯子问道:“好听吗?”
沈妄冷冷的说道:“难听。”
“怎么可能难听!”疯子听了沈妄的回答,一瞬间破防,手中“嘭”点亮了一团火,将昏暗的禁闭室照亮。
突如其来的强光,让沈妄眯起了眼,缓缓适应了才睁开。
她看着眼前的场景,素来见惯了大场面的人,此刻也像是被重锤敲击了心口,怔在原地。
寒穴内原本的光滑的冰墙,全部都是用指甲抠出来的划痕,在上面结出一道道铁锈色的痕迹,地上还有无数的血肉和撞击出来的痕迹,被冰封住的血,甚至能看出它流出来时喷溅的痕迹。
这不是疯子,这是怪物。
死不了的怪物。
而这个怪物却不觉有什么异常,站在一片血色之中,在手掌心中变出来一个朱红色的风铃,他轻轻一晃,风铃传来清脆的响声。
这风铃,好眼熟。
这个风铃怎么和洛清澜床头挂着那一个风铃一摸一样!
“怎么样,好听吧。”他自顾自的说着,格外入迷的端详着手中的风铃:“不仅好听还好看。”
沈妄问道:“这风铃你从哪里来的?”
疯子歪了歪头,好像不明白她这么问的原因:“这是我的风铃,是烟儿给我的。”
他说着将风铃往怀里收了收,生怕沈妄给抢了去一样。
“烟儿是谁?”沈妄听了这个名字,心下有了猜想,试探地问道:“是不是风若烟?”
“对啊,这是我家烟儿送的。”
难道他真的是魔族之主敖天,沈妄接着问道:“那你呢?你是谁。”
疯子听了这个问题,不在摆弄手中的铃铛,反倒是陷入了沉思,“我是谁?我是谁?……”
沈妄无奈挑眉,算了,不管了,跟洛清澜有关系,和她沈妄又不沾边,正打算回去,她脑海中久违的机械女声响起。
【嘀!触发支线任务:化解安春来的心魔。】
沈妄怀疑这个契约系统的本名应该叫爱多管闲事系统,和个疯子说了两句话,也能触发任务?
但这次的任务倒是和上一个不同,具体到有名有姓又要求。
可怎么会是安春来?
安春来,人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英雄人物,千年前风若烟的丈夫,天赋极佳,是人界最有希望成仙之人,但却在人魔大战中对战敖天而陨落,而敖天也从此下落不明。
晏舒不疾不徐的说道。
【系统不会出错。或许眼前这个人,就是安春来。】
晏舒此时在沈妄又在脑海中提醒道。
【有人要来了,你先走。】
沈妄来不及多想,最后看了一眼疯子,走回自己的禁闭室中,闭眼躺平,演出一副出气多进气少的模样。
……
月儒哪里能想的到,不过一个晚上过去,自家向来最是乖巧的徒弟,竟然就被关进了寒穴里,去找宗主一问,还是为了两个漠不相干的弟子。
月儒感叹道,他这徒弟哪里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太有正义感了。
满腹的牢骚被攒了五天,天天去宗主殿和跑去澄阳师兄求情,这才让沈妄免了剩余两天的紧闭。
可一进寒穴,却看见沈妄胸口被血浸染,满身白纱被血渣点缀着,瞬间慌了神。
沈妄仿佛下一秒就要和这个世界说拜拜了,看见来人是月儒,小声低喃:“师尊……你来了……”
“你先别说话。”月儒语气慌张,连忙为沈妄检查疗伤。
月儒越检查表情就越发冷凝,伤口位于心脉,干净利落,可见是做好了一击必杀的准备。
她能活到现在都是个奇迹。
月儒双手颤抖的将自己的灵力汇给沈妄,沈妄感受到源源不断的灵力汇聚于胸口,他嘴唇抿成了一条线,“是谁做的,你可有看清。”
沈妄没有直接将风遥的名字报出来。
她太了解洛清澜了,洛清澜作为一个玄天门中小白花的存在,礼仪尊卑刻在她的骨子里,她怎么可能去指认自己的师伯。
月儒看出来沈妄的欲言又止,“在师尊这里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但说无妨。”
沈妄眼眸低垂。
“难道是宗门之人?”
沈妄沉默的点点头。
月儒还没能消化掉这一信息,背后就传来沙哑的声音,“杀了我,杀了我……”
是那个疯子,又来了。
月儒回头看去,他从破开的洞口走过来,眼神失焦,头发将脸遮住,看不清面容。
缚灵绳从月儒的袖口飞出缠住他,他却只轻轻扒拉两下就将缚灵绳给解开,仍在地上,好像这只是一个普通的麻绳。
见了此景,月儒警惕起来,能如此轻松挣脱他缚灵绳的人不多,此人修为不在他之下。
“杀了她,杀了她……”
月儒挡在沈妄的面前,“清澜,你先躲起来。”
沈妄环顾了一下周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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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寒穴空空荡荡她躲能哪里去。
但还是象征性的向后靠了靠。
月儒手抬起,虚握住头顶的玉簪,顺势而下,手中变出一把长剑。
疯子歪了歪头,直勾勾的盯着月儒手中握着的剑,顺着剑身眼神移到了月儒脸色,他突然仿佛看见了什么脏东西一样,撇开脸。
“虽不知你是何人,但想来与你无冤无仇。若你肯放我们离去,我们两方相安无事。但你若执意取我徒儿性命,那我无论如何也要与你拼个鱼死网破。”说罢,月儒手中的剑光芒大盛。
疯子听了此言,扭过头来,一只眼透过遮住头发看向月儒和他身后的沈妄,眼底幽深,竟是少了几分疯意。
月儒还以为他要说些什么,片刻后,他却自顾自的扭头离去,步履蹒跚,任谁都不会觉得这是个能与一代宗师匹敌的人物。
沈妄看着他的背影,直到完全消失在黑暗中,月儒才扶起沈妄,“我们先走。”
沈妄假装昏倒后的前一刻,她好像已经神智不清,但嘴里不断地嗫嚅着。
月儒凑近听了后,沈妄才美美昏去。
虽说是装的晕倒,但是沈妄却是真的累了,还真睡了过去。
小雨淅淅沥沥,让人心神宁静。
这一觉睡的真是舒服,沈妄缓缓睁开眼,甚至还想伸个懒腰,但是胳膊一动,她“嘶”了一声。
好疼。
她这是睡了多久,晏舒的断感咒都失效了。
原本她的耐疼能力是很强的,却不想洛清澜这副身子却娇气的很。
陈牧风很快被这边的声音吸引过来,“清澜,你醒了?可有那些不舒服?”
沈妄支起身,靠在床头,摇了摇头,“我没事。”
陈牧风往日也算是风关霁月,现在却满脸憔悴,脸上还挂着些胡茬,“还说没事呢,一这一睡便是三日,你都差点......”陈牧风想到了那日他看见洛清澜奄奄一息的模样,简直心肝俱颤。
沈妄不清楚她睡着后的事情,但按理说,怎么滴也该将风遥关起来了吧,于是她试探地问道:“那风遥师伯呢?”
“他?他不配你叫他师伯!”陈牧风提到这个人像是吃了炸弹般,语气高亢,站起身来,一脸愤恨模样。
“禁闭解除那天,我与师尊一同接你,我在寒穴门口等着他抱你出来时,你全身是血,嘴里直念叨着让师伯别杀你。他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竟然能下此狠手,往日我还不信传言说他不近人情,现在想来真是空穴不来风。”
“好在,现在他被宗主关了起来。”陈牧风语气中又带了些愤愤:“但师尊与他对峙几次,他都缄口不言,甚至说是你是火灼咒复发,神智不清,这怎么可能?!”
沈妄看着陈牧风信誓旦旦的语气,不解地问道:“你怎知不是我胡言乱语,诬陷与他?”
陈牧风像是没想到自家师妹会这么问,一脸理所当然地说道:“你这说的什么话,你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
沈妄感叹,这就是顶级小白花的滤镜吗。
“正巧,今日他要被送去清正阁问审,去了清正阁,一切皆可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