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设是排球部搞笑役》 1、01 谁都没想到那个球会飞向那边。 呯—— 白鸟泽体育馆内,一颗排球在木制地板上砰砰向上弹跳,最后慢悠悠地滚向墙边。 原本溢满青春活力的体育馆此刻鸦雀无声,所有人石化成灰白色石像,集体以复杂的眼神望向场馆边缘。 在他们目光聚焦的地方,一个穿着白鸟泽排球部队服的纤瘦身影摇摇晃晃地站立。 有人才如梦初醒般地反应过来:“望月!没事吧?!” 被叫到的少女立马站稳了身体,转过头,用如海般的蓝色眼睛望向他们:“多谢关心,我没什么事。” 即便是刚才狼狈地被排球砸到头顶,望月佑子也依旧在保持着完美的仪态,腰背挺得笔直,要不是刚才晃了晃,就跟一个没事人一样。 真的没事吗……? 所有人脑中都飘过这个疑问。 如果是别人发的球,或许还能有点可信性,可偏偏发球的是这个人—— 牛岛若利,从国中时代就开始活跃的力量型天才选手,每次发球的威力跟一颗炮弹一样。 别说是被打到后脑勺了,就连平时正常打球用双臂接球有时候都会受不了那个力道。 这个姑娘是个铁头啊! “我坐着休息一下就好。” 察觉到其他人异样的目光,望月佑子用平淡的语调解释,以此证明她真的没事。 话已经说到这里,其他人也不好多说:“没事就好……” 没事个鬼! 望月佑子内心已经满脸黑线。 实际上她眼前看到的东西已经开始发黑,心脏也在砰砰砰地狂跳,但依旧努力保持着正常的仪态往凳子方向走去。 只要坐一会儿休息就好了……毕竟现在绝对不能出岔子! 今天是白鸟泽排球部和关东地区高校组织的训练赛,为了表示重视,身为教练的鹫匠老师和领队一早就去车站迎接。 算算时间,对方学校差不多也快到了,绝不能因为自己的原因导致这场训练赛出什么意外。 况且,现在体育场馆已经开始有观赛的学生稀稀拉拉入场,现在突然离场保不准会出现什么离奇的传言。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道黑影遮盖了她的全部视野。 事件的罪魁祸首,发球像炮台一样的怪物,牛岛若利拦在了她的面前。 “我还是带你去医务室看一下。”他简明扼要地说。 “牛岛学长,训练赛马上就要开始了,”即便心脏狂跳如鼓,但望月佑子面色一如既往地平静,“况且,我真的没有什么事情。” 之所以说后半句话那么言之凿凿,望月佑子知道自己绝对没事,因为—— 她的头很硬。 望月佑子从小到大都是不会哭闹的典型,但是并不代表在成长过程中不会有人招惹她。 小时候的男生幼稚又恶劣,吸引小女生的注意全靠带有嘲弄意味的恶作剧。 在小二时,有小男生在屡次扯她的辫子无果后,居然用头砸她的头。 那个小男生的本意是想让她见识一下自己的厉害,想让她哭一哭。 可被砸哭的人是他。 望月佑子的头很硬,那个男生的会心一击非但没对她造成伤害,反而让他的鼻孔歪歪斜斜流出两行血迹。 于是,她靠着一颗铁头一战成名,成为小学里闻名的头铁战神。 事后才得知,家族中不仅有靠着铁头顶飞野猪的豪杰曾太奶,更有靠头铁大战食人鬼的硬核太爷。 所以,她坚信这一脉相承的铁头绝对不会被一颗排球破防。 刚才出现头晕目眩的情况,估计是因为准备训练赛来不及吃午饭而导致的低血糖。 但这套说辞显然对牛岛若利无效,他依旧坚持自己的看法:“去保健室检查一下会比较稳妥。” 可此刻脑子却开始止不住发昏,手脚也止不住地发软,望月佑子无力回复,只想赶紧坐在凳子上缓一口气。 “牛岛学长,我……”她声音已经不像刚才平稳,不自觉地带上颤音。 血液中糖分浓度过低,已经开始无法支撑正常的活动,其实只要吃上一颗糖就能解决问题。 可望月佑子将手伸入口袋想摸一颗糖,立马面色一滞。 ——口袋里里面空空如也。 “怎么了吗?”牛岛若利察觉到对方的不对劲,转而询问道。 “我没……..” 眼前的视野已经变成大片大片的雪花,她极具艰难地吐出两个字。 望月佑子伪装得极好,除了刚才面上不太自然的表情外,和平常无二。 可她的身体还是细微地晃了晃。 作为动态视力和反应能力极佳的运动员,牛岛若利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不对之处,下意识伸手想要搀扶望月佑子。 但在牛岛若利伸出手想要扶住她的那个瞬间—— 仅剩的意志再也支撑不住身形,望月佑子眼前一黑,扑通一声朝着牛岛若利跪了下去。 这一跪,体育馆内彻底鸦雀无声。 啊???! 在别人的视角中,面色苍白的纤瘦女生,被一位身材高大、面相凶狠的男生挡住去路,两个人纠缠了一下,那个女生毅然决然地朝对方下跪! 再仔细看,女生面色发白,纤薄的肩膀还在止不住颤抖! 任谁看都是霸凌现场啊! 发现事态不对劲的牛岛若利,立马想要将望月佑子扶起来。 可一道嘹亮的声音穿透体育馆,制止了牛岛的行动—— “不要碰她!” 一位远程目睹了全程,极具正义感的本校女生从看台一跃而下,制止了牛岛若利的行为。 女生眉头拧起,不客气地询问道:“刚才是你干的吗?” 任谁都不会相信能统领整个县的排球部主将,能失误到发球砸到候场区的经理。 所以她问的是观众席猜测的霸凌事件。 牛岛若利点点头,直接承认:“是我。” 他说的是发球把人砸到的这件事。 “你居然毫无愧疚地承认了!” 牛岛若利回:“一人做事一人当。” 毕竟是他发球砸到人的没错,自己犯下的错误就应该由自己承担责任。 这小子!好嚣张! 眼中燃起怒火,女生当机立断想要拉起佑子:“同学,我们走吧!不要害怕他!有什么委屈我们……” 可望月佑子没有任何回应。 如果说刚才撑着一口气是不想社死,那么现在她是真的想死了。 扑腾一声,在冲突两方惊愕的目光注视下,望月佑子结结实实地倒在了地上。 而在这同时,去迎接交流赛友谊校的鹫匠教练,正满脸自信地带领着一群人走进体育馆。 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声惊叫响起—— “来人救命啊!!排球部主将砸死人了!!!”【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2、02 从出生起,望月佑子就是一个非常漂亮又安静的孩子。 在一房间又哭又闹的新生儿中,只有襁褓里的她在床上安安静静地睡觉。 这样沉静平和的性格一直在人生中持续,她也会下意识对外界保持精致美丽的形象。 就比如刚才。 昏胀的感觉从头部传来,望月佑子眉头皱了皱,努力回想刚才发生的事情。 她只记得后面好像有别人闯了进来,后面就一点意识都没有了。 现在估计被送到保健室了吧? 单手撑着上半身直起来,望月佑子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睁开眼睛。 但触目可及却不是熟悉保健室的装潢。 闪着白色荧光的巨幕占据整个视野,望月佑子在它的角落投下一个小小的剪影。 “嗯……用特定的角色来推动搞笑剧情吗?” “是这样的,不仅如此还可以增加读者对角色的印象。” 荧幕还是空白的荧幕,但在漆黑的空间里,却响起了两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好!那就这么办吧!” 白色巨幕的画面开始流动,一格格翻阅黑白漫画页映在望月佑子的瞳孔之中。 捏着被子的指尖发白,佑子微微睁大眼睛,将那些涌动的漫画页内容刻在脑中。 她看到了白鸟泽排球部全员被画成漫画的样子,包括自己。 各位部员都是拥有自己的专属立绘和五维图,而她还是一个潦草的草稿,可怜巴巴地挤在牛岛后面的白纸上。 画面结束,荧幕再次回归空白。 旁白音再次响起:“话说回来,老师你刚才说的那个角色要取个名字吗?” “我想想……好难想名字啊。” 说着,一本电话薄摊开,说话的男人指尖在一个个名字之间滑动。 “我看就姓望月吧……然后名字是……”打磨得圆润像是鹅卵石的指甲停在一处,“这个吧!” “好的。” 一旁询问的男人掏出铅笔,很草率地在挤在牛岛后边的潦草简笔画旁边写上四个汉字—— 「望月佑子」。 “啊!”望月佑子猛地睁开眼睛,惊叫出声。 窗外在树上栖息的鸟儿振翅,从树冠中间窜向空中,熟悉的装潢再一次映入她的视野之中。 是保健室的天花板。 “还好吗?”坐在床侧的人开口问道。 ——是牛岛若利。 像是教课书示范的标准坐姿,他已经换上白鸟泽的制服,端端正正地坐在佑子的床边。 “还好……” 脑海中还是挥之不去的梦魇,望月佑子揉了揉太阳穴,坐了起来。 那只是一个梦,一个梦而已。 她一个劲在心里安慰自己。 毕竟大家都是一个漫画里的人物,这件事太扯了不是吗? “医生说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你好像有一些低血糖的症状,医生叮嘱在你醒来之后要记得补充糖分。” “谢谢。”她愣愣地盯着牛岛若利的脸,脑中还沉浸在刚才的场景。 以为她是担心自己的身体,牛岛若利试图让她放心:“如果身体感觉不适的话,我现在就带你去医院。” “嗯嗯。”望月佑子摇了摇头,“我没事的。” 毕竟她的头很铁。 所以佑子并不关心这事情,转问道:“训练赛结束了吗?我晕了多久?” 床边的柜子上堆满了像小山的零食,种类五花八门的,甚至还带上几条泡泡糖。 真是令人羞愧啊…… 毕竟维持社团正常运转是经理的义务,如果因为她并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而中止。 “社团活动已经结束了。”牛岛若利点开运动手表,短暂地停留后回复,“你睡了两个小时零八分。” 傍晚时分的空气凉凉的,微风拂动白色窗帘,也刮起他额间的碎发。 望月佑子眨眨眼,一口气掀开被子:“这样啊……麻烦牛岛学长照顾我了,今天给各位学长添麻烦了,明天我会去道歉的。” 可牛岛若利的眉毛微微蹙起,他用不解的语气发问:“为什么要道歉?” “因为我的原因让大家没办法正常进行社团活动。” “可那是我发球失误的原因。” “……可如果我好好的注意周围也就不会砸到我了。” “你不需要道歉。”他再一次强调,“那也是因为我发球发偏的原因。” 望月佑子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这个平时话都说不出几句的学长,原来是那么执拗的人吗? “是吗?”她伸出食指挠了挠脸,装傻充愣绕过这个话题,“很感谢前辈的照顾,我现在没事了,可以不用管我了。” 说完,佑子准备下床展示一下自己现在多么正常,才起身就顿了下。 视线向下,手腕被一只对比起来更加宽大的掌心握住。 力道很轻、克制且谨守分寸。 是牛岛制止了她。 他将一条巧克力塞进她的手心:“先补充糖分会比较好。” 牛岛若利注意到了望月佑子的脸色还是很苍白。 平时她的皮肤也很白,是属于丢在人群里也会一眼被肤色发现的那种人,但平时的脸颊上会染上一层淡淡的粉色。 而此刻,脸上没有一点血色,苍白的像是易碎的纸娃娃。 所以,得好好补充糖分才行。 望月佑子本来打算把巧克力收进口袋就溜走,但牛岛坐在床侧椅子上,沉默地看着她,衣服不看着她吃下去不放心的态度。 她只能无奈撕开包装,小口小口咀嚼巧克力。 巧克力的甜腻味道在味蕾炸开,固体巧克力在口腔中化成褐色汁液从咽喉流入体内。 望月佑子一板一眼地吃完整块巧克力,将干干净净的包装纸向牛岛展示。 牛岛若利微微点头。 望月佑子在心中轻轻叹了口气,心道总算能放她一马了。 可牛岛若利下一秒就说出了她最不想听到的话:“我先带你去吃晚饭,然后再送你回宿舍。” 语气、眼神、神态都无比认真。 这是她最不想看到的情况。 不想和别人产生太多的交集、不想欠别人人情。 所以,哪怕会被讨厌,她也要直白地说出来。 “我很感谢牛岛前辈的照顾。”佑子微微躬身,“但是现在我不需要照顾了,牛岛前辈再想帮我我会很困扰的。所以,可以让我一个人回宿舍吗?” …… 牛岛若利走出保健室的时候正好碰到了从教导办公室出来的排球部员们。 天童觉单手拎着书包,兴奋地朝着牛岛挥手打招呼。 但他又很敏锐地看到牛岛手里拎着一袋子的零食。 啊咧?这不是他们集体买给小可怜经理的慰问品吗? “若利若利,怎么全部都拿回来了?”他好奇地歪着头问。 侧眼瞥向满满当当的零食,牛岛若利回复道:“被拒绝了。” “欸!!!”天童觉不可置信地扒拉开塑料袋子,“这些可都是时下最受好评的甜品!怎么会一点都不要!” “而且不应该带她吃饭,然后道歉,然后再送她回宿舍,然后第二天大家又是和谐友爱的同学了吗?!” 短暂地回想了一下,牛岛简单地把佑子的话概括出来:“她说我这样她会很困扰。” 此言一出,排球部一年级集体倒吸一口冷气后开始沉默。 居然敢对牛岛前辈说这些啊……. “若利,其实我一开始就很想说了,”天童觉率先打破沉默,双眼微微眯起,“你该不会觉得自己被讨厌了吧?” 高一年级的排球部成员再次集体倒吸一口冷气。 这个看起来奇奇怪怪的学长也很敢说啊!! 不过还好,毕竟被这么说的是牛岛前辈,以牛岛前辈强大自信的个性绝对会觉得是他在胡扯…… 然后,他们就看到牛岛若利的身体像是被戳中心事一样,明显僵了一下。 全体高一级:啊??? 真是一个敢说,一个还真是啊? “确实,”一旁的一濑也开始理性分析,“我表姐说女孩子讨厌一个男生的话,是不想和他产生任何交集的,换我也会这么觉得的。” “被人硬排球砸晕然后被全校误会自己死了……确实别人会很在意吧。”山形隼人接话道。 “好像没错。”狮音似乎认同了这个观点,“对了,鹫匠老师也知道这个事情了,他说以后社团活动若利每天要加练发球一百下。” 说到这里,牛岛的神情有些苦恼:“我明白了。” 也不知道他是明白哪个方面了。 一直站在人群中沉默的白布贤二郎,突然开口道:“那个——” 他作为一年级,是不打算插口前辈们的谈话的。但看到牛岛前辈因为这个事情失落,还是决定解释一下。 “我和望月是一个班级的,她似乎对谁都是这个样子,所以牛岛前辈应该不是被讨厌了。” 他们班有很多是从初中部直升到高中学生,比较熟悉学校内的地形,对于非本部升上来的学生都会很热情地介绍校园。 作为非本部升上来的学生,很多男生和女生都打算带着望月佑子逛校园,以此来拉近距离。 但不管是有目的还是热心的同学,都无一例外地被她礼貌地拒绝了。 也有别的人主动示好,她在察觉到后会主动退开距离,不愿意和任何人产生过多的交集。 毕竟望月佑子在哪都是目光的焦点,他很难不注意到这点。 但似乎牛岛若利的心情依旧很沉重。 “好了,后辈都在努力安慰你噢。”天童觉用手刀拍了拍牛岛的背,“如果觉得愧疚的话,委婉又真诚地好好道歉,我相信她肯定会接受的。” “有诚意?”牛岛若利迅速捕捉到了关键词。 “该怎么和若利解释呢……”天童觉伸出食指在空中晃了晃,“像jump里的美食漫画一样,带着感情做出来的食物绝对能打动人心,所以若利有诚意的话绝对不会被再次拒绝的。” 牛岛若利的眼神瞬间变得严肃起来:“我明白了天童,我会好好准备的。” “噢!加油!” 围观了全程的白布:“……” 怎么感觉事态绝对会向另一个诡异的方向发展。【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3、03 那场莫名其妙的梦始终在望月佑子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按理说梦到周围的大家都是漫画角色,谁都不会相信。 可那些立绘确实贴合现实的情况。 虽然对应望月佑子的立绘还是一个草稿的雏形,但确实能看出来是她的轮廓。 立绘旁边的六维图也基本对应她本人的情况—— 头脑5:从小到大成绩都很好。 速度4:是在迟到路上可以叼着面包闪避转角出现的少女漫男主的速度。 技巧2:不知道指的是是什么技巧……但如果是排球的话,技术还停留在小学排球教室的水准。 弹跳1:正常人类的弹跳水平。 体能3:每年都会参加马拉松比赛,并且成绩在中上游阶段。 力量1(5):并不知道旁边的括号是什么意思。 但是六维图底下很贴心地给出了解释:力量1指的是在排球上的表现,力量5是指使用脑袋攻击的行为。 望月佑子:……. 奇怪的刻板印象增加了。 沉沉地叹了一口气,望月佑子扣上笔帽,在书桌前伸了一个懒腰。 梦境的内容大多荒诞无厘头,出现和自己现实重合的信息也有可能是潜意识在作祟。 旋即,饱满白皙的指尖一一拂过桌面摊开的纸张,沾上些许油墨的痕迹。 ——她把梦境中看到的所有立绘信息都复写下来了。 毕竟,有些事情需要自己亲自确认才行。 第二日,望月佑子课间匆忙地在教学楼内穿梭。 以想要在国文课的写作作业里写排球部的前辈为理由,她问遍了整个排球部。 至于同班级的白布,因为找不出合适的理由,所以暂时没有去问他。 可惜几次路过牛岛和天童学长班级的时候他们都不在,但在结束的时候很幸运地碰到了路过的鹫匠教练。 此刻,从现实得到的信心都和梦里复写出来的信息一致,心情坠入谷底的望月佑子将最后的希望押在鹫匠教练身上。 只要有一个人和那个梦里的情况不同,她都能说服自己梦是假的。 可鹫匠教练很有长辈风范地关心了一下她的身体状况,并一一回答了她的提问。 啪——! 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断了。 “望月,怎么了?” 在鹫匠教练的眼前,望月佑子瞬间失去平日的色彩,褪色成悲伤的黑白纸片。 被喊到望月佑子回过神来,用力地摇摇头,强颜欢笑道:“我没事的,鹫匠教练,那我现在就不打扰您了。” 总不能告诉他说“我刚验证了,大家都是漫画里的角色,我还是里面最衰的那个搞笑役”吧? 但鹫匠教练却从背后叫住了她。 “望月,今天社团活动不用来了,好好休息几天吧。” 他以为刚才望月佑子神色的变化还是身体没有恢复好。 向来以严肃苛刻著称的鹫匠教练,居然此刻愿意放水,望月佑子愣了愣,随后隆重地向他鞠了一躬。 正好,这件事情冲击确实很大,她需要回家消化一下信息。 ……以及以后该怎么办。 但事与愿违。 在放学快一个小时后,望月佑子弯着腰扶着教学楼柱子,喘着粗气望向近在咫尺的校门。 不是突然心脏回荡起对学校深刻的眷恋之情,而是—— 根本就出不去。 一开始,她普普通通地想要跨出校门,但在脚尖即将落地的时候,一颗篮球猝不及防地向她的脑袋飞来。 连连后退几步,望月佑子很轻松地避开了飞来的篮球。 面露歉意的篮球社社员连连鞠躬和她道歉,说自己也不知道篮球会往她的方向飞。 望月佑子只当是个意外,但在连续好几次都出现相同情况后,她逐渐发现并不是巧合。 因为偏离了去排球部的设定,就像程序遭遇bug,根据原有的程序开始自我修正。 几番折腾下来,望月佑子的胜负欲无端被激到了最高点。 ——这个校门她今天出定了。 白鸟泽学院后山有一个废弃的校门,那里罕有人至,绝对不会出现有球飞来出不去校门的情况。 望月佑子穿过整个校园,来到废弃校门面前。校门被已经生锈有腕粗的铁链锁着,但出去倒不费事。 凭借着超绝的爬树经验,望月佑子没花多少时间就翻墙而出。 这次倒算是顺利。 脚尖点地轻巧落地,望月佑子拍了拍裙摆沾染上的灰尘,身后突然传来女孩惊恐颤抖的声音。 “请,请不要这样!” 空气中溢满劣质香烟的气息,脚边还有几颗刚踩熄的烟头。 不良特有油腻而轻佻的声音响起:“有什么嘛——那么可爱的妹子就陪我们玩一会儿吧,唱k还是酒吧?” 望月佑子没有回头。 这里背靠后山,警察很难及时过来,所以时常有不良少年在这里约架,白鸟泽为了学生的安全也封禁了这个校门。 她不打算仗义出手。 等离开这个里帮那个女生报个警,是她能做到最大限度帮忙了。 但那个女生却如抓住救命稻草向她喊道:“前辈!你是白鸟泽的学生吧!” “喂!”不良的威胁也接踵而至,“要管闲事的话,好好掂量掂量你有几斤几两!” 确实。 不知道对面有几个人,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带有攻击性的武器,而且周围没有人,根本无法及时获救。 这种情况下,还是不要多管闲事比较好。 望月佑子没有说话,而是弯腰拎起落在地上的包,准备转身离开。 每走一步,身后下流的话语就会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 那些话语似乎化成了阴暗黏稠的黑影,一点点攀附在望月佑子的肩膀上,附在她耳边低声蛊惑。 千万不要多管闲事…….你有很多的精力帮别人吗? 类似这样的话不断在耳边回响。 一句震破天的话再一次在身后响起:“哇——还是个jc!青山初中的学生,名字叫谷地仁花,好可爱的名字!” 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 突然抬手将制服包丢进围墙内,望月佑子转过身,直勾勾地盯着他们。 “放手。”清冽如冷泉的声音响起。 相较于处于生长期人高马大的不良,望月佑子的身量在他面前显得过于瘦小。 见对方盯着她的脸发呆,望月不满地蹙起眉头,一字一句地强调着:“放、开、她。” 与此同时,白鸟泽校园内。 牛岛若利和天童觉正拿着扫把,往学校后山的方向走去。 因为上次训练赛的乌龙事件,牛岛每次社团活动都必须加练发球100次,意味着社团活动时间都要变得紧巴巴的。 今天正好轮到牛岛值日,作为排球部里的知心好拍档,天童觉自告奋勇帮忙,一起打扫值日区。 也就是学校的后山区域。 两人一路上沉默无言。 虽然平时也是和牛岛是同样的相处模式,但直觉一向准得可怕的天童觉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味。 “若利,你今天不开心吗?”没有任何缘由的,他歪了歪头问道。 “……”嘴唇绷成一条直线,牛岛沉默片刻,“是有点。” “诶诶?为什么突然不开心了?” 天童觉眯起眼睛打量牛岛,下一秒说出的话再一次精准击中了牛岛的内心。 “该不会是因为望月今天请假了吧?” 牛岛没有回话,但肉眼可见地僵了一下。 从鹫匠教练得知望月佑子脸色不好的情况,牛岛下意识地认为是自己的原因。 这一层愧疚让本来平静无波的心情变得低落起来。 天童觉也是直接察觉到原因:“但我感觉她请假和若利没有关系哦。” “为什么这么说?” “啊呀……是直觉。” 这个理由不足以说服他,牛岛若利肉眼可见地低落下去。 “不不不,那天医生说望月没有事情,而且若利你想想她平时是什么样子的?”天童赶紧出声安慰,“我看到好几次学校有人邀请她出去玩,都被她以身体不好拒绝了。” 那个时候正好是开学日,天童觉偶然路过高一的班级,发现某个班级门口围满了人。 出于好奇心,他凑上去看热闹,一眼就看到被人群簇拥的黑发蓝眼少女。 少女的肤色白得发光,精致的外表在人群一眼就能辨认出。 “抱歉,我的身体不好,不能和大家一起出去。” 相较于围在她周围人的热情,少女的回应表现得无比疏离和平淡。 哪个正值好动期的少年少女能拒绝年龄相仿同伴的示好?应该是因为她的身体真有隐情,所以才不得不以这种冷淡的方式回应大家。 “所以应该不是若利的原因。”天童觉再三强调着。 “……”牛岛若利沉吟不语,缓缓道,“确实,她的手腕也很细。” 那个时候,苍白纤细的少女想要匆匆离开医务室,被他用手握住手腕。 他的手握住对方的手腕还空出一大段。 与牛岛身板相比,望月佑子就像是精致的玻璃娃娃,稍微一用力就会被捏碎。 “对对,所以若利不要在为这个……” 天童觉赶紧拍了拍牛岛的肩膀,可话还没说完,就感受到周围的气氛陡然变化。 隔着一道铁门,他们看到满身刺青的不良勒着面露惊恐的瘦瘦小小女国中生。 对方语调轻浮油腻,朝着道路一边说着调戏的下流话语。 对面还有人? 还没完全消化当前场景,他们就看到口中苍白、纤细、易碎的望月佑子,此刻正在一墙之外的道路上以30km/h的速度全力冲刺。 极快的速度即将转变为巨大的冲量,到了合适的位置后,她脚尖踮地起跳,昂起脑袋狠狠地撞向对方的额头。 哐当——! 犹如两颗岩石相击的巨响响彻天空,栖息在树冠里的鸟群惊上天空。 面色平常的望月佑子站在原地,不良踉跄几步低下头,覆在面上的阴影看不清他的神情。 “你……”对方开口,语气不善,“你……” 勒住谷地仁花的手松驰下去,缓缓地抬起指向望月佑子。 似乎一场腥风血雨即将来临。 可扑腾一声—— 两股腥红色的液体突然从鼻孔窜出,刚才嚣张跋扈的不良猛地后仰倒在地上,两眼翻白,没了意识。 牛岛、天童、谷地:“……”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4、04 一阵风起,一片垃圾在空中打着卷飞过,四下寂静无声。 首先反应过来的是谷地仁花。 她恢复以往惊恐的模样,手指颤抖着指着地上倒地不良“诶诶诶”了起来,旋即又四处张望,对上铁门内牛岛和天童的神情,慌张地在原地打转。 望月佑子沉默无言,盯着地上已经开始吐魂的不良少年。 她也知道自己的头很硬,但是没想到恐怖如斯到这种地步。 这就是六维图里特地标注的力5脑袋吗…… 谷地仁花再一次响起的惊叫声把她拉回现实:“啊啊啊啊前辈!他的同伙们来了!” 顺着声音看过去,高坡上缓缓露出一群人的头顶,以及不良标配的莫西干头。 甚至还有几个人的脸上爬着蜿蜒可怖的刀疤。 “啊啊啊啊啊,该怎么办?都怪我连累了前辈──” 已经开启震动模式的谷地仁花,吓得浑身褪色成灰白色纸片。 “不用道歉,抓紧我的手。” 面对来势汹汹的不良团体,望月佑子面色如初,说话语调依旧冷静清晰。 “我们跑——!” “诶?” 话音刚刚落下,谷地仁花就感觉自己整个人似乎要飘了起来,被一道坚定而温柔的力量拽着向前奔去。 好快的速度!!感觉在飞! “喂!站着不许动!!”身后有不良冲着她们大喊着。 但是望月佑子没有停,而是加快继续加快脚步。 这一带地形她很熟悉,她有自信能甩开这一群人。 而且……别人喊停就乖乖地停,岂不是太蠢了。 可没有预料到的是,身后的不良群体根本就没有想追她们的意思。 带着不良群体赶来的二把手,盯着她们狂奔的背影若有所思。 “喂!boss被奇怪的女人打倒了,我们不去追吗?” 面对底下小弟的质问,二把手突然放声大笑:“你知道「白鸟的暗夜蔷薇」吗?” “好中二病的名字……”有人讪讪回应,“而且那个不就是个传闻吗?” 宫城县的不良之中一直流传着一个传说。 虽然宫城不良集团关系错综复杂,但在一向优等生云集的白鸟泽里,有一个能够统帅全体不良的怪物女总长。 她一向单打独斗,但单兵作战的能力极强,所到之处无人不服,人称—— 「白鸟的暗夜蔷薇」。 曾经因为有她在,宫城没有不良敢在白鸟泽附近闹事,而最近逐渐猖狂,是因为团体中出现了一个实力极强、无比恶劣的头目。 也就是现在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这位。 “闭嘴!”二把手一巴掌抽向发出异议的人,使对方如陀螺般旋转飞了出去,“贤主岂是你我可以妄议的?!” “你们好好想想,这种带着我们天天惹是生非的人渣,配当我们的老大吗!” 人群沉默。 二把手深吸一口气,指向望月佑子不断远去的背影,声如洪钟:“即便是不良,也要有不良的尊严,她才是值得我们追随的贤主!!” “我们是因为背负不良之名,生性要强,才不得在这个人渣手底下办事,但现在不用了,因为我们的蔷来了!” “想要有尊严的活下去的,想要贯彻不良之名的!就与我誓死追随蔷薇贤主!!” 他的音容笑貌直击在场不良的灵魂深处,高昂的声音令人热血沸腾。 “噢!!誓死追随贤主!” 喊声震天,振聋发聩。 …… 与此同时,一路狂奔到白鸟泽校门口的望月佑子听到后面不明所以的喊声,重重地打了个喷嚏。 这里四通八达,周边不仅有门卫也有警察署,不良绝对不敢来闹事。 “前辈感冒了吗?!”身旁的仁花一脸紧张兮兮,忙不迭递上手帕,“都怪我让前辈跑那么快,不然也不会这样了……!” 望月佑子摆摆手,表示自己没有事,反问道:“你为什么会在那里?” “那是因为……”谷地仁花涨红了脸,“因为我和朋友们刚升上国三嘛,就想要在外面看看白鸟泽校园给自己打打气,然后……” 望月佑子很不解:“然后就迷路到那个地方?” “是……!”谷地仁花回应如蚊蝇般微弱,又极为熟练地向她滑跪,“对不起!对不起前辈!如果不是我的话,前辈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事了!” 气氛凝滞,谷地仁花双眼盯着地面,不敢抬头。 对方是个美人,又长着一张生人勿近的脸,让她下意识增添了畏惧感。 肯出手搭救都已经很麻烦了,现在又被不良们盯上,对方心有怨言肯定很正常。 这种看起来就很s的美人,总感觉会抽惹到她的人巴掌…… 但谷地仁花预想的场景没有发生,空气中响起一道颇为无奈的叹息。 随后,一只纤长白皙的手伸到她的眼前。 望月佑子微微俯身,语气带着说教小孩的无奈和温柔:“不用和我道歉,你更应该注意是如何保护自己。” 声音平和温柔,完全没有一点前辈的架子。 “我记住了!太、太感谢前辈了!”谷地仁花感动地飙出泪来,紧紧抓着望月佑子的手,“前辈真是太好了!没有前辈我估计现在都要死在这里了!” “没有的事。”望月佑子赶紧摇摇头。 谷地仁花本来还想继续握住她的手,但看到后面有人过来,一脸惊恐地松开了手。 “前辈,我改天再来找你!!” 一改刚才颤颤巍巍的声音,谷地仁花撤退时的喊声中气十足。 旋即,一道黑影从背后笼罩住她。 低沉的嗓音响起,牛岛若利在身后喊她:“望月。” 她回头看过去。 因为校内到校门不是直线距离,牛岛的脖子上挂着一层薄汗,喉结微微滚动,轻喘着粗气。 手上还拿着她刚才一口气甩进墙里的制服包。 “你的包我拿过来了。” 接过制服包,望月佑子躬身道谢:“谢谢牛岛学长,那我先……” “等一下。”牛岛若利打断了她的话。 望月佑子停下往前的脚步:“?” 但等了半天,牛岛若利迟迟没有说话。 一团纸屑从空中飞过,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很成功地冷场了。 两个人都是闷葫芦,聚在一起产生不了什么化学反应,气氛一度沉寂到尴尬。 嘴唇动了动,牛岛若利最终憋出浓墨重彩的省略号:“……” 他其实想向望月佑子就昨天的事情道歉。 天童强调过,委婉而真诚的道歉建立在对方不排斥他的接近的基础上。 此刻,牛岛发现对于天童的理论还停留在理论阶段,一时间尬在原地。 两个闷葫芦之间的沉默,是由望月佑子打破的。 “牛岛学长,我的国文课有写作作业,我想让你当我的写作对象可以吗?” 上午一直没有遇到牛岛若利,此刻遇到,望月佑子抱着最后一线希望不死心地询问。 只要有一点点和那个诡异的梦不一样,她都可以说服自己那不是现实。 牛岛若利回答的爽快:“没有问题。” “生日是?” “8月13日。” “喜欢吃什么?” “牛肉烩饭。” “家中有手足吗?” “独生子。” “身高和体重?” “188公分和82公斤。” “有什么梦想吗?” “想要当只要扣球就能得分的选手。” 犹如审问相亲对象的五连问全部回答正确! 嘴角抽了抽,望月佑子深吸一口气,抛出最后一个问题。 “牛岛学长,最近有什么烦恼吗?” 和前面的秒答不同,问到这个问题,牛岛若利的表情罕见地出现松动。 望月佑子以为那是希望的曙光。 但在短暂地犹豫之后,他斩钉截铁地回复道:“没有烦恼。” 望月佑子:…… 缩在袖口的指尖捏的发白,事已至此,望月佑子挂不住正常的面部表情了。 迎着牛岛目光,望月佑子抬头,与他四目相对:“牛岛学长,我有件事情想和你说。” 既然不得不相信这个离奇的设定,当一个被剧情掌控没有自我的提线木偶。 那还不如直接离开,去当一个永远不会出场、和主角们永远没有交集的路人甲。 “我想退……” 我想退部。 可“部”字压在唇边还未出声时,咻地一声,一颗网球从校内飞来,高速旋转着擦过她的耳边,径直砸向耳侧的墙壁。 几根头发被刮断,轻飘飘地落到佑子肩上。 瞳孔地震,望月佑子浑身一颤。 网球部员匆匆地向前跑了几步:“抱歉!有伤到吗!能帮忙把球丢回来吗?” 网球落在地面弹跳几下后,骨碌碌地滚到牛岛脚边,他单手捡起来抛了回去。 随后,他蹙起眉头,义正严辞地训斥对方:“学校禁止体育馆外玩球。” “抱歉!”接到球的网球部员打着圆场,“刚才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突然碰巧把球打出来了。” 这个理由说出来,就连网球部员他自己都不太相信,尴尬地向望月佑子深深鞠了一躬。 望月佑子摆摆手,内心升起不详的预感。 碰巧?是指碰巧拉开网球包,又碰巧地手滑抛球,又非常巧合地挥动网球拍?然后那颗球又非常碰巧地往她这边飞? 事已至此,只能再来一遍验证刚才是不是一个“巧合”了。 无视正在围观的群众,望月佑子盯着牛岛若利,正色道:“牛岛学长,我有事情想和你说。” 一扫刚才万念俱灰的眼神,她此刻神色凛然,眼神坚定。 牛岛若利亦是无比认真地看向她。 “我想退……” “啊啊啊啊!!我的手突然抽筋了!!”刚才的网球部员开始咆哮。 最后一个字立马噎在喉中,望月佑子视线左移,透过牛岛看到刚才还没有走远的网球部员。 “右手它它它它自己要拿起网球拍了!!” “左手它它它拿起网球了!!” “它们又要自己打球了!!!” 在这一片鬼哭狼嚎之中,牛岛若利不动如山,神色有些不解:“退?” 网球已经抛上天空,拍面挥击方向朝向望月佑子,只差球落入拍面,让她结结实实闭嘴。 箭在弦上,蓄势待发。 在网球即将与拍面接触的那一刻,望月佑子光速滑跪改口:“我……我想褪下我所有的伪装。” 啪嗒—— 刚才抛高的网球落地,周围一片鸦雀无声。 “傲娇?”刚才一直在围观的路人发出疑惑的声音。 望月佑子:“……” 坏消息,这个鬼设定可能不管怎么样都摆脱不了。 更坏的消息,周围的人可能对她的有了一点点啸误解。 * 牛岛若利回到排球馆时,在路上碰到了天童觉。 因为两个人跑步速度不同,所以天童主动承担了帮忙打扫值日区的任务,在结束后就直接去了社团。 “感觉若利心情不错,”天童觉歪了歪头,“误会解除了吗?” “嗯,算是吧。” 天童一边走一边问:“你们没有说点其他的?” “有。她问了我一些问题,说想要当国文课写作作业的素材。” “诶……国文课的写作作业真令人好奇啊。”天童觉眯起眼睛。 此时,两个人刚好踏入排球馆,天童顺手将路过门口的白布捞了过来。 “白布白布,你和望月是一个班级的吧?听说你们国文课有写作作业,是写什么的?” “是有的,主题好像是……” 对于天童的自来熟行为,白布颇有微词,但出于后辈对前辈的尊敬,还是老老实实回答了。 “围绕‘最喜欢的——’的半命题写一篇文章。” 话音落下,排球部全体沉寂。 除了对着牛岛若利一脸看八卦表情的天童外,其他人神色各异。 牛岛若利:“……” 之前被问到的太平狮音、川西太一、濑见英太、山形隼人:“……” “天童学长,这是?” 对前情提要一概不知的白布,面对突然微妙的气氛一脸疑惑。 “谁知道。”压不住疯狂上扬的嘴角,天童故作深沉望天,“可能因为春天来了吧。”【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5、05 望月佑子觉得最近排球部的人变得很奇怪。 首先是二年级的几个前辈们。 她在社团里的工作很简单,维持社团秩序,记录和分析数据,以及和学生会的人拉扯。 一般社团活动后,运动数字马甲和毛巾需要她来整理。 白鸟泽身为豪门校,社团用具都有专人打理,她这个经理不用做太多的杂事。 但现在,二年级的前辈把她需要干的杂事全都包下,就连灌饮料都是企图自力更生。 望月佑子对此表示出异议,但二年级的执意要让她解放双手,说让她把精力好好放在数据分析上。 这件事似乎也得到了鹫匠教练的默许。 他把望月喊了过去,递给她一叠资料:“这个是明天下午要过来试训的名单,你提前看一下。” 自从望月佑子加入社团后,数据分析这件事一直是她来做。 作为县内具有统治力的豪强运动社团,处于学校中食物链的顶端,里面只要有位置绝对会有人想要加入。 可鹫匠教练之前一直没有要经理。 因为学校配置有专门人员打理社团,一般负责后勤的经理用处聊胜于无。 但望月佑子却是一个例外。 因为她从国二起,是北川第一的经理,针对白鸟泽的数据分析也全部是她做的。 从那个时期开始,白鸟泽对上北川第一虽然依旧有着强大的压迫力,但赢起来异常难受。 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才破例当了排球部的经理。 视线回到手中的资料,望月佑子开始翻动纸页,最后将目光落在第一页上。 ——河西工业校,国三,五色工。 是在从国一就在县内联赛崭露头角的主攻手。 不仅是他,这叠资料里面其他人都是在县内初中联赛叫得上名号的选手。 但这里面没有北川第一的人。 不过想到……初中社团里幼稚到和小学生不分伯仲的前辈,以及把这种前辈捧上天的小鬼,没被邀请试训也算是合理。 一天的社团活动结束,望月佑子抱着一叠资料火速撤退。 但在即将踏出排球馆的那个瞬间,有人在后面喊她:“望月。” 她转过头望去。 发现排球部的人变得奇怪之二的原因:平时一个星期说不上几句话的牛岛学长会来搭话。 “周末我想请大家聚一聚,你有空吗?” 对方身后还有鬼鬼祟祟假装不经意往这边张望的天童。 “抱歉,牛岛学长,我周末要陪表弟去玩。”她很坦率地拒绝,“就先祝大家周末玩的愉快了。” 说完,望月向着牛岛鞠了一躬就转身离开。 因为走得很快,所以她没看到牛岛微微僵直的身体,以及空气中绷不住的一声爆笑。 …… 时间一转到第二天的午休时间。 从食堂返回教室的路上,望月佑子碰上了鹫匠教练。 对方正匆匆往前赶,神色焦急,见到她如看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望月,你先去停车场带那群初三的到处逛逛!”他也来不及寒暄,“领队吃牡蛎又中毒了,我得先过去看看。” 留下这句话,鹫匠教练又犹如一阵风一般往前冲去,只留她一个人站在原地。 话已至此,望月佑子只得立马往学校停车场赶去。 等赶到那里时,就远远看到在排球部的大巴前已经站满了人。 对面虽然还是国中生,但身体各项机能正在疯狂发育的阶段,远远望过去,莫名充满了压迫感。 有人看到她匆匆赶过来,突然一个猛子来了个九十度鞠躬,声如洪钟:“前辈好!!!” 颇有一种不良小弟看到大姐头的行礼的感觉。 “不用这么正式……”望月佑子赶紧摆摆手,表示不必行此大礼,“鹫匠教练现在临时有事,我先来带大家参观一下学校。” “麻烦前辈了!” 但他直起身子后,却透过她四处张望着:“牛岛前辈没来吗?” 刚才向她鞠躬的这个人,留了一个和他身板反差极大的妹妹头,面色有些疑惑地低头看着她。 是昨天资料里的第一页,国一就开始闻名的主攻手:五色工。 “牛岛学长现在有事,但是不用担心,下午社团活动他会过来的。”望月佑子回答道。 在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五色工的神情肉眼可见地低落下来。 fine,爱与不爱的区别真的很明显。 “那么我就带大家参观一下学校。” 藏在袖子里的指尖被掐白,努力克制想要抽搐的嘴角,望月佑子开口道。 “麻烦前辈了!!” 参观学校的第一站,田径场。 白鸟泽的田径场是按照赛事标准修建,田径场中间的足球场极为豪气的种植上了真草。 凝视着在塑胶跑道上来来往往的学生,五色工发出了激动的声音:“喔喔喔!!这就是平时牛岛学长跑步修行的地方吗?!” 修行…… 望月佑子无力吐槽这个词。 但她还是很礼貌地纠正道:“五色同学,田径场使用权在社团活动期间是交给田径部了,排球部的体能训练一般是在校外进行哦。” …… 参观学校的第二站,排球部。 因为初中试训的原因,排球部今天中午没有锁门。 望月佑子推开虚掩的大门,逐个向身后的后辈们介绍排球馆内部的设施。 作为常年跻身全国八强的豪强社团,学校分配给排球部的资金非常充足,设施也是普通学校难及的豪华。 但是在一群感叹设施豪华的声音之中,五色工发出的声音格格不入。 他满眼憧憬地四处张望:“喔!这里就是牛岛学长平时打球,不断突破自我的地方!” 望月佑子:“……” 你好爱他,真的。 参观学习的第三站,马术场。 一般能拥有马术场的学校都是一流的豪门校。别说是高中,就连国内的大学也很少有学校配备马术场。 现在正值中午,阳光炙烤闷热,皮毛油光水滑的马儿们在懒洋洋地踱步。 望月佑子寻思到这里五色工绝对不会提到牛岛若利了。 但她显然低估了对方的联想能力。 “我在比赛的时候看到过牛岛学长,他和这里的马一样高大有力!” 望月佑子:“……” 牛岛若利是你激推的偶像吗。 参观学校的最后一站,是学校的社团楼。 因为白鸟泽的财大气粗,大手一挥,除了体育社团外,所有社团活动室都建在一个楼里。 而在这参观的一路上,一直充斥着五色工对于牛岛若利的花式夸奖中。 再也绷不住的望月佑子,幽幽道:“五色同学似乎很喜欢牛岛学长呢。” “是!!” “初中时期我看过牛岛学长的比赛,非常向往,所以我想要进入白鸟泽,想和他并列,成为白鸟泽的双子星!” 提及牛岛,五色工的热情高了不止一个度。 面对像火炉一样燃烧的五色工,望月佑子无力地:“真有干劲呢,五色同学。” “非常感谢前辈的认可!!” 周围的人也被他说起了兴趣,好奇地问道:“不知道牛岛学长午休的时候会干什么。” 虽然在场的各位都是县内的翘楚,但在一年级的时候一般还不是正选。 那个时候,自然是在替补席看过身为初三生的牛岛若利如何在赛场上大放异彩的。 种种原因之下,必定是对这个能以一己之力将白鸟泽带进全国的顶尖攻手心驰神往。 “牛岛学长肯定是在某个地方磨砺自己!他是那种像雄鹰一样的男人!肯定会严格要求自己的!!” 但五色工不知道的是,他口中那个像雄鹰的男人此刻正在他头顶的料理教室里。 身上系着小一号的粉色hellokitty围裙,白鸟泽雄鹰眉头紧锁,全神贯注地握着长柄小匙搅拌巧克力液。 “若利,记得把握好火候哦。” 下巴杵在椅背上,天童觉有一搭没一搭翻着jump,声音懒洋洋地叮嘱。 “天童,我觉得应该成功了。” 灶台上蓝紫色的火苗摇曳,牛岛若利如释重负地放下手中的小匙。 “什么什么?我来看看。” 天童觉放下手中的jump走了过去,在看到灶台上的东西立马瞪大眼睛。 “若利,你在炼石油吗?”良久,他憋出一句吐槽。 因为火开得过大,原本已经开始融化的巧克力液已经开始析出固体,变成漆黑的固液混合物,还正在冒着泡泡。 “这种程度做出来的成品不行吗?” 肉眼可见地,牛岛若利的神情有些低沉。 “当然不行了!”天童觉连连纠正牛岛的概念,“这种程度做出来的成品别说是道歉了……绝对会让人觉得是在下毒吧。” 他们这个时候在料理教室是因为就之前砸人的事情道歉。 因为昨天望月佑子很直接地拒绝了牛岛的聚餐邀请,所以在天童的建议下,牛岛打算进行别的迂回补偿。 也就是现在,打算手做一些甜品送给望月佑子。 以望月佑子的性格来说,如果单独送的话肯定不会接受,所以需要做全社团份,然后再顺手送给她。 但目前开张不利的状况来看,别说是全社团的份了,能做出一份像样的都难。 “啊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东西,若利我们再看看别的吧?” 天童拍了拍牛岛的肩膀以示安慰,但鼻子猛地一抽,嗅到了奇怪的气味。 “若利,你有没有闻到一股焦味?有什么东西烧焦的味道。” 认真嗅了嗅空气中的问道,牛岛回应道:“没有。” “你刚才没过来的时候,我跟着教程试着做了一下曲奇,教程说有焦香味就成功了,我应该成功了。” 但牛岛又不紧不慢地补充道。 “这明明是焦味好不好?!橡胶烧糊的味道!” 牛岛义正严辞地纠正:“是焦香味。而且正常烤箱有控温器,不会烧糊电线的。” “倒也是……” 可此刻,一阵风从窗外吹来,刮出落入烤箱底部的白色纸条。 天童觉弯腰,把那张纸捡起来一看—— “烤箱已坏,勿用。” 嗡地一声,烤箱浑身一颤,从背后开始缓缓升起黑烟。 天童觉和牛岛若利面面相觑。 整个世界又安静了。【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6、06 晌午的太阳又热又闷,晒的周围的景色歪歪斜斜,顶着刺眼的阳光望月佑子摁开了手环。 现在十二点四十五。 此时此刻,她还带着这群国三生围着活动楼闲逛。 领队他吃牡蛎时常中毒,鹫匠教练已经熟能生巧,白鸟泽的校医院设施也很完善,赶回来的时间应该不会很久。 午休时间也差不多结束,现在也可以带着他们回排球馆了。 可走到活动楼某处出口时,望月佑子的脚步骤然停下。 混杂在燥热的空气中,淡淡的焦味顺着空气涌入鼻腔。 她回过头问道:“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焦味?” “完全没有。”不明所以的五色工茫然地摇了摇头。 望月佑子沉默在原地。 除了家传的头铁外,她还继承了祖先们鼻子很灵这一优点。 虽然比不上太爷爷年轻时堪比警犬的敏锐嗅觉,但是分辨出刺激性味道还是很容易的。 现在是午休时间,不会有人来社团活动室,突然出现的焦味很异常。 社团活动室内里存放着很多纸张和木制品,如果真的起火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但这又关自己什么事呢?如果有火灾,会有专门的人过来,自己上去也帮不了什么忙。 多管闲事不会有任何好处,现在她更应该做的是把这帮人送回排球馆,然后安安生生地去教室上课。 在短暂的犹豫之后,望月佑子转身叮嘱:“我闻到一些焦味,可能上面有什么东西烧起来了,我上去看检查一下就回来,你们在原地不要动。” “诶?好!”五色工愣了一下,“啊不是——!前辈,我也跟着去!” 可等他反应过来,望月佑子的背影早已窜上活动楼,已经没了踪影。 …… 与此同时,料理教室内。 浓烟已经在室内弥漫开来,烤箱发出已经故障的嗡嗡声,火舌窜起来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烧起来了!!!” 短暂地愣在原地之后,天童觉惊得原地起跳。 “天童,你先去把电闸关了,然后再去走廊拿灭火器过来。” 相较于天童的慌乱,牛岛表现得相对冷静。 现在只是烤箱起火,如果及时扑灭的话问题不大,麻烦的是波及到周围的教室。 他抬手拧关还在开火的灶台,将围裙摘下打湿,扑在已经窜出火苗的烤箱上。 电器着火的三步骤:关电源、隔绝可燃物、灭火器扑火。 可还没等他来的及搬离可燃物、天童还没来得及拉下电闸时,教室外的走廊响起咚咚咚的跑动声。 打湿的围裙对于已经起火的烤箱来说犹如杯水车薪,火苗再一次猛地窜起来,也就是在这个时候—— 走廊外咚咚咚的跑动声越来越近,来人猛地从外面拉开料理教室的门,一个矫健的身影顶着浓烟冲了进来。 室内鞋落地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不要挡路!” 扛着灭火器冲进来的望月佑子,一手扒拉开还在和电闸锁搏斗的天童觉,一手抡起灭火器甩开牛岛若利让他别挡路。 她站在着火的烤箱之前,橘黄色的火光映照在她的脸上。 随后,提拔握压的动作一气呵成,弥漫着粉尘的白色烟雾猛地冲出,旋即覆盖在正在向外的疯长的火苗之上。 倾泻而出的干粉瞬间扑灭桔红色火焰,伴随强制断电后的“滴”地一声后,室内归为一片平静。 盯着外壳已经一片焦黑的烤箱,确认它不会再起火后,望月佑子才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你们啊,为什么午休时间会在社团活动室里?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 眉头微微皱起,望月佑子将灭火器放在地下,转头想要对室内的两个人抱怨一番。 可看到室内两个人的脸,她瞬间愣在原地。 “天童学长,牛岛学长?” 相较于她而言,对面两个人灰头土脸,显得有些狼狈。 可还没来得及说出“好巧啊,你来炸厨房啊?”的寒暄,料理教室的另外一扇门又被猛地推开。 “望月前辈!!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不知道从哪里拎来两桶水的五色工,站在门口,声如洪钟。 然后他就看清室内的人员组成,愣在原地。 一个是在赛场上被称为guessmonster的拦网怪物,一个是他朝思暮想想要并肩作战,那个像雄鹰一样的男人。 五色工曾经无数次幻想过他与牛岛若利相见时的场景。 是在白鸟泽的排球馆,他一球惊人后收获来自牛岛赏识的目光;是在白鸟泽校园的某处,撞见正在潜心练习排球的牛岛,他们俩相识相通为知音。 而不是在料理教室和灰头土脸地、头发像被大炮轰过的牛岛前辈面面相觑啊! 察觉到五色工眼神微妙的变化,天童觉歪着头问:“这位是?” “是今天来试训的国三生,他很喜欢牛岛学长。”望月佑子解释道。 说完,她又望向站在门口的五色工:“五色,好不容易见到牛岛学长,不去要个签名吗?” 可还没有来得及回答,便被天童觉一声惊叫吸引了过去。 刚才着火的烤箱已经被打开,正向外吐出昏黄的浓烟。 所有人凑到烤箱面前,想看看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见土黄色的浓烟缓缓散去,烤箱中赫然出现几颗闪着红光黑色圆状物体。 五色、望月、天童:“……” 良久,望月佑子憋出一句吐槽:“这是在料理教室炼丹吗?” “没有在炼丹,我在烤曲奇。”牛岛若利义正严辞地反驳。 “噗!!” 天童觉猛地笑了出声。 旋即,他又看到了还拎在五色工手中的水桶,向前招呼:“真是帮大忙了,正好可以把教室打扫一下。” 但五色工没有任何反应。 “五色君?” 握住水桶双手毫无征兆地松开,水桶落到地面,撒了一地的水。 五色工突然拔高音量,喊道:“牛岛前辈!” “什么事?” 刚才解放的双手握紧成拳,五色工抿起嘴唇,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眼神坚定地与牛岛对视。 “我、我绝对会进入白鸟泽!!” 说话的声音不似刚才平直顺畅,变得有些磕磕巴巴。 “然后——!” 撞见刚才的场景时,五色工两眼一黑,多年梦碎,感觉看不到白鸟泽的未来。 此时此刻,他鼓起全部勇气,既是表达心中不甘,也是向多年青春挥泪告别。 “我绝对会打败你,成为白鸟泽新的ace!!” 在众目睽睽之下,牛岛盯着五色工,在对方略显的慌乱神情之下,惜字如金地说出三个字:“好,加油。” “若利,这样说太伤人了!这种随意的态度仿佛就在告诉对方,我根本不在乎你!”一旁的天童觉压住疯狂上扬的嘴角,贴心地做出了名词解释,“要对未来的ace五色君,多点鼓励啊!” 在天童的提示之下,牛岛抿起嘴唇,无比认真地思考片刻后,又补充了一句:“你说话的声音又大又响,一定可以成为王牌的。” 目睹全程的望月佑子:“……” 其实你们两个都挺伤人的。【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7、07 午休结束,预备铃声响起。 刚才还在喧闹的教室瞬间降低音量,白布贤二郎合上了手中的习题册,用力压了压封面上的折痕。 相较于其他同学午休时间的闲适与放松,白布贤二郎除了吃饭以外,所有时间都放在课业里。 他是唯一一个白鸟泽排球部非特招的部员,相比于一心走体育的其他人不同,在社团活动结束后,还需要把空余时间放在学业上。 所以,要更加努力才行。 此刻,上课铃声响起,空荡荡的教室已经被填满,他不着痕迹地抬起双眼,轻车熟路地望向侧前方的位置。 那是望月佑子的位置。 对方的位置在窗侧,隽秀的字迹随着书页吹动像幻灯片一样播放,白纱窗帘随风翻涌,轻轻挂在无人的椅背上。 平常午休时寂静的教室,只有满地的金色碎屑,和望月佑子与白布贤二郎一前一后被拉长的影子。 白布贤二郎偶尔抬眼时,可以看到那个腰背挺得笔直的背影,以及听到一模一样笔芯在纸面上的摩挲声。 但现在上课铃都响了,她的座位还是空荡荡的。 任课教师对于望月佑子的缺席也很意外,问道:“望月上午没来吗?” “上午还在的。”有人回答,“我刚才从外面回来,看到她和排球部的两个学长一起去了教导老师的办公室,可能有什么事情吧?” “哈……现在的孩子可真是的。”任课教师无奈扶额,随后拍了拍手,“好了好了,现在心思都赶紧放在我身上。” 闻言,白布贤二郎收回视线,把注意力放在黑板上。 可他的余光还是会时不时地落向那个没有人的座位。 第一节课结束,望月佑子没有回来。 第二节课是需要去手工教室的手工课,在第二节课的上课铃响起后的十分钟,她才匆匆推开教室门。 “抱歉,我迟到了。” 顶着众人的目光,她微微躬身向手工课老师道歉,因为刚才匆匆赶过来的缘故,还有几根黑色发丝黏在白皙的脸颊上。 手工课老师是个好说话的人,对于她的迟到没有太多意见。 但是她有些为难地看着讲台下黑压压的学生们:“有哪个组可以让望月同学加入吗?” 这次手工课是分组完成作业,因为望月佑子的缺席,所以已经自行分完组,并且开始了一段时间。 现在已经分好组,突如其来加入一个人,很容易打乱原有的进度。 况且,开学那么长时间,望月佑子给别人留下的印象只有过于的疏离和距离感。 所以在老师发出提问后,教室一片寂静,无人回应。 望月佑子一个人站在门边,双眼垂下盯着鞋尖,安安静静地没有说话。 在短暂地沉默后,她主动开口道:“老师,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声音语调平直,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语气和决定晚饭要吃什么一样随意。 毕竟。 也不是第一次站在门边,盯着大家审视的目光,最后一个人还是狼狈地被剩下。 与其让场面变得尴尬,还不如有后来者的自觉,识趣一点不去靠近别人,也不踏入别人的安全距离。 但在她要走向教室角落那个灰扑扑又形单影只的座位时,突然有一只手举了起来—— “老师,我们组还需要一个组员。” 在一片寂静犹如古水的氛围,白布贤二郎声音响起,砸起阵阵涟漪。 “我……” 浅棕色的瞳孔扫向她,白布语气很自然地解释道:“我参加社团活动时手指受伤了,需要多一个同学帮忙,否则两个人绝对在课上完成不了作业。” 在所有人的视角看来,白布贤二郎的样子和往常无异,依旧是那个冷静自持、成绩优异的男同学。 但对于望月佑子来说,对方敏锐地察觉到了自己想要说的话,而又巧妙地噎住了她下一步的回答。 就像是盯上猎物,一步步用自己的行动封锁逃亡路线的白鹫。 “就麻烦望月同学帮忙了。” 语气中没有一丝怜悯和同情,而是以平和迂回的态度吸纳了她这个离群索居的后来者。 事实也如望月佑子所想的那样。 在加入白布的组,简单分配到任务后,他完全没有口中说手伤的样子,剪纸剪到飞起。 在剪出第五个圆形纸片时,望月佑子开口:“谢谢。” “没必要谢我。”白布贤二郎没有抬眼,“这次作业是需要上交的,你一个人做不完的话,会挤占社团活动的时间吧。” “鹫匠教练很看重你的数据分析,我只是想让社团活动不要被这个影响。” 没有细究,望月佑子点点头,接受了他这个说法。 随后,两个人继续相安无事地开始剪纸。 剪刀片挤压着纸片,碾出纤细的白色纸条,弹到望月佑子的面前。 白布伸出手指,将那根纸条推了回来,冷不丁地开口:“你最近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 “从牛岛学长砸到你那天开始。” 望月佑子抬眼,平静而强硬地打断了对方:“那估计是你想多了。” “我并不这么觉得。”他言简意赅地反驳。 “那次牛岛学长发的球,根本不可能往你那个方向飞,我暂且将它当成巧合好了。但在那之后的第二天,社团活动请假的你,放学后半个小时还在教学楼附近徘徊,最后是往另外一个方向去了。” 那一天正好轮到白布贤二郎在教室值日,教室位于高楼层,他从上往下俯视盯得一清二楚。 “不仅如此,还有在排球部和学校里表现出来的其他的异常。” 此时此刻,白布抬起双眼,犹如一直上空盘旋压的白鹫,笔直地俯冲发出最犀利和直接的攻击。 “虽然难以理解发生了什么,但是,你在逃避现实吗?” 说话语气依旧是近乎无情绪的平淡,却如犹如一支箭矢笔直地刺入心脏,将她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望月佑子停下手中的动作,静静地看着他,没有立刻回答。 “如果你遇到相似的事情的话,或许也会做出一样的选择。”她平静地叙述,“不过这个也无所谓了,我在这里不知道能呆多久,离开了之后我不会再参加任何社团活动了。” 在确定无法主动退出排球部,甚至没办法缺席排球部的社团活动那天起,望月佑子就决定一切任由那个所谓的“设定”来之。 反正有祖传的头铁,砸不死人,就算是再无厘头的搞笑漫画也不可能天天盯着她一个路人砸。 况且,在白鸟泽她也不知道能呆多久,或许是一个星期后,或许是几个月后,就会突如其来地被父母通知要转学去另外一个城市。 “我不会做出一样懦弱的选择的。” 白布回答,他没有一点安慰人的语气,而是彻底而又坚定的反驳。 此时此刻,下课铃声响起,望月佑子正好将最后一张纸片粘在成品上。 像逃似的站起身,她没有回答白布的话:“很感谢今天白布同学收留我,等会儿排球部见,那么我就先告辞了。” 说完,望月佑子起身离开,汇入下课的人流之中。 但被说穿心事的感觉并不好受。 相比于不太会说话和喜欢看乐子的前辈,这个和她同年级、锋芒内敛的二传手反而是最难应付的人。 白布贤二郎能轻而易举地看穿她的外壳,又毫不留情面地戳破它。 这种感觉很不好。 去活动室换运动服的时候,望月佑子又碰上了同样去社团的白布贤二郎。 两个人心照不宣地没有互相打招呼,一前一后地向排球部走去。 白布贤二郎先一步进了排球馆。 经历了中午那场小风波后,针对国三生的试训已经开始,隔着老远就能听到鹫匠教练铿锵有力的训人声。 抬手掀开网帘,望月佑子后一步进入排球馆。 也就是一只脚迈入排球馆的同时。 被高抛而起的排球恰好被打偏了轨道,犹如一支箭矢般向她面门笔直飞来。 这个距离、这个速度,完全来不及避开! 可在旋转着球面的即将触碰到她的鼻尖那个瞬间,不同于球体的破空之声,耳侧响起排球鞋在木质地板摩擦的声音。 有人从身侧向她直线奔来,强行用手臂挡在她与飞来的排球之间。 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望月佑子来不及侧头看是谁。 但眼前能清晰地看到在空中晃动的棕色发丝,以及那只手上还来不及擦洗,专属于手工课的水笔痕迹。 球面触击到手臂,砰地弹了回去,软绵绵地在地板上滚动。在白布贤二郎站在她的身旁,侧眸望了她一眼。 “我不觉得一直躲在后面是能够解决问题的方法。”他的语气依旧平淡。 但这份平淡之下,却有着值得挖掘,更为磅礴的力量。 “现在国三的打球准头怎么那么差。” 在确认望月佑子没事后,白布一边揉转着略有红肿的手腕,一边用无奈的语气抱怨着。 望月佑子怔怔地盯着白布的背影,在这后面排球部里喧闹的声音,一句都没有听见。 白布贤二郎看穿了她多年来精心打造的外壳,毫不留情地戳穿外壳下脆弱、懦弱的那个小人。 然后又以毫不在意的态度,轻轻拉起了那个习惯回避的人。 她似乎明白,这个过分平静、内敛锋芒的同班同学真正想要表达什么了—— 勇敢一点,再勇敢一点。 哪怕笨拙、哪怕缓慢。 都不要后退,要坚定地站起来,不能止步于此。【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8、08 这一球被拦下来了。 望月佑子怔怔地看着白布贤二郎的背影。 没有过多的弯弯绕绕,只是很简单地抬手,就很轻易地把那一球挡了回来。 不同于之前的强制性修正偏离剧情,这是设定可以允许的行动。 也就是说……只要有能力拦下莫名其妙飞过来的球,那么就可以摆脱所谓的漫画设定。 “五色!!你的球往哪瞄的?!让你朝着拦网的空隙打,不是往网外的空隙打!!” 哨声穿透球场,鹫匠教练凶巴巴的声音响起。 “是!!!非常抱歉!”被叫到的五色工脸瞬间涨的通红,“前辈!!非常对不起!手没受伤吧?!” 慌得孩子鞠躬道歉时都快要用脑门触地了。 “……”白布瞥了眼五色几乎要贴在地面的脑袋,“下次注意。” 虽然话这么说,但是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的手腕明显红肿一片。 “我去拿消肿的药油过来!” 可就在望月佑子刚迈出脚步的那一刻。 刚才被哨声强制静音的场馆外,陡然响起一道熟悉的打趣声。 “未来的ace五色君,又被教练说了吗?” 刻印着长期训练痕迹的紧实手臂掀开网帘,整齐地犹如军队士兵的脚步声传来,白鸟泽排球部全体正选悉数入场。 因为刚刚从教学楼赶过来,不少人的脖颈上还挂着汗珠,但丝毫没有跑动后的狼狈之感。 牛岛若利在队伍的最前面,犹如军团中肃杀寡言的领袖。 即便正选中还有高三年级的前辈,但彼此之间还是心照不宣地,将属于主将的位置奉献出来。 在进入场馆那一刻,不同于刚才强制静音的哨声,他周身自带的压迫感,仅一个眼神便让场馆内的气氛彻底沉淀下来。 这就是白鸟泽的现任王牌,一个仍在不断成长的怪物,只要出场,所有人的目光都会忍不住地停留在他的身上。 但这份自带的威压,随着鹫匠教练的一声冷哼结束。 “若利,检讨写完了吗?” 短短一周,鹫匠教练就去教导办公室捞了他的得意门生两次。 第一次还算能说得过去,人不是精密的机器,不走运地造成误伤也是没办法的事。 但这一次,得知牛岛若利放着好好的午休不待着,差点把料理教室给炸了的事,鹫匠教练的沉默简直震耳欲聋。 “写完了,鹫匠教练,教导也说没问题。” 丝毫没有觉得在一众后辈面前被驳了面子,牛岛认真地回答道。 鹫匠教练稍微舒了一口气,又将视线放在后面不断打趣五色的天童身上:“天童,以后不要乱出馊主意!!” “我知道了教练,当时我不是看若利同学很苦恼嘛…….” 突然被点到的天童讪讪收回手,尴尬地将手臂搭在牛岛的肩上。 暴躁老头再次冷哼:“知道了还不赶紧去热身。” “还有国三的,赶紧拉伸,等会儿你们和正选打!” “是!!!” 整齐的应声落下后,馆内所有人开始有条不紊地行动起来。 但鹫匠教练叫住了想要一起过去热身的白布。 “白布,今天你就先不要参加活动了。” 白布贤二郎想要争辩几句,但被拿药油回来的望月佑子堵了回去。 “二传手的手很重要,所以,要好好上药才行。” 她的神情严肃而认真,没有一点可以商量的余地。 白布侧眸,索性直接坐下,没有再开口浪费时间。 “这里疼吗?” 拧开药油的瓶盖,望月佑子挨着白布坐下,用指尖轻轻碰了一下泛红皮肤与正常皮肤之间的交界。 白布贤二郎摇摇头,默默将手腕向上抬了一些。 得到对方的回答,望月佑子将药油的倒在白布的手腕上,轻轻用指腹在他的皮肤上摩挲。 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她斟酌着力度推开液体,却感受到白布的手腕又向上顶了顶。 “无所谓的,不用在意我的感受,如果疼了我会开口说的。”他用以往沉静的语调开口。 望月佑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贯彻原来的力道。 皮肤因为涂抹上药油,变得亮晶晶的反着些许亮光。白布虽然刚才口上那么说,但是稍微用力的时候,余光可以看到他嘴角不自然扭曲的弧度。 将一切处理完毕后,她叮嘱道:“回去再冰敷一下,应该第二天就好了。” 白布点头应下。 他们两个人属于不会主动搭话的类型,一旦没有话题可聊,场面就会变成一潭死水。 胶鞋摩擦地板的声音接连不断响起,望月佑子盯着飞来飞去的排球,突然开口:“刚才谢谢你。” “我没在帮你。”白布瞥了她一眼,直截了当地否认。 “我是害怕不拦下那球的话,又会出现上次训练赛的情况,我不想社团活动又因为意外事件被迫中止。” 他特意强调了一遍,理由和语调都无懈可击,但是在说话时,视线却微妙地移向了别的地方。 望月佑子还想往下说些什么,可这时,刚才出去热身的排球部正选正好回来。 负责本次试训数据记录的望月佑子只好立刻就位。 因为是县内的豪强学校,在资金和名誉两大靠山的支撑之下,白鸟泽试训的要求也是非常严苛。 今天这一轮的试训不过是漫长过程的初筛。 后续决定是否录取,还要结合后续试训情况,以及选手在大赛中的具体表现来综合决定。 而今天试训的主要流程就是,让这些国三生各自分组,与正选队员循环打上两局。 不过,在面对是高中生并且还有牛岛若利这样的怪物,这帮国三生别说是赢,就连输得体面都很难做到。 几轮下来,国三生那边被打得士气低迷,鹫匠教练不得不喊停中场休息。 得到空闲的望月佑子,又走到了白布贤二郎的旁边。 因为不能上手摸球,白布显得很无聊,单手撑着下巴,兴致缺缺地看着场地里来来回回的人。 她也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为了不让动起来的身体冷却下来,休息时间牛岛还在场地里扣球。 而此刻给牛岛传球的是,现在的白鸟泽正选二传,瀨见英太。 虽然她也发现白布会时时刻刻观察牛岛若利,但他在看瀨见传球时,眼神总会有一丝微妙的情感。 不过都是同位置,有竞争意识很正常。 察觉到她到来的白布抬眼,用眼神询问有什么事情。 “我其实还是想感谢你点醒了我。” 面对审视的眼神,望月佑子有些自嘲地耸耸肩,驳回了刚才白布绝对没有帮忙的说法。 随后,望月佑子转身背手,与他一同看着球场上的情况。 海蓝色的瞳孔之中,倒映出被抛至高空的排球,以及牛岛仰头向它奔去的样子。 一切都像是被剪辑成慢动作,仰头,起跳,抬肘,挥臂。 每一次扣球都极具力量感,球面与地面撞击时仿佛会使大地震动。 在白鸟泽里,宫城县里,牛岛若利是不可否认最强的存在。 所以,只要能躲开或者接下他打出来的球,那么其他人也不在话下。 此时此刻,黄昏之际的斜阳透过玻璃窗,歪歪斜斜地射进体育馆内。 望月佑子后退一步,使整个人沐浴在暖洋洋的橘色光圈之中。 旋即,她盯着白布的双眼,用极为平淡而又认真坚定的语气说道:“只要能赢过牛岛学长,我的所有问题应该就能解决了。”【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9、09 但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在白鸟泽食堂内,端着餐盘的学生来来回回经过走道,只有一处安静不动。 食物几乎完好地躺在餐盘里,望月佑子手中紧握餐勺,神情凝重。 迟迟不动倒不是面前的食物难吃,而且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在寻找淹没在人群中的牛岛若利。 作为一个究极数据党,望月佑子从来没打不准备的仗。 既然下定决心要赢过他,最起码要了解对手的各项基本情况。 况且,想要完完整整地接下他的球,不说身体素质能像对方一样彪悍,但也要达到看得过眼地步。 关于体能素质的相关数据,在排球部的时候很容易就能接触到。 但是她不知道牛岛若利的饮食结构,好的锻炼效果是需要合理的运动计划与正确的饮食结构相互配合的。 所以,现在重中之重是摸清他平时在吃什么。 因为这个原因,望月佑子掐好时间点,很巧合地在食堂碰到了牛岛若利。 但在能伺机瞧见牛岛若利今日午餐时,突然涌进来的人群挡在面前,强行把她挤到距离牛岛天南地北的位置。 现在这种情况……别说是不着痕迹地看到他中午吃了什么,能找到他人在哪都是个问题。 这个时候,一个餐盘轻轻放在对面,强行打断了她的注意力。 一道略显轻浮的声音响起:“请问一下,对面有人吗?” 虽然话中还是在礼貌地询问,但对方已经毫不客气地坐在了对面。 望月佑子抬眼看过去。 坐在她对面的男生长相俊秀,眼尾上挑,说话时眼睛会不自觉弯成月牙。 她知道这个人是谁。 佐藤尔,高二年级,篮球部的副社长,校内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在刚开学的时候也曾经搭讪过她。 不得不说,这个话术确实很高明。 周围还有空位,他偏偏不坐,非要来询问她对面有没有人。 如果谎称对面有人,迟迟不来人属实尴尬。 可如果回答没有,既然对面没人,他故意坐在对面也不算冒犯。 短暂地思索后,望月佑子回答道:“没人。” “那我就打扰咯~”佐藤笑得轻浮,丝毫没有打扰别人的自觉。 望月佑子瞥了他一眼,没有接话。 但他似乎不打算就此打住:“望月同学,平时都是一个人吗?” “怎么了?” “别这么警惕嘛~”佐藤笑着将下巴搭在交叠的手背上,“我就是想说,如果没有同伴的话,我们以后可以一起哦。” “就当交个朋友咯~” 说这句话时,他故意加重了“朋友”的语调。 “我有朋友,就不劳烦你费心了。” “诶~~”佐藤故意拉长了尾音,指尖轻轻在桌面上打起节拍,“这和我听说到的完全不同哦,如果是真的话,我也想认识一下呢。” 望月佑子轻轻皱起眉。 他的眼神令人很不舒服。 露骨的,直白的,仿佛是拥有绝对优势毫不避讳的捕食者的眼神。 但她也没有反驳的理由,因为对方说的确实是实话。 可就在这个时候,背后突然响起一道声音:“打扰一下。” 与背后喧嚣的人声相悖,这道声音低沉醇厚,犹如清晨寺庙中响起的古钟。 来人的肌肉线条紧实有力,夏季短袖规规矩矩地扎进制服裤里,显出精壮的腰线。 牛岛若利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她的身后。 “我们准备讨论一下下午的社团活动,望月,你可以过来一下吗?” 虽然刚才的开头说的是敬语,但后面半句话完全没有考虑到对面佐藤的意思。 话音刚落下,坐在远处的天童觉腾地站起来,幅度夸张地向他们挥手。 旋即,牛岛若利看向她,用眼神询问着她的意见。 “抱歉,佐藤前辈。”望月佑子毫不拖泥带水地端起餐盘,“我果然还是不太想和没有人一起吃午饭的男人交朋友。” 但是跟着牛岛来到餐桌前,望月佑子愣了一瞬。 不止是天童觉,全体二年级都坐在一起,整整占了一张桌子。 牛岛若利的空位旁边,还特地空出来一个位置。 在天童觉的热情指引下,望月佑子成功落座。 “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处理吗?”但她还是很疑惑。 按理说,她和排球部的人交情只算是点头之交,平时在排球部外交流都是为了公事。 天童觉的回答也很出乎意料。 “嘛,没有什么事情啦。”天童觉晃了晃食指,“就是我们刚才看到你的表情不太好,就让若利把你带过来了。” “维护朋友安全,人人有责。” 随后,他突然开始端起前辈的架子,语气严肃地说道。 但这份严肃没有持续下去。 话音落下,餐桌上的气氛突然凝滞,大家开始互相大眼瞪小眼。 秒破功的天童开始抓狂:“若利,别人就算了,你好歹附和我一下!” “天童,我觉得你说的很对。”牛岛秒回。 “若利同学,请下次不需要我提醒,你就能自主说出这样的话!” “…….我会努力的。” 一旁的瀨见英太趁乱见缝插针,降低音量开始苦口婆心地叮嘱:“不要被男人的外貌迷惑,如果想要恋爱的话,还是要找个值得信赖的好男人。” “哇!濑见居然能说出这么帅气的话!”刚才还在和牛岛进行辩论的天童觉突然加入对话。 濑见英太的嘴角抽了抽:“什么叫居然?!” “因为濑见你……!” 面对眼前一片喧闹的气氛,望月佑子手中餐叉突然刺透盘中的小西红柿,溅出淡橙色的汁液。 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响声,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落在望月佑子的身上。 “不是的,我和他不熟,很感谢大家担心我。”她呼出一口浊气,紧绷的身形开始放松。 说话的语调还是如平常一般,但却有什么东西悄然开裂,主动消弥了之前所建立的距离感。 这一回换成对面的二年级愣住了。 …….莫名其妙有种冰山融化的感觉。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天童觉。 他用手肘戳了戳牛岛,小声地提醒:“若利,你不是带‘那个’过来了?” 被提醒后,牛岛从桌底下提出一个纸袋,放在桌面上。 顶着众人的目光,他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缘由:“最近喜欢上烹饪,做了点巧克力送给大家。” 表情大义凛然,语气严肃。如果不结合前几天炸厨房被抓去教导办公室写检讨的事,那就更加可信了。 牛岛若利也说到做到,在场所有人手中都多了一袋巧克力。 有人开始讪讪吐槽:“啊…….人生的第一个巧克力居然是自己队长送的……突然感觉人生就这样了。” “没礼貌!什么叫人生就这样了,显得牛岛做的东西是毒药一样!” “如果是美少女jk送的话,我会更开心的。” “男人做的怎么了?这可是全国前三主攻手亲手做的!若利怎么比不上美少女jk?!” 拍了拍牛岛的肩膀,天童觉立马开启护犊子模式。 “天童,我和女生没有可比性。” “若利,这个时候就不要这么较真了!” 趁着众人开始吵闹一团,望月佑子眨眨眼,低头看向自己手中沉甸甸的巧克力。 出于直觉,指尖捏上抽绳,她轻轻地扯开了包装。 然后就看见,一整块无损巧克力静静地躺在里面,以及上面写得歪歪扭扭的字。 ——「すみません」 在众人“全国前三主攻手到底比不比得过美少女jk”的辩论声越来越大时,突然听到一声轻笑。 现场立马噤声。 望月佑子坐在窗边,温暖柔和的阳光铺在她的面上,白皙的皮肤镀上一层淡色光圈。 长而密的睫毛垂下,犹如海面的蓝色双眼盯着袋子,长年绷直的嘴角此刻微微上扬,显出浅浅的梨涡。 啊……?笑了? 今天实在过得太匪夷所思,前有料理圣手说他爱做饭,后有万年扑克脸冰山开始消融。 顶着所有人略显诧异的目光,望月佑子抬眼望向牛岛,开口询问—— “牛岛学长,周末有空吗?我想向你讨教一下平时体能训练的事情。”【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10、10 牛岛若利认真地思索了片刻,然后回答:“周末我有时间,可以出来。” “太好了,我最近在力量训练上遇到一些瓶颈,想具体请教一下牛岛学长。”望月佑子语气轻快,“那我们星期六早上在车站前见吧。” “好。”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望月佑子心情很好,向桌上的人一一道别后,脚步轻盈地离开食堂。 但在她离开后,饭桌上还是一片沉默的气氛。所有人面色凝重,用着无比严肃的眼神盯着牛岛若利。 牛岛若利不解地眨了眨眼。 “什么时候的事?” 一片肃穆之下,有人面色凝重,沉声发问。 牛岛若利很疑惑:“什么‘什么时候的事’?” “望月啊!你做了什么能让她主动邀请你啊?!” 因为优异的学业出色的外貌,望月佑子是在学校里备受瞩目的类型。 刚才和她搭话的佐藤,是学校里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只要他看上的女生没有一个没被拿下。 直到他遇到了望月佑子,遭遇了人生第一次的滑铁卢,所以才在刚才死缠烂打。 围观全程的热心同学发出锐评:“如果会做巧克力的话就能和美少女jk约会的话,我愿意献祭我打排球的手,做一辈子的巧克力。” “你对排球的感情太肤浅了!”濑见英太一手刀打了过去。 “我对她什么都没做。”牛岛若利面露不解,“她只是想问一下我力量训练的事情。” 非要说做了什么的话,思来想去也只能找到当着全校的面把她砸出低血糖,和连累她一起去教导办公室挨训。 “不不不,若利,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天童觉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是约会邀请啊!” 牛岛若利蹙起眉,眼神中还是透露出不理解。 “若利,你要知道,不会有哪个女生会特地邀请男生出去是为了掰腕子。”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天童觉试图纠正牛岛若利的观念。 “我也不觉得望月特地邀请若利出去就是为了练习。”太平狮音也赞同天童的说法。 “…….我知道了。” 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牛岛若利表情依旧凝重,但还是接受了众人的说法。 “噢!若利要加油!” 可牛岛若利的这份疑惑一直持续到傍晚。 周五的社团活动结束时间相对较早,牛岛若利回到家时,很难得地,牛岛夫人今日也在家中。 因为白鸟泽是寄宿学校,一般没有特殊事情的话,只有周末才会回家。 但牛岛夫人还是察觉到了牛岛若利面上微妙的不对劲之处。 “怎么了,若利?” 牛岛若利看向自己的母亲,表情犹疑。 出于对母亲的信任,还是一五一十地将事情的始末说了一遍。 完完整整听完事情始末的牛岛夫人叹了一口气:“我和你的朋友是一个看法。” 但是她也了解自己孩子过于较真的性格,明白他为何在此处纠结。 “不管对方意图是怎么样,既然已经答应了女孩子的主动邀请,那就要认真对待,不然这是很失礼的行为。” 几番思索下,牛岛若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他向牛岛夫人打了声招呼,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从口袋中摸出手机。 点开通讯录,手指在屏幕上划动,最终停在了濑见英太的电话号码上。 短暂的犹豫过后,牛岛若利拨通了濑见英太的手机号。 电话很快就接通,听筒一侧传来濑见的声音:“怎么了,若利?” “没有太大的事情,就是如果你有空的话,我想请教一下你平时约会时候的穿着。” 濑见英太有些意外:“啊?真的要问我吗?” “是的,我相信你。”牛岛若利回复得很笃定。 毕竟他知道濑见英太很受女生欢迎这件事,向对方请教这方面的事情绝对没有错。 但他完全忘记了天童吐槽濑见衣品很烂这件事。 “那我就随便推荐一下,若利你当参考就好了。” 得到自家队伍王牌的认可,濑见的声音变得有些不好意思。 首席穿搭师开始发表重要讲话:“首先是鞋子,每个人对别人的第一印象很大程度来源于鞋子,一定要挑好鞋子。” 所以,濑见英太推荐了白天也会发光的荧光鞋。 推荐理由是白天也会发光,人群之中一眼就能看见,能让对方觉得你很特别。 然后是裤子,约会首选裤装肯定是小脚紧身裤。 紧身裤能完美勾勒出腿部线条,紧缩的裤脚不仅能显出精瘦脚腕,更能加强脚踝的存在感,足以彰显男人魅力。 所以,为了凸显出脚踝,袜子绝对不能选择运动长筒袜,要选择看起来没穿袜子的隐形船袜。 至于上装,以最近的天气来看,一件短袖外面套一件衬衫就足以。 但是这两个经典搭配看似不会出错,实际上大有讲究。 濑见英太建议牛岛在外面套一件程序员经典款格子衫,这样能让对方觉得自己是一个老实敦厚,能值得被信任托付的男人。 至于里面的短袖,最好是有印花图案的,因为平时牛岛若利气质不怒自威,需要用可爱的印花短袖降低距离感。 对此,牛岛若利提出自己的疑问:“我可以穿春高买的应援衫吗?” “不行。”这个提议立马遭到濑见严厉反驳,“这样会让女孩子觉得你是只知道打排球的无趣男人!” “你好好想想,有没有别的印花短袖!” 牛岛若利认真地翻了翻自己的衣柜,对着灯光举起一件白色短袖:“倒是有一件天童送我和jump联名的短袖。” “什么图案?” “银o里的那只白色鸭嘴兽。” “挺好挺好,这不就挺可爱的!大概就这样,若利你参考一下,明天加油!”濑见英太表示认可。 “好。” 电话挂断。 凝视床上按照指令堆好的衣服,牛岛若利陷入了沉思。但他很快就掐灭了再问一次天童的想法。 毕竟身为队长,必须要百分百信任队友才行。 与此同时,望月佑子举着手机,在床上滚了一圈又一圈。 现在想到白天的事情她还是会忍不住脚趾扣地。 当时脑子一热主动邀请了牛岛前辈,但是事后冷静下来,她发现自己几乎没有单独和异性相处的经验。 唯二单独相处的异性,不是她的亲爹,就是那年纪未到两位数的表弟。 以这种经验浅薄的状态,明天会出什么意外都是说不准的! 经历内心的挣扎后,望月佑子解锁手机屏幕,下定决心般指尖郑重地点下了发信键。 收件人:岩泉一。 【海上月:岩泉前辈,现在有时间吗?我有点事情想请教你。】 表示发信中的圆圈转了转,很快就转化成绿勾,显示发信成功。 将手机丢在一旁,望月佑子有些惭愧地将脸埋入枕头中。 自从北川一中毕业后,就再也没有和岩泉前辈他们有过联系,时隔那么久才突然联系,可能会让对方觉得冒犯。 这种情况下,已读不回都有可能。 但望月佑子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 在手机屏保即将熄灭的那一瞬间,屏幕再度点亮,提示音突然响起。 【山石:怎么了?什么事情?】 几乎是秒回。 【海中月:我邀请了我们学校一个前辈周末出去,但是我之前没有和男生相处的经验,想问一下前辈做什么不会引起男生反感。】 望月佑子小心翼翼地斟酌着词句,想要再继续编辑一段话找补,可字还没打完,对面的回复立马就蹦了出来。 【山石:该不会是牛若那混蛋吧?!】 混,混蛋……?他们之间有什么过节吗? 岩泉前辈也会骂除了及川前辈之外的人吗? 可还没来得及消化这段话的意思,手机猛地一震,聊天对话框跳出提示: 【对方已撤回一条消息】 【海中月:是不太方便吗?如果没空的话不用理我的。】 屏幕对面的岩泉前辈有些反常,弄得望月佑子也开始紧张起来。 【山石:没有没有,刚才手滑了,话说回来,你为什么想要来问我?为什么不去问问及川?】 这个问题倒是很好回答,她一板一眼地打出心中的真实想法。 【海中月:因为岩泉前辈很可靠,能和很多性格不同的人都相处的很好。】 【山石:原来是这样啊……但是我平时也没太在意这个方面,倒是我可以说说及川平时和别人相处的方式,不知道对你有没有用。】 望月佑子开始回想在北川一中的日子。 虽然及川平时表现得像个幼稚鬼,但好像他确实和很多人的关系都相处得很好。 况且,是请别人帮忙,也没有什么资格挑三拣四。 【海中月:那就麻烦前辈了。】 叮—— 手机这边刚显示发信成功,对面就已经弹出回复了。 【山石:首先啊,男生之间很喜欢那种信任感,所以称呼男生的时候最好叫兄弟,搭档。】 望月佑子:??? 【山石:顺带一提,这是男生之间心照不宣的小秘密,你是女孩子不知道很正常。】 望月佑子赶紧回了一句原来如此,接着聆听圣人教诲。 【山石:还有要时刻夸奖男生,尤其他做的不好的时候,更要夸奖他,这样他会对你产生由衷的信任感。】 望月佑子立马表示自己悟了。 【山石:那么我提问,如果对方打扮得很丑,你该怎么办?】 【海中月:说你今天穿得很帅气?】 【山石:不不不,你要加上兄弟的称呼,标准答案是:哇塞,兄弟你今天穿的可真带劲!还有……】 在n条消息的洗礼后,望月佑子挨个回了一个“了解”的表情包,等待对方的下一步指点。 不同于刚才高频弹出回复的模式,对话框开始陷入长久的沉默。 在惴惴不安地握着手机等待十分钟后,望月佑子抿紧唇,试探地发出询问:“前辈?” 这一次很快有了回复。 不同于刚才过于跳脱的语气,这次回复的措辞截然不同,又回到了印象中岩泉一沉稳成熟的说话风格。 【山石:望月,不要信我刚才说的,按照你的想法来相处就好了,我相信你可以做好的。】 【海中月:好的前辈,我会认真思考你的建议的!】 对话结束。 而此刻手机屏幕的另一端。 手指摁上电源键,停留在对话框的屏幕熄灭,被岩泉一随便地扔到了床上。 瞳孔中映出电视屏幕的荧光,游戏界面在屏幕上迅速变化,岩泉一将目光锁定在电视前的及川身上。 及川彻把游戏手柄摁得震天响,咬牙切齿地盯着屏幕,表情气愤的像是要去吃人。 “差不多得了吧?及川。”岩泉一语气中透出无奈。 轻哼一声,及川手中的动作依旧不停,嘴里却不忘阴阳怪气:“哇~可靠的岩泉前辈~” “谁叫你随便拿别人手机乱回消息的?!你提的什么鬼建议啊?” 提及这件事,及川彻罕见地没有唱反调,敲手柄的力度却再一次加大,无声地抗议表示心情不佳。 再一次无奈地叹了口气,岩泉一声音软了下来:“乌冬面做好了,你先吃了再说。” “不吃!心情不好,我不吃!!”及川彻开始大声哔哔。 但话音落下后很久,身后的岩泉一都一直没有出声。 察觉到气氛的微妙,拥有多年挨打经验的及川彻放下手柄,开始缓缓回头。 然后就看到了面色铁青,正在向他投来死亡凝视的岩泉一。 及川彻秒变脸:“哇!!好香香的乌冬面,感觉好吃到能一口吃完!不愧是超级厉害的iwa酱!sukisuki!啾咪啾咪~” 岩泉一:“…….” 结果还是结结实实地被打了。【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11、11 时间来到星期六的中午。 不同于工作日时冷清寂寥,车站前熙熙攘攘的人群从望月佑子面前来回经过。 周围经过路人的目光也时不时放在她的身上。 相较周末精心打扮的恋人,或是放飞本性的上班族,一身运动服的望月站在车站前面得过于格格不入。 车站前时钟的指针向前推进一格,她有些惴惴不安地低下头,目光默默地聚焦在运动鞋鞋尖上。 这倒不是来往路人过于直白的注视,而是—— 约定的时间快要到了。 在昨天晚上快要睡觉的时候,岩泉前辈又编辑了一条信息发给她。 信息内容很详细认真,大致说了一些他的视角下的注意点。在信息的最后,他语气严肃地说不要把这条消息之前的建议当回事。 但望月佑子相信岩泉前辈的人品,决定将他给出的建议全盘接纳。 她觉得自己很有分寸,男生之间心照不宣的小秘密只会默默使用,绝不会声张。 不仅如此,望月佑子还在社交平台搜索了很多和异性相处的学习资料。 其中有一点就是注意当天装束,因为一个人对于另外的首要印象很大程度来源于外在。 形象管理是否得体,不仅代表了个人外在性格,也象征着个人表现出来的态度。 这一点她深以为然。 从平时的社团活动表现来看,牛岛若利表现出来的认真和严谨是常人不能及的。 不仅是在技术方面,他在健康管理,形象管理等诸多方面都一丝不苟。所以,她相信答应邀约的牛岛前辈也会认真对待。 为此,望月佑子拿出了百分百精力搭配这套运动装备。 毕竟是特地出来向他请教训练方面的问题,肯定需要设身处地的示范了解,如果装束过于闲散不专业那就太不尊重人了。 就在脑中疯狂头脑风暴的时候,一团黑影覆在面前,熟悉的声音响起:“抱歉,让你久等了。” “没有的事,我也…….” 思绪被骤然拽回现实,望月佑子轻声回应。 但是余光一瞥。 后半句还要说的话噎在瞬间喉中,欲要抬起的头猛地停滞在半空中——! 在炽热的晌午,所有人都臣服于热烈而夺目的阳光之下,难以昂首挺胸地行走。 可一双能与此时阳光争辉的荧光鞋,缓缓映入望月佑子的眼帘! 好耀眼! 甚至鞋体还涂有特殊的反光材料,正不断地折射着太阳光,牛岛一路脚底发光,神情坚定向她走来! 这可能是什么特殊的训练鞋。 对……其实她对很多运动品牌都不怎么了解,这可能是某个小众品牌旗下的竞赛鞋。 心里如是说服自己,望月佑子缓缓抬起头,但在视线平视的那一刻,整个人石化在原地。 昨日收集到的教程疯狂在脑海中滚动,在四处搜寻应对策略无果后,大脑开始宕机。 瞳孔颤了颤,望月佑子和贴在牛岛胸前的银o吉祥物面面相觑。 一番沉默下,在心中发出尖锐爆鸣—— 这穿的是什么玩意啊??! 好淳朴的穿搭,有种辛勤劳作的农民伯伯锄地累了,换了条裤子进城喝咖啡的美感。 “怎么了?” 即便望月佑子表情依旧平静如常,但眼神之中透露出来的微妙,还是被拥有敏锐洞察力的牛岛察觉。 “没有…….啊。” 表面依旧维持着正常的表情,但望月佑子的眼神还是时不时往牛岛胸前瞥。 原来排球部的主将也喜欢看夜晚档动画里的无业游民挖鼻孔啊…… 牛岛捕捉到了这一道道视线,主动开口解释:“我很喜欢小动物。” 虽然天童觉一直在安利他看jump,但一直没有抽出时间看,也不知道胸口上的物种意味着什么,只是出于视觉将其判断为动物。 他看出来望月佑子面色上的不自然,又想起濑见昨日孜孜不倦的叮嘱,决定主动解释拉近距离。 “我也很……喜欢小动物。” 抑制住想要疯狂抽动的嘴角,望月佑子生涩地挤出一个微笑。 牛岛学长对于小动物的定义还挺……特别。 但在下一秒,她好不容易挤出来的笑容立马消失。 只见牛岛若利的嘴角开始缓缓上扬,面部肌肉牵动双唇,龇着大牙,露出一个无比诡异的邪笑。 这…….这是在笑吗? 与露出蜜汁笑容的牛岛若利四目相对,望月佑子立马原地立正,不敢动弹。 “……..” 目睹望月佑子笑容消失术的全程,牛岛若利陷入沉思。 濑见昨天曾叮嘱过“若利也要多笑笑,这样才能让人感到亲切友好”,这点他应该是完美执行了。 但是总感觉哪里出现了差池。 可还没来得及思考,一声尖锐的哭嚎声强行将他拽回现实。 “哇!!!妈妈你在哪里?!!!这个人好可怕!” 在他们不远处,一个落单的小孩面露惧色,双眼噙着泪水,坚强地忍着就要落下的泪水。 牛岛若利疑惑回头。 刚才为了不掉眼泪防线瞬间崩塌,小孩吸了吸鼻子,站在来往路人之间放声大哭。 牛岛若利:“?” 但还没等他来得及细想,望月佑子立马出声打断:“那孩子哭了和前辈无关哦。” 大脑终于从初见此音容笑貌的震撼中重启,望月佑子终于从脑中回想起恶补的知识。 来自恩师岩泉一的箴言之六:每个人都有不擅长的事,如果可以的话最好不要拆穿。 “前辈的笑容温暖又治愈,像做成猫咪肉垫形状的棉花糖一样柔软,不可能吓哭那孩子的。” 完全无视后面正在嚎啕大哭的小孩,望月佑子脸不红心不跳地补充道。 听到哭声的热心路人嘀咕:“是谁?!” “是那个穿着奇怪在发光鞋子的人!”小孩抽抽嗒嗒地开始控诉。 “前辈的鞋底熠熠生辉,一点都不奇怪。”她继续对着牛岛睁眼说瞎话,“而且大街上鞋底发光不是很正常的事吗?很多人都在发光呢。” 小孩再次补充道:“那个人穿得也很土!!” “那就更不是牛岛前辈了,”望月佑子抢先一步打断,将目光落在牛岛身上,“前辈今天的穿搭……” 她的本意是想继续夸奖,但看到令人心跳漏一拍的打扮,瞬间将千言万语噎在喉中。 不不不,这种诡异的穿搭怎么都没办法昧良心说出很好吧? “我今天的穿搭?”牛岛若利的语气疑惑不解。 “…….” 在牛岛疑惑的眼神,哭泣小孩的控诉,围观路人审判的眼神多重夹击之下。 大脑开始胡乱代公式,望月佑子套出来昨日的例题答案:“其实兄弟你今天穿得真带劲!” 心情低落的时候喊兄弟,开心的时候喊兄弟,有人质疑的时候也喊兄弟,让对方体验到身后时刻有人和他一起承担喜怒哀乐的安心感吧! “兄弟?”牛岛再一次发出疑惑的声音。 “就是那个……你懂的!” 不愿意再多解释,望月佑子眨眨眼,带着牛岛若利准备离开。 毕竟说不准牛岛若利什么时候会冷不丁一笑,到时候把那孩子吓到拉报警器就不好了。 实际上,牛岛若利不懂“那个”是什么,但还是乖乖地跟着望月佑子走了。 往前走时,刚才的小孩还在背后哭泣,不过这一次哭喊的内容换成对走丢家人的呼唤。 轻轻叹了一口气,走在前面的望月佑子停了下来。 “牛岛学长,我们先带那个孩子去警察署吧。” 毕竟她还是做不到对落单的孩子坐视不管。 “好。” 他们折返回去,那个孩子缩成一团小小的一团,哭声无力地越来越小。 来车站的大多是赶行程的人,面对可能会打乱一天行程的行为,无心无力去管一个落单的小孩。 但是望月佑子蹲了下来,与他平视,向他伸出了手。 “小朋友,可以和我们走吗?我们不是坏人,会帮你找到妈妈哦。” 她的声音很温和,像是春日里闪着细碎金光安静流淌的溪水,温暖而又清澈透亮。 “我……” 吸了吸流出来的鼻涕,小孩抬眼,愣愣地看着向他伸出白皙修长的手。 那双闪着亮光的蓝色双眸微微弯起,眼神温柔耐心地注视着他。 是很温柔,很温暖的感觉。 他犹豫着,慢慢地将手放在望月佑子的掌心上。 “谢谢大姐姐,还有大哥……” 他一边开口,一边抬头,正好与面带“犹如猫咪肉垫棉花糖一样柔软”微笑的牛岛若利四目相对。 小孩:“…….” 然后毫不犹豫地拉响了口袋中的报警器。【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12、12 “所以?你们俩到底是怎么回事?” 警察署内,一位警察双手环胸,如老鹰般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对面的座位。 目光所及之处是正襟危坐的望月佑子和牛岛若利。 刚才在车站附近巡逻的时候,突然听到有报警器的声音响起,等赶到声源处,就发现他们两个围着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孩子团团转。 “刚才在路上已经说过一遍了,我们只是看到这孩子落单没人管,想要帮忙找到这孩子的家人。” 面对审讯的目光,望月佑子只能好言好语地再一次解释。 当时谁也没想到,那个孩子会莫名其妙地拉了报警器。 警察眯起眼睛,锐利的目光扫视着他们的面部表情:“你是说,那个孩子在面对你们释放善意的情况下,莫名其妙地拉响了警报器?” “是的。”望月佑子很不愿意承认,“但我们并没有做出想要伤害他的举动。” 毕竟,因为报警器被警察押送到警局,和主动带迷路儿童到警局是两回事。 警察没有回复,而是继续用充满不信任的目光打量他们。 他的怀疑并不是没有道理。 最近县内突的不良少年突然开始到处寻衅滋事,据说是为了找一个人,而这个穿着诡异身形高大的高中生,理所当然地成为了怀疑对象。 就连带和他同行的,看起来是一个正经人的望月佑子也被当成了怀疑对象。 “那和我说一下,你们在那孩子拉警报器前都做了什么。” 在扫视他们的面部表情无果后,警察再一次冷冰冰开口。 望月佑子回答:“我蹲下来,告诉那孩子没事了。” 牛岛若利回答:“感觉那孩子挺害怕的,所以对他笑了笑,让他不要害怕。” 望月佑子:“…….” 突然好像知道是什么原因了。 正当警察再次想继续审问的时候,里间的小门打开,另外一名警察牵着那孩子的手出来。 “队长,我问清楚了,确实和他们没关系。” 车站距离警察署很近。 当时第一时间发现报警器响起,警察就把他们强制性分开,分别审问情况。 “及川猛,6岁,家住在附近,偷偷跟着他的妈妈出来走散了,刚才我已经联系这孩子的家人过来了。” 在交代大致情况的时候,及川猛另外一只手抓着警察的制服裤,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看他们。 “那是什么原因拉响了报警器?”负责审问望月佑子的警察很不解。 “这个嘛…….”警察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牛岛若利,“等会儿我再和队长说吧。刚才误会你们真是抱歉,现在没事了,可以离开了哦。” “那我们就先走了。” 在刚才说那孩子的姓氏是“及川”时,望月佑子就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而现在,内心的直觉雷达狂响,催促着她赶紧离开此地。 可刚站起身的时候,一道轻佻而熟悉的声音从门外挤入室内:“真是不好意思,我家孩子给你们添麻烦了~” 望月佑子有些绝望地闭上眼睛。 虽然宫城县坐拥五个市,全县总人口超两百万,但在人群中偶遇的迷路儿童能和认识的人沾亲带故。 还是和这个最麻烦的人有关。 “啊?佑子酱?”顶着大太阳走进来的及川彻眼神闪过一丝意外,“原来是猛给你添麻烦了?那我们等会一起……” 还没向望月佑子发出完整的邀约,他的视线突然开始侧移。 然后就看到了坐在望月佑子身边,一身丑衣服的牛岛若利。 那一瞬间,及川彻的表情是无比复杂的。 既有遇见死对头的眉头自然拧紧,也有看见他一身丑衣服想要抽搐狂笑的嘴角,更有反应过来昨天给谁当了狗头军师的愤慨。 但这些情绪,这在一瞬间全部转换为悲愤——!!! 及川彻迅速蹲下来抱着及川猛,义愤填膺地指着牛岛开始控诉:“天杀的人贩子!!!!我一眼就看出来你想要诱拐我柔弱可爱的外甥了!!” 此刻,他的演技全面大爆发,语气既有哀伤,还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苍天啊!!真是太可恶了,差一点就让我们舅甥永不相见,只要人贩子能被抓起来!!让我ih打进全国我都愿意!” 抬手抹了一把不存在的眼泪,及川彻紧紧抱住自己小外甥,泫然欲泣地继续控诉。 望月佑子:“…….” 不是,大哥你在干什么……. “我不是人贩子,及川。” 在一片喧闹之中,牛岛眉头蹙起,义正言辞地反驳道。 “谁家正经人穿成这样?!”瞥见那一身丑衣服,及川彻嘴角忍不住地疯狂上扬,“一看就是不法分子!我会替你进ih全国赛的,你就安心的去吧~” 话音落下,周围的气氛陡然变化,及川彻猛地被镇住气势。 牛岛若利眼中的神情,变得晦暗不明,目光停留在及川彻的发顶之上。 然后,语气无比严肃认真地回应道:“这个衣服是不是不法分子穿的,是很正常的约会搭配。” “正常?!” 听到这句话,及川彻差点笑喷,眼睛上下扫射牛岛的全身,不知从何开始吐槽。 “你看你那双鞋,一直在反光,我大老远过来以为谁装了个地灯,还是起浓雾的时候穿出来对社会更有帮助哦。” 第一句话就喷得牛岛若利哑口无言。 及川彻耀武扬威地准备开始下一轮进攻时,望月佑子截胡了他的攻击。 “会发光的鞋很帅气啊,多么特别。况且鞋子会发光很正常啊,及川学长你以后也会发光的。” “那那个丑陋的印花短袖呢?!” “多好看啊,一看牛岛学长就是热爱小动物和大自然,心地温柔善良热心细腻入微的好人。”她用毫无波澜的语气回应。 “那这个小脚裤呢?!”及川彻接着一指。 “紧身造型显现超绝肌肉线条,非常有魅力。” 此时此刻,望月佑子记起了恩师“岩泉一”的箴言之三—— 在对方遇到困境时,一定要仗义相助。 牛岛前辈现在正在遭遇被质疑衣品的困境,虽然确实不怎么样,但是再放任及川前辈随意攻击的话,绝对会打击到他的自信心的! “…….”及川彻一瞬间无语凝噎,“佑子酱你为什么要为了他,昧着良心攻击你最亲爱可敬可佩温柔的及川学长?” “我说的都是实话。”望月佑子再一次睁着眼睛说瞎话,“况且这也是岩泉前辈说你平时会为朋友两肋插刀。” 及川彻:“…….” 突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无助感。 一旁的及川猛也适时加入战场:“彻,你声音好大,好丢脸。” “喂!!!佑子酱就算了,你也窝里横!”及川彻开始大声哔哔,“话说你被他吓到拉报警器才丢脸好不好?!” “那还不是因为彻你昨天非要拉着我看恐怖片!” 被直接揭穿黑历史,及川猛开始小声抗议。 心虚地不敢抬头,他默默盯着脚尖,降低音量说道:“他,他笑起来,太像里面的那个……鬼了嘛。” “但他不就是一直把你打爆的那个人吗?彻的反应比我还大啊!” “喂!!!” 及川彻正欲开始吐槽时,一片阴影缓缓地覆盖在他们的身后。 刚才的警察皮笑肉不笑地:“几位,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可以回·家·了·哦?” 及川彻,望月佑子,牛岛若利:“……” 浩浩荡荡的一行人从警察署撵出来,在街上互相面面相觑。 在与牛岛大眼瞪小眼半分钟后,及川彻率先打破了沉默:“下一次有点自知自明。” “猛,我们回去了。”他轻哼一声,招呼着自己外甥转身离开。 “等一下,及川。” 但就这个时候,刚才一直插不上话的牛岛若利突然叫住了他们。 及川彻疑惑回头,对上了牛岛若利严肃认真的神情。 “今天的事情是我的问题,如果你们现在有空的话,我想请你们吃顿饭表示歉意。” “我先说好,我嘴很挑的,只吃平常的吃的惯的食物。” 及川彻眼中透出犹疑,用半信半疑的态度说道。 “可以。”牛岛答应的很爽快。 “猛,告诉他我们平时吃什么。”及川彻垂眼,向着身侧的外甥使了一个眼色。 今天狠捞一笔的机会到了! 及川猛心领神会:“哈根达斯和肯德……!” 肯德基三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及川彻捂住了嘴巴,强制性物理禁言。 “对,我们平常除了要吃哈根达斯外,还要吃波士顿小龙虾,鹅肝鱼子酱,深海鲟鱼片和神户牛肉。” 面色没有任何异常,及川彻表情严肃地向牛岛若利狮子大口。 “还有麦当……” 及川猛再一次想插嘴,又被结结实实地捂住了嘴。 牛岛若利回答的依旧爽快:“没问题。” “牛若,你……” 如此爽快大方的回答,是及川彻意料之外的。 “我们之间可能有点误会,刚才我也不该那么说你。” 他的眼中出现了几分动容,双眼垂下,抬手轻轻捂住嘴,语气不自觉地也软了下来。 “其实你的搭配并没有我说得那么不堪。”及川抬起眼,眼神澄澈,“它们非常帅气,非常适合你,我看了感觉自愧不如,你以后日常一定要多穿,我要多向你学习。” “你的笑容也是,其实非常的纯真无邪,刚才是小孩子不懂事,你以后要多笑笑,把你纯洁温暖的笑容播撒到人间。” 语气真挚,表情诚恳,完全没有刚才上嘴脸的样子。 围观全程的望月佑子:“…….” 如果没看到被手掩住,嘴角勾起的那一抹阴险的笑容,她也信了。 说到底,及川彻你还是没放过他。【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13、13 “及川学长,你平时明明很喜欢吃面的。” 目睹及川彻一路狮子大开口报菜名,望月佑子终于看不下去,出声提醒。 被拆台的及川彻委屈巴巴地控诉:“佑子酱!!!你明明之前都不会拆我的台的!” “…….”望月佑子心虚地目移,不与及川彻视线相对。 及川彻正欲张嘴再说些什么,可就在此时,放在衣袋里的手机铃声响起—— 刚才还生龙活虎的及川被钉在原地,瞬间褪去所有颜色,变成一尊黑白石像。 他视死如归地掏出手机,然后颤着手指摁下了接通键。 随后他就被听筒一边的声音震得头皮发麻,不得不手动远离声源,保护听力—— “混球及川——!!!你说去接孩子,接这么半天是吧?!还回不回来打训练赛了?!” “iwa酱,我遇到一点事情……了嘛。” 面对电话那头岩泉一的厉声质问,及川彻的声音显得非常弱小。 今天是青叶城西和县外学校约训练赛的日子,刚才没说完的邀约就是问望月要不要去看训练赛。 所以,及川彻一开始就没打算赴牛岛的约。 刚才狮子大开口一样的报菜名,其实也就是坏心眼地想整蛊一下牛岛,却没想到偷鸡不成反被蚀把米。 电话那边也是不出意外地冷笑一声:“你最好能说出回来不被挨揍的借口。” “我说我见到了肌肉大猩猩穿着丑衣服吓哭我可爱柔弱的外甥,你信吗?” 侧眸瞥了一眼完全状况外的牛岛,及川彻压低音量回应。 “……”岩泉一的沉默震耳欲聋。 听筒传来清晰的吸气声,显示他此刻正在爆发边缘。 但在这个时候。 身侧扑来一层淡淡的香气,少女清澈悦耳的声音在及川的耳侧响起:“岩泉学长,听得到吗?我是望月。” “我们刚从警察署出来,因为流程问题耽搁了一段时间,并不是及川学长有意的。” …… 一番解释后,对面的岩泉一火气消了不少,叮嘱一句“赶紧回来”后挂断了电话。 望月佑子把手机递出,抬眼就对上已经变成蛋花眼的及川彻。 感动小狗.jpg “佑子酱,心里果然还是有及川学长的。”他虚空抹了一把不存在的眼泪。 什么心里有没有的…… 望月佑子默默在心里吐槽了这个鬼形容。 对于及川彻的装弱攻势无动于衷,她面无表情地补充残忍的现实:“岩泉学长说你十五分钟内赶不回去,就要把你当排球打。” “糟了!猛,我们赶紧走!!跑起来!” 想起岩泉一平时生气的样子,及川彻瞬间如梦初醒,拽起身侧外甥的手,一路向前狂奔。 “彻,你跑的太快了!我好累。” “吵死了!不想被当成排球打就赶紧把速度提起来!!” “和我没关系,小岩哥说他要打你,又不是打我。” “喂!!!” 目送着及川彻吵吵嚷嚷地狂奔出自己的视野,望月佑子默默叹了一口气。 性格还是和以前一样没变……特指幼稚的那一部分。 “接下来我们去吃饭?” 身后响起牛岛若利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现实。 两个人约的时间是中午见面,因为刚才的小插曲打断了正常的计划,一口水都没顾得上喝。 “好,我想知道牛岛学长平时都在吃什么。”望月佑子终于把这次见面的主题掰了回来。 要好好了解牛岛学长的饮食结构,然后再配合运动增强体能。 “平时…….”牛岛若利陷入了思索。 这好像和天童说的约会注意事项相悖,因为他平时就吃白鸟泽食堂。 总不能两个人一起翻墙进学校吃食堂吧? 但很快他就悟了。 对方应该指的是平时周末经常吃的东西,这些天童都有推荐。 三十分钟后,某家甜品店内。 最后一盘舒芙蕾摆在望月佑子面前,店员小姐甜甜地笑道:“那么客人,你们的点单就齐了哦~” 牛岛若利点单非常大款,各式各样精致的甜品浩浩荡荡地摆了一桌。 “牛岛学长,这是你平时吃的东西?” 嘴角抽了抽,望月佑子有点不太确定地发问。 她记得明明是问的平时他都有在吃什么。 况且,冷脸吃甜品的反差男性人设现在已经饱和了!!! “是的。”牛岛若利言之凿凿地回答,“我周末经常过来。” 这家店平时周末天童也会带他过来,菜品在外形和味道等各种方面都算是上乘,所以在各种推荐的店中,一眼就选中了它。 这一次轮到望月佑子瞳孔地震。 她先是不确定地盯着一桌五花八门的甜点,又将目光不着痕迹地落在牛岛若利身上。 虽然他穿着一身丑衣服,但依旧遮盖不住锻炼得紧实有力的肌肉。 在说话时,喉结滚动时会牵带起胸腔的肌肉,无意间将胸前的印花图案拉宽了一些。 然后他说……他平时都在吃这些玩意还锻炼得那么紧实的?! 这些东西都是热量爆炸的糖油混合物啊!! 这样的回答无异于问班级第一成绩为什么会那么好,他告诉你都靠平时上课看jump,有着微妙的幽默和欠揍感。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道电流从望月佑子的脑中闪过,她突然恍然大悟——! 根据以往的观察和相处情况来看,牛岛若利是那种不吝分享,有问必答的人。 总而言之,他绝对不会干这种故意将答案偏了十万八千里的事情。 结合他今天一反常态地穿了一身不利于运动的丑衣服,似乎这一切的真相都呼之欲出—— 这是强者的自如啊!! 所谓的强者,不需要任何外力的相助,只依靠自己强大的精神力和意志,不断磨砺自己肉///体,一步一步抵达巅峰。 比起所谓的外力,更应该专注探索自己的内心啊! “谢谢牛岛学长,我明白了你的良苦用心了。” 头脑风暴出答案的望月佑子,满眼大彻大悟,如得道高僧般抬手浅浅抿了一口咖啡。 “嗯,不用客气。”牛岛若利以为她也觉得这家店好吃,回答得坦率。 “那么牛岛学长,你空余时间都会做一些什么锻炼呢?”望月佑子再次一针见血地提问。 在排球部的锻炼流程她都知晓,但每个人的体能素质不同,差异性还是主要体现在私下的个人训练中。 “锻炼……” 单手扶上下巴,牛岛若利若有所思。 除了排球技术的练习外,他平时的锻炼主要集中在无氧运动上。 即将把具体的训练内容脱口而出,天童的教诲突然开始在他的耳边回响—— “没有哪个女生特地约男生出来,是为了单独和你讨论怎么掰腕子的”。 牛岛若利紧急拉下了刹车,陷入新一轮的思考。 首先排除对方的字面意思,应该不是想探讨如何锻炼这样的理论问题。 那么最有可能的是……问接下来要干什么? 短暂地思考结束,牛岛若利斟酌着语句给出了自己的回答:“我平时会去公园散步,也会去商业街到处逛逛。” “如果你觉得那样很麻烦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去夹娃娃,没兴趣的话去电玩店也可以。” 望月佑子再一次瞳孔地震。 居然给出了像已经四十多岁马上要冲五十的老叔的答案! 这无疑于问奥运冠军能拿到金牌的诀窍,他告诉你是靠每天的晚饭后的遛狗活动,狗狗的爱支撑他获得金牌一样离谱的答案! 脑中再一次闪过一道电流,她猛地悟到了另外一种可能性。 像刚才直接问问题,想要直接获得他人多年探索的经验,无异于伸手党。 结合前面已经说倦了的牛岛若利的性格,只有一种可能—— 这是来自强者的考验! 此时此刻,牛岛若利在望月佑子眼中的形象陡然变化。 自信放光芒的运动鞋不再是运动鞋,而是战士的战靴! 淳朴得像农民伯伯的衣服也不再是衣服,而是骑士的披风! 牛岛若利,此人恐怖如斯! “没事的,牛岛学长不用考虑我,我都可以做到的。” 缓缓抬起眼,望月佑子眼中透出的是宛如敢死队战士的坚毅,语气认真而坚定。 这段时间里,她每日跑步五公里以上,每天在宿舍偷偷进行锻炼肌肉的训练。 通过来自牛岛若利的考验,应该不成什么问题。 “全部来一遍我都可以承受。”她语气严肃地强调。 莫名感受到来自望月佑子的信念,牛岛若利亦是认真地回应:“好。” 于是,一整个下午—— 在烈日炎炎下,望月佑子在和牛岛若利单方面比赛走路速度。 在电玩城射击游戏单挑牛岛若利,一个人一杆枪打爆全国前三主攻手。 在夹娃娃机面前,大手一挥,表示全场想要什么随便夹,并且成功夹到牛岛若利指定娃娃。 “牛岛学长,我通过考验了吗?” 走出商场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望月佑子背对着缓缓降落的斜阳回头,蓝色双眼被光线染成淡淡橘红色。 “考验,什么考验?”两只手抱满了娃娃,牛岛若利面露疑惑,“我们不是在约会吗?” 望月佑子:…….? 头顶缓缓升起一个问号,望月佑子试探地发问:“不是我在向你询问该如何进行体能训练吗?” 牛岛若利:……? 迟来的夜风刮起一团纸屑,从两人面前飘过,两个人沉默对视,无语凝噎。 最终,在双方分别说出各自视角后,才意识到两个人互相对对方鸡同鸭讲了一天。 不过在解释清楚了之后,牛岛若利彻彻底底解释了望月佑子的疑问。 一天的行程就此结束。 出于礼节,牛岛若利送她去了车站。 两个人就此分别。 但在迈出的脚即将踏进车站的时候,牛岛若利突然在背后叫住她:“望月。” 望月佑子疑惑回头。 两只手抱满了布偶娃娃,牛岛若利一个人站在楼梯下面,看着有些呆呆的。 “下周周末你有时间吗?” 迎着夕阳,牛岛若利的瞳孔中染上烈焰般的红光,伴随着吹起发梢的夜风,嘴唇翕动。 “没有别的特殊目的,我下周周末想约你出来。” …… 于此同时,青叶城西体育馆内。 高速旋转的黄色残影从空中划过,在触及地面的瞬间,哨声同时响起。 青叶城西的计分牌下再添一分。 “及川,好球!” “再来一分,结束比赛!!” 排球再一次交还到及川彻手中。 骨节分明的手把排球当皮球拍着玩,漫不经心地等待着下一次哨声响起。 面对隔壁县的强校,依旧游刃有余地靠发球连杀六分。 不仅是对手,就连同为青叶城西的队友也感受到来自他的压迫感。 哨声响起。 抛球,助跑,抬手,起跳,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排球在触及到及川彻掌心的瞬间,犹如一支箭矢飞了出去。 和之前的大力跳发不同,这一次的发球轨迹左右摇摆,最终擦着网面坠落到地面。 靠着发球连拿七分,最终以一己之力结束了比赛。 比赛结束后,青叶城西的队员聚在一起,一边做着拉伸,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不过说起来,今天及川的发球看着真吓人啊。” 话题兜兜转转,最终绕到了及川彻的身上。 “确实是,虽然那家伙平时发球也很厉害,但今天就好像……” 就好像在发火一样。 “我知道是什么原因。” 一直乖乖坐在板凳上的及川猛,毫无征兆地插入了他们的对话。 因为事发突然,加上来不及单独送他回家,所以及川彻一并把及川猛带到了体育馆。 顶着众人探究的目光,年仅六岁的及川猛发表炸裂言论:“之前打败彻的那个人要请彻吃饭,但被小岩哥和另外一个大姐姐阻止,彻没和那个人吃饭,所以不开心了。”【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14、14 周一清晨的白鸟泽,宁静而祥和。 学校依山傍水而建,除了舒适豪华的校内设施外,自然环境也一样优越。 飞鸟集体冲出树梢,由雅致环境带来的这份幽静,顿时被一声惊叫刺破。 “诶??!!你真穿这个出去见人了吗?” 面对身侧手机屏幕展示出来的照片,天童向后跳了两步,很夸张地用手掌覆盖双眼,完全不愿正眼直视,只透过指缝时不时瞥上几眼。 因为两个人班级离得很近,一到下课时间,天童觉就召唤牛岛出来询问八卦。 “是的。”牛岛若利神情淡定收回手机,“还有,天童你刚才声音太大了。” 现在是课间时间,走廊上路过的学生被天童觉的声音吸引,疑惑地向这边看来。 “家里周末有亲戚来访,所以才没时间管若利同学,没想到你会穿成那样出去……” 努力压低了音量,但天童觉脑中还是不自觉浮现出刚才的画面,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可回应他的是牛岛若利不解的眼神。 “我那身衣服怎么了?” 语气和眼神都无比认真,不像是故意装傻充愣的样子。 “濑见说很好看,望月和及川也说很好看,我觉得也没什么问题。”牛岛若利补充道。 天童觉很快就捕捉到了关键词:“等等,濑见和及川?” 他倒是能理解望月佑子会为了不让前辈丢脸,昧着良心说好看。 但后面提到的这两位过于重量级了啊…… “嗯,是濑见帮我搭配的。”牛岛若利给出了肯定的答案,“我们那天在街上碰到了及川,他也很真诚地肯定了这身衣服。” “啊……嗯嗯。” 此时此刻,脑内已经自动出现这二位的音容笑貌,天童觉不由自主地发出意义不明的感叹。 濑见英太,虽然能在情人节收到很多女生送的本命巧克力,但是拥有超越鬼神级别的独特衣品。 而且,正如他对自己帅而不自知一样,他对那超绝衣品丑而不自知。 至于及川彻,以之前他平时衣着打扮,和比赛候场会偷偷对牛岛若利做鬼脸等诸多表现来看……. 他绝对是故意这么说,想以后让牛岛若利继续出丑。 “若利同学,你怎么会相信这两个人啊?”天童觉无奈地叹了口气,“话说回来,你和望月相处的怎么样?” 牛岛若利思索片刻,回答道:“很不错。” “这周周末我们还要出来一次。”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背后正好响起上课铃声。 天童觉想要继续往下问,但迫于现实,只得匆匆叮嘱一句:“周末千万别再穿那身衣服啊。” “还有,最近有些不良不知道为什么聚集在我们学校附近找人,你们出去要记得注意安全。” 牛岛若利点头应下,转身返回教室。 刚才一直是天童在问问题,其实他也有问题想问。 垂下双眼,眼前开始浮现周六傍晚的场景。 在他抛出邀请后,望月佑子转过身,抿着唇开始思考。 周边写字楼玻璃折射出十字形光芒,暖色的天空将她的发顶染成橘色。 她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抬起双眼,无比郑重严谨地说出了那句—— “好的,兄弟。” 时至今日,牛岛若利还是不能理解“兄弟”这两个字的含义。 ……. 时间来到周四,白鸟泽保送生试训仍在进行中。 这轮试训为期三个星期,为了不耽误本校的正选的日常训练,特地把时间放在了周四和周五的午休至放学的时间段。 这段时间倒是把鹫匠教练和领队累得连轴转。 伴随着下课铃声响起,周四的试训结束,五色工面色凝重地离开了排球馆。 今天又被说了整整一天。 不是被教练骂提肘时机不对,就是说拦网的时候呆头呆脑,总而言之一天下来,全场骂声承担了百分之九十。 五色工一想到之前的宣战宣言就羞愧难当。 这个样子别说是打败牛岛学长成为新的ace,就连能不能进白鸟泽都是一个问题。 想到这里,五色工的心情又沉重了几分。 排球鞋踏进陌生小巷,躲在垃圾桶后面啃食残渣的老鼠倏地窜进下水道。 五色工猛地回过神来。 他家离白鸟泽学院不远,只要拐过几个小巷后,再步行十几分钟就能到,对于这一片来说还算熟悉。 但这个巷子,他完全没有印象。 估计是刚才边走路边发呆走错地方了……. 五色工一边懊恼地埋怨自己怎么注意力那么不集中,一边转身想要回到正确的道路。 可巷子深处不合时宜响起的口哨声喊住了他。 “哟。没见过你的校服,是哪个学校的?” 笼罩在巷子深处的阴影亮起一颗红点,有人翘着二郎腿坐在垒得有半人高的木箱之上,神色晦暗不明。 是最近莫名其妙聚集在这里的不良! “我是附近国中的。” 劣质香烟的刺鼻味蔓延在空气之中,五色工下意识地开始后退。 巷子里面有两个人,从外表来看,肌肉量和身高都不如他。但问题是……如果和对方起冲突,万一伤到手的话,绝对会影响还剩一半的试训。 为了能通过试训,为了能加入白鸟泽,五色工绝不允许自己的身体出现一点意外状况。 所以,这种情况还是先跑为妙。 一直在坚持体能锻炼的五色工也有自信能甩脱他们。 “国中的小鬼?来高中附近乱晃什么?” 坐在木箱上的不良吐出烟头,皮鞋碾上去,在地面留下一道黑痕。 他不耐烦地向五色工摆摆手:“快滚快滚。” “那我就不打扰前辈了。”五色工假装人畜无害地挠挠头,拔腿就走。 但即将踏出他们视野范围的那一瞬间,背后响起的声音将五色工钉在原地:“既然都碰到了,那就顺便问问他认不认识呗?” “等一下,小鬼,你认识这个人吗?是白鸟泽里的一个女生。” 另外一个不良从木箱上跳了下来,插着裤兜走到五色工面前。 随后,从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白纸,怼到了五色工的眼前。 在白纸完整铺开的那一瞬间,五色工立马瞳孔地震—— 画的什么鬼东西啊!!! 只见画纸上歪歪扭扭地画了一个穿裙子的火柴人,紫色蜡笔糊了一层表示是白鸟泽的校服。 “不好意思,我不认识这个……” 话还没有完全说完,五色工的余光又瞥到一些细节部分。 同为单细胞生物,五色工意外地对上了他们的脑回路。 黑色头发,蓝色的眼睛,还有虽然画得很抽象但非常熟悉的发型…… 这是望月前辈啊!! “……我不认识这个人。”表情一滞,五色工不得不再一次回答。 虽然刚才同为单细胞生物对上了对方的脑回路,但是坏处就是脸上根本就藏不住一点事情。 疯狂乱飘的眼神已经暴露了此时此刻内心的想法。 “你小子,刚才犹豫了是吧?!”不良一拳砸在五色工耳边的墙壁上,“快把你知道的说出来!不然下一拳就砸你脸上了!” “真的不认识啊!你们画的那么抽象,你们不说谁能看出来是个人啊!”五色工开始大声抗议。 “少废话了!!” 对面也是咋咋唬唬的暴脾气,二话不说揪着五色工的衣领,挥起拳头,直奔他的面门而来。 五色工没有抬手阻挡,脑海中浮现出很多画面—— 要加入白鸟泽,要打败牛岛学长,要成为赛场让人移不开目光地绝对王牌。 所以不能和对方起冲突,要保护好自己,做好身体管理和健康管理,然后努力通过试训。 看对面那个语气,只要自己说出来望月前辈的信息,应该就不会再为难自己。 可是眼前莫名其妙地出现别的场景—— 上一次料理教室出问题,望月佑子让他赶紧离开,以免被教导看到影响试训。 又或者是被鹫匠教练骂下场,他身后总会有人默不作声地递过来一瓶运动饮料。 虽然望月前辈平时不怎么爱说话,但不可否认的是,她是个好人。 绝对、绝对不能卖了望月前辈。 尽管有着受伤、影响接下来试训的风险,五色工选择了闭口不言。 预想的疼痛感没有传来,取而代之的是尖锐刺耳的警笛声—— “有警察来了?” 拳头立马停滞在空中,两个不良一愣,面面相觑。 也就是在他们愣神的那个瞬间。 视野死角处猛地甩出来一道黑影,接着哐地一声巨响响彻整个巷子。 啊??! 他看到身侧冲出来一道人影,先是用手上的东西一个横扫,然后猛地用她的头撞在另外一个不良额头上。 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便对上了一双蓝色的眼睛。 是很熟悉、很安心的感觉。 “五色,快点跟着我跑。” 趁着两个不良被打懵的间隙,望月佑子二话不说就扯着五色工往外跑。 …… “可恶……刚才是什么人过来了?” 当望月佑子的背影已经快要变成小黑点时,刚才被砸懵的不良才摇摇晃晃缓过神来。 揉了揉已经开始红肿的脸颊,他有些不甘地询问同伴:“要赶紧追上去吗?” 但还没等到他的同伴出声,便被第三者的轻笑阻断整个对话。 “两位前辈这么狼狈的话,还是不追上去为妙哦。” 在他们刚才坐的木箱之上,不知道何时出现了面生的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腿,好整以暇地欣赏他们的窘态。 “你是新来的?” “没错。”对方的声音轻挑,漫不经心地报上大名,“照岛游儿,条善寺高中一年级。” “因为我最近过得很无聊,本来想跟你们找一些乐子的,但是前辈们用的方法实在是太笨了。” 在说话时,钉在舌尖上的圆形时不时露出,反射出淡淡的银光。 “所以——” 坠在耳垂的环形耳钉晃了晃,照岛游儿从高处一跃而下,面上露出略显顽劣的笑容。 “可以让我来试试吗?我应该能找到那个什么……蔷的?”【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15、15 “望月前辈!我真的不行了……” 在快速冲出小巷之后,望月佑子带着五色工一口气跑了五条街。在即将往第六条街冲的时候,已经开始体力不支的五色工不得不出声叫停。 “抱歉,我把注意力完全放在跑路上了。” 抬手将鬓边的头发别到耳后,望月佑子垂眸看向五色工的发顶。 相较于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气的五色工,她除了脸颊稍许泛红外,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不过这里应该安全了。”她向四周的人群张望,等到五色工缓过来一口气才开口,“所以,你是怎么惹上他们了?” 说完,还晃了晃屏幕上暂停播放警铃音频的手机。 因为这段时间被初中试训忙得连轴转,鹫匠教练这段时间用嗓过度,经常用来喊话的喇叭也突然没电了。 所以望月佑子便在这个时候出校门去买替换电池。 然后就在校门口,望月佑子就看见五色工一脸梦游地往偏僻小巷走,出于对后辈的担心,便顺路过去看了一眼。 于是就见证了她那柔弱可怜的学弟被威胁的全过程。 这一句话也是唤醒了因为剧烈运动,将供氧全部用在呼吸上的五色工。 “望月前辈,你赶紧回学校里!最近在这附近游荡的不良,全是来找你的!” 望月佑子很疑惑:“但是我几次在校外碰到他们,他们并没有来找我麻烦啊。” 眼前浮现抽象画和本人叠图的心虚五色工:“…….” 总不能说他一眼就认出那样的抽象画画的是学姐吧! “这个事情很难解释…….”五色工面露虚色,旋即又转换为严肃的神情,“总而言之,请相信我,我绝对没有说谎!” 望月佑子还是一脸疑惑。 五色工继续补充道:“白鸟泽是寄宿学校学姐你们可能不知道,但是这些不良干的这些事已经在我们这边传开了。” “之前宫城的不良拉帮结派,也不干什么好事,但总归是倾向帮派之间的内斗,可是前几个月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山本岐,因为特殊原因从东京转来宫城的不良少年。性格狠毒,行事阴险,加上打架技术高超,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一跃成为宫城所有不良的首领。 在这段时间里,恶性事件频发,但始终没有人能治住她。 “但前几个星期,那个山本岐被一个不知名的人在白鸟泽附近给收拾掉了,他因为这个事情隐退了,但是手底下的不良却不肯善罢甘休……” 为了增加信服力,五色工还打算继续补充一些细节,但倏地被望月佑子斩钉截铁地打断:“不用说了,五色,我相信你。” 五色工总算舒了一口气:“总而言之,外面很危险,望月学姐你还是……” 诶?等等?怎么望月学姐开始变得一脸心虚了? “五色,既然这个事情是因我而起,那我更应该知道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沉沉叹了一口气,望月佑子打断了五色工的话。 说到这里,她大概能猜到后面会发生什么剧情了。 “那么五色你就先回去吧,这件事情我会自行解决的。”望月佑子转身,向着五色工挥挥手,“如果碰到认识的人,麻烦你帮我向社团请个假。” “那么我先走了。” “望月学姐!” 在望月佑子的背影即将消失在街角时,五色工突然下定了决心叫住了她。 此时此刻,五色工的眼神很复杂。 犹豫,忐忑,不安。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白鸟泽的优等生会和那群混混牵扯到一起,但是他打心底里觉得望月学姐不像是个坏人。 所以,即便她不愿意解释到底发生了什么,不愿意说清其中的原委,他也想要稍微帮一点点忙。 像是下定必死的决心,五色工冲着她的背影喊道:“我也要和你一起去!” “五色,你……”望月佑子的神情出现了一丝变化。 然后脑袋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记暴栗。 “想什么呢?明天你还要来这里试训呢,保送不上白鸟泽可是会悔恨终生的事哦。” 高速移动过来抽人的望月佑子皮笑肉不笑地转了转手腕。 “可是,学姐你一个人……” 话还没说完,五色工头上又挨了一记暴栗,眼前已经开始模模糊糊出现晃来晃去的金星。 “五色,我不是去一个人找死的。只是想问一下他们到底有何贵干,问个问题并不会发展成暴力冲突。”望月佑子语气无奈。 “可这和羊入虎口有什么区别?!” 五色工还想张口争辩,但突然瞳孔骤缩—— 一个陌生的人影仅在眨眼之间就出现在望月佑子身后。 来人的环形耳钉晃了晃,骨节分明的手捏住望月佑子的左肩,带着些顽劣意味的口哨声响起。 “找到你了。” “前辈,这个就是那个什么……蔷是吧?” 侧眼看向身后缓步跟来带着帽子的人,照岛游儿的声音显得很兴奋。 “是她。”后面的那个人因为带着口罩,说话显得闷闷的。 面上肉眼可见染上慌色,五色工焦急地左看看右看看:“望月前辈,这……!” “来找我干什么?”望月佑子站在原地没有动,蓝色的双眼看起来没有任何波澜。 “不知道,我来找你只是觉得大海捞针一样找人很有趣,想找个乐子而已。”照岛游儿耸耸肩。 望月佑子没有回头,声音一如既往平静:“你们是怎么找过来的?” “很简单,其实我本来的计划是等周五放假后,在校门蹲守的,但是因为那个小鬼,我很快就找到你了。” 用指尖轻轻敲了敲头,谈及此事,照岛游儿音调明显上扬了一个度。 “那个小鬼穿的是排球鞋吧?”他笑眯眯地指向五色工,“正常国中生应该不会这个时候在这附近,应该是来参加特招的体育生?而你穿着白鸟泽的运动服,却又认识他,答案就很显而易见了。” “这几天我观察到的,你们排球部是会在校外进行体能训练,所以在你们跑步的路线蹲守绝对能遇到认识你的人。” 将一切娓娓道来后,照岛游儿将视线重新放在望月佑子身上:“但没想到运气很好,一上来就直接碰到你们了。” “呐,前辈,你们找她有什么事啊?”他笑着转头望向身后的人。 木质球棍与地面摩擦尖酸的声音响起,还没等反应过来,照岛游儿身后的人猛地将棒球棍击向望月佑子的后脑勺。 砰地一声响彻整个街道上空,刚才还腰背挺直的望月佑子,结结实实地接下这一重击,扑腾一声倒在地面。 “不是,前辈,这和我们说的不一样啊?” 与刚才游刃有余的乐子人形象完全不同,照岛游儿脸上出现明显的慌乱。 他是听说这群不良想找一个白鸟泽里的优等生有事,但也要求不要伤害对方,所以才觉得很有趣就参与了这场闹剧。 可从来没有想过会出现什么肢体冲突,更别说直接上手伤害别人了。 “现在找到人了,谁还管你。” 挥舞棒球棍的人摘下帽子和口罩,帽檐遮盖的阴影消失,露出一张在场人都有点熟悉的脸。 ——传闻中的恶人不良,山本岐。 “你们谁敢拦着,下场和她一样的。” 木质球棍一上一下地落入掌心,山本岐重新掂了掂棒球棍,用阴毒的目光扫视在场的人。 但那道视线最强烈的恨意,全然集中在已经倒在地上的望月佑子身上。 ……. 与此同时,隔壁的街道。 白鸟泽排球部员此时正在校外进行体能训练。 因为校内操场使用权被划分给田径部,为了不和其他运动社团撞车,排球部一般都选择在校外的街道跑步训练。 伴随着每天都要进行的训练活动,这片街区他们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但这里相较于往常,还是有很多令人烦躁的不同之处—— 太多的不良少年聚集在这里了。 位于队伍中列的濑见皱起眉:“也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就来来回回盯着过路的人,那视线盯得怪让人烦的。” “濑见见很爱操心呢,但是和我们无关就无所谓吧?” 天童觉一边用着夸张的表情和街边的不良对视,一边开口挪揄。 濑见英太愤而吐槽:“濑见见是什么鬼啊?!还有别和他们对视,会被以为是挑衅的!” “说起来,你们记得提醒一下望月啊,女生一个人出来还是要注意安全的。” 刚才话虽然那么说,但下一秒濑见还是干起了爱操心的老本行。 毕竟望月佑子不管从外形还是性格来看,都是很容易被搭讪缠上的类型。 况且,望月佑子从外形来看,就是那种纤细柔弱的类型,被奇怪的人缠上根本没有什么反击能力。 “这个工作就交给若利同学吧。” 将和不良对视的目光收了回来,天童觉转而看向在队伍最前方的背影。 牛岛若利侧头,向后看去。 虽然是一起进行体能训练,但是跑步配速不同,即便牛岛有意压低了速度,队伍还是松松散散的。 但他还没来得及回复,队伍后面突然传来高亢的鬼哭狼嚎—— “前面跑步的呆子们,快让开!!!” “啊啊啊求求你们了!!让路啊!!” 两道黑影从后面冲向前行进的跑步队伍,不顾一切地横冲直撞,笔直地冲了进来。 为了不被撞倒,排球部不得不主动避让。 “跑那么快干什么啊?!” 险些被撞到的濑见大声抗议,队伍内的其他人也不约而同地皱起眉。 只有天童觉除外。 在那两个人经过的时候,随着跑步幅度晃动的耳钉反射着日光,恰好晃到了他的眼睛。 条件反射地,天童觉侧头瞥了一眼对方的情况—— “喂!一边流鼻血一边跑步会促进流血的哦。” 望着有着受伤加速还在往前冲的两个人,天童觉好心对着他们的背影提醒道。 可两个人视若无睹,还不约而同地加快了速度,双腿几乎要跑出残影。 在众人惊讶于这两个人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能如此忘我地负伤奔跑时,身后又传来弱小了很多,但还在努力提高音调的声音—— “啊啊啊啊前辈们,前辈们!快让开啊啊啊!” “五色?”有人认出来后面的声音是谁,纷纷回头望去。 也就是在回头那一瞬间,一道清冷的风掠过耳边,吹起鬓边的碎发。 身穿白鸟泽运动服的紫色幻影向他们冲来,犹如一道锋利的匕首,强势霸道地将队伍一分为二。 随后他们就看到了—— 非常熟悉的排球部队服,随着跑步幅度在空中发散的黑色长直发,很熟悉但此刻却充满杀气的蓝色双眼。 见证全程的排球部全员:“……” “到底要谁注意安全啊…….”有人默默戳了戳濑见。 濑见:“……”【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16、16 照岛游儿现在觉得自己度过了人生有史以来最魔幻的一天。 当看到望月佑子被棒球棍砸中脑袋,笔直地倒在地上时,他的内心是无比慌乱的。 旋即,他与山本岐发生了冲突。 “你一开始只是说找到她不会干什么的,没有说会打人啊?!” “谁管你啊。”山本岐无视了照岛游儿的阻挡,“话说回来,如果不是因为你的话,我还找不到她呢,你作为我的共犯有什么脸说我的?” “可是……我……!” 继续掂着棒球棍,山本岐皮笑肉不笑地走向望月佑子:“不要拦我,再拦我下场和她一样哦?” 随后,他高高举起棒球棍,打算继续对趴在地上的望月佑子补刀。 “望月学姐!”五色工冲了过来,打算用徒手拦下 就在五色工伸手要拦的那个瞬间。 从下而上的视线相交,趴在地上的望月佑子突然抬起头,蹙起的眉头显示她的心情现在非常不好。 “无可救药的人渣。” 电光石火之间,看似白皙纤细的手猛地抓紧照岛游儿的脚踝,过于用力使骨节泛白。 “啊嘎?!” 本来也想上前去拦人的照岛游儿被这么一拖,眼前视野天旋地转,以面部接触大地,笔直地摔了狗啃泥。 他感觉鼻尖一热,抬手一摸,粘稠的暗红色液体挂在指间。 但令照岛游儿惊讶的还不至于此。 刚才硬生生挨了一棍子的望月佑子,和没事人一样爬起来,速度极快地扯着传闻中未曾有败绩的恶役不良,狠狠给了一记头槌。 两行鼻血以夸张的抛物线形态喷出,山本岐摇摇晃晃地后退,再一次复刻几个星期前的场面。 “你这……”他捂着还在流血的鼻子,语气阴狠。 “我这什么?” 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望月佑子站起身,语气冰冷。 那一瞬间,山本岐想起了被这颗脑袋一击必杀的屈辱,以及鼻子止不住流血的恐惧。 “少得意了,你这样的货色我数三个数就能解决你。” 棒球棍在空中划了一个圆弧,山本岐露出一个轻蔑地笑容,并将它指向望月佑子的鼻尖。 “3、2、1——!” 在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木质球棍落在地面上的脆响一并响起。 还在流鼻血的山本岐丢下棒球棍,扭头就跑。 还趴在地上的照岛游儿目瞪口呆:“喂!前辈,不能这样的吧?!” 山本岐没有理会照岛游儿,反而听到他的喊声后,把速度加快了一些。 凝视着只顾着跑路的背影,照岛游儿突然浑身一颤。 汗毛不由自主地开始竖起,这是源于生物本能对危险的感知。 嘴角勾起一个尴尬的微笑,他缓缓地、僵硬地回头。 然后便与望月佑子四目相对。 此时此刻,柔软的额发垂下,望月佑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面上覆盖的一半阴影犹如恶鬼一般。 她皮笑肉不笑地发问:“你刚才叫他前辈了是吧?” 照岛游儿:thankyou,i''''mfine:) 在死亡凝视的威压之下,照岛游儿只用了0.01s就做出了选择。 “啊啊啊啊啊前辈你做人不能太忘恩负义,我也要跑啊!” 不顾现在还在流鼻血,他用尽全身力量,化为一道橙色幻影,跟着山本岐也一并冲了出去。 在安全起步后,照岛游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毕竟他对自己的跑步速度很有自信,他的速度在男生中都是佼佼者,更何况甩掉看起来瘦瘦弱弱的女生。 但照岛游儿还没来得及完全放松,便感受到背后存在感极强的视线。 他颤颤巍巍地回头。 只见望月佑子不知何时跟了上来,与他四目相对时,露出了死亡微笑。 于是,他们逃她追,他们插翅难飞,在排球部全员面前上演了一场生死时速的戏码。 在逃命路上,照岛游儿捂着鼻血疯狂求饶:“经理人小姐姐,求你放过我吧!刚才又不是我打的你,我没有一点坏心思的!” 但后面并没有任何回应。 用尽毕生勇气,照岛游儿再一次颤颤巍巍地回头。 追他们的还是那个不肯说话、满眼杀气的望月佑子,凶凶的很安心,但是—— 卧槽啊啊啊啊啊,怎么追他们的人越来越多了!! 他的老天鹅啊啊啊啊啊,刚才跑步的那群大个子怎么也跟着冲过来了!! 于是,现在形成了一个极为诡异的场面。 照岛游儿和山本岐在前面领跑,望月佑子跟在他们屁股后面,然后排球部那帮人不知为什么也开始全军提速,跟着望月佑子的步伐殿后。 他们逃,白鸟泽排球部的人追,他们插翅难飞。 所幸,照岛游儿跑过街边转角,在脚尖落入马路一侧的人行横道的瞬间,红绿灯恰好跳成红灯。 跟在他们身后的望月佑子不得不停下脚步,被隔绝在马路的一侧。 趁着这个绝妙的机会,照岛游儿和山本岐闪入视觉盲区的巷子中,两个人慌不择路地躲进同一个空垃圾桶中。 但刚合上盖子,伪装成一个野生垃圾桶没多久,隔着一层铁皮,就听到了匆匆赶来的脚步声。 照岛游儿和山本岐浑身一激灵。 这个女人恐怖如斯,要不是他们躲得快,现在绝对被逮到了! 不过现在的状况还好,是个人都不会想到他们躲在垃圾桶里了。 脚步声从巷子中消失,照岛游儿刚松一口气,内心的警报却再一次响起。 吱呀—— 还没等反应过来,垃圾桶的盖子被人从外打开,露出一条缝,恰好能看到来人的紫色运动服。 整个人站在阴影处,望月佑子笑眯眯地看着他们:“我鼻子很好,能闻出你们的气味,所以躲到哪里都没有用哦。” “鬼啊!!!!” 在经历了止不住的鼻血,奔跑版速度与激情等一系列事件后,山本岐最终破防了。 他挣扎着想要从垃圾桶里爬出来,可他已经和照岛游儿严丝合缝地贴紧垃圾桶壁,整个人被卡在里面动弹不得。 倒是因为这一番挣扎,垃圾桶的重心改变,笔直地倒在地面,还因为惯性滚到了望月佑子脚边。 山本岐几乎要咬碎了牙齿。 屈辱、愤怒、恼怒,等诸多情绪夹杂在他的眼中,他不甘地仰视着望月佑子。 但这份不甘没有持续多久。 巷子外突然传来振聋发聩的喊声:“天童学长,已经看到望月学姐了,我跑赢牛岛学长了!!正如你说的,我离王牌又近了一步!” 一道黑影逆光从巷外全力冲刺而来,中气十足的样子完全不像刚才气喘吁吁的样子。 “喔!工你干得好啊,不愧是未来的王牌!”跟在后面的天童接着倒油。 王牌、王牌。 这两个字疯狂地在捶打五色工内心最为柔软脆弱的部分。 “好,我一定不会辜负前辈您的期待的!” 周围燃起名为斗志的火焰,五色工全力加速,冲向这次速度与激情的最终点。 哐当一声。 人体组织和铁皮亲密接触的声音穿透整个巷子,铁皮桶骨碌碌滚动的声音开始响起。 整个世界突然安静了。 五色工眨了眨眼,后知后觉地感受到脚趾的肿痛。 等等,刚才他踢了个什么玩意出去?【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17、17 沉迷于和牛岛跑步竞赛的五色工,一脚踹飞了倒在地上的垃圾桶。 这个时候,就不得不说一下这个小巷的地理位置了。 小巷径直连接两条道路,呈一个下坡状,让处于上方的马路可以直通河边。 刚才五色工的一脚,成功让装载着两个人的垃圾桶开始向下滚动。 有了那临门一脚,巨大的重力势能转化为极快的速度,垃圾桶犹如脱缰野马笔直地朝着河道滚去! “卧槽啊啊啊啊啊,下面是河啊啊啊,要要要死人了!” 卡在垃圾桶里爬不出来的照岛游儿,直接飙出两行海带泪。 老天鹅啊啊啊啊,这是什么北欧时期的刑法,排球部的人好恐怖! 而此时,晚一步赶来的排球部全员也是一脸震撼。 他们看着望月佑子的背影,和开始向下滚动垃圾桶,满脸惊悚。 可怕…….望月刚才追他们是为了抓进来沉河?! 此刻,五色工也很慌张:“前、前辈,我要杀人了吗?” “应该还可以补救……吧?”望月佑子语气也很不确定。 刚才在街上狂飙追人,望月佑子的本意是抓到那个坏家伙,然后直接送进局子里就地正法。 但她完全没有想过要他们出现生命危险。 大脑开始飞速运转,望月佑子最终将目光锁定在巷子尽头的杂物堆上。 杂物堆里堆满了还没来得及处理的装修废料,这些木材堆得随意,下面的部分稍有松动的话,就会全面崩塌。 “五色,瞄准那堆杂物打,它们倒了应该能拦住垃圾桶!” “前辈,如果没拦住的话,我该怎么办?”五色工还是慌的一批。 望月佑子神色凛然:“河边捞人,去警察署自首,然后就地正法。” 在话音落下的刹那,五色工就已经捡起垃圾桶盖,已经呈瞄准姿势。 望月佑子也是手速很快地抄起另外一个垃圾桶盖。 “我相信你五色,你是未来白鸟泽的王牌,绝对能完成一个完美的扣杀的。” 为了增加成功率,望月佑子发表了动员讲话。 “是!望月前辈……!”五色工深受鼓舞,眼角快要溢出泪花。 3、2、1—— 极具信念感的两人相视点头,使出了热血沸腾的组合技! 但是。 力量小可以快速练,速度慢可以马上提,可为1的技术值不是短短一个礼拜能提起来的。 更何况,这段时间望月佑子一直在目的性极强的练习接球,发球和扣球的水平只能和小学生平分秋色。 而五色工因为刚才太紧张,出了一手汗,小手一滑,开局就抛偏了。 两个垃圾桶盖同时飞出,在空气中打着转,以极快的速度飞向正在往下滚的照岛游儿! 哐当一声! 一个垃圾桶盖笔直地向照岛游儿的脑门削去,另外一个则是直接击中垃圾桶,加快了它的滚动速度。 “啊啊啊啊啊啊,你们这是谋杀吧?!这绝对是谋杀吧?!” 脖子一缩,垃圾桶盖恰好擦着发丝飞走,照岛游儿开始声泪俱下控诉。 对此,望月佑子沧桑一笑,拍了拍五色工的肩膀:“可以准备去捞人了。” “能帮我问下鹫匠教练,有犯罪记录还能进白鸟泽打球吗?”五色工完全笑不出来。 在望月佑子和五色工认为万事休矣之时,一道坚定的声音响彻整个巷子:“还没结束!牛岛学长,这球拜托你了!”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一颗脏兮兮的篮球被人抛至上空。 因为高速奔跑,鞋底摩擦地面的沙沙声响起,一道人影一并升起,将望月佑子完全笼罩在阴影中。 粗厚有力的手掌触及球面,球面成波纹形飞出,一球直接轰穿杂物堆。 堆积如山的木材轰然倒塌,恰好卡在最后一秒拦住了下落的垃圾桶。 ——高一的替补二传和白鸟泽的王牌,完成首次配合。 “白布前辈!!太感谢了!!” 直接飙出海带泪,五色工激动地冲上去就要抱住白布,立马被对方嫌弃地推开。 “这球传的不错。” 伸展了一下五指,牛岛若利似乎还在回忆刚才击球的触感。 “是!”白布秒变脸,生动形象展示爱与不爱的区别真的很明显。 “那个…….”天童觉幽幽从人群中探出身子,随后歪了歪头,“现在能告诉我们发生什么事了吗?” 全场的所有目光聚焦在望月佑子和五色工身上。 轻叹一声,望月佑子望向已经被吓晕的山本岐,将所有事情全部托盘而出。 很快,一切尘埃落定,尚在昏迷的山本岐被警察带走,而白鸟泽排球部全员则是留在了巷子里整理残局。 半个小时后,做完口供的望月佑子和照岛游儿从警察署出来,往巷子的方向走去。 “不把我送进去吗?我可是把那个家伙引到你身边了。”能安然无恙地走出来,照岛游儿很意外。 在警察署里说口供时,望月佑子刻意隐瞒了照岛游儿给山本岐当参谋的事实。 “不知者无罪。而且谢谢你刚才在里面帮我作证,不然很难立马把他送进去。” “那你还追我…..!” “我一开始就没想追你,当时只是顺口问你一句。”望月佑子语气无奈地解释道,“谁知道你一直跟着他跑。” “但是啊,这不代表我不介意。虽然我也觉得生活无聊想要主动找乐子没有错。” 话锋一转,望月佑子开始一板一眼地训斥对方。 “但是找乐子的前提是不给别人带来困扰,过于散漫不仅会害了对方,也会害到你自己的。” “道理我都知道,但是这样根本就找不到乐子嘛。”抓了抓头发,照岛游儿用遗憾的语气抱怨着,“很快就会腻的。” 望月佑子没有反驳他:“现在确实是这样。如果你遇到强大的人,那个想要拼了命都想要打败的人的话,说不定就不会这么觉得了。” 照岛游儿听得一头雾水。 但在此时,他们拐过转角,视野瞬间开阔起来。 微风吹皱河面,还在整理废弃木材的排球部员恰好进入他的视野,眼前再一次浮现牛岛若利刚才扣球的场景。 轻盈的步伐,流畅的动作,以及超强的滞空能力。 强大的人吗……? 照岛游儿停在原地,突然好像懂了一点刚才话的意思。 随后,他握紧拳头,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向望月佑子的背影喊道:“那个,明天你还是请假不要去学校了。” “为什么?”望月佑子疑惑回头。 “我……那些不良一开始说找到你也不要伤害你,所以我才会参加的。”照岛游儿抿紧嘴唇,不敢抬头,“当时我光顾着找乐子,就很轻易地相信他们,但现在细想了一下,那些人说不定也是和山本一样的人渣。” “我告诉了他们我的推理,大概……明天他们就会在校门口附近堵你。” “不过请放心,这个是我惹出来的麻烦,明天我会找他们自行解决的!你请假一天,周一回来就会没事的!” 突然提高了音量,照岛游儿语气坚定,鼓起勇气与望月佑子对视。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他内心做好了充分的斗争,觉得就算望月佑子恨他也无所谓。 可很意外地,望月佑子的眼中没有一丁点厌恶的情绪。 “能卡在垃圾桶里出不来的你要解决什么?不怕他们觉得被耍了,把你沉河泄愤吗?”她无奈地叹了口气。 “其实这件事情起因还是我,就算没有你,他们迟早也有一天会找上门的。谢谢你提前告诉我,让我有时间和预期准备。” “这里是白鸟泽学院的望月佑子,很高兴认识你。” 背对着缓缓流淌金色和面,望月佑子转过身来,语气平和温柔,向他伸出了手。 照岛游儿愣愣地看着她。 然后也伸出手,轻轻拍了一下她的掌心。 “条善寺高中,照岛游儿,以后请多指教。” ……. 第二天的下午,放学下课铃声响起。 五月的天气已经开始出现夏天的苗头,刚走出教学楼的望月佑子还没适应外面的阳光,眯起了眼睛。 为了不给大家添麻烦,今天下午的社团活动她随便找个借口请了假。 这件事情毕竟是因她而起,所以也得由她自己解决才行。 不自觉地掐白指尖,望月佑子感觉手心出汗了。 要一个人面对一群未知的人,说什么不要害怕总归是不可能的。 但不能逃避,绝对不能逃避。 校门在望,因为刺眼阳光睁不开的视野中,隐约出现一个模糊的人影。 “我翘了一节课,总算赶上了!” 照岛游儿见到她,幅度夸张地挥着手,但气息不稳的发音还是暴露了他刚才的剧烈运动。 望月佑子脚步一顿。 清脆的脚步声响起,在后面突然出现的一片黑影将她整个人笼罩。 “经理人昨天害我们全员回去写检讨,今天又要一声不吭的请假吗?”白布的声音响起,用着漫不经心的语调抱怨着。 望月佑子不可置信地回头望去。 白鸟泽排球部全员站在她的身后。 大家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上了运动服,神情严肃,有人已经撸起袖子,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 “抱歉啦,我擅作主张偷偷把事情和他们说了。” 虽然口头上是在道歉,但照岛游儿完全没有一点反省的意思。 “前辈前辈,我也来助你一臂之力!” 五色工也从排球馆方向冲过来,声音洪亮,神情坚定。 “不知道试训过没过的小鬼快回去,等进了白鸟泽再来!”濑见立马发出驱逐命令。 “牛岛学长也在这里,我要当白鸟泽未来的王牌,所以要在这里和他一较高下!”五色工脖子一梗,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白布毫不客气地回怼:“这么莽撞的小鬼我觉得进不了白鸟泽哦。” “白布学长!!这个时候千万不要诅咒我啊!” 愣愣地看着吵成一团的大家,望月佑子默默地低下头。 感觉心中有什么坚硬顽固的东西开始松动了。 此前坚信不疑、为了保护自己、拒绝和别人交流的外壳,此刻被敲出一个小孔,然后疯狂延展出裂痕。 还有就是……眼睛有点酸,嘴唇开始止不住地颤抖。 而头顶却被不知名的东西敲了敲。 “这位超不坦率的经理同学,这个时候可得昂首挺胸的啊。” 天童觉从吵成一团的人群脱出,用棒棒糖轻轻敲了敲她的头。 毕竟,驰骋球场的guessmonster不难看出别人的情绪。 而在此刻,脚步声集体响起,强行打断了争吵,身着各种陌生制服的不良聚集在校门口附近集结,一眼便看到了望月佑子。 犹如死神吹响号角,领头的不良将全部注意力放在望月佑子身上,沉声开口—— “终于找到你了。”【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18、18 两方视线交汇,场面瞬间安静下来。不良这边来势汹汹,神色晦暗不明,让人猜不清楚意图。 气氛再次凝滞,冲突一触即发。 “怎、怎么?你们想打架吗?”五色工挺直身板,率先打破沉默。 他还想继续说什么,但很快就被白布用眼神怼了回去。 ——主动挑衅别人,你是笨蛋吗? “请问各位,这么兴师动众地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清了清嗓子,望月佑子主动上前一步。 这件事情是因为她而起,肯定也得是由她来开这个头。 对面为首的不良亦是上前一步,没有回话。 一道细长的疤痕爬在为首不良的鼻梁上,他的眼睛微微眯起,徒生几分凶戾的气息。 在人高马大的不良面前,望月佑子就像是一只小鸡崽与猛兽面对面。 望月佑子和对方四目相对,静静等待对方的下一步行动。 “啊——!他要动手了!” 察觉到对方的小动作,五色工眼疾手快,立马撸起袖子要发起冲锋。 有一人带头,全员都开始冲锋。 可很快,排球部全员立马定在原地。 只见刚才那个凶相毕露的不良,身子微微前倾,随后整个人向着望月佑子单膝下跪! 不仅是他,犹如一支训练有素的军团,跟在后面的不良也瞬间跪下一片。 “蔷大人,我们终于找到你了!!还请您统帅大家,一起再创辉煌!!” 霎时间,喊声震天,回音不断在上空回响。 已经开始准备头槌的望月佑子:“…….?” 排球部全员:“…….?” 不是哥们,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望月佑子还是难以理解现在的场面:“那个,你们可能找错人了,我不叫什么’蔷‘哦。” “不,我们找的就是您!不会认错的!”为首的不良抬起头,“前几个星期,你在废弃校门那里打败了那个混球,我永远都不会忘记您强大的身影!!” “虽然我们不知道您的真实姓名,但是一眼我们就认出来了,您就是那位传说中的人物,「白鸟的暗夜蔷薇」殿下!” “不是我,我从来都是乖乖走正常路。” 望月佑子尴尬地别过头去,脚趾疯狂蜷缩。 不要擅自给别人封这种诡异的中二称号啊……!还是当着一群熟人面前被这么喊。 果不其然。 天童觉迅速反应过来是指哪件事,噗地笑出声:“那次我和若利也都看见了,当时我俩都被吓一跳了。” 但他这份笑容没有持续多久。 跪地的不良视线一移,把目光锁定在排球部全员身上:“你们都是蔷大人的部下吧?” “啊……不是的!”望月佑子想冲上去打断施法,但还是已经为时已晚。 “我知道了!您就是传闻中的「白鸟的红发之魔鬼」吧!” 他率先给予天童觉封号,随后将目光侧移。 “那您肯定是那个「东北的杀暴猛雕」吧!” 他看着牛岛若利说道,随后又看向旁边的白布。 “您是「神之邪刘海帝王」!” “而您……莫名其妙感觉会平时衣着风格很奇特呢,应该是「狂乱穿衣的暴走浪士」。”这是给予濑见的封号。 抬手扶额,望月佑子绝望地闭上眼,已经能想到后面一个礼拜的社团训练是什么画风了—— “喂,暴走浪士,不要擅作主张!你的首要任务应该是保证杀暴猛雕的得分率!” “红发魔鬼,你的拦网虽然精湛,但是能不能把稳定性再提一提啊!” “邪刘海帝王,不要再瞪暴走浪士了!” …….绝对会被某几个不正经的学长带成诸如此类的诡异画风。 而这时,封号大典即将轮完一圈,只剩下现场唯二的编外人员。 和其他人扭曲的表情不同,五色工双眼变成星星眼,满眼期待地等待属于自己的称号。 这些诡异又中二的称号对于高中生太幼稚,但对还是初中生的五色工正好。 不良也如他所愿:“啊…….感觉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妹妹头小鬼。” 一直在队伍里皱着眉的白布,此刻默默竖起大拇指。 “喂!为什么到我就那么随意!”五色工开始大声哔哔,表示强烈抗议。 “这些事情先不提了,回到正题来。你们说的那个事情确实是我干的,但是当时我只是路见不平,对于你们的圈子并不了解,我日后也不打算了解。” 望月佑子拍了一下五色工的脑袋,强行终止封号大典。 “所以,今天这个闹剧就此打住吧,我不打算当你们的首领,你们还是另寻他人吧。” “不!!蔷大人,我们就要追随您!!”不良们瞬间炸开了锅。 “我…….”望月佑子正欲开口,但却被完全不听人说话的不良打断。 “您可是能把那个混球送走的人!!我们这辈子只服你啊!!” “可是…….我……” “只要您说一句话,宫城不良绝对以你马首是瞻!!” 被不良们七嘴八舌的意见淹没,望月佑子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用尽毕生力气吼了一声:“听我说话啊!!混账!” 这一吼,世界安静了。 不仅是跪在前面的不良们集体禁言,身后的排球部全员也是一脸惊悚。 诶……望月也会这么大声说话的吗? 此时此刻,望月佑子也顾不上形象崩塌,随手一指;“你平时英语多少分?” “欸?我吗?”被指到的不良一脸懵,“我一般英语考试都全选c,成绩稳定在十分左右。” “你呢?平时数学能考多少?”望月佑子轻哼一声,又指向另外一个人。 “没有考上两位数过。” “你呢?国文平时考多少呢?” “呃……最高分二十分。” 一问成绩就哑火,望月佑子居高临下地扫视他们的发顶一圈,发出一声冷笑。 “就你们这样还好意思自称是我的手下。” “可是,不良的热血不是用成绩衡量的!” 望月佑子抬手给他脑袋就是一个大逼兜:“知识就是力量懂不懂啊!我可不想手下数不清楚人数,谎报军情;或者我要用英语全面指挥的时候,你们一个二个都听不懂!” “总而言之,你们有一个人三科没考上及格线,就不要来找我!我不要没有知识的部下,现在,散会!!” 说完,望月佑子抬腿就走,留下一脸懵逼的不良们面面相觑。 恍惚之间,他们又突然悟了。 “我们一定会考出让蔷大人认可的成绩的!!” 喊声震天动地,精准清晰地传入望月佑子的耳中。 此时她已经走出一段距离,僵硬地、缓缓地回头,企图向后面的人解释:“一切都是权宜之计…….” 已经笑得捂肚子的天童觉摆摆手,已经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噗……我懂,我懂。” “我也懂。”有人竖起大拇指。 在一片憋笑加虚伪的安慰的气氛之中,一直在状况的牛岛若利耿直发言:“我一直都没搞懂。” “若利,请你看看气氛!!” 而此刻,谁都没注意的角落—— 在闹成一团的排球部后面,照岛游儿衣袋突兀地开始震动。 ——是学校里排球部的学姐打来的电话。 刚摁下接通键,听筒对面就传来学姐无奈的声音:“我看到你的入部申请了,什么叫如果活着回来就会认真参加社团活动?!” “拜托了学姐,今天我活着回来了,让我加入排球部嘛,我一定会刻苦训练的!” “还有,社团招新都结束那么久了,你突然说要加入排球部是想干什么啊?!” 沉吟片刻,照岛游儿抬头望向天空,语气轻快:“至于是为了什么……嗯…….大概是想找个乐子。”【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19、19 时间来到周六,中央公园内。 今天的天气很好,鎏金般的阳光穿透枝繁叶茂的树隙,洒下大片大片闪烁着金色光点的绿荫。 牛岛若利俯下身,与一双蓝汪汪的大眼睛四目相对。 在望月佑子的身边,站着一个同样是黑发蓝眼的小男孩,正仰着头打量着牛岛若利。 “佑介,你快来和牛岛哥哥打招呼。” 望月佑子牵起一直抓住她裙摆的小手,语气温柔地引导。 但望月佑介似乎不吃这一套,怯生生地躲在她的身后,只露出一只眼睛继续打量着牛岛若利。 “不好意思,牛岛学长,这孩子的父母突然有事,不得不让我带在身边了。”望月佑子只能无奈地笑笑。 因为父母工作经常变动的原因,望月佑子也会频繁地转学。 这次转学到宫城,她除了平时在学校里寄宿,周末会寄住在自己的姑妈家里。 而望月佑介,时年6岁,小学一年级学历,是她如假包换的亲表弟。 见到牛岛若利没有回话,她赶紧补充道:“不过他很乖的,绝对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没关系。”牛岛若利摆摆手,叫她不要在意。 随后他蹲了下来,用自以为最友好的表情开始自我介绍:“你好,我叫牛岛若利。” 这一次牛岛若利没有穿濑见给他推荐的经典套装,而是套了一件冲锋衣外加运动短裤。 但想起上个星期来自及川彻的倾情推荐,他还是保留了那双荧光运动鞋。 说完,还对着对方露出了微笑。 “…….” 凝视着诡异配色的运动鞋以及和善的笑容,望月佑介瞬间瞳孔地震,整个人立马缩在望月佑子身后。 牛岛若利神色一滞。 “佑介,这个哥哥人很好的,一点都不可怕。你要当一个勇敢大方的孩子!”望月佑子赶紧解释,“而且他是我们社团里的王牌,超厉害的。” “等等,王牌?”望月佑介看人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真的吗?!” “对哦,这个哥哥可是每年都能打进全国赛超厉害的选手哦。”见自己表弟起了兴趣,望月佑子赶紧进行推销。 “哇!!全国!!好厉害!!” “而且成绩能稳定在全国八强!” “哇!!八强!!这太酷了吧!” “还是全国排名前三的主攻手!” “哇!!!那真是酷爆了!!” 一扫刚才畏生的眼神,望月佑介扑到牛岛若利面前,眼睛亮晶晶地仰头看着他。 牛岛若利没有说话,但能看得出来心情不错。 毕竟小孩子崇拜的眼神,不管对哪个年龄段的男人都很适用。 令人猝不及防的是—— “大哥!!!我有一事相求!” 和刚才畏生的神情完全不同,望月佑介突然毅然决然地冲着牛岛若利跪下。 “佑介,你在干什么?!不要提给别人添麻烦的要求。” 伸手想要把他拽起来,但望月佑子发现根本拽不动。 “姐姐,你不懂的。”望月佑介固执地跪在地上,语气深沉,“这是有关男人尊严的战争,我需要大哥的一臂之力。” “大哥,能和我去个地方吗?” 感受到了蜜汁信念感,牛岛若利俯视着与他眼神交汇,语气郑重:“可以。” 得到准许,望月佑介咻地爬起来,犹如出征的国□□然决然迈出前进的步伐。 凝视着前面六亲不认的步伐,望月佑子尴尬到极点:“抱歉,牛岛学长。这个孩子很任性,你没必要这么惯着他。” “不用太在意。”牛岛侧头看她,“小孩子好动是天性,这一点我可以理解。” 很快,望月佑介就带他们到了目的地。 中央公园的运动空地之中,一个抱着球的小身影站立在正中间,神情严肃。 “望月,你怎么现在才来!”那个小身影指着他们大喊。 这个熟悉的声音吓得望月佑子虎躯一震。 这、这不是上周才在警局相会,及川彻的外甥吗?! 此刻,她突然想起来,他们的家和及川出没的区域很近,加上这两个小孩正好同岁…… 那么大的宫城,该不会偏偏他俩就是同班同学吧?! 望月佑介极其不屑地哼了一声:“我刚才在带领我的队友过来,这是我大哥,你今天完了。” 说完,还得意洋洋地指了指身后的牛岛若利。 “不是吧望月?!”及川猛瞪大了眼睛,“你好赖!带两个高中生过来!” 旋即,及川猛又认出他们两个:“怎么会是你们?!” “我是他的表姐,今天担任他的监护人。”望月佑子很无奈地解释,“话说回来,你舅舅呢?” “彻在家里打游戏,不和我出来。”及川猛撇撇嘴。 听到及川不在,望月佑子总算松了一口气,微笑着询问:“你们俩今天在这里要干什么呀?” “我们为了争夺班级内bloodmonsterhero的扮演权,约在这里用躲避球一决胜负。” 发现对话的华点,望月佑介开始大声哔哔:“你还不是想喊你舅舅过来,有什么资格说我?!喊得出来人也是种本事好不好?” “你完了!!你看我这次喊得出来不!” 及川猛成功被挑衅,立马摁开他的小o才电话手表,毫不犹豫开始摇人。 电话待接通等待接通的嘟嘟声响起,为了展示自己背后有人,及川猛丝毫不把大家当外人开了免提。 到快要自动挂断,及川彻才慢悠悠地接起电话:“喂喂?猛?什么事?再被吓进警察局里请你自己解释哦。” 说话的时候,还夹杂着游戏里的背景音。 “彻,你快来公园,帮我打球!” “哈?才不要。”及川彻摁手柄的声音不停,“都说过了,你成熟帅气有魅力的舅舅是没有兴趣参加小鬼的周末party的哦。” “不是才小鬼party!!”及川猛愤而反驳,“上次个周末要请你吃饭的那个男的和另外一个姐姐,他们都来了!” “你说是哪几个人?”对面敲手柄的声音小了一些。 “就是上次你一直偷偷做鬼脸的那个哥哥和你会偷偷盯的那个姐姐!他们来打我了!” 话音落下,场面一度安静。 电话那边游戏音彻底消失,及川彻的声音再度响起:“定位发我,十五分钟内我赶来。” 随后,电话挂断的忙音声响起,及川猛一脸骄傲地看着望月佑介。 “望月你完了,我舅舅要来打爆你。” 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正是争强好胜的年纪。 望月佑介脖子一伸,自然不肯落下风:“我这个哥哥可是能稳定进全国八强的超厉害的王牌,肯定比你舅厉害。” “我舅舅也能打进全国的,他可是被我们县里第一的队邀请过的。”及川猛立马回怼。 两个小孩子互相给对方甩了一记眼刀。 望月佑介指着牛岛若利:“我大哥很高!” “我舅舅也高!” “我大哥力气看着就很大!” “我舅舅劲也大!” “呵呵,我舅舅很多人追,他把那些人喊过来,你要被她们打爆!” “我姐姐也很多人追!每天都有人给她打电话!” 两个小孩大吵八百回合后还没有分出胜负,彼此都开始大喘气,但还是有种不分出个胜负不罢休的气势。 企图劝架但不敢吱声的望月佑子:“…….” 这个时候,进入白热化的战局突然迎来了转换攻势的节点—— “我舅舅可以一口气从宫城跑到东京!” “那我大哥可以从宫城跑到冲绳!!再游一圈太平洋跑回来!” “那…….我舅舅可以一边跑又一口气吃五碗拉面!” “我大哥可以在游泳的时候一口气吃十碗!不管你舅能一口气吃多少碗,他就能吃比你舅多的一倍!” 无视了身后牛岛若利的纠正,望月佑介继续激情开麦。 “我舅舅胆子很大,敢吃海胆,你们能吗?” “吃海胆弱爆了,我大哥敢生吃鲨鱼,还不用蘸芥末!!” 在面对有两个高中生当护法的望月佑介,及川猛深吸一口气,开辟了新赛道,彻底杀死了比赛。 “我舅舅敢吃……!” 及川猛正欲开口,却被蹲下来的望月佑子捂住了嘴巴。 肩膀开始不受控制的抖动,她嘴角开始疯狂上扬:“别说了,我们认输,咱们确实比不过你舅舅…….啊。”【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20、20 “哦呀?这不是小佑子和小牛若吗?” 刚结束这场辩经之战后,天空一声巨响,及川彻闪亮登场。 望月佑子和牛岛若利回头望去。 背对着耀眼的阳光,及川彻单手插兜,嘴角微微上扬,缓步向他们走来。 脸上收拾得干干净净,说话声音气息很稳定,但他的脖子上却挂上可疑的汗珠。 “彻!你终于来了!” 一把拂去额头上的汗珠,及川猛满脸激动,像一颗小炮弹冲了过去。 · “你完了!我舅舅来了,绝对要把你们打趴下!”有了队友,及川猛也开始示威。 “别这样,猛。”及川彻笑眯眯地摸了摸外甥的头,“大家都是朋友,说话不要这么粗鲁。” 旋即,他将目光放在望月和牛岛的身上:“不过能同时遇到你们俩还是真巧呢。” “这不是巧合。”牛岛若利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因为我们俩个是今天一起出来的。” “…….”及川彻笑容一僵,将目光重新放在外甥的头上,“等等,猛你今天喊我出来是为了干什么?” “彻!和你说了好几遍了,我们在争夺bloodhero&monster的扮演权,决定在此用躲避球一决胜负。” “没错没错。”望月佑介点头附和,“快点开始吧!我绝对要让你知道谁是老大!” 那么,这个时候问题就来了—— 为了公平起见,躲避球的两队人数需要持平。可现在……正好有五个人。 两位小朋友肯定要参战,大老远被摇过来的及川彻肯定也要参战,也不可能把愿意配合的牛岛晾在一边。 基于遇上情况,望月佑子很自觉地举手:“我来当裁判,就来场2v2的迷你躲避球吧。” 对此,众人没有什么意见,很顺理成章地各站一边。 及川猛、及川彻vs牛岛若利、望月佑介。 一场躲避球大战即将开始! 发球权交由剪刀石头布的胜者及川彻。 单手握住球抬手指向牛岛,及川彻用着漫不经心的口吻说道:“牛若,这毕竟小孩子之间的矛盾,我们也不太好掺合,所以就不要太认真了,你觉得如何呢?” 已经做好接球准备的牛岛若利点头。 “喂!彻!肯定要认真打啊!这可是尊严之战!”及川猛发出强烈抗议。 及川彻没有回应他的话,转而向后退了几步,直到场地的边缘。 随后,抬手抛球,仰头开始助跑。 球体升至最高点后开始下落,球形的阴影完全占据及川彻的瞳孔时,他的手如同鞭子甩出,一记大力跳发笔直轰向牛岛若利。 和朝着空隙打的排球不同,躲避球旨在砸中别人淘汰对手。 牛岛若利反应及时,但即便如此,球风吹起鬓边碎发,高速旋转的球还是刮蹭到了耳侧。 球骤然击中地面,溅起些许灰尘,成功沉默全场。 “哇,彻你好帅!!”及川猛最先发出崇拜的声音。 牛岛若利微微蹙起眉:“及川,这不算是不太认真。” “当然,对小朋友肯定不能认真,”及川彻耸耸肩,“这一球是针对你的。” “如果觉得不高兴的话,也可以用你引以为傲的左手发球哦。” 对此,牛岛若利没有任何反驳。他捡起球,然后同及川彻一样,退到了场地边缘。 场面虽然无声,但此刻空气中却莫名其妙溢满了火药味。 两个不太懂排球的小朋友满脸状况外,完全不知道这两个人的跳发意味着什么。 “等一下!!”脑中突然闪过一道电流,望月佑子举手,中断了这场比赛,“我也想加入!” “那这样也太赖了吧!!那样就变成三对二了!”及川猛大声立马反对。 “为了公平起见我不参与进攻,只要让我留在场内就行。” 环视一圈,望月佑子继续道:“当然,这个还是看大家的意见来决定。” “我赞成!” “可以。” 牛岛若利战队很快全票通过。 “当然不行了!” 及川猛第一个跳出来反对,小手使劲扯了扯及川彻衣角,开启疯狂暗示。 “彻,这可是千载难逢赢那个人的机会,绝对不要破坏了这个机会!” 此时,决定望月佑子是否参战的权利交给了及川彻。 垂下眼睫毛盯着外甥的发顶,及川彻陷入了思考。 当然很想大家一起玩啦,但是猛说得确实很对。 而且打一场迷你躲避球用不了多少时间,也不至于晾着望月佑子太长时间。 “还是……”他很快做出了决定。 但“算了”两字还没说出口,那道纤细的身影就站在了他的身前。 抬起眼,正好撞进犹如波光粼粼大海的蓝色双眼中。 望月佑子看着他,语气真诚恳切:“及川学长,我真的很想和你们一起打球。” 及川彻:“…….” “……还是可以的。” 然后他心虚地别过头去,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及川猛气得一脚踹了上去:“彻,你这个没用的东西!!!垃圾彻!!” 相较于及川猛的气急败坏,望月佑介表现得很开心:“姐姐,你快过来!” 但是。 望月佑子一转身,脚步停在原定,完全没有要去对面的意思。 “我要加入及川学长的队。” 既然这两个人要开始认认真真对轰的话,那岂不是一个检验她最近接球训练的良机。 检验这段时间每天五点起床跑步十二点睡,空余时间都拿来举重,不敢多吃一点碳水成果的时候到了! “喂!姐姐你和我应该才是一国的吧?!” “我很久没和及川学长在一起比赛了,我心意已定,不必再多说了。” 无视了自己弟弟的哀嚎声,望月佑子坚定地站在及川彻这边。 “小佑子,你……” 有些夸张地吸了吸鼻子,及川彻虚空抹了一把不存在的泪水。 这就是北川第一的凝聚力! 旋即,他毫不客气地向对面发出嘲笑:“是你们最先答应的,现在可没理由反悔哦。” 刚才大力反对的及川猛也抬头望天,光速和刚才大声哔哔的自己割席。 “无所谓。”牛岛若利垂眼,神色晦暗不明,“这不会影响到我们之间的胜负。” “放马过来。” 笑眯眯地迎上对方的眼神,及川彻抬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3、2、1,比赛开始——! 左撇子炮台发出了一如既往的重炮。 但或许是习惯使然,牛岛若利向往常一样将球往空隙处打。 “喂喂,小牛若,这个准头可是谁都淘汰不了的哦?” 微微侧身就闪到了安全区域,及川彻不忘挪揄一番。 但就在这个时候—— “及川学长你让开!” 在这道声音响起道同时,一道身影也笔直地向着球落地的方向冲去!【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21、21 在及川彻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的时候,望月佑子已经冲到球的落地点了。 球体裹挟着气流,在空中高速旋转,以不可阻挡的架势强横地飞来。 手腕下压,两臂外翻,正面迎上开始下坠的球体。 啪地一声,球面触击到胳膊皮肤,瞬间转变方向飞了出去。 随后,球落地的咚咚声在望月佑子的耳侧响起。 没有按照以往那个诡异的设定,直接砸到她的头上,而是轻松地改变了方向,直接飞了出去。 看来那天白布说得果然没有错,这只是一个很显而易见的道理—— 球打过来你再打回去就好了。 “再来一球,牛岛学长!” 想明白整件事情,望月佑子心情很愉快,说话的尾调都不自觉上扬。 “你已经出局了,望月。” 指了指已经弹出界外的球,牛岛若利盯着她的眼睛,正色道。 望月佑子:“…….” 光速遗憾退场。 “猛,怎么样?”望月佑介插着腰,一脸得意,“我们这边才是最强的!” “你少得意了,这一球我打趴你!” 经过两轮的发球,此时的发球权交由及川猛的手上。 他有样学样地学着及川彻拍了拍球,随后摆出棒球投手的投球姿势,笔直向望月佑介扔去。 不仅如此,在一边投球的时候,他大声喊出招式名:“黄昏下的诛神之箭!!” 这一球被望月佑介很简单地躲了过去。 但是他依旧露出悲愤的表情:“你耍赖!不是说好此战过后决定谁来演英雄吗!你怎么先演上了!” “之前说的是在班级里的扮演权,又不是在外面的,你也可以演啊。”及川猛耸耸肩,“不过先来后到,我已经占了英雄,你不能说他的台词了。” “可恶!”望月佑介气抖冷,无奈下只能退而求其次,“那我现在要演monster!” 随后,他捡起及川猛抛过来的球,也大声喊出招式名:“漆黑之束缚魔焰!!” 啪地一球抛出,大家都无事发生。 凝视着两个小孩菜鸡互啄,及川彻笑了笑,举起手道:“感觉你们的扮演游戏好有趣,我也可以参加吗?” “哇!彻你今天好好!”及川猛立马冒出星星眼,“之前我都不敢和你说,怕你觉得我幼稚。” “怎么会觉得幼稚呢?明明很有趣,也给我一个角色吧。” 将双手合十,及川彻状似在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外甥,眼神却时不时地往外瞟。 就差把我超级有亲和力写在脸上了。 “那彻你就扮演英雄的挚友吧!我告诉你台词!”及川猛眼睛立马变得亮晶晶的。 经过一番小声嘀咕的耳语后,及川猛单手叉腰,另外一只手指向对面:“望月,现在英雄小队已经集结成功,你一个monster是无力回天了!” “可恶!” 双拳攥紧,望月佑介看了一眼身后的牛岛若利,欲言又止地将头转了回去。 “猛,大家都是同学,不要这么说。宫城第一主攻手的牛若同学,应该对于小孩子的游戏不感兴趣吧?” 摆了摆手,及川彻笑眯眯地看向对面,将问题抛给牛岛若利。 一直站在场外的望月佑子感觉大事不妙。 站在及川彻的侧面,望月佑子明显地看到了他嘴角勾起那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对于这样的笑容,望月佑子再熟悉不过了。 在球场上,状似散漫地给对手布下陷阱时,及川彻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望月佑子看向牛岛若利,开始疯狂使眼色。 不要顺着他的话走,前方绝对是地狱! 可牛岛若利完全没有接收到她的信号,面色平静地回答:“我也可以。” “还剩一个角色,哥哥你就算了啦……” 对此,望月佑介面露尴尬地打断,默默把头别了过去。 但是,一片黑影从后面覆盖他的全身。 牛岛若利蹲了下来与他平视,语气真诚而坚定:“我没问题的,告诉我那个角色的台词。” 事先说明一下,两位小朋友争夺《bloodhero&monster》是一个有四位主角的作品。 bloodhero,也就是英雄阵营有两名主角,分别是英雄本人和他的挚友。 而monster阵营,除了怪物本人外,还有一位迷恋着怪物,愿意为他赴汤蹈火的女性角色。 也就是现下分给牛岛若利的角色。 对此结果,及川彻非常满意,他念着角色台词,再次跳发一球。 当然,此球下去也是无事发生。球权再一次来到牛岛若利手中。 但此时,及川彻的手机开始疯狂震动,叫停了他的发球。 “抱歉,先接个电话。”及川彻看了一眼来电人,不敢忤逆对方,默默摁下了接通键。 这是岩泉一打过来的视频电话。 “你上次说的是不是这个牌子的排球?” 镜头对向手中排球的品牌标,岩泉一并没有出现在画面中。 “嗯呢,好可爱的排球。”及川彻也是给出最为真挚的回答,“现在有重要的事要忙,等会再说小岩。” 说完,火速挂断电话,向牛岛若利比出一个ok的手势。 此刻,球场上的所有目光都聚集在他的身上。 众目睽睽之下,牛岛若利抛球、助跑、起跳,在手掌触击到球面的那一瞬间,喊出了那句炸裂的台词—— “可爱超绝的草莓爱之光线。” 没错,分给牛岛若利的那位女性角色,是一位疯狂迷恋着怪物,但本人却是粉粉嫩嫩、极具少女心的魔法少女。 此话一出,在场各人的神情各异。 绷住想要疯狂上扬的嘴角,望月佑子向此事的始作俑者投去谴责的目光。 及川彻已经嘎地一声笑了出来,捂住肚子直不起腰。 只有牛岛若利一脸状况外,他眨眨眼,问道:“及川,你在笑什么?” “我突然想起了好笑的事情。”及川彻抹去眼角的眼泪,把球抛给及川猛,“胜负现在才开始哦。” 本来,在场所有人都以为这场迷你躲避球会很快结束。 然而实际的情况是—— 高中生组在诸神黄昏,小学组在菜鸡互啄。 期间及川彻接过几次球,复活已经出局的望月佑子。 但每次望月佑子都会主动去接球,然后光速出局,在场外等及川彻继续把她捞回来。 此时此刻天空上已经染上淡淡的橘红色,已经到了该收束比赛的时候了。 听一下午牛岛若利喊炸裂台词听爽了的及川彻,此刻心情很愉悦。 拇指指尖划过鼻尖,他举起球向对面,露出运筹帷幄的笑意:“小牛若,要注意哦,这一球就要结束你了。” “我不这么觉得。”牛岛若利严阵以待。 话音落下,及川彻一如既往地发出跳发球,看似和之前没有任何区别。 球体在空中高速旋转,径直从他耳侧飞过,牛岛若利立马意识到了不对劲之处。 这一球,压根就不是打向他的,而是冲着外场去的——! 躲避球规则,死亡的队友会站在对方阵营的后面。 在这规则之下,死亡的队友可以接队友抛过来的球,然后攻击敌方阵营。 此时,及川彻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 一开始他就注意到了望月佑子并不是想打躲避球,而是更想玩排球的接球游戏。 只要是个球,她都会想去接。 所以,这球一开始他就没有攻击牛岛,而是直接打给望月佑子的。 虽然望月佑子说她加入躲避球游戏不参与发球,但是接球是被允许的。 以她用排球的接球方式,这一球绝对会向别的方向飞去——! 外翻的双臂接触到球面,球在那一瞬间改变轨迹,向前弹出。 而球向前弹出轨迹的正前方就是牛岛若利的后背。 这一切发生在刹那之间,牛岛若利来不及反应,被弹回来的球正中后背。 球骨碌碌地撞到牛岛若利的鞋边,他弯下腰,将球抛给对面的及川彻。 随后,走向及川彻身后的外场。 牛岛若利,out! 等到他走过来,及川彻语气轻快地调侃道:“小牛若,比起你来说,前辈学长更了解小佑子哦。” 牛岛若利蹙起眉,没有说话,目光紧紧盯着对面。 现在对面场内就剩下望月佑介一个人了。 小学生的身板是绝对无法和高中生抗衡的。 深知这点的望月佑介,紧张地频频回头望向望月佑子,生怕及川彻一个球打得他一命呜呼。 “不管在什么时候,都不能逃避哦。” 选择性忽视了表弟释放的退缩信号,望月佑子语气温柔地鼓励道。 站在对面的牛岛若利也说:“不要在事情还没有开始之前,就觉得自己做不到,万事都要先尝试。” 得到两方鼓励的望月佑介点点头,双拳握紧,鼓起勇气看向及川彻。 刚才他发球的压迫感全部都看在眼里,说不害怕他绝对是假的。 “我要进攻了!” 吞咽了一口唾液,望月佑介将球抛向及川彻的方向。 可出乎意料地,球打中及川彻的胸口,回弹到地面,慢悠悠地向外滚去。 及川彻没有躲闪,甚至像在有意在往球上撞。 “那我也出局了,猛,自己结下的梁子自己赢下来哦。” 双手一摊,及川彻留下一个潇洒背影,往望月佑子身边走去。 最终,这场迷你躲避球因为两只菜鸡互啄始终分不出胜负,因为家长回家吃饭的号令变成平局。 打了一下午球的人,一起浩浩荡荡地离开中央公园。 在各自分别的路口前,牛岛若利突然开口:“下一次比赛,我会赢的。” 指的是被今天完全被及川彻牵着鼻子走。 闻言,及川彻轻笑一声:“不用等那么久,下一周周末就可以哦。” “啊?下一周周末还要打这个?”望月佑子发出疑问。 “你们还不知道吗?下一周周末,我们两个学校要一起合宿。” 说着,及川彻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出聊天界面展示给他们看。 “这是刚才小岩发消息和我说的。” 望月佑子和牛岛若利一起凑近查看手机屏幕上的内容。 然后,一起陷入沉默。 良久,望月佑子语气略带尴尬地开口:“……及川学长,你好像没划对地方,我们俩看到的记录全是岩泉学长在骂你。” 及川彻:“…….”【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22、22 合宿集训,乃运动社团必不可少的一项经典项目。 对于未来有可能进军职业或半职业的高中校队,与不同风格的对手训练,是赛训不可或缺的一环。 可当牛岛若利把合宿安全协议递过去时,天童觉还是发出“诶诶诶”的惊叹声。 “天童,你的反应太大了。”牛岛若利的语气有些疑惑。 作为一路打排球升上高中的选手,对于合宿应该早已习以为常才对。 现在的时间临近ih的县内预选赛,被安排合宿也不奇怪。 “若利,你没看到这次合宿的地点吗?” 在牛岛眼前晃了晃安全协议,天童觉眯起眼睛。 “我看了,是在市外的八狸山。”牛岛若利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奇怪的。 这一次合宿是由青叶城西发出邀请,为了能请动犹如宿敌一般的白鸟泽,不仅大手一挥承担所有合宿费用,还将地点定在设施最为豪华的八狸山体育赛训中心里。 “就是这里啊!若利你没听说过关于它的传说吗?” “不知道。” 作为一名从小到大满心满眼只有排球的排球痴,牛岛若利对于灵异怪谈并不是很感兴趣。 竖起一根食指,灵异爱好者天童觉立马开始科普:“八狸山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里面有狸猫哦,山里还有供奉狸猫的神社。” 实际上,单这几个虚无缥缈的传说根本不值得拿出来单独说。 天童觉之所以反应那么大,是因为最近有很多人在这座山里遇到神隐,或者看见了狸猫的真身。 不过,这些都是在本地网络论坛上轰动一时的hot贴,其真实性也无从考证。 相反地,还吸引了不少网络博主和灵异爱好者过来探险。 听完天童觉的科普,牛岛若利还是一头雾水:“我不知道这和我们的合宿有什么关系。” “你想想啊……在月黑风高的时候我们正在训练,这个时候,啪——地一声停电了,然后狸猫突然过来害你了!” 刻意地压低声音,天童觉绘声绘色地模拟着当时的场景,在句尾猛地拔高了音量,企图制造一些惊吓。 但牛岛若利只是眼睛眨了眨,完全不为所动。 天童觉自讨没趣,把注意力重新放在了牛岛手上最后两份安全协议上。 “这还剩谁的?” “这是给望月和白布的。”牛岛若利垂眼回答道,语气微不可查地弱了几分,“不知道望月会不会去。” 上个周末从及川彻那里得知要参加集训的消息后,望月佑子一直没有开口提有关的事情。 以她平时能不参加集体活动就不参加的性格来说,多半是要拒绝的。 毕竟她也不是队员,不会被强制要求参加合宿。 “那就拿过去问问她吧。” 察觉到微妙的情绪,天童觉绕到牛岛身后,推着他往前走。 很快,就到了高一年级的楼层。 令人出乎意料地,一般不喜欢冒头的望月佑子,此刻正站在走廊里。 除了她之外,还有一个男生站在她面前,嘴巴一张一合,正滔滔不绝地说些什么。 出于不愿意打断别人谈话的礼貌,牛岛若利自觉站在远处等待。 “那个男生我认识。”天童觉伸出手盖住嘴唇,凑到牛岛耳边小声耳语,“学校话剧社的社长和台柱,很多人女生都喜欢的校园明星。” “校园明星…….”牛岛若利下意识重复这几个字。 兴许是目光太过明显,又或者是刚才的小讨论声触动了对方的直觉,那个男生突然转过头看向他们。 话剧社社长向他们招手:“二位,是排球部的吗?可以麻烦你们过来一下吗?” 望月佑子看到他们也很意外:“天童学长,牛岛学长,过来有什么事吗?” “过来送表的。”天童觉指了指身侧,旋即歪头问道,“这位同学,喊我们过来是为了什么事?” “是这样的,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要到学园祭了。”话剧社社长直接开门见山,“我们话剧社想在学园祭上演《平家物语》的话剧。” 因为原著篇幅的原因,即便是改编后浓缩了不少剧情后,还是一个浩浩荡荡的大工程。 大家都还是学生,平时除了课业以外的时间有限,所以需要找几个演员共同饰演一个角色。 但是因为原本社员人数、和角色适配度等诸多原因,社员不够分配角色,所以社长就到处在学校寻找合适的人选。 于是他就找上了望月佑子。 “我想请望月同学饰演静御前的角色。”话剧社社长解释道,“我知道她参加了排球部,所以安排给她的戏份也不会很多。” “平时排演不会耽误太多时间,基本都是在周末,也不会占用你们社团活动的时间。因为刚才望月同学有顾虑,所以想和你们一起解释一下。” “这些都无所谓吧?主要还是看个人意愿。”天童觉耸耸肩。 对方说那么多的意思他也知道,影响不到正常的社团活动没有谁会有意见。 不过,以他对望月佑子的了解,肯定是会被拒绝的。 果不其然。 “抱歉,我感觉时间有点冲突,我这周周末还要和大家一起去合宿。”望月佑子直接拒绝,“祝福你能找到更合适的人选。” 但是,后面半句话让天童觉和牛岛都愣了一下。 诶?要去? “是要签个安全协议吗?我去叫白布出来。” 完全没注意到对面两个人的眼神,望月佑子瞥了一眼牛岛手中的表,转身准备返回教室。 “啊…….确定要去了吗?”天童觉刚刚缓过劲。 毕竟是见证过牛岛九曲回肠般的道歉,他对于望月如此直接地参加集体活动有点不适应。 “肯定要和大家一起去啊。”望月佑子转过身来,满脸疑惑,“因为大家之前帮过我,所以我想帮大家一点忙。” “所以,不管是合宿还是ih——” 这个时候,一束阳光穿透玻璃,柔和地扑在她的身上,白皙的皮肤闪着暖光,蓝色眼睛像是波光粼粼的海面。 弯了弯眼睛,望月佑子对着他们笑,整个人焕发着坚定而温柔的生命力。 “我们大家都一起去吧。”【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23、23 周五下午,八狸山。 现在正值草木旺盛的时节,整座山林满目郁郁苍苍,清爽的空气中夹杂着虫鸣和鸟声。 白鸟泽排球部大巴在盘山公路蜿蜒行驶,向着建造在山顶的赛训场馆前行。 透过车窗玻璃,望月佑子一直在看沿路的风景。 现在气候宜人,能在盘山公路上看到拿着相机到处拍照的观光客。也能遥遥透过茂密的树冠,远远窥见鸟居的一角。 不过很令人在意的是…… 沿路上有很多狸猫雕塑,使用雕刻的材质各不相同,有打磨得光滑的石雕,也有被风雨侵蚀,半边已经褪去色彩的木雕。 它们就像是有生命的生物一样,眼神好像都是不加掩饰、直勾勾地盯着来往路人。 内心泛起一些一丝异样的感觉,望月佑子默默别过头,不看沿途到处都是的狸猫雕像。 很快,大巴车就抵达了位于山顶的赛训场馆。 赛训场馆修筑简约大气,周边设施配套专业齐全,这里平时都是县内顶尖实业团的训练场地。 为了邀请白鸟泽参加这次合宿,青叶城西也是下了血本。 等大巴车停稳后,青叶城西的教练和领队便迎了上来。 双方互相打完招呼后,白鸟泽全员提前进入场馆热身。 但是教练见教练,自然要来一场极为官方的寒暄。 青叶城西的入畑教练率先伸出手:“好久不见了,鹫匠教练,上一次见面还是春高县内的预选赛……” “这么久不见牛岛同学,感觉比以前也变得更加成熟可靠了。” 说着说着,他的目光就移向后面的牛岛若利,满脸笑容地将话题转移到牛岛身上。 这一次青叶城西说是举办和白鸟泽合宿,倒不如说是冲着牛岛若利来得更贴切。 哪怕有一点点能研究牛岛的机会,他们都不能放过。 “没有那么夸张,话说回来,你们队的及川同学呢?”鹫匠教练面不改色地转移话题。 白鸟泽这边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青叶城西发出邀请的目的,但还是依旧答应了这次合宿。 而这很大的原因是因为及川彻。 拥有牛岛若利这门主炮的白鸟泽,除了防御对方的进攻外,重中之重的是能够稳定地运输给主炮运输弹药。 但白鸟泽目前正选的二传手拥有很强的个人色彩,并不能完全发挥出牛岛若利的进攻性。 所以,即便之前得不到及川彻,能参透一点他的组织方式,这次合宿也是值得的。 “及川同学啊,现在正在场馆内热身呢。”入畑教练露出笑容,“不过不得不说……最近他的状态很不错,比以前也稳重成熟了很多。” 及川同学最近训练比以前还要努力,一定是变成熟稳重的前兆…… 对,一定是…… 此时此刻,排球场馆内。 “好久不见了,岩泉学长。” 趁着白鸟泽部员在热身的时候,望月佑子过去打了个招呼。 青叶城西距离赛训场馆近,过来的时间比他们早,已经做好了热身准备。 嘴角勾起微笑,岩泉一看到她也很开心:“望月,好久不见,最近过得…….” 可话还没说完,就被突然冒出来的及川彻打断了。 “喂,小佑子,为什么不先和你最亲爱的及川学长打招呼?” 岩泉一继续保持微笑。 然后在保持和善微笑的基础上狠狠地给了及川一拳:“不要那么轻浮地叫女生!” “小岩你懂什么?”及川彻吃痛捂头,“你们还停留在互相称呼姓氏平庸的关系中,我和小佑子已经是可以互相称呼姓名了。” “没有的事,及川学长。” 面上的神色没有任何变化,望月佑子秒回。 “而且我们上周六还在一起打躲避球,不算好久不见。” “喂!!” “等等?上周六,躲避球?”岩泉一立马捕获到关键词。 谈及此事,及川彻立马收敛刚才絮絮叨叨的模式,转而抬头望天吹口哨三连。 “上周你说‘在努力训练’就是去打躲避球是吧?”岩泉一再一次毫不客气地给了一拳,“多大年纪还像小学生一样!” 他指的是上周打电话给及川,被对方敷衍“嗯嗯,好可爱的排球”那件事。 在经过一通网络辱骂后,及川彻致电火速滑跪。 并且声泪俱下地表示当时在进行严苛的修行,当时的敷衍回复是迫不得已,自己一心向岩,绝无二心。 为了防止再次被打,及川彻将无辜三方拉下水:“你狭隘了,躲避球怎么不算训练?小牛若,那天过后你有好好训练接球吗?” 此言一出,还在热身的白鸟泽全员脸上立马挂上黑线。 难以想象,躲避球这种小学生都嫌幼稚的游戏,他们平时严肃沉默的队长也会去打…… 心中建立起的某种滤镜好像开始悄悄地碎了……。 然而,牛岛若利并没有察觉周遭气氛微妙,很耿直地回复:“嗯,这一周都有在强化接球训练。” “不要岔开话题,不要耽误别人热身!混蛋及川!”忍无可忍的岩泉一直接一脚踹了上去。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场馆的大门被推开,场地工作人员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那个…….经理人同学,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他直言让望月佑子过去。 望月佑子点点头。 青叶城西毕竟是县内的豪门校,出手也算是阔绰,合宿期间的后勤服务也全权是由场馆内的工作人员负责。 “说起来怪不好意思的……就是场馆内的电器突然出了些问题,可以麻烦你去山下买几节一号电池回来吗?” 这个要求确实挺难以启齿的。 但是今天下午场馆内很多工作人员突然出现身体不适的情况,刚在青叶城西过来的时候,就亲眼看到有几个捂着肚子的人被送下山去。 不仅如此,电器还开始莫名其妙地频频出现短路问题,但是怎么修理都查不出来症结所在。如果现在再派人下山去买电池,绝对会耽误晚饭时间。 出于种种无奈,他们才厚着脸皮过来拜托望月佑子。 怪不好意思地伸出食指挠了挠脸,工作人员继续解释道:“不会让你走太久的,这里有到半山腰的观光摆渡车,半山腰有直通山下的楼梯,大概就是十几分钟的路程。” “我没有问题,但是得问一下教练的意思。” 对方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望月佑子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为此,工作人员又是百般尴尬地向鹫匠教练说明情况。 鹫匠教练对此颇有微词,但是看在可能会影响晚上赛训的情况下,最终还是同意了。 按照工作人员所说的路线,抵达山下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 望月佑子很快买好了清单上的东西,然后原路返回。 可是返程的路上,她很快发现了微妙的不对之处。 回山的道路是一道垂直向上的石梯,直接劈开两侧的草木开道,直通半山腰。 而石阶的尽头,是顶着逐渐西沉日轮的暗红色鸟居。 运动鞋踏上石阶,踢开一粒石子,透亮的脚步声在整个山林上空回响。 越往上走,望月佑子就越感觉到阵阵凉意,仿佛背后有不可直视之物正在窥伺她的后背。 在下山的时候这条道还有不少观光客,但现在整条石阶只有她一个人,向上可以一眼望到底。 这倒不是她感觉可怕的最主要原因。 虽然知道需要根据地方文化打造特色景区,增加品牌效应,以此提高景区知名度从而扩大影响力,打造出属于地方的文化符号,满足老百姓的需求……. 但是这两道边上的狸猫雕像也太多了吧?! 而且不管从哪个角度看,仿佛拥有生命力一样,那些狸猫雕像的眼睛都是在盯着她。 还是那种赤裸裸、不加任何掩饰的眼神。 头皮开始发麻,脑中立马浮现出天童在车上讲的狸猫吃人传说,望月佑子开始疯狂摇头,企图把这个时候不应该想起的记忆摇出脑袋。 可是,这条道有那么长吗? 在走了十几分钟后,望月佑子与那座立在尽头的鸟居距离始终不变。 这个时候,她的余光扫到身侧的一条小路。 石阶旁有一条登山客开发的野路,透过一片苍翠的草木缝隙看去,能看到路的尽头连接着盘山公路。 还能时不时看到有车辆经过。 望月佑子抬头望去, 就在望月佑子犹豫着向那条小道迈出脚步时。 一声尖细的猫叫声响起—— 旋即铛地一声,一只三花肥猫从身后跳出,趴在那条小道的中间,懒洋洋地舔了舔爪子。 有人从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 虽然力度很轻,很柔和,但望月佑子还是吓得惊叫着连连后退。 “那个同学…….我不是坏人。”对方也被吓了一跳,声音中透着些许无奈。 然而伴随着那道话音,一阵轻风吹起她的头发,周边开始褪去寂静的色彩,鸟雀的叫声和鼎沸的人声重新悉数涌入耳道。 望月佑子回过头望去,好像撞进了寒冬过去融化的春水中。 身后不知何时站着一个陌生男生。 星星点点的橘光悉数洒在他的眼皮上,琥珀色的双眼平静耐心地注视着她。 刚才挡在小道上的肥猫也跳回石阶,围着她的脚边转圈圈。 微风撩起他的亚麻色碎发,见到她望过来,那个男生露出温柔的笑意,用着沉静而平和的语调开口道: “我是来这边探访亲戚的高中生,名字叫夏目贵志,不是什么奇怪的人。”【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24-30 第24章 24没有什么比一条夜光裤子还地狱的…… “我叫望月佑子,是白鸟泽学院的学生。” 见对方已经做了自我介绍,望月佑子微微躬身,互相交换名字。 直到现在,突突狂跳的心脏和后颈上还没来得及蒸发的冷汗,无时无刻不在说刚才的经历并非是幻觉。 但是。 相比于刚才令人胆寒的异样感,待在这个男生身边是令人心安的宁静与平和。 他不像是坏人。 “你要上山吗?”夏目有些好奇地问道。 “嗯,我们社团这周末在山上合宿。”望月佑子回答,“这只猫是你的吗?” 说完,她指了指脚边极其自来熟地开始扒拉购物袋的三花肥猫。 “猫咪老师——!不要给别人添麻烦!”夏目用无奈的语气抱怨着,随后又转头望向她,“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和猫咪老师一起送你上去吧。” “非常感谢,那麻烦你了。” 其实,望月佑子本来不想麻烦他的。 但一想到刚才的经历,总会感受到莫名其妙的寒意。于是秉持着人多势众,鬼怪不上门的想法,厚着脸皮答应了。 夏目贵志也不是随意客套一句话,得到许可后,率先向着顶端的鸟居走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向上爬着楼梯。 猫咪老师的小短腿在哒哒地爬台阶,为了跟上两个人类的速度,四条腿几乎要变成残影。 行至一半的路程,望月佑子开口问道:“夏目同学是哪所学校的?” 这一路看下来,始终没把夏目身上的校服和这附近的学校对上号。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但夏目刚才确实是帮了她。等合宿结束后,还是当面去感谢一下他比较好。 “我不是宫城的学生,我是从熊本的八原过来探访亲戚的。” 走在前面的夏目贵志脚步顿了顿,周边卷起的山风使白色衬衫的后摆在空中鼓动。 “熊本吗……。离这里确实有点远,你过来辛苦了。” 望月佑子回答道,目光落在身前人的背影时,愣了愣。 都是一起在上楼梯,但是夏目贵志的视线并没有落在前方或者脚下,而是时不时向着身侧的狸猫雕像看去。 像是和不存在的人对话一样,夏目的嘴唇偶尔会以极小的幅度翕动。 而且,他的眼神和刚才的温柔平和不同,望向雕像时的神情更像是在警告。 可望月佑子努力地揉了揉眼睛,除了看起来像在360度盯人的狸猫雕像外,什么都没看到。 该不会这里真有什么妖怪吧?!那夏目他该不会也是妖怪?或者是小说中能看到妖怪的阴阳眼……? 不过很快,她就放弃了刨根问底的想法。 算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只要知道他不是坏人就足够了。 有着夏目的陪伴,望月佑子很快就回到了山顶的赛训场馆。 “这个你拿着,这几天应该有用。” 临告别前,夏目从背包里掏出一个纸袋递给她。 望月佑子接过纸袋,脑内开始疯狂猜测里面的东西。 结合刚才诡异的经历和夏目有些反常的表现……。该不会真碰上妖怪了吧? 那这样的话,夏目不是妖怪就是除妖猎人,这个纸袋里装的应该是用来祛邪的东西? 就像巫毒娃娃,圣水蜡烛,或者水晶草药符咒那类的东西? 想到这里,望月佑子捏着纸袋的指尖微微发白,惴惴不安地打开了它。 然后事实证明,是她想多了。 打开纸袋,映入眼帘的不是什么符咒草药,而是堆满了很普通的塑料棒。 花花绿绿的叠在纸袋里,各种颜色的都有。 “这个是?”望月佑子有些疑惑。 “照明用的荧光棒。”夏目开口解释道,“只要从两端掰一下它,就会发光可以用来夜间照明用。” 头顶上升起一个大大的问号,望月佑子问道:“为什么要送这个给我?” “嗯……。感觉最近几天山上有可能停电什么的。” 眼神开始疯狂乱飞,夏目贵志给出了一个极其离谱的理由。 “可是夏目同学怎么知道最近几天会停电?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 嗅到一丝奇怪的味道,望月佑子开始追问。 以她的段位看不出来轻浮骗子男忽悠人,但绝对能看出来老实人在撒谎。 夏目的这个表情,绝对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没、没有……什么事瞒着你啊,直觉而已,对,我的直觉很准的。” 像是大脑还没有完全统一身体,夏目的嘴巴和表情各说各的,就连耳尖上也染上了可疑的红晕。 望月佑子拧紧眉头盯着他,企图从表情挖掘出点真相。 可这个时候,一道声音冷不丁地插//进他们的对话。 “望月。” 一道黑影从背后覆盖她的全身,牛岛若利的声音冷不丁的响起。 “牛岛学长?这个时候你怎么出来了?” “马上就要到晚饭了,鹫匠教练让我出来找你。” 牛岛若利从高处的台阶一步一步向下,走到她的身边,随后将目光落在夏目身上。 “这位是?”他问道。 “我是在路上碰到望月同学的,顺路就把她送过来了。”像是看到了救星,夏目立马松了一口气,“既然送到认识的人身边了,我就先告辞了。” 说完,夏目忙不迭地赶紧离开,生怕望月佑子再把他拽过来逼问什么。 一直在舔毛的猫咪老师跟着夏目的脚跟踉跄跑了几步,随后极为熟练地跳进了身后背包里。 然后,它从背包里探出圆滚滚的脑袋,意味深长地看了望月佑子一眼后,便随着夏目的背影消失在暮色之中。 凝视着夏目像逃一样的背影,牛岛若利也面露疑惑。 不过,他也没多说什么,而是很熟络地替望月佑子拿起购物袋。 “你去的时间有点久,鹫匠教练很担心你。” “嗯……在路上遇到了一些突发情况,不过没什么大问题。” 谈及此事,望月佑子面露歉意,支支吾吾地回答道。 总不能把疑似遭遇灵异事件的事情说了吧…… 见到望月佑子不想多说,牛岛若利也没有追问,陪着她把购物袋交给场馆的工作人员。 这个时候,集训刚刚结束没多久,晚饭已经差不多准备好了,他们俩索性直接去食堂等待。 “这里面是什么?” 找位置到后,牛岛若利把目光落在挂在指节上的纸袋。 刚才牛岛看到这个纸袋,以为是工作人员一并拜托购买的东西。 但是,望月佑子却没有把这个纸袋拿给工作人员。 虽然知道打探别人隐私不好,但还是很在意,几番犹豫之下,他还是选择问出口。 “啊……这个是夏目同学刚才给我的,是照明荧光棒,说是这几天有可能用得到。”望月佑子挠挠头,回答道。 闻言,牛岛若利微微皱起眉头:“陌生人的东西不要随便接受。” “夏目同学应该不是什么坏人啦。他给我这个也是好心,也不是什么吃的东西,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虽然望月佑子也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莫名其妙拿这个东西给她。 但好像她越为夏目辩解一句,牛岛若利的眉头就皱紧一分。 “夏目同学说这个往两边撇,在黑暗里就能发光,可以用来照明。” 多说无益,她直接从纸袋里抽出一根荧光棒,递给牛岛若利。 塑料管的中间猝不及防地开始出现裂痕,细弱的一声脆响后,居然碎成两边。 管体突然破裂,塑料管内透明无色的荧光液瞬间喷涌而出,从牛岛的指间滑落,尽数滴在了手下的板凳上。 望月佑子瞳孔地震。 力量5的手劲恐怖如斯,这玩意居然能被拦腰折断了…… 见着牛岛若利盯着粘了满手的荧光液发呆,望月佑子立马把自己的手帕递了过去。 但板凳上的荧光液还没来得及处理。 “我去借个毛巾。” 望月佑子匆匆往前跑了几步,却被身后的声音叫住。 天童觉从门外探出头来:“望月,若利,鹫匠教练喊你们过去有事!快过来!” …… 鹫匠教练叫他们过去没有什么太大的事。 大概就是问了问望月佑子出去那么久是不是遭遇什么事?有没有受伤?等等的问题。 确认她没有遭遇什么事情后,正好赶上开饭,便放他们回食堂了。 不得不说,青叶城西的出手就是阔绰。 即便是一起吃合宿大锅饭,单拎出来的菜品也是能达到中上等水平的。并且,场馆这边还很贴心地准备了饭后甜点和水果。 这顿饭望月佑子吃得很开心,将下午有些诡异的小插曲抛之脑后。 在饭后休息四十分钟后,就要准备热身活动,开始晚上的集训了。 可在送餐盘回来经过青叶城西的位置时,望月佑子突然浑身一僵,记起了刚才抛之脑后的记忆。 他们男生吃饭吃得快,已经先一步去场馆热身,整个食堂现在就剩沉迷炫甜品的望月佑子。 她跑到刚才撒了一板凳荧光液的地方,发现凳子上已经是光滑干净的一片。 望月佑子露出礼貌而不失尴尬的微笑。 应该没谁坐这上面吧……就算坐在上面,应该也察觉得到板凳上有奇怪的液体……吧? 已经在心里说服自己的时候,望月佑子身后突然被一道黑影笼罩。 “诶?小佑子,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从场馆匆匆跑回来的及川彻弯下腰,在桌肚里掏出自己的运动手环。 “及川学长……你刚才坐在这里吗?”望月佑子的嘴角开始疯狂抽搐。 “诶?是哦。我现在再不过去就要被骂了,先走一步了小佑子。” 及川彻单手将运动手环系在手腕上,随即转身准备拔腿就跑。 但他没跑两步,便被身后的力量拽回原地,根本动弹不得。 望月佑子扯着他的衣角,情绪复杂地一字一句问道:“刚才坐这个位置的时候,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奇怪的地方?” “嗯……我想想。”及川彻眼睛转了转,绞尽脑汁后回答,“好像坐上来的时候凳子上有水,不过没什么大问题,这个天气很快就干了~” 望月佑子:“……” 史上最尴尬的事情发生了。 “那个,小佑子现在能放我走了吗?再不回去小岩会杀了我的。” 伸手戳了戳还扯着衣角的手,及川彻做出拜托拜托的手势。 但是望月佑子不为所动,大脑开始疯狂头脑风暴。 “及川学长,可以去换条裤子吗?”她犹豫着开口,语气尴尬,“如果不可以的话,前面可能是地狱……” 对,没什么比一条夜光裤子还要地狱的事情了。 第25章 25及川彻,你的屁股在发光。…… “我不知道不换裤子会有什么地狱啦。”及川彻耸耸肩,“但是我知道现在不赶过去,小岩绝对会让我下地狱。” 说完,及川眼前不自觉地浮现岩泉一冲他抹脖子的画面,瞬间浑身一冷。 但望月佑子依旧死死拖着他的衣角不放手:“真的不能先去换个裤子再过去吗?” “马上比赛就开始了,不能让大家等我那么久。而且,小佑子你非要让我去换裤子,是因为什么原因呢?” 盯着他的眼睛,望月佑子无比认真地问道:“如果我说了,你会去换裤子吗?” 及川彻对上她的目光,也非常真挚地回复:“不会,因为我裤子没有什么问题。” “好了,好了~小佑子如果想和及川学长独处的话,训练结束了及川学长是很乐意的哦。” 说着,及川彻满脸笑意地迈出腿往前走。 然后他发现自己原地踏步了一下。 身后的力量扯着他的衣角,压根往前不了一步。 及川彻再使劲地往前走,依旧不动如山。 指骨捏的发白,望月佑子扯着他的衣角,死活不肯松手。 看来这段时间的力量训练很有成效。 “小佑子,你放手啊!!” 他换成老牛蹬地式向前,结果只蠕动了一步。 “在你答应我换裤子前,我是绝对不会松手的!教练和岩泉学长那边我可以帮忙解释的!” 望月佑子咬着牙扯着他的衣角,身体向后倾,背部与地面的角度基本呈四十五度。 “到底是什么原因非要我换裤子啊?!”及川彻欲哭无泪地拖着后面的拖油瓶缓慢蠕动。 气氛沉默了一瞬。 “其实……” 望月佑子恢复以往认真理性的语气,让及川彻一愣,立马停下了挣扎。 然后她立马憋了个大的:“……没有原因。” “放我出去!!!”及川彻立马发出尖锐爆鸣。 望月佑子其实也不敢说真正 的原因。 毕竟往前推断一下,这起事件的元凶是掰断荧光棒的牛岛若利。 这两个人关系本来就够糟的,如果直接说了,他们俩关系不知道要变成什么样。 “及川学长,我这辈子没求你什么事,你就去换个裤子吧!” “我要出去啊啊啊啊!!” 两个人谁都不肯让步,就在食堂走道里你来我往地开始拔河。 而这个时候,食堂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被眼前的一幕震撼,岩泉一瞬间从门口闪现给及川彻一拳。 “喂,小岩,为什么打我啊?!” 眼角被揍出眼泪,及川彻委屈巴巴地捂着脸发问。 “望月,你也是!现在不是打闹的时间!” 选择性地无视及川彻的抱怨,岩泉一双手叉腰,难得摆起学长的架子开始训斥。 “是……。”望月佑子松开手,唯唯诺诺地答应。 他俩立马变成蔫巴的小鸡崽,再也不敢有所造次。 毕竟真帝位还是要看岩泉一。 “好了,快去比赛了,大家都在等你们呢。”岩泉一自觉刚才说话语气重了点,声音不自觉地变得柔和。 无奈之下,望月佑子只能放弃让及川彻换裤子的想法。 她跟在及川河岩泉的后面,低着头看着脚尖,不断在内心说服自己。 万一有位善良正直的工作人员正好路过,看到那滩不明液体,然后好心地用湿毛巾擦干净了呢? 对,因为是湿毛巾擦的凳子,所以及川学长坐上去才感觉湿乎乎的。 刚这么在内心说服完自己,走道的灯突然一闪,周边的亮度瞬间降了下来。 望月佑子下意识抬眼一看。 卧槽。 刚才走道的灯一闪,视野变得一片灰黑,又骤然恢复正常的亮度,让及川彻的屁股也跟着闪了一下。 还是骚气的荧光绿色。 “小佑子,怎么了?” 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及川彻回头望向她。 “我没事。” 努力压制住疯狂抽搐的嘴角,望月佑子试图让自己的表情和往常一样。 平日细心认真的岩泉一想了想,似乎发现了端倪。 短暂地思考过后,他想出了答案:“是因为刚才灯闪了一下害怕吗?放心,这边虽然有狸猫的传说,但它绝对不是现实存在的。” “望月你不用害怕,我们两个都在这里。” 可恶……! 偏偏这两个人是一起并排走,根本就没有发现异常。 望月佑子此刻很想把走廊灯关掉,然后扯着岩泉一,大喊一声你快看看及川学长现在背后的样子。 但这样做所产生的后果,绝对会让岩泉一大笑特笑他一辈子,并且被广而告之,还会取类似“发光哥”这样痛失真名的外号。 为了及川彻的面子,望月佑子憋住了。 这个小插曲结束后,他们很快返回到赛训场馆中。 见到姗姗来迟的及川,在候场的天童挪揄道:“及川同学那么久没来,我们都以为你被狸猫吃掉了呢。” “怎么可能会被狸猫吃掉嘛~”及川笑眯眯地摊手,语气意有所指,“但是是被别的人盯上了哦。” 而此刻被意有所指的望月佑子正急得绕着记分板转圈圈。 善良正直的工作人员假说已经被推倒,望月佑子不得不在内心构建新的假说安慰自己。 对,虽然是照明荧光液,但在照明灯具之下发的光比起来就是微不足道的存在。 只要及川学长不去暗处,就没有人会发现他的夜光裤子。 等到赛训结束,她赶紧扯着及川学长离开此地,把裤子换掉就万事大吉了。 排球撞击地面砰地一声,将望月佑子从思绪中带回现实。 此事的罪魁祸首正在用大力跳发热身,完全忘记了自己不小心掰断一根荧光棒的事情。 望月佑子握紧了拳头,默默坚定自己的信念。 守护及川学长的名誉、维持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现在只能靠她自己了! 两方成员集合完毕,哨声响起,比赛正式开始。 望月佑子平日一直认真记录数据和翻计分牌,此时正全神贯注地盯着…… 及川彻的屁股! 刚才那一闪而过的画面一旦出现,就在脑子里生根了,再也忘不掉了! “望月!!” 在第三次因为盯着及川彻而慢了一步翻计分牌后,鹫匠教练忍无可忍地大喊一声。 这一嗓子,让全体目光都向着望月佑子看齐。 “鹫匠教练……?” “……。”鹫匠教练看着她欲言又止,最终对她小声地缓缓憋出一句,“在下面随便你看,赛场上就不要盯男人的屁股看了。” 望月佑子:“……不是,教练我没有。” 鹫匠教练:“你有,领队看得也清清楚楚。” 领队:“是呢是呢。” 望月佑子:“……” 现在已经跳进大海都洗不清了。 几十分钟后,短促尖锐哨声再度响起。 一场比赛已经结束,现在进入中场休息的时间。 此时此刻,青叶城西那边正在原地休息。 及川彻一边喝着运动饮料,一边扯着球衣扇风,突然感觉到后背被人用手肘戳了戳。 有三年级的过来挪揄他:“可以啊,及川,白鸟泽那个美少女JK一直盯着你看,眼睛恨不得长你身上了。” “没办法的事,及川大人那么有魅力,让别人想多看几眼也正常。” 轻哼了一声,及川彻表情看起来很开心。 “她长得那么漂亮你不趁机发展一下?” “我……” 及川彻正欲回答,余光却瞥见了向他走过来的望月佑子。 她抛下现在需要休整的白鸟泽部员,坚定而直接地向他走来。 说是没有感觉绝对是假的,及川彻承认自己的心脏停了一拍。 青叶城西的队很识趣地给他们让出一个二人空间,但时不时乱瞥的眼神还是暴露了想要八卦的心态。 “及川学长,你跟我过来一下吧。” 望月佑子不由分说地扯着及川彻的手腕,将他带到球场的边缘处。 说实话,因为出色的外貌,及川彻向来不缺乏异性的追捧,面对异性的示好时,也能游刃有余地应对。 但在唯独面对她时,会不由自主地心慌。 在所有人八卦、探究、艳羡的目光之下,望月佑子小声对他耳语,说出了那句—— “我们去换裤子吧,及川学长。” 及川彻:“……。” “不要!!绝对不要!”及川彻有些负气地别过头去。 在望月佑子还想再劝说时,机器的滴答声突兀响起。 嗡地一声后—— 周遭陷入安静,场馆内所有机器彻底停摆,球馆内漆黑一片。 望月佑子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 不对!现在还有机会!只要让大家不要看到及川学长的背面,就还有一线生机。 虽然视野骤然陷入黑暗,眼前什么都看不清,但望月佑子还是根据身边人喘息声,把他怼到了墙上。 本人完全没有这是在壁咚的自觉。 眼睛还未适应黑暗,众人视野漆黑一团,根本看不清眼前都有什么。 黑暗之中,岩泉一的声音传来:“及川,你的手机在身边吗?” “哦,我的手环连了蓝牙,可以找手机。”及川彻点开手环摁下了搜寻手机键。 然后,在夜黑风高的夜晚,身处于拥有诸多诡异传说的山上,及川彻的手机发出与手环的共鸣—— “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在此情此景,显得有些瘆人的女声回荡在球馆之中。 “啊啊!!”有人突然尖叫一声。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被这一声吓的不清,有人也不由分说地跟着叫了起来。 那些白天嗤之以鼻关于八狸山的传说,此刻开始在耳边循环播放。 望月佑子感觉手腕一热。 自己的手腕被身侧另外一个人,温柔地、轻轻地握住 了。 他在她的耳侧轻声说:“放心吧,及川学长会保护你的。” 不管是鬼怪还是其他什么。 “不好意思,不小心被球绊了一下,不是碰到什么东西了。”一阵尖叫声过后,最先发出尖叫的人开始辟谣。 “喂,这个时候就不要乱叫啊!”岩泉一的声音显得比较平静,“还有及川,快把你那玩意关了,怪瘆人的。” 这次的停电事发突然,球馆内的人都没有随身携带光源,一时间没有办法,只能站在原地不敢乱动。 所有人达成共识,等到眼睛适应黑暗后,再找光源去找场馆的工作人员。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阵阴风透过窗户吹进馆内,球馆一侧突然发出尖锐爆鸣:“有鬼啊!!!真的是鬼!” “狸猫来吃人了!” “这个时候不要乱说话!!不要乱吓人!” “你们看那边,有鬼火啊!不是鬼是什么?!” 在球馆的一片漆黑之中,只有一处安静地发着光。 还是极为骚气荧光绿色。 上次尖叫声是假,但这次全体人眼见为实,集体发出不同尖锐程度的叫声。 知道真相的望月佑子再一次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她想再次把及川彻摁回去,但这次对方铁了心拽着她的手腕,开始虚空躲鬼。 “放心吧,小佑子!及川学长会带着你去安全的地方的。”罪魁祸首本人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啊啊啊,鬼火开始动了!” “及川!!鬼好像在你们那边,你们小心!” 在一片尖叫声中,及川彻扯着望月佑子的手腕到处窜来窜去。 每窜一次,必定引来一片尖叫。 但渐渐地,有人开始发现了端倪—— 黑暗之中,突然传来冷静下来岩泉一的声音:“及川!不要动!” “是!” “及川,你向左转。” “及川,你再向右转。” “及川,你再原地跳两下。” 一脸茫然的及川彻按照岩泉一的指令做完所有动作,有些可怜巴巴地开口:“小岩,是把我当指令机器人了吗?” 场馆内瞬间安静下来,先前的惊叫声在此刻烟消云散,转而替代的是刻意抑制的抽气声。 按照以往,岩泉一会很凶巴巴地怒斥,可这一次却出乎意料地选择了沉默。 及川彻有些摸不着头脑:“喂喂喂!到底是怎么了!” 不知道是谁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一声,像是鞭炮的引线,停电的体育馆内接二连三炸起爆笑声。 一阵夜风吹过,吹散了覆盖在月亮上的厚云层,一束月光透过玻璃照射至停电的体育馆内。 有了月光,处于黑暗之中的视野逐渐恢复,及川彻看清了体育馆内笑成一团的众人,但—— 只有牛岛若利没有笑,而是表情严肃地与他四目相对。 牛岛的神情十分坚定、语气极为认真地回答:“及川彻,你的屁股在发光。” 第26章 26不是,你听我解释。 听到牛岛若利的回答,及川彻才如梦初醒地扭身转头。 然后……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喂!!这是怎么回事?!我的裤子怎么突然成这样了?”及川彻一脸懵逼,“哇——这绝对是被妖怪附身了,绝对!” 可没有人能回答他的问题。 在场的真正罪魁祸首已经忘记此事,还在一本正经地回答他的问题。而另外一位知情者已经痛苦地闭上双眼,不愿意面对现实。 剩下的全是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围观群众。 但是很快。 他感觉身后掀起一道微风,柔软的布料从腰间向下垂落,盖住了尴尬的地方。 望月佑子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两只袖子系在腰上,强制性物理切断光源。 随后,他的目光便与望月佑子相遇了。那张平时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染上担忧,无端地消解了胸前燥热混乱的情绪。 “及川学长,我们跑吧。” 没有等对方做出回答,她就自作主张拽着及川彻的手腕,扭头向外面跑去。 现在眼睛已经基本适应黑暗,加上有月光的照射,一路上跑得还算顺利。 不过还是因为过暗的环境,弯弯绕绕了好几圈后才找到他们男生的集体宿舍。 有着走廊上的应急指示灯,吱呀一声,望月佑子才摸开了房间门。 “及川学长,你进去换裤子吧,我在外面等你。” 但是及川彻没有回应,站在原地没有动。 这一路上他像一个乖巧的跟宠,随便她牵来牵去,走错路了也没有一点抱怨。 一片沉默之中,望月佑子试探地发问:“及川学长?” “今天我很逊吧?” 嘴唇抽动了几下,及川彻没由来地问了一句。 “今天一天被你们学校摁着打,然后晚上又出这样的糗事。” 他没有等望月佑子回答的打算,继续自顾自地往后说了下去。 “明明马上就要IH县内预选赛了,结果现在一点气候都成不了,这个样子还怎么进全国?” 旋即,他自嘲地轻笑一声,抬眼望向她:“这样的我挺逊的吧?” 在对方的注视之下,望月佑子轻轻叹了一口气。 “怎么能这么想你自己呢?兄弟。” 曾经来自恩师岩泉一的指导:在对方失意潦倒的时候,一声甜甜的兄弟绝对能给他带来相家一样暖心的感觉。 “谁教你说这玩意的啊?”及川彻听到直接喷了出来,“而且你不应该说‘没有的事,及川学长在我心中其实最厉害最伟大的存在’吗?” 头顶缓缓冒出一个问号,望月佑子很疑惑:“这不是岩泉学长说你平时和别人相处的秘密武器吗?” 猛地被扎了一记回旋镖的及川彻:“……。” 自知自己没理,他双手环胸闭麦,将头瞥到一边,完全没有想要移驾的意思。 望月佑子语气无奈:“及川学长,你是没有被摸头需要被哄的小狗吗?” “我不管!!”及川彻开始大声哔哔。 就像是没被夸奖,会骂骂咧咧一边搞破坏一边生闷气要别人猜的大型犬。 没办法,望月佑子按照他的话原模原样地复述了一遍:“没有的事,及川学长在我心中其实最厉害最伟大的存在。” “太敷衍了!!及川学长想要发自内心的夸奖!!” “那……。”伸出食指挠挠脸颊,望月佑子开始沉思。 然后回了一个换汤不换药的模板答案:“没有的事,及川学长在我心中其实最厉害最美丽的存在。” “这不就是换了一个词吗……?还有你等等,虽然我知道我长得很帅啦,但是美丽是什么形容词?!” 及川彻大声地吐槽着,满脸写着“你还敷衍我,你完了,你这辈子都哄不好我了”。 “可是——” 她打断了及川彻的吐槽,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可是,这个是我发自内心对及川学长的看法啊。” 这句话让及川彻愣了一瞬。 为了增加可信度,望月佑子开始解释:“我在入部的时候,我们教练曾经和我单独谈过,他先是‘很喜欢排球吗?’。” 当时望月佑子回答是不算喜欢,但也不讨厌。 那个时候的鹫匠教练立马反问:“那为什么还要加入排球部?经理可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工作。” 鹫匠教练说的是事实。 经理不能亲自参与球队的比赛,不会因为球队获得的荣誉得到保送大学的机会,反而还要打理球队大大小小的事务。 有这个时间的话,还不如找个补习班卷升学更加经济实用。 其实,这也是望月佑子一开始来宫城的打算,报一个补习班和别人卷生卷死,然后考一个好高中,再考一个还不错的大学,当一个被世俗认可的社会成员。 但是,刚刚转入北川第一的一个月后,这个计划就被取消了。 当时她因为不适应宫城的环境,随便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蹲着掉眼泪。 结果头顶上传来吸气声,一墙之隔也有人在里面嚎。 出于好奇,望月佑子抹抹眼睛,偷偷探头去看里面的情况。 空荡荡的排球馆,木制地板上滚得到处都是的排球,和有节奏排球拍击地面的声音。 穿着蓝白相间球服的少年眼尾还在泛红,却还在高昂着脑袋,执拗地练着发球。 “因为之前看到过无比美丽的风景,所以还想有机会能继续看到他。” 深吸一口气,望月佑子说出和当时回答鹫匠教练一模一样的答案。 只不过,这次的对象是对着话里的本人说的。 “小佑子,你……。” 眼中的情绪晦暗不明,及川彻表情复杂,看不出具体的情感。 但是正经超不过三秒,及川彻摸着头咧嘴开始乐:“我知道我很帅气啦,哎呀真是的,不用这么拐弯抹角地夸我,及川学长会不好意思的。” 望月佑子:“……” 和你说的是这个事吗? 于是面无表情地伸出手:“那我不说了,衣服还我,再见886,我要回去了。” “才不给!” 闻言,及川彻立马跳进房间里,啪地一声关上门。 然后他又很快冒了出来。 “里面太黑了,我不是说我害怕的意思,就是里面那么黑外面也好不到哪里去,对……就是怕你一个人回去会害怕,要不你也进来等我一会儿?” “绝对绝对不是我害怕!” 说完,及川彻还要此地无银三百两强调一番。 望月佑子也不惯着他:“我不害怕,衣服还我,我要一个人回去了。” “可是恐怖片里都是一个人单独行动而出事的。”他还在不死心的嘴硬。 望月佑子露出微笑。 然后,以平静的语气说出了事情的真相:“你在害怕吗?及、川、学、长?” 只是短短的一句话,及川彻立马化身被踩到尾巴炸毛的猫。 原本还在插科打诨的及川彻,突然开始从他小学时期英勇地一个人看恐怖片的事件为论点,疯狂回忆其他勇敢事件,以此来证明他天不怕地不怕。 望月佑子不为所动:“嗯嗯,好厉害哦。” 说完长篇大论的及川彻,再一次负气啪地关上门。 可就在这个时候,出于先天的直觉,望月佑子突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脚踝被毛茸茸的东西扫过,一道黑影从她背后闪过。 那道黑影闪过的速度很快,本来是肉眼难以察觉,但因为掠过应急灯,让走道里微弱的光源闪了一下。 并且,鼻子还闻到了不属于这里所有人的味道,甚至是不像人的味道。 脑子里突然开始全方位无死角播放天童说的诡异传说。 望月佑子:“……。” 这一次,攻守之势转换。 望月佑子惊叫一声,唰地打开门,不顾一切冲了进去。 房间里因为拉着窗帘,里面也没有应急灯,甚至比外面还要黑,吓的她到处乱窜。 刚刚极速换装完毕的及川彻得意地哼哼两声:“我就说你会怕吧?” “不是不是!!刚才我看到有奇怪的影子闪过去了。” 及川彻哈哈大笑起来:“我知道你害怕的,但没必要这么拐弯抹角地捏造哦,鬼先生听了都会表示不想背锅呢。” 但话刚说完,他嘴上的笑就挂不住了。 咚、咚、咚—— 原本还分外平静的走廊,这个时候突然从远处传来节奏均匀的脚步声。 吱呀一声,那个脚步声停下,转而响起是拉动房间门的声响。 外面的那个“他”,在一间一间地拉开门,查看房间里的情况,并且离他们越来越近。 及川彻和望月佑子相视一笑。 然后一起在房间里抱头鼠窜。 “及川学长!!怎么办!!” “没办法了!它和我们之间只能活下去一个了!” 一样慌到极点的及川彻已经开启乱丢东西的防卫机制。 望月佑子点点头,深以为然。 那个脚步声像是听到他们的动静,放弃搜索别的房间,转而直接向他们走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在他们的门前停下,随后,拉动门把手的声音响起。 吱呀一声——! 一道雪白刺眼的光照进房间,强行驱散周遭的黑暗,将整个房间里的情况一览无余。 打着手电筒的岩泉一推开门:“你们现在要不要出去?外面还没有停电……” 话音响起的同时,惊慌到极点望月佑子恰好抓起夜光裤子抛向门口。 她的准头一如既往的好,夜光裤子正中岩泉一的面门。 而及川彻的肌肉记忆也跟着砸了一包纸巾过去,一样地正中靶心,犹如挑衅般补了一刀。 望月佑子、及川彻:“……。” 不是,岩泉学长/小岩,你听我们解释。 第27章 27救命 抛过来的纸巾咻地砸中额头,回弹至地面。 夜光裤子也因为受到地心引力牵引,软趴趴滑落到岩泉一的鞋面上,皱皱巴巴地瘫开。 四下寂静。 嘴角微微抽动,岩泉一面不改色继续询问:“今天晚上的训练暂停了,现在山上只有场馆里停电,你们要不要出去逛逛?” 为了方便观光客和增加设施体验,场馆方在周围修筑了一片观光步道。 场馆内因为未知的原因突然停电,但是外边的观光步道却依旧供电正常。 两位教练商量了一下,决定放半天的时间给学生们在这附近自由活动,但前提是绝对要注意安全。 可是这两个人完全没有听进去。 浑身一颤,及川彻一脸见了鬼的样子,惊恐地双手环胸:“小岩,你不打我?” 望月佑子也是一脸“天呐你居然不打及川学长”的表情。 没有理会面前的两个人,岩泉一继续说道:“白鸟泽的副攻手提议来个试胆大会,他让我过来找你们,顺便问问你们要不要参加。” “小岩,你要不打我一下吧,我害怕你被夺舍了。” 但某人依旧没有好好听别人说话的自觉,表情夸张地打断对方。 额头上青筋抽动,岩泉一缓缓露出一个微笑。 然后。 手电筒没有征兆地甩到地上,他一个爆冲闪现到及川彻面前,上去就是邦邦两拳。 就你小子长个嘴是吧?! …… 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回荡在场馆上空。 在外面集合的人,不约而同凝视着黑洞洞的出入口。 到底是哪边更恐怖一点…… 这个想法,不由自主地在众人脑中回荡。 很快,一个白色亮点出现,岩泉一率先走了出来,望月佑子紧随其后。 走在最后面的是吃痛捂着脸的及川彻。 不过很快,他立马变回平常神采奕奕的花孔雀:“麻烦大家久等了~” 众人摆摆手,一脸和谐友爱地表示不介意,但都不谋而合地将视线下移。 “你们都在往看哪啊?!!”及川彻立马瞪大眼睛,表示抗议,“不要太下流了!!!” 小心思被点明,大家立马心虚抬头望天吹口哨,但眼神还是不由自主往下瞟。 好怪,但还想再看一眼。 “好了好了~”天童觉拍拍手,把话题拉了回来,“既然大家都到齐了,那我们分个组就开始吧?” 作为这场试胆大会的提出者,天童觉已经事先想好了流程。 山上有一座供奉狸猫的神社,据说和山上屡屡出现的奇异传说有关。 正好在这个观光步道的尽头,可以看到神社的鸟居。 所以,本次试胆大会的内容就是每三人一组,沿着观光步道走到尽头后用手机拍一张鸟居的照片,然后再原路返回。 每组间隔五分钟出发,在出发后的三十分钟内返回就算成功。 规则已经说明,便开始用抽草茎长短来决定分组。 指尖捏着短截草根,望月佑子环视抽签的人一圈,与同样拿着短草茎的人对视。 她和岩泉一、及川彻一组。 对此分组,及川彻去比气愤地扫了一眼岩泉一,别过头举手抗议。 “我不要和小岩一组!!刚才我已经宣布要和小岩绝交三十分钟!” 他还在为刚才遭受的毒打骂骂咧咧。 岩泉一也懒得惯着他:“随便你。” 旋即,他又将目光扫视一圈,最终把视线停留在对着手里草根发呆的那个人身上。 “牛若,我和你 换、一、下吧,可以吗?” 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及川,岩泉一一字一顿地开口,向队尾的牛岛发出邀请。 被问道的牛岛思索片刻,回答道:“没问题。” “喂!!小岩!”及川彻开始破防。 毕竟挚友的毒打固然生气,但是宿敌在身边更令人不爽。 “不好意思,现在还在绝交时间,不要轻易和我说话。” 抬手比了一个打住的手势,岩泉一表示不认识面前这位原地破防的男子。 然后特意挑衅地看了一眼及川,面带笑容与牛岛交换了位置。 “好了,好了~”天童觉再一次站出来打圆场,“既然分组分好了,我们就准备出发吧?” 大家对于流程和分组也没有什么意见,开始按照顺序出发。 望月佑子他们是最后一组出发。 手机的五分钟倒计时越来越小,直至趋近数字零。 摁熄手机倒计时,望月佑子歪歪头:“两位学长,我们出发吧?” ——最后一组正式出发。 但是在一开始,及川彻就一夫当关,以极快的速度走在前面。 很快,他就和牛岛拉开了三四米的距离。 “及川,你现在走太快了。” “没什么事不要和我说话。”及川彻冷冰冰地回答,“还有和我最起码保持两米以上的距离。” 他还在气刚才体育馆的事情。 牛岛很不解:“及川,你我之间应该不像是和岩泉那样绝交了吧?” 因为和岩泉的回答很像,所以他把事情归因到了“临时绝交”身上。 及川彻哼了一声,语气很拽:“我们俩就没有交过。” 但他也没有拽上很久。 在先他们一步走过一个拐角,及川彻极其反常地停下脚步,站在原地。 然后,手指微微抽动,语气有些不自然地开口:“牛若,要不你走前面吧?” 望月佑子往前走了两步,看到拐角后面的玩意也开始瞳孔地震。 一只巨大的狸猫雕像横占了半边道的位置,一边与黑暗融为一体,一边在昏暗的灯光照射下露出血盆大口。 配合着刚才遭遇的许多事,以及现在这个夜黑风高的场景,显得无比诡异。 望月佑子也不敢往前走了。 当地旅游业,你看看你们到底做了些什么丑东西出来!!! 可牛岛若利不为所动,停在原地:“可是你说要我和你保持两米的距离。” 他的语气很认真,像是在遵守金科玉律一样,严肃执行及川说的每一句话。 甚至相隔的距离都很完美地卡在了及川要求的范围内。 在牛岛若利的眼里,他是在很认真地遵守及川的要求。 但换在及川彻的眼中,这无异于赤裸裸地挑衅。 他气鼓鼓地继续往前走:“我走前面就走前面!我刚才那么说,也是想好心帮你垫后,那么不领情就算了!” “这里什么东西都没有,我的身后也不需要垫后。” 作为一个满脑子只有排球的唯物主义者,牛岛若利语气坚定。 听到这话,及川彻感觉肺要气炸了,直接开启竞走模式。 但凡事都帅不过三秒。 在再一次跨过一个转角后,牛岛若利停在原地,一脸状况外地眨了眨眼睛。 “你们这是在……”他的语气很疑惑。 望月佑子和及川彻一人一边拽着他的袖角,缩在背后,死活不肯再上前一步。 “就是突然觉得好可怕……你来打头阵吧,牛岛学长。” 望月佑子凝视着长满狸猫雕像的步道,声音开始颤抖。 刚才一个闪现飞回来的及川彻开始嘴硬:“我先说好,我不是害怕,我是看小佑子害怕,所以想来后面陪她。” “可是你扯我袖角的手在抖。” 及川彻摸头打起哈哈:“这是打排球打太多了,手累的不自觉发抖呢。” “可是肌肉疲劳不会出现发抖的症状。”牛岛若利回复道。 “啰嗦死了!我说没有就是没有!”及川彻气急败坏。 牛岛若利凝视着步道边上的狸猫雕像,完全不知道恐怖的点在哪里。 甚至不知道整个试胆大会在试什么胆。 对于他来说,就是在缺乏维护残旧的雕像之间走来走去。 可后面的两个人完全不这么想。 他们俩紧紧拽着袖角,牛岛往前走一步,就小心翼翼从他身后探出头来,然后再像看到鬼一样又缩回去。 有着牛岛若利一路畅通的打头阵,很快就抵达终点。 步道的尽头是一个三五米高的斜坡,下面树立一座鸟居,朱红色的漆面反射着皎洁的月光。 料峭的山风从下而上吹来,裤腿飒飒作响,因为年久失修的原因,步道终点的围栏消失了。 不过这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他们只需要背对着鸟居自拍一张,然后再原路返回就算完成任务。 及川彻掏出手机:“3、2、1看这边——牛若你在看哪……。?” “底下好像有个黑影过去了。” 这句话听得及川彻头皮发麻:“这个时候就不要吓人了,绝对绝对是你看错了。” 牛岛若利沉默,没有回复。 作为拥有统治全县实力的运动员,牛岛若利动态视力极佳。 刚才的余光一瞥,他看到有奇怪的东西从鸟居窜过。 他有绝对的自信不是自己看错了。 出于这样的想法,他又俯视脚下的鸟居一眼。 也就是这么一眼—— 一团强劲的气流从身后袭来,以超出正常情况的力度,强行将他推了下去。 像是一个不存在的人把他推了下去一样。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间,牛岛若利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就掉下了山坡。 山坡的坡体近乎垂直,他以很快的速度向下滑去。 但是向下滑坠很快就戛然而止。 带着淡淡洗发水香气的黑色长发垂下,发尾扫在他的鼻梁上。 一只白皙纤细的手拉住他的手腕,望月佑子强行让他停在原地。 可是两个人体重和力量悬殊,根本不可能让他停在半空中。 只听刚才骂骂咧咧在调试手机的及川彻,满脸通红地:“小佑子,你在干什么?” 没错,为了防止自己也被牛岛若利拽下去,望月佑子另外一只手扯住了及川彻的衣角。 所以现在牛岛若利没有掉下去,全靠及川彻一个人拖着两个拖油瓶。 “为什么要我拖着肌肉猩猩啊——!” 回头瞥了一眼情况,及川彻一脸绝望地往前蹬地。 说话之间,非但没有向前,三个人又集体向下滑了一步。 “望月,你放开我,这里不算高,滑下去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瞥了一眼脚下,牛岛若利的声音依旧冷静沉稳。 望月佑子摇头拒绝:“如果你一个人出事,我在上面坐视不管的话,哪还有脸回去。” 但是话虽然这么说,三个人依旧在不断缓缓向下滑,望月佑子已经有一半的脚掌悬空。 及川彻那边的情况也不好,他一边拿着手机拨号,一边努力拖着两个人。 衣角骤然被拉直,衣领已经深深勒进及川彻的脖颈中,还随着不断下滑越勒越深。 突然,他的身后一轻,整个人变得轻快。 已经滑下去半个身子的望月佑子松开手。 现在是没办法被拉回去了,那么……最起码不能拖别人下水。 手机甩在地面上的脆响响起,粗粝的指尖擦过掌心,两只手紧紧拽住她的手腕。 “开什么玩笑。”及川彻趴在地上,额头已经开始渗出汗珠,“你们俩站着说话不腰疼,我就有脸回去吗?” 虽然他也在往下滑,虽然最底下的人是他最讨厌的敌人,即便他深知只要此刻一松力,对方绝对会因为这件事在IH预选赛状态受损,甚至能不能参赛都是个问题。 背后溢出粘稠的阴影,犹如长满体毛的邪恶野兽,低声附在及川彻的耳边蛊惑。 不要管下面那个人了,这样不好吗? 没有人哪支球队会关注一只县内的种子队伍,只要进入全国,就会被人看见,就能拿到大学和球队的邀请。 从一开始加入排球部,不就是要以职业为目标,不断地前行着吗? 及川彻眼前不再是漆黑的山坡,而是充满光明、欢呼声的球场,那张苦等四年的全国入场券向他张开双臂。 ——这一切,只要松开手就行。 只要让那个人掉下去就行。 一颗汗珠从额头滑落,在望月佑子的脸颊上滑落。 双臂猛地青筋鼓起,及川彻咬牙切齿地:“都给我抓紧了——!” 此时此刻,嘟地一声,一直显示在拨号中的电话终于拨通。 在彻底滑下去前的最后一秒,及川彻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朝着电话大喊:“Iwa酱!!救命啊——!!” 第28章 28伟大的及川同学,我们不配直起腰…… 掌心逐渐冒出汗液,伴随着越来越往下滑的身体,及川彻越来越使不上力气。 最终,视野一顿天旋地转。 三个人从中间茂盛的灌木窜出,几乎是以直线距离下山,在滚过鸟居后,最终被神社里的柱子挡下。 树冠中栖息的鸟群受惊冲向夜空,除了偶尔响起的细弱蝉鸣声,四下寂静。 月亮缓缓从鸟居身后升起,在白凉的月光照射下,神社中的狸猫雕像显得无比诡异。 “痛痛痛……”及川彻捂着头,单手撑起上半身,“你们没事吧?” 在刚才下坠的过程中,他感觉身后被人挡了挡,除了被树枝擦伤几处外,倒没有别的事情。 “我没事,及川学长。” “我也还好,及川。” 身侧冷不丁同时响起两道声音,及川彻下意识秒回:“那就好……” 等等……。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他后知后觉地定在原地。 满脸震撼,及川彻指了指牛岛若利:“你喊我及川学长?” 旋即又指向望月佑子,语气不太确定地重复:“你叫我及川?” 世界再一次安静了。 夜风吹着落叶在空中打旋,三个人一起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率先打破沉默的是及川彻。 “不不不,你们俩脑子是不是摔坏了?”及川彻摸摸鼻子,爽朗地大笑着伸手拍拍牛岛若利的肩膀,“哈哈,真是调皮呢,小牛若。” “我知道你因为大家被你连累而心怀愧疚,但是不要说这种互换身体的冷笑话缓解气氛哦?” 但是事实上,就是他听到了牛岛若利用平时望月佑子喊他的称呼回应。 “望月佑子”皱起眉,再次强调道:“我才是牛岛若利,及川。” 虽然声线还是温柔平缓的女声,但语气却和牛岛平时无差。 “我不听我不听,你们俩绝对是脑子被摔坏了!!” 双手捂住耳朵,及川彻选择物理强制性静音。 从山上滑下来滚到狸猫神社里,然后两个人就互相交换了身体,这事也太扯了吧?! 这一晚上离奇的事情已经够多了,及川彻的大脑现在拒绝思考。 “对对……你们俩绝对是故意在逗我玩的,这种整蛊可不好笑。你们要玩这个游戏随便你们,及川大人可是要先走了~” 说着,及川彻双手一摊,抬腿就要往回走。 叹了口气,“牛岛若利”无奈地开口:“及川学长,你初三的时候因为偷吃岩泉学长的面包,被他打到哭,还是影山拿饭团去安慰你的。” 为了证明真不是在玩整蛊游戏,只能以掀老底的办法来证明了。 “还有,你初三最后打完白鸟泽后,回到排球馆……。” 及川彻一个箭步捂住对方的嘴:“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不用再往下说了!” 这一晚上发生的离奇事已经够多了,现在再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他都见怪不怪了。 然后—— 身后的灌木丛簌簌响动,身后又突然传来陌生人的声音: “夏目夏目,就在前面,我已经能闻到狸猫腋下的臭味了!” “等一下,猫咪老师,万一被别人碰到你在说话怎么办?”后面的那道声音明显在压低音量。 随后,猫爪和制服皮鞋一起从灌木丛中迈出,在场四人一猫一起面面相觑。 清凉的夜风吹过,卷起一片落叶,晃晃悠悠地在四人眼前飘过。 从山上摔下来的三人组不约而同地瞪大了眼睛。 一人,一猫。 都在说人话……? “不是猫在说话,对……。是我最近参加配音社,喜欢一人分饰两角!” 抬手捞起地上的肥猫,夏目贵志肉眼可见地染上慌色,开始此地无银三百两般的解释。 “笨蛋!他们两个已经中了狸猫的法术了,现在瞒着还有什么用?!” 被人类胳膊勒住的肥猫不情愿地蠕动两下,从手臂的缝隙滑出,抬起爪子指了指对面。 “请问,‘狸猫的法术’是指能让人互换身体吗?” 今天一天的事情发生都太震撼,望月佑子很快就接受了肥猫会说人话的事实。 “不是互换身体,是障眼术。”猫咪老师懒洋洋地晃了晃爪子,“狸猫的传说听过没?身体还是你们自己的身体,就是用障眼术把你们在别人眼中的样子改变了。” 你还是你自己,但是在你自己和别人的眼里你是另外一个人的样子。 也就是说,牛岛若利还是那个力5的魁梧DK,但是在别人的眼里,就是看起来纤细柔弱的望月佑子。 而望月佑子在别人眼中是力拔山兮气盖世的牛岛,但实际上还是那个脑力5的女高中生。 “但是我们并没有看到什么狸猫。”牛岛若利说。 “没有妖力的人类肯定看不到了!”猫咪老师眯起眼睛,“它现在还在鸟居上趴着看你们呢。” 此言一出,在场三个人不约而同地往鸟居上方望去。 朱红色的漆面反射着清冷白色月光,鸟居顶端托着缓缓上升的月轮。 但是视野中鸟居上方空空如也,他们什么都没有看到。 “夏目同学,今天下午你特地送我上来,也是因为看到了这只狸猫的原因吗?” 望月佑子率先打破沉默,将目光落在对方身上。 “还有叮嘱我这几天可能会停电什么的……” 这个事情不止是望月佑子知道,牛岛若利下午的时候也撞见了夏目贵志。 甚至还能亲手掰断了他送来的荧光棒。 见着这件事情再也瞒不住,夏目贵志幽幽叹口气,把事情原委娓娓道来。 八狸山上确实是有狸猫存在,而且还是一只活了很久很久的狸猫精。 网络上传言的神隐和灵异事件都是它所做的恶作剧。 并且它在望月佑子上山的时候就盯上了她,上山的时候迷路、体育场馆突然停电、以及牛岛若利莫名其妙失足都是它所为。 但这做这一切的目的……夏目贵志也不知道。 听完这一切,望月佑子试探地发问:“那我们俩个,要一直以对方的身份生活吗?” 先不说眼前这个集训,就说即将开始的IH县内预选赛,如果让她本人上场的话,绝对让白鸟泽喜提一轮游。 猫咪老师冷不丁开口:“问问它不就知道了?” 话音落下,一直懒洋洋趴在地上的肥猫突然一跃而起,一口气跳至鸟居上,朝着空气狠咬一口。 然后,它咬过的空气凭空出现一片树叶,一摇一晃地如羽毛般下落。 “可恶的狸猫!!它早就跑了!!” “这该怎么办……” 见证了一场肥猫的虚空博弈,望月佑子面露难色。 在场只有夏目贵志和猫咪老师能看到妖怪,如果没有他们,看不见狸猫的自己只能当个睁眼瞎。 不会真要让她上去打IH吧?! 但是令人出乎意料的是。 平和温柔的声音在 她的耳侧响起,轻轻扫去心中的不安与惶恐。 “不用担心,我们不会放着你们不管的。” 琥珀色的眸子弯了弯,夏目贵志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没有一点嫌麻烦的意思。 “不过今天晚上可能是解决不了了,”他又补充道,“今天晚上和明天白天我应该可以解决这件事,所以需要你们坚持一天,明天晚上再来这里。” 也就是说,需要两个人互相cosplay对方整整一天,还要不被别人发现。 一切都交代完毕后,夏目贵志带着猫咪老师下山,他们三人沿路返回山上。 返回的路上,一路沉默无言。 及川彻一声不吭地走在前面,一反常态地一句话都不说。 “及川学长。” 望月佑子在后面喊他,但得到是态度坚决的拒绝。 “什么都不要和我说。”及川彻没有回头,“今天遇到的麻烦事已经够多了,我不想再给自己惹麻烦,你们的事情我当不知道,剩下的你们自己解决。” 言已至此,及川彻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 这种情况下,望月佑子也不好多说什么。 但是脑内此刻突然闪过一道电流,望月佑子拽过牛岛若利,低头开始说起了悄悄话。 ……。 在即将走出树林的时候,望月佑子再一次叫住及川彻。 但还没等及川彻拒绝,她用着牛岛若利的形象,猛地冲着他的背影九十度鞠躬。 “拜托了,及川学长!知道这件事情的只有你,能帮我们瞒住的也只有你了!” “我刚才说过了,你们无论说什么我都不会改变想法。” 话虽然这么说,但这一次,及川彻没有再往前走,而是转过头看着他们。 见到对方的态度开始松动,望月佑子一转头,冲着牛岛若利用下巴指了指及川彻。 有了如此明示之下,牛岛若利也对着及川彻九十度鞠躬,开始一字一句地背课文: “拜托伟大的及川同学,现在只有厉害的你能帮助我们了。” 虽然他现在是望月佑子的形象,但是说话的语气还是和之前一模一样。 被两个人一起鞠躬求助,及川彻眼中流过一丝动摇:“你们先直起腰来。” 但是牛岛若利开始继续捧读:“我不能直起来腰,在伟大的及川同学的面前我不能也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我只能弯着腰和他说话。” 及川彻冷哼一声。 “小佑子,能不能教他点符合他性格的话?还有牛若你念台词的水平也真是太烂了,你们以为这样我就会心软吗?” 然后。 双手环胸,及川彻别过头去,企图掩饰已经与太阳肩并肩的嘴角。 “再说一遍,你们刚才叫我什么没听清,听清了说不定能勉强考虑一下。” 第29章 29尊重祝福,你们仨锁死。 “所以,你们三个到底是什么情况?” 眼底闪过一道锐光,岩泉一居高临下地扫视着眼前人的发顶。 嘴里嚼着年糕,及川彻说话声音变得黏黏糊糊:“小岩,我已经和你说了,是当时我们失足摔了一跤,然后被路过的好心大叔救下来了。” “没问这个,而且这个你已经在路上和我说过一遍了。”岩泉一脸色一黑。 在接到及川彻的求助电话后,岩泉一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去,并且成功将失足三人组带回体育馆内。 几个人都没有什么大碍。 只是牛岛若利被垫在最下面,受的伤最重,但也就是皮外伤,按照正常的愈合速度不会影响IH的县内预选赛。 这一切都很正常,直到医生处理好伤口,及川彻大大咧咧往椅子上一瘫,大喊“肩膀好酸,肚子好饿”后。 太阳穴突突直跳,再也绷不住的岩泉一抬手指向对面:“你们两个到底在干什么啊?!” 指尖笔直对向正在做牛做马的牛岛若利和望月佑子。 只见及川彻瘫在椅子上,身后的“望月佑子”在贴心替他捶背捏肩,“牛岛若利”蹲在他的身边,一口一口喂他吃烤好的年糕。 屹然一副得意洋洋的昏君模样。 望月佑子义正严辞地回复:“及川…xue,及川说他饿了,我在帮助他进食。” “望月那你呢?!你在干什么?” 牛岛若利也认真地有样学样:“及川……学长说他肩膀酸,我在帮助他缓解肌肉酸痛。” “你这混球!到底干了什么坏事威胁他们!” 岩泉一哭笑不得,索性撸起袖子,将矛盾点对准了正在享受生活的及川彻。 “小岩,我没有胁迫,全是他们自愿的。” 感觉到即将被打,及川彻立马绷直身体,疯狂摆手。 岩泉一用询问的目光看向当牛做马二人组。 但是,两个人脸上没有丝毫犹豫,异口同声地回复道:“我们全是自愿的。” 已经吐槽无能的岩泉一:“……。” 尊重祝福,你们三个赶紧锁死,谢谢。 “填饱肚子就赶紧回去睡觉,为了补今天晚上的时间,明天早上的集训时间提前了。” 事已至此,岩泉一也不好多说什么,叮嘱完毕后就准备回房间。 但是在他拉下门把手,即将迈过门槛时,及川彻叫住了他。 “等一下,小岩。” 岩泉一站在原地,以为他突然良心发现。 只见及川彻还是那副皇帝模样,悠悠开口发号施令:“你晚上别回去了,你和牛岛换一下房间。” “好啊。” 肩膀极其不自然地抽动两下,岩泉一站在原地未动。 “小岩,你真好~” 然后他就接了岩拳的闪现一击。 “好你个头啊!别以为你受伤了我就不敢揍你!!” ……。 “呼……。总算是说服小岩换房间了。” 揉了揉还在肿痛发热的后脑勺,及川彻一脸疲惫。 刚才突然让岩泉一去换房间不是莫名其妙的讨打行为。 这次集训是两个人一个房间。 望月佑子是女生,所以她的房间是单人间,让牛岛若利过去睡没有什么太大问题。 但是现在是牛岛形态的望月佑子,可是要和男生一间房间。 在对方不知道真实情况的前提下,绝对、绝对会看到一些不该看的东西。 所以,还不如晚上和知道内情的及川彻一间房。 但在把牛岛若利送回房间后,望月佑子在返回房间的岔路停下脚步。 “及川学长,我晚上就先不回去了。” 及川彻一脸疑惑:“为什么?你要去哪?” “我去球场练练球。”望月佑子指向球馆的方向,“我问了工作人员,只要在集训开始前把场馆收拾好就没问题。” “毕竟,明天要上场的是我,不能让你们特地来一趟太亏,也不能让牛岛学长太丢脸。”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 面上露出意外的神情,及川彻没有回话。 见对方陷入沉默,望月佑子赶紧补充道:“不过之前我也一直在努力练习排球,绝对不会让你们打得轻松的。” 及川彻冷不丁地开口:“望月,我晚上也不回去了。” “及川学长,为什么晚上也不回去?要去哪?” 纤长的睫毛垂下,遮盖住他一半的瞳孔,唇角微微弯起,浮现出温柔的笑意: “舍命陪君子。” ——我来给你托球。 …… 第二天的早上。 淡青色的天空染上橘红色,带着夕晖的残云缓缓飘过体育馆上空的玻璃窗。 在清晨的鸟鸣之下,牛岛若利睁开眼睛。 入目就是望月佑子摆放得整整齐齐的生活用品。 出于尊重和不越界,牛岛若利立马转移视线,起床向洗漱间走去。 他不太懂女孩子摆放的瓶瓶罐罐,在认真地刷牙洗 脸后,开始上手梳头发。 但在乌黑光滑的头发一次又一次从他指尖滑落后,牛岛若利放弃了复刻望月佑子平时发型的想法。 抬手扎了一个低马尾后,牛岛若利离开房间。 按照平时的习惯,这个时候应该是去晨跑的时间。 即便是有特殊情况,也不能放弃对自己的要求。 但在打开房门的那一刻,不属于这个时间段的声音悉数涌入他的耳道,强制性定住向前的脚步。 咚咚、咚咚—— 是排球落地的声音。 牛岛若利顺着这个声音的方向走了过去。 排球馆雪白的照明灯光投射在地上,在渐明的天光之下,显得没那么耀眼。 入目便是躺在长椅上,已经抱着排球睡着的及川彻。 身上还被人贴心地盖上了白鸟泽的运动外套。 下一秒,抛弃的排球覆盖吊顶的照明灯光,熟悉而陌生的身影映入他的瞳孔。 不得不说,以第三视角看自己打球这件事很奇妙。 望月佑子原地抛球、助跑、起跳,击球。 其中有成功的,也有失败的。 即便隔着一段距离,也能看到眼底已经浮现出淡淡的青黑,但她还是一遍又一遍,固执而执拗地练着跳发。 而最后一球,悠悠地滚到他的脚边。 望月佑子终于侧头看到了他:“牛岛学长,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就在刚才。”牛岛若利捡起球,将它抛给她。 “这样啊。”望月佑子接过球,将它投进球框,忽然转头问他,“那现在要不要我和你说说,该怎么记数据?” 牛岛若利感觉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定在原地,身体只是条件反射地说了一声“好”。 窗外的草木晃了晃,随着鎏金般碎阳一起向地面投下阴影。太阳缓缓升起,周边的鸟叫声、细弱的虫鸣,风吹动窗帘的沙沙声一并消失,世界好像突然被摁下了静音键。 但剩下的声音却又震耳欲聋。 咚咚、咚咚—— 明明已经没人打排球了,为什么还能听到这样的声音? 第30章 30及川不让我说这个。 合宿和平时的社团活动的日程安排没有太大的差别。 甚至拥有全天的时间,训练的强度比以往还要大。 因为昨天的停电事故,今天早上的集训开始时间理所应当地提前了两个小时。 在望月佑子和牛岛若利交代完注意事项后,已经有稀稀拉拉的队员进入排球馆集合。 早晨的第一项训练,空腹晨跑五公里。 在晨跑集合前,自行到排球馆做好热身准备。 他们看到满地的排球和倒在椅子上睡觉的及川彻,一脸震撼:“别和我说你们昨天一晚上都呆在这里?” 大家都是宫城赛区的,对于县里的强手都有了解,而面前这两个人无疑是县里怪物中的怪物。 就这样了还要通宵加练,还让不让别人活?! 不过……。及川和牛岛的关系已经变得那么好了吗?关系好到可以让他们俩彻夜不归,两人在球馆一起肩并肩? “嗯……差不多吧。” 面对提问,望月佑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语气略显尴尬。 真不是故意想卷他们,是她自己再不练练就要在球场上去世了。 毕竟那位真神今天要在场下呆着。 但是这句话由牛岛的脸说出,在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中又变了一个意思—— “那今天晚上我们也不睡觉了!我们也要跟随牛岛和及川的步伐来加练!” 望月佑子:“……” 不是,我真的没有想卷你们。 一旁的牛岛若利插///进对话,语气严肃认真:“一昧的延长训练时间不会带来任何进步,只会拖垮自己的身体。” 此言一出,全场气氛陷入沉默。 虽然在场的各位几乎都是身高在一米八的健康男高,但在身高将近矮了他们半头的“望月佑子”面前,居然被压住了气势。 为什么平时看起来像纸片一样一吹就倒的经理,现在莫名自带王的威压,让人不敢反驳,动弹不得。 但这份沉默没有维持多久,很快就被门外传来略显跳脱的声音打断。 “若利,你昨天怎么一声不吭就换了房间?和你发消息也没回。” 隔着人群,望月佑子看不清过来的人是谁,围在他们周围的人自觉让出一条道出来。 带着白鸟泽大部队的天童觉赶到,径直走到望月佑子身边,极为自然熟络地将手臂搭在她的肩上。 但抬起的手立马悬在半空中,纹丝不动。 纤瘦的手腕被另外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攥住,天童觉挣了挣,发出疑惑的声音。 “哎?及川同学你是什么意思?” 刚才还坐在椅子上打哈欠的及川彻,瞬间闪现过来,捏住了天童觉的手腕。顶着众人的疑惑目光,有口难言,瞬间汗流浃背。 良久,嘴唇微微颤了颤,及川彻憋出一句模凌两可的话:“……你不能搂他。” 如果让望月出面说不符合人设,牛岛那个呆子似乎现在没反应过来。 总不能说,其实你要搂的不是你的好哥们,是你们球队的经理啊?! 歪了歪头,天童觉打算追问到底:“……。我平时都是这样和若利相处的,为什么不能搂他?” “不能就是不能。”及川彻两眼一闭,打算不讲理到最后。 “哦……”天童觉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嗅到了一丝可疑的味道,“总感觉及川同学你……。” 赛场上的guessmonster饶有趣味的打量着昔日对手,希望从他的脸上发现事情的真相。 很快,拥有超可怕直觉的天童觉发现了些许端—— “你好像很在意若利?不过不是比赛那方面的在意?” 此言一出,正在吃瓜的围观群众发出窸窸窣窣的议论声: “不是比赛那方面的在意?是哪方面的在意?他们俩之前关系不是很差吗?” “那只是表面好不好,是我们之前太肤浅了,昨天晚上他们俩可是一起练了个通宵!关系能差吗?” “对哦,还有他俩昨天莫名其妙就要换房间,非要呆一个屋。” “完了,他们俩该不会其实是……。” 这些声音虽然不大,但还是悉数涌入及川彻的耳中。 你们这群造谣的呆子,谁要和牛岛若利关系好了?! 努力压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及川彻索性也豁出去了:“嗯嗯对,别碰他。” 但天童觉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 能不能勾肩搭背其实是小事,天童觉本身一点都不在意。令他在意的是,及川彻那看起来一点就炸毛的态度…… 平时他可是巴不得离牛岛若利八百米远,时不时还会挑衅一下。但今天的情况,反常到令人在意…… 总觉得他们在隐瞒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这个时候,一直处于状况外的牛岛若利反应过来,也加入了战场。 “天童……。学长,你不能碰那里。” “哦?为什么?” 这一问一答,在前面抗压的及川彻神情一滞,开始疯狂眼神暗示。 不会说话就别说啊啊啊! 但是牛岛若利丝毫没有收到眼神暗示,祭出认真思考的答案:“牛岛……学长那里的肩膀受伤了,你碰到那里他会痛的。” 围观的众人内心发出尖锐爆鸣:“……。!!!” 嗯……。平时大家又不露着肩膀,你怎么会知道他肩膀受伤了!! 卧槽,他们三个,关系好乱!! 众多微妙而探究的眼神,开始在他们三个之间流连。 前有探究的眼神,后有虎视眈眈的天童觉,及川彻站在原地进退两难。 这个事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但把真相说出去绝对会被当成神经病…… 在这个时候,一道嘹亮又极具威严的声音横穿整个排球馆,强行扫清刚才馆内的诡异氛围: “你们瞎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紧热身准备去晨跑!” 虽然还是二年级,但现在已然成为青叶城西的食物链顶端,岩泉一和青叶城西的三年级一同走进球馆。 “是!!我们马上就准备!” 看到是岩泉一来了,围在周边看热闹的吃瓜群众马 上原地立正,犹如见到大将的小兵。 及川彻松了一口气。 转而他又看向牛岛若利,满肚子牢骚不吐不快。 但着那张脸,他迟迟说不出一句话,硬生生把所有吐槽都压了下去。 去集合前,及川彻只得低声地嘱咐一句:“不要和别人说关于我们之间的事,不管是什么,一点都不要说!” 牛岛若利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 很快,热身环节结束,来到晨跑环节。 集训的流程比较简单,在空腹五公里晨跑后,集合拉伸后去吃早餐,再休息半个小时开始滚动训练。 牛岛若利不用参加本次晨跑,直接等在原地记录成绩。 因为青叶城西没有经理,所以青叶城西队员的成绩也要一并记录。 沥青的细渣反射着日光,柏油道路犹如拉直的黑直长发,一眼就能望到尽头。 随着一声哨响,众人向前跑去,瞬间消失在视野范围中。 牛岛若利倒是不担心望月佑子。 毕竟那次在街上追不良的时候,他们追过去的一群人都撵不上她的脚后跟。 就是自己每天都要晨跑的习惯被打断,可能需要晚上单独找个时间出来补上。 就在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身旁凑过来几个瘦瘦小小的身影,不属于这里的女声在耳侧响起: “那个……请问青叶城西的排球部是在这里集训吗?” 牛岛若利侧目,与对方的视线相交。 身侧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几个女孩子,手里都提着精心装点的纸袋,惴惴不安地看着他。 见到他看过来,那几个女生的眼神开始闪躲,耳尖上冒出可疑的红晕。 在别人眼中,穿着运动队服的少女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站在树下,细碎的鎏光落在她鼻梁上。 黑而浓密的睫毛垂下,蓝色双眼盯着地面,好像被她注视过的地方就要被如海般的蓝色幽光笼罩。 腰背笔直,皮肤白皙,犹如在盛阳下随风微微摇曳的白椿花。 “是在这里。” 想了想这不违背及川彻说的话,牛岛若利言简意赅地回复道。 “那太好了!这个能不能拜托你交给及川同学?” 女生们瞬间涨红了脸颊,攥紧纸袋的指骨发白。 “你放心,我们不是什么奇怪的人!我们是及川同学的粉丝,所以想过来送一些慰问品!” 她们摊开精致可爱的纸袋,里面堆满了糖果和精心手作的甜点。 “我不太能给你们准确的回答,不过你们可以等他过来问问。” 牛岛若利也不清楚青叶城西对此方面有没有要求,不敢贸然答应。 “那、那真是太感谢了!” 听到牛岛不介意她们留在这里,女生们肉眼可见地开心起来。 距离他们出发没过去多长时间,要等跑完回来还要一段时间。 牛岛若利属于不会主动找话的闷葫芦,一行人就安静地在原地等待。 “那个同学,还没问你的名字呢。” 牛岛若利回答道:“我叫望月佑子。” 几个女生一一报上自己的名字,然后开始了女生之间特有的搭话模式。 “望月同学,你的皮肤好好,平时是怎么保养的?” 此言一出,牛岛若利立马陷入沉思。 望月摆在房间里的瓶瓶罐罐根本就看不懂,他也不知道她平时用什么护肤品。 不过,之前在科学杂志上看到过,运动有助于排汗促进代谢,有助于提高肤质。 于是,他无比认真地回答道:“都靠我每天跑十公里。” 在场的女生们纷纷陷入沉默。 什么神人靠跑步护肤啊……。 不过很快,她们调整好了表情,面不改色地换了话题:“望月同学是白鸟泽的吧?你知道你们排球部的主将怎么看待及川同学的?” 毕竟这两个人在赛场上互相竞争多年,也算是宫城高中联赛的排球迷们津津乐道的事情。 “……。” 牛岛思索了一下,对方提问的是自己的想法,这应该不算是涉及及川隐私的问题。 “是很厉害的二传手,但也很可惜没和他并肩作战。” “这样啊……。”女生们脸上露出微妙的表情,“能问一下你们主将和及川同学是什么关系吗?” “这个,及川不让我说。” 想到及川彻三申五令的嘱托,牛岛若利严肃地拒绝回答问题。 “不就是朋友或者宿敌之间的关系吗?为什么不能说?” 突然,有人脑回路打开,发出灵魂质问:“难道他们两个之间不是这两个关系?” 对此,向来慢热的牛岛若利并没有察觉到话外之音,还在一板一眼地执行及川“万事不能说”的叮嘱。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此地无银三百地回复道:“及川说这些不能让别人知道。” 女生们:“……。” 突然感觉虽然你什么都没说,但你好像什么都说了。【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30-40 第31章 31替我凌驾一切。 安安静静躺在掌心里的计时表数字在疯狂上涨。 在表盘上的首位数字快要涨到2时,脚尖轻盈落地的震地声响起,矮坡上缓缓升起几个人影。 望月佑子跑在最前面,放眼望去,出发时排列整齐的队列现在已经被分为好几个梯队。 拇指摁下表盘按钮,发出滴地一声,短暂卡顿时间后,继续向后跳动时间。 ——18分53秒。 五公里在二十分钟内完成,在同龄高中生中来说,已经算是很优越的速度。 更何况还是和男生相比。 气息有一些紊乱,望月佑子凑到牛岛身边瞥了眼时间,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边站着不认识的人。 那些女生察觉到她疑惑的目光,主动解释道:“我们是及川同学的粉丝,特地来给他送慰问品的。” 语气是那种女高中生特有的乖巧,但上下打量的眼神却不知为何非常的暧昧微妙。 但是没有太把这个当回事,望月佑子点点头,开始原地拉伸。 很快,等在一旁的女生发出一声惊呼——大部队赶到了。 作为县内预选赛需要打满五场的常客,球队对于最基础的体能要求也不会低。 所以在跑步用时上,大家的差距也不是很大。 首当其冲的就是在队伍里闪闪发光的花孔雀。 及川彻一眼就看到等在旁边的女生,露出以往的招牌微笑:“是来等我的吗?辛苦你们这么早过来爬山了~” “是、是的!希望没有打扰及川同学的训练!”女生们忙不迭递上纸袋,“这是我们手作的慰问品!” “辛苦了,看起来很美味~” 笑眯眯地结果纸袋,及川彻的语气一如既往友善温柔。 ……不过她们那么微妙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还时不时看牛若那混蛋的身体。 “及川,食堂去晚了就没你的饭了哦。” 对此情况已经见怪不怪,岩泉一径直路过,漫不经心地提醒一句。 “我知道了Iwa酱!” 东西已经送到,女生们很识趣地开口:“那我们就不打扰及川同学了,训练加油哦。” “那回去要注意安全哦。” 维持一如既往的好好先生人设,及川笑眯眯地向她们摆摆手。 女生们点点头,转身离开,但往回走的步伐却不由自主地减慢。 为了验证心中的猜想,她们竖起耳朵,小心翼翼地听着他们的对话。 “那个……牛岛,你等会儿打算吃什么?听说这里的拉面味道很棒。” “我无所谓,不过你应该得吃她们给你的慰问品吧?” 指了指及川手里的纸袋,望月佑子一脸认真地回复。 刚才余光瞥到袋子里的东西,基本都是奶油制品。 以现在这个天气,如果不赶紧吃掉的话,放到晚上绝对就变质了。 但是在旁观者的耳朵里,完全是另外一个意思—— 还未走远的女生们内心发出一声尖叫,瞬间瞳孔地震。 吃醋吧,这绝对是在吃醋吧 ?! 没想到在全县具有统治力的白鸟泽主将,真的和及川彻有难以言说的隐情…… “非常不好意思!!我们下次不会再来了!以后也不会送吃的了!” 女生们突然对着望月佑子九十度鞠躬,大喊完就头也不回地一溜烟跑下山。 望月佑子:“……。?” 自己对她们来不来没什么意见啊。 这些小动静,全部被走在前面的天童觉尽收眼底。 伸出食指戳了戳岩泉一,他满脸八卦:“岩泉同学,你对他们现在的样子有什么头绪吗?” 毕竟昨天晚上只有岩泉见到了他们,或许岩泉会知道一些隐情。 “谁知道。”岩泉一冷哼一声,“大概昨天一起摔坏脑子了吧。” 甚至还想说一句,“我有点磕你们俩了”。 …… 早饭结束,在休息半个小时后,集训正式开始。 因为只有两个队,规则也很简单,按照bo3赛制进行对战,输队鱼跃绕场地三圈。 赛前热身结束,两队队长上前,用抛硬币来决定发球权。 上前的是望月佑子和及川彻,两个人四目相对。 圆形硬币在指尖旋出残影,及川彻似笑非笑地发问:“字面还是花面?” 明明还是熟悉的笑容,一样黏黏糊糊的说话语气,但察觉到危机感的直觉让望月佑子打了一个激灵。 日常笑眯眯的及川收敛平时的情绪,此时此刻,由内而外溢出的是遮天蔽日般的锋芒和威压。 及川彻这样的神情,望月佑子只在他上球场面对对手的时候看到过。 ……。这算是把她看成对手了吗? 她沉沉吸一口气:“花面。” “那我就是字面咯~” 话音落下,硬币稳稳抛至上空,在空气中打几个旋后,被掌心按入手背。 结果已出,及川彻却不着急摊开手,而是压低声线开口: “这里不是小鬼们的周末躲避球大赛,我绝对不会放水。” 其实在昨天知道望月佑子决定不请假,替牛岛上场的时候,及川彻心中是有一丝同情的。 即便在外人眼里看是令人仰望的怪童,但本质上的身体素质还是一个正常的女高中生。 以白鸟泽将全部宝押在牛岛身上的打法,身体素质远不及牛岛的她绝对会被摁在地上摩擦。 可这样的想法在昨天熬夜通宵加练和跑步的时候烟消云散了。 极强的学习能力和难以超越的耐力和速度,绝对不能小觑。 回应他的是一声轻笑。 “我早就知道。” 望月佑子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眼神:“所以我一早就说过,绝对不会让你们感到轻松。” “是吗?” 及川反笑道,缓缓摊开掌心,露出安安静静地躺在手背上的硬币。 ——是花面。发球权归白鸟泽。 “我很期待你的左手发球。” 栗色眸子弯了弯,及川彻摊开手,转身回到青叶城西半场。 额头上的青筋抽了抽,岩泉一飞起就是一脚:“臭手川!磨磨唧唧的,还回回都抽不到球权!” “iwa酱,抽硬币是概率啦,不要那么较真!” 眼中全是已经列队好的队员,心脏在胸膛里疯狂跳动,根本无心关注他们此刻在干什么。 哨声吹响,望月佑子双手抱球,深深吸了一口气。 咚咚、咚咚—— 她按照以往牛岛若利的习惯,向地面拍球。 随后,黄蓝相间的排球抛至上空,短暂地遮蔽了吊顶的灯光。 助跑、起跳、抬手,练习无数遍的动作烂熟于心。 掌心正中球面中心,是很成功的跳发。 球飞速擦过球网,青城的自由人已经预判到落地点,外翻双臂正面迎上。 但是——! 这一球被稳稳托起,经由及川的二传,只在一瞬便被反扣回去! 排球犹如一道流星击至地面,咻地反弹出白线,白鸟泽全员皆是一愣。 白鸟泽引以为傲的发球……被轻轻松松接起来了? 哨声再度响起,裁判手臂指向青叶城西,那边瞬间爆发出欢呼声: “干得好啊,居然接住那个牛若的发球了!” 在一片欢呼声中,青叶城西的自由人讪讪开口:“不是的,和昨天完全不一样,昨天的发球光是看到就觉得要骨折了,可是今天完全不一样。” “……这一球太轻了。” 轻到毫不费力就可以保持稳定的一传。 轻到这一句话,能重重地压在所有人心口上。 曾经以力量制胜的王者,在此刻向他攀登的人露出了裂痕。 “可别这么想,昨天他受伤了,可能是没调整过来发球失误了。”岩泉一及时叫停,“准备好下一球。” 哨声再度响起,球网两边的球员开始在场地中来回奔跑。 岩泉一口中说的“发球失误”并不是昙花一现。 无论是扣球、还是发球,完全没有了昨天的力度。 为左手重炮量身打造的攻击模式,在此刻无疑成为了累赘的马奇诺防线。 昨天被压着打的青叶城西现在一转势头,开始全面反扑。 “牛若这不行了啊。” 在旁观的青城球员,不自觉地感叹道。 即便他们不是正选,也能感受到实力的巨大差距。 “确实。”旁边的队员接话,“他们队之前完全不让他接球,但现在又没有攻击力,跟上来凑人数的一样,反而还要拖后腿。现在他们队12分,只有1分是他拿的。” “听说是因为昨天受伤了,那以他这个状态的话,IH的县内名额就绝对是我们的了。” 毕竟IH预选赛将近。 能让一个人实力下滑到如此地步的伤势,绝对不是这短短几天能痊愈的。 “真好啊,莫名其妙少了一个强敌。” 话音落下,坐在凳子上的入畑教练咳嗽一声,强行打断他们的对话。 不过很快,又有一球飞入白鸟泽半场,让所有人忘记了这个小插曲。 青叶城西下的计分牌再一次被翻动,两者比分来到12:21。 此时,尖锐的哨声穿透整个场馆。 右手指尖抵上左手掌心,鹫匠教练站起身,要求暂停比赛。 眼中露出锐利的目光,他直奔主题:“若利,你现在怎么回事?” 这个疑问不止是他,白鸟泽全员都有一样的疑问。 仅仅是一天的时间,之间实力差距就像横跨一个东非大裂谷。 “非常抱歉,是我没有做好身体管理,让昨天自己受伤影响上场状态。” 顶着全场审视的目光,望月佑子垂下眼睛,说出这个无奈的答案。 这个回答一出,全场陷入沉默。 那么现在该怎么办? 眼前的集训是小事,但是能让实力下滑到如此地步的伤,绝对会影响即将来临的IH预选赛。 和已经开始庆祝兴奋到极点的青叶城西相反,头上飘来一片阴云,阴郁的气氛笼罩在众人的头顶。 “不过教练,我有信心能赢。”望月佑子毫无征兆地开口,眼神坚定,“只是需要改变以往的进攻模式,如果鹫匠教练你愿意的话,我可以把我的想法说给你听。” “说来听听。”鹫匠教练眼皮一沓。 微微俯下身,望月佑子压低声音:“很简单……。” 在昨天的加练里,望月佑子就知道身体和多年训练的差距不可能一晚就能弥补。 但是排球不是单打独斗的围棋游戏,总会有办法走到生门。 所以,从昨天到现在下场,她都一直在思考能走向赢局的方法。 “那就按你说的去做吧。” 等她说完,鹫匠教练思考半晌,最终点了头。 暂停时间结束,尖锐哨声再度穿透整个场馆。 临上场时,望月佑子与牛岛若利的目光相遇。 “我绝对不会输的。” 应该说,我绝对不会让你的身体输的。 虽然对于牛岛来说,现在这轻飘飘的一句话苍白无力,但后续上场会有机会证明给他看。 可令人出乎意料的是。 没有一丝停滞,牛岛若利的语气沉静而笃定:“我一开始就知道。” “因为我相信你。” 透过皮囊,错位的灵魂此刻视线相交。 曾经遮天蔽日的白鹫俯首 ,将骄傲心甘情愿地交由眼前的少女。 于是,少女抬手揽上白鹫的脖颈,纤长的手指摩挲着白亮翎毛,双眸沉如水凝望远天。 ——既然现在飞鹰不能展翅,那就由你替我来凌驾一切。 第32章 32状态回来了。 暂停的五分钟结束,比赛重新开始。 黄蓝相间的排球从青城边飞过网,两边队员再次开始跑动起来。 很快,在几轮的攻守之下,比分来到18:24。 这个比分对于短暂调整过的白鸟泽是个坏消息,只要青城再拿下一分,就可以拿下这一小局。 而更坏的消息是,这一轮的发球是及川彻。 在等待发球的时候,青叶城西这边的队员频频望向望月佑子。 “哈……。我以为他们喊暂停是能做出什么调整,结果还是牛若那家伙还是那个样子嘛。” 刚才教练突然叫暂停,还让他们吓一跳,以为会让他重新调整成以往的状态。 但意料之外地,打过来的每一球轻飘飘的,球队里不太会接球的队员都没什么压力,感觉刚入学的初中生都能随便接起来。 “那我们这不是进全国就稳了?!” 突然,青城队里有大聪明发表意见:“会不会他们是故意演给我们看的啊?让我们放松警惕什么的……” “能演什么?你没看到牛若队友都懵了?” 岩泉一冷眼扫过去,场上瞬间噤声。 哨声再度响起。 及川这一球也没任何悬念,一记完美大力跳发,直接拿下第一局! 青叶城西这边对这个消息很开心。 失去左手炮台的白鸟泽无异于被拔掉指甲、双脚被铁链紧紧禁锢在岩石上的白鹫。 除了白鸟泽外,还剩下的对手是……飞不起来的乌野、缺乏稳定进攻能力的伊达工。 IH县内预选赛距现在只有一个多星期,这无疑是个好消息。 指尖陷进运动水瓶,及川彻冷不丁开口:“刚才的那一球,是牛岛去接的。” 虽然没接到。 当时自由人不在场上,那球瞄准的是望月佑子,也没看到白鸟泽其他队员想要过来接球。 “及川学长,这是什么意思?” “嗯?什么意思?大概就是后面这局我们不会像刚才那么轻松了。”他耸耸肩,目光不着痕迹地落在白鸟泽一侧,“对面也是来势汹汹啊。” 短暂的休息结束,在开场过后,青叶城西突然明白了及川彻说的是什么意思。 来来往往几球下来,失去王牌的白鸟泽居然比分和青城几乎持平! 和刚才松散、能随意防下进攻的白鸟泽完全不同! 很快,他们也明白了赛场局势陡然变化的原因。 作为典型的强攻队伍,白鸟泽的进攻基本依赖牛岛若利,因此他基本不参与任何接球和拦网。 一传、二传,那些牛岛若利都不用担心,队友会把一颗具有足够助跑距离的高球喂到嘴边。 队伍的运转以牛岛若利为核心,一切都为他的进攻服务。 所以,在“牛岛”状态不佳拿不到分时,整支队伍显得无比松散。 但从他们刚才叫停比赛后,得分速度开始变缓,以及牛岛开始接球开始,局势已经开始发生了变化。 再一次,白鸟泽另外一名主攻手扣球成功后,青城不得不接受这个难以令人相信的事实: ——白鸟泽的王牌,被放弃了。 比分来到12:15。 等待发球时,望月佑子和及川彻正好一起转位到前排。 两掌交叠在后脑勺,及川隔着方形球网,突然发问:“刚才暂停你说了什么?” “很简单,我什么都没说,”望月佑子弯了弯眼睛,“无法得分的王牌无法被称作王牌,所以,让他们不要管我了。” 既然曾经为王牌搭建的马其顿防线起不到任何作用,索性拆掉钢筋水泥,放弃保护王牌,全力与敌人拼杀就是。 在昨天连夜加练发球的时候,望月佑子就清晰地知道,短短的一晚上是不可能弥补他们之间的差距,不可能成为得高球必拿分的王牌。 左手不是自己的惯用手,昨天练习发球扣球,只是为了不让别人那么明显看出不同之处。 所以,拦网、接球、救球、一传,只要能得分,什么都可以做。 望月佑子深吸一口气,眼前逐渐浮现过去的场景。 清晨五点半的操场、人全部走光一片漆黑又被自己偷偷点亮的排球馆、午休时不敢趴下去的课桌。 她坚信这一切不是徒劳。 又一次被打进白鸟泽场地的球被稳稳地垫起,如黏在鞋底的口香糖,怎么挣脱都是没完没了。 “牛若那家伙是转自由人了吗?接起球来没完没了的!”青城队员抱怨着垫起球,手臂一片红,“他们队真就一球都不给他扣啊?!” “他们二传现在看都不看他一眼,别想再接那种轻飘飘的扣球了!防好他们另外一名主攻手!他要扣球了!” 刚才被打回去的球即将落入濑见英太的手中,主攻手在左翼开始助跑——! 但是,主攻手挥出的手臂击中了空气,拦网也防了一个空。 那一球,在最后一瞬间被传到了右翼! “这样子打球?那边根本没人啊?” 拦网扑了个空,受到地心引力牵引下落的拦网球员不可置信地看着球传过去的方向。 这二传疯了吧?! 可在他们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一道疾风从耳边掠过,刮起鬓边的碎发。 有人往右翼冲过去了!是谁——?! 在白鸟泽解放为王牌搭建的防线后,在场的人下意识地将望月佑子边缘化。 所有人都以为她不会再扣球了。 她以极快地速度扑向无人坐镇的右翼,毫不犹豫地起跳,抬手在最后一刻将球扣了过去。 依旧是那轻飘飘、像是经验宝宝的扣球。 但是它晃晃悠悠地飞过球网,恰好擦过扑救的指尖,慢悠悠地滚出白线。 全场寂静。 哔——! 比分24:23,形势彻底逆转! “喂喂,濑见,刚才那一球也太冒险了吧?要是没扑过去,我们就输了。”天童觉说。 一想到输家要鱼跃体育馆三圈,内心就忍不住发怵。 “被拦网拦下来也是输。”濑见瞥了一眼望月佑子,“我只把球传到应该传的地方。” “濑见你居然能说出这么帅的话!” “什么叫居然?!我平时就那么逊吗?!” ……。 望月佑子将目光放在濑见英太的背影上。 在及川彻拒绝白鸟泽的邀请后,鹫匠教练一眼相中了在初中联赛活跃的濑见英太,特地从别的学校截胡下来。 出色的技术、冷静的头脑、不输任何人的赛场分析能力。 但唯一的缺点是,他不会全心全意地为王牌开道,而是根据脑内的分析把球传给认为正确的人。 对于现在突然缺失强大进攻力的白鸟泽,他无疑是最适合这场比赛的指挥者。 现在已经到赛点,只要再赢一分,就能保证有下一局。 只要再拿下一分。 在赛点的最后一球拉锯也是十分焦灼,双方在接球进攻表现得异常坚韧。 排球再一次飞过球网,因为这一球白鸟泽一传不到位,无奈地给了青城一个机会球。 “注意!!对面一号要扣球了!” 话音落下,球已开始从最高点下落,位于正后方的及川彻开始助跑起跳。 耳侧不断响起鞋底在蜡面木板的跑动摩擦声,望月佑子站在原地未动。 喊声、跑动声,像是被放慢了数十倍,一 点点、缓慢地从耳中流逝。 犹如捕猎者窥伺着猎物,她死死地盯着即将达到最高点的及川彻。 他嘴角难以察觉到的弧度、手肘轻微的偏移,犹如放慢十倍的慢动作一般,落入茶色的瞳孔之中。 可是——! 在掌心即将触击到球面那一瞬间,及川彻猛地调转方向,球犹如一道流星飞向前排的岩泉一。 他立马朝着空无一人的边界扣去。 作为一名出色的二传,除了他主动地向队友暗示,在场的所有人,不会知道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但是及川学长。 从初二刚来宫城的时候,误打误撞见到了你一边抹眼泪一边练发球的样子。 明明那么难过、那么痛苦,为什么还要坚持下去? 抱着这样的疑问,即便会挤压学习时间、会干很多吃力不讨好的事,我义无反顾地加入了排球部,决定要看着你一路走下去。 北川的排球部、县内的高中预选赛,一直都在沉默地注视着你。 所以,你在球场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我都知道你在想什么。 咚——! 犹如鬼魅一般,望月佑子突然出现在球的落点之上。 因为突然跑了整个半场,她的步子有些趔趄,在用尽全力垫起球的同时,整个人也飞出球场,狼狈地滑倒在地上,撞翻计分牌才停了下来。 身后响起哨声,望月佑子没有抬头看比分,感觉前所未有的疲倦犹如潮水涌来。 明明刚才剧烈跑动了一整场,也没有感觉特别累。 此刻,脚步声传来,一道黑影落在眼前:“这一局我们赢了。” 她有气无力地回复:“但是好像赢得有点逊。” “没关系。” 那就随便吧…… 眼前的视野逐渐变得一片灰暗,望月佑子趴在地上,一句话都不想说。 既然他这个正主都不在意,她就更不用在意了。 体内的倦意抵达巅峰,望月佑子开始睁不开眼,感觉有什么东西逐渐从这个身体抽离。 …… “若利,没、没事吧?” 见到赢球后也一直趴在地上没动静,领队结结巴巴发问。 本来就受伤影响状态了,现在又撞上计分牌开始趴在地上不动,再出什么意外,这IH预选赛直接不打算了! “……我没事。” 双手撑在地面,牛岛若利站起身,顺手扶上突然变得摇摇欲坠的望月佑子。 “领队老师,望月身体好像有些不舒服,麻烦您带她去休息一下。” 旋即,他与仍在场上的队友们视线相交,语气平沉,却说出了最激动人心的话语—— “状态好像回来了。” 第33章 33同学你好,我们都想演树。 等到再次有感知的时候,望月佑子身处一滩黑水的正中间。 头顶的天空漆黑不可名状,细密阴暗的雨丝下落,好像带着令人心情抑郁的诅咒。 好像听到有人在哭。 而且是很悲伤、难过的哭声。 她仰起头,任由雨丝从脸颊滑落,感受着由雨丝传递的那份悲伤。 突然,合掌脆响声起,淅淅沥沥的雨戛然而止。 “我把你的名字还给你,八狸。” 声音温柔清澈,如阳光下潺潺流动的溪水,温和宁静地抚平一切。 刹那间,阴黑的天空分崩离析,鎏金色的光粒从天而降。 光粒缓缓飘入体内,带来残缺的故事碎片,细碎暖意渐渐流向四肢,意识逐渐开始回笼。 望月佑子缓缓睁开眼睛。 苍白的天花板、摆了一桌的零食、以及正在播放排球赛事的平板。 “喂!红色那队怎么又被对面拿分了?!”嚼着薯片含含糊糊的大叔音开始抗议,“我要看激烈的对抗比赛!” 牛岛若利很好脾气地捏起一块薯片送到猫咪嘴边:“因为他们的对手是井闼山,井闼山很强。” “那我下一口要吃蛋糕。” 猫咪老师瘫在牛岛的腿上,像是一滩融化的液体,眯着眼睛享受着投喂服务。 一人一猫。 在一起看比赛……? “你们这是在?” 单手撑直了身体,望月佑子揉着酸胀的太阳穴,目光也落在不断有球员跑动的平板上。 “你醒来了,今天白天的集训已经结束了。”牛岛若利望向她,“我们在看东京地区的IH预选赛。” 因为地区的差异,IH地区资格赛时间一般由地区赛事组决定,全国进行的地区预选赛时间各不相同。 东京地区因为学校众多,加上有两个名额,一般举办预选赛的时间会比其他地区早上很多。 而现在直播的预选赛就是井闼山VS音驹。 现在天色逐渐转暗,望月佑子企图绕过睡了快半天的事实,发出疑问:“井闼山我有印象,但是另外一队……。音驹?” 身为全国联赛的常客,牛岛若利应该了解的更多。 但他也摇摇头:“我也不太清楚,我只关注有可能成为对手的队伍。” 拥有诸多高校的东京地区,一共拥有三个晋级名额,但每年能拿到名额的学校一般就那几个。 在东京赛区为数不多的两个名额中,通常是由枭谷和井闼山垄断两个名额。 两所综合性豪强学校,一般不是第一就是第二。 相较之下,音驹高中显得默默无闻。 屏幕中又一球飞入音驹侧场地,井闼山计分数字再加一。 “看这个样子,要被2:0抬走了。” 猫咪老师懒洋洋地打个哈欠,立马张开血喷大口,连勺子一口吞下喂过来的奶油蛋糕。 虽然很想吐槽一只猫为什么也会看排球,但望月佑子还是跟着他们的目光看了下去。 显而易见地,音驹的实力不如井闼山,甚至说是一场单方面的碾压也不为过。 随着时间流逝,井闼山的记分不断上涨,分差逐渐扩大,音驹只能在他们进攻的空隙捡到几分。 在比分来到9:18时,哨声响起,音驹突然申请换人。 镜头转向候场区,五号举着号码牌,似乎是察觉到镜头,有些惧生地低下头。 黑色的及肩发,微微弓起的背部,和周围人明显矮上一截的身高。 在交换号码牌的时候,被换下的那个人还极其明显地瞪了五号一眼。 “被换下去的是他们的二传。”牛岛说,“不太理解他们教练为什么要突然换下正选。” 确实,相较于被换下的那位正选二传,新上场的五号在体格、身高等诸多方面都是弱势。 在生死攸关的资格赛,不应该做如此冒险的变动。 但很快,这个被临时拉上来的新二传手就改变了他们的想法。 在他上场后,居然比分开始不可思议地一点点缩小。 比分10:18。 比分14:20。 再到最后的20:24。 在屏幕一侧的解说语气激动:“音驹高校临危受命的五号,初次在赛场亮相的一年级孤爪研磨同学,是否能担起重任,帮助队伍拿下至关重要的一局呢?” 这最关键的一球,决定着音驹是否在此处被淘汰。 成者,将队伍拖入下一局,败者,麻溜地打包滚回老家。 音驹自由人托起飞来的一球,一传接球有些不稳,但还是将球传至五号的侧前方。 屏幕两侧的气氛一度凝滞。 然后,在现场观众众多视线、直播设备的镜头注视之中,匆匆被喊上场的五号,啪叽一下—— 双腿超出负荷,居然当众滑倒了! 本应该托起的球竖直下落,砸到他的脑袋后,悠悠滚出场地。 屏幕内外,万籁俱寂。 望月佑子、牛岛若利、猫咪老师:“……” 然后默默切出了比赛直播。 嗯嗯大家都赶紧忘记这件事吧,感觉屏幕里的五号要碎了。 此刻,房间的门恰好被推开,爆发出一声尖锐爆鸣: “猫咪老师!!你到底在干什么啊!!” 夏目贵志和及川彻推门而入,看到屋内场景,惊慌地拎起享受人类上供的肥猫。 “我要的酒,我要的酒!” 被拎起命运的后颈,非但没有一点反省的意思,猫咪老师反而扑腾着短腿,努力地往及川彻的方向去够。 “抱歉啊小猫咪,我们都是未成年人,搞不到酒。”及川彻摸出一罐饮料,“你要不喝点葡萄汁凑合凑合?” 言语说得很诚恳,但仔细一看,那罐饮料好像是随手在自动贩售机买的。 猫咪老师愤怒抗议:“我才不管!你们明明说好的是给我去找酒!” 在莫名其妙换回身体后,夏目贵志突然冲进场馆内,点名要找望月佑子。 后果显而易见,非两校学生的他被教练们结结实实地问候了一顿。 还是及川彻出面,替不擅长说谎的老实人圆了个谎,才让他们留在这里。 刚才不在房间里,也是及川带着他去和教练们说明情况。 “那个妖怪,有个请求想拜托你。” 强行将骂骂咧咧的猫咪老师物理禁言,夏目贵志将目光投向望月佑子。 “它想看你跳一支舞。” 随后,他缓缓叙述了一个关于狸猫的故事。 很多年前,有一只被禅师救下的狸猫,为了报恩,决定守护禅师的新生女儿长大。 它看着那个女孩一点点长大,她继承了禅师的天赋,还是个小团子的时候跳起舞来就有模有样。 所以,狸猫在女孩最需要声名的时候忍不住帮助了她。 作为祈雨的白拍子,在前面九十九个巫女都未祈雨成功后,女孩惊为天人的舞蹈成功让天空降下甘霖。 但在声名大噪之后,女孩误打误撞地与自小被送往寺庙修行的武将邂逅,开启悲惨的一生。 鸟尽弓藏的武将遭受异母兄弟忌惮,自尽而死,与武将结为夫妻的女孩因此郁郁而终。 心怀愧疚的妖怪离开镰仓,只身扎进了一片山林避世,直到这片山林走进一个与故人容貌相似的女孩。 故事大概讲完,夏目深吸一口气:“答不答应,全看你的意愿。” 狸猫这几天惹出的麻烦太多,他也没有自信望月会不会答应。 但望月佑子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如果有要求的话,直接说就好了,我能做到的都会尽力去做的。” “所以,麻烦你告诉它没有问题,我会努力的。也请夏目同学,帮我说一声麻烦它担心了。” 少女的眼睛揉进细碎的亮光,眼神温柔而坚定。 夏目贵志微微愣神。 仿佛看到了狸猫记忆里,那双如坛之浦大海一样美丽的眼睛。 旋即,他轻笑道:“我会转告的。” “其实,我还有个问题想问夏目同学。”望月佑子挠挠脸颊,“我最近身边出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 那次误打误撞被球砸中,得知莫名其妙的“漫画设定”后,望月佑子也不是没有试过找玄学人士解决。 但无疑都是一无所获。 但在来到这场集训后,居然误打误撞地遇到夏目贵志。 所以,她想问问眼前这个通灵之人知不知道一些别的情况。 “我也不太清楚,但是确实能看到你周边的气场和别人不同。”夏目贵志摇摇头,“不过这应该对你的身体无害。” “呆子!妖力是你这么用的吗?!” 在地上享受及川彻斟“酒”的猫咪老师猛地跳起来,毫不客气地赏了一记猫猫拳。 “小姑娘,如果想改变现状的话,你现在的努力可不够。” 旋即,猫咪老师跳到望月佑子身前,漆黑的猫瞳弯了弯,眼神深邃。 “如果想彻底冲破‘祂’的话,不妨试试和你的队伍一起走到最顶点。” 和队伍一起走到最顶点…… 对于排球部来说,最顶点就是全国赛事,就是要在全国赛事里拔得魁首。 一改刚才废柴大叔的语气,它反问道:“毕竟,自身越重要,才越会被重视,不是吗?” “喂喂喂,我先说好,走到顶点肯定是我们青城。” 一直在“猫哥你慢点喝”的及川彻抬起头,语气不满。 牛岛若利语气不解:“可是能到顶点的队伍只有一支啊。” “……呵呵呵。”及川彻气得手抽抽,“这么自大小心阴沟翻船!” “没有自大,我说的是事实,及川。” 二人的视线相交,视线擦出不存在的火花,一场大战似乎一触即发。 但空气中的火药味因为一声轻笑戛然而止。 夏目掩唇轻笑着:“你们三个是很好很好的朋友呢。” 这一句话,换来了两个人前所未有的同步,难得一见地意见一致。 “不是朋友。”两个人异口同声反驳,“是敌人。” 夏目贵志笑而不语。 “还有,喜欢微笑的温柔君,我们高二的修学旅行应该是在熊本。” 及川彻撇撇嘴,抬手指向夏目的眉心:“到时候,作为朋友,一定要把你们本地的攻略推给及川大人哦。” “也给我们一份,我们大概率也是在熊本。”牛岛若利接话道。 这话让夏目贵志愣在原地。 朋友…… 明明知道自己的不寻常,还愿意把自己看成朋友吗? 琥珀色的瞳孔颤了颤,夏目贵志垂下睫毛,弯唇回道“我很乐意。” …… “感谢关照!!” 为期两天半的集训圆满结束。 临走前告别时,望月佑子和及川彻彼此心照不宣地没说“下次再见”。 他们都知道下一次见面的时候,将是在争夺IH预选赛的单程票上。 坐在下山颠簸的大巴上,望月佑子脑中还在回响着猫咪老师说的话。 要一起登上顶点……吗? 但激昂的奔赴顶点梦立马被手机显示的未读邮件打回原形。 在车内一片热络的氛围,望月佑子轻咳一声,尴尬地开口: “那个……学生会刚才发消息过来,说下周举行的文化祭每个社团都必须参加。” 说完,她将手机屏幕反转,证明她说话不假。 虽然运动社团是处于学校金字塔的顶端,那么学生会就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真神,所有社团都要屈服在他们脚下。 排球部的沉默简直震耳欲聋。 IH预选赛就在下下礼拜了!谁有心情搞这个! 天童觉凑近了一些,眼睛瞪大,逐字逐句地读着邮件里的内容。 很快,他的目光落在了“社团间联合活动”的字眼上,再也移不开。 “望月,之前有个话剧社社长邀请你去演话剧是吧?” 脑中闪过一道电流,天童觉露出了志在必得的笑容。 …… 星期一的早上,白鸟泽教学楼的走廊里。 现在是下课时间,走廊上学生来来往往,但路过的行人都不约而同地往一处望去,面露惊恐和担忧。 “太感谢学长了,很高兴你还愿意让我演话剧。” 在目光聚集之处,望月佑子对之前邀请她的话剧社社长微微鞠躬。 “哪里的事情,我们正好缺人,”话剧社社长面色僵硬,“望月同学肯来才是帮了我们大忙,就是……” “就是?” “排球部的大家,围在这里找我有什么事吗?” 被平均身高180+的运动男高团团围住,话剧社社长已经挂不住体面的笑了。 这帮人压迫感超级强的啊!感觉不好好说话就会被拎出去打一顿的! 望月佑子试探地开口:“那个就是……我们排球部想和话剧社一起联名文化祭的活动,可以吗?” “这好办,各位想演什么角色呢?”话剧社社长幽幽叹了一口气,心想这些人不是过来捅娄子的就好。 而且排球部的部员身形高大,很适合演《平家物语》里的武将角色。 嗯……和排球部的联名还会有意想不到的反差,舞台效果一定很好。 但回应他的是集体沉默。 随后,排球部众人互相对视一眼,你推推我、我戳戳你,最终推出牛岛若利回答问题。 于是,牛岛若利丝毫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同学你好,我们集体都想演树。” 第34章 34谁教你们装可怜的! 话剧社社长无语凝噎:“……。” 什么叫都想演树啊?!一点排练都不想参加是吗? 一想到这里,心头就有股无端的情绪在疯狂蔓延,此刻他也不再惧眼前的巨人森林,直接激情开麦: “又不是演白雪公主和小矮人,我们要那么多树干什么?” “那让我们演村民B也可以。” “我们话剧社不需要不真心想演话剧的人,你们另找高明吧!” 越说越生气,话剧社社长拂袖而去,后面却有人用手摁住他的肩膀。 濑见英太有些羞涩地挠挠脸:“其实,我们排球部都很喜欢树的,每天室外训练都是在模仿树木的光合作用。” 其实就是在大太阳底下跑步。 “是的是的,村民B也是我们排球部的灵魂人物,”天童觉搭腔,“每周周末都会去游戏里祭拜一下。” 其实就是打游戏时和NPC对话,有时候还会点跳过对话。 “鬼信你们的话啊?!”话剧社社长甩开手,“这可是一年一次的迎新文化祭,你们用这样的态度对待它不觉得羞愧吗?!整个高中只有三次啊,你们这样的态度足足浪费了三分之一的高中生活!” 虽然刚才被这一群大个子吓得不轻,此刻他的中气十足,一股教导主任怒斥不良学生的恢弘气势。 此话一出,走廊瞬间噤若寒蝉,排球部的大家也无力反驳。 实在看不下去的望月佑子出面解释:“我们并不是不想认真对待文化祭,但是IH预选赛和文化祭撞时间了,不得不拜托学长帮忙。” “这些你们和学生会的那些家伙说去啊。” 面上还挂着温和得体的笑容,望月佑子在内心疯狂咆哮,要是能说通那群死板的家伙才不会这么大费周章。 “IH对于排球部来说很重要,我们相信学长对于话剧和我们对排球的热爱一样,能够理解我们的苦衷,才厚着脸皮过来拜托你。” “如果学长你认可你对话剧社的热爱,也请听听我们的请求。” “但就算你说这些,也和我们无关吧?” 话剧社社长被盯得脸红,挠着脑袋向别处望去,丝毫没有看到望月佑子向后面使的眼色。 然后他就正面撞上排球部的集体眼神。 只见他们双手合十,做出拜托拜托的姿势,眼神清澈又可怜,像是马上要滴出水、不断颤抖的蛋花眼。 虽然队伍里面有很多模仿不到位的差等生。 “别用这种下雨天求收留的小狗眼神看我!”话剧社社长觉得这帮人疯了,丝毫没有看到后面望月佑子不经意勾起的嘴角。 和打听到消息的一样,话剧社社长是一个嘴硬心软的人。 只要诚恳地把自己的苦衷说出,再装装可怜,他绝对会动摇。 果不其然,他的眼神开始闪烁:“也不是不行,但是全演树实在是太离谱了吧?三四个人就差不多了吧?” “话说回来,到底是谁教你们这个眼神的啊?!” 排球部的大家没有回话,继续使用眼神攻击。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但是你们最起码得抓几个人出来演不说话的武将吧!” 话剧社社长恼得直挠头,余光瞥到在边缘眼神努力融入群体的牛岛若利。 虽然他很想像预先说好露出可怜巴巴的眼神,但实际效果和恐吓没什么区别。 “对!你们经理都演静御前了,你们有牛若,怎么不演源义经!?牛若都有了怎么说也得来个弁庆吧!” “别再对我装可怜,这套对我没用!” 最终,在可怜兮兮眼神的攻势下下,话剧社勉强接受了和排球部的联名。 前提条件是最少要匀出三个人来演别的角色,其他人可以演树和不说话的武将。 那么现在,哲学的问题来了。 哪三个勇士(倒霉鬼)要去演有台词的角色。 首先,被推出来的是牛岛若利。 “牛若就应该去演牛若丸。”大家异口同声。 白布对此表示反对:“牛岛学长需要备战IH预选赛,作为王牌,不能浪费那么多时间去演话剧。” “那白布你说,谁去演?” 众人的目光集中在白布头顶,像是猎鹰在凝视雏鸟。 “我去。”顶着众人的目光,白布沉沉呼出一口气,“我不是正选,备赛任务没那么重,演话剧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有了白布的身先士卒,其他有台词角色由非正选的一年级们全部承担。 窗外的栀子花晃了晃,钟表转了一轮又一轮,时间向着IH预选赛大步迈去。 趁着午休的时间,牛岛若利独自一人前往医务室。 上次集训的皮外伤还没完全恢复,虽然已经不影响比赛状态,但还是需要确保开赛前万无一失。 医务室离教学楼有一段距离,需要经过活动教室才能到地方。 现在正值中午,耀日炙烤大地扭曲空气,晒得万事万物都是懒洋洋的。 但这个时候理应罕有人至的活动教室楼,却传出一些微弱的声响。 白纱窗帘随风鼓动飘扬,金色的碎屑透过玻璃洒在地面,落了一地的金箔。 窗外的栀子花晃了晃,在应该无人的晌午,空空荡荡的舞蹈教室里有人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繁杂的动作。 树荫如幻灯片在白皙脸庞上变化,少女瘦瘦的小腿绷得很直,裸露在空气中的脖颈渗出细密的汗珠。 一道清风吹来,手机被窗帘刮倒,望月佑子伸手去扶,一眼瞥见站在窗外的牛岛若利。 她停下了动作,有些好奇:“牛岛学长,你这个时候怎么在这里?” “我去医务室处理一下伤口。”牛岛若利回复道。 “嗯……刚才医务室的老师有事出去了。”望月佑子摁灭手机,“不过没关系,医务室没锁,我来帮忙吧。” 牛岛若利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下意识地错开了视线:“不用了,我等放学了再过来。” “这个天这么热,不好好换药可是会化脓的!”望月佑子化身成伶牙俐齿的小动物,“牛岛学长,你不想因为这么点小事就影响比赛吧?” “那……好吧。”牛岛若利自知嘴笨,说不过她。 整个活动楼静悄悄的,只有两个人的脚步声一前一后地响起。 牛岛开口打破沉默:“你在练习话剧吗?” 但刚说完这句话,他就开始后悔,像是在问一个吃饭的人在干什么,总有一种没话找话的感觉。 “是啊。我演的那段是静御前和源义经初遇那段啦,台词不多,但是需要跳白拍子的舞。” 望月佑子现在很开心,身体里像是装了一个弹簧,说话的时候束起的高马尾跟着一晃一晃。 “话剧社社长人很好,知道我们要备赛安排的都是台词不多的场景,所以我不能辜负他的心意,而且也要顾及到那只闯祸的狸猫的心情。” 推开医务室的门,淡淡的消毒水味迎面扑来,望月佑子弯着腰到处找药。 牛岛若利乖乖地坐在病号专属席位,看着那个背影来回捣鼓,思绪却越飘越远。 密闭的空间。 整个楼都可以说没有其他人。 这里只有他们两个,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有人知道。 或许是屋外的太阳太过燥热,亦或是医务室的空调没开,牛岛若利感觉自己耳尖前所未有地开始发烫。 “久等了,伤口在哪里?” 身侧的座位一陷,望月佑子大大咧咧地坐在他的身边。 牛岛若利垂下眼睛:“……” 随后,默默拉起袖子,露出贴满创口贴的手臂。 从山坡上摔下来的时候,他下意识地护着上面的两个人,受得伤最重。 “扯创口贴可能有点痛,我会尽量轻一点的。” 说着,白皙 的指尖扫过皮肤表面,像只软毛小刷子弄得人痒痒的。 随后,棉球蘸着酒精,轻轻沾在暗红色的伤口上。 因为低着头,一缕碎发从鬓边垂下,望月佑子觉得费事,随手撩了上去。 白腻的脖颈恰好大片地暴露在牛岛的眼前,一同而来的是带着一些香气暖烘烘的呼吸,轻轻撩过皮肤,勾起寒毛。 外面的鸟叫声、风吹过走廊的呼呼声,世界上的什么声音都开始向后退去,只有面前的这个人存在在眼前。 牛岛若利想起小时候,父母吵架的时候他就会偷偷溜到公园里荡秋千,结果一个人掌握不好力度,从秋千上摔倒,蹭得两只膝盖都是混着沙子的血。 然后,之前一直不怎么搭理他的散养小猫突然走过来,对着他喵喵叫几声,开始非常认真地帮忙处理伤口。 路过的好心猫猫侠在给受伤的大白鹫舔伤口。 平时看起来很凶残、很不好惹的大白鹫就这么呆呆地坐着,突然变成最呆最迟钝的无害小鸟,随便对方摆弄。 束得整齐的马尾随着动作,轻轻地晃来晃去。 就像是那时帮忙的小猫,毛茸茸的脑袋一晃一晃,他忍不住伸手去摸一摸。 垂落在身侧的手蜷缩了一下,牛岛若利意识到自己刚才想要做什么,沉默克制地缩了回去。 但是越抑制什么,越是压抑不住,胸口中有什么东西激烈地翻涌着,视线也忍不住落在对方身上。 修长细腻的脖颈,泛着淡淡粉色的耳尖,还能看到上面细小的绒毛。 突然意识到这是僭越,牛岛若利默默地把视线落到别处,却对上对方特意飘过来的视线。 “牛岛学长,请不要看别的地方发呆。”望月佑子歪着头,语气有点小幽怨,“请看着伤口,我怕哪里没有处理到位。” “我会尽力快一些的,所以请再忍耐一下。”她以为是酒精刺激伤口的原因。 实际上,酒精扫过的疼痛近乎于无,忍耐的根本就不是这个。 最后,无处安放的视线放在了她的睫毛上,睫毛浓而密,像一把小扇子,一根一根数过去,也算熬过这段时间。 过了五分钟后,心满意足地拍拍手,望月佑子叉着腰欣赏自己完美的作品。 猝不及防地,牛岛若利开口:“望月。” “牛岛学长,怎么了?” 刚才清晰地、想说出口的话,突然变成一团浆糊黏在咽喉,怎么都说不出口,甚至组织成语言都很困难。 “没什么,社团活动见。”最后,牛岛只能憋出这么一句话。 望月佑子笑着向他告别:“好,下午见。” 第35章 35相信你们,排球部。 文化祭,一个经常出现在动漫电影里的特殊活动。 而在这一天,平时对外封闭的学校会开放门禁,校外人员可以自行参观校内活动。 作为东北地区的豪门校,对于校园活动的经费向来不吝啬,举办规模是空前的豪华。 这也吸引了周围的校外人员进来参观。 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已经通过试训的五色工表情很兴奋。 “我们排球部的学长,听说今天要去演话剧!肯定超级帅的!” 不存在的小狗尾巴晃来晃去,他左看看右看看,已经不自觉地改了称呼。 “那个……工,他们要演什么啊?”跟在他身后的同学挠挠脸,“如果是《绿野仙踪》或者《桃太郎》的话剧话,我们不是很感兴趣呢。” 毕竟这种话剧从小到大都看够了,今天机会难得,还不如去逛逛别的地方。 “才不是这种烂大街的剧!”五色工义正严辞反驳,满脸憧憬,“他们要演《平家物语》,里面超多炫酷角色,肯定帅爆了!” 以白鸟泽丰厚的社团活动资金,绝对服装道具都很精良,难以想象演出效果有多赞了! “确实……打排球的身高很适合演里面的武将或者贵族。” “而且,你们都知道的吧?牛岛若利前辈,全国前五的主攻手,他今天也要去!他肯定演的是牛若丸那样的炫酷角色。” “那我们肯定要去看看牛岛前辈!” 和五色同行的都是排球部的朋友,每个人对于这个从初一开始统治全县的“怪童”都无比憧憬。 能近距离接触偶像的机会,绝对不能错过。 很快,一行人兴冲冲地冲去学校礼堂,抢了最前排的位置等待开场。 因为听说这次话剧是和排球部联名,加上题材改编难度高,陆陆续续过来参观的学生很快就坐满全场。 会场大门关上,灯光骤然熄灭,低沉富有历史感的旁白响起。 在万众期待的氛围下,聚光灯亮起,红色的幕布缓缓揭开。 话剧《平家物语》正式开演。 五色工坐在台下,嘴角咧得几乎成一个标准的V字,眼睛里闪着亮晶晶的星星,打算一点关于排球部的细节都不放过。 但在开场十五分钟后,他开始发现此场话剧的不对劲之处。 身边的人用手肘戳戳他的胳膊,小声问:“工,哪个是你的学长啊?” 聚光灯跟随着演员的步伐移动,台词清晰地回荡在学校礼堂的每一处。 但这里没一个是排球部的人。 “我们也没看到牛岛前辈啊,他在哪里?” “我也不太清楚,等我问一下排球部的前辈。” 五色工面露难色,默默地掏出手机,找到望月佑子的对话框,试探地发问。 “望月前辈,排球部的前辈们什么时候上场?” 手机屏幕一震,望月佑子秒回:“下一幕就到他们上场了,做好心理准备。” 年幼的五色工以为“做好心理准备”是做好被惊艳到的准备。 好!他已经做好为前辈们应援的准备了! 周身燃起火焰,五色工斗志满满,现在舞台上的声音已经一点都听不到了。 很快,下一幕到来,旁白的声音响起—— 「因为其父源义朝战败,牛若丸与母亲被平家俘获,在七岁时被送入寺庙。少年牛若丸时常遭受寺庙周围的恶霸欺负。」 在台下五色工心脏激动得砰砰直跳。 牛若丸——牛若——牛岛若利前辈要登场了啊! 在他期待的眼神下,红色幕布缓缓揭开,聚光灯照亮空气中扑簌的灰尘,一个侧影站在光圈正中。 少年身形瘦削,脊背却挺得笔直,眼神倔强倨傲凝视前方。 饰演牛若丸的白布贤二郎堂堂登场! 和期待中的不符,五色工瞳孔地震,但很快就哄好了自己。 白布前辈的身形瘦削,比较适合演少年时期的牛若丸,牛岛前辈那个体格,肯定是演武将时期的牛若丸! 但下一秒,五色工的梦想破碎—— 幕布完全拉开,一棵树、一颗高大的树,缓缓地平移到舞台后面。 坐在前排的五色工与牛岛树四目相对。 不仅如此,在牛岛后面,排球部几位正选前辈也套着树木套装,犹如螃蟹一样,缓慢诡异地站满整个舞台后排。 一群高大的树,站在舞台后面,与台下的观众大眼瞪小眼。 还没等他从这巨大的震撼中反应过来,饰演恶霸B的天童觉堂堂登场! 他身后跟着剩下的排球部成员,语气趾高气扬:“这不是一直看我们不爽的小和尚嘛!” 话不多说,恶霸团体撸起袖子和白布在台上扭打起来,场面一度混乱。 “这是你们排球部前辈要演的炫酷角色?”同行的伙伴满脸震撼,“怎么看都是排球部内部大战啊?” 谁去管管可怜的牛若丸,这是霸凌吧,这绝对是霸凌吧?!他快要被排球部的前辈们欺负死了!! 五色工苍白无力地解释着:“他们……后面好像还有别的剧情,这个就是开胃 小菜。” 这一幕剧情结束,学校礼堂骤然恢复光亮,旁白声音再度响起: “现在是中场休息时间,同学们可以自由活动,演出将在十五分钟后开始。” “这么感觉还是出去逛逛比较好,感觉他们演的角色都挺无聊诶。” 同行同学扫视一圈,出声抱怨。 听到自己前辈被说,五色工立马梗着脖子反驳:“不会无聊!我学姐超级漂亮的,她要演静御前,要在台上跳舞的!” “再等等!他们绝对会有精彩的表演的!” 但在前台舌战群儒的五色工,不知道此时的表演后台此时此刻正在经历一场风暴—— 戏服丢了一地,望月佑子站在一片狼藉的后台中央,默默盯着躺在椅子上捂肚子的话剧社社长。 犹如在灵堂祭拜,排球部众人把他围了个圈,纷纷向下凝视着。 “我们真蠢,真的。” 话剧社社长面色苍白,躺在椅子上又默默抹了一把眼泪。 天童觉赶紧纠正他错误的想法:“不不不,你现在应该赶紧去医务室,什么都比命重要啊。” 话剧社社长依旧沉浸在悲情的氛围中,眼角又落一滴泪:“我就不该拿那个果汁来给大家喝。” 最近天气炎热,为了犒劳在台上认真表演的社员们,话剧社社长自掏腰包在校外买了好几桶鲜榨果汁。 或许是因为天气炎热食物变质,或许是奸商欺负学生,总而言之,喝下果汁的人原地升天,窜进厕所里根本出不来。 刚才突然而来的中场休息,也是因为演员们集体爆发腹泻,不得不立马暂停。 因为排球部最近饮食需要控糖,没有喝下剧毒果汁,侥幸逃过一劫。 现在,除了一个以顽强意志强撑的话剧社社长外,只剩下排球部全员还能正常活动。 “学长,要不终止演出吧,现在演出也不能正常进行了。”望月佑子开口道。 “不,绝不能中止演出!!”话剧社社长目光含泪,“我们为了这场话剧准备了多久,又有多少人为了它齐聚于此,绝不能让大家失望,绝不能白费大家的努力!” 是的,前台的观众还在来来回回走动,还在期待着后续的演出。 这份心情绝对不能被辜负! “所以……拜托你们了!把这场话剧演完!” 手颤颤巍巍地伸向空中,话剧社社长气若游丝,犹如一个将死之人在委托遗愿。 此情此景,排球部全员没谁忍心出口拒绝。 是他好心地收留排球部,能让他们最大程度专心备赛IH。而且……当着一个艺术家的面,摧毁他的作品,太过残忍。 可是,他们除了自己的角色外,一点台本都没看,也没人敢出口答应。 一片沉默之中,牛岛若利突然向前一步,握住了话剧社社长悬在空中的手。 “我们明白了,排球部会尽力完成你的愿望的。” 他的声音坚定而沉稳,眼神中透露着势在必得的坚定。 “我们不会忘记你的恩情,所以绝对会让这场演出,完美地呈现在观众的眼前的。” 这一句话也点燃已经开始默哀的排球部全员。 是啊!人家都愿意收留我们,尽量让所有人专心备赛。这个时候不知恩图报,还算什么男子汉?! 众人异口同声:“请放心!我们绝对会完成这场演出的!” 话剧社社长对上他们的目光,含笑闭眼,再也没了声息。 相信你们,沉稳靠谱的排球部,请把史无前例的作品展示给大家吧! 第36章 36妈妈,我出生了。 二十分钟后,中场休息结束。 场馆内再次陷入一片漆黑,天童觉念旁白的声音在整个场馆回响。 「牛若丸在寺庙成长,偶然知晓了自己的身世,想以源义经的身份投奔源氏,却突然遭遇了神秘人的追杀,而在这个时候——」 雪白的聚光灯亮起,舞台上出现一个清丽纤细的身影。 灯光照亮簌簌下落的尘埃,犹如闪着光的粒子,落在平安时期的巫女服上。 雪白扇子展开的同时,望月佑子缓缓睁开双眼,不着痕迹地扫了一圈台下。 很好,没有人看出异常。 因为演员锐减的原因,他们临时把剧本改成演绎源义经的一生。这样能最大程度的保证完成度,让整场演出完美谢幕。 绝对不能辜负话剧社社长的遗志! 音乐声起。 穿着繁重的礼服,纤细的腰肢在层层腰封裹挟下不堪一握。黑而浓密的长发束起,线条优美的颈肩若隐若现,白净脸庞上的精致五官衬得她更加温婉清丽。 伴随着音乐鼓点,望月佑子迈出了第一步。 少女犹如踏着阳光而来,轻扫过去的眼波宛转,令人移不开目光。 像是春日降临的第一缕阳光,是从春神柔和指尖落入人间的露水,带来温暖而又坚定的力量。 那个时候浮现在脑中的碎片、这段时间没日没夜的练习,一点点地构成了一幅完美的拼图。 时隔千年的长河,她一点点地拨开迷雾,还原着那位悲情美人的舞步。 全场一片寂静。 台下的五色工激动地摇了摇同伴的手臂:“你看!我没说错吧?!台上的是我学姐,人超级漂亮的!” “嗯……确实呢。”同伴的视线难以从台上移开,“真的很漂亮。” 这一幕演的是静御前和源义经初见的场景。 被追捕的源义经误打误撞地碰见晨间起舞的少女,被她抛来的肩衣所救。 在这段舞步结束后,追杀的恶人与源义经就要出场了。 几双眼睛凑在幕布扒开的一条小缝后面,台上的光景悉数倒映在瞳孔中。 “表演很成功,下面的观众眼睛都移不开了。”天童觉嘴角微微扬起,拍了拍白布的肩膀,“后面就要看你的了,源义经同学。” “……”白布侧眸,将目光落在身侧的牛岛若利身上。 舞台上的灯光棕绿色瞳孔中闪烁,紧紧跟随着台上的身影,一样地移不开目光。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开始解开戏服衣带:“牛岛学长,下一场你上台吧。” “诶诶,为什么?”天童觉歪歪头。 白布一边脱戏服,一边开口解释:“后面几场戏的台词不多,我之前看过全部的台本、参加过排练,对别的角色也有印象,我去演别的角色出现差池的概率更小。” 话音落下的同时,黑色布料从纤长的指尖滑落,白布抬眼,神情坚定。 “后面就拜托你了,牛岛学长。” …… 配乐步入尾声,一舞即将结束。 这时,一道极其不和谐的声音响起,使优美的音乐戛然而止。 扮演负责追杀武士的濑见闪亮登场:“看到那小子往这边跑了!” 停下所有的动作,望月佑子站直身体,握住肩衣的指骨微微发白。 接下来的戏份很简单,只要把肩衣抛到登场的源义经身上,等前来追杀的武士们离开后,再深情对视一会儿就完事了。 只要这一幕完成,就可以趁着布设道具的空隙,再休整一段时间。 望月佑子扯下肩衣,侧身回望,准备往商量好的站位抛去。 但很快,她扭过头,与在台上的濑见面面相觑。 人呢?怎么没人上来?! 与此同时,后台也是急得团团转。 “白布,你们还没好吗?”天童觉正透过幕布的缝隙观察前台,“濑见已经原地踏步出残影了!” “请再等一下,天童学长。”白布拧眉,额角已经滴下汗液。 这件事对于牛岛学长有些难以启齿,他说不出口。 胸卡住拉链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偏偏这个树的戏服质量很好,硬扯都扯不开! 可是和服已经穿了下半身,现在脱下来再换也来不及了! 天童觉过来,也用力扯了扯卡住的拉链。 但卡住的拉链依旧纹丝不动。 在短暂的犹豫后,天童觉上手捣鼓了一下,旋即露出视死如归的表情:“若利,为了话剧社社长的遗愿,我们只能这样了。” “我明白。”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万众瞩目的牛若丸终于登场—— 已经在台上踏步小跑一圈的濑见直接一口喷了出来。 准备抛衣服的望月佑子回头一看,当场石化在原地。 聚光灯之下,只见牛岛若利下身穿着和服下摆,上身却还是演树的玩偶服。 类人型的半棵树堂堂登场! 牛岛若利与濑见对视一眼,然后按照台本,往望月佑子的方向跑去。 因为跑动,头顶的树叶还跟着动作幅度,一晃一晃。 场下一片嘘声,沉浸在这场变故的震撼之中。 “工,你的学长超逗啊!怎么穿衣服穿一半就上来了?这是牛若树吧?” 五色工摆摆手,表示不认识台上的陌生男子:“这不是我学长,我不认识他。” “胡扯,你刚才还和我炫耀来着,他还穿着刚才演树的衣服。”同伴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五色工捂住脸:“再说是你的。” 透过指尖张开的缝隙,他隐隐看见台上的人似乎无视了半树造型,强行把剧情继续演了下去。 那本应把盖住上半身的肩衣,也因为树木的玩偶服,变成疑似晾在阳台但被风吹落,挂在树枝上的床单。 他们有勇气演下去,他自己都没勇气看下去。 “我去一趟洗手间。” 五色工面色一沉,忽视了同伴的劝回声,向着场外走去。 但他刚走出学校礼堂,就与排球部的前辈们四目相对。 洗手间和舞台后台距离很近,在这里遇到也很正常。 经历刚才的“舞台事故”,五色工表情复杂,努力调整出一个讨喜的后辈应该有的表情。 憧憬的前辈们坠落神坛,他两眼一黑,根本看不清排球部的未来。 可还没等他做好表情管理。 排球部的前辈冲着后台大喊:“天童快来,我们抓到人了!!” 话音落下,两道黑影从后台窜出,像是吃小孩的怪物,业务非常熟练地一前一后把五色工抬进后台。 “你们要干什么啊?!”五色工惊恐地扭动,但是无异于蜉蝣撼树,根本动弹不得。 下一秒,他变对上向下的目光。 天童觉眯着眼笑道:“工,你刚才也看到了,我们现在缺人,能不能来帮我们一起完成这场伟大的节目呢?” “我才不要!不要和你们一起丢人!”五色工大声抗议,“我还没进学校,不想在正式入学前就当着全校的面丢人现眼!” 在试训的时候,五色工对于这个性格奇奇怪怪的学长也有一定了解。 这个学长想要做的事,绝对会自作主张完成。 所以,为了未来高中三年的光辉形象,五色工决定不管对方怎么威逼利诱,他都誓死不从。 可出乎意料的是,天童觉轻轻叹了口气,抬手示意把他放下。 “确实呢,这件事情是不能强求的,毕竟也不是一般人能力挽狂澜的。”天童觉自说自话,对着五色工直摇头叹息。 “果然能力挽狂澜只有我们白鸟泽的王牌能做到啊,没事的,工,若利略施小计就能完美解决。” 王牌、王牌。 这两个字刺到了五色工内心最敏感的地方。 刚才被浇灭的火焰,此刻又在五色工的眼中开始熊熊燃烧。 见着对方已经被调起情绪,天童觉又添了一把火:“都说见微知著,如果小事都做不到的话,以后也担当不了大任吧?” “天童学长,我要演!作为未来的王牌,怎么能对排球部的危机见死不救!” “很有精气神啊!真不愧是我们未来的王牌工!”天童觉一边忽悠,一边推着五色往里面走,“下一场我们要演阻止源义经回京的刺客,台词和动作自由发挥。” “天童学长,现在没时间了。” 白布贤二郎冲过来,二话不说地给五色工套了一件羽织就往台上推。 舞台刺眼的光让他眯起眼睛,视线骤然开朗。 望月佑子挽着牛岛的树枝手,惴惴不安地看着他。 他们身侧还站着扮演弁庆和护卫的大平狮音和濑见英太。 这一幕演的是源义经带着静御前一起回京,但一路上遭遇阻挠,在护卫和自己的聪明才智下化解危机,最终顺利归京。 五色工要演的是阻挠他们的刺客。 可是——! 底下的前辈把他推上来太急,一个道具都没给他啊! 我?我赤手空拳打四个人? 再好好思考一下,未来的王牌不会被眼前的困境难倒! 短暂地思考后,五色工别过头去,心一横,当着全校人面来了一个助跑起跳。 没办法了,只能表演一个跳发动作,很像在投掷暗器,其他的让观众自行理解吧。 同样没道具的大平狮音尴尬地挠挠脸。 没办法了,只能表演一个垫球动作,很像挡开暗器,观众们心里一定会替我解释的。 濑见英太也是痛苦地扭过头去。 没办法了,只能表演一个传球动作,其实这很像把暗器丢走,观众一定会明白的。 一套行云流水的操作打下来,场面安静数秒,台下的观众们顿时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本来以为话剧社要演一些伤春悲秋的古典文学,没想到是这样的! 排球部这帮人真逗啊!!! 前来围观这场深刻难忘的话剧的人越来越多,整个礼堂逐渐座无虚席,甚至已经有人站在走道上观看! 在一通以乱打乱的演绎方式后,整场话剧终于来到尾声。 悲情英雄故事的结尾,源义经因为战功赫赫,而被同父异母的兄长忌惮,惨遭追杀,在逃亡路中,不得不与身怀六甲的静御前分离。 但静御前却不幸落入敌手,即将面临生产。 在妻子的求情下,兄长应允若是女孩,便留自己弟弟的血脉一命。 但很不幸,生下来的是一个男孩。 这场戏望月佑子演得很投入。 要演出母亲和自己孩子分离的痛楚,与恋人离别后的无助,以及为后续不畏强权做出铺垫。 眼中蓄满泪水,望月佑子拽紧眼前人的衣角,声嘶力竭地哀求:“请让我看看那孩子一眼……” 然后,一片阴影落在她的脸上,望月佑子当即瞳孔地震。 作为一个180个月的宝宝,五色工被抬了上来。 负责抬宝宝脚的濑见英太再次绝望地别过头去。 没办法,在后台翻了半天,根本找不到能代替婴儿的东西,只能出此下策了。 负责抬宝宝肩膀的天童觉,向五色工使了个眼色。 让180个月的宝宝代替新生儿这个点子太超前,你得发出点动静,表示现在演的是一个婴儿。 五色工心领神会。 他学着婴儿哭了两声,但台下的观众似乎没有听到,一片沉默。 无奈之下,五色工牙根一紧,一脸豁出去的表情。 然后,转头对着望月佑子,声如洪钟、气势轩昂喊道:“妈妈,我出生了!” 场下掌声雷动! 望月佑子:“……” 负责演兄长的白布:“……” 随后,他眉头一皱,眼中流露出复杂的情绪,冷声开口: “杀掉。” …… 这场话剧最终完美谢幕。 虽然临时改了剧本,但是底下的观众似乎并未察觉,大家看得都很开心。 而排球部也为完成话剧社社长的遗愿,集体松了一口气,心情变得无比顺畅。 这个结局皆大欢喜。 话剧社社长曾经和他们说过,自己的梦想是台下座无虚席,所有人都能认真地观赏自己的作品。 某种意义上,他们完成了话剧社社长的梦想。 “那我发消息告诉他任务完成了。”牛岛若利开口,掏出手机开始编辑信息。 大家都凑到牛岛若利身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发信界面。 显示信息正在发送的圆圈转了两下,弹出一个红色感叹号。 底下还附着一行灰字:您已被对方拉黑。 排球部众人:“……” 啊,果然被拉黑了。 在一片哀嚎和讨论该怎么面对话剧社的氛围中,望月佑子默默退到角落,摸出一直在震动的手机。 打开屏保 ,来自父母的未接来电提醒占满整个手机屏幕。 底下还有一条留言。 她摁下了接听,熟悉而陌生的声音悉数涌入耳道: “佑子,最近过得好吗?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爸爸妈妈的工作被调回东京了……” “家里已经联系了家附近的一所高中,等我们办好手续,到东京就可以入学了,音驹都立校,你小时候看过里面的高中生打排球,还记得吗?” “……时隔九年,终于回到东京了,你会开心的吧?” 第37章 37你喜欢跑步吗? 在一片讨论应该怎么向话剧社谢罪的氛围中,望月佑子已经忘记自己怎么回到宿舍的了。 等到她反应过来,眼前只有令人窒息和压抑的天花板。 遮光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房间内一片漆黑。 东京,对于她来说是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自从父母升为公司的技术代表后,经常要飞往各地的分公司去指导,小小的她也推着跟自己差不多高的行李箱跟在后面。 一晃就到了现在。 陷在枕头里的手机震了震,望月佑子划开屏幕,屏幕的白光使眼睛眯了眯。 牛岛若利在Line上问她:“今天下午你没事吧?” “我没事。”她回得很快。 那边也是立马甩过来一条消息:“晚上有和话剧社的庆功宴,你要过来吗?” 望月佑子不知道怎么回复。好像下午接到留言后,自己就一个人默不作声地溜了回来。 可偏偏对面还在很温柔地照顾她的情绪:“如果觉得人多不想来也没关系,记得好好吃晚饭。” 这一份温柔,对于一个将走之人完全没必要。 停留在发送键上的拇指颤了颤,最终还是下定决心摁了下去。 “抱歉,我去不了了。还有……过几天我就要转学去东京,麻烦牛岛学长和社团的大家们说一声,很感谢这段时间大家的照顾。” 对话框沉默数分钟。 随后,聊天框顶端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打打停停,在几分钟漫长的斟酌拉锯后,他发过来简短的几个字: “好,一路顺风。” 后面的几天,望月佑子趁着所有人在户外训练的时间,偷偷溜回排球部拿东西和鹫匠教练道别。 剩下的日子里,她尽可能躲着排球部的所有人。 离开宫城的前一个晚上,IH县内预选赛结束。 青叶城西以1:2的比分负于白鸟泽,止步县内第二,白鸟泽成功晋级IH全国赛。 手机屏幕的圆形光点落入瞳孔,在开始循环第三遍比赛录像,望月佑子放下了手机。 临走前的最后几个小时,她准备出去走走。 凌晨的街道空无一人,空气冰凉又清新。 望月佑子走到河道旁边。 喉咙感到一阵酸涩,最近挤压在心中的情绪开始爆发,她突然想把一切喊出来,对着凌晨无人的街道、寂寥的树木倾诉。 可还没等自己喊出来,头顶上就传来一句撕心地喊叫—— “啊啊啊混蛋牛若!!!” 望月佑子被这一声吓得炸毛,抬头向上望去,果不其然在头顶看到熟悉的身影。 她磕磕绊绊发问:“及、及川学长?这个点你出来干什么?” 见到有熟人在下面,及川彻立马抬手捋捋头发,双手环胸,语气拽拽地回复: “睡不着,出来跑步。” 及川彻趴在栏杆上往下看她:“你呢?大晚上不睡觉干什么?对了,这几天比赛怎么都没看到你?” “我要转学去东京了。”她苦涩地笑道。 “去东京啊,真好啊,大城市,资源肯定比宫城更好吧。” 手肘杵在铁质栏杆上,及川彻低声重复几遍,双眼看向更远处。 “突然觉得,我要不也去好好学习吧?现在努力一把,说不定能考个好大学。” “什么意思?” “感觉一直在输,没什么意思了。”及川彻状似满不在乎地摊手,“你应该也看到了,今天对上白鸟泽青城就像一张纸一样。” 这么多时间里精心搭建的防线、三年级学长的最后一舞,就如同一张纸一样,毫不留情地被戳破了。 甚至没有一点反击的余力,前所未有的疲倦感和失意都在这个凌晨爆发。 望月佑子仰着头反问他:“及川学长,是觉得放弃排球以后会轻松和快乐,所以现在才这么想的吗?” “……”及川彻陷入沉默,但却对上“今天不给个答案,就别想走”的眼神。 良久,他轻笑一声,用自嘲的口吻回答:“小佑子,你要知道,没有那个球探和大学会看一个县内的种子队哦。” 如果想要继续打排球、进军职业联赛,唯二的两条出路就是被球队提前邀请,或者是进入大学的校队。 大学校队和高中时期只要填一张的入部申请函不同,没有打进过全国,别说是被邀请,甚至连体育入试的资格都没有。 “那及川学长,你想当别人口中‘那个打排球很厉害的爱好者’吗?还是打算一辈子都不碰排球了?” “你打算逃吗?” “你今天的问题怎么那么多?”及川彻比了个打住的手势,“但你说得那样挺轻松的,不是吗?” 这一句话轻飘飘地落下。 肩膀颤了颤,望月佑子蹲在地上开始哭:“那我现在开始最讨厌你了。” “你知道北川第一看你不爽的人怎么说你的吗?”望月佑子把头埋在膝盖上,声音闷闷的,“万年老二,及川二,‘忍者’及川。” 连续被插了好几刀的及川彻大声抗议:“喂喂喂,你再说我也要开始一边掉眼泪一边准备往下跳了!” 可望月佑子完全不搭理他,继续自顾自往下说:“你今天突然说你想逃,那你这四年半算什么?” 那我又算什么。 为什么会加入排球部?为什么非要当个吃力不讨好的经理。 在决定加入北川第一排球部之前,望月佑子偷偷地观察了及川一段时间。 有看他不爽的人嘲讽打不赢白鸟泽,永远是万年老二时,及川会笑眯眯地说“下次一定”。 虽然语气轻描淡写,一点都不在意,但还是偷偷在所有人走后自己一个人加练。 明明那么痛苦、那么疲倦,还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努力地挣扎着、努力地寻找属于自己的道路。 和交不到朋友、因为转学融入不了集体,那就切割和所有人交集的懦弱的自己不同。 和外貌、和成绩无关,及川彻在她眼里是闪着光的。 那一道光像是擦亮漆黑海域的流星,短暂而绚丽,让人想忍不住跟着他的步伐、一直看着他,希望这样的光芒能多停留在自己身上一瞬。 “而且就算是一张纸,也可以划出伤口好吧?还是那种最难愈合、最痛的伤口。” 大声哔哔完这一通,望月佑子没有抬头,继续自暴自弃蹲着掉眼泪。 及川彻没有回应,但是周边响起掠过草地的沙沙声。 脚步由远及近,最终停在她的面前。 望月佑子突然感觉双颊暖暖的,埋在膝盖里的脸被轻轻抬了起来。 浅棕色瞳孔倒映出她此刻的模样,及川彻用无奈口吻发问:“我们俩是什么互相舔伤口的小猫咪吗?” “什么都不是,只有我在骂你。” “真是服了你了,”他把脸埋在她的肩膀上,自顾自地蹭了蹭颈窝,“别哭了,当我刚才没说。” 毛 茸茸的发丝刷过皮肤发痒,望月佑子想推开他,却被反手抱进怀里。 “去东京加油,有什么不开心的可以和我说。” 温热的气息扑撒在裸露的皮肤上,撩得人心发痒,好像感觉对方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然后,就听到他无比认真地、逐字逐句地说:“以后也请继续看着我吧,佑子。” …… 漂浮的白云连接着金华山和富士山,一马平川的原野直入关东平原。 东京现在正值雨季。 钢筋水泥森林上的天空阴郁,看不见一丝阳光,使人心上无端覆上一层阴霾。 望月佑子回到了阔别九年,东京的家。 来到东京没有想象中的难受和激动,日常生活更趋近于平淡。 父母依旧是落地就忙得见不到人,打扫家里、做饭什么都需要亲力亲为。 很快就来到入学当天,这次转学卡在第一学期的尾巴,在过一段时间就即将迎来暑假。 望月佑子在家门口的车站等了整整四十分钟。 这期间一辆车都没来。 有好心的路人看不下去,出言提醒:“今天关东区内大学在举办大专院校杯,这条路在管制范围内,暂时不会来公车了。” 很好,出现了人生地不熟的第一个Buff,开学必迟到。 摆在望月佑子面前只有两个选择。 第一,走路过去,然后彻彻底底地迟到,在转学生最重要的第一印象就留下不靠谱、早退的浓墨重彩的一笔。 第二,去没被管制的道路打个车,然后晚一点迟到。 但是,没有第三个选项就创造第三个选项—— 深吸一口气,望月佑子点开手机导航,拉紧书包拉链。 现在保持最快速度跑过去,理论上可以在关门前冲进校园。 一不做二不休,制服鞋被拎在手中,望月佑子向着学校方向冲去。 制服鞋跑起来影响速度,所以只能光脚跑。 只要有一点可能,那就要努力去尝试。 高楼大厦往她身后退去,迎面吹来的风吹得制服外套鼓起翻飞,不知不觉间和正在马路上跑步的选手同步了步调。 突然,吱呀吱呀老旧零件摩擦的声音跟在身后,车胎溅起泥浆,好像有人骑着自行车跟在她的身后。 呼啸的风声从耳边掠过,从后而上的那个人带着欢欣的声音响起: “你喜欢跑步吗?” 那一瞬间,聚拢在钢筋丛林上的阴云开始涌动,有光透过云层露出泛白的光芒。 望月佑子:? 什么怪声音? 对方见她没有回答,又大声地重复了一遍:“你喜欢跑步吗?” “我不打算办健身卡,请你去问问别人吧。” 望月佑子不知道这个突然窜出来的陌生男人有什么企图,潜意识自动将他打成打算忽悠天真JK的无良销售。 但对方似乎没有听到她下得逐客令,反而一脸开朗热情地自说自话:“你是音驹高校的学生吧?我正好要过去那边一趟,可以顺路带你过去。” “请放心,我是这附近的大学生,对于这一片很熟悉,绝、对、不、会、让、你、迟、到哦。”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一道黑影猛地窜到了自行车的另一侧。 穿着同样制服的野生黑色鸡冠头出现,喘着大气:“小哥,我也是音驹的,马上迟到了就带我一程吧。” “可以是可以,但是自行车后座只能坐一个哦。” 前面蹬车的人速度不减,慢条斯理地回复。 此话暗示的意思在狂奔的两位懂得都懂,今天想不迟到的人只有一个。 两只手不约而同地摸上自行车后座,望月佑子和黑色鸡冠头四目相对—— 你给我起开啊啊啊啊啊!通往不迟到路上的自行车座是我的! 第38章 38SSR坐骑黑尾。 “我最喜欢跑步了!!!” 两个人视线相交,在空中具现化出相互对抗的电流,谁都不甘示弱。 “年轻人们真有活力啊。”前面的驾驶员似乎没察觉到身后的明争暗斗,声音带着爽朗笑意,“我叫清濑灰二,是宽政大学文学院的一年级学生,你们呢?” 黑尾铁朗咬着牙加速想往车座上靠:“音驹高中,二年级,黑尾铁朗。” 望月佑子立马抄着无情铁手扇开罪恶的野生鸡冠头:“我是一年级的,叫望月佑子。” “喂喂喂!一年级的不应该礼让学长吗?” “请学长把尊老爱幼的‘爱幼’刻在DNA里,你没有被邀请,突然跑出来和后辈抢座位实在是太逊啦。” 自知理亏的黑尾铁朗尴尬地咳嗽两声:“这样吧,我们吵来吵去也没有意义,不如剪刀石头布来定胜负吧?” 望月佑子也觉得纠缠不休不是个办法:“落手无悔,一局定胜负。” 都是要迟到的倒霉蛋,谁在运气上输了也是没办法的事。 3、2、1,两个人同时松手—— 随后,阴险的冷光同时从二人的眼中流过,视线锁定自行车后座。 ——谁要和你玩剪刀石头布啊?! 石头剪刀布的胜率是百分之五十,而这个的胜率绝对是百分之百! 几乎是同时,没有人伸出手准备剪刀石头布,两个人脚尖蹬地,纵身向着近在咫尺的自行车座跃去。 但出乎意料的是,在前面平稳驾驶的自行车突然提速,让两个人扑了个空,撞到一起。 少年好腚力,犹如一颗石子撞上巍然不动的铁塔,直接把望月佑子创飞出去。 望月佑子连连退后几步,撞到路边的墙上才勉强刹住车。 之前没有从来没有被人撞飞过……眼前这个男人,恐怖如斯。 黑尾铁朗踉跄几步才站稳:“喂喂喂,不是说好了要剪刀石头布吗?” “学长你也没想认真猜拳吧?” 转眼间,望月佑子已经做好了起跑的姿势,抬手拂开黏在脸颊上的碎发。 两个人的目光再一次瞄准了那唾手可得,却又遥不可及的自行车座上。 可是。 在前面悠悠骑行的清濑灰二停了下来,单脚支起脚踏车:“校门的门禁好像还有几分钟就到了哦。” 为了配合他们俩的速度,清濑灰二骑车也没有加速。 结果,在后面拉锯战拉得太久,居然把门禁时间给拉过了! 黑尾铁朗不甘心地点开手机,然后一脸死灰闭上眼。 距离门禁还有四分钟,以现在这个距离,除非现在立马飞过去,否则绝对赶不上。 这个礼拜是以“恶鬼”闻名的学生会会长执勤,被他逮到迟到绝对没有生还的可能。 纵有千般顾虑,他还是眼睛一闭,不情愿地开口:“现在还有一个办法……” 为了不在晨会当着全校面念检讨,黑尾铁朗豁决定出去,把目光落在一脸状况外的望月佑子面上。 “此招虽险,但胜算极大。” 于是,五分钟后,音驹高中某处围墙外。 穿着白色小腿袜脚尖踮在自行车座上,另外一只腿颤颤巍巍地往半蹲下去的肩膀上踩去。 她还是不太敢往对方的肩膀上踩:“这就是你说的‘胜算极大’?” “等你翻进去把里面的石块丢出来,我固定好自行车再翻进去,这样就大功告成了。” 犹如一个任劳任怨的老黄牛,黑尾又往下蹲了一些,方便她踩上自己的肩膀。 “想想吧,要是被学生会那帮人逮到,可是要当众处刑的。”黑尾在这方面熟练到令人心疼。 “……”望月佑子沉默。 确实如此,没有什么比转学第一天就迟到、还要当着全校人面念检讨更社会性死亡的事情了。 刚才他们俩借了清濑灰二的自行车,一路狂蹬到校外围墙,这要是不敢翻,也算是辜负清濑灰二对他们的信任。 深吸一口气,望月佑子下定决心,往黑尾的肩膀上踩了上去。 对方的肩膀很宽,站上去很稳。 为了防止她站不稳掉下去,手背上的青筋微微鼓起,骨节分明的大手攥上脚腕,环住脚腕一圈后还剩些空余。 就在她两只手够到围墙边缘时,一道惊雷平地响起:“我就知道有人迟到要翻墙!!!” 望月佑子和黑尾同时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不知何时,带着臂章的 音驹学生站在巷口,仔细一看,那鲜红色的臂章上写着硕大的“学生会”几个字。 黑尾沧桑一笑,载着望月佑子抬腿就跑。 还保持着站立姿势的望月佑子:? 现在两个人叠在一起就有三米多,这个形态跑起来没几步就要摔啊啊啊啊!! 偏偏底下在跑的那个人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十分信任她的核心能力,发了狠往前冲。 跑出几米,望月佑子在高处瑟瑟发抖:“黑尾学长……你别跑了,我害怕。” 现在有三米多的目高,感觉自己在开高达。 “不行,得跑。”黑尾把她捞了下来,背在背上,“人已经丢了,现在再被抓到当众处刑岂不是更亏。” 高处不胜寒的望月佑子,无语凝噎:“我不想跑了,让我下去,我愿意写检讨。” 对此,在身下兢兢业业跑路的黑尾沉默,随后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我们彼此是共犯,不能放弃同伴。” 望月佑子:“……” 谁和你是同伴……你是想拉个人垫背吧? * 每周一的晨会开始前,学校各个班级都是静悄悄的,等待着班主任主持晨会。 但在这个时候,教学楼上突然爆发出一声惊呼:“你们快看操场!!” 音驹三个年级都在同一个教学楼里,这一喊声不小,几乎整个楼都听到了。 趁着晨会还没开始的空档,好奇心最旺盛的高中生倾巢而出,将靠操场的玻璃围得水泄不通。 远远地,就看到几个小黑点突破校门门禁,在操场上跑来跑去。 再仔细一看,前面一个人扛着另外一个女生往前跑,屁股后面紧紧跟着带着红袖章的学生会。 在那一马当先的合体人后面,追剿一路的学生会反而累的上气不接下气。 在场围观的学生们一片嘘声,感叹世界无奇不有。 “快追上他们!!快点!” 已经跑得气喘吁吁的学生会长正欲要追,却被人从身后摁住了肩膀。 眼睁睁地看着黑尾他们冲进了教学楼。 他皱起眉心回头,心想谁那么不会看气氛,却对上一双亮晶晶的棕色眼睛。 对方丝毫没有一点打断他们工作的自觉。 “那个,我是这附近的大学生,来学校找里面的老师有事情。”清濑灰二面带笑容,从口袋中掏出一张纸条递给对方,“能麻烦你带我过去一趟吗?” …… 因为SSR坐骑黑尾的勇闯三关,加上学生会意外地没有找上门来,望月佑子转学第一天还算顺利。 按照惯例,自我介绍完后,就是安排座位。 作为转校生,望月佑子理所当然被分到了班级里的唯一空位。 在课上不好搭话,等到下课,望月佑子第一时间和未来要朝夕相处的同桌打了招呼。 面对再一次的自我介绍,对方整个人像被吓到的小猫颤了颤。 随后,黑色的及肩发垂下几缕,对方犹豫着开口: “我叫……孤爪研磨。” 金色的瞳孔扫来视线,完全看清对方样貌的望月佑子一愣: “诶?你是IH预选赛上那个五号?” 为了给对方留面子,她的话没说完,其实应该是IH上对井闼山双腿脱力滑倒,临时被拎上来的二传手。 研磨当即想起社死的回忆:“我……不……” 可话还没说完全,一只大掌扶上课桌,强制性打断他们的对话: “望月同学,为什么会从宫城转过来呀?” 好奇转学生的本班热心土著前来嘘寒问暖! 因为望月佑子相貌出众,加上有老师认证的成绩优异,好奇的本班土著很快就围满整个课桌。 包括身为同桌的孤爪研磨。 孤爪研磨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只想趁着课间的时候偷偷打两把游戏。 可是现在他被围在圈内,也接受着围观群众的目光,只能像一个凝固的雕塑,安安静静地陪坐。 这个情况,别说是打游戏,就连把游戏机摸出来他都不敢。 就这样,他度过了有史以来最枯燥的一个上午。 午休时间,历经苦难的幼驯染终于在食堂相遇—— 两个人一脸沧桑,吃饭的时候相顾无言。 “小黑,你怎么又要写检讨?” 研磨食量很小,吃饭的时候注意力不会完全集中,眼尖地瞥到了黑尾座位旁边的检讨专用信纸。 “今天赶上关东大学办的大专院校杯封路,没坐上车,跑过来就迟到了。” “不是这个。” 黑尾扛人跑进学校的时候,坐在窗边的研磨也看了一眼外面。 扛着的是谁他看不清,但远远的一眼就认出来那标志性的鸡冠头。 听懂话外之音,黑尾沧桑一笑:“发型太显眼,被认出来了。” “那你呢?看你脸色也不太好。” 痛苦的回忆再次涌上心头,孤爪研磨有气无力地说道:“大家对转校生的好奇心好麻烦。” “而且,她还知道我……据说是看IH预选赛直播的时候记住我了。” 想到幼驯染的社死往事,黑尾龇个大牙直乐,拍着他的肩膀表示一辈子很快就过去了。 但很快,黑尾反应过来对话内容的重点:“转校生?还看排球?男的女的?” “是女生。”研磨往嘴里塞了一口饭,“但是小黑,那件事还是算了吧……” “怎么能算了?绝对不能让邪恶的猫头鹰得意忘形!” 上一次和枭谷集训的时候,邪恶猫头鹰的首领得意洋洋地向黑尾炫耀了一番球队第二位经理。 顺带嘲笑了一下一个女生都没有的音驹和尚排球部。 气不过的黑尾当场打赌,说下一次集训绝对会找到一个漂亮的女经理。结果问遍两个年级,都没有人愿意来当排球部的经理。 现在,转学生、女生、还看排球,几重buff叠满,无异于一个金瓜。 “研磨,吃完饭就把她喊出来问问吧!” “诶……不好吧。” “有什么嘛!叫出来问问又不会掉块肉,”黑尾痛心疾首,“而且我下个礼拜要当着全校面检讨已经很惨了,如果还输给猫头鹰,岂不是惨上加惨?” 垂下眼睛没有回答,研磨避开黑尾的视线,这是他平时心虚的表现。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从后面笼住研磨,温和平淡的女声从他的身后响起: “不用找了,转学生在这里。” 刚才还眉头紧锁的黑尾倏地笑出声。 手里也捏着学生会给的检讨信纸,望月佑子满脸黑线:“长得太显眼,吃饭的时候被认出来了。” 第39章 39加入社团前要充分考察。 得知事情前因后果的黑尾笑得更猖狂了。 明明是两个人的迟到,自己被抓的经历固然悲伤,但同伴侥幸逃脱更加令人心寒。 现在看到同伴落马,仿佛已经被大赦天下,刚才心中的阴云瞬间烟消云散。 左手放在心脏上方,黑尾一脸慈祥:“共犯,欢迎加入全校晨会念检讨的大家庭。” “虽然可能只有我们两个。” 望月佑子:“……。” 指节叩击桌面几下,打断黑尾逐渐猖狂的笑声,望月佑子直接切入正题:“所以?刚才你说想找我有什么事?” “转校生同学,我们音驹排球部缺一个经理,想问一下你愿不愿意加入排球部呢?” 轻轻咳嗽两声,黑尾努力压下声音中的笑意,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正经一些。 但眼神还是时不时往她手中的检讨专用信纸瞟。 “我也不太能确定。” 望月佑子垂眼,将目光放在鞋尖上,眼前浮现出之前的场景。 在和青叶城西的集训结束后,望月佑子也曾打电话给夏目,询问猫咪老师口中的那个“顶点”究竟是什么 。 猫咪老师语气意味深长,给出的答案模凌两可—— “只要达到你觉得‘顶点’就好了。” 目前以她自己的认知,能想像出来的顶点只有成为最强的队伍,拿下赛事最高的荣誉: 冠军。 可全国的舞台并不会一家独大,在这个天才只是入场券的地方,冲出黑马使庄家易手的事情每年都会发生。 即便强如白鸟泽和井闼山,历年也没有连续拿过IH和春高二连冠。 更何况现在的音驹。 就在这个上午,热心的本班土著和她说了一下学校社团的红黑榜。 其中社团黑榜赫赫有名的就是排球部,原因是那几个三年级仗着资历,把整个排球部整的乌烟瘴气。 曾经制霸全国赛区,光是亮亮爪子就让敌人胆寒的古豪,现在已经变成垂垂老矣,谁都能过来踹一脚却还色厉内荏的病猫。 这样一支球队,能走到心目中遥不可及的顶点吗? “既然说不确定的话,那就是加入排球部的意愿和顾虑都有。”黑尾直接切入问题的七寸,“能和我们说说你的顾虑吗?” 一直在安静吃饭的研磨弱弱开口:“小黑,只有你……不要带上我。” 他对于球队里有没有经理不感兴趣,甚至还有点想劝劝望月佑子别往火坑里跳。 只有黑尾满脸乐观,现在那几个三年级的可是真不把一年级的当人看。 IH预选赛上因双腿脱力滑倒的一跤,也让他结结实实被抱团的三年级被语言问候了一顿。 但黑尾却毫不在意:“如果是不确定想加入哪个社团的话,我可以带你参观一下学校的社团。” “我可是已经把‘爱幼’刻进DNA了,那你的‘尊老’呢?转、学、生、同、学?” 望月佑子:“……” 作为一个强大的自来熟,黑尾在下午放学成功堵到望月佑子,并自说自话硬拉着她参观社团一圈。 首先参观的是文化社团。 吊扇在天花板上转着圈,在不大不小的舞蹈教室内,几个穿着练舞服的女孩子正对着镜子矫正自己的舞姿。 黑尾介绍道:“这个是偶像社,她们是以成为偶像目标建立的社团。” “偶像吗……?”望月佑子跟着重复一遍,总觉得这个设定有点眼熟。 里面对着镜子练舞的女孩子们陡然察觉到屋外的视线,纷纷转过头向他们望去。 其中为首的橘发女孩子一眼看见望月佑子,神情激动地冲出教室,双手将望月佑子的手圈在掌心。 “你就是我们翘首以盼的第九人吗?”她目含泪光。 “第九人……?” “是的,第九人。”橘发女生郑重点头,“我们最爱的学校招生人数日渐下降,只有成功成为偶像,为学校吸引人气,才能拯救我们最爱的学校!” “我们等着一天很久了!加入我们,一起拯救最爱的音驹吧!” 抬手扒拉开要成为偶像的手,黑尾毫不留余力地开始吐槽:“学校很好,每年招生人数都在上升,你们不要抄袭别的设定,诅咒学校马上要圆寂了啊!” 他扯着望月佑子火速前往下一个社团。 下一个社团,超自然社。 凝视着涂满不明红色液体的教室门、一片纯黑的窗帘、挂在顶端门框的骷髅,望月佑子不自觉吞了口唾液。 望月佑子脸色一片惨白,抬腿就走:“这个社团我不太感兴趣呢,黑尾学长。” “你看都没看,怎么知道你不感兴趣呢?”黑尾拉住她的手腕。 “真的不用去了!”望月佑子奋力向前蹬地,绝不愿意靠近里面一步。 “我们就进去看一眼嘛!”黑尾拽着她的手腕往回走,“进去看看又不会掉块肉。” 就是否进去参观的意见分歧,黑尾和望月佑子在超自然社的门口开启你来我往的拔河。 在拔河比赛进行到白热化阶段时,吱呀一声,被黑色窗帘封死窗户的门展开一条缝。 一股凉意袭来,门缝后面露出一只漆黑的眼睛,用着轻飘飘的语气开口道: “再吵就诅咒你们。” 黑尾、望月:“……” 嗯,确实可以去下一个社团了。 因为超自然社阴气逼人的原因,黑尾决定带望月佑子参观几个运动社团,补充一下缺失的阳气。 首先来到的是足球社。 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黑尾和望月佑子被拦在足球场外面。 社团负责人一脸歉意,指了指绿茵场被团团围住的脆弱身影:“我们主将刚从蓝O监狱里被踢出来,大家正在安慰他,可能不太方便参观。” 望月佑子对那个脆弱的陌生主将表示哀悼。 前往下一个社团的路上,她侧头提问:“你输了比赛会坐在地上哭,让大家围成一圈安慰你吗?” “我才不会干这么逊的事情。”黑尾直接否决。 随后,他一脸正气、非常硬气地补充道:“我只会回家躲在被子里偷偷哭。” 下一个社团是游泳部。 面对想要参观的请求,社团负责人一脸意外,很好脾气地接待了他们。 走进游泳部内部,波光粼粼的泳池反射的光芒在天花板摇曳,偌大的泳池空无一人。 还没来得及发出疑问,泳池角落发出激烈争吵:“我要游自由泳!!!我只游自由泳!” “抱歉啊,我们社员最近FXee中毒,争着吵着贯彻动漫设定。”社团负责人满脸歉意,转头向吵做一团的人咆哮,“有人来参观,你们几个快下水游泳啊!!” 黑尾和望月佑子同步摆手,表示不必了。 ——你们先处理好社团内部纠纷吧。 走出游泳馆,望月佑子再次提问:“黑尾学长,你会要求只打小斜线球吗?” “我不会干这么自我的事情。”黑尾直接否决。 随后,他沧桑一笑:“现在打球的第一要务是,不让研磨累趴在球场上。” 下一个社团是篮球部。 和前面两个社团不同,进入篮球部并没有被阻拦,甚至走到内部还可以用人山人海来形容。 不仅是前来参观训练赛的观众人数众多,场上打球的球员发色也人山人海的。 五颜六色的头发,犹如一道彩虹在场上扭动,仿佛夜间的霓虹灯。 仔细一看,甚至他们的眼中还闪着和发色一样的光芒。 望月佑子疑惑出声:“那些和头发一样的奇异光芒究竟是……?” 身侧响起一声轻笑。 在运动番担任御用解说员的路人观众自信闭眼,嘴角微扬:“这是因为球员他们进入zone了,表明现在状态极佳。” “不过全国能进入zone的人屈指可数,我们学校算是捡到宝了,”路人观众继续补充,“这个样子,说不定能打败那个‘传奇的时代’啊!” 望月佑子吐槽无能。 抄设定都抄错字了啊!! 突然,一颗篮球从场内飞出,直奔望月佑子而来!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有人抬手扯开棒球帽帽檐,一颗黄绿色小球抛至上空,撞上一并挥起的网球拍。 只见那颗网球直面飞来的篮球,但二者质量相差过大,网球的冲量并不足以击退飞来的篮球。 令人出乎意料的是,网球在即将触碰到篮球的一瞬间,开始高速旋转,居然产生了螺旋桨状的黑洞! 网球球风带出的那黑洞触碰到篮球,瞬间让篮球被四分五裂,橡胶碎片稀稀拉拉地落在望月佑子脚前。 “打球也要考虑观众的感受啊。” 网球犹如装了Gps一样飞回掌心,那位挥动网球的神秘之士深藏功与名,只留了一个潇洒的背影帅气退场。 被网球黑洞削掉一缕头发的望月佑子:“……” 嗯嗯,还是走吧,感觉再留要被杀死了呢。 在前往下一个社团的路上,望月佑子再次发问:“黑尾学长,你会那种旋转出黑洞的杀人排球吗?” “不会,因为打排球很少死人的。”黑尾斩钉截铁否定。 这个时候,他们停在一栋独立的体育馆前,周边没有特别的装饰,看不出到底是什么社团。 黑尾上前一步,用力推开有些生锈的铁门,金属摩擦令人牙酸的声音刺耳,门后的光景展现在眼前: “这才是我们排球部啊——!” 体育馆室内正在进行三 对三训练,遵守重力规则的排球在网两侧飞来飞去,一切正常到令人落泪。 就在这个时候。 因为蜡面地板的汗液还没来得及处理,啪叽一下,踩到汗液上的研磨再次滑倒。 趴在地上的研磨面露尴尬,恰好从下往上对上他们的视线,金色的竖瞳瞬间瞳孔地震。 望月、黑尾:“……” 黑尾默默地把门拉上了。 嗯嗯,别看了,再看他又要碎了。 * 关于是否要加入排球部,望月佑子到最后也没给黑尾一个准确的答案。 说实话,她也不知道要不要继续参加排球部。 在夜跑的路上,望月佑子盯着远处闪烁的霓虹灯,难得地陷入迷茫。 这里看不到及川彻,继续加入排球部也没太大意义。根据这几天的情况来看,似乎不加入排球部也没遭遇到所谓剧情设定的强制修正。 这次逃掉的话应该没什么事吧? 还没来得及多想,身后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望月妹妹?” “清濑学长?” “啊,好巧。”清濑灰二追上来打个招呼,“你晚上也在这附近夜跑吗?” 望月佑子点头:“我家就在这附近,平时就沿着这条路跑。” “哈,那真是巧了,我租住的公寓也在这附近,平时也沿着这条路跑。”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配速也放到了可以正常说话的慢跑速度。 “望月妹妹,是有什么在纠结的事情吗?” 清濑灰二似乎有着能洞察人心的魔力,一眼就看出她现在异常之处。 “是……我在犹豫要不要加入学校社团。” 对于一个大学生来说,这个犹豫的点或许幼稚到发笑,但不知为何,望月佑子面对清濑灰二时会升起前所未有的信任感。 “社团吗?其实可以参加一下,你毕竟转学过来,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多交一些朋友。”清濑灰二给出最中肯的回答。 “但我想要的是和队伍一起走到顶点。” 事情前因后果不好说明,望月佑子解释时,声音弱了几分。 毕竟“顶点”这个词确实有点中二。 “顶点吗……?是什么社团呢?” “是排球部。” “什么?!排球部!” 听到关键词的清濑灰二瞬间眼前一亮,索性步都不跑了,满脸兴奋地盯着她,“那更得参加了啊!” “可是我不知道,参加社团是不是无用功……毕竟能到顶点实在是太难了。” 刚才捕获到关键词的兴奋渐渐消散,清濑灰二原地站定,轻声发问:“顶点对于你来说是什么呢?” “是冠军吗?可是就算是奥林匹克赛事里被誉为顶峰的选手,他在的队伍也没有百分百站稳冠军吧?” 清濑灰二自顾自说了下去:“因为没有拿到冠军,就要否定那些选手曾经、现在、未来不会站在了顶点吗?” “你现在很纠结,没有干净利索的放弃这个选择,实际上已经告诉你答案了。” 今晚夜空湛蓝,没有一片浮云,高楼大厦之上,群星璀璨。 夜风吹起草波,清濑灰二耳边碎发晃动,他温柔地笑道:“去试试吧,不试怎么能知道呢?” * 第二天下午,枭谷学院。 这个时间点,排球部刚刚结束社团活动,背对着西沉的太阳,一行人稀稀拉拉地前后走着。 为首的大猫头鹰脑中凭空闪过一道电流,突然临时起意:“好饿,我们去吃烤肉吧!” 一向惯着木兔光太郎的枭谷成员没有异议。 安安静静跟在后面的赤苇建议:“上次黑尾学长推荐了一家烤肉店不错,我们可以去尝尝看。” “这样吗,那我现在发消息去问问他。”木兔摸出手机,翻到和黑尾的对话框,开始打字编辑。 木兔:“黑尾,急急急,在不在?” 对话框顶端立马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中”,木兔手指点击屏幕,继续打字。 木兔:“就是就是,上次你在line上发的那家烤肉店在哪啊?” 本来还担心这个点黑尾可能不看手机,但现在看来是自己想太多了,部活后的烤肉万岁! 手机叮地一声,黑尾的消息姗姗来迟: “啊?可恶的木兔,你怎么知道我们找到美少女经理了?” 木兔变成豆豆眼,茫然地眨眨眼:“不是……我在问上次那家的烤肉店。” 黑尾甩来一个羞涩的表情包:“哈哈哈哈,被你知道了怪不好意思的,确实是这样,我们找到了超级漂亮可爱的经理。” “不要太羡慕哦。” 木兔:“我想问烤肉店……” 黑尾置若罔闻地继续发狂笑表情包。 “木兔学长?问到了吗?” 察觉到木兔光太郎表情的不对之处,赤苇轻声发问。 眉间皱起小小的川字,打字幅度越来越激烈,木兔看着还在不断弹出的对话框开始生气:“不吃了!不吃了!我现在就要回家!” 赤苇:……? 这突然又是在整哪出。 第40章 40邪恶男大向DK伸出魔爪。 下午的下课铃声响起,山本猛虎一把拎起书包,冲出教室往排球部的方向跑去。 “我来了——” 山本猛虎走进排球部的大门,反手带上门,上手开始脱上衣。 最近天气闷热潮湿,每次训练完的排球服必须带回家洗一遍,否则根本没法穿。 反正整个排球部没有异性,索性把门一拉,在体育馆里直接换了反而省事。 刚把衬衫解到第三颗纽扣时,一阵惊叫平地响起。吓得正在脱上衣山本猛虎僵在原地。 一双蓝色的杏眼恰好撞进他的视野,在不远处不知何时站了一个头发乌黑皮肤白皙的纤瘦身影。 女、女生?! 黑尾急匆匆冲过来,押着他往外赶:“都说八百遍了在活动室换了衣服再过来!” “不是,黑尾学长,她是谁啊?”山本猛虎被踉踉跄跄推出排球馆,眼睛还不忘一直往后瞥。 还没等黑尾说话,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 “虎,你又偷懒不去活动室换衣服被骂了!” 夜久卫辅带着已经换好球衣的大部队,姗姗来迟。 “都说几遍了,即便是只有我们几个在,也不能太随意哦。” 夜久卫辅抬手挪揄他,指尖却指到夹在两个人身后的身影。 啊?部里有留长头发的人吗? “我叫望月佑子,是新来的经理,日后请大家多多指教。”微微躬身,望月佑子向大家自我介绍。 除了黑尾的排球部全员愣在原地。 当时为了找个经理,黑尾可是寻死觅活地问遍两个年级,在大批新生入学的时候都没抓到人。 结果第一学期马上结束的节点,居然找到人来了? 而且还长得超可爱! “黑尾学长!!!!”山本猛虎仰天长啸,抱上黑尾的大腿。 他顿时老泪纵横:“我都做好下次集训还要被枭谷那帮人说‘万年和尚队’的准备了,没想到黑尾学长你真的做到了。” “黑尾学长,学弟我要追随你一辈子!!” 黑尾一脸嫌弃地推开他的脸:“快点去换衣服!!” 山本猛虎生怕弄疼他的手,赶紧跑去换衣服。 很快,除了坚持不退部、但日常都在翘活动的三年级外,全员到齐。 在室外跑步结束后,社团活动开始。 社团活动进行中,黑尾时刻感叹挖望月佑子过来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因为望月佑子之前就是经理,社团上的事务基本不需要从头教起,只需要简单交代几句就能很快上手。 不愧是在豪强校待过的经理,工作能力很强,在哪方面做的都无可挑剔。 不过,最重大的影响还是另外一个方面—— 在场的男高中生都努力在异性面前好好表现,仿佛自然界散 发着求偶气息的雄性,训练比以前还要卖力很多。 不得不说,这就是青春啊。 当然,有一个人除外。 趁着场间休息,坐在角落里喝水发呆的孤爪研磨。 山本猛虎大大咧咧地坐在他的旁边,猛吸一口电解质水:“喂!你怎么还是和之前一样的状态!现在应该要更有活力一点啊!” “啊……我平时也有在认真训练的。” “不是这个!”山本猛虎纠正他的说法,“就是现在情况和以前不同了,你应该比以前更有干劲和活力啊!” “今天和之前……有什么区别吗?”研磨很不解。 “就是,就是那个啊!”山本猛虎竖起大拇指,眼神严肃。 指尖指向的是正在整理数据的望月佑子。 “我们好不容易有经理,肯定会比以前有很多干劲啊!” 孤爪研磨眉头微微皱起。 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来了个经理就要干劲满满。 对于他来说,现实的生活也可以看成一场沉浸式的VR游戏。 社团活动是为了升级,队友是一起打Boss的伙伴卡,打比赛是刷怪通关副本。 那么望月佑子就是小黑遭遇隐藏彩蛋,通关任务找来的NPC。 和玩游戏的时候一样,研磨会礼貌对待请来的NPC,但除了在NPC那里领取任务的时候,他不会主动搭话,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 毕竟游戏有趣的是未知的刺激和砍怪后的成就,没有谁会把和NPC说话当成通关目标。 “而且IH预选赛第一轮就被井闼山2:0抬走,实在是太丢脸了!”山本猛虎已经开始盘算复仇计划,“要用毅力努力训练,努力提升自己,然后在春高预选赛上一雪前耻!” 孤爪研磨垂下眼,默默把头别过去。 毅力、毅力,又是这个词,再说就要Ptsd了。 还有,就算再怎么说,那几个三年级还没引退,以在IH预选赛当着全国丢脸的表现,教练肯定不会再让自己上场了。 不明白小黑他们那么对自己给予厚望干什么。 …… 一天的社团活动结束,望月佑子完成课业后,换上运动服下楼。 在写着“望月”姓氏门牌前,清濑灰二保持着小步频原地高抬腿,让自己的身体不要冷下来。 “抱歉,让清濑学长久等了。”望月佑子跑过去,加快动作做热身准备。 在昨天夜跑偶然遇到后,清濑灰二觉得一个女生晚上独自夜跑不安全,便邀请她加入他的跑步小分队。 虽说是跑步小分队,但只有他们两个人,清濑灰二的建议很现实,并且他本人也不是坏人,望月佑子欣然答应。 “不用在意,我也刚到没多久。”清濑灰二一边保持运动,一边看着她的发顶,“社团活动怎么样?” “很不错,大家人都很好。” “有没有让你印象深刻的人呢?”清濑灰二突然问道。 “嗯……黑尾,就是上次和我一起抢车的那个男生,”望月佑子回忆着,“虽然平时看起来伶牙俐齿很不着调,但正经起来意外地很靠谱。” 清濑灰二继续问:“还有呢?” 权当是对方的关心和等自己热身有些无聊,望月佑子一一回忆了对排球部众人的初步印象。 不过印象深刻也就那几个,怎么说都说不出花来。 突然,清濑灰二没由来地问一句:“那个,你们排球部的孤爪研磨同学,你觉得是个什么样的人?” “清濑学长认识孤爪同学?” “哈哈,我平时也关注排球赛事,今年IH东京预选赛他很让我印象深刻。”清濑灰二的解释合情合理。 毕竟,IH预选赛上孤爪研磨的那赛点球……某种意义上确实让人一辈子忘不了。 “我对他印象不太深刻。”望月佑子努力搜刮着有关信息,“虽然是同桌和同社团的,但他好像不太爱说话,我也没怎么和他搭话。” 之前也有不愿意和别人接触的经历,望月佑子知道不主动打扰是对对方最好的尊重。 “不过他好像和黑尾关系很好。” 说完这些,望月佑子正好热身完毕,清濑也没有再继续往下问,开启夜跑之旅。 第二天早晨,清濑灰二一如既往在她家楼下等她晨跑。 因为相处很愉快,两个人彻彻底底成了跑步搭子,约好早晚一起跑步。 今天是个好天气,清晨的天空一片薄蓝,鸟群低空掠过河面,多摩川在身侧与他们一起奔流。 半个小时过后,他们抵达多摩川河岸边,但这里好像不止只有他们。 音驹排球部一二年级都在这里。 他们似乎也是刚结束训练,歪歪斜斜躺在草坪上,像在沸水里煮得软趴趴的面条。 “啊,灰二哥和望月。” 察觉到有人过来,黑尾回头,很自来熟地打了招呼。 经理不需要参加晨间训练,黑尾也就没通知,但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 听到“望月”两个字,刚才还瘫软成一团的众人瞬间打了鸡血,腰背挺得笔直。 “喔,黑尾,”清濑灰二走到他身边,“今天注意不要迟到哦。” 黑尾笑着挥挥手:“那次是突发情况,以后不会了。” 排球部每周都有两天需要晨起训练跑步,迟到那天恰好是在排球部的休息日,才不小心睡过头,然后又运气极差地赶上赛事封路。 “我看大家都很精神呢。”清濑灰二语气轻快,看起来很开心。 “是的,早上动一动脑袋很清醒”黑尾维持着刚才的微笑点头,“就是,灰二哥你……” “我?” 黑尾嘴角抽搐:“捏我的腿有什么深意吗?” 目睹全程的望月佑子:“……” 刚才清濑灰二十分自然地走到黑尾身边,然后蹲下,非常熟练地开始上手捏对方的小腿肌肉。 “没有别的意思,检查一下你的肌肉状态。” 蜜色肌肉在他的手中不断变化形状,清濑灰二似乎没有想松手的意思。 排球部众人瞬间噤若寒蝉,立马向后缩去,恨不得离黑尾有八百米远。 清濑灰二这时突然抬眼,视线透过人群,落在缩在最后面的研磨身上。 这个场景,像是被老鹰盯着的小猫。 研磨对于周遭视线很敏感,很快察觉到不对之处,为了避免惨遭蹂//躏,立马战术后退,跑得老远。 平时恨不得一直在休息的人率先跑路,排球部的众人纷纷爬起来,开始光速撤退。 很快,刚才还长满人的河堤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啊啊,果然是年纪大了,和年轻人处不来。”清濑拖长语调抱怨着,但脸上的表情丝毫没有在乎的意思。 说着,他也准备返程,但望月佑子却站在原地没动。 背对着缓缓上升的太阳,她的脸没入阴影中,发问道:“清濑学长邀请我一起跑步是因为排球部吗?” “啊啊,你发现了啊。是我太明显了吗?”清濑灰二伸展了一下双臂,“不过,我也没想隐藏的来着。” “不,是你的出现太巧合了。”望月佑子道,“而且你这几天有意无意打探有关排球部部员的事情,这已经超出一个前后辈之间相互关心的程度了吧?” 没有什么弯弯绕绕的解释,他直接承认了:“是。我接近你不仅仅是你是一个我很喜欢的后辈,也是因为需要了解你们排球部部员的事情。” 了解?他一个大学田径爱好者为什么需要了解高中排球部员? 望月佑子面色突然变得凝重。 在一起跑步的这段时间,她发现清濑灰二时常会盯着男性跑者的双腿看,该不会是…… 诡计多端 想要对DK下手的变态大学生吧?! “我没有任何坏心思,这点你放心好了。”清濑灰二笑着摆摆手,“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和你们排球部猫又教练打的赌。” “什么赌?” 可清濑灰二并不打算直接说明,而是慢慢抛出前情提要:“我呢,高中时是一名成绩还看得过去的田径选手,之后因为腿伤退役了。但是,我现在想要参加箱根驿传,需要组一个队。” 望月佑子眉头微微皱起,不知道箱根驿传和猫又教练有什么关联。 “想要参加箱根驿传首先学校社团需要先在关东学生田径联盟注册,宽政大学田径部的资格在很久以前就被注销了,现在需要重新注册。” “所以?” “资格注册需要提供社团训练活动室地址,不在校内的活动室需要由房屋的产权人签署同意书,而我们现在居住的竹青庄的屋主实际上是贵校的猫又教练。” “解释为什么屋主是猫又教练太麻烦了,总而言之,我想要参加箱根驿传必须要猫又教练的同意。” 他轻笑一声:“说到这里,你应该想起来了吧?” 望月佑子眼睛微微睁大,被抛到脑海边缘的记忆突然又漂浮了起来。 她怎么说总觉得还在哪里见过清濑灰二。 在那天下午,她去教练办公室去交入部申请书时,无意撞见了猫又教练和一个外校男生的对话。 茂盛的兰草盆栽挡住那个人的大半张脸,只能隐约看到轮廓。 午后浓密金色阳光透过玻璃窗射入室内,让那个外校男生长而密的睫毛尾部沾上星星点点的橘光。 褐色瞳孔亮晶晶的,一身墨蓝色运动装的男生斩钉截铁地说:“这次来打扰您是因为我想要参加箱根驿传。” “具体我听源一郎说了。参加箱根啊,很有梦想。”猫又教练慢条斯理地,“但源一郎和我那栋公寓都太老了,可能受不了你们这些年轻人的折腾。” 清濑灰二听懂了话外之音:“教练会由我担任,公寓维护也不会出现任何问题的。” 用手拍了拍头,猫又教练故作为难状:“我最近几年可是被坏心眼的年轻人骗惨了呢,对于年轻人们豪情壮志的口头保障已经免疫了哦。” “如果我能做什么来消除您的顾虑的话,我会尽全力去做。” 猫又教练双手交叠,饶有兴致地看向他:“啊?是吗?要训练出能拿到箱根参赛资格的选手可是很难的。” “我能做到的。”清濑灰二不假思索回复。 “真是自信啊。”猫又教练笑了起来,“那么在这之前先证明给我看吧,证明你有能参加箱根驿传的潜力——” 那个时候,望月佑子恰好送完资料准备关门出去,而老谋深算的猫咪也在那刻对着有事相求的年轻人露出真面目。 现实一阵狂风卷起,让刚走没多远的研磨重重的打了个喷嚏,也让河岸边佑子束起的高马尾在风中摇晃。 玻璃折射出十字型亮光,太阳缓缓从写字楼背后升起,橘色的暖光倾泻在大地上。 清濑灰二向后退了一步,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之下:“也就是说,在春高开始前这几个月内——” 此刻,在佑子回忆中猫又教练说话的嘴型,与面前露出志在必得微笑的清濑灰二翕动的唇重叠在了一起—— “让音驹排球部的新二传拥有能打满全场的体力。”【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40-50 第41章 41好想解锁她的所有秘密。 “所以,你为了达成这个目标接近我?” 望月佑子有些失落,难得在陌生的环境遇到聊得来的人生前辈,可对方的目的似乎不纯。 “那倒不是。”清濑灰二直接否认,“那天我只是正好在观赛大专院校杯,然后看到路过的你在跑步,身体情不自禁地追上去了。” “追我干什么?” 清濑灰二回答很真挚:“因为你跑步的姿势很好看,等反应过来已经在和你搭话了。” “当然了,后面接触也有一定的想法,但也仅限于通过同校生的你,提前了解一下他们的个性。”他补充道。 望月佑子不解:“为什么要拐弯抹角地了解他们?猫又教练不是已经放权给你了?” “正值青春期的男高中生可是谁都不服气的年龄,”清濑灰二叹气,“他们一开始绝对不会认可我这个门外汉的,所以需要知己知彼。” 望月佑子觉得有点奇怪。 虽然男高中生确实是谁都不服的年龄,但是在阶级分明的社团里,就算是门外汉,只要有猫又教练的认可,不干一些过于离谱的操作,没有人会不服从他。 这个男人到底想干些什么? “望月妹妹,你觉得音驹现在缺点和长处是什么?” “缺点是进攻很乏力,缺乏强攻手。”望月佑子不假思索回答,“长处的话,应该是配合和防御。但是现在的话,可能还不太完全呢……” 从之前IH预选赛和练习赛来看,音驹防御和配合确实很优秀,但一到后期就会变得疲软。而这一现象的出现似乎有迹可循…… ——体力不支的二传手下场。 看着她恍然大悟的表情,清濑灰二露出微笑。 前面弯弯绕绕一大圈,他终于露出狐狸尾巴:“所以,你要不要来和我一起呢?” “虽然不能百分百保证,但我有足够的预感,音驹排球部绝对会焕然一新。” “我们大家一起往顶点前进吧,在这个春高。” 拔掉病猫已经皲裂的指甲、磨锐它已经变钝的牙齿,虽然痛苦,但绝对会成长为任何人都不敢小觑的猎食者。 将关东地区、乃至全国的球队玩弄于掌心的猎食者。 望月佑子被这个男人说服了,成为专业探子,每天刺探排球部众人的消息。 而清濑灰二也没闲着。 趁着晨跑路线相同,他几乎把音驹排球部的腿摸了个遍。以至于后面,排球部的人见到他就退避三舍,再劳累的时候也会气喘吁吁地爬起来跑走。 凭借着是黑尾挖过来的独苗,她很轻松摸清排球部大部分人的个性,只有一个人例外—— 孤爪研磨。 他对绝大部分事情的态度很平淡,礼貌而疏离,一心一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除了说一些必要的事情外,很难找到机会搭话。 不过有一点能确定的是,对方是一个游戏宅。 望月佑子试图从游戏下手。 午休的时候,望月佑子一改自己写作业、他打游戏,两个人互不干涉的模式,不着痕迹地将视线移到身侧。 黑色及肩发垂下,遮盖住游戏机大半屏幕,打磨圆润像鹅卵石的手指有条不紊地敲击摁键。 透过垂落的发丝缝隙,隐隐能看到游戏机屏幕画面。研磨操控的游戏小人血条越来越少,滑至血条为零。 她适时开口:“那个,研磨同学?” 这一声音量不大,但似乎对于对方来说犹如平地惊雷,结结实实让他抖了一下。 研磨直起上半身,一半眼睛透过发丝看她:“什么事?” 游戏机里的小人缓缓倒地,屏幕陷入一片灰暗,被巨大的红色“defeat”占据。 仔细一看,对面的Boss也只剩一丝血量,研磨操控的游戏小人 刚才被头发挡住大部分屏幕,她以为已经游戏已经结束,实际上还剩一丝血。 犹如一个刀尖舞者,研磨在操控丝血角色,和游戏里的Boss拼杀。 但好像被她突如其来的搭话打乱了所有步调。 “抱歉……刚才不是有意害你死掉的。” 研磨脸上的遗憾还没有完全消退,但他摆摆手表示没事,接着低头重开一把游戏。 他突然想起来是望月佑子先来搭话,摁下暂停键: “我摁键的声音吵到你了?” 望月佑子摇摇头。 “……” 研磨似乎在努力思考平时不说话的同桌突然打招呼的原因,沉默良久。 随后,游戏机的红手柄抵到她的指前:“……你想要玩吗?” 望月佑子:“……” 虽然自己对游戏一窍不通,但是为了能和孤爪研 磨搭上话,必须要玩。 很快,望月佑子感受到十五岁人生中前所未有的挫败感。 完全被游戏里的Boss杀穿了。 内心燃起的胜负欲已经忘记自己的目的为何,光顾着如何击败boss,释放内心中的憋屈感。 但还没等打几轮,游戏机屏幕闪过一道光线,屏幕倒映出两个人的脸。 “抱歉……昨天晚上忘记充电了。” “不,是我的错,”望月佑子把游戏机还回去,“如果我不打断你就通关了。” “啊……” “明天我一定会赎罪的。” 指尖摁上研磨想收回的手,望月佑子语气坚定,眼中有两团火焰在燃烧。 一定要把像泥鳅扭来扭去的boss打爆。 第二天,因为午休突发意外情况,等到有时间能打游戏已经是社团活动结束后了。 社团活动已经结束,望月佑子蹲在孤爪研磨面前,双眼聚精会神盯着游戏机屏幕。 窗外天空由橘泛青,最深处已经变成深沉的蓝色,周边的高大建筑接连亮起灯光,只有一颗孤星高悬天幕。 排球在球网两边来来回回飞去,周围人还在加练,只有他们两个蹲在角落里打游戏。 “……你还好吗?” 眼底的苍青几乎有半只眼睛大,手指却还在接连敲击,孤爪研磨生怕她死在跟前。 手指上的动作不停,望月佑子秒回:“我很好,感觉还能冲出去跑五千米。” 昨天为了研究如何通关,一不小心鸽了清濑灰二的晨晚跑约定,又一不小心一晚上就睡了两个小时。 突然理解游戏宅为什么那么执着了,毕竟这玩意打不过心里就是会膈应。 对,这不是不服气,只是单纯为了接近孤爪研磨的作战计划罢了。 这个时候,一道喊声穿过体育馆:“喂!!你们快闪开!” 场内一颗排球打歪,被强行改变轨迹,正以高速向着他们冲来。 打游戏打到走火入魔的望月佑子置若罔闻,一动不动。 飞来的流弹正中后脑勺中心! 但像是一颗米粒撞上了石头,排球碰到望月佑子后,咻地一声向反方向弹去。 这反而把孤爪研磨吓得一激灵。 而本应该被砸中倒地的本人,犹如一尊石像般纹丝不动,指尖翻飞,还继续在敲击摁键。 “望月,你、你还好吗?” 发球的罪魁祸首结结巴巴问道,其他一二年级也停下动作,看着这边的情况。 毕竟这玩意是真的硬,打到人也是真的痛。 “没事,你们不用管我。” 现在正与boss激战的白热化阶段,望月佑子头都没抬,双眼继续盯着不断变化的游戏界面。 开玩笑,牛岛若利左手炮台打出的球都砸不晕她,这种级别的发球根本就破不了防。 “喂?真的假的?”空气中响起一道略带讥讽的声音。 今天那些还没退部的三年级也过来了,自从IH打完后,他们日常翘掉社团活动,今天突然大驾光临反而令人意外。 尤其是在预选赛上被换下去的旧二传,对一二年级没有好脸色,尤其对替换他的研磨恶意最大,用着学长的身份屡屡施压。 但一二年级已经自成一军,对于他们采取不招惹不搭理的无视政策。 见着没人理他们,一球被抛至上空,直接瞄准角落的研磨。 恰好,游戏机屏幕弹出金黄色的“victory”,游戏小人在图标后面开心跳舞,望月佑子几乎是一瞬间将它塞进研磨的手中。 排球裹挟着空气疾速飞来的同时,望月佑子小腿肌肉绷紧,原地起跳。 不断旋转的球体占满瞳孔,遮盖住吊灯的阴影落在她脸上。 这一球打过来很高,只要起跳及时回扣并不是很难的事情。 电光石火间,挥出的手臂出现在抛物线轨迹中,掌心触及球面,原封不动地将这颗充满恶意的球打了回去。 黄蓝相间的排球在空中旋转,落点恰好在对方的鞋边,回弹后擦过耳侧,震得对方脸色苍白,一动都不敢动。 身体跃至最高点后开始下坠,望月佑子落地后拍拍手,笑眯眯地挪揄道: “学长,打球准头不够,被临时换下场也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还请好好训练,磨砺自身,大家一切和平友爱地相处。” 周围鸦雀无声。 体育馆内气氛一度凝滞,所有人都目光集中在对峙的两方身上,谁都没有注意到还在角落里的孤爪研磨—— 刚才还一切都无所谓的眼睛,变成类似猫咪的竖瞳。 研磨的目光专注地盯着望月佑子的背影,像是抓捕猎物前要慎重观察的野猫。 猫科动物的天性使然,在确定没有危险后,遇到感兴趣的事物会想伸出爪子去触碰、玩耍一番。 对于他也是一个道理。 游戏里无关紧要发任务的NPC,突然触发剧情彩蛋,变成了除了名字以外各项数值都是“???”的隐藏SSR伙伴卡。 血量未知,攻击力未知,体力未知,想要解锁数这些值,就必须不断触发剧情和开始互动。 好想解锁她的所有秘密。 第42章 42这个人真的是个鬼。 “所以……那个大哥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是高中生吗?但没看他穿校服啊?” 体育馆内,清濑灰二站在场馆正中,其余排球部员像被大灰狼赶进羊圈的小绵羊,集体挤在角落里不敢动弹。 得益于晨跑全员的腿被清濑灰二捏了个遍,现在满朝文武都不敢言,只能疯狂小声质问和对方有交情的黑尾。 巧合出现在校外就拉倒了!但是他一个校外人员是怎么突破层层门禁盘查,又精准地找到排球部体育馆,然后堂而皇之地站在里面的?! “我也不太清楚……”黑尾目移,“对他的了解,也只有是附近宽政大学的一年级学生来着。” 全员一片沉默,没人敢上前,只想等着猫又教练过来拯救苍生。 夜久卫辅压低声音:“喂——你们声音小点,他往这边看了!” “等等,好像不是在看我们……是在盯着我们的腿看?!” 山本猛虎的拳头顿时硬了:“要不我们还是把他打飞出去吧!” “劝你们最好不要这么做。” 一道平静的声音打破了排球部角落的窸窸窣窣。 白皙的手掌扶上门框,望月佑子俯下身更换室内拖鞋,别在耳后的黑发滑下来一缕。 “为什么啊?!到时候他上手捏你的腿看怎么整啊!”饱受邪恶男大蹂//躏的热血DK义愤填膺。 “你不要看他在面前还是个人,他对我们可是每天都在上下其手!小心他哪天对你露出真面目!” 嘴唇动了动,望月佑子试图说一些什么,但最后只憋出几个字:“……不会的。” 毕竟清濑灰二只看男人的腿,捏腿也只捏男人的。 但解释这个原因她属实无能……感觉说了反而会加深误会。 而且他们似乎没发现,清濑灰二主要盯着的是缩在角落里的研磨……的腿。 不过,还没等望月佑子具体解释,猫又教练就已经到了。 猫又教练调侃几句缩在角落不敢动的众人,拍拍手喊大家到场馆中央集合列队。 “大家好,我叫清濑灰二,目前在宽政大学就读,在春高前会担任大家的替补教练。” 清濑灰二很自然地站在猫又教练身侧,笑眯眯地介绍自己。 这段时间惨遭蹂//躏的排球部全员,内心开始松动。 这个被他们以为变态的外校男生,居然真的是被猫又教练带过来的人。 山本猛虎率先破冰:“喔!原来是教练吗! 是什么位置的!擅长什么!” 虽然是个文化综合学校,但是宽政大学的排球校队也很出名,在黑鹫旗联赛屡屡拿下关东前几的成绩,是不亚于体育强校的存在。 如果能被大学排球校队的学生指导,肯定受益匪浅! “不。”一番对比下,显得他非常平静,“我不打排球。” “不打排球?!” “是。”清濑灰二眯着眼睛笑了起来,“如你所见,我只是个什么运动社团都没参加,普通的文学院大学生哦。” “那……” 山本猛虎还想继续追问,却被一旁的黑尾压了下来:“既然猫又教练认可他,我们就也别说什么了。” “的确,我对排球是一窍不通,所以我也不打算负责你们这方面。” 山本猛虎的议论声音并不小,清濑灰二绝对是全部听到了。 但他丝毫不在意,而是从口袋掏出一个小本子,微笑着:“但我会负责你们今后的体能训练。” “体能训练?!” “是啊,你们一周有几天早上和下午不都是有跑步训练吗?我就负责这个。” “那我来宣布一下接下来的体能计划。” 清濑灰二爽朗地微笑。 然后爽朗地宣布完。 爽朗的笑声还在馆内回荡,但排球部全体满脸黑线,沉默不语。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望月佑子也陷入了沉默。 她突然懂了那天清濑为什么异常笃定会“遭到排球部的反抗”,因为这个训练计划实在是太不把人当人看了。 原来每天早上的五公里晨跑对他来说就是散步一样。真恐怖啊……田径生…… 只有猫又教练全程背着手微笑,对于清濑的计划不发表意见,态度既不否定也不肯定。 一直在思考的夜久发现重点:“你要我们现在全部放弃力量训练的时间来跑步?!” 清濑灰二合上本子,一脸平静:“是哦。” “不过只是现在阶段,后续会把时间还给你们。顺带一提,训练计划是根据你们肌肉状况制定的,不会存在练伤身体的情况。” 一直在队伍里不说话的孤爪研磨弱弱开口:“每天要五点半集合?” 他和别人纠结的点不同。 间歇跑、加速跑、越野跑那些词汇太陌生,大脑直接选择了无视,但早上五点半要在学校门口集合这个事情实在无法当作没听见。 作为一个晚睡晚起的夜猫子,“五点半集合”这句话实在太过超前。 每天起床要先赖床半个小时,一边犯困一边洗漱要半个小时,一边打游戏一边走路到学校要半个小时,合计算下来要四点起床! 这还不如直接说想杀了他。 但清濑灰二丝毫不懂他的苦,笑容爽朗:“没错,跑完步还能吃美味的早饭,多棒啊。” 孤爪研磨瞬间感觉头皮发麻,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总感觉这个人绝对是冲着自己来的…… “能不能……把时间往后延一些?”研磨斟酌着语言,企图和对方商量。 “不能。” 立马得到了斩钉截铁的回复。 “计划是根据你们的身体素质和预期成果制定的,每一环都不接受修改。” 众人露出果不其然的表情。 有猫又教练撑腰,又是他们的前辈,肯定要仗着前辈的威严让他们这些后辈服从暴政。 毕竟那几个三年级就是这么对他们的。 但是,清濑灰二没有那么说:“不想跑可以不来,我不会强迫任何一个人训练。” “如果你们觉得这是痛苦的话,我再怎么逼迫你们都是无用功。以上,愿意参加体能训练的人明天早上五点半在校门口集合。” 说完,清濑灰二将本子揣进兜里,向着猫又教练躬身致意后离开。 所有人听到“自愿参加”几个字松了一口气,社团活动正常进行。 集体心照不宣地没有提起这个小插曲,直至社团活动结束,大家一起走出校园时。 “那个……大家都不会参加那个训练计划的吧?” 在有意躲避这个话题的氛围中,有人弱弱开口。 “那当然不会去了!”山本猛虎第一个跳出来,“不是我不想努力,是他那个计划看着实在太不靠谱了,还有什么这段时期暂时放弃力量训练,实在是太鬼扯了!” 福永跟着点头。 夜久卫辅表示赞同:“我也觉得不太可行,我还是想把业余时间放在力量训练上。黑尾和海你们呢?” 两个人眼神开始飘忽起来:“嗯……我们也不去。” “大家都说不去真是太好了。”一直悬在孤爪研磨心中的大石落下,他的语气轻松很多。 毕竟早上五点半赶到学校门口,跟直接杀了他没什么区别。 既然大家都说不去,那自己也没什么心理负担了。 第二天早上五点二十,音驹校门口前。 清晨的天空一片薄蓝,远处远远地挂着几片橘色云朵,天空还处于将明将暗的暧昧中。 校门口一片寂静,只有望月佑子和清濑灰二等在路灯下。 “灰二哥,我昨天和你说过他们一个人都不打算来的……” 作为早已暗中倒戈的探子,望月佑子听了全程他们的对话,并及时把情报输送出去。 但即便知道这种情况,清濑灰二还是坚持过来。 清濑灰二沉默,抱着手死死盯着道路的尽头。 在时间即将跳到五点半时,他整个人浑身一松,嘴角微扬:“还是有人来的嘛。” 在道路尽头,和尚头和黑色鸡冠头缓缓出现。 伴随着他们的说话声,清晨朦胧的白色雾气缓缓消融于空气中。 他们对于望月佑子在这里不太意外,自顾自解释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我觉得最近场上自己的心肺有点跟不上,想试着参加这个训练看看。”海信行解释道。 黑尾则是把本就凌乱的鸡冠头挠得更乱:“毕竟灰二哥之前帮过我,他们都没人来的话,我再不来实在是太可怜了。” “不过,我们要配合部里的训练,既然他们不来的话,中间的时段我们也不能参加了。”两个人的意见一致。 在清濑给出的训练计划中,整个社团活动结束时间延后一个小时,多出来的时间添在中间进行跑步训练。 “很好,你们敢于第一个挑战未知!相信大家一定会跟着你们的脚步,纷纷加入到这个队伍中的!” 棕色的眼睛变得亮晶晶的,清濑灰二狂拍二人的肩膀,语气激动。 手劲之大,拍得两个人直咳嗽。 不过,在场三个高中生还是同时发出疑问:“纷纷?” 这样的魔鬼计划,也只有他们几个好人愿意过来舍命陪君子了,其他人根本就不会过来! 更何况还有一个超级讨厌跑步的研磨,比起研磨愿意自愿参加体能训练,他们更愿意相信笨蛋木兔明天当选首相。 清濑灰二置若罔闻,开朗地笑道:“没错,大家都会被你们的光芒所吸引,然后自愿地加入到这个队伍中的!” “一起登上顶点吧,我们大家一起!” 在场的三个高中生不知他为何有如此自信,更没在那时读懂他笑容的意味深长。 不过很快,他们就懂了对方为何有如此自信—— 因为这个人真的是个鬼。 第43章 43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逐步分散敌我力量,逐个击破。” 这是清濑灰二为何如此笃定全员都会参加的解释。 那时,尚且不知人性之恶的黑尾和海行信还不知此话之中的深意,直至当天下午的社团活动。 一开始,大家还很 担心今天早上没人参加体能训练,会在社团活动里被秋后算账。 但出乎意料地,清濑灰二下午没有过来,见猫又教练一直是那副笑眯眯地样子,关于训练的事情什么都没说,大家惴惴不安的心全都放下。 一场训练赛结束,场上的全员大汗淋漓,干涸的喉咙提示着现在急需补充水分。 “水!!!谢谢!” 在场上跑动最多的山本猛虎第一个扑向候场区,接过递过来的饮料,张嘴猛吸一口。 很快,他一口喷了出来:“这里面加了什么?” 负责灌饮料的望月佑子神情无辜,将水瓶递给下一位幸运儿:“今天往里面加了蛋白粉。” “这样有利于你们的肌肉长得更结实,能在场上能拿更多的分。”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无法让人反驳。 “说、说的也是!” 山本猛虎抬手擦干嘴边的水渍,眼睛一闭,继续往嘴里灌饮料。 然后,一声巨大的干呕声响彻整个排球部上空。 孤爪研磨正要接水瓶的手猛地缩了回来。 只见山本猛虎目含泪光,颤颤巍巍向不敢上前的众人竖起大拇指:“好喝,呕,好喝!你们快来喝啊,呕!!!” “而且为了,呕!能成长,呕!这点小事不算什么!!呕呕呕。” 刚才还渴得像夸父的众人集体后退一步,神情恐慌,没人敢去拿水。 音驹排球部掌管水的神,这个时候明示倒戈了啊啊啊啊啊!!! “怎么了,大家?”望月佑子似乎没有看到刚才惨状,温温柔柔地微笑着,“休息的时候不好好补水可是不行的哦。” 大家又往后退了一步,集体摇头,眼前开始幻视。 此时此刻,望月佑子原本看着纤细的身影不断扭曲变换,变成心狠手辣的般若恶鬼,笑意盈盈地凝视着他们。 巨大的阴影笼罩着他们,在这股压迫感下动弹不得。 “不好喝吗?虎同学可是说好喝呢?”望月佑子故作烦恼,“大家要好好喝完哦。” 两个水瓶已经被捏在手中,眼里还是温柔的笑意,但配合已经捏到凹陷进去瓶身,让人不寒而栗。 黑尾嘴角抽搐:“我和海就不用喝了吧……?” 我们可是一国的,不要误伤友军! 望月佑子歪头:“黑尾学长在说什么呢?大家肯定要一视同仁啊。” 这个人已经开始冲锋了!并且为了达成目的,不惜刺杀友军! 有种不喝会死,喝了也会死的感觉。 “好吧,可能是这个味道太小众了,今天先凑合一下吧,我明天会换成口感不错的水果味。” “这、这是什么味的?”众人汗毛倒立。 望月佑子笑道:“鳕鱼味的。因为音驹不是NEKOMA嘛,猫咪肯定喜欢鱼啊。” 排球部全体:“……” “大家,快来喝啊。”两只手从后面搭上众人的肩膀,受刑完毕的山本猛虎幽幽开口,“超——好——喝——的。” 自己的悲惨遭遇固然难受,但是兄弟们不来一起受苦更令人心寒。 “好喝你就多喝点!” 面对山本猛虎的攻势,大家挣扎着后退,生怕那邪恶饮料不小心飞进自己的嘴里。 就在攻守双方打到白热化阶段时,一声不大不小的吸气声响起,强行中止了这场争端。 “大家真的都不喝吗?那么嫌弃我灌的饮料吗?” 一双眸子目含水光,纤长的睫毛颤动,望月佑子的语气委屈,显得整个人脆弱又可怜。 全员沉默,停止挣扎。 随后,黑尾露出视死如归的笑容:“区区鳕鱼味算什么!一口就喝完了!我们一起上!” 然后。 鳕鱼味里说好喝,听取呕声一片。 呕呕呕。 * 次日,社团活动。 烈日当空,空气中蒸腾着燥热的气息,蝉伏在树干上发出阵阵清脆蝉鸣。 刚进行完跑步训练的排球部全员停在排球部门口,等待开门后一拥而入。 “诶?” 手拉上门把手,黑尾用力推了推,发现大门纹丝不动。 “怎么了黑尾?” 夜久夜辅扯着衣领扇风,企图让自己凉快一些。 “好像……门被反锁了。” “……望月和猫又教练呢?” 黑尾踮起脚往窗户里够了够:“好像都不在……里面没人。” 热得像被晒蔫的蔬菜的排球部全员发出一声哀嚎。 犹如白炽灯的白色烈日悬在头顶,每在外面呆一秒,额头就多渗出一滴汗。 就在全员不知所措时,身后悠悠飘来一道略显惬意的声音:“啊呀?被锁在外面了?” 众人回头望去,只见穿着短袖的清濑灰二环胸站在树荫下,一边用脚打着节拍,一边看他们的热闹。 他手里还拿着迷你风扇和冰棒,惬意潇洒得很。 “猫又教练以为你们按照我的计划在训练,突然有事,就把体育馆先锁上了。不过他应该会在一个小时后回来。”他不怀好意地开口解释。 一个小时,就是清濑灰二预订延长的体能训练时长。 “反正你们现在都闲着没事干,门也一时半会打不开,不如再跑跑?” 山本猛虎跳出来反对:“你是说让我们用你的方法跑步吗?!不可能!” 清濑灰二一摊手,满脸悉听尊便的表情,也不强迫他们。 就在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拎着饮料箱的望月佑子从拐角出现。 她对大家站在外面也很意外:“大家怎么不进去?” 有人把前因后果简单地说了一遍。 “这样啊,那也没什么事,大家原地拉伸休息一下吧。顺便补补水。” 望月佑子温温柔柔地笑着,掀开饮料箱,一股凉气扑面而来。 为了保持饮料的温度,里面塞了一些冰块降温。 刚结束运动正需要补水,望月佑子的出现箱无疑是雪中送炭。 很快,众人把饮料箱围成一圈,向下凑去,企图多吸一点凉气。 望月佑子则是挨个挨个递饮料。 等到研磨时,他的手伸至半空,突然停下:“对了……今天加的蛋白粉是什么味道?” 虽然昨天会说换成水果味,但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榴莲味。”望月佑子笑意不减。 排球部全员:“……” 顿时,在三十度的天里他们心底凉到零下三十度。 后面有伺机而动像大灰狼的清濑灰二,前面有像小白兔一样无辜、实则是杀人兔的望月佑子。 完了!!腹背受敌!! 这绝对是暴政!!压迫无辜人民的残忍暴政!! “哪里有暴政哪里就有反抗!我们绝对不能认输!”山本猛虎拳头硬了,眼睛瞄到几颗恰好出现在场馆外的排球,“我知道学校外有个露天排球场,我们去那里吧!” “可是那里要走过去的话,回来说不定就超过一个小时了。” 山本猛虎铁骨铮铮:“绝对不能认输!我们跑过去!!” 天气炎热,众人的情绪躁动易变,居然真答应了山本猛虎的提议,一起向着校外冲去。 “哈哈哈,男高中生们真是有活力呢。” 望着众人离去的背影,清濑灰二笑眯眯地感叹道。 “但我觉得只是这么做,他们不会答应的。”望月佑子幽幽叹气。 “这一步肯定不会答应了。” 清濑灰二从口袋中掏出计划表,在往返五公里越野跑后打了个勾。 随后,他语气轻松,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容: “最重要的、也是最后一步,要逐个击破他们。” …… 一连过去几天。 社团活动结束,山本猛虎走出校门时表情凝重。 这几天被奇奇怪怪味道的蛋白粉荼毒,感觉每天两眼一睁看不到未来。 虽然肌肉确实比以前结实了很多,但每天都喝得想吐…… 他一脸沧桑: “你们受得了那个蛋白粉吗?” “还、还好吧,喝多了就习惯了。”队伍里有人磕磕绊绊回答。 “你呢?福永?”山本猛虎问道。 在排球部里,第一挑嘴的是研磨,第二就是对美食有着追求的福永了。刚才研磨没说话,但福永确确实实应了一句。 福永一脸平静地开口:“其实,我昨天已经答应灰二哥了。” “哈?!你答应他了?”山本猛虎拽起他衣领摇晃,“他到底使了什么阴谋诡计?!” “没有威胁我,是我自己答应的。”福永说。 昨天放学回家的路上,福永偶遇了清濑灰二,在对方的半强制下,他被迫被送回家。 一开始,福永还站立难安,结果很快就开始改观。 这个人超有梗啊!超会说笑话的! 甚至说笑话的功力还超过了自己! 临走前,清濑灰二将唇凑到他的耳侧,低声蛊惑:“如果想学讲段子的话,可以来找我,我会教你的。” ——就是能找到我的时间只有在体能训练啦,看你自己抉择了。 出于对搞笑艺术的追求,福永丝毫没有犹豫,当场要求要加入。 队友已经倒戈,山本猛虎恨铁不成钢:“夜久学长,你说说他啊!” 一开始反对最强烈的就是夜久学长,他的内心一定坚若磐石! 而且最近夜久学长很为自己力量不足而困扰,他一定不会舍弃力量训练的时间去跑步的! 但面对山本猛虎的诘问,夜久卫辅心虚地挠挠脸:“其实……我也答应了。” “虎提出跑去露天排球场,那天我跑自然道路很不得劲,第二天早上就自己去练习了一下……” 然后恰好碰到一开始就被招安的黑尾和海行信。 清濑灰二看见他,当即邀请他加入,还能顺便帮他计时和提供建议。 “当时我也没想答应的,就、就是……” 望月佑子在旁边看着他。 那天她的长发盘了起来,如果从正面看,就像是剪了一个清爽可爱的短发。 众所周知,夜久卫辅对可爱的短发女孩没抵抗力,等他反应过来已经跟在黑尾屁股后面跑了。 临走时,清濑灰二凑到他耳边,开始恶魔低语:“打好有氧基础会让后续的力量训练事半功倍哦。” “而且每天都会有美丽的风景,要不要来看就看你的决定了。” 等再反应过来,夜久卫辅已经被押着签了卖身契。 他一脸深沉地解释:“我最近力量训练达到瓶颈,想试试灰二哥的方法有没有用……对,就是这个原因答应了。” “夜久学长就是被女人迷惑心智了!!”山本猛虎一脸失望,“学长你这修行走不远的啊!迟早要被女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夜久卫辅跳起来打他:“你小子这么和学长说话的是吧?!” 山本猛虎吃痛,不敢再多说。 但是现在的情况异常严峻。 本以为挺过喝蛋白粉就伤不了他们了,没想到叛徒出在内部,被敌人轻松攻心沦陷了。 现在队伍里除了自己,还没有倒戈的就剩…… 一直手揣兜里的孤爪研磨抬眼看他。 啊啊啊啊只剩一个平时最缺少毅力的孤爪啊! 不过事到如今,也没办法了,只能团结起仅剩的力量,一起抵抗暴政。 他拽拽地发问:“孤爪,你确定不会参加那个什么体能的训练的吧?” 孤爪研磨抬眼,轻轻点头。 “现在宁死不屈的只有我们两个了,要联手吗?” 山本猛虎向孤爪研磨伸出手。 孤爪研磨盯着那双向自己伸出的大手,垂下眼睛,缓缓伸出自己的手,轻轻拍对方的掌心。 “好。” 此时夜空深邃,头顶一片璀璨星河。 曾经因为“毅力”大吵一架的两个人,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达成同盟,成为抵抗暴政的最后一股力量。 第44章 44被逼上梁山。 在抵抗暴政的铁血联盟成立的五分钟后。 一行人走到学校门口。 远远地,就看到学校门口站着一个身材娇小、扎着双马尾的身影。 拐角里像是有个人在和她说话,小脸红扑扑的,说话时双马尾会激动得一摇一晃。 山本茜的余光瞥见他们,激动地挥手:“哥哥!” “小茜?你怎么在这里?” 山本猛虎有些意外,因为初高中放学时间不同,自己妹妹的社团活动不会留很晚,一般两个人都是各回各家。 “今天老师留堂了,所以回家也有点晚。”山本茜语气轻快,“然后在路上碰到灰二哥,聊得忘记时间了,就索性等哥哥一起回家啦。” 步伐向前,拐角处不再是视觉盲区,恰好露出熟悉的那一身墨蓝色运动装。 清濑灰二看见他们,露出一个极为温良的笑容,也挥着手打招呼。 山本猛虎瞳孔地震。 这幅画面在任何人看起来都再正常不过。 但在一位老兄长的眼里,清濑犹如狞笑着的恶鬼,伪装内心蛊惑纯洁善良的女初中生。 等到小茜背对他时,这个恶魔就会向自己妹妹细弱白皙的脖颈伸出魔掌! “你怎么认识小茜的?!又是以什么理由接近她的?!”山本猛虎一个箭步挡在他们二人中间,“有什么冲我来,不要伤害小茜!” 面对来势汹汹的诘问,清濑灰二只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还没来得及回答,山本猛虎就被自己妹妹拉了回来。 “哥哥!灰二哥不是坏人!上次我在校外摔伤,就是他骑单车带我去诊所,再送我去学校的!” 这件事山本猛虎有印象。 当时还因为自己不在小茜身边愧疚不已,却没想到帮助自己妹妹的恩人居然是他。 虽然之前有种种偏见,但他是帮了自己妹妹的人,这点不可否认。 瞬间,他的气势弱了许多。 “对了哥哥,我看着黑尾哥他们每天都在校外跑步,怎么没看到你和他们一起啊?” 这个问题问到点子上了。 若是让自己妹妹知道自己为了一些幼稚的原因赌气,故意和救命恩人唱反调,还不知道她会怎么想自己。 就在他支支吾吾为难之际,一道正道的光洒在了大地上: “山本同学的基础比较好,肌肉的状况和其他人不一样,所以不需要早上和别人一起。” “原来是这样!哥哥原来你这么厉害!”山本茜露出崇拜的目光。 山本猛虎支支吾吾地:“嗯……啊。” 此时此刻,仿佛有一道圣光从天而降,洒在清濑灰二的身上。 刚才幻视阴险邪恶的嘴脸,此刻变得无比柔和神圣,再眨眼,居然看到他的背后生出一双天使翅膀! 人家在以德报怨,而自己还小肚鸡肠地用龌龊的心思揣测别人的善意,这算是什么男子汉!!! 当即,山本猛虎抱着清濑灰二的手痛哭流涕:“灰二哥,我要一辈子追随你!!明天早上我也要来!!” 现在,除去日常失踪的三年级外,只有孤爪研磨一个人还没被招安。 黑尾用手肘戳戳研磨,一脸调侃:“你们的钢铁联盟不到十分钟就解散了呢。” 孤爪研磨:“……” “无所谓,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参加的。” 说完,他绕过已经抱着腿哭的山本猛虎,一个人融入沉沉夜色中。 …… 次日的社团活动,集体热身完,就要进行额外增添的体能训练。 没有参加的孤爪研磨自行离开,一个人先回体育馆等着。 零散排球躺在地面,偌大的体育馆空无一人,一切都静悄悄的。 孤爪研磨找了个阴凉的角落坐下来。 游戏机和手机放在活动室里了,有点无聊。 窗外时不时飘来别的社团活动的嬉笑声,显得一个人在这里的他形单影只。 然后,一双鞋子停在他的面前,拿着水瓶的白皙手臂伸至眼前。 “训练辛苦了,喝点水吧?” 黑色的发丝垂下一缕,少女眼里含着笑意,蓝色眼睛溢满阳光洒下的金色碎屑。 “啊……谢谢。” 孤爪研磨伸出手,又想起前几天的经历,开始退缩。 看着研磨犹疑的手,她笑道:“放心,只是普通的电解质水。” 得到保证的研磨才肯喝水。 “你怎么……没跟着一起过去?” 小口小口吸进一部分水后,口腔内不再发涩,孤爪研磨轻 声问道。 毕竟平时这种情况,她都要负责去计时的。 望月佑子也坐在他的身侧,抬头望天:“因为孤爪同学一个人嘛,所以我就过来了。” “你不劝我参加体能训练?” “孤爪同学是个有主见的人,如果你想来的话,自然会过来的。”望月佑子不假思索回答。 “……我只是觉得这对我来说没意义。” 这句话,像是在回答望月佑子,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望月佑子疑惑:“为什么会觉得对这对你没意义?” “就是……”感知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研磨垂下眼睛,“我在赛场上表现很差,害得队伍直接被淘汰了,大家也因为我被其他学校嘲笑了很久。” “所以,因为之前的表现,你觉得你再怎么努力也提高不了了?”望月佑子直切重点。 “算是吧……可以这么理解。” 孤爪研磨将目光放得更低,只想让自己能看到脚底一小片地板。 但是,他感觉身侧的人动了动,随后,便和撒满阳光的蓝色大海撞个满怀。 望月佑子蹲下,由下而上地与他视线相对,轻声问他: “可是,你怎么知道自己的努力就没用呢?” “就像是《勇者斗恶龙》里你觉得提升厨艺属性对打倒恶龙没有什么作用,但是因为你的厨艺技能,居然误打误撞做出了特攻毒药,勇者就是因为这个赢了强大的恶龙。这一切也是有可能的吧?” 孤爪研磨很想吐槽哪家的《勇者斗恶龙》会有厨艺属性,但是看着那双认真而坚定的眼睛,什么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 “先不想这些事情啦,好不容易热身了,不要让身体冷下来。” 望月佑子见他沉默,也不好多说什么,直接转移话题。 “来练习托球吧?我来帮你抛球。” 盯着向他伸来白皙修长的手,孤爪研磨抬眼,愣愣地和她对视: “好。” 是给人很平静和温柔的感觉。 随后,孤爪研磨后知后觉猛地扭过头,捂住嘴巴。 差点要鬼使神差地答应别的事情了。 好险,差点就被蛊惑了。 …… 在一个小时后,大部队集体返回,社团活动正常开始。 和往常不同,这次清濑灰二留到了社团活动结束。 一等到解散,他的声音直接穿透整个体育馆,直接逮捕落网之鱼:“孤爪同学,能过来一下嘛?” 当着全部人面被叫住,孤爪研磨也不好当作没听见,只得慢吞吞地移动到他的面前。 还没等清濑说话,他便开始主动开口。 “我最近……要去班级里早读……”研磨的视线及为不自然地下移,“就不参加体能训练了……” “啊,是吗?”清濑灰二爽朗地笑了,“原来是因为这个躲着我啊!没关系的!和社团活动相比,学习才是最重要的,我没有异议。” “那……后面,我就不……” “你们说完了?我也有事问孤爪同学。” 话还没说完,跟在后面的望月佑子就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盘光碟,举在研磨的眼前。 瞬间将“不来了”三个字咽进肚子,研磨猛地睁大眼睛,专注盯着光盘封面上的所有细节。 绝对不会看错的,这是—— 超级限量版的《MagicDragon》的隐藏款!整个日本只发行一百套!而且是和普通版一起贩售,开出的概率只有万分之一! 他可是把今年的零花钱都氪进去了,每日每夜在二手平台拼手速,都还没拿到这个隐藏款! 望月笑着解释道:“刚才社团活动不好打扰大家训练,现在终于找到机会问了。” “我那天偶然抽到这个卡带,但是我不打游戏,打算挂在网上卖掉了。听说研磨同学很懂游戏,这个大概卖多少合适啊?” “啊……这个是珍藏版,可以卖得很贵的……” 卖掉?抽到这种卡带不应该第一时间通关然后永久珍藏吗? “那太好了!我看这个和别人不太一样还有点担心是不是买到盗版了。因为我不打游戏,这个对于我来说也没什么用。” “那……我要!卖给我!” 不顾魔鬼还在现场,用尽平生的勇气,研磨抬头正视望月的眼睛,无比坚定地。 “啊?不行吧?孤爪同学。”清濑灰二笑眯眯地摆摆手,“孤爪同学不是要好好学习吗?这种东西如果卖给孤爪同学,会干扰他学习啦~!” “说的也是。”望月佑子点头表示认可。 “我学习其实还好……” 清濑灰二无视他的解释,笑容爽朗:“孤爪同学没必要什么事情都自己扛着!连体能训练都来不了了,肯定学习是忙的不得了了!我很开心你为望月着想,但这个还是卖给别人吧~” 孤爪研磨低下头,脑中的思绪已经是翻云覆雨。 不过区区游戏而已……不过是gamemaster的最后一作而已…… 而且也有普通版了,为了一个限定的名号出卖自己太愚蠢了…… 要是头脑一热答应了,面临的可是每天早上要四点起床去跑步的酷刑。 对对对,沉迷游戏这点也应该改改了…… 怎么来说游戏都不是生活的必需品…… 更多的享受现实生活,努力提升成绩才是最优解…… “啊——已经有人问价了,那就按孤爪同学说的,往贵了卖吧?”望月佑子掏出手机开始敲敲打打,不忘在一边夸奖研磨。 “还不赶紧多谢孤爪同学,不然你就随便卖掉了呢。”清濑在旁边添了把火。 “多谢孤爪同学啦,游戏卖出去请你吃芭菲,就卖七千日元吧?这个是我用购物券随手抽的,卖太贵了也不太好。” 购物券?随手抽的? 这几个字孤爪研磨都听得懂,但组合在一起就好像不再是日文。 七千日元……连他氪金的零头都没到。不懂行的外行人在暴殄天物!而最痛苦的是他还捡不到这个漏! 在一番语言的狂轰滥炸之下,孤爪研磨缓缓地、僵硬地抬起头,与她四目相对。 他捏住了望月佑子摁手机的手:“体能训练……我会来的。” 一扫以往畏生的眼神,他的眼中此刻透出仿佛敢死队深知前方是地狱却依旧视死如归般的坚毅。 “所以,卡带卖给我。” 第45章 45真是一支雄师啊! “可是,孤爪同学不是要学习吗?参加体能训练会不会有点本末倒置?” 作为一个轻易不给别人台阶下的人,清濑灰二像是在用逗猫棒玩弄幼年猫咪的邪恶人类。 “我可以兼顾两者的。”孤爪研磨回答。 “能兼顾两者很棒,但是有了游戏,三者也能兼顾吗?” 牙关一紧,孤爪研磨彻底豁出去了:“那就等体能训练结束再给我。” “等‘完成指标’后给我,这样你就没问题了吧?” 区区自我和灵魂,在gamemaster限定的最后一作前不值一提。 清濑灰二微笑着拍肩:“很好,很期待明天早上你的加入。明早五点半,我们不见不散。” 对方终于肯答应了。 幸福来的太突然,孤爪研磨一路恍惚地行走回家,挡地撞上前面的电线杆,才意识到刚才头脑一热答应了什么。 “完成指标”不就是要每天五点半起床坚持到春高结束吗?! 难以想象,12月那么恶劣寒冷的天气,他还要天还没亮就去跑步。 春高为什么不能下个礼拜就打?退一万步来说,预选赛就不能明天开始打吗? 还有为什么体能训练不能在被子里跑?为什么人不能一边睡觉一边跑步? 越往前走,吐槽也就越多。 内心的碎碎念已经具现化出实体文字,开始堆积在孤爪研磨的身侧。 就在这 个时候,一道声音从后面传来,瞬间驱散已经挤满他周围的碎碎念。 “孤爪同学,请等一下。” “什么事?”孤爪研磨很意外。 望月佑子和他们回家的方向不同,社团活动结束后是和同方向的福永一起回家。 “这个给你。” 她从包里掏出那盘不惜出卖灵魂也要得到的卡带,递到他的眼前。 “啊……”孤爪研磨原地卡了一下,“你要现在要给我?” “是啊。” 望月佑子反而对他不接卡带的行为表示疑惑:“你不是很想要这个吗?” “不是……就是那个……”研磨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乱了语言组织能力,“不是说好等春高结束再给我……吗?” “可是游戏不是要趁着喜欢的时候再打吗?”望月佑子眨眨眼,“只要你肯坚持来,灰二哥不会发现的啦。” “你不怕我拿到了……就不过来了吗?” 不自觉地低下头,孤爪研磨不想和对方对视。 如果听到什么不好的答案,就算是这盘游戏他也会不想打的。 但是,望月佑子眼睛弯了弯:“不怕啊。我相信孤爪同学是个言而有信的人。” 夜风也很温柔,轻轻地掀起大家鬓边的碎发,一并将那盘卡带送进他的手里。 “福永和灰二哥还在等我,我就先走啦,明天早上见吧。” 已经把卡带送给研磨,望月佑子赶紧小跑回去,来去匆匆。 孤爪研磨愣愣地看着远去的背影,朝着她挥挥手,然后超小声地回了句: “明天见。” * 第二天早上五点半。 刨除三年级的成员,排球部全员在学校门口成功集合。 凝视着到场众人,清濑灰二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真是拥有精兵强将的一支雄师啊! 随后,他用着喉咙能发声极限喊道:“快——醒——来!” 音驹排球部全员虎躯一震,猛然从梦中惊醒。 黑尾的鸡冠头乱得不能再乱,犹如一只黑色公鸡在小鸡啄米。 山本猛虎的莫西干头还没来得及打理,像是爆炸的香蕉热狗;夜久卫辅扒在福永身上企图小憩一会儿,但福永本人独木难支,两个人像不倒翁晃来晃去。 而孤爪研磨已经具备站着睡着的素养,鼻腔呼出的泡泡被震破,才努力地将眼睛撑开一条缝。 “大家,要不要再加五千米醒醒瞌睡啊?”清濑灰二皮笑肉不笑道。 瞬间集体一起摇头:“我们一点都不困!” 清濑灰二目光瞥向后排:“研磨,你怎么回事?” 被叫到名字,原本只能撑开一条缝的眼睛骤然瞪大,眼白布满熬夜特有的红血丝,黑眼圈快有一根指头宽。 “昨天想到要参加训练……兴奋得一晚上没睡着。”视线转移,研磨随口扯了一个谎。 实际上是想到以后每天都要早起,没有什么时间打游戏,于是直接通宵把那盘游戏通关了。 “所有人,以后都不许熬夜。”清濑环视周围一圈,语气无奈,“熬夜后再跑步,心脏会受不了的。” “研磨,今天你不用参加了,和望月在终点计时吧。” 一切交代完毕,清濑灰二撵着哈欠声载天的男高开跑,孤爪研磨往河滩走去。 和大家不同,望月佑子没有一点困意,曲起双腿,用制服包当桌板,正在专心致志地写着什么。 手肘下还压着另外一份检讨,望月佑子正在进行日译日,极速写作。 “这几天光顾着社团活动的事情,忘记写检讨了。” 察觉到周围的目光,她主动解释道。 今天早上开课有晨会,作为迟到共犯二人组,要在晨会上当众朗诵自己的一星期思过的结果。 虽然黑尾和望月完全没有思过的意思就是了。 研磨坐在她的身边,指了指:“那边的是?” “哦,那个啊,是灰二哥打出来的计划表,是等你们今早训练结束了发给你们。” 孤爪研磨就安安静静地坐在旁边,看她在纸上留下一笔一画。 在检讨写完时,恰好一阵风吹来。 放在身侧的计划表被吹起,望月佑子伸手要抓,却意外地放飞手肘下黑尾的检讨书。 黑尾和她的检讨书瞬间和计划表们卷到一起。 所幸风不是很大,没有把黑尾的检讨书放生大自然。又有研磨的帮忙,很快就重新分了出来。 被///操练的一行人正好返程,简单地拉伸休息后,便一起回学校参加晨会。 作为压轴节目,望月佑子和黑尾铁朗带着检讨上台。 一位是上周也来过的检讨鸡冠常客,一位是初来乍到的新人转校生。 不管如何,这个组合相比之前无聊的领导讲话,是无聊晨会为数不多有趣的部分。 全体学生的目光集中在台上。 从哪种方面来说都是大前辈的黑尾铁朗率先开始宣讲: “我很痛心今天站在这里和大家见面,是因为我在上周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 “为了日后弥补我的错误,还请同学们监督我的日常所作所为,为此我将……” 此时,恰好念到第一页纸的最后一行,黑尾铁朗翻页,按着下一页的内容读了下去。 “每天进行八组S.I变速跑……?” 全场一片寂静。 所有人:“……?” 第46章 46枭谷集训 众目睽睽之下,黑尾铁朗露出一个尴尬不失礼貌的笑容。 这是把什么玩意混上来了? 坐在场下的孤爪研磨心虚地移开视线,脚趾疯狂蜷缩。 刚才翻了翻书包,发现属于自己的那份训练表里,不偏不倚少了一页,还夹着一张属于自己幼驯染笔迹的信纸。 “这是在搞什么……?搞笑来的?” “那个什么跑……是为了下次能跑得过学生会?” 周围的人面面相觑,一片嘘声。 排球部在学校内不是什么明星社团,学生们不认识黑尾很正常,反而因为连续两周登台检讨,先入为主地带上一层偏见。 所有人都等着看黑尾该如何收场。 但出乎意料地,台上另外一个人的声音响起: “每天C.C越野跑三公里。” “每天LSD慢速跑六公里。” “每周一三五,增加四组tempo加速跑。” …… 望月佑子逐字逐句、声音洪亮地念完了训练表上的所有项目。 “以上是我和黑尾学长、也是我们排球部未来在春高前的修行。”她平静地面向台前,“在未来的日子里请大家监督我们,不会再犯之前的错误,并且我们会在春高预选赛上拿下入场券,完成登顶。” 此言一出,台下的议论声和炸开锅一样: “我记得……我们学校排球部IH第一轮就被2:0抬回来了?” 打三场的局,一把没赢,比分差得还不是一星半点,这成绩谁都不好意思说出来。 “就之前排球部那个样子,拿命打那些强校啊?” “我记得当时排球部还有个人在直播,当着全国的面摔了一跤?” “呜哇!可求你别说了,万一被本人听见了怎么办?!” “可是我说的就是事实啊……打球莫名其妙摔跤不是不应该有的失误吗?” 坐在不远处的孤爪研磨被连续戳了好几刀,默默把外套扣子扣 到最高,将半个脑袋埋在衣服里面。 好难为情、好羞愧。 别说了……尤其是当着全校的人说这么难为情的大话。 而且,打进全国大赛什么的,学校也只有很早很早的那几届才做到。根据可能性分析,我们根本就做不到。 “对,如果我们春高打不进全国,排球部全体男生剃光头。”黑尾铁朗笑着补了一句,表示这不是玩笑话。 直面着台下此起彼伏的议论声,台上两个人深吸一口气: “所以,请大家一起——” “和我们一起创造这个伟大的时代。” Lv.10的勇者在新手村抚摸之前屠龙勇者留下的古剑,欲向天边的Lv.99妖怪们挥出复兴之剑。 这一剑是否能砍中结果不得而知,但只要在游戏中发起挑战时,高不可攀的妖怪们就已经露出血条。 在勇者拿起剑时,就已经开创了一个时代。 一个属于音驹的时代悄然而至。 窸窸窣窣议论声消失殆尽,场面被震慑住,礼堂内沉静如水。 这时。 啪、啪、啪,清脆透亮的掌声响起。 不知道是谁带头响起掌声,像是点燃的引信的烟花,声音此起彼伏、越来越大。 就连坐在前排的学校老师和学生会成员也鼓起掌。 夜久在场下笑出声:“能把检讨大会变成誓师大会的估计也只有他们两个了。” 海行信也跟着在鼓掌:“不过这样挺好的,不是吗?” 礼堂内掌声久久不能停歇,待到浪潮退去,检讨二人组向台下深深鞠躬,拔腿就溜。 刚才还在台下感动得抹眼泪的学生会会长站起来,大喝:“等一下,你们俩不许动!” “不能下去,你们刚才还没说完犯了什么错。” “迟到……”两个想趁机偷摸溜下台的人定在原地,脑袋瞬间耷拉着像鹌鹑。 学生会会长眼镜冷光一闪:“好像不止是迟到吧?刚才黑尾的检讨里也没说,你们俩当时为什么要跑的?又是怎么跑的?” 一码归一码,检讨没做完别想轻易下台。 望月佑子:“……嗯,就是迟到后想另辟蹊径一下。” “什么叫另辟蹊径?” “就是我们迟到后不想承担责任,想偷偷翻墙进学校,给大家造成不好影响了……我们后面有好好反省。”黑尾铁朗老实招待,希望让对方赶紧高抬贵手。 学生会会长丝毫没有放过他们的意思:“很好,还有呢?” 黑尾铁朗绝望地闭上眼睛。 大家同学一场,你为什么还要鞭尸啊! 鞭尸一遍就算了,还要拉出来在阳光下反复暴晒,聚集父老乡亲们一起鞭! 全体学生不明所以的目光聚集在台上,互相交头接耳,总觉得前方有个大瓜等他们来吃。 “你们不愿意说的话,那就是我来说了。”学生会会长笑眯眯地,公然威胁。 虽然刚才感动的直抹泪,但那天让他喘的像条狗、一并社死的事情还是要清算的! 当时不明真相的群众看到这对奇行种,还以为是八尺大人穿着音驹的校服现身,学校投诉电话被连续打了好几个! 望月佑子抬手捂住脸:“上下合体像在开高达一样在学校外面跑来跑去。” “谁是高达?” 黑尾单手捂住眼睛,举起另一只手:“我。” “谁又是驾驶员?” 望月佑子把脸捂的更紧了:“我。” “除了迟到,你们知道错在哪里了吗?”学生会会长皮笑肉不笑。 除了不是迟到翻墙,那还能有什么错……? 这个恶毒的人类,非要逼着他们绘声绘色把那天的场景描述给全校听是吧?! “我错在不该当高达,不应该主动被骑着跑。” 黑尾铁朗牙关一紧,决定对方问什么就答什么,赶紧结束这场当众处刑。 耳尖已经熟透,望月佑子小声地跟着回道:“我也不该当驾驶员,以后再也不骑人了。” 学生会会长心满意足地落座后,全体的爆笑紧跟而至。 没想到开个破晨会,还能听到如此炸裂之事。 台上的这两个人,超逗的啊! 黑尾铁朗、望月佑子:“……” 这场晨会下来大家都很开心,当然他们两个不是大家。 一点都不嘻嘻。 …… 在那场晨会后,黑尾铁朗和望月佑子足足被笑了一个礼拜。 并且还痛失真名,得到了“鸡冠头高达”和“鸡冠头驾驶员”的伴生外号。 不过在被笑过之后,还是得到了大家的支持,就连霸占整个田径场的田径部都主动划给他们一些田径场的使用权。 清濑灰二制定的体能训练也在稳步进行,每个人的进步也随着时间开始慢慢显现。 从一开始清晨集合,每个人困得像被吸干阳气的书生,到基本每个人都能做到精神抖擞地过来集合。 首先,夜久卫辅突破了力量训练的瓶颈,四肢力量得到质的飞跃。这让球队的一传稳健到恐怖的程度。 而黑尾他们在力量、速度、耐力等诸多方面都得到了提升。 最后是孤爪研磨。 他每天也都坚持训练,从一开始像一滩融化的史莱姆,需要两个人一前一后抬回去,到现在已经可以自己独立走回学校。 但除了这点,似乎好像没有其他明显的变化。 望月佑子对此很头疼。 中性笔尖在纸上划下一道痕迹,在每周训练表重点内容上圈上又圈。 “不用太着急,这个会有契机解决的。”清濑灰二在资料上划来划去,“不是训练内容出了问题,也不是他没有努力。” “是内心出了问题。” 在训练项目上重重画下一个句号,清濑灰二沉声道。 “怎么说?” 清濑灰二努力描述着所想:“我感觉可能是IH预选赛上那个失误对他的影响太大,所以在后面都不敢百分百放开。” “而且你们排球部的三年级似乎和你们关系不太好?感觉研磨同学和他们也不太对付。” 望月佑子眉头微微皱起。 “不过预选赛还早,问题都是有时间可以去解决的。”清濑灰二站起身,把一叠资料在桌面上敲了敲,“来,这个给你,这周末就托付给你了。” “这个是?” 看着写满密密麻麻字迹的训练计划,望月佑子有些疑惑。 “这周末的集训啊,我要上课不去,集训外的体能训练由你来组织。” 很云淡风轻地放权给她了。 “这、这不好吧?我做不到的……” 清濑灰二将资料往她手里一塞:“想要一起登上顶点的话,你现在做的可算不上‘一起’哦。” “这些只是我预计的情况,具体的情况还是需要你自行判断和重新调整。” 清濑灰二耸肩,自说自话地拍拍肩,当了个潇洒的甩手掌柜。 攥紧资料的指骨发白,望月佑子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纸边皱起。 真的可以做到吗……? …… 周末悄然而至。 集训地点定在了位于东京郊区的枭谷学院内。 作为枭谷联盟的成员,音驹受邀了本次集训邀请。 不过说是集训,更多的是为了即将到来的IH全国大赛做赛前准备。 到场的几个队伍:东京代表枭谷学院、琦玉代表森然高中、神奈川代表生川高中,全场只有音驹没有进全国大赛。 ……总有一种关系户混进大佬聚会的感觉。 密集的建筑群从身后退去,大巴车一路上兜兜转转,终于抵达集训地点。 大巴车刚刚停稳,集训场馆内就窜出来黑白发的猫头鹰,像是山大王围着大巴车巡视好几圈。 音驹排球部众人不知道他在闹哪出,继续按照计划挨个下车。 木兔光太郎站在车门口,双手叉腰:“黑尾,hey,hey,hey!!上次你在短信里说的果然是骗我的!” 刚才围着大巴车巡视好几圈,都没看到新来经理的影子。 果然是像赤苇上次说的,黑尾在现在这个时候不太可能找到 经理! 这个赌约是他赢了!!黑尾要请他们排球部吃一个星期的拉面! 但他脸上的得意没维持多久,便对上一双略带疑惑的蓝色眼睛。 因为坐在视觉死角,望月佑子最后一个从车上下来,旁边还站着得意洋洋的左右护法。 望月佑子冲着他点点头:“学长你好。” 一个完整的、全新的经理活生生站在他的面前,纤长眼睫毛一眨一眨地看着他。 木兔当场石化。 黑尾那小子真没骗他!!!哪一点都是! 仔细一看真的长得很可爱! 黑尾双手环胸,满脸骄傲呲个大牙乐:“狂妄的猫头鹰,真是感谢你啊,还特意过来迎接让我们欣赏你的败姿。” “来来来,大家过来点单,想吃什么和木兔说。”黑尾大手一挥。 “豚骨拉面要加猪排。” “酱油拉面。” 音驹排球部的二年级很不客气地开始点单。 反倒是刚才一个人耀武扬威跑过来的木兔,搁这一站,就直升拉面店单小妹。 一年级的还很客气:“这不太好吧……” 毕竟不是同年级的,没法厚着脸皮让学长请客。 “你木兔学长说的要买一个星期的单,大家都是自己人不要客气,直接点。” 此刻,黑尾薛定谔的“自己人”标准开始显现,一脸今天我就要吃光你的零花钱。 “怎么了?木兔学长?” 被一群猫咪包围的大猫头鹰终于等到娘家人支援。 “akaashi——!!”木兔光太郎双眼变成蛋花眼,有些委屈地回头,“黑尾他说的是真的,我赌输了!” 不放心跟着过来的赤苇:“……” 马上就要打全国大赛了,怎么还在纠结几个月前的事情。 而且在外校面前能不能稳重一些? 第47章 47消极模式的王牌需要哄。 略过互相打招呼的过程,集训正式开始。 规则一如既往的车轮战,输者绕着排球馆鱼跃一圈。 作为全场唯一一位没有打进全国大赛的音驹,面对另外三支打进全国的代表队场面有些尴尬。 很快,哨声接连响起。 第一场训练赛,音驹VS森然,以0:2的战果结束。 “好好,愿赌服输!我们上!” 黑尾一声令下,排球部全员跟上他的背影,开始围着排球馆鱼跃一周。 受罚硬生生被他整出要上阵杀敌的激昂感。 “喂喂喂,后面那个在划水吧?” 森然的二传指了指在队伍最后面的孤爪研磨。 “可放过人家吧,他下场可是一口水都没来得及喝。”森然副攻手打趣道,也在看音驹鱼跃一周。 两个人对视一眼。 “你有没有觉得……” 几乎是同时,两个人不约而同说了一模一样的话。 “音驹突然变得很难打了?” 距离上一次集训已经过了快一个月的时间,那个时候是为了IH预选赛而举办的合宿。 背对着“生生不息”标语的音驹,丝毫看不出特别之处,只是一支平平无奇的球队。 以音驹当时的表现,大家心知肚明它预选赛上不会走得很远。 果不其然,第一轮碰上关东的霸主后就被打包送回老家。 但是今天他们的表现,和上一次合宿、IH预选赛上完全不同。 说改头换面都不为过,甚至可以说像是在脱胎换骨。 森然二传手沉思:“是因为他们把三年级全换成一年级的原因?” “不止是一年级,他们二年级和以前的变化也很大。”森然副攻手努力回想着赛场上的感觉,“这种感觉……应该是难缠?” 说到这个他就来气。 音驹的一传实在是太烦人了!!之前集训就讨厌他们的一传,这次更是,像是难缠的橡皮糖黏在鞋底,怎么甩都甩不开。 虽然这一局也是2:0,但是每一小局的比分也就差两三分。 音驹这段时间到底干了什么啊…… 这时,场内骤然响起短促的哨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枭谷VS生川,木兔光太郎的一记扣球又被对面完美拦下。 “那边还没打完?” 音驹已经鱼跃一圈结束,开始补水休整状态,枭谷还在打焦灼的第三局。 “感觉是木兔的状态不太对劲……”一直在观察对面的森然主将开口道。 他的扣球成功率比以前差太多了。 在场上的新晋二传也察觉到不对劲:“木兔学长?” “可恶……!一想到打赌输给黑尾那家伙就超级不爽!完全没办法集中注意力扣球了!” 木兔不打自招,曾经直冲天空的黑白发也和主人的心态一样,软趴趴地下垂。 赤苇京治有些无奈。 怎么还在纠结刚才的事情啊……? 算了算了,木兔学长在球场上“突发恶疾”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还是以安抚好他的情绪为首。 “音驹的经理还是第一次见到木兔前辈吧?”赤苇京治反问,“一个人对于陌生人的认知基本来源于第一印象,如果木兔前辈扣球老是失败肯定会给她留下不好的印象吧?” “啊?那我给她的印象岂不是差到极点了?” 猫头鹰肉眼可见地开始枯萎,逐渐褪色成灰白纸片。 赤苇无视了木兔的打岔,继续说道:“但相反的,如果整场木兔前辈都完美地扣球,绝对能给她留下超级帅气的印象。” “噢!是哦!akaashi你好博学多才!!” “况且,她长得还很漂亮!”深吸一口气,赤苇放出会心一击。“想想吧,是因为打赌输了而懊恼,还是整场留下帅气的印象,然后无比帅——气地去问她的名字更好。” “噢!当然是后者更划算!”木兔突然感觉浑身上下充满力量,“我现在感觉能靠扣球拿下二十分!” 一旁围在教练身边的音驹队员,也听到了枭谷那边咋咋唬唬的声响。 望月佑子把最后一瓶水递给黑尾,有些许疑惑:“是我错觉吗?……总感觉那边一直在盯着我们看。” 黑尾摸着下巴看乐子:“可不是错觉,就是盯着我们看的。” “盯着我们看干什么?” “……太好奇可是会被邪恶的猫头鹰叼走,”黑尾推着她往里走,“不用管他,知道他还能呼吸就行了。” 有了赤苇的激励,木兔后半场状态很好,一连扣球杀下三四分。 “看到了吗?看到了吗?”木兔左摇右晃,“我扣球是不是超级帅!” “大家都看到了,真的很帅气。” 得到枭谷排球部全员的一致认可。 “hey,hey,hey”三声,木兔心满意足地叉腰,往场外看去。 视线所及的地方,音驹已经和森然开始火热朝天的拦网练习,没一个人往这边看。 一道不存在的闪电直劈木兔的天灵盖,倍受打击地后退几步。 完全没看到我帅气的扣球啊!!!一个人都没有!! 他一脸沉痛:“akaashi,后面别传球给我了,反正我的扣球一点都不吸引人。” 赤苇京治:“……” 这个他真的没办法。 总不能扯着嗓子大喊一声“全体目光向我们看齐”吧? 因为没办法让另外两队看着木兔,枭谷局末在七打五的情况下,输给生川。 一旦有了负反馈,如果不能及时调节,那么后面接踵而来的就是成倍的负面影响。 这一下午的训练赛,枭谷惨败。 做完最后一圈鱼跃,赤苇京治抬手擦去额上汗液,发现队伍里好像少了什么东西。 在队尾的木兔学长好像不见了。 赤苇询问一周,推理出意料之中答案—— 进入完全的消极模式,又找个地方躲着黯然神伤去了。 …… 枭谷体育馆器材室内。 因为暴晒发黄的计分牌和仰卧起坐垫之间,夹着一个黑白相间的猫头鹰头。 木兔光太郎双手抱膝,像一尊雕像,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周边呼喊他名字的声音透过门缝传来,但他也没出声回应。 作为一个196个月的宝宝,需要队友哄哄、撸顺毛了才能主动出去。 吱呀一声,器材室的门被人推开,脚步声响起。 淡淡的栀子香一并涌入狭窄室内,脚步声走来走去,最后停在他的 面前。 木兔依旧将头埋在膝盖上,继续玩装木头人的游戏。 “那个,前辈,剧烈运动完呆在阴凉的地方很容易感冒的哦。” “啊啊,不要管我。”木兔光太郎抬头看了一眼来人,随即又自暴自弃地将脸埋在膝盖上。 打赌打输了,还因为这个输掉比赛实在是太逊了! “确实呢,我没有义务管前辈。” 走到木兔身边,望月佑子轻飘飘地把枭谷训练外套搭在他旁边的架子上。 “可如果因为感冒,让我看不到那么帅气的扣球,那我会后悔一辈子的。” 帅、帅气?! 木兔内心中的雷达动了:“你看到我扣球了?” “是啊,今天整个下午都在看前辈呢。”望月佑子莞尔,“不管是小斜线,还是直面突破拦网的暴力扣球都很帅气。” “是嘛?”木兔腾地一下站起来,怪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望月佑子给他肯定的答复:“是的,我最喜欢前辈最后一场第二局的赛点扣球,起跳滞空的样子很漂亮。” 木兔光太郎眼睛充满了光。 原来只是他以为没人看!!没想到真的有人认真地偷偷看了他全场。 “我叫望月佑子,请前辈多多指教。” 见着哄得差不多了,望月佑子弯弯眼睛,主动自我介绍。 木兔眼睛眨了眨,规规矩矩地回复自己的名字。 随后,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她主动告诉我名字,然后还问我名字了啊!!! 虽然和预想情况不同,但是感觉比预想的情况还要开心。 此刻,枭谷成熟稳重的王牌已经被吊成翘嘴,嘴角能和太阳肩并肩。 在门外听了全场的赤苇一阵汗颜。 之前费尽心机才能哄好的木兔学长,居然听了别人三言两语就能重回正常形态。 美少女JK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生物。 估摸着单方面的商业吹捧差不多时,赤苇走进来,适时打断他们。 “木兔学长,再休息一会儿就可以去吃晚饭了。” “是啊是啊,该吃饭了。”被请来的黑尾闪亮登场,“不好好吃饭,怎么让我们晚上看到你无、比、帅、气的扣球啊?” 黑尾很敬业,特地拔高语调强调扣球的帅气。 接着,被请来的音驹托按照站位轮流登场: “呀~今天你的扣球真是吓我一跳,感觉手臂要轰飞了!” “枭谷王牌扣出来就是不一样哈~” “真不愧是猛禽啊!” 就连被强制抓过来的研磨也走到木兔面前,竖了个一切尽在不言中的大拇指。 “木兔学长,晚上自由训练的时候再见吧。” 见着别人的请求差不多完成,望月佑子转身,向木兔挥手道别。 大猫头鹰已经在一声声夸赞中变成豆豆眼吉祥物,呆呆地对着她的背影挥挥手。 “晚、晚上再见?”黑尾似乎比木兔还要敏///感,嘴角抽搐,心中涌上不祥的预感。 “我们几个学校不应该一起去吃饭的吗?” “当然不一起啊。”望月佑子一脸阳光,“你忘啦,今天还要体能训练呢。” 黑尾嘴角僵硬:“灰、灰二哥没来,这几天就算了吧……” 本来还以为能趁着他不在偷懒几天的…… 听到他们对话排球部其他人,不约而同假装没听见,纷纷抬头望天加快步伐往外冲去。 “站住。” 身后响起此刻温柔到恐怖的声音,犹如一支箭将所有人钉在原地。 一点商量的余地都不给,望月佑子笑眯眯地抱着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鳕鱼蛋白粉,语气轻快:“Go。” “不去晚上就用这个拌饭吃。” 第48章 48我从小看你打排球长大的 二十分钟后,枭谷学校门外道路上。 “真是壮观呢。” 枭谷一群人坐在马路牙子上,一边幸灾乐祸地啃西瓜,一边观赏音驹全员的惨状。 夏天天热,啃西瓜爽度:100% 天气很热,一边看别人受苦一边啃西瓜爽度:1000% 有人笑着挪揄:“黑尾,好好跑步别偷懒!!我们在下面都看不下去啦!” 闻言,在队尾押队的望月佑子探出头,死亡凝视队前的情况。 黑尾被身后的视线看得发怵:“滚吧你!我跑得最认真了,不要空口污人清白!!” “胡说,刚才可是看黑尾你走了好几步!”对面毫不客气地回。 黑尾铁朗对被看热闹感到心累,索性拉快速度,从物理上远离这群爱蛐蛐别人的猫头鹰。 孤爪研磨最后一个跑过道路转角,音驹全员彻底消失在枭谷的视野中。 粗重的喘气声回响在道路上空,他现在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像一滩马上就要融化的史莱姆。 无限向外延展的步行道让人看得绝望,双脚也很灌铅一样沉重,他直接不在乎跑姿,上半身前倾几乎要和地面平行。 还以为可以趁那个魔鬼不在,偷偷喘一口气。 曾经清濑灰二的那副音容笑貌平移到望月佑子脸上,都是皮笑肉不笑地在威胁人。 真是应了一句话……魔鬼永远如影随形。 望月佑子从前面回来押圈,跑在他的身侧:“你还好吗?” “我没事,最讨厌跑步了……”察觉到那一道视线,研磨有气无力地,“又累又难受还很无聊。” “如果觉得无聊的话,那要不要试着把现实看成一场游戏?” “……很早以前就这么干了,但这个不太管用。” 事实证明,再有趣的游戏在像苦行僧的跑步前,都会失去原本的趣味。 望月佑子歪歪头:“可是研磨是精英玩家,不应该追求收集全成就和无伤通关吗?” 达成全成就、无伤通关…… 孤爪研磨在心底小声地重复这几个字。 他突然想起在IH预选赛上的表现,那个应该叫零成就全损失败吧…… 想到这里,已经疲软的双腿不知从哪迸发出一股力量,越过望月佑子向前跑去。 姑且是因为想要“无伤通关”撑下来了。 结束体能训练后,音驹的大家也都歪歪斜斜倒在草地上,啃着枭谷大发慈悲赠送的西瓜。 望月佑子捧着西瓜去找不省人事的研磨。 大脑已经开始宕机,研磨整个人瘫在草地上,彻彻底底变成一滩已经融化的史莱姆,怎么拎都拎不起来。 没办法,望月佑子只能蹲着给他扇风,企图让融化的史莱姆重新凝固。 但毫无征兆地,一道黑影从上而下笼住他们,扇风的动作戛然而止。 孤爪研磨睁开眼。 一张陌生的人脸映入眼帘,正俯身看着他们,研磨瞬间一个鲤鱼打挺坐直上半身。 什么奇怪的人跟过来了?! 身侧人表情也很意外,但反应并不算大:“牛岛学长?你怎么在这里?” “国青队的集训在这附近,自由活动时间我会出来跑步。”牛岛若利把目光扫过来,“这位是?” “我们排球部也在附近集训,他是部里很厉害的二传手。” “原来如此。”牛岛点头,礼貌地向研磨伸出手,“刚才吓到你很抱歉,我叫牛岛若利。” 面对伸过来的手,孤爪研磨眉头微微皱起。 绝对没有看错。 对方虽然在很规矩的自我介绍,周身却散发着一股雄性想要和同类竞争的气息。 “孤爪研磨。” 他犹豫着将手握上去,完成一个和陌生人互相认识的仪式。 可还没等到碰到对方,一道窜出来的黑影强势地隔在他们二人的中间。 “找我们家的二传手和经理有何贵干?” 眉间皱出一个川字,山本猛虎表情狰狞,活 像个威胁路人收保护费的不良少年。 虽然在队内和研磨不太对付,但有事他是真上。 “山本,不是什么奇怪的人,”研磨赶紧打住,“他是望月之前的队友。” 山本猛虎将信将疑:“之前的队友?从宫城瞬移到东京?” 牛岛若利嘴唇翕动,欲要解释,远处却传来更高亢的声音。 眼尖的猫头鹰兴高采烈地挥动四肢:“喔!!这不是牛若嘛!!你来东京啦?” “牛若?”有人问。 赤苇很贴心地解释道:“就是木兔学长一直比不过的全国前三主攻手之一。” “哦哦,知道是谁了。” “akaashi!!这个时候不要拆我的台!!”木兔超大声抗议。 有了木兔惊天动地的一嗓子,周围游离的人群瞬间向这边看齐。 瞬间,东京土著猫猫和猫头鹰们将路过的白鹫团团围住。 木兔在牛岛身边手舞足蹈:“还记得我吗?还记得我吗?” “我记得,去年在春高赛上我们碰到过。” 有了木兔开头,在场和牛岛有接触的人纷纷开始发问。 一副“我小时候还抱过你”的亲戚开始轮流问“你还记得我吗?我是你XXX”的场景。 毕竟能让实力强劲的对手记住,也算是对自身的一种认可。 犹如旋转寿司般的发问轮到黑尾,他非常亲昵地握上牛岛的手。 然后,带着招牌假笑开始挑衅:“啊呀~真感谢你们之前对望月的照顾,现在我们有她真的很开心。” 说话间,还不自觉地挺直胸膛,竖起的鸡冠头使他以微弱优势胜出。 “不用客气。”牛岛似乎没察觉到这是挑衅,疑惑歪头,“不过你是?” 在职业假笑的黑尾嘴角抽了抽。 这人故意的吧?! 音驹两个大字印在胸口,队服上还有队号1,结果说不知道是谁?! 似乎察觉到黑尾脸色不对,牛岛补充道:“让你不高兴了我道歉。但是我只会记住未来对手的名字。” 黑尾铁朗又中一枪。 这人什么意思……是在嘲讽我们进不了全国吗? 刚才看到研磨被他吓一跳,决定挑衅一下气气对面,没想到把自己气个半死。 不行……得找个办法气气对面,不然这口气实在咽不下去。 于是,黑尾皮笑肉不笑,开启新一轮挑衅:“嗯呢没关系,毕竟我从小看你打排球长大的嘛,会溺爱你的~” 和预料中的一样,对方皱起眉头,表情不像刚才平静无波。 黑尾心满意足地收剑回鞘,准备离开。 但就在这时,背后响起依旧沉静的声音—— “感谢你这么多年的支持。”牛岛皱起的眉头松开,在心里已经自我消化完刚才那句话的含义。 “我很高兴在这里认识你。” 黑尾一阵汗颜。 喂喂喂,真把那话当真了啊?! 我们同年级同岁啊,谁会真从小看你打排球长大啊……为什么还要用努力表现亲和力的偶像语气发言啊! 顿时感到一阵心累,黑尾意识到对方说不通,草草回复,准备黯然退场:“我叫黑尾铁朗,很高兴认识你。” “至于我是谁……是你们前经理来东京的初始坐骑哦。”他随口胡诌一句。 但也就是话音落下那一刻,立马发现了事情的端倪。 刚才有问必答、不懂就问的牛岛,此刻浑身一僵,面色比刚才差了很多。 黑尾顿时嘴角咧得能和太阳肩并肩。 ——突然好像知道该往哪方面挑衅了。 * 一旁,正在围观黑尾舌战牛岛的枭谷全员。 大家很默契地一边啃着瓜,一边注视着旁边的战况,只有一个人与众不同—— “可恶啊,黑尾没见过几面就能和牛若聊得热火朝天,他们是不是在讨论排球技术?我也好想加入他们啊。” 木兔捶胸顿足,欲向前冲,打算物理和他们打得火热。 赤苇赶紧拉住他:“木兔学长,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 第49章 49夸奖要建立在事实的基础上。…… 猫头鹰发出疑惑的声音:“小孩子别插嘴是什么意思……?” “我和他们不是同岁同年级吗?” “就是字面意思。”赤苇移开视线,不打算过多解释。 呆头呆脑的猫头鹰陷入沉思。 很快,他的眉心皱出川字,清奇的脑回路得出惊天结论—— “akaashi,你是不是觉得我的技术在牛若面前像小孩一样?” “不行,机会难得,我要和他比比谁更厉害!我今天就要当全国前三!” 赤苇赶紧从后面抱住他,企图遏止住不省心学长要把场面弄复杂的可能性。 新旧东家的唇枪舌剑就已经够乱的,无关人员就别去淌混水了。 但木兔不这么觉得,一脸大义凛然:“为什么要拦着我?你要阻止我给自己正名的机会吗?” 全国前三,多酷啊! 这个时候,互相拉扯的两个人脚边似乎碰到一团不明物体。 前来避难的小黑猫被误伤,正好与他们俩个视线相交。 场面一度沉默。 眼神开始乱瞥,研磨一番纠结后,默默向木兔举起吃了一半的缺口西瓜:“……你要吃吗?” “……木兔学长,你被外校的学弟怜悯了呢。”赤苇默默吐槽。 还准备施舍给你一块啃一半的西瓜。 木兔:“……” 未来全国前三的主攻手即将陷入自尊破碎危机。 就在这个时候,木兔光太郎身侧递过来另外一块完好的西瓜。 “木兔学长,你刚才像机关枪吐西瓜籽的样子好炫酷。”望月佑子弯着眼睛说。 “真、真的吗?你刚才看到我了?”猫头鹰磕磕绊绊回复。 “是啊,一直都在看学长呢,”望月佑子把西瓜塞进他的手里,“毕竟学长很耀眼,一看到就移不开视线了。” 一直在看、很耀眼、移不开视线。 这几个词反复戳到木兔心窝最敏///感的地带。 瞬间,他放弃挣扎,一屁股坐在研磨身边。 对,现在和牛若争个高低没有任何意义,毕竟自己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实力还是在赛场见分晓吧! 然后,要做重要的事的木兔光太郎:“真没办法,那我再勉为其难给你展示一遍吧,要认真看哦。” “哇,谢谢学长!我会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学长的英姿的。” …… “我吃完了,你还要看吗?” “还要看还要看。”望月佑子小海豹式鼓掌。 “那好吧,我给你看看我的绝技,平常人我都不给他看的!” “哇,那学长一定要让我见识一下!” “hey,hey,hey!” 为什么吃西瓜的时候还能发出“嘿嘿嘿”的声音啊? 赤苇京治站在旁边默默吐槽。 凝视着已经彻底沦为女人的吐西瓜籽机器的木兔,赤苇默默叹气,不得不在心里再次感叹: 美少女JK果然是世界上最恐怖的生物。 以后绝对、绝对不能得罪她。 在木兔啃第五块西瓜的时候,黑尾已经向牛岛罗列第五十四条音驹排球部相亲相爱的日常。 某种程度上,大家都很努力! 双手叉腰,黑尾言之凿凿:“对了,望月还给我们全员做过倾注心血的饮品,不会吧不会吧?你们该不会没有吧?” 他指的是为了逼全员就范,每日需要服用三剂的鳕鱼味蛋白粉饮料。 喝过的都感动得吐了! 嗯嗯对,暗黑料理也是料理,这怎么不算亲手做的、倾注心血的饮品呢? 但不知事情真相的牛岛浑身一僵。 仔细想了想,他们确实没有…… 牛岛嘴拙,之前能说的事情已经说完,并且都一一被黑尾回怼回去,此刻不知道该如何回复。 黑尾双手环胸,打算乘胜追击,直接拿下这一局的胜利。 但在此时,枭谷那边已经围满了人,爆发出一声惊叫: “哇!木兔已经连喷六块西瓜籽了,你们快来看!” 这一嗓子彻底终止了黑尾单方面碾压的输出。 “不要太在意,人生嘛,有输就有赢。”黑尾拍拍牛岛的肩,发出邀请,“要一起去看看傻猫头鹰的乐子吗?” 牛岛若利摇摇头。 “集训的门禁时间没多久了。”他低声婉拒,盯着黑尾欲言 又止。 “那你赶紧回去……?” 黑尾被他盯得不明所以。 短暂地沉默,他一反常态地发话:“下次我不会输的。” 说完,不等黑尾回复,就转头向道路方向跑去。 但还没跑几步,就有人从后面喊住他:“牛岛学长,请等一下!” 趁着乱子,望月佑子从人群的缝隙中偷溜出来。 牛岛若利停下脚步,转身看她,静静地等着她发话。 两个人几个月没见,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望月佑子随口寒暄道:“刚才和黑尾学长聊什么了?感觉你们好像很热火朝天的样子。” “说了一些……很幼稚的事情。还有我们并没有聊得热火朝天。”牛岛义正严辞地纠正道。 “牛岛学长也会说些幼稚地事情么?”望月佑子耸耸肩,“那我也可以问些幼稚的事情吗?” “牛岛学长觉得……我们的队伍现在怎么样?” 她指了指在河岸边已经物理上和猫头鹰们打成一片的小红点们。 “音驹排球部不是一支强队,不可能冲进全国,你在里面只会浪费精力和才能。” 牛岛其实说得委婉了一些。 在知道望月佑子继续当排球部经理后,牛岛抽空看了所有有关音驹的比赛录像。 很遗憾,相比于枭谷和井闼山盘旋在关东地区的两片阴影,音驹是一支不折不扣的弱旅。 别说是突破两位常胜庄家的垄断,关东其他的学校他们也不一定能打得过。 所以,他很认真地建议道:“我觉得你全心全意准备升学会更好。” 望月佑子毫不意外地笑了笑。 “哈……我就猜到牛岛学长会这么说。” 她如释重负般呼出一口气,“但是如果我说,我们队伍绝对会冲进全国,走到顶点呢?” 牛岛若利盯着她,似乎在思考,没有说话。 “对了,牛岛学长是不是最讨厌没由来自信的人?”望月脚尖点点地,“我这种应该算这个范畴里……?” “我思考了一下,觉得以音驹的表现不太可能。”牛岛出声打断她的话。 “至于后面那个问题,确实是没由来的自信。” 此时,习习晚风吹皱河面,河岸边的无名野花跟着晃啊晃。 牛岛的额角的碎发一并被刮起,他无比认真地回答道:“但不管你做了什么,我不会都讨厌你。” 这个时候,牛岛手表上设置的返程闹钟正好响起。 于是,她抬手笑着向他道别:“那我们春高赛场再见吧,牛岛学长。” * 晚上,枭谷合宿集体宿舍内。 一天的训练结束,大家各自铺好被褥,准备躺下放松疲惫的肌肉。 木兔抱着枕头突然窜过来:“akaashi,有些事情我想问问你可以吗?” 虽然是句看似礼貌的问句,但丝毫没有可以拒绝的余地。 “请说吧,木兔学长。”赤苇默默把已经整理好的床铺让出来。 “就是啊,那个音驹的经理和我说了一些话,”木兔毫不客气地占了大半床铺,“我先说好,我一点都不在意,就是、就是有点不明白她的意思!” “什么话让木兔学长产生疑问了呢?” “嗯……就是……”木兔挠挠头,视线可疑地乱瞥,“虽然我也知道我平时就是这个样子啦……” 赤苇深吸一口气,觉得什么离谱的事情都能接受,然后—— “但是她今天说我很成熟可靠诶。” 这句话不是胡说,可是他原原本本复述出来的。 赤苇一怔:“啊?” 难以想象,在平时体能训练会和路过的小狗比赛跑步的木兔学长,有朝一日会被人说是成熟可靠。 木兔学长跑得过狗就会开心,跑不过就会消极一天,他不得不随身带着火腿肠引诱那只狗回头。 以至于那只狗见到木兔学长就条件反射地开始起跑,想要多骗点火腿肠。 对方对于成熟可靠的定义是……?难道也是和小狗赛跑的爱好者? “木兔学长,还有呢?”赤苇呼吸一滞,但还是继续问了下去。 周身冒出粉红泡泡,木兔有些不好意思地抱紧枕头:“她还说博学多才。” “虽然我觉得也差不多吧,但直接说我博学真是吓一跳!哈哈,我原来隐藏的那么深吗?” 赤苇眼前开始飘过这次木兔的月考试卷。 没错,对方透过32分的数学试卷、46分的国文试卷、15分的英语试卷,毅然决然认为木兔学长其实是一个深藏不露的博学人士。 这些加起来还没木兔学长身高高的分数,居然能被认为博学吗?! 对方是这辈子没看过及格分吗? “还有吗,木兔学长?” 此时此刻,能不能为木兔学长排忧解难已经不重要了,他只是想听听还有多么离谱的答案。 “我想想啊,”木兔声音小了一些,有些不好意思,“直接说会不会显得我太不谦虚了?但真不是我编的,她还说我很细心!” “不是我在炫耀哈,就是想单纯问问她说这些什么意思。”他还此地无银三百两般强调一下。 赤苇:“……” 曾经死去的回忆开始攻击他。 拿错书包、拿错制服外套,发现里面的东西不是自己的,开始六神无主地焦急转圈圈。 还有把社团活动协议书和数学卷子弄混,让社团老师盯着他全是红勾的试卷陷入沉思。 ……好一对卧龙凤雏,还真是一个敢说一个敢信。 “够了木兔!你是思春期的少女吗?!”忍无可忍的木叶甩了一枕头过来,打算暴力中止这个离谱的对话。 面对袭来的枕头攻击,木兔出乎意料地没有回避,结结实实结下这一击。 枕头从他的面上滑落,木兔满脸写着“现在可能无关紧要,但是我打算明天闹个需要在赛场上哄我半个小时的小脾气”。 枭谷全员:“……”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好了好了!我们知道了,木兔你继续说吧,我们都可以帮你排忧解难!” 于是,一个小时后。 “……还有啊,她平时都是从森然的计分牌面前过的,但是突然开始从我们枭谷计分牌前过了,这是什么意思呀?” “对了,她还把我经常打的那颗排球捡起来,放到他们音驹的球筐里了!很反常对吧?对吧?” 眼睛已经睁不开还不得不继续听的枭谷全员:“……” 美少女JK和呆头呆脑的猫头鹰是世界上最恐怖的组合。 第50章 50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集训啊!…… 次日集训,体育馆内。 一球扣向球网另一侧,却撞上从球网后缓缓升起的手臂,犹如撞上铁壁,砰地回弹。 哨声响起,枭谷VS生川的计分牌下,生川的计分牌再度加一。 “拦网Nice!!” 相较于生川那边火热的气氛,枭谷方显得有些低迷。 “akaashi,我今天的状态好不对劲啊!” 又一球被对方彻底拦死,木兔伸展五指,感觉它们很陌生。 忍无可忍的木叶一脚踹过来:“还不是因为你昨天晚上一直在那说说说!” “确实呢,睡眠不足会影响在球场上的状态。”赤苇说,眼底带着淡淡的苍青。 昨天晚上一直在听木兔学长青春期的疑问,结果木兔说完倒头就睡,被耗没困意的赤苇反倒是失眠了。 不过现在都当务之急是解决睡眠不足、状态被影响的木兔学长的问题。 大脑正在飞速运转,赤苇分析出现在不解决问题,会出现的几种可能性: A.因为训练赛惨败,将坏情绪一并带到IH大赛,彻底惨败,继续下一个负面影响轮回。 B.木兔学长突然开悟,自己找回状态,但是这种可能性只有0.001%。 C.木兔学长扣球失败的样子恰好被音驹经理看到,被觉得“木兔好逊”,木兔学长大受打击,从此道心破碎。 这些情况都很棘手啊……得想个办法赶紧解决才行。 但还没等他思考出对策,望月佑子恰好路过,两个人视线相交。 旋即,对方朝他笑了笑:“训练赛要加油啊。” “啊……谢谢鼓励。” 赤苇轻声回道,猝不及防地被身后骤然升起的阳光刺到眼睛。 “好的,我会加油的!!” 木兔恢复到以往阳光普照的状态,“akaashi,我现在感觉自己的状态好到爆!!待会儿给我传球!” 赤苇京治:“……” 他突然也想拥有一句话就能改变木兔学长心情的能力。 有了那句轻飘飘的话,木兔光太郎突然开窍,一连三个小斜线扣的对方没有任何脾气。 很快,因为木兔的大变活人,枭谷大获全胜。 车轮战的下一局,轮到和森然打训练赛。 似乎因为昨天的表现,森然做了木兔的针对练习,一个小局下来木兔被拦得死死的,几乎没几球扣球成功。 刚才打了鸡血的大猫头鹰,又肉眼可见地枯萎下去。 “赤苇,木兔又没电了,怎么办啊啊啊!!” 木叶狂摇着已经褪色成灰白纸片的木兔,企图唤回他的一丝神志。 此刻,对面场地长哨声响起,音驹那边的训练赛结束,进入中场休息阶段。 赤苇京治的目光落在音驹场地内、被红色队服围住的纤瘦身影。 沉吟片刻,他很无奈道:“我去借充电宝过来。” 一分钟后,望月佑子出现在枭谷的场地里。 在两队的凝视下,望月佑子深吸一口气,轻声开口:“我们的大王牌怎么了?” “不要管我了……”消极模式下木兔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声。 “可是,我今天还没看到超级棒的王牌扣球,能让我再看看吗?” “啊?”了一声,木兔光太郎抬头看她。 顿时,自暴自弃放弃思考的大脑中闪过一道电流。 刚才是不说说王牌了……?好像还加了个大字? 对了,还有超棒的王牌扣球……? 这不就是在说她一直都觉得自己是很棒的王牌? “hey,hey,hey!”三声。 三言两语间,已经快要萎缩成灰白纸片的木兔,瞬间重新恢复色彩,状态回满。 于是,在后面几天的集训时间里: “木兔又不行了!!” “快把那位请过来!!” “木兔……” “快去音驹那边!” …… 几个回合制下来,黑尾拦下再再再次前来拜访的赤苇京治:“如果你们的大猫头鹰心情不畅,最好不要想着走捷径哦。” 自己的队友自己哄,别老来这边凑热闹。 “黑尾学长很介意我请望月过去帮忙吗?”赤苇京治不答反问。 “当然不介意啊,我是那种小气的人吗?!”黑尾摆摆手,装作丝毫不在意的样子。 被拜托的望月佑子语气犹疑:“那我就……再过去一趟?” 黑尾含笑点头。 望月佑子跟着赤苇又过去了一趟。 但是转身回来时,望月佑子瞳孔地震,愣在原地,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只见黑尾依旧站在原地,以刚才同样的笑容弧度,慈祥和蔼地注视着她。 望月佑子:“……” 不是你自己说不介意的吗? 事实证明,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心思复杂程度不亚于敏感多疑的猫咪。 在又一场中场休息时,望月佑子例行惯例一一递水。 但只有黑尾没有过来拿。 望月佑子好声好气地:“黑尾学长,刚才辛苦了,喝点水吧?” “我不渴,也不辛苦,给你木兔学长喝吧~”黑尾露出温良的笑容,“高达喝机油就可以了。” “那先用毛巾擦擦汗吧,黑尾学长。” “没关系的,汗液会很快蒸发掉的,毛巾还是留给你的大王牌木兔学长吧~” 望月佑子:“……” 于是默默掏出了熟悉的蛋白粉:“不补充能量不行,给你加点这个?” 黑尾:“不了不了,突然渴了,蛋白粉真的留给大王牌吧~!” …… 为期三天两夜的合宿结束,IH全国大赛即将到来,参加集训的三支队伍紧锣密鼓地做好赛前准备。 至于没有拿到入场券的音驹……又重新回到了“那个男人”手里。 音驹校内,田径场。 在头顶烈日的炙烤下,橡胶跑道上散发着难闻的热浪,站在上面感觉鞋底一片软烫。 秒表按停的滴嗒声连续响起,运动鞋冲过白线后,瞬间秒倒在旁边的人工草场上。 圆珠笔在纸面上写下一串串数字,清濑灰二不断感叹:“大家的进步都很快呢。” 在集训结束后,为了检验期间的成果,清濑灰二美名其曰来了个“体能小测试”。 于是,在等到田径部训练完毕后,清濑灰二以半哄半强迫的方式押着他们站上跑道。 “望月妹妹很厉害啊,大家这几天的进步速度比以前还要快诶。”他感叹道。 但没有一个人回复他的话。 望月佑子因为家里有事今天社团活动请假,没在旁边,而排球部全员瘫在草坪上不省人事,没有一个人出声。 双手拢成喇叭状,清濑灰二微笑着提高嗓门:“大家——!拥有如此大的进步,不应该站起来好好庆祝一下努力成果吗?” “……” 一阵风吹过。 日益习惯高音的排球部依旧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安静得像去世了好几天一样。 只有研磨被太阳晒得难受,闭着眼睛默默蠕动到阴影里后,继续躺尸。 清濑灰二面不改色,脸上继续挂着微笑。 然后—— “为了奖励大家的进步,这周周末体能训练暂停,我们——”他嘴唇翕动,来了个战术大换气。 刚才还像已经被烤化的史莱姆的音驹全员,立马回光返照,瞬间集体起立。 他们满眼期待,等待着清濑灰二的后半句,就连一向对外事不甚关心的研磨也瞪大眼睛。 难道是……久违的休息??!! 在这遭遇了非人待遇的一个半月后!即将迎来休息吗?! 这段时间每天早上五点半集合,已经忘记了早上八点的床长什么样子了! 研磨甚至都想好周末要睡到几点醒、再打什么游戏了。 面对众人期待的目光,清濑灰二缓缓露出更加和煦的笑容,不疾不徐道: “一起去参加东田协举办的市民马拉松吧!” 音驹全员:“……” 哦呼。【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50-60 第51章 51黑尾你今天人真好啊。 周六清晨,音驹校门口。 天空一片薄蓝,遥远的东方染上燎原的橘色,不断向周围扩散。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绵长的哈欠声不断回响在校门上空。 距离清濑灰二计划的集体出发时间只剩五分钟。 “灰二哥说会有车带我们过去,这车在哪里啊?”有人打着哈欠问。 参加马拉松大赛严格意义上属于个人行为,学校的大巴不会送他们过去。 之前有幸去过清濑灰二居住的破公寓,他们谁都不相信这个经济状况能凭空变出一辆大巴。 “再等等吧,灰二哥不是那种说到做不到的人。”黑尾掐灭手机屏幕,“不过如果我们去不了的话……” 所有人默契对视一眼,相似的想法心照不宣地浮在头顶—— 出意外情况的话,是不是就不用去跑马拉松了啊。 这时,手机猛地一震,刺破晨间的安宁,所有人立马凑到黑尾身边,想看看发信内容。 发信人是望月佑子。 因为她家在清濑灰二的公寓附近,所以没有来学校门口集合,而是直接和他一起过来。 在众目睽睽下,黑尾点开悬浮在桌面上的邮件信封。 灰色圆圈转了两圈,信息弹出,只有简短的两个字: “快逃!” 快……逃? 全员脑袋上冒出一个巨大的问号。 这时。 栖息在电线杆上的乌鸦骤然起飞,在垃圾桶里翻剩饭的流浪猫瞬间炸毛,汽车喇叭声远 远传来。 远远地,视野尽头出现一只横冲直撞的十座面包车。 面包车七歪八扭地向他们冲来,大家集体惊恐后退,在车头即将撞上他们时,短而急促的刹车声响起,一个紧急漂移,轮胎在地上碾出粗重的黑印。 “你是怎么开车的!!!?” 惊魂未定的山本猛虎大声训斥,可见到缓缓降下车窗出现的笑脸,立马噎在原地。 清濑灰二单手扶着方向盘,笑容和善:“大家快上车吧!” 视线偏移,望月佑子已经瘫在副驾驶上不省人事。 “我、我们去场地的车是灰二哥开?” “是啊,我去租车还费了好大劲呢!”他笑着说,“上个月我才拿到驾照,第一次上路还真有点紧张啊!不过望月妹妹一直没说我,让我安心了不少。” 安静的望月佑子面色苍白,已经开始吐魂,马上要驾鹤西去的样子。 全体瞬间疯狂摇头,连连后退,表示不认识驾驶座上的这位陌生男子。 “我也不是非要开啦,你们谁有驾照也可以开哦。”全场唯一一能考驾照的男士硬气发言。 但满朝文武还是不敢上车。 实在没办法,清濑灰二解开安全带,率先捞起蹲在电线杆边打游戏、没注意周围发生什么的研磨。 然后连拖带拽地强制性把其他人塞进车里,油门一踩,面包车原地腾空往马拉松会场冲去。 刚开始,车里的画风还很正常: “研磨,别在车上打游戏了。”黑尾善意提醒。 正在打游戏的研磨头也不抬:“小黑你好像我妈妈……” 伴随着面包车道路上行驶时间加长,犹如一辆在弯道飞驰的赛车,将车里的大家均匀颠锅翻炒。 “灰、灰二哥,求你停车!!我们打车过去!保证一定不会中途跑路的!” “等一下,研磨要吐了!!!” “研磨你坚强一点!!活下去!!活不下去的话,也请最起码别吐我身上!” 刚才还对抗议声置若罔闻的清濑突然转过头来,“看吧,研磨,在车上打游戏就是容易晕车。” “下次可不能在车上打游戏哦。”身为罪魁祸首的他毫无自知之明。 “你倒是赶紧看路啊!!!”全体惊叫,“别看往后面看啊!!” 最终,得益于即将在车上吐出来的研磨,大家得以脚踏实地、重新感受双脚落地的美好。 活着的感觉真美好。 作为从小到大都在一起的幼驯染,黑尾拿了个垃圾袋,找了个角落照顾已经开吐的研磨。 就在这个时候,两道的剪影扫在他们身上,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响起: “诶?黑尾?” 双手插兜的猫头鹰和猫头鹰饲养员恰好路过。 “木兔?你们怎么也在这里?”黑尾说,并不想让对方多看他们凄惨的样子。 东京就是大城市,在狼狈的时候街上会随机刷新一个熟人。 “不就是我们要打IH了啊,我们教练让我们休息一天,防止肌肉损伤禁止打排球。”木兔说,“但是我闲不住,就叫上赤苇出来晃晃了。” “啊……原来如此。”黑尾思考,脑中突然闪过一道电流,“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参加马拉松大赛?” 闲不住的猫头鹰瞬间来了兴趣:“马拉松大赛?感觉很有趣!想去!” 适量的跑步不会拉伤肌肉,反而有助于保持肌肉的状态,这场马拉松大赛对于精力充沛的木兔再好不过。 “木兔学长,我们没有预约比赛。”在一旁的赤苇适时出声提醒。 虽然没有明确证据,但是内心的直觉总在告诉他,现在的黑尾前辈很不对劲…… “这个你们不用担心,我们都是现场报名。”黑尾补充道。 察觉到事情有点反常的赤苇发问:“可是现在我们赶过去估计来不及了吧?” 马拉松道路附近肯定有道路管制,现场打车过去肯定来不及,而地铁站离他们在的位置十万八千里,理论上赶不过去的。 坏心眼的黑猫见铺垫得差不多,竖起拇指指向后面车门大敞的面包车:“我们有车,正好有两个空位,可以带你们一起过去。” “hey,hey,hey!!!那太好啦!!” 得到应允的猫头鹰,瞬间精气神上升一个level,双手万岁状原地蹦了两下。 但很快,他反常地安静下来,以审视的目光俯视着黑尾:“等等,总感觉黑尾你……” 直面着犹如猛禽探寻而深邃的目光,喉结滚动,黑尾下意识吞咽一口唾液。 该不会这家伙今天突然开了智,被他发现了吧? 作为直觉系的木兔微微蹙眉,面上表情又严肃了一分,一脸发现事情真相的聪明表情。 然后,他的薄唇翕动,无比认真地说出事情真相: “你今天人可真好啊!” 赤苇:“……” 黑尾:“是呢是呢,鄙人一向待人和善热情,赶快上车吧。” …… 黑尾热情洋溢地把他们俩塞进车,在猫头鹰充满感激的眼神中,残忍地焊死车门。 于是,马拉松会场边上又多了两个弯腰扶墙的身影。 头晕目眩的赤苇,看到音驹那边状态并不算太严重,心脏莫名地开始砰砰直跳。 虽然IH音驹以一个极其丢脸的成绩回家,即便打过强如井闼山的对手,内心无端涌起的直觉却开始祈盼春高的时候,千万不要遇上音驹。 ——总觉得未来会栽在他们手上。 第52章 52伙伴卡只是助攻。 为了避免配速不同影响成绩的原因,马拉松赛事采取分区错峰开跑的规则。 每个区间起跑人数有具体规定,清濑灰二带着音驹排球部的大部分人在第三区起跑。 而望月佑子和孤爪研磨和中途被坑蒙拐骗来的两位,间隔二十分钟在后一区起跑。 这一场测试,清濑灰二并没有太多要求,不管是什么速度、只要能全程跑完就算合格。 完成一切手续,清濑灰二发表动员讲话:“尽情地用双脚亲身去感受大地的长度吧。” 一阵风吹来,树叶打着旋悠悠从鼻尖飘过,在场无人回应。 “啊~!那边的是饿死鬼吗?” “他们要把一桌吃完了,好可怕。” “哈哈哈,你看志愿者的脸都绿了。” 刚才把早饭全吐出来的大家,恢复精气神后,无视周围一切,正在补给站里风卷残云地进食。 光是看着,就有种饿死鬼转世投胎到现代的架势。 在啃完两个饭团后,黑尾将进食的手伸向一旁的水果。 葡萄、香蕉、苹果,看得上眼的都拿了一些。 但是总感觉自己的盘子里少了些什么东西。 又一次往盘子放上半个削好的苹果时,一只黑手悄然而至。 “木兔!!!都是一样的,非要拿我的干嘛?!” 黑尾一把拎起偷食的猫头鹰的衣领,疯狂在空中摇晃,企图晃出之前被偷吃的食物。 “因为感觉黑尾手上的东西更好吃嘛!”被逮个正着的木兔毫无愧疚之感,理直气壮地又啃了两口。 黑尾怒道:“那我看你拿的更好吃,你把你的给我吃!!” “既然黑尾这么说了……我也没办法。”木兔一脸为难,张开嘴,“啊——!” 夜久一脚踹上黑尾的屁股:“你们吵死了!!!又吵又恶心!” 吃痛捂住屁股,黑尾正欲反驳,看到后面的光景立马闭麦。 一道黑影从后面缓缓地投在他们的脸上。 “真不愧是年轻人啊!胃口就是好!”清濑灰二笑眯眯地揽住他们肩膀,“补充那么多能量,是在为了跑全程做准备吗?” “我不介意现在就帮大家换成跑完全程哦。” 还在胡吃海喝的全员立马放下食物,集体疯狂摇头。 “啊——真遗憾,我还想看你们跑完四十公里的英姿呢!”清濑故意拉长语调抱怨着,“那要不现在去热个身?” 大家立马树倒猢狲散,分开热身去了。 很快,第一区起跑时间就到了。 浩浩荡荡的一面包车人,现在只剩下望月佑子和研磨,以及两个被坑蒙拐骗过来的外校人士。 饭饱酒足的木兔在邀请望月佑子 观赛,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开心地在原地蹦蹦跳跳。 研磨则是找了个安静的地方蹲着打游戏,远离一切世俗的纷纷扰扰。 游戏屏幕里丝血的勇者在疯狂走位,躲避红血Boss的攻击,双方都只差一点就能让对方gameover。 在勇者即将挥出最后一击时,突兀而刺耳的声音打断研磨手上的操作: “哟,好雅致啊。” 屏幕中的勇者扑了个空,被Boss反手喷掉最后一格血,屏幕一片灰黑,声音嘀嘀嗒嗒。 孤爪研磨抬头,对上入部半年来、一直笼罩在头顶的阴影。 他不明白,为什么只是出生的时间久一些,就要心甘情愿地当年长者温顺的仆人。 “在马拉松候场区还能安心打游戏,难怪教练会喊你上场呢。” 发现不对劲的赤苇偏头:“音驹的二传同学,没事吧?” 黑色的中长发垂落,孤爪研磨低下头,没有说话。 反而那个人缓缓地回过头来,逐字逐句地:“请问,你在喊谁呢?” 瞬间,在场另外几个人看清了来人的面容。 那个在IH被临时换下场、在社团活动时故意用球砸研磨的三年级,向他们露出一个并不友善的微笑。 “说起来,你们居然还在玩那个滑稽的训练游戏,真是精神可嘉。”三年级环视周围一圈,最终把视线落在研磨的发顶上。 研磨依旧保持沉默。 见着周围人不语,他更加肆无忌惮:“什么在晨会上大喊要打进春高,真是笑死人了,看得那么努力,结果还不是废物一群。” “喂!你这么说就过分了吧?!”木兔想要上前制止,被赤苇拦了下来。 “我说的没错,就是一群上不得台面又天真的臭小鬼。” 三年级的轻哼一声,准备对着研磨继续输出,但下一秒—— 对上猛地抬起、变成竖瞳的金色瞳孔,他瞬间汗毛倒立,本能出于恐惧向后退了一步。 游戏机被随便甩到一边,啪嗒一声脆响,下一刻,他的衣领被揪了起来。 “什么废物不废物的?!”孤爪研磨一反常态发了脾气,“你自己不能上场能怪谁?!又不是红血要死了!!一天到晚说这些啰嗦死了!” 他确实对排球算不上喜欢和讨厌,也觉得对方骂自己骂得没错。 但是,他受不了别人当着自己的面悔辱自己的朋友,尤其是无比认真、训练比谁都努力的朋友们。 他的朋友们不是废物,是每天都在认真努力训练、很厉害的人。 所以,即便是矮了对方快一头,研磨依旧揪着对方不肯放手。 顿时,三年级也不甘示弱地揪着研磨的衣领质问:“我上不了场怪谁?!是谁赛点球脚滑失误,直接断送整个球队前途的,让球队沦为笑话的?!” “三年了!!第一年只能坐替补席,第二年要给三年级的学长让位,第三年被莫名其妙的一年级小鬼顶替,然后直接宣告结束!” “我是体育特招生,我要打进全国拿到大学保送的资格!!明明去年春高我们都打到预选赛八强了,只差一点!!结果最后一年就被你断送了!” 研磨被怼得哑口无言,但依旧固执地不肯放开对方的衣领,指骨捏得发白。 “别吵了,前辈。”望月佑子强行隔开两个人,“看看周围吧。” 因为刚才争执的声音过大,周围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锁在他们身上。 “如果在现场闹出事,被人举报到学校里,那就不是学长你上不了场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学校对这方面管理严格,一旦运动社团里出现恶劣的矛盾冲突,就会被勒令停赛,影响的是整个球队的前途。 这种事情在运动社团屡见不鲜,为了不禁赛,对过于恶劣的学长忍气吞声是常有的事。 闻言,双方才冷静下来,放开了对方的衣领。 三年级扯扯被拽皱的衣领:“既然你也参赛了,那就和我比一场吧,谁最后到终点,谁就放弃正选的资格。” “喂!这也太欺负人了吧?!”木兔愤愤不平,“我来和你比!” 之前和音驹打过比赛,木兔知道这个人是出了名的能跑,提出这个条件无疑于故意为难。 可还没等三年级回话,孤爪研磨直接拒绝:“才不要。” “这么幼稚的事情我不会答应,如果想要上场的话,请自己向教练争取。” 三年级欲想再说些什么,但是再次被打断。 集结哨声已经响起,周围的人自觉排成队列,裁判已经在起跑线举起发令枪。 无奈之下,他愤愤剜了研磨一眼,转身找了个位置准备起跑。 很快,发令枪声响起,彩色烟雾垂直射向天空。 排列整齐的方块开始移动,跑鞋接触地面嗒嗒声接连响起,像是一只军队正在快速行军。 “哇,那个人真的是跑得很快呢!” 起跑开始,刚才连接紧密的人群立马分成好几个集团,木兔位于第二集团,远远地望着领跑队列。 “木兔学长,这不是你一开始说得随便跑跑的速度吧?”跟在旁边的赤苇反问。 “嗯……这个嘛,就是!”心事被看穿,木兔眉心捏成川字,“虽然骂的不是我,但是刚才还挺不爽的!就想赶上他,稍微帮忙出口恶气了。” “对对,这是算给黑尾卖个人情。”他自以为编了个很棒的理由。 最近磨练到速4耐力5的柔弱JK也很会编理由:“我恰好很想当领跑。” 赤苇默默叹口气,也不自觉地加快速度,跟上两个人的脚步。 很快,三个人一起冲出第二梯队,往第一梯队逼近。 周围的脚步声如鼓点涌入耳道,但在如潮水般声浪中,有一道极其不和谐的声音—— 有人在追着他们跑。 气喘吁吁地、脚步也很沉重。 但那道声音越来越近,即将超越他们。 黑色发丝随着跑动幅度一晃一晃,在另外三个人惊异的目光中,研磨一个大迈步,彻底超车。 往前跑时,他在心里默默翻个白眼。 用那么震惊的眼神看自己干什么?!又不是不会跑! 对于他来说,现实的生活也可以看成一场沉浸式的VR游戏。 社团活动是为了升级,队友是一起打Boss的伙伴卡,打比赛是刷怪通关副本。 作为一个资深玩家,研磨知道伙伴卡是只能打打助攻,最后一击还是需要玩家本人亲自完成。 刚才没打过Boss超不爽……现在一定要亲自拿下现实游戏里的Boss。 喘气声、脚步声,还有一切的一切都听不到,只有耳边呼啸的风声。 超了几个人,研磨自己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心脏开始砰砰狂跳,全身的肾上腺素推着自己不断往前跑去。 只差一步,就要成为领跑了! 只差一点。 在最前方领跑的三年级,察觉到后面的脚步声,回头望过来,眼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只差最后半步。 在即将超越这半年挥之不去的阴影时,路侧一旁的喊声犹如一支利箭,将他的步伐定在原地。 “研磨——!!!”早二十分钟起跑的黑尾在路侧喊他。 这个瞬间,研磨停在原地,周边还在跑动的人犹如箭矢略过,身距越拉越远。 刚才提前起跑的大家,都站在路边、神色反常。 在人群簇拥之中,清濑灰二左腿护膝被拉至脚踝,露出膝盖上蜿蜒丑陋的粉色缝合线。 孤爪研磨愣愣地看着他们。 好奇怪。 明明他们提前起跑二十分钟,为什么会被自己赶上? 为什么 明明已经坐在地上,灰二哥额头上汗水却止不住下流,脸色差劲到极点。 隔着周围熙熙攘攘跑过的人群,清濑灰二转头看他,苍白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然后,便听到他故作轻松地说: “抱歉研磨,这段时间强迫你完成这么痛苦的训练了。” “我太高估自己的伤腿了,看来今天是不得不放弃了。” “大家的体能训练从今天起就到此为止吧。” 第53章 53拼搏百天,我要进春高 嗡嗡、嗡嗡—— 床头柜上的闹钟震颤,丝丝缕缕阳光透过窗帘射入室内,晨鸟低空飞来飞去。 本能地抬手摁灭闹钟,孤爪研磨睡眼朦胧,猛地睁开眼,掀翻被子。 现在已经七点了!? 小黑怎么没来喊我?! 赤着脚在冰凉木地板上走来走去,他慌乱地套上运动衫,又到处翻找昨天刚换洗下来运动短裤。 衣柜叠得整整齐齐的衣山倒坍,孤爪研磨的速度逐渐慢下来,直至完全停下,任由双手被埋在衣服里。 对哦……已经不用早起去体能训练了。 研磨把双手抽出,又躺了回去,打算来个回笼觉。 但是睡不着。 两只眼睛瞪的像个铜铃,呆愣愣盯着天花板,一点困意都没有。 他索性穿好校服下楼吃早饭。 坐在餐桌边上看报纸的爸爸很奇怪:“啊呀?研磨这个时候居然还在家里。” 他很想吐槽明明拖鞋还没放在玄关,但妈妈却率先开口:“很多次研磨都是拖鞋来不及穿,光着脚就穿着鞋跑了。” “以后我都不用去跑步了。”研磨弱弱解释道。 “这样啊,”妈妈面露遗憾,“早饭没有做研磨的份,今天就先去便利店凑合一顿吧。” 研磨:“……” 总感觉已经被单方面踢出这个家:了。 总而言之是在便利店啃个面包后,慢悠悠地晃到了学校。 学校这个时候还人迹寥寥,除了极个别运动社团在校内晨跑,偌大的学校空无一人。 研磨拉开教室门,教室一片空旷,只有熟悉的靠窗座位上坐着人。 黑色的长发铺在后背,腰背挺得笔直,随着写字动作,发丝向下滑落一缕。 他率先打招呼:“来的好早。” “毕竟这段时间已经养成早睡早起的习惯了嘛,醒不过来反而难受。”望月佑子轻声回答。 “我也是。”研磨轻声回应。 窗外的枝丫跟着风流晃了晃,小鸟站在树冠,歪着头看向他。 眼神有些飘忽,研磨犹豫着问出心中纠结的问题:“灰二哥……他现在怎么样?” 毕竟那场马拉松因为意外中止。 清濑灰二的旧疾在比赛过程中复发,他们一直在路边等着清濑的房东和救护车一起过来。 当时他们也想跟着一起过去,但被房东先生训斥小孩子过去也帮不了什么忙,只能呆呆地目送着救护车离开。 后面就是收到清濑灰二发过来的感谢短信,但追问现状如何的回信都无一例外地被无视了。 已经过去一天了,没有人知道清濑灰二现在怎么样。 “据说是之前跑田径出的老问题了。”望月佑子把笔记本合上,“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但是能让他直接放弃的话……” ——大概是很严重的伤。 但后面半句话始终没有说出口,彼此也心照不宣地没有再说这个话题。 一晃到了下午社团活动的时间。 没有平时严苛的体能训练,只按之前的标准进行热身活动。 绕校外一圈跑回来,有人发出疑问:“之前这个那么好跑吗?感觉什么都没干就结束了……” “毕竟之前那个强度都坚持下来了嘛,这个和之前的比根本不算什么。”海信行说。 有人突然提议:“那要不再跑一圈?” “同意!”没人出声反对。 他们准备掉头再跑一圈,却被清脆刻意的咳嗽声打断。 “望月今天请假去医院了,去探望灰二了。” 猫又教练站在台阶上,抱着手看着他们,环视一圈反问道: “你们不跟着一起去看看吗?” 与此同时,东京市立医院内,外科住院部。 走过溢满酒精消毒水味道的走廊,望月佑子在走廊最后一间病房前站定,紧张地敲敲门。 “请进吧。” 得到允许,望月佑子推开门,入眼就是坐在病床上正在看书的清濑灰二。 窗边白纱帘轻柔地鼓动,左腿打满石膏,被悬空吊在支架上。 “喔?望月妹妹你过来了?”他故作轻松地合上手中的书,“不用去社团活动吗?” “今天我请假了。”望月佑子把慰问品放在床边,抽了张凳子坐下来。 清濑灰二点点头,笑着和她寒暄了一下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又转头关心她的人际交往、学业的问题。 他说了一些大学的事情,亦或是他的房东是一个多么难缠的小老头。 但丝毫没再提有关跑步或者是体能训练的事情。 “箱根驿传……不打算去了吗?”对于刚才的话题兴致缺缺,望月佑子突然发问。 她直接撕开清濑对于现实的掩饰,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清濑的脸,想要一并洞穿他的内心。 清濑灰二眼中涌现出淡淡的失落,但马上就被很好地压制下去。 他语气轻快地回答道:“不打算去啦,医生说这个腿最起码要修养三年才能正常跑步。” “三年后我就大四了,那个时候连在关东田径联盟的注册资格都没拿到,别说参加箱根了。” 以现在他的腿伤无法带队训练,没办法达到和猫又教练的赌约,想要拿到注册资格遥遥无期。 “那以后不跑步了吗?” 清濑灰二露出失意的笑容:“抱歉,我太弱小了,所以之前约好的事情还是到此结束吧。” 之前说好的一起向顶点迈进,还是就此打住吧。 “不对,还没结束。”望月佑子腾地站起来,“如果弟子能带着队伍打满五场的话,也能说明师父拥有能进箱根的潜力吧?” “灰二哥腿伤复发是因为这段时间跟队强度太大了吧?那既然这样,作为球队的经理,我也有义务帮忙弥补。” “望月妹妹,你听我说……” 望月佑子懒得听他说大道理,毫无尊长打断对话:“之前集训的时候,你说我带队组织得很好,回来大家进步得也很快。” “所以我绝对能做到的,不管是带着队伍打进春高决赛,还是帮你拿到进入箱根的门槛。” 顶着清濑灰二错愕的眼神,她深吸一口气,语气坚定而不容拒绝地再次重复:“望月佑子绝对能做到的。” 清濑灰二愣住没有说话。 这几句话,说实话是幼稚到没由来的自信。 但望月佑子带着莫名其妙的魔力,这几句话犹如被敲响沉寂千年的古钟,初听震撼,余韵也不断震颤人心。 可还没等他回复,却被另外一个人打断—— “我们经理偷偷请假,也不提前和我们说一声,实在是太不厚道了吧?” 病房门被大大咧咧拉开,语气和以往一样吊儿郎当。 单肩扛着制服包,黑尾铁朗双手插兜,一样毫无尊长地大摇大摆走进病房。 “也算我一个,黑尾铁朗。”他伸出手,将掌心搭在望月佑子的手背上。 ——也要一并打进春高决赛,帮忙拿到箱根驿传的门槛。 “干什么啊黑尾?你一个人把帅都耍完了是吧?”夜久满口抱怨跟着走进来,随后,将自己的手心摞在黑尾的手背上。 “那也算夜久卫辅一个。”他也不甘示弱。 脚步声从病房外响起,接二连三地有人走进来,不断加入这个行列、把手搭在一起: “海信行。” “山本猛虎。” “福永招平。” …… 还差一个人。 黑尾有些不满地望向门外:“喂——!!研磨,你还站在门外干什么?” 门外转角露出的红色衣角动了动,在短暂地挣扎过后,从阴影中缓缓走进室内。 和一个月前被强迫的样子不同,这次是主动地、自愿而坚定地加入这个行列。 一扫先前畏 生和怕麻烦的神情,他轻轻将手放在最上面: “孤爪……研磨。” 第54章 54决战IH之巅 自那天全员一起探望清濑灰二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时间。 空调外机嗡嗡直响,盖过聒噪的蝉鸣,天空晴朗地一片云彩都没有。 属于高中生的暑假正式开始。 晌午的阳光透过玻璃投向矮桌,跪坐弓腰写作业的黑尾铁朗不自觉地眯眯眼睛。 在他对面的山本猛虎被晒得发蔫,伴随着午后困倦,整个人像小鸡啄米一点一点。 他们两个以一个极为滑稽的姿势,曲着腿,像虾米一样弯腰曲背,趴在这张小桌子上写暑假作业。 而在他们侧面,另外四个人则是荣幸上桌写作业,在腿脚都可以伸开的餐桌上一脸生无可恋地写作业。 “我说……望月,能不能给我们两个舒适一点的地方?”黑尾讪讪道。 在那天从医院回来后,望月佑子担起了队里复杂体能训练的大梁,每天撵着他们跑来跑去。 为了暑假能全心全意投入训练,望月佑子索性放了全员三天,要求这三天集体必须把作业赶完。 因为望月佑子家里基本只有她一个人,理所当然拿来做速通暑假作业的基地。 “不行的,黑尾学长,你们写得慢就要愿赌服输,”望月佑子从端着两瓶冰镇可乐出来,“我家就这么两张桌子,坐不下是没办法的事。” 向外咕咚咕咚冒着气泡的可乐拍到矮桌上,她挑眉反问:“难道你想去女孩子的房间里去写作业?”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不是这个意思的话,就安心写作业吧。”望月佑子拍上即将沉睡山本的肩膀,“如果不想晚饭碰到一些熟悉的味道的话,那还请加油完成任务。” 黑尾和猛然惊醒的山本相视一笑,露出沧桑的笑容。 这个女人的面相已经完全变了!! 现在用温温柔柔的语气、目无尊长威胁前辈的人是谁?!把刚转过来那个温良的望月佑子还回来! 现在她就像一只老鹰盯着小鸡崽们,谁稍微有点不对劲叼出来皮笑肉不笑地问候一遍。 鬼啊,这个人绝对是鬼啊! 在VIP座位上的夜久开始点单:“经理大人,晚上我想吃烤牛肉味的饭团。” “喂喂喂,你作为学长的威严呢?”黑尾痛心疾首。 “黑尾你又不能做饭给我吃,谁做饭谁是老大。”夜久转着笔,“队长大人,明天还请加油争取上桌写作业哦。” “等等,明天?”黑尾脑中登时闪过一道电流。 “明天怎么了?” “不去看吗?明天天是IH的总决赛。”黑尾甩掉笔,说话硬气了很多。 这段时间被压榨得忙完了,IH全国赛已经开打几天,而能进IH全国赛的队伍,成为未来对手的可能性极大。 于情于理,都应该去观赛。 但还没等黑尾发表动员讲话。 只见对面的望月佑子弯弯眼睛,嘴角的弧度越来越深,满脸和善的笑意注视着他。 黑尾:“……” 然后很有队长威严的他默默坐了回去。 嗯呢,还是写作业吧。 总而言之,写完作业的期限往后延了一天,全员得到观赛IH总决赛的机会。 今天,三四强之争和总决赛同步进行。 来自关西的稻荷崎与井闼山进行殿军季军之争,而最备受瞩目的是东北的白鸟泽与关东的枭谷的冠军之争。 因为交通问题,等赶到场馆时,白鸟泽和枭谷已经进行到第二局后半段。 “木兔学长!” 从网侧飞来的球经由赤苇的手,稳稳托向木兔光太郎所在的方位。 木兔光太郎于球场右翼起跑,万众瞩目之下,起跳、滞空,线条流畅的背肌紧绷,对托来的球会心一击。 然而。 黄蓝色排球高速旋转略过球网时,原本在另一方向的拦网手猛地调转方向,犹如一把雨刷,彻彻底底将这一球扣死回枭谷一侧。 哨声响起! 枭谷VS白鸟泽,比分来到18:23。 “白鸟泽!白鸟泽!再拿一分!” 白鸟泽拉拉队的应援声瞬间炸满整个场馆,士气高涨。 “枭谷这边不妙啊……”黑尾抱手靠在椅背上,“木兔感觉又要开始‘那个’了。” 目光所及之处,木兔曾经冲天的黑白发像是随主人心情,开始软趴趴地下垂。 望月佑子说:“上一局枭谷输了,如果这小局再输掉的话,让二追三或许有点难。” 凭借之前对牛岛学长的了解,越是赛程中段体能没有耗尽、身体处于加热阶段,他发挥出来的实力就越恐怖。 如果枭谷这一局输了,想要让二追三,在牛岛若利的手下根本就不可能。 “话说回来,我有点好奇。”坐在观众席事不关己的黑尾用手肘戳戳她,脸上露出坏心思的笑,“你要给哪边加油呢?” 一边是之前学校的学长们,一边是曾经答应过的脆弱王牌。 “我之前说的是有时间就过来看,只要没人发现我,那就不存在给谁加油的问题。”望月佑子双手合十。 然后,下一秒—— 木兔想要以暴力扣杀突破白鸟泽拦网,却被拦网手再次拦下,一球回扣到地面,在触击地面后咻地回弹至观众席。 这一球的力度难以想象,总而言之就是恰好弹起快有一层楼高,又恰好袭击到一个幸运观众。 望月佑子:“……” 好家伙,她就知道。 飞上来的排球犹如粘着吸铁石的飞镖,正中靶心,不偏不倚被她的脑袋接个正着。 东京第一砸姗姗来迟。 旁边的黑尾眼疾手快接住被脑袋弹开的球,顶着全场的目光,一脸尴尬。 “可恶啊!!!”木兔全然沉浸在没有突破防线的挫败,完全没有在意球飞到哪里。 “等等!木兔学长,你看谁来了?!”赤苇疯狂摇晃着马上就要失智的木兔,企图稳定他的情绪。 循着赤苇指尖指向的方向,木兔看到在观众席往回抛排球的野生鸡冠头。 “黑尾?他来了能有什么用?”猫头鹰已经陷入消极模式,自暴自弃地摆摆手,不愿多看一眼。 “不是黑尾学长!你看他旁边是谁?” 闻言,木兔才勉强抬眼,再次往观众席的方向看去。 望月佑子单手捂住额头,因为过于白皙的肤色,在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得到。 “喔喔喔!她过来看我比赛了啊!” 瞬间,木兔回到满电模式,开始蹦蹦跳跳朝她在的方向打招呼。 在一旁的白鸟泽也发现端倪,纷纷往观众席的方向望去:“望月过来看比赛了?” 这一场枭谷又不是她的学校,她来这里肯定是为白鸟泽加油的! 虽然转学的时候没有好好道别,但她心里还是有我们的! 被这一球驾在最高点的望月佑子骑虎难下。 一边是之前学长们欣慰注视的眼神,一边是在木兔后面疯狂“拜托拜托”手势出残影的枭谷全员。 两边都望着她,似乎要等到少年漫特有加油振奋人心的场景后,才肯开打。 无奈之下,望月佑子站 起身,用不大不小,但场上能听到的声音喊道:“大家比赛加油。” 说完,望月佑子有些痛苦地闭上眼,抬手比了个“耶”。 没办法了,当着之前学长的面单独给木兔加油这件事她做不到,随手比个“耶”字他们应该会自我理解的。 果不其然。 集体抬头的白鸟泽一脸疑惑,不明白那个“耶”字是什么意思。 有人发现端倪:“我看枭谷那个王牌往那边蹦蹦跳跳的,他们该不会认识?” “不会吧……但是确实好像也往那边看了。” 白鸟泽的大家越说越怀疑,视线止不住往枭谷那边瞥,即将接近正确答案。 但在这个时候,富有极强直觉力的guessmonster发表企业级理解:“其实那个不一定是‘耶’吧?我感觉她的意思是在说数字二。” “二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天童摇着食指,一脸深沉:“我们白鸟泽今天的队伍编号是2。” “而且,我们队里的白布,他的名字里有个二,她绝对是给我们加油的!” 白鸟泽众人:“……?” 这是什么牵强的理解? 这时,牛岛若利出来应声,表情义正言辞:“我觉得你说得很对,天童。” 之前在国青集训的时候撞见他们几个学校在一起集训,牛岛知道他们俩个绝对认识。 后面是什么情况他的大脑拒绝思考,直接一反常态认可天童的说法。 白鸟泽众人:“……?” 好吧。 虽然这个说法很牵强,但他们王牌都这么说了!那事情真相就是这个! 没错,望月是过来给他们加油的!!她心里有我们!! 而在网的另外一边,枭谷一侧。 “什么嘛……不是单独给我来加油的。” 木兔听到她的应援有些失落,刚才恢复的精气神肉眼可见地降了下去,想要找个角落思考人生。 赤苇京治及时拉住他。 “木兔学长,她刚才比了个‘耶’,你说,什么动物的耳朵像这个?”赤苇已经开始自我理解,企图说服再次进入消极模式的木兔。 “什么动物啊……”马上进入消极模式的木兔用最后的理智开始思考,“兔子吗?” “对,兔子!”赤苇已经顾不上别的,抬手直指木兔的鼻尖,“而木兔学长你的姓氏里有什么字?” 一道电流从木兔的大脑中闪过。 “是兔啊!”木兔恍然大悟,“原来是设计小暗号偷偷给我加油啊!” 现在顾不上别的,赤苇已经开始胡言乱语:“是的,女孩子大庭广众喊异性的名字肯定会害羞,所以她才会这样含蓄委婉的应援。” 面对赤苇的胡说八道,木兔表情顿时变得凝重。 他一反常态地盯着赤苇。 在这样能洞穿人心的注视下,赤苇下意识地吞咽唾液。 该不会木兔学长突然智商在线,看出来自己是在胡说八道的吧? 随后—— “akaashi,原来如此啊!!我突然感觉我现在的状态好到爆,把球都给我!!” “hey,hey,hey”三声。 扬起志在必得的笑容,木兔转身看向网的一侧,金色瞳孔露出特属于猛禽狩猎时的光芒。 “冠军绝对是我们的。” 话音落下的瞬间,场内的气氛陡然变化。 “木兔!!木兔!!拿下这局!!” 先前士气低迷的枭谷应援队,开始以涨潮之势回扑,瞬间压灭白鸟泽的气势。 “白鸟泽!!白鸟泽!!”一旁的白鸟泽拉拉队也不甘示弱,迅速组织应援反击。 在两队拉拉队应援声潮中,冠军之争即将进入白热化——! 第55章 55你们是什么关系? 咚、咚、咚——! 鼓槌敲上洁白鼓面,各类乐器一并和鸣,激昂的鼓点伴随着应援声犹如声的浪潮,向整个会场席卷而来。 “白鸟泽!!白鸟泽!!取胜就在今天!” “枭谷!!枭谷!!” 发球的霎那间,人声鼎沸,应和着激昂的乐器声,在场所有人毛孔震荡,血管中的血液也随着气氛开始沸腾。 这就是……总决赛豪强校的应援! 望月佑子被现场的气氛震得头皮发麻,身侧的黑尾反倒是一脸见怪不怪的样子。 他调笑道:“怎么了?没见过这样的大场面?” 望月佑子耸耸肩:“我这个乡下丫头之前可没条件能随便到全国最大的体育馆里看比赛。” “况且……我初中的学校一次都没打进全国,在白鸟泽还没开打就转过来了。” 说着,她睫毛垂下,将视线重新放回已经开始对抗的场内。 两队都是典型的强攻队伍,谁的主炮发挥不出实力,谁就将会在这场空中之战落败。 在场内,白鸟泽针对木兔的拦网已经成型,意图将想要挣破束缚的猫头鹰彻底锁死在网的一侧。 尤其是拦网中核心的核心,天童觉。 作为拥有百分之两百直觉的guessmonster,对上一样是本能和直觉俱佳的木兔光太郎,在外界眼中对方难以理解的举动,他都能轻而易举理解。 某种程度上,是两个天敌相遇了。 又是一球! 解说在席上摁住麦克风,声音激情洋溢:“又是白鸟泽的5号!犹如鬼魅般的拦网!怎么办?!枭谷的王牌4号是否能突破,对方精心打造的铁壁!” 场内站位开始轮换,赤苇恰好轮换到木兔身边。 “木兔学长……”他侧眸看向身侧的王牌,有话要说。 现在到了赛点,只要白鸟泽再拿一分这局就会结束。 如果丢失这一局的话,枭谷后面将无比难打。这种高压情况下,木兔学长肯定烦恼得要命。 但想要安抚情绪的话立马就被他咽入肚中,一脸震惊。 不对啊,这个时候木兔学长应该已经丧着脸怀疑人生了。 但现在他给人的感觉……甚至感觉要比以前状态俱佳的时候还要好! 此刻,木兔死死盯着网的一侧,金色瞳孔透出野兽夜晚凝视猎物的目光,像是永不熄灭的金色火焰在长夜疯狂燃烧。 周身散发的气场和以前完全不同。 刚才让经理拜托的应援声再起:“木兔!!木兔!!拿下这一球!!” 趁着场间,赤苇拜托白福雪绘让应援团把应援集中在木兔身上,不管是失球还是得分都请为木兔加油。 赤苇含笑,将目光放回对手身上。 不过现在看来拜托是多余的。 再一次,被稳稳托起的球传给了木兔。 木兔起跳,抬手扣球。 犹如鬼魅的拦网再次预判到木兔扣球的方向,但是——! “诶?”跃至最高点开始下坠的天童觉发出疑惑的声音。 和以往一样的抬肘动作,几乎一样的起跳高度,但是扣球的时机却差了几秒。 不断旋转开始下落的黄蓝色排球,刻印在木兔的金色瞳孔中。 被百分百猜中无所谓。 属性相近也无所谓。 因为,既然暂时突破不了拦网,那就再想别的办法好了! 淋满雨水的雨伞水珠滚落,伞珠上恰好挂着清亮的水滴。 微妙的时间差下,木兔终于抬手,一球向着受到地心引力牵引,开始坠落的指尖轰去! 是打手出界! 霎时,裁判哨声和指向枭谷一侧的手臂一并行进。 枭谷得分! 被突破拦网的天童瞬间抓狂:“可恶啊!居然让他得分了!” “不要着急,天童。”牛岛若利重新站回位置,“他们的容错很小,我们只需要拿下一分即可。” 枭谷方发球,球在网间来回几个回合,终于轮到木兔扣球。 再次来到拦网位置的天童觉大脑开始疯狂运转。 是打手出界,还是直接突破拦网? 刹那间,天童觉相信自己的直觉,再次依靠直觉作出应对策略。 球受击成波纹状,一炮轰来,都不是他预测的两者—— 是超级小斜线球! 枭谷拉拉队的欢呼声盖过得分哨声,枭谷再拿一分! 一网之隔,赤苇将视线从木兔身上移至天童的背影,不着痕迹地勾起嘴角。 即便是类型相似、能对上脑电波的天敌,能够很容易理解木兔学长的想法。 那么,作为同类型更应该明白。 如何进攻、用什么方式攻击,不管是谁,哪怕是他自己,只有在挥出手的那一刻才知道自己想要干什么。 ——我们的王牌,绝不是轻易能用概率概括的简单货色。 …… 比分20:24。 比分23:24。 比分 26:24! 枭谷VS白鸟泽,五局制中第二小局,枭谷以惊人的逆转拿下胜利! 短暂地调整过后,比赛继续开始—— 第三小局,白鸟泽胜利。 第四小局,枭谷胜利。 决胜的第五小局,正式开幕! 两方的球员开始在场内来回跑动,双方对战你来我往,比分很快就来到14:13。 枭谷只要再拿一分,就能彻底终结比赛。 这一决战的赛点球上,白鸟泽打得异常稳健,双方焦灼不下。 甚至平时不参与接发球的牛岛也开始主动接球。 漫长的拉锯战中,对于球员耐心和精神力的考验都是无比严苛的。 烦躁、不安,犹如迷茫的黑雾,不断吞噬每个人心中残余的一切积极情绪。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耀眼的日光刺破黑暗。 “hey,hey,hey”三声。 万众瞩目之下,木兔光太郎于左翼起飞。 体育馆穹顶上的冷色光灯被他的身影遮住,犹如吞噬日光的天狗,光源之下只能有他的身影。 解说席上的解说激动地站了起来:“究竟是一路斩杀上任冠亚的枭谷拿下胜利,还是拥有可怖左手重炮的东北王者拿下桂冠?!一切就看现在这一球!” 话音落下的瞬间,答案已经出现。 咚咚、咚咚—— 是球落地的脆响。 天狗食日结束,日光再次重回大地。 此刻,接受地心引力牵引,木兔再次站在体育馆聚光灯之下。 万籁俱寂,随后雷鸣般的掌声向场上席卷而来。 ——登上顶点的新王诞生了。 …… IH全国赛结束后的一个小时,东京体育馆出口。 黑尾一脸沉痛地刷着时事体育新闻,叹气许久后,拍拍望月佑子的肩膀。 “如果春高碰到猫头鹰,你绝对不要给他一点好脸。”语重心长,表情无比认真。 此刻,“害怕兄弟过得苦,又怕兄弟开路虎”在黑尾身上生动形象演绎。 “我对任何对手都是一视同仁的,黑尾学长。” 见到对方在认真回答玩笑话,黑尾索性换了个话题:“所以,在这里蹲着是一视同仁地对未来竞争对手的安慰?” 他指的是惜败枭谷的白鸟泽,望月佑子提前一个多小时出来,就是为了在这里蹲他们。 “不是的,他们不需要我安慰。”望月佑子义正严辞地纠正说辞,“他们会自己思考出未来的道路的。” “我来这里是想和之前的大家认真道别的。” “可是你之前有很多机会道别的吧?”黑尾问。 说到这里,她想到以前的事情,眼神闪烁。 之前明明答应好大家一起去IH,但是因为突如其来的转学,胆小懦弱地连句道别都没好好说。 但是,现在不同了。 “逃避过的事情迟早要面对,既然意识到了,那就从现在开始。” 闻言,气氛安静了一秒,随后头顶传来被抚摸的感觉。 只听黑尾用欣慰的语气说:“你长大了。” 望月佑子立马无情地拍开他的手:“我是你的女儿吗?请不要用父亲的语气说这种话。” “那个……我很早就想说了,虽然现在是你挑大梁,但还请对前辈有一点尊敬之心啊!”像是对待史莱姆一样,黑尾开始上手扯着她的脸颊。 望月佑子立马毫不客气地给了他一记头槌。 在两个人正在打成一片的时候,一队整齐的脚步声响起。 熟悉的黑白色球衣出现在视野中。 白鸟泽还没从出口退场,反而是拿到冠军的枭谷率先从出口出来。 为首的正是拿下Mvp的木兔。 还没反应过来。 望月佑子感觉自己的视野瞬间拔高,整个人被外力稳稳地抱了起来。 今天她穿的是长裙,但即便隔着一层布料,也能感受到托举双腿手心还残存着赛场上的炽热。 这一切来得很突然,等反应过来时,视线里只出现装满自己的金色瞳孔。 热烈而耀眼,犹如不灭的太阳。 那双眼睛的主人发问,语气欢欣:“我今天打得怎么样?” “很帅气呢,木兔学长。” 突然腾空的不安全感,让她下意识双手搭上对方的肩膀,健康透着粉色的指甲不自觉捏住紧实的三角肌。 “是吧?是吧?我也觉得!”木兔开朗大笑,带着她转圈圈,“今天状态好到爆!” “那个,木兔学长……”赤苇无奈开口,想要制止木兔的行为。 稍微一个愣神没看住,就跑到别校面前招蜂引蝶。 但还没来得及出面制止,他瞬间就被周身冒出漆黑的怨气的黑尾吓了一跳。 对方已然一副注视人贩子、恨不得处之而后快的老父亲神情。 赤苇视线来回在两边交换,在短暂犹豫该先劝谁时,又一员大将加入战场。 一只手从后面摁住木兔的肩膀:“你们是什么关系?” 不知何时,牛岛若利先白鸟泽其他人一步出来,面部线条略显冷硬,语气凝重。 赤苇:“……” 他默默地回到队伍里,一起看热闹。 真的累了啊。 木兔学长,这次你要学会自己收拾烂摊子了。 第56章 56你们两个要不一起来吧 现在的情况是。 三男一女,正在以排列组合的形式互相对视。 先手发出质问的牛岛若利表情严肃,看不出具体想法。 黑尾一脸看人贩子的样子凝视木兔,打算趁其不备给他一脚,让刚斩获冠军的脆弱王牌体会一下人生险恶。 而木兔则是呆头呆脑地盯着牛岛。 未来的走向,完全取决于目光聚焦处木兔的一句话。 面对牛岛突如其来的提问,木兔放下望月佑子,完全没意识到不对劲:“我们现在是朋友关系啊。” “现在”这个词用得多少有点微妙。 现在是朋友关系,不代表未来也会是朋友关系。 “那朋友之间不应该做这样的事。”牛岛若利周边的气压又低了一分。 “不是吧!”木兔满脸问号,“我打赢比赛回去也是这么抱着我姐转圈圈的,我和我姐就是好朋友!” “这和你姐姐的性质不一样……”牛岛板起脸,话只说到一半,就被木兔打断。 眉心皱出一个川字,木兔满脸沉思,似乎发现事情真相:“等等,总感觉牛若你啊……” 在旁边围观的赤苇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 你终于发现端倪了,木兔学长。 但下一秒。 木兔眯起左眼,语气犹疑:“除了打排球,你是不是还当风纪委员啊?” “就……感觉你好像很喜欢管这种事情!”他语气真诚地补充。 气氛一瞬间凝滞,围观群众一度当场石化。 就连满脸看人贩子表情,已经一副护崽姿态的黑尾都没绷住。 他安慰似地拍拍牛岛的肩膀,语气温和地说了声“不要介意”。 牛岛有耐心地等他说完,直接略过木兔,把目光放在望月佑子身上。 像是站在高处向下俯视的白鹫,眼神带着难言的进攻性。 望月佑子被他盯得开始原地站军姿。 平时牛岛学长都是有问必答,怎么今天就直接不回木兔学长了? 牛岛的目光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睛,想要挖掘一些答案,问道:“你喜欢冠军?” “……?”望月佑子头顶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这和前面的话题有什么关系吗? 一阵微风吹过,稍微散去现场的一些燥热,望月佑子的长发也跟着在风中飘动,感觉到周边的视线纷纷集中在她的身上。 在众目睽睽之下,她深吸一口气,也认真地回答:“是的,我喜欢冠军。” 一锤定音! 牛岛若利脸的僵硬程度又加重一分。 “hey,hey,hey!”木兔听到很开心,“她果然喜欢我!” “下一次,绝对是我赢。”牛岛若利转向木兔,声音低沉。 闻言,木兔双手叉腰:“好啊好啊,不管是 下次还是下下次我都奉陪到底。” 大赛上惜败的第二名向第一名发出挑战宣言,第一名丝毫不觉得未来对手的挑战是威胁,豪爽地表示放马过来。 任谁看都是和谐的赛后交流,但这个时候,一道极其不和谐的声音出现。 “不是这样的,两位学长。”望月佑子出声打断他们。 当着在场新出炉的全国第一、全国第二的面,望月佑子深吸一口气,坚定的目光环视他们。 “我喜欢冠军,所以下一次走到顶点的是我们。”连IH预选赛第一轮都没挺过去的音驹代表开始狂妄发话。 抬眼直视着两个高自己半个头多、极具压迫感的对手,望月佑子丝毫不怵。 站在旁边的黑尾懵逼:“啊?” 虽然我们确实要进全国,但是当着全国第一和第二放这种程度的狠话,是不是太超前了? “在场的各位,请做好准备接受我们的挑战吧。” 说话没有停,望月佑子顺带一掌拍上他的肩膀,让他硬气一点。 “我们经理说的没错。”黑尾铁朗被一掌拍直身体,双手环胸,在鸡冠头的加持下身高胜过对方,“春高你们可要加油守擂哦。” 放完狠话,在所有人目光的注视下,两个人转身离开,留下两个深藏功与名的背影。 牛岛静静目送着他们两个离开。 然后,帅不过三秒—— 走出十米后,黑尾低头小声问:“我们来这里是干什么的?” 望月佑子:“……” “好像是和我之前社团的大家好好道个别。” “我们又干了什么?”黑尾接着问。 “……”望月佑子开始脚趾抠地,“好像在大言不惭地放狠话,说未来要打爆他们。” 刚才挺起来的腰突然断了。 总而言之,还是很不帅气地转身小跑回去,去和白鸟泽的大家点头哈腰道别。 …… 时间过去的很快,一晃就过去了三天。 在望月佑子高压政策下,全员在这三天速通暑假作业。 得益于这几天非人的生活,音驹全员看到望月佑子笑就开始条件反射发怵,对未来的生活彻底失去希望。 于是。 这个夏天,别人在海边玩的时候,他们在跑步。 别人在狂赶暑假作业的时候,他们在跑步。 别人在空调房里吃雪糕打电玩的时候,他们还在跑步。 一个夏天快要过去,全员都被晒黑了三个度。 户美某队长携女友逛街路过,恰好偶遇一群黑炭正在跑步行军,在女友面前差点喷出来。 他凭借鸡冠头认出黑尾,支支吾吾询问他们是不是被抓去黑煤矿挖煤,刚刚在工头手下偷跑出来,所以才那么黑又跑得那么快。 被挑衅的音驹全员无力反驳:“……” 因为感觉这两者并没有什么区别。 在结束一天的训练后,望月佑子平静地当众宣布:“我后天要回宫城一趟,呆个四五天。” 听到这话,累得摇摇欲坠的大家瞬间不累了、趴在地上的研磨都强撑着支起身体等着后面半句话。 这个暑假过得惨无人道,难道即将迎来久违的休息日??! 然后,望月佑子面无表情地戳破他们的希望:“当然,这几天训练也不能停,我已经请灰二哥回来监督大家了。” 全员瞬间幻灭。 一个鬼走了,另外一个鬼又回来了。 …… 在回家的路上,望月佑子的手机开始疯狂震动。 手机屏幕显示有好几条未读信息,发信人是及川彻,并且还在不断往外弹着最新消息。 及川:听说你要回宫城了?! 及川:我不是跟踪狂哈,是你弟和阿猛现在一个排球教室,你弟和阿猛说的! 及川:就是那个啊……不知道该不该说。 对话框还在不断向上弹着及川彻的碎碎念,手机屏幕上方又弹出一条最新消息。 和一直在说废话,前摇过长的及川彻不同,牛岛若利是一口气把想说的事情发了出来。 牛岛的话简而言之概括如下:我在回家路上碰到了你的弟弟,听说你要回宫城呆几天,想问一下这几天你有没有时间出来? 于此同时,在另外一边的及川彻终于碎碎念完,发出了意思几乎一模一样的结尾—— “及川大人那几天正好有空可以见见你,你要不要出来?” 一边是牛岛,一边是及川,看着两个人的对话框,望月佑子开始头疼。 她先是问候了一下恨不得昭告天下的亲表弟。 因为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发出的信息,没办法按照先后顺序拒绝另外一个。 回宫城是为了陪太奶奶几天,抛除正事的剩余时间完全不够分别和他们俩出来。 霎时,望月佑子脑中闪过一道电流,一个天才的想法孕育而生。 当机立断,她把牛岛和及川拉进一个群,发了一个表情包。 然后顶着疯狂扣问号的及川彻,简单地把前情提要当着两位说了一遍,最后直言: “你们俩个要不一起来吧。” 第57章 57吃饭戴耳机是为了听英语听力…… 及川当场扣了个问号:“他是谁?” 牛岛秒回:“我是牛岛若利,及川。” 群聊陷入短暂的沉默。 在屏幕另外一侧的及川顿时化身狂暴模式,扣字的震天响。 及川:“哈???要我和牛若一起出去?疯了吧!” 及川:“为什么及川先生要在休息日和另外一个男人一起出去啊!!!” 及川:“绝对不行!这样及川先生回来会做噩梦的!” 说完,连发了几个“你在外面怎么有别的狗了”.jpg的哭泣小狗表情包,一副你不把牛岛踹了我就要闹了的语气。 望月佑子弱弱地:“及川学长,你们俩本意都是出来聚聚,你们俩一起出来也没什么吧?” 除了时间错不开的原因,望月佑子这么操作也有一点私心。 这俩个人关系实在太差了,希望能通过他们俩多接触,让及川学长对牛岛学长有点改观。 及川愤怒地秒回:“谁要和他一起聚聚啊!” 望月佑子在屏幕一侧开始头疼,却没想到平时一本正经的牛岛开始开麦。 他敲出一行字:“及川,你不想来可以不来。” 及川:“……哈?” 这人在挑衅吗? 牛岛忽视了他的抗议,继续说道:“望月你如果很忙的话,没必要特地和我们出来一趟,做好自己的事情最重要。” 及川彻在屏幕后面气得嘴角疯狂抽搐。 这人突然说这么多干什么??想在小佑子面前显得你人很好吗!死装! 虽然在屏幕后面已经失去表情管理,但及川还是语气阳光和煦跟着接话:“是呢是呢~小佑子要是没时间的话,还是以自己为重哦。” 望月佑子甩来一个感动小猫的表情包。 随后,她说:“抽一天出来还是有时间的,难得回宫城一趟,就算你们不来找我,我也想约之前的学长出来聚聚。” 牛岛回:“那我们按照原定计划出来?及川,你还想出来吗?” 额上的太阳穴疯狂突突直跳,及川彻气得在输入框里狠狠敲出“我不来了”几个大字。 指腹即将触碰到发送键时,及川猛地意识到一个问题,狂摁删除键。 如果他不出去,不就是牛岛和小佑子两个人单独出去了吗? 两个异性一起单独出去,鬼知道会发生什么啊?! 作为川剧非遗继承人,及川当即给大家展示一手绝学:“要来要来~毕竟难得小佑子回来一趟嘛~!小牛若你放心好了,能见到你们我其实很开心的~” 这回轮到牛岛若利那边沉默。 攻守之势异也,机会终于来了! 及川立马乘胜追击:“对了,我知道几家很好吃的店,我们先选选,到时候就在那里碰头吧~” “有一家西餐厅不错, 它家的甜品超级赞!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兴趣~“他开始疯狂输出。 望月佑子顿时来了兴趣:“甜品吗?” “对的对的~他们家的甜品很棒,要不要去尝一尝?” 此刻房间里一片黑暗,屏幕上的荧光投在及川的脸上,露出一个“计划通”的笑容。 抱歉了小牛若,那一年的学长我可不是白当的,排球部里谁喜欢什么都知道。 你这个段位要和我玩心机,还早八百年呢。 接着,及川继续计划当天的行程,讨论结束还会语气和善地询问“小牛若怎么看?~”。 完全插不上话的牛岛一律回复没问题。 而此时此刻,牛岛若利家里发出一声哀嚎。 “可恶啊,差点就能让他不来了!”天童觉跪在地毯上,面对还在不断上弹的对话框,有些气恼。 这人中了激将法怎么又突然反应过来了!! “天童,要不我还是不去了吧。”牛岛若利坐在床边,语气低沉,“感觉他们两个更聊得来。” 很难得地,对于自己有着绝对自信、能够统治全县的王牌,脸上露出了不自信的表情。 “若利不行啊,你得去!”天童疯狂摇晃他的肩膀,“两个适龄异性单独出去,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吗?!” 牛岛呆呆的:“会发生什么?” “就比如递东西的时候不小心摸摸手背,假装不小心摔倒拉拉小手,然后再说他家有只猫会后空翻,要不要去他家看看!”天童一本正经举例。 牛岛面色一僵:“这……那我得去。” “但是……”他似乎又想到什么,开始顾虑。 “没有什么的但是的了!”天童觉恨铁不成钢,“那天我会帮你的,你不要担心!” “帮……?怎么帮?”牛岛一愣。 不可能带着天童一起过去吧? 闻言,天童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虽然这是没办法的无奈之举,但现在只能这样了。” “若利,我们豁出去了哦?”他直面着牛岛的眼睛,语气坚定诚恳。 在他的目光注视下,牛岛也坚定地点点头:“好。” …… 时间来到见面当天,约好的餐厅内。 花枝招展的及川彻和一身运动装的牛岛若利坐在一起。 望月佑子单独坐在一侧,望着对面的两个人,有些疑惑:“两位学长,你们这是?” 目光所及之处,牛岛若利和及川彻一只耳朵里都塞着一只蓝牙耳机。 及川彻笑眯眯地回答:“小佑子不要太在意这个~最近要英语考试了,临时磨枪听听英语听力来着~” 旁边的牛岛若利也跟着回复:“我也是。” 在出去玩的时候还要带个耳机听英语听力的操作太过超前,但看到牛岛若利一本正经的样子,望月佑子也没继续追问。 很快就开始上菜,等到上菜完毕,牛岛右耳里的耳机发出一道清晰的指令: “若利,你快点主动夹菜。” 这是天童觉的声音。 在他们这桌的不远处,军师天童觉一个人占据最佳观看席,正在全程监控战场上的一举一动。 得到指令后的牛岛立马行动,抬手叉了一块意大利香肠放进及川彻的盘子里。 及川彻:“……?” 天童觉:“……?” 望月佑子:感动流泪.jpg 太好了,这两个人的关系有在变好。 战场之外的天童觉立马反应过来:“若利,不是给他夹啊啊啊!!你给望月夹啊!” 再次得到指示的牛岛,抬起叉子,把及川彻盘子里香肠叉进望月佑子的盘子里。 望月佑子:“……?” “若利你为什么不重新从盘子里夹一块出来……”天童觉自暴自弃地趴在桌子上,一时间无语凝噎。 肉眼可见地,本就在餐桌上正襟危坐的牛岛浑身一僵。 天童觉无奈叹气。 木已成舟,既然做了只能想办法再弥补了。没办法,自己的好搭档只能自己帮。 深吸一口气,天童觉把全部注意力放在对面,开始疯狂思考对策。 这时—— 一只手轻轻叩击他身侧的桌面,打断了天童觉的思考。 “打扰您用餐了,这位客人。”餐厅的服务生面露歉意俯身,完全不知道自己打断了一位军师的指挥。 天童觉抬眼看他,等他说完。 服务生语气带着歉意:“就是我们餐厅现在客满了,请问您能不能接受拼桌呢?” “没问题。” 天童觉立马把目光全放在牛岛那一桌上,无暇去管别的事情,也不看来者是谁,直接答应。 “太好了!这位好心的客人答应了,那客人您快过来吧!”服务生大喜过望,向着远处招手。 远处传来脚步声。 “打扰你了,很感谢你愿意拼桌。” 那人在服务生的指示下落座,向着天童道谢。 “不用客气。”天童礼貌回复,但很快反应过来不对劲之处。 这个声音……有点耳熟? 还在分析局势的天童一愣,缓缓抬头。 只见身侧的人看清他的脸后,表情也变得僵硬,一时间无语凝噎。 双方军师达成历史性会晤! 天童觉和岩泉一坐在同一张桌子上,一起大眼瞪小眼。 天童、岩泉:“……” 啊……?什么玩意? 第58章 58军师们的战争! 两个人互相对视,相顾无言。 天童觉率先打破沉默:“青城的王牌也喜欢来这里吃午饭么?” 岩泉一开始翻动菜单,故作镇定:“我记得白鸟泽的拦网手也不是喜欢来这里的类型。” 只是浅浅交锋,话中的火药味就开始在餐厅中弥漫。 天童觉看不明白岩泉一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以及川彻本人的功力,打十个牛岛若利都绰绰有余。 不明白神功大成的及川彻为什么会大费周章请一个外援过来。 但天童觉无暇顾及这些,短暂失去司令塔指挥的牛岛若利像一个随从保镖坐在餐桌上,已经进入挂机状态。 这时,拎着他们点的果汁的服务生出现在视野之中。 服务生即将从天童觉身前经过,然后走向牛岛那边。 凝视着服务生的背影,天童压低声线:“若利,在服务生把果汁摆上桌子的一瞬间,你就要拿到果汁,先给望月倒上,然后再给及川倒。” 餐桌约会的潜规则之一:餐前率先给女生倒水的男生,会给人留下///体贴照顾的第一印象。 第一印象占据他人对自身评价的百分之六十,只要拿下这一局,若利无异于赢在起跑线上! 经过他周密的计算和提前微妙拖动周围桌椅的摆放,这个服务生走路的路径,终点正好是若利的手边! 只要服务生把果汁放在桌子上,若利就可以无比自然和顺手地完成倒水任务! 简直分毫不差啊! 可就在服务生即将越过天童觉,往牛岛他们的方向走去时! 刚才一直沉默翻阅菜单的岩泉一举手:“您好,能麻烦给我点个单吗?” “好的,这位客人。”感知到召唤的服务生立马折身,来到岩泉一身边。 对面的岩泉一开始不慌不忙地点单,视线再往侧移,另一边桌上的气氛欢快,不像是有什么异常的情况。 狐疑油然而生,天童觉瘫上靠背,顿时一道电流从脑中闪过。 因为岩泉一地点单,服务生走过去的路线变了! 这样服务生路 径的终点是及川彻的右手边!这样反而是及川彻可以无比顺手地拿起水壶倒水! 此时抬眼,岩泉一双手环胸,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而在远处的及川,嘴角也不着痕迹地向他勾起一丝挑衅的笑容。 原来如此! 在那天及川察觉到若利身后有外援的存在,所以特地派来岩泉扰乱他们的计划! 他就说及川那个段位的人怎么会突然请外援! “没想到青城的王牌也会干这么幼稚的事。”天童觉捏着刀叉、指骨发白,咬牙切齿地顶着对面。 岩泉一视线心虚侧移,声音弱了几分:“他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可恶啊!”天童觉双手捶桌,不甘心地面向地板。 岩泉一看着对面的落败的身影,一时间有些于心不忍。 但是牛岛已经赢了及川四年半,这次就让及川赢一次吧。 他目送着服务生的背影走向及川的右手边,突然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对面实在是太安静了。 等一下!既然发现了他们的意图,为什么不及时制止! 只要他及时举手加餐,服务生就会往牛岛的右手方向走去。 等、等一下……右手? 顿时,刚才还趴在桌面上、捶胸顿足懊悔的天童觉,嘴角缓缓勾起一丝戏谑的笑容。 是啊。 你们干扰的方位最多只能让服务生往及川的右手边走,但请记住—— 牛岛若利他可是左撇子啊!!! 桌子两边他都能领域展开啊! 后知后觉的岩泉一通过蓝牙耳机报信:“及川,你小心——!” 可惜为时已晚,服务生将玻璃水壶放在桌面上,叮当,发出一声脆响。 说时迟那时快,及川和牛岛同时出手,几乎同时摁住了玻璃水壶,双方开始拔河比赛,互不相让。 力5的主将和力5二传此时居然难分伯仲! 这个时候,全场唯一真神出手了。 望月佑子有些担忧地看着两个抢玻璃壶互不相让的两个人,站起身,双手手心分别覆上两人的手背。 “两位学长,不要争了,我来给你们倒果汁吧?”她的语气温温柔柔,像在哄两只正在吵架的大型犬。 见两方还没有松手的意思,她又柔声补充道:“我想给两位学长倒果汁,可以把这个任务让给我吗?” 她的话里好像有着什么魔力,两个还在争锋相对的敌人,瞬间化干戈为玉帛! “那麻烦你了。” “……既然小佑子都这么说了。” 透过蓝牙耳机,战地实况丝毫不差地汇报给两位军师。 凝视着大型降智现场,他们脑中都不约而同地飘出相同的想法—— 望月佑子,这个女人恐怖如斯。 这个时候,刚才岩泉一随手乱点的食物已经满满当当摆满一桌。 岩泉一挑眉:“吃点?” 天童觉:“……” “谢谢哈。” 很快,一顿饭结束。 约饭的三个人正准备离开餐厅,滴答,细密的雨点砸在玻璃窗上。 “下雨了啊。”望月佑子站在门口,雨点砸上伸出屋檐的掌心。 “我这里带了把伞,两位学长有带伞吗?”她问。 被问到的两个人一起摇头。 及川彻怪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抱歉啊,小佑子,今天出门忘记看天气预报了。” 牛岛若利跟着回:“我也是。” 其实他们都心知肚明今天要下雨。 但谁都没拿伞,因为三人出行只有以下三种可能: A.每个人都打一把伞,但这样会因为伞距离难以搭话。 B.三个人打一把伞,这样会被街上的人当猴看。 C.两个人打一把伞,剩下一个人打一把伞。这样两个人打一把伞可以拉近距离,而打一把伞的那个人却因为伞距难以搭话! C是最好的选项!是必须争取的结果! 这样,同打一把伞的人因为在同一个伞面下可以亲密接触,而另外一个人却要隔着伞面的距离,已经形成了一层厚障壁! 基于这个原因,他们心有灵犀地想到一起,谁都没拿伞。 “这可麻烦了。”望月佑子有些苦恼,准备转身回店内,“我看看店里有没有卖伞。” 但就在她刚迈出第一步时。 一把伞从店里飞出来,不偏不倚砸在牛岛若利的身上。 里面传来捏尖嗓子的声音:“啊呀~客人你的伞忘拿了~!” 隔着挡风门帘,望月佑子看不清里面发生了什么,殊不知刚结束一场死斗。 虽然两位队长没有带伞,但是两位军师带了。 为了把自己手里的伞抛给对家,力5的王牌和力2的拦网手掀桌而起,在里面打成一片。 在力量数值差距3个单位的微弱优势下,岩泉一在争夺战中获得胜利,抢过天童觉的伞丢给牛岛若利。 及川彻当机立断打起配合:“小牛若真粗心~不过你有伞就好,那我就和小佑子一起吧~” 在里面的天童觉一脸万事休矣的表情。 可场上唯一真神再次出手。 望月佑子捡起抛过来的那把伞,递给牛岛若利。 她笑着说:“你在说什么啊,及川学长。” “当然是你们俩撑一把伞啊。” 及川彻:“……诶?” 她一边撑起伞走进雨里,一边解释:“我的身高和你们有点差距,打伞很容易淋到你们的,还是你们俩一把伞最好了~” “我没有问题。”刚才落败的牛岛毫无异议,主打一个“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如果这个时候再反驳会显得很小气的及川彻:“……” 吐了啊,谁要和大男人撑一把伞。 * 等到三个人走出一段距离,两位军师才从店里出来。 望着天空细细密密降落的雨丝,天童觉才意识到自己的伞已经被丢走了。 这时。 岩泉一打着伞站在雨中,侧眸回望,问:“要一起吗?” “……” 凝视着在雨中手肘你拱我、我拱你的两位队长,天童觉默默扶额。 “……要。” 第59章 59下次再见。 一行人在雨中沉默向前行进。 下一站是电影院,餐厅离电影院不远,他们索性就直接步行过去。 但是,这个时候陷入僵局了! 望月佑子单独打着伞在最前面领队,道路狭窄,同撑一把伞的两个人根本无法绕前并道而行。 作为一名合格的军师,天童觉在后面时刻观察着几个人的背影。 及川彻曾尝试进攻,但因过路行人、路过的汽车、地形等诸多因素折戟而归。 刚才失败的进攻,他似乎已经放弃在这段道路上有什么动作。 现在他似乎已经放弃挣扎,沉默地和若利同撑一把伞。 这样正好,可以让若利能够有调整的机会!看来老天还是站在他们这边的! 细细密密的雨水还不停歇,啪嗒,接二连三砸在透明伞面上。 脚步踩进水潭,反溅起水滴,恰好打在天童觉裸露脚踝上。 他的瞳孔骤然缩小。 不、不对!及川现在这个样子很反常! 这把伞是岩泉丢在若利身上的,按理说应该是若利来撑伞,可为什么现在是及川在撑伞?! 是他良心发现了吗?不对——! 视线侧移,天童觉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事情真相。 只见及川彻正撑着伞,腕骨微微倾斜,伞面居然以巧妙的坡度偏向牛岛若利。 整个伞面严严实实地将若利遮住,及川彻反而因为这个爱的倾斜被淋湿肩膀。 乍一看,是多么和谐、兄友弟恭的温馨场景! 但实际上,这是一场彻彻底底的苦肉计。 只要他出声喊望月,让她注意到自己被淋湿的肩膀,就可顺势以“感觉牛岛同学一个人打伞会更好”的理由进入望月的伞里! 刚才多次进攻不过是佯攻,只是为让望月注意到他被淋湿的肩膀所做铺垫! 可恶!不愧是县内第一二传,居然 从一开始就算到这一步! “没办法了,若利,提前执行我们的PlanB吧。”天童觉扼腕叹息透过耳机发令,作出无奈的选择。 本来这个大招是想留到电影院再用的!现在迫不得已! 得到指令的牛岛迅速作出反应:“望月,你等一下,我有礼物想给你。” “礼物?”望月佑子回头。 “嗯,”牛岛若利拉开运动肩包拉链,开始翻找,“刚才在餐厅人太多,现场给你不太合适。” 望月佑子有些疑惑:“诶?不方便让别人知道吗?” “嗯。”牛岛若利点头,顺势跨进望月佑子的伞里,“因为最近line上看到你一直在户外,我想这个或许对你有帮助。” 顶着及川和岩泉眼神的双重夹击,天童觉见到一切顺利进行,脸上露出成功的笑容。 没错,利用及川正在拿伞不能随便移动的前置条件,让若利借机一步跨进伞里。 只要顺势把礼物送出,就可以顺势躲在伞里不回去,一路走到电影院。 反而及川还要遭受没送礼物的拷打! 简直是最完美的杀招! 但是正在包里摸索的牛岛若利浑身一僵! 在望月佑子的注视下,牛岛若利缓缓地掏出了一包…… 便利店买的餐巾纸! 在场五个人:“……?” 天童觉如梦初醒,双手开始在自己身上上下摸索,居然在自己的包里摸到礼盒的坚硬一角! 完蛋了!!帮忙挑的礼物忘记给若利了! 轻哼一声,岩泉一抬手摸向鼻尖:“给你们机会不中用,你以为只有你们准备了礼物吗?” 霎那间,刚才落于下风的及川彻立马吹起反攻的号角! 他弯弯唇角,上前一步:“小佑子,我也带了礼物哦。” “夏天紫外线很强,要记得好好用它注意防晒哦。” 及川彻将手伸进挎包里,也开始摸索。 然后,在另外四个人目光的注视下,他缓缓地掏出…… 一片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在包里的树叶! 在场五个人:“……?” 岩泉一不信邪开始上下摸索,居然在自己的口袋里翻出提前准备好的礼物! 他的沉默简直震耳欲聋。 垃圾川!!当时嫌重硬要往这边塞,结果自己忘记拿走了!! 你们现在和把不要的垃圾塞给别人有什么区别!! 但这时,场上唯一真神笑了笑,开始散发神的光辉。 望月佑子把树叶和收进口袋,圣光普照大地:“哇~都是好特别好用心的礼物,我都很喜欢。” “为了不把它们弄湿,我们赶紧去室内吧。”她将牛岛送回及川身边,开始转头赶路。 一切看着都很正常。 但谁都没看到走在最前面,望月佑子疯狂抽动的嘴角。 这个时候,就不得不提曾经远古时期玩过的梗了。 ——来自恩师岩泉一的箴言,“异性作出莫名其妙的行为也请最大限度的包容”。 …… 由于双方短暂休战,最终抵达决胜之地——电影院。 这个时候来电影院很有讲究。 此时午饭刚刚结束,电影院空无一人,仅剩值班的店员在柜台后摇摇欲坠打瞌睡。 现在人很少,很利于展开作战行动。 而起今天排片也很妙。 《死神的笔记》,一部备受好评的悬疑惊悚片,在烂番茄上评分高达9.0!可称为近十年最吓人之作。 漆黑的电影院、惊悚的影片、抬手就能够到的距离,很适合借由外力拉近关系! 很快,电影就要开场。 趁着电影院熄灯,两位军师摸黑到最后一排落座。 熟悉的东影片头过后,银幕开始播放影片。 这部影片不愧是被评为最吓人之作,在节奏、剧情、画面上都无可挑剔。 恐怖的氛围也很沉浸,即便是不怕鬼神的岩泉一二刷也会被险些吓到。 此时,剧情即将进行到高潮,最吓人的片段出现——诡异的死神即将露出真正面目。 在后排的岩泉一露出志得意满的笑容。 虽然在进电影院里和天童约法三章,让他们在这里各凭本事,但不代表之前没有做准备—— 为了能够在决胜局大获全胜,岩泉一特地提前几天刷了一遍电影,并把恐怖节点告诉及川。 一句“死神最爱吃苹果”的经典台词,将整个电影推至最高潮。 银幕内外一声惊叫响起,死神狰狞可怖的面容占据整个银幕! 岩泉一握拳。 好!只要趁此机会就可以一举拿下! 但是—— 诶?等等?及川你人呢? 再等等?刚才叫的人好像是及川? 鸡飞狗跳之间,不知为何,牛岛若利轮位中央!凭空多了一对左膀右臂! 望月佑子和及川彻分别在他的手两边,抱着他的手臂,死活不肯撒手。 不知道哪里恐怖的牛岛若利:“……?” 岩泉一透过耳机呼叫:“及川,你快冷静下来!这是电影,不要害怕!” 闻言,及川稍微冷静一些,深吸一口气,企图让自己强行恢复理智。 是啊,小岩说的对。被区区恐怖电影吓到也实在是太逊了。 他站起身,准备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然后—— 正好和屏幕上的鬼脸四目相对。 “我天啊——!!” 铁骨铮铮的手臂挂件又回到牛岛若利手边。 牛岛若利:“……?” 心死的岩泉一:“……。” 于是,在牛岛若利的庇护下,成功观影结束。 结果,到今日行程结束,双方的胜负也没有分出来。 走出电影院,外面的雨已经停下,透蓝色天空挂着几朵稀薄的白云。 帆布鞋踏过水滩,泛起阵阵涟漪,望月佑子站在车站台阶上和他们道别。 雨后空气清新,风带着青草的味道,望月佑子弯弯眼睛,长舒一口气:“今天我玩得很开心。” “那么两位学长……下次再见面的时候就是春高了。” 没有提是谁会进入全国大赛的舞台,但坚信彼此会在最高的舞台上相遇。 毕竟几个人熟得不能再熟,道别的话也无需煽情。 那么,下次再见。 而今天过去,又是新的一个礼拜,这也就意味着—— 全国春季排球地区预选赛即将开赛! 第60章 60春高预选赛 2011年,8月27日,距离东京赛区全国春季排球大赛预选赛开幕还有20天。 经过一整个暑假的敲打,音驹全员肤色已经逐渐向另外一个人种发展。 在这期间,孤爪研磨顺便把头发染成金色。 起因是山本猛虎说他低头打游戏的样子很吓人。 本来就晒得够黑了,低头头发垂下,乍一看肤色和发色融为一体,像无头骑士在打游戏。 不想引人关注的研磨立马染了个头。 事实证明,金色显黑,站在一群黑炭里面黑得发亮,成为排球部里最亮的崽。 不过经历地狱的磨难后,成果还是喜人的。 “全员五公里成绩都稳定在二十分钟上下,配速、耐力、心肺功能都得到最大限度开发。”清濑灰二站在河堤上,望着底下跑动的小红点。 不仅如此,各类综合训练项目进步跨度远超他制定计划的预期,进步速度堪称恐怖。 如果按照这个进度坚持到春高,来自全国五湖四海的选手即将面临的不再是剧烈跑动半局就会脱力滑倒的弱猫。 ——而是一群体能充沛的怪物。 他情不自禁赞叹:“这段时间你做的很好。” 在他的注视下,望月佑子垂下眼睛:“但是我不知道这一切是不是有意义的。” 我们究竟能不能拿到全国的门票,这个执念一直萦绕在身边。 春高预选赛名单已经到手,总计参赛的一百多支队伍赛程出炉。 而他们分到的是拥有上届春高预选赛第四、第五坐镇的第三小组。 虽然没有碰上有井闼山和枭谷的死亡分组,但是在没打进四强前,只要失败就直接滚回老家。 “有意义吧?或许也没有意义,没赢比赛就是没意义吗?赢了比赛就是有意义吗?这要看你怎么定义了。” “但是我觉得你们这段时间变强了哦。”清濑说,“变得很强很强,已经是一支强大的队伍了。” 望月佑子叹气:“灰二哥你不管对什么都有种莫名其妙的自信。 ” “有莫名其妙自信的人是谁?是谁在医院里大放阙词的?”清濑笑着反问,“况且,我说得强大可不是世俗的定义。” “什么意思?” “如果田径是速度的世界,那么排球就是得分的王国,大家认为如果跑得不够快、得不了分,那就会无情地逐出这个王国,是吧?” 望月佑子点点头。 “那我问,如果要赞美一个选手,你觉得他更愿意听大家称赞他‘强大’还是单单‘得分能力强’呢?” “……那肯定是强大。” “所以,强大和得分能力根本就不能划等号。”清濑灰二的语气沉稳,犹如一颗定心丸,“强大是更遥远的东西,即便是得分能力出色的选手,也会被场地、环境、心理、外部压力等诸多因素影响状态,只有真正的‘强大’才能不断地克服困境,不断淬炼自我,才能达到这至高的荣誉。” 清凉的风刮去一点燥意,望月佑子全神贯注聆听着清濑的话。 “其实从一开始接触你,就觉得你是个强大的人,这几个月来我确实没有看错。”清濑灰二接着说。 “说实话,那个时候我自己都放弃了。但是你却跑到病房里,说要帮我挑战。你很努力,也很有天赋,这只队伍已经在你的带领下从钝刀打磨成无比锋利的利刃。所以,对自己更要有自信,不要担心还没发生的事情。” 不要担心还没有发生的事情……吗? 原先被搅动到处飘荡的浮躁情绪,开始慢慢下沉。胸口似乎通畅很多。 停顿半晌,她犹豫着问出内心所想:“那灰二哥是什么时候觉得我们队伍‘很强’的?” “这个啊……”清濑灰二抬头望天,像是陷入回忆中。 旋即,他语气轻快地说道: “大概是前天突然下暴雨,大家为了不让我多站着选择全员加速,结果研磨在雨里狂奔滑倒,膝盖严重擦伤,自己很快爬起来赶上大部队的时候吧。” 望月的视线下移,红色小点还在沿着河道跑动,队伍末尾那一抹金色勉勉强强跟着大部队,跑姿有点走形,能看到膝盖上贴满密密麻麻创可贴。 登时,她打断清濑回忆的氛围:“那灰二哥,后面还请麻烦你继续看着了。” “我突然想起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要把队伍缺的最后一片碎片拼上。 * 河岸的对面。 即便暑假已经接近尾声,太阳还是依旧炙烤大地,空气都被热浪扭曲。 这个天气下,除了绕着河岸边跑步的小红点们,还有一个人影悄悄尾随在他们的后面。 他跟得很有技巧,在能观察到对方动作和速度的前提下,又时刻卡着一定距离,难以察觉。 但这时,一道声音犹如平地惊雷,让他浑身一颤,停在原地。 “前辈,不大大方方下去跟着一起跑吗?”望月佑子不知何时站在他的身后,状似无辜发问。 “我只是随便跑跑,关你什么事?!”他转过头,语气不善,“谁要和那群小鬼一起了?!” 面对对方色厉内荏的诘责,望月佑子嘴角勾起淡淡笑意。 这段时间果然没看错。 他是IH预选赛上被研磨换下来的二传,市民马拉松里和研磨发生冲突的那位三年级学长。 音驹的8号,空知风。 “但是前辈这段时间似乎一直都在跟着我们?”她笑着反问。 “只是碰巧罢了。” “前辈你是说在这么大的东京,正巧在某个不知名河岸相遇,又正好一起到某处山地闲得无聊跑步,然后正好一起跟到学校大门再各回各家?” 面对连珠炮般的质问,他立马尴尬地侧过脸,陷入沉默。 “前辈你还是想打比赛的吧?”望月佑子率先打破沉默,“不然怎么会在看到研磨跑得那么快的时候,自己偷偷过来跟着。” 回应她的还是无尽的沉默。 但望月佑子继续不急不慢地接着说:“二年级有个的副攻手受不了训练计划,上周已经退出排球部了。” “因为这个猫又教练和夜久学长可头疼了,如果找不到人的话,夜久学长就要去打副攻了。” “你!你是说……?!”他登时反应过来,满脸不可置信。 她直接承认:“没错,我想邀请你重新回到排球部打比赛。” “可我之前对你们那样……你还要邀请我吗?” “确实呢,前辈之前做的事情很不讨喜。”望月佑子说着,话锋一转,“但灰二哥说得莫名其妙多出来的慰问品是你放的吧?” “我是觉得有点良心、还敢于认可别人的人,应该还有救?” 空知还是一脸别扭:“你在开什么玩笑……但是春高预选赛的名单已经出来了,社团再上报人员已经不可能了。” “确实,不能加人了。”望月佑子深吸一口气,来了个大转弯,“但是没退部的人,我为什么不把名字报上去?” “你、你是说……” “没错,前辈你没退部,所以你的名字还在参赛名单里。” 也就是说,他完全可以作为正选去打比赛。 空知一直别扭的神情开始出现松动。 望月佑子接着开口: “我有三个条件,第一是前辈你要放弃二传去打副攻,第二是大家都是朋友,请把前后辈的阶级概念全部忘记。最后,再去和研磨道个歉吧。” “研磨……他会原谅我吗?”说到这里,他脸上又露出懊恼的神情。 “谁知道呢,或许会或许不会吧?这个你得亲自和他道歉后才知道了。”望月佑子食指点在唇瓣上,“不过——” “我都无所谓……只要能赢下比赛就好了。” “我猜研磨绝对会这么说。” * 二十天后,东京赛区的春高预选赛正式开幕。 备受瞩目的种子队不必参与第一轮比赛,除了球队的家人朋友前来应援,和往日相比,观众席人数寥寥。 某种意义上,比赛选手比观众还要多。 在东京体育馆入口空调风口下,有几个背后印着“松空高中”的学生仰头接着凉气,聚在一起嘀嘀咕咕。 站在最中间的抹去额头上的汗珠:“和第一组比,我们简直超幸运的好不好——!既没碰上井闼山也没碰上枭谷,要是运气好的话挺进四强,说不定就拿到全国入场券了!” “但我们这组有井闼山联盟里的学校,还有去年第四的户美来着……” “他们还不是没打进去全国?只要多挺几轮,发生什么都不知道!” 长得像队长的人拍拍手,叫停这场议论:“好了!别讨论这些有的没的了!专注眼前的比赛才是最重要的!” “有什么嘛!又不会有人听见!而且,我们下一场的对手可是那个音驹!有什么好担心的!” 就是那个IH预选赛一球滑倒输给井闼山,让全体围观球队发出爆笑的那个音驹。 “今天直接和他们打打体力战就好了!” 整个第三小组被分在主场馆比赛,周围来来往往的选手很多,无人顾及他们的对话。 忽地,热浪随着推开的玻璃门挤入室内,有人从外面进来。 “前面吹空调那几位,知道最近的东京新都市传说吗?” 大门合上,他们背后响起一道女声,头顶吹散热浪的冷气使他们毛孔骤缩。 “什么?都市传说?” 他们对突如其来加入的陌生声音摸不着头脑,纷纷回头。 只见穿着红色运动服一队人横向排开,领头的是个扎着高马尾的黑发女生。 这一队人肤色黢黑,眼中情绪晦暗不明,用像是猫的竖瞳直勾勾盯着他们。 敢这么在门口讨论对手 ,松空高中自身的实力也不是一轮游的经验宝宝,对于赛前挑衅环节丝毫不怵。 但头顶风口似乎突然变冷,他们突然纷纷选择沉默。 是那个肤色和身后人不像是一个图层,一直在温温柔柔微笑的女生,让他们打了个寒噤。 没有过多停留,那个女生带着队伍往前走去,经过耳侧时,轻声回答刚才的问题: “猫又(Nekomata)来这里吃人了。”【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60-70 第61章 61血液,氧气,大脑。 “冲啊!冲啊!音驹!” 刚走进体育馆内,头顶就飘来活力满满都应援声。 山本猛虎的妹妹,小小的个子,扛着一个和身量极不符的大喇叭,站在观众席最前面元气十足。 观众席稀稀拉拉坐着几个围观观众,其余聚集在山本茜周围敲动矿泉水瓶,基本都是队员的亲友。 松空高中和音驹高中都不是热门人气学校,没有粉丝团或被技术吸引的纯球迷。 和应援团打完招呼,脱掉运动外套,音驹在场地内开始热身。 在外面吹空调的松空高中也跟着走了进来。 刚才聚在门口的是先行部队,现在人全部到齐,浩浩荡荡压满半场场地。 后来松空高的队员看到场地内的情况,皆是一愣。 “总感觉……和之前大变样了。”有人感叹。 作为初战对手,松空高还是找来音驹的比赛录像研究了一番。 虽然只有一盘被井闼山零封的录像,但和那个阶段比简直就是大变活人。 “感觉像是农民伯伯刚锄完地,换身衣服就进城打球来了。”有人调笑出声,但对上教练的眼神,瞬间噤声。 “谁教你轻视对手的?”教练一个冷眼扫过去,“比赛结束后多绕学校跑三圈。” “……是!非常抱歉!” 跳过这个小插曲,教练招手让正选队员聚集过来:“来之前已经和你们说过怎么打,都没忘记吧?” 松空高中的人围成一圈,压低声响,异口同声:“盯着对面的五号打。” 远远抛球热身的研磨顿时打个喷嚏。 站着候场的望月佑子赶紧递过纸巾:“研磨,没事吧?感冒了?” “应该没什么事……”研磨用力擦擦人中,“就是感觉背后发凉……” 松空高中的教练默默收回视线,将目光放在自己的队员身上。 音驹的5号,IH临时决定拉上来救场的二传手。 和正常的正选二传手相比,身高、体格、体力,都是劣势。 但他明白那只复出的老猫为什么愿意把5号放上场。 ——那张悬挂在观众席外“生生不息”队旗,5号是最有资格站在下面的人。 “那个……在车上太困我睡着了,为什么要盯着对面5号打啊?”蒙头蒙脑的高一新生满脸尴尬,“感觉就是个普通的……小矮子?” 教练狠狠剜他一眼,无情追加“比赛后绕学校跑三圈”的惩罚。 “从上次的录像带看得出来,他是凝结音驹有生力量的纽带,在他的指挥下,哪怕是缺乏强力攻手的音驹也能在井闼山手下追分。” “但是他的劣势也很明显,体力完全跟不上球场上的跑动,音驹其他队员为了不让他脱力,会主动承担接球的任务。简而言之,他们五个人需要均摊六个人的跑动量。”教练解释道。 “但……就算这样,他还是在赛场上滑了一跤?”有人默默吐槽。 教练毫不留情给他脑袋一掌:“不知道他们这个暑假有没有作出针对训练,但是盯着五号打没有错。让他们一传疲于奔命也好,让他自身接球耗尽体力也罢。” “总而言之,击溃这个核心,他们就算有再强大的一传也无力回天了。” 再次强调这个结论,登时,松空高中全体视线都不约而同落在研磨后颈上。 周围场地热身如火如荼,教练推散众人:“赶紧去热身!然后拿下这一场!这个分组对我们来说很有利!努把力打进全国!” “是!!!”松空高中齐声回应,声音震天。 很快热身结束,在一声短促的哨声后比赛开始。 和一开始计划好的一样,松空高中的球基本都在盯着孤爪研磨打。 情况在预料之中,音驹为了不让研磨过多跑动,基本由其他队员来弥补缺失的跑动量。 第一局双方在相互拉扯下,很快来到赛点。 音驹高校VS松空高中,24:23。 又一球被稳稳托起后,经由研磨的手,一记角度刁钻到恶心的球正中对面场地地板。 哔——! 哨声响起,第一小局由音驹拿下! 短暂的休整时间,松空高中聚集在板凳周围,大口大口吸着电解质水。 即便是下场停止跑动,但他们还是大口大口喘气,停不下来。 按照最初的计划,整场都盯着音驹的5号在打,计划很顺利也很成功。 音驹那边确实看着很累,但似乎他们好像也好不到哪去。 前所未有的疲倦感如潮水席卷全身,这是对战那些强校都没有过的感觉。 队长拍拍手,鼓舞士气:“再坚持一下,他已经濒临极点了!” 视线尽头,5号分别由1号(黑尾铁朗)4号(山本猛虎),一人一只手扛到椅子上休息。 他像是一根煮熟的面条,软趴趴地弓着腰,有气无力吸着电解质水。 这个状态,感觉下一秒瘫在地上都有可能。 “是!!”松空高中的其他人瞬间打起精神,疲惫感消去不少。 “……”但很快,燃起来的斗志被一股莫名其妙的力量浇灭。 作为IH预选赛东京前16强,松空高中一路杀上去和球队交锋次数不少,玩什么路数的球员都遇到过,丝毫不怵大场面。 破解与强大对手交锋、日积月累建筑防线的是…… 微笑。 一个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微笑。 开赛前在门口遇到的高马尾黑发女生,站在音驹候场区,安安静静地注视着他们。 和后面疯狂出汗喝水的队员不同,她如一支新竹,平静地站在那里。 她的眼睛正注视着他们,像是夜晚的大海幽深而静谧,潜藏着汹涌的暗流。 “……” 被这个笑容吓得发怵,松空高中的人集体收回视线,不愿意再往音驹那边看去。 哔——!!哨声再度响起,第二小局开站。 松空高中在自身开始疲劳的情况下,依旧选择贯彻原计划。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计分牌的数字不断上涨,他们的疲劳感也如腿部乳酸一样堆积起来。 松空高中VS音驹高中,比分来到15:18。 隔着正方形的球网,音驹的5号满头大汗,步伐和呼吸都开始紊乱。 但还是传了一个球路无比恶心的球,再一次扣到他们竭尽全力奔跑、却还够不到的地方。 松空高中球员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开始灰败下来。 音驹的5号,那个曾经跑动半场就累脱力的二传手,孤爪研磨。 究竟是为什么……?你现在还没崩溃? 比分15:19。 比分22:24。 又是瞄准孤爪研磨的一球! 由于轮次站位,孤爪研磨所在的半场空无一人,只有他能上步接球。 那双看起来快要超负荷的双腿,究竟是会为了终结比赛,顶着崩溃风险去接球,还是让他们获得这短暂喘息的机会? 眨眼间,孤爪研磨作出选择。 汗珠晶亮,随着跑动幅度沿着鼻尖向下爬,变成野兽竖瞳的瞳孔注视着旋转下落的排球,作出本能的反应。 蜡面地板滚满汗珠,研磨身形一趔。 啪嗒一声——!是**狠狠撞击地面的声音。 这一球被稳稳托了起来,孤爪研磨仍在场上,倒地的另有其人。 是松空高中这边的人体力不支! “nice接球!!” 这一球被稳稳托起,经由他人之手,托给开始起跳的黑尾。 位于后方的研磨站直身体,不断高速旋转黄蓝色排球,刻印在犹如野兽的竖瞳里。 如果排球比赛是一场游戏的话。 那么队友是伙伴卡、训练是吃经验包、打比赛是刷副本。 只有通关一个一个副本,才有可能向来自其他区域的大魔王发起挑战。 那么他是什么角色呢? 不是困于四四方方屏幕里的游戏角色,而是不断按动手柄、操控角色的玩家! 在比赛中,他也知道对方的意图就是拖垮自己,让整只支队伍崩溃。 研磨知道这点,放任对面,让他们陷入执着拖垮自己的陷阱中,一步步磨掉他们的心智和体力。 然后在最后,给予致命一击。 因为真正的topplayer应该做的是—— 全成就无伤通关! 哔——! 尖促哨声和裁判手势同步,音驹计分牌再加一分! 比分21:25! 音驹高中VS松空高中,以2:0零封带走对面! 首战告捷,音驹全员瞬间激动地拥抱在一起。 那可是像修罗场东京赛区里的IH预选赛的16强啊!! 强制拉过来的研磨被队友挤得又热又难受,想要化成一滩液体流出去。 “大家打得真棒啊。” 这时,一道明显区别于周围的声音传来。 不知何时,清濑灰二笑盈盈杵在观众席栏杆上,向下道喜:“恭喜首胜!” “灰二哥!你居然来看我们了!”大家看到他很开心,纷纷仰着头向上打招呼。 “毕竟是首战嘛,一下课就赶过来了。”清濑灰二脸上笑意加深,开始感叹,“远远看着你们,感觉真的很奇妙呢。” 音驹众人头顶瞬间冒出一个问号:“……?” 奇妙? 不应该夸他们打得很好吗? 文学院出身的清濑灰二开始奇妙比喻:“远远看着,就像是不断奔腾的血液在输送氧气给大脑。” 黑尾愣住:“大脑……血液?” “对哦。”望月立马反应过来,“红色球衣像是红细胞,圆圆的排球是氧分子,因为研磨不怎么动,是大脑。身为红细胞的大家不断跑动就是为了把氧气送给大脑。” 血液、氧气、大脑。 几个简短的词汇在脑中延伸构建,顺着那一条条交织的网络,一段逐渐成行的语句递到嘴边。 黑尾大脑里爆炸出一个奇妙的形容,似乎摸到链接今日、未来的纽带: “我们是血液……正在无休止地流淌……” “输送氧气……” “……为了让大脑正常运转。” 第62章 62「蚀日的天狗」 “那个松空高被零封抬走了?”等待下一场的队伍和观众,都有些惊讶。 上一届IH预选赛16强败给籍籍无名的一轮游队伍,无疑是场惊天爆冷门。 毕竟对于他们来说,音驹这个名字陌生中带着些平平无奇,似乎只是一支随处可见、过来凑热闹的普通队伍。 “巧合吧……?可能碰上对面状态不太好?”有人认出熟悉的面孔,“那个音驹……前几个赛季表现都很差的啊。” “这确实,松空高那边累得好像没个人形,可能是对面运气好赶上他们状态不佳吧?” 议论声所指之处,收拾残局的松空高像是被抽干浑身力气,动作步伐都是软绵绵的。 不过赢下首胜的音驹也没好到哪里去,穿着红色球衣的5号走路颤颤巍巍,感觉随时要就地飞升。 这个赛后状态,无疑坐实了他们的猜测。 “他们下一轮对战的是谁……来着?” 一直在说话的人目光瞥向赛程表:“是……那个东怀户!是这一组的种子队伍!” “东怀户?那个井闼山联盟下的学校?” “对对,就是它!上一届春高的第四名,IH预选赛的第三名!”提及和井闼山有关的学校,在场所有人不禁肃然起敬。 井闼山联盟,是井闼山为了丰富赛训资源,联络关东地区几所排球强校举办的排球联合组织。 和依靠教练人脉关系缔结的枭谷联盟不同,井闼山联盟实打实是一个实力至上的联合组织。 在井闼山联盟里面的学校,只要大赛成绩不理想,就面临着被踢出联盟的可能。 “这一次可能是巧合,不过下次碰到种子队伍应该就现出原形了吧?” 等着清场没有事情干,几支队伍喜欢八卦的球员凑在一起,开始窸窸窣窣。 “我也这么觉得呢。” 身后传来一道女声,加入对话。 “是吧是吧!” 那人聊得上头,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应了声后,才后知后觉察觉到被一道目光死死盯着后颈。 不知何时,穿着红色队服的陌生女生混进他们的队伍。 “……” 在场的人瞬间噤声。 作为学校排球的正选选手,在场几个男生的体格无疑都是无比优越的,但莫名地被矮了他们半个头的女生压住气势。 而且,这个队服!不就是刚比完的音驹吗?! 望月佑子仰起头,露出较为温良的笑容:“下周天同场地,欢迎来看我们队伍的比赛。” 那个男生嘴唇动了动,想要开口说什么,却猛地被后面的人掐住胳膊,疯狂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 见没人说话,望月佑子歪歪头:“那让个路?” “……好。” 堵在入口处的众人立马散开,贴着墙壁,让出一条宽敞的道路。 高马尾随着步伐晃动,望月佑子在众人注目礼下,大步离开比赛区域。 休整好的音驹众人紧随其后,一并离开。 站在走道两侧的人,顺带还被已经退场的黄色莫西干头狠狠用眼神问候一遍。 一行人的背影逐渐远去,他们才松过一口气。 “喂!你刚才掐我干什么?!疼死了!”为首的男生吃痛,揉揉被掐红的手臂。 “死小子啊!我在救你!”指尖指向背影还未完全消失的音驹众人,“你知道刚才说话的女生是什么来头吗?!” 众人皆一愣:“什么来头?” “刚开始看我还以为看错了,但确确实实是她。”掐人的男生一脸深沉,“你们知道宫城不良的里头目吗?” “我有亲戚之前在宫城当不良,被她治得服服帖帖,据说她在宫城还有一支凶神恶煞、智力超人的亲卫队,不过后面她突然消失匿迹,他们还以为是退隐了。” “所以你是说……?”众人吞了口口水。 “对!宫城的里头目御驾亲征东京了!”他得出一个逆天结论,“音驹估计已经被占领了!排球部应该是她的东京亲卫队!以后千万别惹音驹!” 脑中浮现音驹登场凶神恶煞的音容笑貌,在场所有人莫名认可了这个结论。 瞬间,所有人的脸色灰败下去。 有人反应过来,掏出手机:“这么大的事!我得通知别校的朋友们。” “那我也要!!” “我也是!!” 与此同时,走出场馆外的望月佑子狠狠打了个喷嚏。 “比赛前研磨打喷嚏,比赛完你打喷嚏,该不会得流感了吧?”黑尾手背贴贴自己的额头,又敷上望月的额头,比对温度。 “我感觉不是流感。”望月佑子摆摆手,“……总感觉有什么不妙的事情又要发生了。” * 预选赛开赛第一周,第一轮队伍全部比赛完毕,参赛的400多支队伍被淘汰一半。 第二周,不参与第一轮比赛的种子队伍加入赛场。 刚夺下冠军的枭谷和井闼山表现异常凶残,和他们分到一组 的队伍只能捏着鼻子自认倒霉。 这期间,没有赛程的音驹和平日一样备赛,大家在对恶鬼般的殴打已经习以为常,心情平淡。 除了黑尾,这周六的比赛结束,他异常气愤。 因为一条标题为「蚀日的天狗」的剪辑视频突然在网络爆火。 作为种子队伍,在这周六,枭谷首战告捷。 身为上赛季冠军,枭谷赢个预选赛其实没什么。 但问题就出在,那天枭谷的比赛,正好来了几个自来水观众,恰好上传了一段视频。 视频发布者的位置正好正对体育馆吊灯直射范围。 视频中镜头正对着球场,白色吊灯灯光犹如室内的耀日,灼烧着镜头。 这个时候,在视觉错位下,一颗排球被托至吊灯上方。 随后,传来跑动的声响,有人登时起跳,有着流畅优美的肌肉线条的身躯,遮住吊灯灯光,短暂让镜头暗了一瞬。 这个场景莫名让人联想到神话传说中,吞噬日月的天狗在天际奔跑,短暂让大地陷入黑暗。 环绕在他周围的光圈,犹如日食时的日轮。 视频配上流行卡点音乐,剪辑得当,瞬间在网络上获得上万点击。 一朝出名天下知,木兔恨不得原地放两挂鞭炮,让所有亲朋好友大看特看这个视频N遍。 其中被骚扰最严重的就是黑尾。 黑尾铁朗为人大方开朗,一生行善积德、慈悲为怀,不是看朋友位列仙班就心生嫉妒的小气之人。 但是这家伙实在是太烦了!!! 每隔20分钟,就要分享视频链接过来,还希望他能说出不一样的观后感。 被迫把视频盘包桨的黑尾:“……” “这视频这么多播放量该不会是你自己刷的吧?”他无语至极。 木兔大大方方回应:“没有吧!虽然我睡觉的时候都听着视频声睡的!但是应该没有那么多!” 黑尾的沉默简直震耳欲聋。 去去去,赶紧找你学弟玩泥巴去。 “算了,算了,黑尾,你不想看我也不强迫你了。”木兔今天异常善解人意。 黑尾缓缓扣出一个问号。 这么懂事,木兔你不要命啦! 但还没等黑尾开始思考,对面直接图穷匕见,理直气壮地敲出下一句话: “你把望月的联系方式推给我吧?我想给她看看。” 集训时犹如360管家拦截骚扰病毒的黑尾铁朗:“……” 这小子贼心不死啊。 事实证明,人无语至极的时候是会笑一下的。 “绝、对、不、可、能——!”黑尾敲下这一段话。 对话框开始跳动,对面甩来诸如“真的不可以嘛?”、“可怜委屈”的表情包。 嘴角抽了抽,黑尾深吸一口气,拇指在屏幕迅速输入一行字: “赛场上的什么月亮太阳随便你吞啊吃啊,但是——” “千万别来打我们的月亮的主意。” “打排球的天狗君?” 第63章 63嘀,未来的对手在向你提前打招呼。 对话框沉默,聒噪的猫头鹰难得闭麦。 黑尾心满意足关闭对话框。 手机却不合时宜地震动一下。 木兔:“谢谢你认可我啊黑尾!打排球的天狗,这个称号好帅!黑尾你真会起名字!” 顺带附上好几个猫头鹰竖大拇指的表情包。 黑尾:“……” 不是,我和你说了半天,重点是这个吗? 木兔接着往下说:“不过,感觉黑尾你一提望月就好奇怪啊!这个不让那个不让的,你好像她妈妈啊!” 黑尾无语凝噎:“……我不是她妈妈。” 木兔:“那你又不是她妈妈,为什么不愿意把她联系方式推给我?黑尾你好小气。” 你、好、小、气。 这四个字,瞬间戳中一生行善积德、乐善好施五好青年的肺管子。 黑尾:“给给给,但是给联系方式之前,得让我问问本人愿不愿意吧?” 木兔发来一个OK的表情。 毕竟这个说辞合情合理,没有反驳的理由。 一秒过后。 黑尾:“望月她说她这辈子都不想见到你,让你赶紧带着你的扣球视频有多远走多远吧。” 木兔缓缓扣出一个问号。 木兔:“黑尾你当我傻啊?!一看你根本就没问好不好?!” …… 最后,在赤苇的帮助下,总算是得偿所愿。 第二天,预选赛依旧按照赛程正常进行。 第一轮预选赛完全结束,不参与第一轮的种子队伍全部加入赛程。 副场馆狭窄的走道里,上任种子队伍之间遇到个正着。 打完比赛的井闼山和准备进场的枭谷面对面遇上。 心情很愉悦的大猫头鹰很热情地向昔日对手打招呼。 饭纲掌笑着挥挥手:“好久不见啊,木兔。” 跟在队长身后的两个学弟,古森像自家学长一样热情地打招呼,佐久早则是象征性打招呼后默默把口罩往上拉了拉。 “……” 面对回应,木兔一反常态地沉默,脚掌开始在地面打节拍,一脸等着他们再说什么的表情。 井闼山的三位头顶默默飘出一个问号。 一旁的赤苇无奈解释:“木兔学长因为那个视频,现在非要让所有人叫他打排球的天狗。” “akaashi!!这个要让别人主动想出来,你直接说出来就没意思了!!” “哦不对,现在是天狗学长,不好意思天狗学长,我下次会注意的,天狗学长。”赤苇默默补刀。 “akaashi!!你这么强调显得我很傻!!”木兔发出严正抗议。 “好的,天狗学长。” 饭纲掌等他们说完,很配合地开始商业夸赞:“是吗?那个视频我们也看到了。不过我觉得这个称号确实很帅气,也很符合木兔的气质。” “是吧?是吧!!”木兔开心得手舞足蹈,完全没注意到后面一脸无奈的队友们。 “话说,怎么就你们三个人?”他突然注意到整个走道里只有三名井闼山的成员。 平常强校出行浩浩荡荡,现在只有稀稀拉拉三个人属实反常。 “今天打完比赛后放假,其他队友先回去休息了。”饭纲掌大拇指指向主场馆方向,“我们联盟的成员在打比赛,我们三个打算过去看看。” 木兔挑眉:“你们的盟友啊!是谁来着!今天打谁?” “他们盟友今天打我们的盟友。”赤苇直接替对面回答。 木兔一脸恍然大悟。 旋即,他双手叉腰,挑了挑眉:“那可要先说好,我们的盟友绝对会赢下你们的!” “木兔,对自己的盟友很有信心呢。”饭纲掌轻笑。 “那当然啦!毕竟是我的盟友!” “木兔学长缠着人家经理夸了他一晚上,肯定要有信心。”赤苇再一次无情揭短。 “哦不对,现在是天狗学长。” “akaashi!!!这么私人的话题就不要往外说了!”木兔再一次发出严正抗议。 “昨天晚上敲锣打鼓寻求外援的时候,木兔学长可没觉得是私人话题呢。” “akaashi!!!” 看着即将场面即将发展成一场吐槽大会,饭纲掌抬手道别,迅速带着两个学弟撤退。 主副场馆离得不远,一进室内,正好赶上裁判开场的哨声。 音驹VS东怀户正式开赛。 比赛以东怀户一年级新人发球作为开场。 随着这一球飞向对面场地,两方球员开始在球场内来回跑动。 计分板上的数字开始跳动,音驹在比分稍微落后,但两方比分咬得很死,拉不开太大的分差。 站在观众席上,古森元也开始感叹:“那个音驹……确实和IH遇到的时候大变样呢。” 毕竟IH遇到的时候,留给他们的印象也很深。 不仅仅是5号失误的那个赛点球。 灰败的脸色、空洞的眼神、沮丧到可以称为绝望的神情,让他有一瞬间误以为自己捏碎了别人心脏。 “确实,外形也是大变样。”饭纲掌趴在栏杆向下看,“可能是因为新鲜血液的原因?感觉比以前有朝气很多。” “圣臣,你怎么看呢?”他最后把话题抛给还在用湿纸巾擦座位的身影。 黑色卷发垂下一缕,佐久早圣臣拉下口罩,正色回答学长的问题:“他们确实比以前变强了,但是也只能和‘以前’相比。” “以目前表现来看,我不觉得他们能赢下下这场比赛。” “圣臣你话说得太绝对啦。”古森元也说。 “这是出于理性的分析而得出的结论,而且我加了‘目前’这个定语。”佐久早纠正道。 “真是无情啊。”饭纲掌笑了两声,“当时亲手掰断小猫咪爪子可是圣臣你啊。” 不 过确实,佐久早圣臣说得一点儿没错。 音驹的球风和战术一如既往,依旧是依赖一传的拉锯战。 和IH时期相比,已经形成紧密的防守阵型,一传稳定性也大大加强。 想要一口气杀死,确实很难。 但是。 饭纲掌把目光聚焦在场内略显有气无力的5号身上。 那个一上场就能让队伍开始逆风追分的二传,还是像以往弱不禁风。 比赛才开始多久,就气喘成这个样子? 作为同位置的对手,饭纲掌不吝否认5号的才能,能组织一支几乎要崩盘的队伍在他们手底下追分,绝对不是泛泛之辈。 缺乏强力攻手的他们,为了取胜,只能依赖稳定的一传。 可是,这也意味着稳定一传,会大大延长5号在场上的时间。 就算队员努力地不让他多跑动,主动承担大部分跑动量,但这样的后果也只能是队友和他之间,迟早有一个要支撑不住。 一时间,作壁上观的鼬们开始好奇。 小猫咪那孱弱无力的腿,究竟能支撑到什么时候? 哔——! 哨声叫停比赛,场侧比分牌分数定格在24:26。 比赛第一小局,音驹负于东怀户。 和他们预料的场景差不多,音驹那方休整调整的需求更大,消耗的体力似乎更多。 而他们的盟友,恰恰是经过加热后,越战越勇的强攻型队伍,第一小局反而是他们最脆弱的时候。 佐久早站起身:“饭纲学长,我觉得没必要往下看下去了,应该不会出现太大的变化。” “如果第一小局没在东怀户手下拿下优势,后面应该也没差。”他补充道。 饭纲掌转头,打算回应佐久早的话。 但他的话噎在喉中。 倏地,向场地暴露的后颈感受到一阵骇人的凉意,汗毛瞬间倒立。 不知何时,在音驹候场区递水的,扎着高马尾的黑发少女转过头看着他们。 观众席虽然隔得场地不远,毫不意外地,双方的眼神对视了。 那双蓝色眼睛弯了弯,唇瓣翕动,似乎对他们说了什么。 说完,她又转回身,顺手把毛巾递给下场的队员。 “……”明明没在说坏话,但莫名其妙开始自动闭麦的三个人。 “……你们好。”佐久早突然小声喃喃。 “?”身旁的队友不解地看着他。 没有理会周围疑惑的眼神,佐久早走上前,眼神紧紧锁死下面那个IH预选赛没出现过的身影上。 刚才虽然隔着一段距离听不清在说什么,但对方嘴形却是清清映入瞳孔。 嘴唇翕动,他再一次跟着记忆中的嘴形重复一遍: ——“你们好。” 嘀!曾经的手下败将、未来的对手在提前向你打招呼!快去回应她吧! 第64章 64井闼山观赛联盟。 “……” 准备离开的三个人停在原地。 说起来有点丢人,但是平均身高180+的男高们确实被一个看起来瘦瘦的姑娘震慑,集体愣在原地。 “IH预选赛的时候,我们有碰到过她吗?”饭纲掌率先打破沉默。 “那个时候他们好像没有经理,”古森元也挠挠脸,“不过当时我们注意力都放在比赛和他们复出的教练上来着,也有可能记错了。” “原来如此……有可能是IH结束新加入的成员。”饭纲掌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 “!”身侧一直沉默的佐久早圣臣倏地握紧栏杆,指骨发白。 “怎么了圣臣?有什么发现吗?”饭纲掌侧头,顺着他的视线看下去。 现在还没吹哨,望月佑子在候场区走来走去,顺手给队员递上水瓶。 只见佐久早的肩膀颤了颤,双眼顿时流露出认可的光芒: “她居然给每个人发了纸巾……擦手!” 一场比赛打下来,排球来回抛来抛去,沾了多少人的手汗和灰尘都不知道! 打下比赛的手简直难以想象有多脏又有多少病菌。 偏偏这个年纪的男性并不在意这个细节,挥舞着双手向人世间继续散播细菌。 但这个人,居然注意到了这个细节! 佐久早圣臣的眼侧冒出一颗闪闪发亮的星星,已经完全认可对方。 古森元也露出无奈的笑容:“圣臣就是这个样子,对注意卫生的人很有好感。” “……嗯嗯。”饭纲掌突然想起远古的回忆,一下明白这个平时淡淡的学弟为什么突然对自己开始亲近。 “那饭纲学长,我们还是看完这场吧?”古森元也见佐久早起了兴趣,向着身侧的学长建议。 明明一开始来这里兴致缺缺的是佐久早圣臣。 “我也这么打算的,感觉那个姑娘挺好玩的。”饭纲掌眼睛微微眯起,视线不自觉地聚焦在候场区,“再看看吧,小猫咪们能和她朝夕相处,估计也不会太让我们无聊。” 饭纲掌的话一语成谶。 音驹VS东怀户的第二小局,场上局势开始悄然发生变化。 东怀户二年级王牌主将,已经在第一局的比赛加热成功,现在蓄势待发,欲一炮轰开球网那侧的防线。 哨声接连响起! 发球三连!一口气杀下三分! 观众席响起热烈掌声,学校应援区空塑料瓶敲得声音空前之大。 不愧是能位列井闼山联盟的强校,在小局开局一下拉开三分的分差! 黄蓝相间的排球再次回到这位主将手中,他站在发球区,咚咚,正一边上下拍着排球,一边盯着网那边的对手。 如果可以,他不介意靠发球杀死比赛。 上一场音驹爆冷松空高,他也有私下了解过情况。 观看比赛录像和私下联系队员,得出一致结论是—— 过于坚韧的一传,漫长的接球战线,只两局就拖垮了这位跻身16强的学校。 不过,东怀户还是将松空高的失败归结于运气有点不好。 过于执着于打死对面的5号,反而让他们强大的一传得到发挥。 虽然松空高的战术差一点拖垮5号是事实,但运气就是不好,没有撑到5号倒下的那一刻。 所以,东怀户的战术一如既往。 再强的防线又怎么样?再坚韧的一传又如何? 只要我们的大炮能轰烂你们,善守的你们也不过如此。 发球哨声响起,球网前的队友已经双手抱头,东怀户主将深吸一口气,将球抛至上空。 让这一球,直接轰断小猫咪的爪子吧。 他开始助跑,跃至空中完成大力跳发,发出本场最满意的一球。 砰——! 黄蓝相间的球瞬间弹至高空,排球在空气中高速旋转,几乎要模糊了黄蓝边界。 但是。 东怀户的主将愣在原地。 为什么?没有听到哨声——?! 不可能的。 这一球他用力很大,前面有队友网前抱头遮挡视线,在发球时手腕花了点别的小心思。 按理说,应该只有他知道这一球往哪里飞才对。 “夜久学长,好接!!”音驹那边传来高亢的喊声。 视线不可置信地下移,透过细细的黑色正方形网格,看向预计落点。 音驹3号、红白队服的自由人,丝毫不差站在预计的落点之上,接球成功! 趁着这个空隙,球经由二传的手,飞向主攻手的方向。 一套行云流水的配合,这本该让对方失分的球,砰地,狠狠砸进东怀户的场内。 音驹VS东怀户,1:3!终结对面发球杀分! “小猫咪的自由人还是一如既往地厉害啊。”坐在观众席上的饭纲掌感叹。 只和夜久接触过一场比赛的两位后辈向学长投去疑惑的神情。 “东怀户的主将和圣臣一样,手腕很灵活。”饭纲掌开始解说,“经过比赛充分热身后,他的手腕会更加灵活,可以随意调动手腕方向选择落点,又有队友在前排遮挡视线,难以猜出球到底要往哪里飞,又该以什么姿势接球。” “但 是刚才你们看到了吧?音驹的自由人在看到他发球第一时间,就往那个方向扑去,完完全全的预判,绝对的经验老辣。” 古森元也和佐久早圣臣点点头。 “但是就算有一个强力自由人,也不足以抵挡强力炮台的进攻吧?”或许出于局势,或许潜意识站在盟友一侧,古森元也依旧不看好音驹。 毕竟现在不过只追了一分而已。 “确实,不然之前怎么会输给我们?”饭纲掌双手托住下巴,身子向前移了移,“或许小猫咪还有我们意想不到的惊喜,继续往下看吧。” 发球权回归音驹,轮到副攻发球。 缺乏强力炮台的音驹发球如球风一样稳健,球被对面托起,毫不意外地开始来回飞来飞去。 在漫长的拉锯战里,比分来到24:24。 东怀户在这一场突然意识到,他们的战术、布局,已经被对面参透了。 应该说,音驹的第一局是在适应他们的球风和战术。 不仅如此,音驹也形成了缜密的阵型,东怀户的几门大炮,趋近哑火。 砰——! 又一球砸到东怀户主将的脚边。 音驹得分,比分实现赶超! “可恶!”东怀户的王牌气得咬牙切齿。 攻不破小猫咪们的防线,防守能力又比不过他们,简直是憋了一肚子没处撒。 他狠狠扣下一球,擦过匆匆扑来夜久的指尖,又把比分扳平。 虽然缓了一口气,但憋在心里的无名火没地方发。 这一小局的中段,他们发现音驹防守已经成型,选择硬碰硬,开始打消耗战。 结果这群打不死、满场乱窜的猫,完全不知道累怎么写。 不过还好,这一球得分,又轮到他们的主将发球。 这一轮大部分干净利落的得分,都是从他们主将手中所出。 “发个好球!把小猫咪们在这里宰了!”已经打得又气又恼的队员们站在网前,纷纷双手抱头,干扰音驹视野。 音驹方则是一如既往地摆出难缠的防守阵型。 场地陷入短暂而窒息的沉默,都在焦灼地等待裁判哨声响起。 这个时候。 坐在板凳上的望月佑子突然站了起来,目光和煦看向他们。 已经摆出阵型的音驹全员突然虎躯一震,开始肉眼可见地褪去原有的色彩。 她笑眯眯地发动眼神攻击。 这一球再失分的话,你们懂的吧? 她也不是什么魔鬼,大概也就是请大家多跑跑步,看看东京优美清新的都市风光,或者再请大家喝点熟悉的味道,一起回忆青春的美好。 不存在的冷汗沿着脖颈下爬,音驹全体疯狂点头。 我们懂!特别懂! 哨声姗姗来迟。 被摸透的发球毫不意外地被托起,双方又开始漫长的拉锯战。 时间推移,比分来到25:26。 东怀户一方大喊:“和他们耗下去!就算没了这一局也无所谓!他们体力撑不到下一局的!” 听到这话的黑尾直接笑出声。 蜡面场地滴满汗再滑,也没某个下雨天也要越野跑的山路滑。 球场再怎么剧烈跑动,也比不过40度天气下变速跑心肺要炸的感觉。 想要比耐力的话,请你们风雨无阻连续看过三个月东京五点半的清晨再说这话吧。 黄蓝色球飞速飞过球网,经由一传、二传,飞向黑尾的方向。 生活的苦这段时间已经在队里魔鬼的手下吃够了,这次就请你们吃吃生活的苦吧。 高傲的种子队伍啊! 砰砰、砰砰。 哨声一并响起。 音驹VS东怀户,比分27:25,音驹拿下第二小局。 而最后一局,被打崩心态的东怀户直接被19:25的惨烈分差结束比赛。 场内一片哗然。 上一届春高东京第四、IH东京前三强,在第二轮被上一赛季一轮游的队伍直接抬回老家! 处于震惊的不止是观众,还有前来给自家联盟成员观赛的井闼山三位。 饭纲掌最先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睫毛垂下,勾出一个微笑:“看来我们选择留下来并不亏。” “这一组还有什么强手吗?” 古森元也放大手机里的赛程图:“没有了,我们盟友是这一组里综合实力最强的队伍。” “这样吗?那我们可以期待一下四强赛了。”饭纲掌起身,转身准备离开。 但余光却意外地扫到赛场候场区。 身侧的佐久早圣臣没有动,也在往下看。 不知道何时,望月佑子又转过身,大大方方地向他们招手,向着他们又说了什么。 唇语大师佐久早给出精准翻译: ——“下次再来。” 饭纲掌闻言一愣,随后露出坦率的笑容,也大大方方地向下招手。 ——“一定来。” 带口罩的冷面学弟拉下口罩,替学长向对面回话。 友好地打招呼后,望月佑子转过身,不再往他们这边看。 “元也和圣臣,怎么看音驹我就不问了,你们怎么看那个姑娘?”饭纲掌突然问。 “是个难得的好人。”眼侧再次冒出闪闪发光的星星,佐久早给出充分肯定,“在比赛结束后,她在发免洗消毒液和湿纸巾给队员洗手。” 古森元也不明白学长的深意,老老实实回答自己的想法:“气场和普通经理不太一样,很有锐气,一点也不怕我们。感觉不是个一般人。” 听了两个学弟的回答,饭纲掌笑出声,转身走进昏暗的退场通道。 两个学弟跟着队长身后,一并往外走。 “很有锐气,确实啊。”他的语气愉悦,在昏暗的走道里,黄绿色外套后的校名闪烁淡淡荧光。 ——“Itachiyama”。 未来对手的招呼,井闼山收到了。 “真是期待啊,四强赛上遇到小猫咪们会是什么场景。” 那个时候就可以看看,小猫咪们被他们亲手掰断的爪子究竟有没有长好。 也想看看,那个女孩一往无前的锐气,碰上盘旋在东京赛区上空的两大阴影,究竟会是什么表情。 真是迫不及待。 第65章 65限定皮肤:音驹女特务。 一声尖叫在音驹排球部上空回响。 午后躲在树叶下小憩的鸟儿窜出树冠,排球部门口网帘被人从里面跌跌撞撞撞开。 “望月,你要干什么啊?!” “下午不是说了我要请假吗?”望月佑子声音闷闷的,语气透着些许无奈。 黑尾一脸无语:“不是,我说你这身打扮是怎么回事?” 目光所及之处,望月佑子一身黑色运动服,带着一顶米色棒球帽,脸上分别罩着一副墨镜和口罩。 虽然暑假已经过去,但还没有完全转凉,温度并不算低,这一身搭配很不配合天气。 “这个啊?因为下午要去井闼山一趟,要去当特务,”拉下口罩,望月佑子竖起大拇指,“所以这么打扮了。” 黑尾:“……” “你这身就差把我是‘可疑人员’写在脸上了哦。”他好心提醒,“还 有,私自进别人学校不太好吧?” “我可不是私自进去。”望月佑子双手叉腰,非常自信抬头挺胸,“我有正当理由的。” 这件事就要从她那一年到头神龙不见尾的神奇父母说起。 虽然他们小时候带着望月佑子飞来飞去,回到故居又不怎么见人影,美其名曰忙工作。 直至今天,一直忙工作的好处才体现出来。 望月佑子父母最近合作客户的孩子是井闼山联盟排球部的学生,这周大家都没有比赛,井闼山便顺势把几个联盟成员叫过来,举办一次父母会。 因此,对方便邀请了望月佑子的父母一起参加。 中年父母除了事业,聊得最多的就是孩子,所以望月佑子被一并抓去参加成年人之间的营业。 但毕竟能看到井闼山,望月佑子很乐意一起跟着去。 “我会带情报回来的。”望月佑子眼侧闪着不存在星星,竖起大拇指,“你们在这里等着我。” 音驹女特务带着她的潜行装备自信开朗出发。 黑尾:“……” 这身绝对、绝对会被别人当成可疑人物。 不过,井闼山联盟也有四五个学校,加上替补每个学校最起码有三四十个人,应该不会碰到什么脸熟的人物。 想到这里,黑尾松了一口气,捡起滚到脚边的排球,往球场中心走去。 对,世界上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 到了地方,望月佑子还没来得及看清井闼山内部壕无人性的设施,就被父母抓去营业。 一身慵懒风保养得体的妇人站在她的面前,温温柔柔地和她打招呼。 望月佑子的父母微微皱眉:“和长辈说话就不要带口罩了。” “我最近有点感冒的倾向,为了不把病毒传染给阿姨才这么做的。” 和长辈打完招呼,望月佑子理直气壮地回应。 “对的,小孩子有健康意识很好。”妇人掩嘴轻笑,“说起来,我家孩子也这样呢。” 说完,她向不远处招招手:“小臣,快过来打个招呼。” 不远处靠在网边黄绿色身影动了动,似乎经历了一番挣扎后,才不情不愿地慢吞吞过来。 高大的身影站在对面,投下一层淡淡的阴影,微微躬身打了个招呼,才后知后觉看向她。 “我家孩子有点怕生,不太爱说话。”妇人笑着解释,“小臣,这个妹妹和你是同年级的,你们要好好相处哦。” 两个口罩。 一黑一白。 面面相觑。 望月佑子:“……” 事实证明,世界就是有这么巧的事情。 即便井闼山联盟一共拥有5个学校,在场球员共计一百多人,但是就是能在百分之一的概率里,碰到熟悉的面孔。 还是之前在赛场上互相脸熟的人。 这要是被他认出来了,偷窥别人比赛的小心思岂不是昭然若揭?! 但两方父母丝毫没察觉到气氛的诡异,你一句令郎真是人中龙凤,你一句令爱真是聪慧动人,开始回合制商业互吹。 望月佑子仰头,假装不经意看佐久早的神情。 很巧合的是,他也在低头往下看,两个人正好对视。 像是一长条直立起来的鼬在俯视小猫。 细眉蹙起,佐久早黑色眼睛闪过一丝疑惑的神情,眯了眯眼。 他好像也不太确定。 认出来了吗? 应该没认出来了吧……? 望月佑子此时无比感谢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一层。 毕竟在赛场上隔着一段距离,她又不是时刻正对着他们,应该不会对自己的长相记得太清楚。 佐久早似乎也打消了疑虑,把眼神放到远处。 但就在这个时候,两方的大人把话题又绕到了自己孩子身上。 “说起来,我们家望月也是排球爱好者呢。”望月佑子的妈妈把话题绕到两个人的共同点上。 “她从初中就开始做排球部的经理,刚转学来东京的时候,我们还担心她适应不了陌生的环境,没想到刚到新学校没多久,她就又重操旧业了。” “哦?排球部的经理?望月是哪个学校的?说不定和小臣在赛场上碰到过呢。”佐久早的妈妈顿时来了兴趣。 顿时感觉周围几道目光聚集在自己的头顶上。 尤其是身侧那个黑色海藻头的视线最强烈。 望月佑子不敢抬头:“……” 父母在身边不可能谎报学校,但父母话又说了出去,不可能再出声反驳,拂了面子。 事已至此,只能在心里默默感激自己什么话都说的父母了。 “现在在音驹上学。”望月佑子最终选择一人承担这一切。 “这样啊,小臣,你们俩的学校遇到过吗?”佐久早妈妈笑着问。 气氛短暂沉默一秒,望月佑子感觉身侧那道视线要把她盯穿了。 佐久早一本正经回答:“现在还没遇到过,不过未来应该会遇到。” “那到时候遇到了,一定要告诉我们,我们会去现场给你们加油的。”见到前摇差不多,佐久早妈妈开始屏退无关小孩,“那我们大人聊些别的事情,小臣你带着小望月逛逛。” 话音落下,两方父母自动离开现场,只剩下一高一矮的身影留在这里。 佐久早妈妈的那句“要好好照顾小望月”的话还不断在耳边回响,彻彻底底宣告音驹特务的工作大败告成。 望月佑子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好啊。”佐久早突然开口,还贴心地学着她之前的样子,用唇语说了一遍。 “你好啊。”望月佑子露出一个尴尬有点礼貌的微笑,“就不用劳烦你照顾我了,让我随便逛逛吧。” 说完,她拔腿就跑。 但还没溜出去两步,后颈衣领就被命运的大手无情拽住。 一米九的个子对上一米六多的个子,优势简直不要太明显。 佐久早圣臣揪住她的衣领,无情抛出三连问:“音驹的经理来这里干什么?是不是想使诈?还是想干扰我们比赛?” “……” 虽然是来当特务的,但是真没想过他说的那个方面。 说得她这人多卑鄙似的。 顿时,一直不敢抬头的走地猫抬起头,一脸不好惹瞪着身高压制的直立鼬。 望月佑子抬手拍开他的手:“应你家人的邀请来这里,顺便想看看你们的比赛,仅此而已。” 气氛一度凝滞。 这个时候,井闼山掌管调解的神出场:“抱歉啊,圣臣这个人就是疑神疑鬼的。” 一直在旁边观察的古森元也出面! “我不叫疑神疑鬼,是慎重。”佐久早再次纠正。 远处的饭纲掌也察觉不对劲,远远地问:“怎么了元也?” “饭纲学长,没什么大事!是音驹的经理过来看我们比赛了。”隔着人群,古森元也提高嗓门,用这一片人的能听到音量回答。 望月佑子:“……” 饭纲掌:“!” 自认为偷偷摸摸进鼬窝的走地猫,立马被好奇心爆棚的鼬群团团围住。 “饭纲,这个就是你上次说的在赛场上直接和你们宣战的音驹经理?” “如假包换,我看到都吓一跳。”饭纲掌给予肯定。 “哇哦,来这里干什么啊?” 古森元也解释:“是圣臣的妈妈邀请她过来,然后顺便想看看我们比赛。” “来看我们比赛的啊?那肯定欢迎欢迎啊,观赛这边请。”二年级的学长大手一挥。 于是。 望月佑子还来不及回答,被一群180+的男高簇拥着,送到最佳观赛席位。 成功获得和教练坐同一条板凳的殊荣。 井闼山的教练对她略有耳闻:“你就是饭纲说的,猫又手底下很有趣的那个小姑娘吧?” “放心,来自音驹的挑战我们收到了,非常期待能和你们打一场。”他一脸慈祥地拍拍她的肩膀。 望月佑子:“……” 恨啊。 好恨这个大嘴巴的世界。 第66章 66井闼山很开心,除了大家。…… 和 学校财力的豪爽一样,井闼山这边一点都不把人当外人看。 在获得和教练坐一条板凳的殊荣后,井闼山把她围成一团开展长凳会议。 先是在鼬群里进行了名字交换仪式,然后迅速进入唠家常环节: “饭纲那个头染的跟个不良少年一样,你居然敢招惹他。” “什么叫不良少年!!不懂欣赏的东西,我这个发色超酷的好不好!”自认为被挑衅队长尊严的饭纲掌大声抗议。 “说起来,你们学校可进步真大啊,一口气把我们盟友抬走了。”有人抬手指了指对面,“喏,他们在那边,现在还没缓过来呢。” 自从学校没落后,音驹在预选赛出现都是次数寥寥。 但即便彼此之间只打了一场,井闼山所有人对音驹印象都很深刻。 “是啊。”饭纲掌摸摸下巴,俯下身看她,“其实原因很明显,那个时候没经理,现在有经理。” “喔!不愧是队长,轻易地参透我们不知道的真相!”立马有人附和。 饭纲掌抬手指指望月佑子,回头征询队友意见:“现在对上音驹也挺棘手的,要不趁此良机,把他们经理掳走算了?” “同意!这样小猫咪们的进步女神就在我们这边了。” 恐怖直立鼬们的影子无限拉长,大大咧咧讨论了不得的阳谋。 望月佑子赶紧疯狂摇头。 对面看得直乐,继续故意逗她玩。 误入鼬群的走地猫,每只鼬都要凑过来看两眼、抬爪子逗两下。 原因无他,自己家没经理,逗别的学校经理就是好玩。 一旁教练适时轻咳两声:“你们别逗人家小姑娘玩了,快来准备上场了。” “对哦,轮换还没讨论。”饭纲掌应了一声,完全没有这应该早就由他组织的自觉。 然后他们开始围着这条板凳,开始旁若无人地讨论轮换。 顶着头顶飘来飘去的声音,望月佑子弱弱举手:“要不我先回避一下?” 这些都是她能听的吗……? “没事的,不用回避。”虽然是新任队长,但饭纲掌已经有领导者说一不二的气势,“来者是客,没有赶客人出去的道理,更何况……” “放你出去,你就要跑了吧?” 随后,饭纲掌很不客气地塞过来一个本子:“那数据记录这些就拜托你啦,音驹的经理……望月同学。” “候场区的位置坐都坐了,那就来当一天井闼山的临时经理吧?” 他笑眯眯地把外套抛到球框里,领着队友往球场中心走去。 球场气氛骤然变化,刚才轻松调笑的气氛一扫而光,光是站在球场上,就带着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上一次有这种感觉的时候,还是在白鸟泽。 和牛岛若利踏上球场,所有人都不会、也不敢把视线从他身上离开,那种一骑绝尘的感觉。 这就是一直位列东京前二,在人才、资源、实力,一直站在东京赛区云顶的学校。 哨声响起,比赛开始。 望月佑子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井闼山的人一点都不介意她留在这里。 因为他们很强、很强。 强到完全不在意未来对手的观察,大大方方敞开怀抱,从容自信地表示随便看个够。 如果说东京赛区是融化400多个参赛队伍,只为淬炼出3支队伍的大熔炉。 那么井闼山就是聚集着千锤百炼的天才们,丝毫不畏惧这熔断不少人自尊和梦想,炼狱般的修罗场。 身侧响起一道声音,井闼山的教练突然问她:“猫又他最近身体还好吗?” “劳烦您关心了,猫又教练的身体现在很硬朗,状态很好。”望月佑子停下手中写字的笔,回答道。 “他骗你的。”井闼山教练笑道,一副最了解老朋友的口吻,“要是身体好就不会让一个小姑娘担队伍的大梁了。” “你们队员体能进步那么快,是你一直在训练吧?” “……”望月佑子露出“你怎么什么都知道”的表情。 “之前路过你们学校,看到过一个小姑娘撵着一群大高个跑来跑去,觉得很有趣就和他说了说。”他慢悠悠地补充道。 望月佑子有些惭愧:“猫又教练的身体我没看出来……不过,既然按照您说的,他为什么要重新出山?” “你看不出来也正常,毕竟猫妖最会骗人了啊。”井闼山教练说,“至于为什么……是为了复刻那场‘垃圾场的决战’,这都快成那只老猫的执念了。” “垃圾场的决战?” “这个是我们那个年代的老东西才知道的东西了。”井闼山教练满脸回忆,仿佛那个时候就在眼前,“那个时代对于我们来说,音驹可是出场就能让大伙抖三抖的一把尖刀哦。” “尖刀?”望月佑子不解,明明音驹是以善守著称,为什么会被完全相反的事物拿来比喻。 “盾也可以是刀,刀也可以是盾。”井闼山教练解释道,倏地将目光放在她的脸上。 望月佑子突然被这样的目光注视,身体下意识往后一缩。 “现在,猫又已经把音驹这把钝刀从土里拔出来了,你有好好把他们磨尖吗?”他的语气平和,却带着穿透人心的诘问。 “音驹的磨刀匠同学。”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终止比赛的哨声一并响起。 结束比赛的井闼山成员走入候场区,围绕在教练身边。 毕竟是面向家长表演性质的比赛,不比正式赛场,需要考虑联盟之间的人情世故,井闼山也没完全放开打。 理所当然地,大家赛后的讨论点也不在比赛上。 “那个——”突然,望月佑子举起手,打断他们的对话。 所有人停下对话,扭头看向她。 望月佑子站起来,抬眼与他们平视:“7号球衣的前辈,在防守的时候你偷懒了吧?” 声音透过人群,精准抓出被点名的对象。 对方骤然被抓包,顿时开始剧烈咳嗽。 “那是人情世故嘛。”7号球衣心虚地解释,但还是结结实实挨了教练一个眼刀。 “和人情世故不一样的,前辈你在无球状态的时候,会一直留意攻手的位置。但是后面几球很明显,你哪里都没看。” “不过这不重要。”望月佑子摁动圆珠笔头,在纸面上敲了敲,“前辈你轮到后排的时候,要不要试着往白线那边靠靠?” “你是说……?” “前辈无球状态时候的保护意识很强,其他人和前辈相比略输一筹,前辈你这么站位的话,队友、对面进攻、自我应该都能很好兼顾到。” 望月佑子轻轻叹气:“不过这是我一点无伤大雅的见解,说错了就当我没说。” 别人教练在现场,她其实不应该站出来越俎代庖的。 但这只是为了回应对方教练的那句话。 “磨刀匠”有很认真地在打磨,还打算把它磨砺得无比尖锐。 当然了,这个小建议也不过是不太容易被注意到,无伤大雅的扣细节,能做到更好,做不到也不会出现太大的岔子。 说完这些,望月佑子将笔记本放下,打算鞠躬离开。 但身侧响起一道声音。 “继续说吧。”一旁沉默不语的教练突然开口,“这局打完,我们还有下一场,你愿意的话可以继续留在这里看。” “我们可以认真打,但是有条件——” “你要把你看到的都说给我们听。” …… 有了对方教练的授意,望月佑子负担放下很多,有话直说。 对面毕竟是强校,纸面和实战实力都很强大,都没有太大的缺陷。 所以她抠得全是那些不被在意,细枝末节的细节。 这些细节对面教练或许没注意到,或许能够给他提供改进球队的灵感,所以一直要求望月佑子说下去。 说完这些建议后,教练交代了几句,他们立马开始实战。 或许是对面因为表演赛比较松散,或许是因为多个细节串联起来,这一小局几乎是以碾压的形式结束。 “喂!不是说好你一局我一局,第三局谁输谁赢看发挥吗?”对面被一口气端走的队长,双指扯着球网,用看负心汉的眼神质问着。 明明说好打表演赛,让家长们都开开心心地回去。 结果这帮人精突然反悔,打得还比以 前又凶又狠。 “抱歉,今天在用经理体验卡,得抓紧时间。”饭纲掌双手合十直道歉,“下次让你们肯定打回去,双倍的。” “经理?你们哪里来的经理?”对面队长怒气冲天,心说找个借口也要找个过眼的。 然后,顺着饭纲掌离开的方向,他看到井闼山那帮大个子已经自觉地拢成一个圆圈。 而在圈中央的,是一个黑长直发的陌生女生,个头矮一截,一边用圆珠笔在纸面敲敲打打,一边说着什么。 井闼山的人都很配合地往下半弯着腰,很认真地在听。 “队长,井闼山他们怎么出尔反尔啊!这比赛打的算谁的啊?” 被坑的无辜冤种:“……算我们倒霉。” …… 井闼山联盟为期一天的父母会圆满结束。 井闼山都很开心,除了大家。 明明互相串通好说打表演赛的井闼山,突然开始翻脸不认人……转头就把一群人摁在地上血虐。 恨啊,这群狗东西。 父母会散会,佐久早和望月跟在双方父母后面,像是游戏里的跟宠,时刻保持着一定距离。 “为什么要说那么多?不怕四强赛的时候我们遇到吗?”双手插着兜,佐久早低头往下看,因为戴着口罩说话闷闷的。 “这个嘛……”望月佑子开始思考措辞,就被后面的古森元也打断。 作为表兄弟,古森元也很了解他的言行,赶紧掐断冲突的苗头:“我们还得谢谢望月,不要像刚才没礼貌啊,圣臣。” “我只是单纯不解而已。”佐久早义正严辞地纠正。 “怕又不怕吧。”望月佑子耸耸肩,“但是比起害怕对手强大,我觉得专注自身更加重要。” “……”佐久早垂下眼睛,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什么却戛然而止。 纤长手指抬起,白色粘稠的半流体正在沿着指骨向下爬。 被某位散场路过小朋友拿的冰淇淋蹭了一手。 佐久早脸色当即黑得吓人。 “啊圣臣……没事的,没事的。”古森元也从口袋掏出纸巾,“先拿这个擦擦,稍微忍一下,等会儿找到水龙头我们再洗。” “……”佐久早没有说话,但是皱起的眉头显示他现在心情不佳。 毕竟拿纸巾擦完手上还是黏糊糊的,想想就膈应。 这个时候,一只白皙的手伸到他的眼前,透着健康粉色掌心上静静躺着一小只免洗洗手液。 “要用吗?”望月佑子仰着头问他。 “这个没拆过,全新的,送给你。”生怕这位洁癖人士嫌弃,望月佑子赶紧补充。 佐久早低下头,没有说话,默默拿起那只洗手液,并选择性忽视了自己表兄弟“要好好说谢谢”的话。 “抱歉啊,圣臣就是生性有些孤僻。”古森元也又不得不出来打圆场。 望月佑子摆摆手,表示不用在意,准备加快步伐跟上前面的家长们。 “等一下。”他突然叫住望月佑子。 佐久早从书包里掏出一包口罩,直接递给她。 鼬从树洞里掏出一直珍藏的小玩意,送给误打误撞闯进来的走地猫。 “啊……谢谢。”望月佑子愣了愣,接过那包口罩。 满满一大包,还是没拆过的全新口罩。 只有平时一直带口罩的洁癖人士才知道含金量。 “不用客气,用完我这里还有。” 佐久早圣臣双手又插兜里,但是往下看她的时候,不自觉地弯了弯肩背。 ……似乎达成了某种奇妙的关系。 第67章 67不好意思啊,高达救驾来迟…… 一个月后,东京体育馆内。 黄蓝色排球经由人手拖出,从对面三人拦网面前飞过,传至黑尾手中,狠狠向下扣去,触底后咻地弹出场外。 哔——! 音驹VS澄海,计分牌停留在28:26。 东京赛区春高预选赛八强赛,音驹脱颖而出! 现场的工作人员拧开马克笔帽,划下通往四强晋级赛最后一根红线。 四强赛晋级名单:音驹、枭谷、井闼山、道华。 下个周末,东京赛区春高代表队伍即将角逐而出! 休整完毕的音驹众人,站在贴在门口的赛程表前,久久未动。 感觉有些恍惚,明明记忆还停留在IH失利的回忆中,等现在反应过来却已经走到四强赛了。 四强赛后是四进三的赛制,只要赢下一局,就能晋级全国大赛。 但是纸面上并排的黑字,明晃晃地刺到他们的眼睛。 下一战的对手是……枭谷。 如果输掉的话,就是和井闼山与道华之间的败者争抢最后一个名额。 “道华?是哪个学校?”望月佑子不太了解东京的行情,除了如雷贯耳的两个学校,对没遇到过的学校了解少之又少。 夜久解释道:“也是之前的种子队伍,今年又加了两个天才新人,现在可是势如破竹。” 刚才打赢比赛的喜悦烟消云散,大家的表情又沉重起来。 哪个都不是好啃的骨头啊…… “唉声叹气什么?今天庆功宴还去不去了?”前来观赛的清濑灰二从后面幽幽冒出,大拇指指向后面慢悠悠的猫又教练,“教练可是说他今天请客哦。” “据说要吃烤肉,鲜美的肉可是应有尽有哦。”他的语气故意放轻,瞬间撩拨起刚打完比赛少年们的馋虫。 大家瞬间不自觉抬手,抹掉嘴角不存在的口水,如捣蒜般点头。 嗷嗷待哺的猫群瞬间竖起尾巴,眼侧飘着亮晶晶的星星,满眼期待围着他转圈圈。 要吃!要吃!! 然后——! 铁丝网上炙烤肉片,滋出热油,散发出肉类特有的香味。 叮——!玻璃杯相碰发出清脆响声。 “教练真是辛苦了啊,走到今天这一步真不容易!”清濑灰二又满上一杯啤酒,和老酒鬼再碰一杯。 猫又教练已经喝得满脸通红:“哪有哪有,都是大家的努力。” 两个人又碰一杯,开始愉快的商业互吹。 在场举着筷子,又不能喝酒的未成年们:“……” 冒着热油的烤肉在召唤他们。 可是教练没动筷子,他们也不好意思开吃。 这个时候,一位勇士站出来了。 肚子饿得咕咕叫,望月佑子奋起摁住啤酒瓶口:“猫又教练,您的身体不好不能多喝酒,这可是您的老朋友之前叮嘱我的。” “之前是那只老鼬骗你玩的。”猫又教练熟练地移出啤酒瓶,给自己又满上一杯。 但望月佑子握住啤酒瓶口的手没打算移开。 “不论井闼山的教练骗没骗我,过度喝酒有害健康是事实。” 眼神执拗,一脸“今天你不听我的,我就不罢休”的表情。 “我知道了,会控制量的。”他无奈地挥挥手,“不能喝的小孩们快去另开一桌。” “!” 被大赦天下的少年们瞬间化身到处跑酷的飞天猫,涌到隔壁大桌,很不客气地先点了二十盘肉。 这一顿大家吃得都很愉快,直至收尾。 坐在小孩这桌的望月佑子,余光隐隐看到猫又教练在招手,让她过去。 望月佑子摸了过去,眼睛扫视桌边的空酒瓶,确认没有再增加,才将目光放在猫又教练身上。 猫又教练叹口气,直接单刀直入:“望月,这个星期你能做几个学校的数据分析?” “最多两个学校。”短暂地思考后,望月佑子回答。 “我们能一口气拿下预选赛肯定是最好的,所以会把主要精力放在枭谷上。”她解释道,“为了保险起见,会针对道华高中作出相关分析。” 猫又教练问:“井闼山呢?” “以目前的表现和数据来看,我觉得井闼山输给道华高中的概率很低,基本上没有可能在败者组遇到。” 闻言,猫又教练幽幽叹口气: “体育竞技可不单单是唯数据论。” 气氛陷入短暂地沉默。 叮叮,猫又教练又抬起酒瓶,倒干里最后一滴酒。 他 缓缓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向她,像是一只已经凝视到未来猫妖:“那就按照你的想法来吧。我们的磨刀匠。” 望月佑子愣愣地看着猫又教练,没参透他的意思。 直到四强赛正式开赛后,才明白那意味深长的眼神—— “风头正劲!枭谷的王牌木兔再次于左翼起飞!”解说席上的解说压紧麦克风,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要被应援声盖住。 “上赛季成功登顶的王者,是否能干净利落地拿下这局,就看这球!” 与此同时。 穹顶刺目白光像是闪了一下,木兔光太郎已经跳至最高点。向着球网对面一并升起的手臂,一球扣下,触及拦网手的排球轰地飞出场外。 哔哔——! 和终止比赛哨声一同而来的,是枭谷应援团犹如海潮般的狂欢。 木兔落到地面,还没站稳,就被一拥而上的队友抬起来,不停向上抛来抛去,开始庆祝。 音驹VS枭谷的计分牌上,比分定格在25:27,不会再动。 枭谷拿下春高东京代表资格! “……” 站在候场区的望月佑子的表情难以自抑地灰败下来。 明明前期准备已经做得很充分了。 但就像是无法起跳的猫猫,被盘踞在空中的猫头鹰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比太阳还要耀眼的枭鸟,究竟要怎么样、该怎么办,才能将你击沉。 肩膀从后面被人轻轻拍了拍。 黑尾站在她的身边:“不要太担心,我们还有下一局。” “只要下一场赢了,我们还可以进全国大赛。” 安安静静地听着身侧人说话,望月佑子不自觉地把目光放在还未结束比赛的第二场地。 黄蓝色小球在球网间焦灼地传来传去,最终被狠狠扣进黄绿色球衣的场地。 球网那边的白色小人们愣了半秒,顿时爆发出惊人的欢呼声,紧紧地抱成一团。 观众席也出惊呼声:“井闼山败了!” “那个井闼山居然败了!” “果然和主力受伤下场有关吗……不过队友临时下场,对心态和实力都是削弱。” 井闼山……输了? 这个时候,刚才一直被枭谷抛来抛去的木兔走了过来。 黑尾有些无奈地摆摆手:“喂?胜者就不要来这边刷存在感了吧?提前恭喜你们进全国了,现在你就赶紧回去吧。” 平时木兔听到这样的话,就要开始大闹特闹了。 但他一反常态地皱起眉,伸手出拳,毫不客气地顶上黑尾的胸膛。 “黑尾啊,我来这里不是让你道喜的,也不是来安慰你的。”木兔表情严肃,一本正经。 “我是来这里是下战书,全国大赛再碰到你们,绝对要干干净净地零封你们。” 黑尾愣了愣,也毫不客气给他一拳:“大话说太多小心遭报应。” “才不会遭报应!我福气大得很!”木兔当即跳起来,开始反驳。 两个人闹成一团,严肃的气氛被冲淡了一些,但又很快停下来,发现另外一个人的不对劲。 望月佑子还在愣愣地盯着井闼山的场地,眼神空洞。 第一场战败后的假想敌是道华高中,完全没想到过井闼山会输。 关于井闼山的数据分析,基本一点都没做。 一点都没有。 …… 到后面,望月佑子已经忘记怎么结束反省会,又是怎么出学校的。 等到反应过来,她已经卡在回家中转的地铁站闸机前,书包拉链不知何时被拉开,大剌剌地敞开。 到处翻来翻去,却始终摸不到熟悉卡包的形状。 钱包和钥匙都被偷了。 此刻新宿地铁站人群熙熙攘攘,挤满下班回家的上班族,和行色匆匆的游客。 没有人在意到她的异常,只关心赶紧通过闸机,挤上两分钟后就要进站的地铁。 “现在过不去能不能不要站着不动啊?后面的人还要进站的!”有人在后面不满地抱怨。 她赶紧尴尬地退出去。 站在地铁站里,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她有些无所适从。 翻遍书包,里面一点零钱都没有。 地铁站里没警察署,新宿地形复杂,她不知道这一片的路,也不敢贸然出去找。 对了,手机还在,还可以打电话。 但是刚划开屏幕,手机电量提醒就立马弹了出来。 现在电池余量:1% 望月佑子打开通讯录,想打给自己的父母。 但刚摁下通话键,她又赶紧挂断了。 脑子宕机太严重,都忘了他们俩今天刚去别的县出差。 手机嗡嗡震动,弹出即将自动关机的提示。 预计关机的六十秒倒计时开始,望月佑子匆匆忙忙地往下划,找到这里最熟悉的人的电话,急匆匆摁下通话键。 所幸,那边电话是秒接,熟悉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喂?望月?” “黑尾学长,我现在在新宿地铁站……”手机马上关机,她只能赶快挑重点说。 但她现在在哪个出口? 密密麻麻的东京地铁线像树根盘根错节,光是一个新宿地铁站就有一共有203个出口。 她趔趔趄趄往前跑,想看到出口标的地铁口编号。 对面“啊?”了一声。 在那一声落下的同时,手机在掌心震了震,彻底黑屏。 握住手机的手臂无力垂下,望月佑子仰头,愣愣盯着地铁站天花板上毫无温度冷光,感觉无尽的疲惫感在向四肢涌去。 明天还要去比赛的。 明天要是输了,那就彻底gameover了。 想到这里,望月佑子感觉眼眶突然变得一片温热。 但她很快摇摇头,大大咧咧地抹抹眼睛,拍拍脸颊。 虽然没钱手机没电,但还是可以去找警察。 不知道警察署的位置没关系,去问路就好了! 但事与愿违。 聚集在地铁站附近的人都匆匆忙忙,没人愿意花太多时间搭理一个女高中生的问路,指路都很敷衍。 按照别人指路,一直都没找到警察署,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这个地铁站。 望月佑子自暴自弃地坐在地铁出站口的楼梯上,脸埋进膝盖开始思考人生。 没钱也借不到钱,手机没电,匆匆打出去的一个没头没尾的电话。 她不信有人会因为一个没头没尾的电话,能单枪匹马翻遍新宿地铁站203个出口。 还是坐着等人走光了,巡警出来再说吧。 晚上的风凉丝丝的,人流越来越少,温度逐渐降低,望月佑子感觉掌心的热量在一点点消散。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望月佑子感觉周边空气越来越冷,脚步声逐渐变得稀疏,直至陷入傍晚特有的寂静。 她听到有人跑过来的脚步声,脚步声越来越轻,直至停在她的面前。 “哟,这位小姐,坐在楼梯上是有什么心事吗?”一道不正经的声音响起。 本来心情就烦,哪里来的地痞流氓还要过来招惹她? 酝酿出一个很不好惹的表情,望月佑子猛地抬头。 但映入眼帘的没有什么地痞流氓,只有一个她平时最爱吃长崎蛋糕的包装袋。 鼓鼓囊囊的包装后面还立起黑色鸡冠头的尖端。 包装袋晃了晃,后面的人直接把它塞进她的怀里。 黑尾蹲在她的面前,用着一如即往欠欠的语气笑着说:“不好意思啊,高达救驾来迟,让驾驶员久等了。” 第68章 68今晚你在我家住一晚吧。 望月佑子愣愣地看着黑尾。 蹲在对面的少年,额头上还挂着细细的汗珠,红色运动服外套系在腰上,纯黑色短袖因为汗液紧紧贴着皮肤,隐隐勾勒出肌肉的线条。在对上望月的眼神的那一刻,他弧度轻微地弯弯眼睛。 他在说现在已经没事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眼眶莫名其妙变得热热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止不住往下滚。 明明发现钱包和钥匙被偷都没哭。 明明好不容易抓到一根救命稻草,却又被毫不留情地折断时 没有哭。 明明遭人白眼,兜兜转转找不到警察署也没有哭。 但偏偏最不可能出现的人出现在这里,还是平时吊儿郎当那个样子,告诉她现在没事了,眼泪却开始忍不住往下掉。 之前疯狂疯狂挤压心室的委屈,终于冲破心中的堤坝,毫无保留地倾泻出来: “那么晚来你干什么嘛——!明天还要比赛,随便打个电话你就真找从两百多个出口挨个找过来?笨不笨啊。” 黑尾无奈叹气:“我可不笨好不好?从你回家那个方向开始推理,有一半多的出口都被排除了。” 因为想要压抑哭泣的本能,嘴唇开始不受控制的抽动,望月佑子觉得现在嘴巴肯定绷成一条滑稽的波浪线,索性又趴了回去,不让对方看自己的丑脸。 她一边哭一边闷闷地质问:“那不还有一百多个?要是我只是逗你玩的,或者找到别的办法先回去了,你白跑一趟岂不是又累又气?” 黑尾没有直接说话。 头顶传来温热的触感,温柔地、轻缓地揉着她的头发。 常年打排球的手掌布满粗粝的茧子,但对方手法却很细腻,像是在安抚一只炸毛的猫。 “那我也不会生气啊。刚才你手机一直打不通,发消息也不回真的吓死人了。” 她本来以为黑尾会说“等找不到你/发现你在逗人玩再来算账”之类的话,但是他用着依旧吊儿郎当喜欢逗人玩的语调说: “如果找不到你,我只会觉得你没出事真的太好了。” 语气很平静,不像是刻意思考过,而是自然而然说出的话。 此刻,在胸腔中不断被压抑的负面情绪,在被他安抚后,逐渐变得平静下来。 眼泪却更止不住往下流了。 “好啦好啦别哭了,现在地铁停了,这边计程车禁停,我背你去打车。” 望月佑子抬起头,就看到黑尾已经在台阶下背对着她蹲下,正侧着头看她。 他很有当坐骑的自觉:“上来吧,这可是久违的驾驶高达的机会哦。” 理智告诉她,现在不能哭、也不能再麻烦对方了,应该赶紧站起来和对方道谢,然后赶紧想办法补偿对方。 “不用了,黑尾学长。”望月佑子站起身,用袖子抹掉眼泪,“我可以自己走过去的。” 黑尾却摇摇头:“你一边哭一边跟着我走,我可是会被路过的巡警当成诱拐犯哦。” “黑尾学长找过来已经很累了,我不想太麻烦黑尾学长,而且真碰上那个情况我也可以解释。”望月佑子忽视他的提议,径直绕过他,往前面的街道走去。 但是还没走几步。 后面有什么东西跑过来,视野骤然上升,天旋地转的一片。 完蛋,被偷袭了。 黑尾从后面跑过来,一把托起毫无防备的望月佑子,背着她故意像醉汉晃来晃去。 常年打球的双臂锻炼得结实有力,能够稳稳地把她托起来,但是为了逗人玩,非要故意表演一些刺激动作,吓得望月佑子下意识搂紧他的脖子。 偏偏罪魁祸首还坏心眼地笑着,一遍又一遍地问:“要我背吗?” “我不要,黑尾,快放我下来!”望月佑子小腿蹬着空气,但根本撼动不了什么。 “好,那我加速了——” “喂!!” 丝毫没有理会望月佑子的抗议,黑尾直接加快速度,吓得望月佑子不敢乱动,只能乖乖地趴在他的背上。 街道上已经褪去白天的繁华,偶尔有几家24小时营业的店铺亮着灯,刚结束加班的白领端着关东煮,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他们。 “喂,不要背我了!被人看到好难为情!”望月佑子被路人盯得脸红,凑到黑尾耳边小声说。 黑尾却笑起来,丝毫没有要听话的意思:“有什么嘛,这里又没人认识我们,就当释放天性咯。” 气得望月佑子狠狠给他脑袋一下。 “痛痛痛……。” 黑尾吃痛,停下脚步,瞬间没了刚才插科打诨的气势。 这回又轮到望月佑子担惊受怕,她抬眼去看刚才接受攻击的地方,语气愧疚不安:“黑尾学长……你没事吧?” 她想看看那里是不是被弄伤了,但是却没想到,直接对上对方得意洋洋的神情。 黑尾微微侧着头,琥珀色瞳孔闪着猫科动物得手后的狡黠:“现在活过来了?” “……疼死你算了。”望月佑子垂下眼睛,声音又开始不自觉地哽咽。 黑尾一脸受伤的表情:“你真的忍心谋杀你的亲学长吗?” 肩膀颤了颤,望月佑子把头低了下去。 然后。 一滴,又一滴眼泪,沿着面颊下滑,落在身下人的黑色短袖上。 夺眶而出的眼泪已经浸湿黑色短袖,但黑尾并不介意,而是继续调侃的口吻发问:“喂喂喂,之前笑一笑就让男高中生们抖三抖的恶鬼经理呢?” “……”望月佑子没有回话。 但是,你想想啊,有个人因为你前言不搭后语的电话,翻遍新宿地铁站203个出口,在累得满头大汗的时候终于找到委委屈屈蹲在地铁口的你,再顺手递给你最爱吃的蛋糕。 然后再欠欠地喊一声主人高达救驾来迟,成天只会阴森森笑着威胁别人的女鬼,也会被感动得原地成佛好不好? “别不说话啊,让我一个人对着空气自言自语,显得我一个人傻乎乎的。”黑尾的手托着她的双腿,稳稳地往前走。 望月佑子勉强管理好表情,小声地憋出一句:“黑尾是笨蛋。” “对学长的敬称呢?望月同学,我看你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黑尾的语气故意装得一本正经。 “黑尾就是笨蛋。”望月佑子再次小声地重复。 “……真是服你了,随便你怎么叫吧。”黑尾眼睛盯着前面,继续一步一步往前走。 接近零点的东京街头,远处高楼静静闪烁着霓虹,街上行人寥寥,偶尔有几辆车裹着气流从他们身边经过。 马上要走到打车点,黑尾突然开口:“如果真的感动得不行,我也不是不接受你以身相许哈。” 夜风在高楼间呼啸着,远处有计程车打着雪白的车灯,向他们的方向开来。 但后面的人没有回应。 感觉有一股不存在的热流涌上脑袋,黑尾故作镇定地开始找补,虽然变得措辞颠三倒四: “我刚才开玩笑的哈,你别太当真,这个话我也和蠢猫头鹰说过。” “对对对,你不信可以问他,我帮他擦了好几次屁股了。” “他犹豫了一下,居然故意答应了,差点没把我恶心死。” 但乖乖趴在他背上的那个人,却都没有反应。 颈侧皮肤撩来带着热气的气流,耳边渐渐听到细微的呼吸声。 黑尾侧头看过去,像两把小扇子的睫毛安安静静垂下,望月佑子像只小兽睡着,刚才紧锁的眉头已经舒展开来。 这个时候,计程车在他身边停下,司机摇下车窗,问他要去哪里。 黑尾松了一口气,露出有点无可奈何的笑容,语气开始轻松起来: “麻烦您先把我们送到多摩河那带,到地方我给你指路,然后再把我送到……” * 望月佑子是因为到家门口的刹车醒过来的。 因为光线不佳,计程车差点开过她家门口,黑尾急忙叫停,司机猛地踩下刹车。 急促刹车带来的惯性,让望月佑子身体往前倾了倾,盖在身上的外套滑倒腿上。 脑袋被指节轻轻敲了敲,黑尾说:“到地方了,明天还有比赛,赶紧下车进屋睡觉。” 望月佑子后知后觉直起身子,才发现一路上都是靠着黑尾的肩膀睡过来的。 “那我就直接坐车回去了,”黑尾发挥一如既往的老妈子精神,“晚上反省会看你没怎么吃东西,下车记得吃蛋糕,垫垫肚子。” “家里没人……钥匙在钱包里,也被偷了。”望月佑子呆了一秒,说话声音又开始哽咽。 之前憋下来的泪水又涌了出来,望月佑子觉得她现在的表情绝对丑到爆。 黑尾愣愣盯着她,又叹了口气,向司机招招手:“大叔,后面那程不用送我了,我也在这里下。” 两个人一起下了车,目送闪烁着暗红色灯光的计程车奔入夜幕。 望月佑子直接坐在自己家的门牌下,抱着红色运动服外套,看着黑尾站在路边,挨个挨个给开锁匠打电话。 现在很晚,打过去的电话不是无人接听,就是听锁匠迷迷糊糊的声音说现在不接单。 最终,在黑尾开出双倍的价钱,并承担来回打车费后,才有人愿意过来。 终于找到人,黑尾整个人轻松了很多,蹲在她的对面,伸出双手开始蹂////躏。 “平时看着挺机灵,怎么今天让扒手把家都给偷了?”两只手像在玩橡皮泥,把白皙的脸肉捏成各种形状。 望月佑子也揪他耳垂反击,声音因为脸颊被捏来捏去变得含含糊糊:“我就是笨,怎么啦!” 黑尾哧地笑出声:“哟,现在终于活过来了?” 望月佑子:“……” 因为有黑尾在旁边插科打诨,时间过得很快。 凌晨被抓过来的锁匠来得也不慢,加上也不是高难度的锁,不到几分钟就打开院子和屋子的大门。 摁下玄关照明灯开关,黑漆漆的屋子从内部被点亮。 望月佑子进屋去找零钱,但出来的时候,发现大款黑尾已经大手一挥,直接帮她付了。 她说要把钱给他,但对方表示一生慈悲为怀。酷爱乐善好施,记住今晚的恩情就好。 在给不给钱这个问题极限拉扯完毕后。 黑尾两只手插着兜,站在玄关下楼梯抬头看她一眼,像是动画片里做好事不留名的黑猫大侠,留下一句“那我先回去了”,潇洒地留下一个深藏功与名的背影。 攥住把手的指骨发白,像是下定什么决心,望月佑子对着他的背影说了一句话。 “啊?”黑尾眼睛立马瞪圆,停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一直沉稳平和的表情出现裂痕,充满不可置信的声音微微颤抖,耳尖顿时红得烂熟。 怕他没听清楚,隔着沉沉夜幕,望月佑子深吸一口气,又重复了一遍: “黑尾学长,今天你在我家住一晚吧。” 第69章 69今天一定要赢。 “笨、笨蛋!你在说什么啊?”黑尾一脸震惊,说话变得结结巴巴。 望月佑子一脸认真:“就是字面意思啊。” “现在马上一点了,你家和我又在反方向,打个车回去肯定要很久,你再回去洗个澡随便折腾一下,还没睡多久就要去集合了呀。” 黑尾此刻像是惊慌失措的小动物,磕磕绊绊地:“这也不是你留我过夜的理由吧?” “我相信黑尾学长,你不会做坏事。” “这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 留宿在年龄相仿异性家里一晚上,鬼知道会传出什么传言。 望月佑子还是一脸执拗:“如果黑尾学长一定要回去的话,那我就送你去打车。” 说完,她很麻溜地踩上凉鞋,啪地一声关上门,一脸“今晚你必须要听我的话”的架势。 这下轮到黑尾扶额了。 住宅区晚上不会有计程车进来,要想打车得去大街上。 上次来过这里,从这里徒步走到还有计程车路过的大街上,最起码得有二十多分钟。 如果执意要走,还要让形单影只的女高中生走二十分钟夜路,谁知道回来的路上会不会发生什么。 无奈地叹息一声。 “你真是把我吃得透透的。”黑尾放弃抵抗,缴械投降,“我留,我留。” 望月佑子听到黑尾愿意留下来很开心,打开门,哒哒哒跑上楼去找拖鞋。 在心里喊了一声“打扰了”,黑尾无比僵硬地在玄关站军姿。 之前进出研磨家犹如无人之境,在别人家里也无比松弛,还是第一次感受到待在别人家里的窘迫。 脚步声响起,望月佑子拿着拖鞋从楼上下来,手臂上还挂着别的衣服。 把拖鞋往地上一丢,望月佑子把手臂上的衣服塞给黑尾。 黑尾疑惑:“这个是?” “我爸爸之前买大了没穿过的睡衣,你穿应该勉强……合适?”望月佑子上下打量黑尾的身高,有点不太确定。 她自言自语:“不过都没差啦,今天就凑合一下吧。” “……?”黑尾头顶缓缓飘出一个问号。 “跑了一晚上,全身是汗,你不洗澡吗?”望月佑子反问,直接把黑尾调转个方向,笔直推进浴室。 “衣服直接丢洗衣机里就行了,我家有烘干机,你起床前能干的。” 浴室门啪地一声被关上,黑尾捧着别人爸爸的睡衣,站在浴室里,眼神呆滞。 啊?啊?啊? 黑尾看向洗手台,各类洗护用品玲琅满目,摆满一柜子。 CPU已经要烧起来了。 这些都是什么玩意?都是用来干什么的?感觉都长得一模一样……! 他之前都是一块肥皂从头洗到尾。 “快一点哦黑尾学长,今天得好好睡觉。”门外响起望月佑子的声音。 黑尾:“……” 总而言之,是连蒙带猜洗完了。 顶着一块毛巾出来,一眼就看到坐在沙发上发呆的望月佑子。 客厅灯光打在她的身上,眼圈红红的,和周围白皙的皮肤对比起来,更加明显。 眼睛还是和以前一样蓝蓝的,像是里面注入一汪波光摇曳的海水。 她眼睛瞟过来,一脸惊讶:“黑尾学长居然有顺毛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天生的。” “谁的头发会天生就反重力啊。”黑尾有点无语。 “说的也是,”望月佑子顿时为难起来:“可我家没发胶诶……” “不是发胶!是我睡觉睡出来的!”黑尾义正严辞解释。 望月佑子满脸看到世界第八奇迹的表情:“睡出来的发型居然能做到跑动、打球都不会塌下去。” “不许小瞧发质硬的人,你要给全天下所有发质硬的人道歉。” “……应该是你和所有细软发质的人道歉。” 墙壁上的时钟指针又转过一圈,发出啪嗒一声脆响。 黑尾抬眼看看时间,又看向她:“你还不去睡觉?” “我等会儿再去。”望月佑子扯出一个笑容,“明天要上场的黑尾学长,你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保证自己的睡眠,而不是担心明天可以坐一天的球队经理哦。” 黑尾眼中露出狐疑,停顿半晌。 刚才被推进来的僵硬烟消云散,他问道:“你该不会在想明天比赛,我们要打井闼山的事情吧?” “……”望月佑子垂下眼睛,沉默已经给出答案。 “为什么会丧着脸,”黑尾索性直接坐在她身边,“你不相信我们能赢井闼山?” “……不是不相信,是我害怕。”她声音弱下去。 在比赛录像、在那次父母会,看到的井闼山都是无比强大的存在。 强大到敢到处和别人叫嚣的她,都不敢说出“我们一定会赢下你们”的存在。 以及之前,向社团里提及井闼山,大家缄口不言,眼神变得灰败空洞。 她不知道之前和井闼山那一战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井闼山犹如一片漆黑的瘴雾,压在大家心里,喘不过气。 所以,她很害怕。 “我害怕不能帮灰二哥拿到参加箱根最基本的资格。” “也害怕这段时间强迫大家做的事情全是无用功。我知道,大家其实都不喜欢跑步,但我还一直强迫大家,如果没进得去全国,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大家。” 说完,屋内陷入沉默,只剩下头顶的时钟在滴答滴答响。 “什么嘛,我以为能让你愁的要死的事情是什么?” 黑尾扯下头顶盖着的毛巾,抓抓头发,用着无奈的语气开始抱怨。 “首先,大家都是自愿跟着你的,不存在什么强迫不强迫。输赢且先不论,如果你觉得对不起我们,我们反而会 生气。” “还有灰二哥的那个事,实在不行,我们就抓猫头鹰他们过来打五场,反正教练要求的是让研磨能打满五场,没说在哪打满五场。” “别看研磨跑步时半死不活的样子,现在他绝对能站满五场。” “最后,如果能让你开心,或者能让大家赢比赛的话——”黑尾深吸一口气。 宽大的手掌环住她的手腕,有些烫人,牵着她的手抵在他自己的胸膛上。 隔着布料和皮肤,依旧能感受到位于胸腔中的心脏,在健康地、有力地跳动。 “你可以毫不留情地使用我。” 望月佑子微怔,对上少年认真而坚定的神情。 听他心脏的跳动吧,他没有说谎。 望月佑子:“那我使用你赶紧进入睡眠。” 黑尾:“……” “!”望月佑子突然惊坐起来,“光顾着想这些了,忘记给你铺床了!” 她赶快跑到客房里。 平时这个房间不怎么用,单方面地成为她的书房。 刚才把床褥和被子抱到床上,就突然有事下楼,忘记回来铺床。 望月佑子弯下腰。 为了不耽误明天的比赛,保证睡眠,她得赶紧完工才行。 刚才一直在捣鼓东西,还穿着学校的制服裙,没来得及换衣服。 这个时候,一道黑影从后面落下。 黑尾从身后压了上来。 宽大手掌掐住她的手腕,被晒得健康的小麦肤色贴上她的皮肤,衬得更加白皙。 两个人体型差距很大,从上空俯视的角度来看,黑尾几乎把她罩得严严实实。 介于少年成人之间的荷尔蒙与雄性的气息,一瞬间包裹少女的周身。 望月佑子还没来得及说话,耳侧传来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然后,就被黑尾举了起来。 像在提一只故意挡在电脑前影响办公的小猫,望月佑子双脚悬空,变成一长条猫条,被毫不留情地拎了出去。 砰地一声房间门关上,门上的装饰晃来晃去,被丢出来的望月佑子一脸茫然。 “……黑尾学长?” “你不用管了,我自己来铺就行。”里面声音显得有些急躁。 随后,啪地一下,门从里面被反锁了。 望月佑子:“……?” * 因为今天只有两场比赛,开赛的时间延后很多。 得益于此,黑尾还是保持了八小时的睡眠。 揉了揉经过一晚已经翘立的鸡冠头,黑尾打着哈欠,走出房间。 很意外的是,望月佑子的房间门开着。 秉持着不窥探他人隐私的心态,黑尾走下楼。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沙发上,他换下的衣服像是几个小方块摞在一起。 然后身侧窸窸窣窣的声音吸引了他。 客厅拉着窗帘,即便天亮室内还是一片昏暗,黑尾侧眼看去,支在桌面上的平板正闪烁着白光。 平板里的画面还在不断变动,投出的幽光照射趴在它前面的人身上。 黑尾蹑手蹑脚走过去。 屏幕里的小人们在球场上跑来跑去,黄绿色队服一看就知道是哪所学校。 望月佑子枕着双臂,发出微弱的呼吸声,不知道趴在桌子上睡了多久。 而在她手底下,压着布满密密麻麻字迹的白纸。 黑尾俯身,捡起不小心被挤落在地面的白纸。 熟悉的字迹洋洋洒洒写满一整张纸,写得全是有关井闼山球员的数据分析。 掉在地上的白纸只是冰山一角,桌子上还有很多这样的废稿。 屋外的晨鸟叫了一声,黑尾顿时想到刚才起床时,手机推送的天气预报: 气温17度,湿度60%,几乎没有什么风。是很好的天气。 黑尾把地上的白纸摞好,看向屏幕,还在跑动的黄绿色身影深深刻入琥珀色的瞳孔。 剪刀可以赢得了布,却赢不了石头。 曾经的音驹是一张脆弱的布,被井闼山毫不留情地剪成碎片,散落一地。 但是现在的音驹呢? 这个一点点从内部慢慢凝聚起来的音驹,是以前脆弱的布,还是已经慢慢凝聚成一拳磐石? 一切不试试怎么会知道? ——无论如何,今天一定要赢。 第70章 70井闼山的经理怎么在这里? “今天天气真好啊。” 黑尾铁朗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吸入秋天凉爽的空气。和今天醒来时候推送的天气预报一样,是一个很适合打比赛的好天气。 在黑尾旁边的山本猛虎,一直看着场馆外飒飒作响的学校立旗,四强赛会在场地外立旗,几个参赛学校的旗子就属音驹最旧。 这还是八强赛结束那天,大家在猫又教练古早记忆的指示下,翻遍整个仓库才找出的旗子。 “黑尾学长,我好紧张,感觉心脏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如果感觉马上就要跳出来,记得要赶紧咽回去哦。”黑尾调侃道。 今天大家是在场馆外集合,集合时间还没到人没齐,因为紧张,惴惴不安的橘猫提前很久抵达场馆外,被后面赶来的黑尾安慰很久。 有了黑尾安慰的话,山本猛虎沉沉呼出一口气,感觉稍微好了点。 为了转移注意力,山本换了一个话题:“话说回来,黑尾学长你今天居然没和研磨一起过来,真少见啊。” 这句话一出,黑尾浑身一僵,刚才一直不停说话的气氛活跃者,陷入可疑的沉默。 “之前你们不都是一起上下学的吗?所以今天就感觉有点奇怪……来着……”意识到说错的话山本赶紧找补,心想千万别是两个人昨天吵架,然后自己又很没眼力见地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过,他的顾虑很快就被打消了。 大部队赶来集合,走在最后面的研磨背着自己的书包,又斜挎着一个不属于他的训练单肩包。 研磨把单肩包递给黑尾,也很疑惑:“小黑,你昨天晚上为什么没回家?” “啊?黑尾学长昨天没回家吗?” 面对左右双面夹击,黑尾战术咳嗽两声,拍拍手召集大家:“既然大家都到齐了,那再确认一下昨天商量的细节吧。” 不明真相的其他人聚过来,这个话题直接被绕过去。 细眉微微蹙起,研磨久久盯着在中央侃侃而谈的黑尾,好像嗅到一丝奇怪的气息。 小黑,每次心虚的时候,眼睛会不自觉往左边瞟。 现在眼睛往左瞥都快看出残影了。 绝对有鬼。 聊到一半,夜久四处张望:“话说,望月现在还没过来?” 黑尾大拇指指向一侧花坛:“她在那边补作业。” 顺着看过去,望月佑子蹲在花坛前面,正在奋笔疾书。 正好,签字笔笔尖在纸面上画下最后一个句号,望月佑子理好资料,向他们走过来。 她直接给每个人手里都塞了一份。 “这是我昨天临时赶出来的数据分析,可能会有纰漏,大家还是以赛场上的实际情况为主。” 纸面上洋洋洒洒写满井闼山各球员的有关分析,越到后面,笔画越来越飘忽,看得出来 写字的时候在疯狂赶工。 顺着从上到下的顺序,包括选手的一些小习惯,望月佑子都挨个说了一遍。 最后,她合上笔帽,沉沉吐出一口气:“不知道昨天他们下场的队员回来没有,但首发里肯定有我强调的那几个人,也是需要重点注意的对象。” 话刚说完。 “抱歉啊,昨天突发一点小问题,今天我已经回来了哦。”一道声音突兀地插入他们的对话。 向那道声音看过去,只见身着黄绿色队服的长尾鼬,正笑眯眯地向他们打招呼。 在饭纲掌后面,其他井闼山成员乖乖跟在后面,瞬间形成无形的压迫力。 “今天起床有没有好好磨爪子呢?小猫咪们?”仗着身高优势,长尾鼬毫不客气地发出挑衅。 “……”大家盯着这个不速之客,心照不宣地都没接话。 其中,望月佑子看见饭纲掌,默默往后面缩过去,希望他不要注意到自己。 这一点小动作没有逃过饭纲掌打眼睛,他立马开麦:“好久不见啊,我们的‘一天经理’。没想到我们居然真的遇上了呢,不过大家都在败者组,还真是唏嘘啊。” “一天……经理?”其他人迅速捕捉到关键词。 “是啊,你们不知道吗?”饭纲掌笑笑,“望月同学做的数据和观察力真的很棒呢,对我们都很有帮助,教练也很欣赏她,下次也请来井闼山做客。” “诶……”大家发出意义不明的感叹词。 他们知道她偷偷跑去井闼山的父母会,都默认只是看了几场比赛,但没想到偷摸干了这些。 “……”明明已经移到最后排,望月佑子还是感觉自己站在正中央,被轮流眼神拷打。 汗流浃背了啊。 “你们应该不会介意的吧?”用着最和煦的表情说出挑衅的话,饭纲掌伸出手,直奔队长而来。 “当然不介意啦。”黑尾铁朗大方握上对面的手,表情平和,手上却开始暗暗较劲。 “我们经理能被很多人喜欢,我们当然开心。” 表情、语气、回话内容都无懈可击,丝毫没有被挑衅到的样子。 这次轮到饭纲掌的脸上出现裂痕了。 “!”突然,跟在队伍最后排的佐久早走出队列,直接走到他们跟前。 “怎么了佐久早,你有什么话要说吗?”饭纲掌自觉侧侧身子,欢迎学弟加入战场帮忙。 黑沉沉的眼睛没有高光,他微微勾下上半身,目光锁定在昔日互换物品的走地猫身上。 “为什么没带我送你的口罩?” 饭纲掌:“……” 其他人:“……” 望月佑子:“……?” “今天出门比较匆忙,就忘记带了。”望月佑子尴尬地挠挠脸,在一堆人面前,不敢抬头。 “今天看起来天气很好,但是空气粉尘含量很高,PM2.5含量并不在完全无害的浓度。”注重健康地洁癖人士开始认真讲解,顺带开始寻找未拆的全新口罩。 旁边的饭纲掌眼皮抽了抽。 “佐久早啊,学长我现在赛前放狠话,请你尊重一下学长。”他咬重每个字音,原本游刃有余的表情在崩坏的边缘。 “……学长辛苦。” 闻言,佐久早抽出目光,向饭纲掌深深鞠了一躬后,把手里的口罩递给望月佑子。 饭纲掌:“……” “抱歉啊,饭纲学长,圣臣这家伙就是有点自顾自的。”井闼山掌管调节的神开始出来打圆场。 佐久早义正严辞地纠正:“我不是自顾自,是在关心别人的呼吸道健康。” “那也给学长我一个,学长的呼吸道也需要关爱。”饭纲掌伸出手。 “你马上要碰到的对手也需要关爱健康。”黑尾铁朗也跟着伸出手。 “……没有了,我就带了一个备用的。” 凝视着毫不客气伸过来的两双手,佐久早把双手插进兜里,默默移动回队伍后排。 “你小子就是不想给吧?!”饭纲掌再也绷不住,表情管理毁于一旦。 注重健康的学弟心虚没有回头,但是饭纲掌却收获对手们的集体凝视。 诶……井闼山的队长,被学弟当面拒绝了…… 单手握拳抵在唇边,饭纲掌轻咳两声:“总而言之,我们能在败者组相遇也是缘分,今天比赛我们肯定都会尽全力的。” 音驹众一愣,没想到这个人居然开始说和谐友爱的赛前喊话。 “不过,当然了。”他低下头,唇角再次勾出挑衅的笑容。 “能掰断小猫咪的爪子一次,就能掰断第二次。你们今天磨尖的爪子,可能又要花半年的时间长好了。” 狠话放完,饭纲掌直接带着井闼山队员往校旗方向走去。 音驹全员目送着他们背影远去。 这就是一直占据在东京上空,难以撼动的怪物们。 马上,就要和这群人在场上厮杀了。 想到这里,心情多少有点低沉。 登时,一直凝视背影的黑尾突然开口:“我们是不是还没想好今天晚上要吃什么?” “喂喂喂,这个时候就不要想无关的事情了。”夜久说。 黑尾置若罔闻,继续往下说:“我想好了,我们晚上吃鼬肉。” 什么东京前二强、难以撼动的怪物们,今天就要把你们宰了煮汤喝。 望月佑子很捧场地开始小海豹鼓掌:“很有气势呢,黑尾学长。” “啊?!”黑尾却露出一脸惊讶的表情,惊叫一声。 “井闼山的经理怎么在这里!”黑尾露出慈祥和蔼的笑容,“真可怜,是迷路了吗?是和你们队员走散了吗?” “……黑尾学长,你刚才说不介意的。”望月佑子不知道他突然在阴阳怪气什么。 “真是个乖孩子,不要怕,来来来,来自音驹的善良陌生前辈带你去找他们。”黑尾闻所未闻,推着望月佑子往前走。 望月佑子:“……” 你刚才说好的不介意呢?【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70-80 第71章 71音驹VS井闼山。 在井闼山离开没多久后,各个队伍轮流入场。 东京赛区春高预选赛决赛,排球男子组即将开始。 作为已经拿下全国资格的两队,胜者组那边的氛围无比松弛。 反观是为了争夺最后一张门票的败者组,双边的气氛剑拔弩张,仿佛要把对手亲切问候作为赛前热身的一环。 井闼山的新晋队长,饭纲掌站在队伍最前方,拍拍手:“今天站在这里是最无奈的情况,但我们大赛经验比对面丰富,胜算很大。即便如此,绝对不要小看对手,必须要竭尽全力。” 井闼山集体应声。 饭纲掌满意点点头,但余光瞥到队伍末尾没有应声的一角。 他毫不留情地将队伍后面开小差的人揪出来:“佐久早!你是不是在想,昨天突然在赛场上犯小毛病下场的人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 站在队伍末尾的佐久早:“……” 然后他默默把头瞥过去,错开视线。 “你小子赶紧否认啊!!”饭纲掌怒道。 “没有的事,饭纲学长。”佐久早将视线收回,“我只是觉得对面的赛前状态好像不是很好。” 在场地一侧,刚脱下运动外套的小红点们,姿态千奇百怪。 山本猛虎紧紧搂着黑尾的胳膊,嘴里不停碎碎念着什么。 他旁边的福永想要说点谐音梗段子缓解气氛,但是却犯了词不达意的低级错误。 而孤爪研磨本人不知道跑到哪个角落缩着,夜久正在东看西看,四处寻找他的身影。 望月佑子推出猫又教练救场:“猫又教练,请您和大家说些赛前建议吧。” 大家注意力瞬间击中到这边,作为曾经见过大风大浪的男人,教练肯定能说出什么安慰人心的话。 虽然是一路披荆斩棘杀到这里,但本质上他们还是第一次打决赛的新手。 猫又教练被推到前面,像是在故意卖关子一样,轻轻咳嗽两声。 然后,顶着周围小猫期待的眼神,老猫惜字如金:“动起来,别让球落地。” “……” 望月佑子又推出清濑灰二救场:“灰二哥呢?有什么想和大家说的?” 今天是生死攸关的决战局,猫又教练临时给清濑灰二安了个替补教练的身份,让他坐在场内见证结局。 虽然清濑灰二不打排球,但好歹是文学院出身,之前说的话有着鼓舞人心的魔力。 结果,他微微一笑,也惜字如金:“先迈出左脚,再迈出右脚,就动起来了。” “……”众人无语凝噎。 这说了和没说一个样啊! 身后,后勤将排球筐推入馆内,裁判开始吹哨,提醒可以开始进场热身。 在场靠谱的未成年人微微叹了口气,示意大家伸出手。 刚被抓回来的研磨疯狂摇头:“小黑,那个还是算了。” 但黑尾不为所动,强硬地把他拉到人圈中间:“赛前鼓舞士气也是很重要的,会激发大家的潜能哦。” 研磨这才勉强伸 出手,补上圈内最后的空缺。 ——我们是血液,正在无休止地流淌、输送氧气,为了让大脑正常运转。 吟唱完毕,黑尾带头走向球场中心。 路过研磨时,他抬手重重拍上后背:“相信你,我们的大脑、脊髓、心脏。” 热身开始,数个排球在球网两侧来回飞来飞去,很快就到了比赛时间。 哨声响起。 井闼山2号的一记大力跳发作为开局。 井闼山VS音驹,正式开赛! 球网两侧十二个人开始跑动,轮流进入提前讨论好的阵型,准备防守和进攻。 双眼跟随着球的轨迹,望月佑子有些紧张,但状况还在预料之中。 井闼山的2号一般站一号位,开局基本上由他发球,手腕习惯向左侧便转。 一切都在预料之中,在事先推测的方位上,引以为傲的跳发球被完美接起,经由二传,成功扣入井闼山场地内。 哔——!第一分由音驹拿下! 开局旗开得胜,音驹士气大涨,应援声顿时爆发,分贝直接盖过训练有素的井闼山应援团。 “一分而已,让给他们。”井闼山那边接连响起“don‘tmind”的声音,很快作出调整。 发球权来到音驹手中。 黄蓝色排球旋转着将将擦过球网,打习惯接大力发球的井闼山一个措手不及,恰好擦过飞扑过来自由人指尖滚走。 音驹又拿一分! 球在网间来来往往,比分居然来到15:12,领先井闼山三分。 圆珠笔在纸面上又画上一个句号,望月佑子抬眼看向井闼山一方。 惯用手、习惯扣球的方向、手腕经常活动的方向,和她给出的分析几乎一致。 依靠这些的提前预测,居然没什么太大的压力领先井闼山。 可真的只有那么简单吗? 井闼山那一边依旧从容不迫,维持以前的阵型,继续组织攻击和防守。 按理说,他们应该早发现自己被吃透了,肯定会及时作出调整。 但他们那边,似乎连一点想要换体系的意思都没有。 哔——! 又是一球飞进井闼山的场地! 比分16:12! “冲啊!冲啊!音驹!音驹音驹你最棒!”登时,头顶观众席的应援声爆发,士气极速膨胀。 反观是旁边的井闼山应援团,比起开局,气势开始不自觉地弱下很多,发出窸窸窣窣的质疑声。 昨天被常年挤不进去全国的种子队伍爆冷,虽然是在主力下场的情况输球,于情于理都可以原谅。 但是今天开局被一个IH第一轮都没挺过的队伍摁着打,这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如果按照这个情况下去,第一局肯定要被拿下了! 这些议论的声音不小,能清晰传到赛场上选手耳朵里绰绰有余。 在场上被拉开四分的分差,场下又被自己人质疑,按理说心态多少会被影响。 但是。 被井闼山队员簇拥在中央的饭纲掌,依旧笑眯眯地平视前方,仿佛对内外双重压力置若罔闻。 随后,队长缓缓伸出食指,轻轻晃了晃。 动作很轻微,如果不是望月佑子一直盯着他们,几乎察觉不到。 那一刻,井闼山所有队员回头,透过方形球网,凝视对面的小红点们。 即便是没有和他们对视的望月佑子,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眼神震得汗毛倒立。 那是平和的、稳定的,准备要发出狩猎的眼神。 是他们要重新调整体系了?还是只是一个单纯的挑衅? 完全看不出来。 哨声再度响起! 球从音驹侧发出,稳定飞入井闼山一侧,被他们的自由人稳稳接起。 稳定在网前不怎么移动的研磨,目光也一直留意着对面的动向。 在最前面直面那个眼神的人是研磨。 仿佛想起了之前在赛场对上他们,一些不好的回忆。 但是,是多想了吗? 古森元也托起的一球,送入饭纲掌手中,直接托给佐久早圣臣。 他们的站位和行动,还是和预测的一模一样。 佐久早圣臣从左翼起跳,直面迎上早有预备的三人拦网! 浅金色的瞳孔死死盯着佐久早的一举一动,孤爪研磨脑内在飞速分析。 目光逐渐聚焦在佐久早的手腕上。 不、不对! 佐久早的手腕扭出这一局从未见过的幅度,顿时擦过拦网手们的指尖,改变了扣球轨迹! 这一球是直接冲着他来的! 当即反应过来的孤爪研磨,开始跑动想要救球,但是因为一切在电光石火间,在匆忙跑动时被绊倒,居然在赛场上砰地摔倒! 球体坠地声在耳侧响起,他感觉到排球从自己的手边滑出场外。 哔——! 音驹VS井闼山,比分16:13! 冰冷的地面触感很熟悉、摔倒的痛感和之前一模一样。 又在碰到他们的时候失误了啊。 孤爪研磨感觉周围的事物都开始快速后退,身后涌出黑色迷雾,不断在吞噬着他的身体。 这时。 排球鞋在蜡面地板摩擦声音响起,尔后,停在他的面前。 “小猫咪,你又像上次那样摔倒了啊。”饭纲掌的声音响起,依旧是那轻快的语调,此刻却透出一丝高高在上的残忍意味。 鼬科动物,生性凶猛谨慎,会在狩猎前认真观察捕食对象。 跳高跳远是自身体长的数倍,能捕猎自身体型三到五倍的动物,甚至可以捕杀和自身体型有五倍差距的成年猫。 是自然界最高效的掠食者。 “你们的经理确实厉害,我们已经确定之前的打法全部被她摸透了。”饭纲掌故作羞恼,“说起来真是令人不爽的啊!” 所以,刚才不换打法只是想确认自己被摸透到哪种程度了。 “但是容我推理一下吧……之前的比赛,她给出来预测也很正确,你们都很相信她,相信给出来的预测。” “这几乎要成为本能里、潜意识里的条件反射了,只要听过预测,大脑的判断就会下意识偏向那边。” “……”孤爪研磨趴在地上,没有反驳。 因为他说得很对。 不然这球绝不可能毫无防备地打进来。 “上次我们也是见过她的厉害,所以紧急作出了调整。那么接下来……请好好猜猜我们会往那里打吧?”饭纲掌语气愉悦,说完这些话,响起离开的脚步声。 “研磨!怎么趴在地上不动?!”后面的队友发现不对劲,“受伤了吗?!” “我没事……”对方已经离开,研磨双手撑地,想要直起身子。 一道颀长的斜影静静地投在他身上。 抬眼望去,一道球网之隔,佐久早圣臣站在扣球落点位置,始终未动。 黑色卷发垂下,漆黑的、没有一丝高光的眼睛凝视着他,犹如漆黑诡谲的深渊。 和之前的场景一模一样,深渊凝视着赛场,然后毫不留情地掰断初上赛场幼猫的爪子。 突然,小时候每天蹲守在电视机前《 动物世界》讲解员的声音,莫名在孤爪研磨耳侧响起: “鼬科动物看似人畜无害,实际上是大自然里效率最高的顶级掠食者。” “所以,听好了小动物们,在野外对上鼬科动物时,可千万不要被它追上。” ——否则,他会先咬伤猎物的四肢,再毫不留情地撕开脖颈,一击致命。 第72章 72“操刀手” 井闼山骤然变化球风,局末一举完成逆转,音驹在开局优势的情况下,遗憾丢失第一小局。 小局结束,双方队员下场休息,研磨捏着运动饮料,呆呆地盯着地面。 刚才饭纲掌的话、佐久早的眼神久久在脑中挥之不去。 那是属于生物的本能,一旦受过伤,就会下意识地产生畏惧。 周边的现实事物开始飞速褪去,只剩下一片黑漆漆的迷雾笼罩着他。 魔鬼在如影随形。 但是,这个时候一道淡淡的、平和的光照了进来。 望月佑子不知何时站在他的面前,递过来一块毛巾:“大贤者,我们该去讨伐魔龙了。” 大贤者是当初他出卖睡眠时间,也要得到限定游戏里的主角。 和传统冒险游戏不同,大贤者需要组建自己的勇者小队,带着队伍去讨伐终极boss。 在游戏中无数个灵魂黑夜,大贤者就是被同伴这句话拽起来,拿着魔杖蹒跚地前进。 察觉到对方的意思,研磨接过毛巾,金色双眼轻轻弯出弧度:“谢谢。” 随后,双指狠狠陷进饮料瓶中,为了让脑子清醒一点,他猛地把饮料全部灌入口腔。 周围在休息的队友们瞬间噤声,纷纷一脸震惊地望着他。 向来不喜欢被很多人盯着的研磨,一反常态地抬起眼睛,和大家对视。 他抹掉唇边的水渍,语气淡淡:“大家,能给我半局的时间吗?” “所以……这半局不能被对面拉开太大的分差,不然就gameover了。” 说完这些话,研磨又默默把眼睛垂下去,只盯着鞋尖一圈的地面。 这话说得实在太没脸皮了。 只要这一局再输就要被送回老家,要求大家为了自己扛住井闼山的攻势,怎么看都是无理的要求。 几乎是下意识,研磨都猜出大家会说“有点强人所难”、“这该怎么办”抱怨的话。 但是大家却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好啊。” 研磨愣愣地抬头,发现大家面带信任的笑容,平和地注视着他。 “安心交给我们吧!大脑专心思考就好了!” 就连这一场的输赢和自身攸关的清濑灰二,也在后面露出欣慰的微笑。 哔——! 开赛的哨声响起。 两方球员一起走上球场。 对音驹生死攸关的第二小局,现在开始! 第二小局再次以井闼山的2号发球作为开局,球网两侧的12个人围绕着球,开始跑动起来。 一改战术的井闼山比以前更加凶狠难缠。 有好几球打得异常惊险,几乎是在落地一毫秒前被垫起来。 在又一次差点落地的球被勉强接起来,望月佑子感觉自己的心脏砰砰直跳。 实在是太刺激了,对她的心脏不太好。 旁边倒是一片安静。 她侧眼看过去,发现旁边的猫又教练和清濑灰二异常淡定。 两个人双手环胸,面相上都开始一定的程度相似起来。 清濑灰二察觉到她的视线,扭过头来:“望月妹妹,不要担心。” 望月佑子很想问,这也是关乎你的比赛,为什么反而你一点都不慌。 “相信研磨吧,他能思考出破局之道来的。”他似乎有洞察人心的魔力,直接回答了她心中的问题,“克服自己内心的研磨,绝对会变得无比强大。” “对,说的没错。”猫又教练说,“而且,我一开始和他们都说过了——” 三个人的目光集体锁在站在前排,目光死死锁在对面研磨的背影。 对,动起来,别让球落地。 然后迈出左脚,再迈出右脚,身体就开始不自觉地动起来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比分来到15:12! 场馆内的哨声频繁响起,隔壁胜者组已经决出胜负,枭谷零封道华高中,拿下东京第一代表的名额。 反而败者组这边,打得异常焦灼,第二小局才进行到一半。 又一球被扣回井闼山的场地内。 “我服了啊!对面除了那个五号全员都是自由人吗?!”井闼山那边的人开始骂骂咧咧。 旁边结束欢呼的声音本来就让人心烦意乱,这边的音驹又异常难缠,虽然进攻性相差甚远,但一口气打又打不死,杀也杀不掉。 只会让人满肚子无名火没地方发! “我来。” 和队友们焦躁的情绪不同,从后而来的声音一如既往平淡沉静。 佐久早圣臣从右翼起跳,遮住体育馆吊灯小半灯光。 面对同时一并起跳的三人拦网,一记打手出界,直接拿下这一分。 比分16:12! 佐久早圣臣落地,额前的一缕卷发微晃,漆黑的瞳孔再一次扫向孤爪研磨的方向。 很巧合的是,对方也在看着他。 浅金色的瞳孔微微睁大,露出像猫科动物遇光时尖锐的竖瞳。 和刚才的眼神完全不同,那是在慎重观察猎物时候,猎食者会露出的眼神。 这一局从开始打到现在,他一直都是这个眼神看着赛场,和一开始见到他们的畏惧完全不同。 视线相交后,孤爪研磨自觉转身,向着队友们的方向走去。 瘦瘦的小腿、排球运动里非常吃亏的体格,在他们面前都显得无比单薄。 然后,佐久早便听到他用着不大不小的声音和队友说:“现在应该可以了。” 或许是错觉,他突然感觉场上的氛围开始骤然变化。 从上局后半开始一直处在被动音驹,突然也开始礼尚往来,集体凝视着他们。 这次轮到饭纲掌发球。 一球轰进音驹仿佛无人之境的后方阵地,却再次被扑过来的夜久接起。 气得饭纲掌连着“嘶”了两声,继续和五个自由人打拉锯战。 井闼山其他人员心态也不算平静。 毕竟来来回回的拉锯战,确实打人心态。 加上隔壁打完比赛前来观赛的大猫头鹰,一直在场外蹦蹦跳跳,视觉和听觉上都很扰民。 不过这些,都不是能影响大局的因素。 比分的优势还在他们手里,顶多是让他们心里烦一烦,赢得没那么痛快。 一传到位! 又一球被音驹方接起,飞向二传手的方向。 和普通的二传一样,孤爪研磨一如往常地仰头,起跳,双手准备托球。 在他的侧面,音驹两名攻手已经不约而同地向前跑去,已经做好了预备姿势起跳。 究竟是哪一个?究竟是哪一个会被传到球—— 球即将落入孤爪研磨手心。 在短暂地判断之后,饭纲掌大喊:“拦下对面的1号!” 只要拦下这一球,比分直接拉开五分,他们想要再追就是无力回天。 就算是猜错把球传给另外一个攻手,靠近另外一名攻手的他也有机会调整角度触球,而且那边的扣球角度正好是他们的自由人所在的方位。 赶紧结束吧,这烦人的拉锯战! 3、2、1!饭纲掌和佐久早同时起跳,双臂打直,手掌从网的边缘升起。 预想的情况没有发生,球并没有传过来,黑尾铁朗向两人拦网挥出的是空气。 “佐久早!另一边——!” 在身体开始下坠的瞬间,佐久早斜身将手侧至山本猛虎的扣球方向。 只要触球就行!只要触球,对于他们的自由人来说就是机会球! 此刻,一网之隔的黑尾铁朗,在短暂滞空开始落地时露出了专属于黑猫的坏心眼笑容。 请君入瓮! 受到地心引力的牵引,球落入孤爪研磨的手中, 万众瞩目之下,那颗球没有像任何人预料的情况传出。 金色双眼变成像捕猎时猫的竖瞳,他轻轻往前一送,球平行着球网坠向地面。 将全部注意力放在两名攻手的井闼山自由人,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倦怠、孱弱、无力,是所有人对音驹的新二传印象。 这种刻板印象之下,所有人都会下意识地觉得,音驹不会将球交给那个有气无力的二传手。 砰—— 球几乎平行着球网下坠,恰好擦过匆匆扑来的古森元也的指尖,悠闲地滚出场地白线。 二次进攻得分! 比分16:13! “don‘tmind!!只是一分而已!”这次轮到井闼山开始互相安慰,“下次注意防二次球就好了!” 话虽然这么说,井闼山那边还是止不住叹气。 又要接着打烦人的拉锯战了啊。 场下井闼山的领队也在直叹气:“这一球真不应该丢分,如果稍微防一下就好了。” 那种软绵绵的二次球,稍微用力一垫就起来了。 旁边的井闼山教练说:“事情已经发生,就不要再说‘如果’了。” 领队被这个一如既往严谨的教练说得尴尬,直伸手挠脸。 但教练又突然问:“你觉得音驹这只队伍像什么?” “猫?”领队觉得他说出了正确的答案。 不仅是名字谐音。 他们的球风和猫捕猎的时候很像,在无数次来回防守中,寻找进攻的机会。 “不止。” “那就是教练您说的……刀?” 井闼山教练点点头。 这回又轮到领队满头问号了,他实在搞不明白身侧这个,喜欢用奇妙比喻教练的深意。 “如果说曾经的音驹是一把利刃,那之前没落的它就是一把埋在土里生锈的钝刀。”教练似乎看出领队的疑惑,开始自顾自解释。 然后。 猫又育史重新出山,费尽力气把这把钝刀拔了出来。 而那天偷偷跑过来的小姑娘,是磨刀匠,正在努力磨掉刀上的铁锈。 “不过教练你刚才不是说这把刀没磨好,还是一把钝刀吗?”领队发出疑惑的声音。 “那是刚才,现在不一样了,不,应该说从刚才那一球开始不一样了。” “刀。”为了解释,井闼山教练抬手,指着音驹全员。 然后,指尖偏移,指向站在最前面的孤爪研磨。 “和操刀手。” 一如他所说,站在最前面的孤爪研磨眼神沉沉,透出的目光仿佛在准备扑杀猎物。 第73章 73操刀手,刀和磨刀匠。…… “Don‘tmind!只是一分而已!”一网之隔,饭纲掌拍拍手,试图将有些涣散的士气聚集回来。 井闼山集体应声,举起手打气。 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落在孤爪研磨的眼里。 包括这局,从预选赛开始,自己就没怎么打过二次球。 加上自己之前留给井闼山的印象,所以他们自然而然地忘记了防守二次球。 那么下一球……也可以利用他们的心理来打。 裁判吹哨,音驹三号发球,球飞入井闼山半场后,又被一记快攻打回来。 夜久一个鱼跃,做到很完美的一传,将球送到孤爪研磨的方向。 这个高度非常合适传一个快攻球,是哪个二传都无法拒绝的诱惑。 井闼山已经站好阵形,防守严丝合缝,准备接下预计的这一击。 但是瞬间,他们就瞪大了眼睛——! 只见孤爪研磨开始助跑,纵深跃起,已经提肘作出的扣球姿势。 “那小子又要打二次球了!!要扣球还是——!” 刚才吃了二次球的亏,几乎是同时,井闼山的阵型打乱,几人向着孤爪研磨的前方跑去。 但是那短暂的几秒,并没有发生他们预想中的画面。 糟糕,他们被溜着玩了! 像是一只玩性大发的猫在愚弄猎物一样,孤爪研磨骤然收手,球平行着网面,抛给左侧蠢蠢欲动的王牌。 因为大部分都跑向孤爪研磨的方向,井闼山场内左侧犹如无人之境。 在网前的王牌毫无压力地把这一球向空地扣下去,得分成功! “没想到你还挺精神的嘛,小猫咪。” 一道黑影遮来,被溜了一个半场的饭纲掌站在对面,皮笑肉不笑。 孤爪研磨抬眼看他,语气平淡,回应他第一局的话:“心理战,我们也会打的。” “虽然常用打法可以短时间改变,但你们球员根深蒂固的潜意识,段时间里改不了吧?” 哪个喜欢防球,哪个保护意识很强,哪个进攻意识很强,这些望月都有说过。 所以,只要稍微利用这点就好了。 “那么请学长在后面猜猜,我的球到底要去哪里吧。” 嘴角轻轻勾起弧度,孤爪研磨毫不畏惧地迎上对面的视线,语气似乎带着天真的残忍。 说完,他转身,听到后面传来抓狂的声音: “你、这、个、臭、小、子——!少得意了!!” 到后面。 原本以为这一局能直接杀死比赛的井闼山队员,彻底笑不出来了。 对面那个二传的心实在太脏了!! 和第一局的样子完全不同,他们直觉自己好像唤醒一个了不得怪物,一个喜欢愚弄一切的操刀手。 戏耍对手、戏耍观众,甚至可以戏耍队友。没有人知道他的球,到底要给谁。 虽然理性这么觉得,感性上却不愿意承认。 这个在排球界里算小矮子的二传、这个体格没有一点优势的二传、这个曾经被他们打得落花流水的二传,他究竟凭什么——?! …… 音驹VS井闼山,第二小局,井闼山落败。 比赛成功拖入第三小局! 第三小局以井闼山替换上场的6号发球开场。 开局靠发球一口气杀下三分。 到底是全国大赛的常客,在短暂地调整后,井闼山的防守开始适应孤爪研磨的打法。 既然短时间摸不清他的球路,那就直接盯着他打好了。 没有稳定的一传兜底,看你还怎么传来传去溜人玩! “佐久早!”饭纲掌托起球,大喊。 佐久早应声,直面着球网后升起的手臂,手腕一转,以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袭向音驹后场。 “抱歉,一传失误了!!” 这一球还是勉强被夜久接了起来。 但也只是勉强而已。 一传极不到位,这一球几乎是以一个对角线的轨迹,掠过球场的队友们,向着线外飞去。 在场的所有人都以为这一球就此结束,甚至裁判都将哨子含入口中。 但是——! 意料之外的反转,在这一球已经飞过白线,距离白线最近的孤爪研磨跨出界外,一个背传勉强将球送回场内。 井闼山拦网手看到孤爪研磨趔趔趄趄撞上挡板,眼睛立马追随着球的方向。 黄蓝色球飞在空中旋转着,向着另外一边的界外冲去。 疯了啊!这个角度传回大空地,没队友在附近就算勉强回场内,球也要落地了! 但是,下一秒出现的情况令所有人大跌眼镜—— 排球鞋高速摩擦蜡面地板的声音,听得牙酸,绷直的双臂强行将球托过球网。 一传、二传、反攻,都很勉强。 如果井闼山想防,可以毫不费力地打回来。 但是,所有人都下意识地觉得,这一球不可能被接起来。 哔——! 是球落地的声音和哨声同时响起。 双方比分战平! 撞上挡板的孤爪研磨双手撑地,爬了起来。 在身体站直的那一刻,嘶了一声,腿上瞬间传来刺人疼痛。 膝盖被擦伤了。 透明薄皮卷起,露出皮下渗着血丝的粉肉。 “研磨!没事吧?要先叫暂停吗?” 他低下头,直勾勾盯着裸露在空气中的粉肉。 其实也就是普通的皮外伤而已。 “没关系的,继续打吧。”他说。 听到这话的队友一愣,担忧的神情凝固在脸上: 黑尾眨眨眼,一脸见鬼的神情:“夜久啊,我耳朵有点背,那个平时特别怕疼的研磨说什么了?” 夜久抬手,摸掉眼边不存在的眼泪:“孩子他爸,那个平时很娇气的研磨他说他可以继续打。” “我平时是那么矫情的人吗?!”研磨瞬间炸毛,骂骂咧咧地表示抗议。 “好好好。”大家应承着,嘴角压不住笑意。 在大家目光的注视下, 孤爪研磨低下头,鬓发垂下一缕: “……只是今天很难得的,有点想赢而已。” 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默。 孤爪研磨对突然安静的气氛有些无所适从,慢慢抬起头,发现其他人眼睛变成不断抖动的蛋花眼,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甚至还不断往前走,有着向他扑来的趋势。 “热死了,你们别过来!”他吓得赶紧后退,双手比叉。 但还是抵不过一拥而上的热情男高。 短暂的小插曲后,比赛重新开始,两方重新回到网边。 研磨轮位在3号位。 很巧合地是,佐久早恰好站在他的对面。 两个人相顾无言。 突然,佐久早开口问他:“这么打球,把队友都放在手里摆弄,你没有一丝犹豫吗?” “犹豫……”研磨低下头,细细思考这两个字。 他知道佐久早的意思,这一局传了数个危险的球,只要队友跟不上就会失分。 而且,在球离手那一刻前谁都不知道他的意思,只能靠他们的速度和反应来接球。 但是为了赢,没有任何办法。 “哪里有什么犹不犹豫的……”研磨侧目,避开那黑沉沉的深渊,“我信他们,他们信我,就足够了。” “我相信他们,一定会做得到的,毕竟……” 这把刀是望月佑子磨出来的。 操刀手百分百信任磨刀匠为他打磨好的刀。 是一把很锋利、很强大的刀。 所以,他会毫无顾忌地使用这把刀,相信这把刀能戳穿铁壁,劈断对面的咽喉。 在这等待发球这短暂的时间里,很多思绪从他的脑中涌过。 然后,音驹的新任操刀手,一扫曾经的怯懦,毫不畏惧地对上他的眼神:“毫无保留的信赖……你们的队伍能做得到吗?” “做不到。”佐久早直接回答。 但是他也说:“排球是六个人的比赛,即便你们有几个人可圈可点,但你们在整体实力差距悬殊的情况的胜算依旧很小。” 话音落下的同时,哨声一并响起,孤爪研磨开始在场内跑动。 他已经记不清楚托了几次球。 是啊,佐久早说得很对。 在搜罗全国个中好手、拥有顶级资源,堆砌起来的高塔面前,音驹显得实在是太渺小了。 没有自信到可以称为运筹帷幄的智慧,也没有强大到能撑起一支队伍的技术,更没有惊人的天赋和体格。 所以,为了赢,我们只能努力地利用一切所拥有的。 毫不保留地信任、彼此坚定不回断裂的纽带,大概是我们唯一能和你们与之抗衡的东西了吧? 局内形势已经到了焦灼的局末拉扯,两队比分互相咬得很死,互不相让。 又一球扣入音驹后场。 又是那个烦人的手腕,让人摸不清楚到底会往哪里打。 “抱歉,一传失误了!!” 这一球错估方向,并没有向着研磨的方向传去,而是飞向另外一侧的黑尾。 在黑尾的对面,堪称铁壁的三人举起双手,蓄势待发。 现在这个情况,几乎是无解的难题。 但这个时候,排球鞋摩擦地面的声音响起,观众和井闼山那边都是一声惊呼。 音驹的5号,会跑?他……跑起来了? 而且跑得还很快! 研磨大喊:“球给我!” 黑尾几乎没有一点犹豫,直接把球托向他的方向。 跑动牵动肌肉,膝盖传来阵痛,但一点都没影响到他的速度。 在场唯一合适扣球的位置,对面唯一的大空地,就在这里。 在万众瞩目下,孤爪研磨开始助跑,抬手,起跳。 体育馆冷白的灯光向地面投下他的阴影。 黄蓝色的排球在空中不断旋转着,时间像是放慢了几十倍,缓缓地向他掌心的方向飞去。 他听到有人在说:“那个有气无力的二传,要扣球了……?” 虽然很想质问他们,自己好歹是个活人,为什么觉得自己不可以扣球? 不过也很正常,毕竟自己从IH预选赛开始的表现就烂到爆。 但想到他们不可思议的眼神,就突然觉得好开心、好有趣。 就像是游戏剧情里来个惊天大反转,那种伏笔串联起来,迷雾被揭开的时候,令人无比兴奋。 毕竟……谁能想到操刀手也是刀。 也是磨刀匠握在手里、一点点细心打磨出来的刀。 “5号要扣球了,左翼!!都去拦左翼!!”井闼山的人大喊。 这个时侯。 球已经抵达最佳位置,孤爪研磨挥出手臂,在空中看到急匆匆过来扑救的自由人。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他的脑子里开始浮现一些无关紧要的画面。 清晨五点半的东京,有个姑娘一直站在校门口等他来,腿很长、眼睛蓝蓝的,喜欢扎高马尾。马尾走起路来一晃一晃的,能隐约看到修长细腻的脖颈。 虽然跑步时候一脸半死不活的无力样,虽然她看过自己最糗的样子,她还是一直笑眯眯的,一只手轻轻拽着自己往前跑,一遍又一遍夸真厉害。 想要和她继续在赛场上,还想要贪心地被继续被握在手里打磨。 也不想同伴输,也想看看别人的梦想是什么样子。 但只要今天输了,一切就彻底gameover。所以很难得地、前所未有地,想赢。 所以啊,你们嘲笑、看不起人,都无所谓,都随便你们去吧。 这点正好可以利用,反正我只要赢了就好。 等反应过来时,黄蓝相间的球已经飞过球网。 身体受到地心引力牵引,开始下坠,双脚落地有些不稳,孤爪研磨向后趔趄几步。 同时,球落地的声音一并响起。 仿佛圣人降临,刚才还充斥着应援声的场馆内突然一片沉寂,安静到落针可闻。 直到裁判吹哨,研磨缓缓扭头,才看到身侧的计分牌,愣在原地—— 23:25。 第74章 74今晚月色真美。 “那个井闼山输了?” “井闼山输了!” “这是惊天大爆冷啊。” 观众席上的人们面面相觑,惊呼连连。 要知道,井闼山可是常年问鼎全国的豪强,昨天因为突然下主力被爆冷尚能理解,但今天可是全部正选都在,这爆冷冷到北极了! 但是事实胜于雄辩,音驹VS井闼山的计分牌就是已经停在25:23,不会再动。 “真的假的!我们赢了啊!!!”山本猛虎猛地跳起来,连续看了计分牌好几眼。 远处,应援团团长小茜用着大喇叭隔空喊话:“是的,哥哥,你们赢啦!” 没有看错,就是赢了! 山本猛虎当即一个猛子扑在福永身上,抱成一团;黑尾和夜久则是一边大声喊叫着,一边猛锤夹杂中间表情还算沉稳的海信行。 孤爪研磨看着他们,嘴角不自禁扬起细微的弧度。 和活蹦乱跳的队友们不一样,他丝毫不顾忌形象,啪地一下,像一只被烤化的焦糖布丁,软趴趴地大字躺在冰凉的地面上。 真是累死人了啊…… 如果可以,现在就想直接在这里睡一大觉。 吊顶的灯光正对着他,很刺眼,即便闭上眼睛,还能隐约感知到眩目的光芒。 闭眼后的世界突然陷入黑暗。 他感到奇怪,睁开眼睛,猝不及防撞进阳光下碧蓝的大海里。 淡黄色光圈环绕在望月佑子周身,眉眼间带着温和的笑意,见到他睁眼,眼睛又轻轻弯出弧度。 她伸出手:“辛苦啦,研磨。” 研磨愣愣看着那双眼睛,半晌才搭上向他伸过来的手。 但他的指尖刚刚触碰到透着淡淡粉色的掌心时,一股外力从后面而来,两个人被强行按在地上。 “太好了!!!我们赢了啊!!”黑尾从后面扑过来,把弯着腰的望月佑子也带到地上,一手搂一个,很开心地大笑着。 “小黑,你身上全是汗,不要随便搂别人!”研磨被黑尾ru a得生无可恋,小声地抗议着。 黑尾却丝毫没有要松手的自觉:“这个没办法,现在实在是太开心了嘛!” 说着,又不自觉加紧手上的力度,让他们俩个像只布娃娃紧紧贴着自己。 在一阵天旋地转的摇晃中,研磨远远地看到,场地外的工作人员已经在公示牌上写字。 东京赛区场地代表:音驹高校。 他确认了公示牌上确实写的是音驹,释然地吐出一口气,开始随便让黑尾摆弄。 全国大赛不是梦想,是现实。 这个时候,在另外一侧饱受蹂///躏的望月佑子弱弱开口:“虽然我知道说这个话很扫兴……” “但是我们赛后还没和对手致意哦。” 不知何时,其他队友已经和井闼山面对面站成整齐的一排,集体侧头向他们行注目礼,目睹大黑猫疯狂揉搓无辜小猫的暴行。 其他人:“……” 黑尾、研磨:“……” 然后立马满脸通红地爬起来,赶紧低着头回到队伍里。 “非常感谢指教!!” 在全场的注视下,两支队伍面对面鞠躬。 两方队长上前握手。 饭纲掌握住黑尾的手,嘴角扯出一个不算好看的笑容:“那就恭喜你们进军全国了。” “喂喂喂,这个时候转性要当乖宝宝了?”黑尾自动换上平时欠兮兮的语调,“我还是喜欢你刚才桀骜不驯的样子,多来点,爱听。” “……”饭纲掌知道对面在安慰他,却还是想揍人。 但是面上却还是不自觉地泛出笑意。 他加大握手的力度,眼中露出灼人锋芒:“那下一次,我们绝对要打得小猫咪们夹着尾巴下场!” “这就对了嘛!音驹随时等你们过来挨揍!” 啪、啪、啪—— 场内响起一个人的掌声。 井闼山的教练从板凳上站起来,率先带头鼓掌,一旁领队也跟上自家教练的步伐。 接着,观众席上有人开始鼓掌,大家开始自觉地加入这个队伍,为这群奇迹般的挑战者送上祝福。 上个赛季预选赛一轮游,被痛打到不敢抬头的队伍,经历了不可思议的逆转,一步一步坚定走到四强赛的赛场。 然后在这里遇到曾经的阴影,比赛过程中一度几乎崩溃,却又上演奇迹的逆转。 时隔数年,恭喜音驹高校再次回到全国大赛的舞台上。 背对着这些掌声,井闼山全员脸色灰白回到教练身前。 作为队长,饭纲掌主动走到教练面前,低下头认错:“教练,这次输比赛全是我的问题,什么惩罚我都愿意接受。” 如果昨天没有因为自己没做好身体管理的失误,今天公示牌就说不定有他们的名字了。 今天输比赛,是他们陷入惯性思考的陷阱,是他这个队长没有考虑周全,输了确实活该。 但是啊。不甘心。 真的很不甘心。 “不不不,队长,是我们太小瞧对手了。虽然你一直强调,我们一直却都不当回事,是我们的错才对!” “吵死了,输都输了!还搞什么分锅大会啊!”饭纲掌大喊,眼睛却开始可疑地变得湿润。 “你才烦死了!都说是我们的错了!” 两派人争得脸红脖子粗,井闼山的教练脸色平静,缓缓走到他们面前。 瞬间,刚才要争是谁的错的两派噤声。 这个平时严肃喜怒不形于色的小老头,突然拔高分贝大吼:“全部都挺直腰来,给我有点男子汉的气概!” 井闼山全员被吼得一激灵,直起腰呆呆地看着他。 “不破不立啊。”教练说,指向对面。 “什么……?”时至今日,大家依旧搞不明白教练的奇妙比喻。 “上一次你们打败了音驹,狠狠折断他们的爪子,同时也带来了现在崭新的他们。”教练微微一笑,说,“那么今天被他们打败的你们,未来又会有什么样的蜕变?” “可以失败,可以悲伤,可以摔倒,但不要沉浸在情绪里,永远都爬不起来。” 饭纲掌愣住,刚才疯狂压抑的眼泪后知后觉地落下来。 “是……!非常感谢您的指导!” …… 休整完的音驹全员走出体育馆,一派欢快的氛围。 一只大猫头鹰像一颗炮弹跑过来,白色运动服悄无声息混进一群小红点里面。 然后,准备向着队伍里唯一的黑长直伸出魔爪。 “混蛋木兔,要对我们家的孩子干什么啊?!”黑尾眼疾手快,钳住罪恶的手。 被抓包的大猫头鹰丝毫不慌,反手来一个兄弟你真棒的拥抱。 “heyheyhey,我们几个真厉害!” 黑尾嫌弃地推开他凑过来的脸:“什么叫我们几个,是我们赢的井闼山好不好?” “是啊,但是我们也赢了井闼山!”木兔高兴地高举手臂,不存在的尾巴快要翘到天上去。 恰好路过的井闼山表兄弟:“……?” 佐久早给予阴暗的凝视,上前一步,问:“什么意思?” “我们赢了音驹,音驹又赢了你们,这样的话就是我们赢了你们!”木兔开始大聪明的类推。 嗯嗯,上一次虽然IH拿了冠军,但是预选赛的时候却输给井闼山,怎么想都不得劲。 现在好了,枭谷是最强的! 同样路过的枭谷众:“……” 又得意忘形起来了啊。 “想打就打,不用客气,打完记得还给我们就行。”木叶向着佐久早竖了个大拇指。 “……”佐久早细眉皱起,没有接话。 然后他把目光落到望月佑子的身上,一如初见时,恐怖直立鼬在盯着走地猫。 “别进全国就一轮游了,不然我们真是丢脸死了。”他留下一句话,其实是在和音驹全员说。 面对着他的目光,望月佑子仰起脸,把放在兜里的手抬到他的胸前。 “要吗?” 掌心展开,一支小小的免洗洗手液躺在正中间。 佐久早陷入沉默,短暂停顿后,低声说:“……要。” 纤长手指微动,他伸手要拿。 旁边的大猫头鹰立马窜过来:“什么好东西?给我看看!” 佐久早:“……” 一点给他看到的机会都不给,佐久早立马揣进兜里就走,在木兔“佐久早你怎么那么小气”的喊声中,留下一个冷酷无情的背影。 彻底看不下去的赤苇从队伍里走出来,一边强行拖拽着大猫头鹰归队,一边给其他人抬手道歉。 音驹众人集体摆摆手,表示赤苇你不用太在意,集体目送猫头鹰被强制拖拽归巢。 毕竟你也蛮不容易的。 * 离开会场后,回学校举办完总结大会后,是久违的庆功宴。 猫又教练心情很好,大手一挥,又请大家吃了一顿大餐。 这场比赛打得很累,大家的进食量超乎平常,就连研磨都比平时多吃一碗饭。 大家最津津乐道的是研磨赛场上的表现,大呼“孩子你真的长大”了。 研磨表示非常无语。 在一片欢乐的讨论声中,猫又教练抿了一口啤酒,突然开口:“灰二,我和你的约定,你没忘记吧?” 刚才欢腾的气氛戛然而止。 “当然记得,是要大家能打满全场。”清濑灰二很贴心地帮他的啤酒满上。 打满全场的定义不是平时的三小局,而是实打实的五局。 因为赛区名额,东京赛区的预选赛决赛也遵守BO3赛制。这样看下来,需要打五小局的局,只有春高决赛才有。 所以,想要完成这个赌约,打败井闼山只是开始,最终目标还是要打进全国大赛 的决赛。 猫又教练是在借清濑灰二点他们,现在高兴还为时尚早。 “不过教练,这个不用担心,这群孩子的心性已经磨练到非常强大。不管什么困难,都会坦然面对。”清濑灰二扬起志得意满的笑容,头顶暖灯光点落入眼中。 说完,不忘CUE一下自己的弟子:“对吧?望月妹妹?” 但向来捧场的望月佑子没有回答。 大家才记起来,好像很久望月都没有说话,纷纷向她的方向看去。 望月佑子坐在角落里,抱着书包,脑袋靠着墙睡着了。 像小扇子的睫毛垂下,虽然已经睡着了,唇角还微微弯起,露出一个香香软软的笑容。 “睡着了?”离她最近的山本猛虎站起身,想要喊醒她。 但伸出的手立马被黑尾截胡,比出噤声的手势:“别吵她了,她昨天一晚上都没睡。” 山本猛虎变成豆豆眼,一脸懵逼:“黑尾学长怎么知道望月没睡觉的?” “……”黑尾沉默,反应很快地回答,“早上看到黑眼圈,就顺口问了一嘴。” “哦哦!原来如此。”山本猛虎挠挠头坐回去,为自己不懂照顾女孩子感到羞愧。 这一切都被清濑灰二尽收眼底,不禁笑出声。 “笑什么?”黑尾看向清濑灰二。 “没事。”清濑灰二依旧满脸窃笑,故意移开目光,望向窗外的天空。 一旁的福永说:“那么灰二哥,等一会儿我们一起送望月回家吧。” 他们几个人的家在同方向,平时放学都是一起回去。 但清濑灰二憋着笑,抬手搂着福永,让他一起看窗外的月亮:“福永,你忘了,我们已经和望月妹妹不顺路了。” “我们都没搬家吧?”福永盯着窗外,在清濑灰二的眼神暗示中慢慢反应过来。 瞬间,他改了口:“原来如此,顺路和搬家,好段子啊!” “对对对,让真正顺路的人送。”清濑灰二拉着福永继续赏月,或许是憋笑太痛苦,还嗝了一声。 窗外的栀子花轻轻晃了晃,透着光的浮云散开,清冷的月亮高高挂在天幕上,温柔的月光洒了一地。 “今晚月色真美。” 美丽的月亮啊。 第75章 75你好像对这里很熟。 望月佑子是在计程车上醒过来的。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计程车在闪烁着霓虹的大厦间穿梭,像是有绚烂的星群落入大海。 “哟,终于睡醒了?”身侧响起熟悉吊儿郎当的声音。 侧头看过去,黑尾铁朗单手搭在车窗上,撑着脸,嘴角带着若有若无调侃的意味。 “我又自顾自在外面睡着了?”望月佑子有些尴尬,感觉脸腾地升温。 黑尾故意逗她玩:“是啊,在饭店里靠个墙就睡,怎么喊都喊不醒,隔壁桌的大叔吓得以为你死了,差点要报警,害我们解释很久。” “真是太麻烦你们了……”望月佑子又羞又恼,感觉脸上有火在烧。 黑尾露出一个坏心眼的笑:“既然知道麻烦了,打算怎么报答我?” “那……” 话还没说完,一道平淡的声音打断她:“小黑,不要说完全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刚刚醒过来,望月佑子整个人还处于迷迷糊糊的状态,完全没注意到身侧还坐了另一个人。 侧目看过去,孤爪研磨坐在另外一侧车门,双眼垂下,游戏机的亮光在瞳孔中映成一个小白点。 “什么嘛!研磨你怎么老拆我的台!”黑尾大声抱怨幼驯染不给面子。 “……我只是在实事求是。”视线依旧没有离开游戏机,研磨回答道。 或许是因为说话分散注意力,四处躲避的残血小人被魔龙一口咬住,大大的“defeat”占满整个屏幕。 孤爪研磨叹了口气,把游戏机塞回衣袋里。 计程车已经驶出繁华的商业区,月光在多摩川河里静静流淌,跟着他们一起奔向远处。 暑假的时候被抓到望月的家里补作业,知道看到多摩川河就离她家不远了。 想到这里,孤爪研磨有些郁闷地在心里叹口气。 明明现在不应该在这里的。 庆功宴结束后,灰二哥让小黑送睡得不省人事的望月回家。 在饭店里小黑一再让自己先回去,内心却总觉得不对劲。 总感觉不跟着过来,望月会被小黑吃掉。 所以,虽然今天晚上九点还要去线上抢发售的游戏,但还是鬼使神差跟过来了。 计程车又驶过一个弯道,马上就要抵达望月佑子家门口。 孤爪研磨侧眼想看看旁边的人在干什么,发现圆圆的蓝色眼睛正在打量着他。 望月佑子说:“现在时间还早,要不去我家呆一会儿吧?我来招待你们。” “这就不用了……我们直接坐车回去就好……”被对方直勾勾地盯着,研磨的眼神开始乱飞。 而且,九点还要去线上抢游戏,直接从这里回去勉勉强强赶上。 望月佑子有些失落:“真的不来吗?我前几天抽中一个据说还没发售的游戏,这几天忙比赛一直没来得及让你看看。” “……什、什么游戏?叫什么名字?”研磨心中的雷达动了。 “好像叫什么魔王城里的勇者?”望月佑子绞尽脑汁地回想着,“是前几天兑购物券送的抽奖,抽中后店员还和我说好像能有什么赠品,但是感觉很复杂,我就没当回事。” 孤爪研磨瞳孔地震。 这不就是他今天要抢得那个游戏的先行版吗?!先行版只在东京投放5000套,需要靠购买相关周边后抽奖获得。 不仅如此,官方承诺获得先行版的玩家在正式版发行前,通关进度达到25%,就能获得限定卡组。 不懂行的圈外人又在暴殄天物!! 更可气的是……他到处氪金收获一堆垃圾,别人随手用个购物券就能一发入魂。 好恨啊,他要和传说中的欧洲人拼了。 望月佑子似乎看出他复杂的心情,试探地说:“那要不到地方等我一下,我进屋把游戏拿出来送给你?” 孤爪研磨非常希望这句话是早今天任何时候说的。 区区通关进度25%,只要有手就行。 但是现在距离发售不到三个小时,如果现在带着游戏回家现打,根本达不到要求的通关进度。 现在在这里开始打还来得及……可是这也就意味着赶不回去抢游戏了。 但是如果通关失败,也就意味着不仅拿不到限定卡组,还抢不到游戏。 没事的没事的……反正一直都非气满满,就算回去也抢不到游戏。 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孤爪研磨缓缓抬头,下定了决心:“……我想去你家打那个游戏,可以吗?” 旁边的黑尾坐不住了:“研磨你要去,那我也要去!” “好呀好呀,我都很欢迎。”望月佑子听到很开心。 计程车正好抵达目的地,三个人挨个下车,在望月佑子的引领下进屋。 望月佑子说了句“稍等”,哒哒哒跑上楼去找拖鞋,把孤爪研磨和黑尾铁朗留在玄关。 玄关处还留着一双男士拖鞋。 孤爪研磨垂下眼睛,静静地盯着它。 这个时候,望月佑子从楼上下来,把拖鞋递过来。 “只有一双吗?”孤爪研磨发出疑惑的声音。 明明他们有两个人来着。 肉眼可见地,她表情一僵,随后磕磕绊绊说:“我记得玄关还有一双,就只拿这个过来了……!” “……”孤爪研磨还想说什么,就被望月佑子调转个方向,直接推到沙发上坐好。 “我去拿游戏和手柄!研磨你先开电视!” 孤爪研磨盯着望月佑子匆匆跑上楼的背影,又将视线转移,看向后面跟来,坐在身边的黑尾。 脚上直接穿着放在玄关上的那双拖鞋。 “怎么了研磨?我脸上有什么吗?”黑尾笑得很纯良。 “……没什么。”扫视一圈屋内,孤爪研磨垂下眼睛,摁下电视机开关。 电视屏幕亮起,白色荧光落进金色瞳孔,研磨拿起遥控器点开设置界面。 很快,望月佑子抱着游戏卡带和手柄下楼。 《魔王城里的勇者》是一款上限四人同时操作的互动游戏,在游戏世界观里,玩家需要扮演闯入魔王城的勇者小队,一路伪装潜伏,最终打败Boss。 望月佑子家里有个古早的手柄,加上研磨游戏机拆下的手柄,正好够三个人一起玩。 把游戏卡带插///入读取器,游戏加载还要一段时间,趁着这个时间,望月佑子便转身去厨房准备甜点。 电视机屏幕最下方的小人在进度条上跑动,研磨觉得有些无聊,透过鱼缸里摇尾巴的金鱼往厨房看。 隔着玻璃和缓缓升上水面的气泡,视觉世界开始扭曲,有着别样的感觉。 这个时候,望月佑子走动,马尾晃了晃:“黑尾学长,能帮我拿水果刀过来吗?” “好。” 黑尾起身,径直走向餐桌旁 的柜子,打开第三层的玻璃门,精准拿到水果刀,送了进去。 随后,他很自然地上手,帮忙切水果。 这一切孤爪研磨都默默看在眼里。 突然,望月佑子打开冰箱,回头问道:“研磨,你要喝牛奶还是喝可乐?” “要喝可乐。” 黑尾插嘴:“不行!晚上喝冰的会胃疼,研磨你强制喝牛奶!” 孤爪研磨:“……那小黑你为什么不一开始问的时候就拒绝。” 在厨房一顿忙活后,黑尾端着果盘出来,砰地把牛奶放在研磨面前,杯子里的白色液体晃起微浪。 眼睛直勾勾盯着电视屏幕,孤爪研磨捧着手柄,正在调试参数。 黑尾对游戏参数一窍不通,看着他点来点去,喝了一口水。 但下一秒,孤爪研磨冷不丁的一句话,让他猛呛一口水,开始剧烈咳嗽。 金色竖瞳悄悄转向黑尾的方位,研磨手中动作不停,假装不经意地开口: “小黑,你好像很对这里很熟悉啊。” 第76章 76玄不救非,氪不改命 面对幼驯染审视的目光,黑尾铁朗故作镇定地露出笑容:“你忘记啦?暑假我们可是都来这里狂赶作业,当然会熟悉。” 孤爪研磨侧眸,毫不掩饰打量着他,像是确定了他的表情没有什么异常,又把头扭回去。 “原来如此。”他好像没有再向下追问的意思,继续摁动手柄调试参数,结束这个话题。 黑尾铁朗在心底松了口气。 很快,游戏加载完毕,电视机屏幕一暗,勇者们仰视着缓缓拔地而起的魔王城,单薄的背影显得无比渺小。 过场cg动画播放结束,进入角色选择界面。 毕竟是备受期待的大游戏,《魔王城里的勇者》自由度极高,设定新颖有趣,光是初始职介就有数十个。 在场两位对游戏知识的储备量犹如木兔的数学成绩,全权听研磨指挥。 孤爪研磨说:“为了速刷进度,阵容的话选择魔法师、骑士和修女比较好。” 光标移动,他选择初始界面里披着长斗篷的金发魔法师,魔法师拿着比角色还高的金丝木魔杖,像是穿越时空从远古而来的先贤。 剩下两个职介:黑发蓝眼的冷面修女以及顶着一头乱糟糟黑发的大剑骑士。 某种意义上,角色形象也很契合剩下两个人。 不仅如此,近战坦克、后方治疗、远程aoe全部兼顾,是无懈可击的完美阵容! 孤爪研磨不自禁露出志得意满的微笑。 限定卡带,今天志在必得! 这时,游戏手柄嗡嗡震动,屏幕弹出对话框。 【系统提示:您的队友“小黑”确认职介为修女。】 孤爪研磨:“……?” 黑尾铁朗怪不好意思地摸着头:“本来我准备选骑士的,但是这个修女立绘很戳我,想多看两眼,没想到反应过来就已经不小心点确认了。” “我绝对不是喜欢黑长直,才选这个的!”此地无银三百两,他还特地补充一句。 旁边的望月佑子接话:“那我选骑士吧!虽然没有玩过,但是我只要跑上去挨揍就好了吧!” “也可以这么说吧……”孤爪研磨想纠正,但觉得解释起来会更麻烦。 没关系,只要维持稳定的阵容,不管是谁选什么角色,都能迅速推完进度。 腾地一声,屏幕上初始默认灰色小人周围爆出一团烟雾,烟雾散去,小人凭空消失,喵了一声。 【系统提示:您的队友“一堆乱码”确认职介为走地猫。】 孤爪研磨:“……?” 只见两位七头身角色旁边,一只暹罗猫围着他们的脚边跑来跑去。 为什么会变成一只猫啊!为什么会有游戏职介里有猫啊!骑士,骑士你在哪里??! 望月佑子悻悻挠挠脸:“我这个手柄好像不太灵敏,所以多点了两下,就确认成这个了。” “没关系,退出游戏重新选一遍吧。”孤爪研磨说,摁下重启键。 【系统提示:勇者大人,人生没有回头路,重启游戏将不参与内测特殊活动。请问您还要重启吗?】 孤爪研磨默默叉掉重启选项。 没关系的……游戏职介不分高低贵贱,只要设计出来就有它存在的意义。只要根据角色重新制定打法,也能一转劣势! 滴——!角色信息卡弹出来了。 【职介:走地猫 初始血量:10 攻击力:?? 防御力:?? 技能:打滚、撒娇、咬人、其余???】 孤爪研磨:“……?” 什么破游戏!!! 对于刚才选错职介很愧疚,望月佑子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那研磨,我们还打吗……?” “……打。”孤爪研磨带上痛苦面具。 事已至此,已经无路可退,更何况通关就可以拿到永不通贩的限量卡带,只能把一切寄托于此! 光标点下“确认开始“。 屏幕中的画面开始变化,两个人一只猫走在漆黑的地下城中,在长着巨型犄角的魔族守卫凝视下走入漆黑的青铜门。 制作精美的cg动画播放完毕。 【游戏旁白:你们现在正在魔王城的边缘,请隐藏自己的身份,最终斩杀魔王吧!】 两人一猫站在魔王城门后,熙熙攘攘的人群从他们身边走过。 望月佑子围着研磨转圈圈:“研磨,我们现在要去干什么?” 资深游戏达人发出最高指示:“先去升级,解锁隐藏技能。” 按照官方的要求,需要推过25%的进度才能拿到限定卡带,而这25%的关卡正好是斩杀魔王手下的四大亲王之一。 作为一个初级boss,游戏设定不会太难对付,只要解锁隐藏技能,通过团队配合,说不定能越级挑战。 想要解锁隐藏技能,归根结底离不开经验提升,需要做一下官方任务升级。 孤爪研磨点开系统任务栏。 【成长任务1:打败魔王(lv.999),经验+999999】 【成长任务2:打败魔王他爸(lv.10000),经验+99999】 【成长任务3:打败魔氏家族(lv.???),经验+999999】 【成长任务4:去德斯饭店和别人比赛打工,经验+1000】 什么鬼任务!这样只能选择任务4了吧!但是为什么勇者的成长任务是去饭店打工!? 无奈之下,孤爪研磨只能接受任务4,跟着向导一路带着一人一猫前往任务地点。 行至半路,一道黑影闪身过来,在大街上挡住他们! 【系统提示:「赌场商人」拦住了你们!怎么办,看样子他不肯轻易离开!】 赌场商人桀桀笑着,露出大金门牙:“抽奖只需要10金币,就有机会获得连魔王都能斩杀的屠龙宝刀!” 望月佑子瞬间掏出10金币:“那我要试试!” “不要管这个,这个虽然有机会获得金光武器,但是概率不到万分之一。”资深玩家一边冷静讲述经验,一边伸手拦住,“这种多半抽出来都是交易市场卖都卖不出的废品。” 但是赌场商人比他反应更快,咻地一下抽走十枚金币,直接开始抽奖。 不过每个人初始有100金币,失去10个金币还尚能接受。 刚这么想着,突然手柄开始疯狂震动,屏幕溢出一片耀眼的金光。 【系统提示:您的队友“一堆乱码”抽中了传说金光武器「屠杀魔王之刃」!】 金光渐渐散去,巨型 的屠龙宝刀已经被小小的走地猫扛在背上! 孤爪研磨:“……” 可恶的欧洲人。 浑然不知的欧洲人发出疑惑的声音:“研磨,这是什么?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嗯,我也不太清楚。不过你可以试一下看看。”孤爪研磨说。 对……这种新手村还没出的奖池里能有什么好东西,就算出的是金光武器,估计也是游戏公司骗人氪金给的烂保底。 望月佑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摁下“攻击”键。 只见小巧玲珑的走地猫掏出比它大了数十倍的屠龙宝刀,向远处天空轻飘飘一挥! 轰地一声! 天空一声巨响,蘑菇云炸开,魔王城的一半瞬间被夷为平地。 【系统提示:您的好友“一堆乱码”打败了魔王、魔王他爸、魔氏家族全员!经验值+9999……9!】 【系统提示:您的好友“一堆乱码”获得成就「斩杀魔王」已经成为魔王城之主!】 孤爪研磨被刀气吹出十米远,头顶缓缓升起一个问号。 这就……把魔王杀了? 那是不是意味着那25%进度已经推完了? 点看进度界面,100%进度条已经点亮,但是25%的进度还是一片灰。 杀了魔王不行,要杀了魔王亲王才算成功……! 这时,赌场商人凑了过来,开始恶魔低语:“这位魔法师,要花10金币试试吗?” 看着在阳光下流转着亮光的屠龙宝刀,孤爪研磨默默侧过头。 然后,沉甸甸金币落入赌场商人的掌心。 他毅然决然说:“给我来十连。” 赌场商人露出狡黠的笑容,把100枚金币收入囊中,屏幕显示开始抽奖,手柄嗡嗡震动! 孤爪研磨瞪大眼睛。 来了吗!传说级的武器! 砰地一声——! 【系统提示:您抽中了没人要的卷纸、没人要的烂铁、失业大叔看完的jump、无业游民喝了一半的隔夜草莓牛奶……】 【系统提示:恭喜玩家获得称号「非洲之主」!】 孤爪研磨:“……” 什么鬼!怎么到他抽就是交易市场都卖不出去的破烂! 不过也能理解……刚刚抽出一把传说级武器,后续奖池很烂也很正常。 但孤爪研磨不死心,似乎想证明什么:“望月,你可以再来抽一下吗?” “好。”望月佑子眨眨眼,不明白为什么还要抽,但还是乖乖地把10金币递给赌场商人。 滴——! 【系统提示:您的好友“一堆乱码”抽到了SSR级珍宝「魔龙之眼」!】 孤爪研磨:“……” “再来!” 【系统提示:您的好友“一堆乱码”抽中了传说级武器「魔比克斯之斧」!】 【系统提示:您的好友……抽中了传说级……!】 望月佑子身上剩下的金币,全部拿去抽奖,分别获得了游戏里的传说级装备。 孤爪研磨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 既然连抽九抽爆率达到100%,那他来抽一定也可以……! 孤爪研磨痛定思痛:“小黑,把你的金币全部给我!” 黑尾铁朗把全部身家交出来,孤爪研磨转身就把这堆沉甸甸的金币交给赌场商人。 【系统提示:玩家您获得了无业游民喝了一半的隔夜草莓牛奶X10!恭喜!】 孤爪研磨在抓狂的边缘。 每一次,都是氪金保底出货。每一次,上市新游戏都是手速抢不过,高价收黄牛。 黑尾铁朗看出幼驯染即将炸毛,赶紧出言安抚:“没事的研磨,我们来这里的目的不是为了拿到限定卡带吗?既然队伍里有强力武器,我们不就能很快拿到了吗?” “是啊!魔王都死了,魔王的亲王很快也能解决!”望月佑子接话。 “……”孤爪研磨情绪稍微平复一点,“说的也是。” 刚才太本末倒置了,现在当务之急是把进度25%处点亮。 什么游戏里的金光武器,都没现实中的限定卡带重要! “那这位小哥,我们该怎么找到魔王的亲王呢?”黑尾铁朗问。 赌场商人桀桀笑出声:“需要坐我们家的飞艇,100金币一位。” 已经把全部身家赌完的三个人:“……” 赌场商人似乎看出他们的难处,说:“如果没有钱的话,可以去前面的德斯饭店打工!” 说到底,勇者还是要去饭店里打工!! “好啦好啦,我们先去完成任务吧,其他的事情很快迎刃而解了。”黑尾把研磨调转一个方向,推着他往前走。 但这时,身后兀的响起一道陌生的声音:“果然啊,这里还有别的人。” 两人一猫皆是一惊,不可置信地向后望去。 是啊,抽中传说级武器的公告是全服通报!虽然这是先行版,但还是拥有5000名玩家! 那么这情况唯一的可能是……有人要来抢刚才抽出来的装备了! 刚才掀起的尘雾扭动,一记飞镖飞出,叮地一声,钉入脚边的石块,嗡嗡震动。 一个高挑的人影缓缓走来,身上装饰花里胡哨,尽显炫酷骚气特质。 【系统提示:玩家“宫城第一美少年”申请加入你们的队友频道】 在场两人一猫皱起眉,静观其变。 因为不止他一个人过来了! 在他后面,顶着“牛岛”ID的重剑士和“AAA巧克力制作天师傅”的魔导师,一并从尘土里缓缓走出。 这两人亦是用盯着一块滋着热油的肥肉的眼神看他们,神色晦暗不明。 一场争夺大战即将开始——! 第77章 77三人行,必有掉链子。 三个人来势汹汹,望月佑子跟着往后退,躲在研磨的袍子下面,爪子抬开一条小缝观察周围。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个道理还是她懂的。 这帮人肯定是来抢他们刚才抽出来的装备! 只见走在最前面顶着“宫城第一美少年”ID的炼金术士,目光晦暗不明,又从袖中掏出一支飞镖,直指黑尾的鼻尖。 瞬间,气氛剑拔弩张,冲突一触即发! 像是感知到危机,望月佑子游戏中的角色开始炸毛,研磨也握紧了手中的权杖。 似乎对他们的反应在意料之中,宫城第一美少年只是轻笑一声,然后开口: “为什么不同意我的组队请求?” 研磨、望月:“……啊?” “宫城第一美少年”忽视一脸懵逼的一人一猫,含情脉脉地看着黑尾:“虽然我是突然出现的路人,但是我一点恶意都没有哦。” 那只掏出来的飞镖,也只是绕着黑尾的鼻尖上,恶劣地在空气中转圈圈玩。 黑尾往后退几步:“……我觉得公屏聊就可以了。” “诶——”宫城第一美少年一脸委屈,“和女孩子聊天,肯定要悄悄的嘛~” 说着,他上前一步,满眼笑意:“名字叫小黑吗……?真是个神秘的名字,说起来,我现实里的一个学妹也是和你一样……” 黑尾打断他:“黑长直?” 对方点头。 黑尾当着他的面点开信息栏,啪叽一下,直接点了拒绝。 宫城第一美少年:“诶诶诶?为什么拒绝我的组队请求!” 黑尾龇牙,露出恶趣味的笑:“我拒同担。” 跟在后面一直沉默的牛岛开口:“及川,你就应该放弃无谓的幻想,和我们组队通关才是唯一的正确选择。” “喂喂喂!谁想和你组队了!不要跟在后面阴魂不散!”及川叉着腰,“去去去。” “我们也不是非要和你组队,但是我们现在能找到组队的人只有你。” “那也别……!” 趴在袍子底下的望月佑子望着这两个人一来一回的样子,觉得有点熟悉。 牛岛、及川,这两个熟悉的姓氏,很自然地想起之前的两位故人。 不过,她很快就打消了疑虑。 日本那么多人,重姓很常见。不可能偏偏那么巧, 恰好在游戏里碰到熟人。 研磨也盯着这两个人一来一回吵架,脑子里好像突然有什么想法,招招手,示意他们两个过来。 “他们估计也是……但是现在……” “总而言之,先……再……” 两个人点点头,表示对计划了若指掌。 牛岛和及川两个人的对话框已经占满整个公屏,还有不断增加的趋势,黑尾清嗓咳嗽两声,打断他们。 “几位组队是为了做成长任务,通关进度25%的任务点吧?” “是又怎么样?”及川皱着眉看着他,一脸有何贵干的表情。 “其实我觉得呢,相性不合没必要组队,对几个人都是折磨。”黑尾循循善诱,这句话似乎说中及川心坎,难得地安静下来。 “所以呢……你们要不要去试试这个?”黑尾指向旁边的赌场商人,“我们刚才可是抽中很多传说级装备,爆率很高,只要有一件,你们也可以不用去做成长任务了吧?” 为了证实可信性,望月佑子从研磨的袍子底下钻出来,小小的走地猫骄傲地扬起脖子,展示身上背着的金光装备。 “爆率真的那么高?”及川狐疑地眯起眼睛。 黑尾继续忽悠:“是呢是呢,不信你翻公屏信息,全是她抽出来的。” 两个人配合天衣无缝,及川望着他们,怀疑的表情开始松动。 “那……我试试。”他和牛岛说了几句话后,走上前。 顿时,表面一脸纯良的三个人在现实中露出阴险的笑容。 抽吧抽吧!去当赌狗抽卡吧!然后等你们赌完金币的时候,我们已经在去打Boss的飞艇上了。 不好意思,今天能拿到限定卡带的人只能是我们! “那我就把我全部身家拿出来吧~”及川一脸信任,笔直走向赌场商人。 然后—— 在路过他们三个点时候,抱起趴在地上的望月佑子拔腿就跑。 及川彻点了狂奔,一瞬间就把剩下两个人甩开老远! 他一边跑还不忘笑眯眯地回头做鬼脸,远远向着孤爪研磨和黑尾挑衅。 这里有现成的,还去当什么赌狗!直接抢了完事! 真是可笑,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你们在这里装什么白莲花! 他一边跑,还一边不忘摸猫头:“哇~好可爱的小猫咪,我听见你想来及川先生家里了~放心吧,及川先生会对你一辈子好的~” “望月,你快攻击他,别被他带走了!”在屏幕外的孤爪研磨焦头烂额,疯狂摁动手柄。 “……我好像动不了。”望月佑子狂按S键,但是画面中的小猫安安稳稳地缩在及川的怀里,一动不动。 甚至还很享受地向猫贩子翻了个肚皮。 “抱歉啊,忘记和你们说了,我的炼金术士解锁了隐藏技能「驯兽师」。” 似乎是察觉到他们惊愕的表情,及川故意坏心眼儿地在公屏解释。 “可恶!”孤爪研磨一个滑铲,摁动远程施法键,想要打断及川的跑动。 火光从权杖中倾泻而出,渐渐凝聚成火球,冲着及川的背影笔直轰去! 瞬间,浓烟滚滚,金红色的小火星向着四处溅开! 现实中,望月佑子腾地站起来:“研磨,你没打到他!” 她还被圈在怀里,稳稳地被带着向前跑。 只见,屏幕中的白烟渐渐散去,牛岛横举着巨剑,剑刃微微发红,居然硬生生挡下研磨的全力一击! 巨剑士与魔导师缓步上前,挡住想要追上去的黑尾和研磨。 AAA巧克力制作天师傅三百六十度旋转权杖:“抱歉啊,那家伙说抢到和我们五五分成,只能算你们倒霉了。” “你就不怕他拿到拍屁股不认人?那个小白脸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还是和我们合作比较好吧?”黑尾见这两个人不好缠,开始挑拨离间。 “不怕,他不给我们就去他学校闹。”天师傅完全不上当,开始发号施令,“若利,你用我教你的那个大招,彻底拦住他们俩。” 旁边的牛岛心领神会,开始蓄力,即将释放攻击! “小黑,快躲开!我们俩被他打到就完了!” 巨剑士的大招,释放两股恐怖的剑气,会对攻击范围内的人物和建筑造成伤害。 以他们俩现在的等级,被打到就直接gameover了! 研磨和黑尾迅速闪开,但脚下一片平静,无事发生。 只见那正在蓄力的大剑突然方向一转,向着前面正在逃跑的及川,挥出两道笔直的剑气! 【系统提示:炼金术士“宫城第一美少年”进入濒死状态】 公屏瞬间开始鸟语花香,一片和谐良善之语。 天师傅连连鞠躬赔礼道歉:“不好意思啊,这个游戏是我临时抓他过来帮我通关的,他还不太会操作,海涵一下。” 研磨没心思听他们内讧,大手一挥:“好机会,望月你快回来!” 得到指令,被摔在地上的望月佑子试图往前爬,但却纹丝不动。 【系统提示:走地猫“一堆乱码”因为体能消耗,进入昏迷状态。】 望月佑子和及川一起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黑尾咬牙,操纵着角色向前跑去:“没办法了,我去抢过来!” 但一道剑气再次划来,轰地挡住他的前进道路。 “休想过去。” 红色披风在烟尘中飒飒作响,牛岛将大剑插地,不让他们过去。 “……”黑尾开始恨自己怎么选了个毫无攻击力的修女。 天师傅亦是拾起权杖,指尖点着杖尾,一副蠢蠢欲动的表情。 一场2V2大战蓄势待发!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手中的手柄开始疯狂震动,屏幕画面显示异常! 【系统提示:魔王的亲王得知魔王死讯,降临魔王城!】 25%进度点的Boss居然直接过来了! 孤爪研磨和天师傅瞬间交换一个眼神,一改作战方案。 现在还活着的人只能一起合力打死boss了! 四个人二话不说,开始配合走位,向boss释放技能,一点点消耗血条。 进入红血状态的boss,攻击数值骤然上升,一个大招,把在场还能行动的人全部轰到濒死状态。 孤爪研磨单手握着权杖,企图以此支撑身体,但还是开始不可控地开始摇摇欲坠。 好不容易走到最后一步……难道就这么万事休矣了吗?! 不!还没有结束! 在一地狼藉中,孤爪研磨刚才抽出的草莓牛奶散了一地。 望月佑子操纵着进入虚弱状态的走地猫,一点点移向挂着乳珠的吸管。 虽然无比艰难,但她用尽全部力气,吸了一口草莓牛奶。 嘀——! 【系统提示:您喝完了无业游民喝剩的隔夜草莓牛奶,糖分+100!】 【系统提示:恭喜您恢复到健康状态了!】 万众瞩目下,在boss掀起的狂风之中,一只小小走地猫缓缓爬起,向着遮天蔽日的怪物,挥出一剑! 瞬间,怪物散成光点开始崩坏,“恭喜通关”的字幕在屏幕上跳来跳去。 秒针快速地晃过一圈,刻度停在20:55!卡点完成任务! “我们成功了!” 现实里的三个人,不约而同甩开手柄,聚在一起互相击掌。 但这欢呼的气氛很快就被浇灭。 因为刚才太忘情, 给孤爪研磨倒的牛奶不小心被打翻,他的运动服外套湿湿嗒嗒,几滴牛奶沿着衣角滴在地板上。 “……说到底,我们到底在燃什么啊。”恢复理智的他开始默默吐槽。 另外两个人:“……” 不知道,但是刚才就是感觉自己赢了全世界。 …… 最后,是望月佑子借了洗衣液和吹风机,紧急处理了研磨被牛奶打湿的外套。 一切处理完毕,黑尾和研磨离开,一前一后走在前往打车点的路上。 路边路灯光线昏黄,飞蛾围着灯光簌簌扑打翅膀,两个人一路都陷入沉默。 孤爪研磨很难得地,既没有打游戏,也没有说话,而是安安静静地跟在他的后面。 “怎么了研磨?拿到新游戏不开心吗?”黑尾察觉到自己幼驯染的低气压,率先打破沉默。 “嗯……刚拿到感觉挺开心的,但是后面有点不开心。”研磨在后面闷闷地说。 黑尾一脸茫然:“后面发生什么事了?我们一直不都是很正常吗?” 毕竟他全程也在,自觉没有发生能让研磨不开心的事情。 但面对他的问题,研磨罕见地沉默半晌。 “那个洗衣液……和小黑身上的味道一样呢。”研磨冷不丁开口,“昨天小黑没有回家,是呆在望月家里了吧?” “……!”隐藏的心事被戳中,黑尾感觉耳朵烫起来,有点慌乱地转过身,“这个我可以和你解释原因1” 但他在触到幼驯染眼神的瞬间愣在原地。 “小黑……好狡猾。” 研磨站在路灯灯光圈外,一半的脸恰好陷入阴影中,却很能清晰地看出金色眼睛中带着的晦涩情绪。 别人或许看不明白,但黑尾自己很清楚这个眼神什么时候会出现。 这个眼神,只在研磨在游戏里被挑起胜负欲时,才会出现。 不过之前只限于游戏而已。 * 游戏的后续。 因为25%进度点的boss每个人都有伤害,所以系统判定在场所有人都完成进度,得到限定卡组一份。 但是官方也规定,限定卡组只能使用最终斩杀boss的角色。 于是在某天,三只花纹一摸一样的走地猫在游戏里相遇了…… 第78章 78井闼山合宿。 等送走研磨他们后,望月佑子才想起来被冷落一整天的手机。 划开手机屏幕,收件箱已经挤满来自天南地北的邮件。 其中,牛岛若利发来的邮件安安静静躺在最下面。 ——“恭喜你们进军全国。” 邮件最上面挂着发信时间,是刚比完比赛后的几分钟,对方应该是全程看的直播。 不存在的小猫尾巴翘起来,她很开心地回复:“谢谢牛岛学长,在宫城的预选赛也要加油哦。” 隔了几分钟,对面回复一声“谢谢”。 之前在河堤的对话历历在目,望月佑子像只得意洋洋的小猫,追问道:“你觉得我们的队伍怎么样?” “已经是一支被打磨到锋利的队伍。”牛岛一如即往言简意赅,“大家很期待能在全国大赛遇到你们。” “不过,如果遇到的话,我们绝对不会输的。”他又补充了一句。 “我们也绝对不会输的!” 两个人寒暄结束,望月佑子放下手机,去浴室里冲了个澡。 或许是战胜强敌、或许是因为得到昔日前辈的认可,望月佑子扑在软软的大床上,搂着可爱的猫咪玩偶,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在获得全国资格后,音驹的训练一如既往进行。 但在今天,他们得到一个意外的消息: 井闼山邀请他们举办为期两个月的合宿。 望月佑子有一肚子疑问,旁边的山本猛虎提前帮她问了出来:“邀请我们?那个井闼山不是只和他们的联盟打比赛吗?” “是的,本来也邀请了枭谷,但是枭谷因为这周末和别的县的球队有练习赛,所以会晚一周过来。”猫又教练双手背在身后,用一如既往慢条斯理的语调回答。 事实确实如此。 作为稳占进军全国名额的豪强井闼山,通常只和自己培养出来的联盟成员或者外县强队合宿打比赛,并且还是被求着接受邀请的那一方。 这么屈尊降贵地来邀请音驹这个没落多年的破落户,估计还是头一回,要是让那些挤破脑袋想和井闼山约比赛的学校知道,很可能要被气得吐血。 研磨弱弱开口:“完全不想去……那边几个人看人的眼神阴森森的,吓人。” 什么笑眯眯爱挑衅的蓝绿毛、瞳仁黑漆漆只会阴暗凝视的大个子,一点都不想看到他们。 “话虽然这么说,但他们好歹是常年进军全国的队伍,和他们打比赛总能学到一些东西的。”黑尾挺起胸膛,气势很足,“我们的目标,可是打进全国决赛!” * 当周周末,车外喷着“音驹排球部”漆字的大巴驶入井闼山学院。 井闼山学院坐落东京郊外,占地面积吓人得大,学校设施也是豪华到令人嗔目结舌。 福永冷不丁吐槽一句:“感觉他们的厕所比我们的教室还要豪华。” 大家一路上发出没见识的声音,相比之下,望月佑子显得淡定很多。 毕竟之前在白鸟泽上过学,也算见过世面,现在出现什么大场面她都可以坦然处之…… 然后在下车的时候,结结实实地被对面吓了一跳。 偌大的停车场里,远远地就看到好几个黄绿色队服的人站成一排,估计是在等他们过来。 见到他们下车,站在最前面的饭纲掌笑眯眯地向她挥手。 望月佑子被这个豪华的迎宾阵容吓一跳。 全国前五的主攻手、全国第一自由人、JOC全国青少年奥林匹克杯二传手、还有其他的正选都站在这里等着。 要知道,刚才在路上临时遇到堵车,比预计到达的时间晚了二十分钟,也不知道他们到底等了多久。 井闼山集体率先向猫又教练打了个招呼。 回应完对方,猫又教练漫不经心地问道:“辛苦你们久等了,但我记得……之前合宿都是别人出来等你们的吧?” “遇到值得期待的队伍,让我们提前半天出来都是值得的。”饭纲掌恭恭敬敬地回答,“我觉得这也是体现井闼山诚意的最基本方式。” “哈……对我们是期待吗?你们教练平时也是这么说的?”猫又教练面不改色地往下套话。 “是的,我们教练也是这个意思,教练他很期待现在已经打磨成利刃的音驹,”饭纲掌倏地向望月佑子看过来,“也很期待把音驹打磨到现状的磨刀匠。” 猫又教练点点头。 “剩下的细节后辈我就不多说了,我们教练还在等您来和他叙旧。我们来带大家去体育馆。”饭纲掌说完,又笑眯眯地向她眨眨眼。 望月佑子对突如其来的视线相交有些茫然,下一秒,就被一群人簇拥在中间。 官方的客套话说完,一群直立鼬一拥而上,周边的光线瞬间暗了几个度,被团团围住。 “我很期待接下来的合宿。”饭纲掌微微俯下身,眼睛微微弯出弧度。 “饭纲你滚开,别把大脸一个劲往女孩子身上凑。”井闼山副攻手扒拉开饭纲掌,伸出手指指自己,“今天就多多关照啦,麻烦你帮我看看哪里还可以继续改进!” “什么都应该让队长先来好不好?”饭纲掌踹开他,又凑上来,“刚才当这家伙在放屁,优先看我!” “如果我能帮上忙的话……” 夹在两个高出半头的男高生中间,望月佑子很好脾气地点点头。 “哇!你们好狡猾,不是说好到体育馆再说吗?”有人开始出声抱怨。 “懂不懂机会都是自己争取来的啊,蠢货!” 其他人还想凑过来,但被后方过于强烈的视线给打断了。 一股怨气从天灵盖涌出,黑尾气的直抽抽,嘴角疯狂抽动:“你们知不知道现在的行为算诱拐?” “啊?什么什么?想要去洗手间右转五分钟就到哦。”假装没听清黑尾说了什么,饭纲掌把手掌放在耳朵边。 “我早就去过了!!快把我们家孩子还给我们。” “尿急啊,真拿你没办法,等你五分钟,快去快回吧~不要觉得添麻烦了,我很温柔的~”饭纲掌装没听懂,很有好客之道地指了指远处的豪华洗手间。 “谁要去上厕所啊!” 黑尾直接被气笑,顶着鸡冠头叉着腰,雄纠纠气昂昂准备捞出被团团围住的望月佑子。 饭纲掌自然不肯示弱,昂着头对上黑尾的目光。 合宿还没开始,两方队长的气氛就开始剑拔弩张。 这时,井闼山掌管调节的神再次出手:“算了啦,饭纲学长,合宿时间还很长呢……” “古森,我曾经教你过什么?”饭纲掌突然一下子有了成熟风范,“是不是和你说任何机会都要努力争 取?你是不是当时深以为然?” “是这样没错啦,但是……”豆豆眉抽了一下,古森元也指尖滑向另一边,“感觉小猫咪们的怨气要快化成猫又了。” 顺着指尖的方向看过去,音驹一直沉默的其他人死死盯着他们,一脸已经磨好爪子准备冲上来撕人的表情。 饭纲掌:“……” 总而言之是不情不愿地还回去了。 赛前的小插曲结束,合宿顺利开始进行。 因为音驹一贯的球风,几场比赛下来,一个下午过去,到了集体休息时间。 面对一群询问她休息时间打算干什么的活泼男高,和后面怨气冲天的眼神,望月佑子弱弱举手: “那个……请问贵校附近的快递存取点在哪里?因为周末都要呆在这里,就提前填了这边的地址。” “那里啊,说起来有点复杂,我正好有事出不去,”饭纲掌抬手点兵,点中离群索居的身影:“佐久早,你直接陪望月去一趟吧。” 被点中的身影动了动,毫无波澜的眼睛抬起,静静看着他们。 “怎么啦?不愿意?”饭纲掌耸肩,“那不愿意我请别人帮忙吧。” 佐久早站起身,拍拍外套上不存在灰尘:“我没说不愿意。” “那就麻烦你了。”望月佑子向他微微躬身。 有了佐久早的带路,前往寄存点的路途很顺利,但是—— 走到半路,望月佑子感觉头顶一凉,抬眼望去,头顶的阴云透着白光,开始翻动,云层中发出呜呜的声响。 她伸出手,想看看是不是错觉。 啪嗒,一滴雨滴落入望月佑子掌心。 砸在地面的雨点越来越密,逐渐染湿水泥地面,望月佑子急得到处东张西望。 环视四周,周边街道空荡荡,没有能避雨或者买伞的地方。 现在回到学校里还有一段距离,这个情况两个人肯定要挨雨淋。 突然空气中响起一声叹息,佐久早开口:“离我近一点。” 望月佑子还没理解他话的意思,鬓边的发丝被身侧微风掀起。 井闼山黄绿色的外套被脱了下来,一半搭在佐久早的头上,一半直接盖住她的肩膀。 因为两个人之间的身高差距,佐久早不得不像只虾米微弓着脊背,不然望月佑子一点外套都盖不到。 “前面有个公园,应该可以避雨。”他言简意赅地说,快步向前走去。 望月佑子小跑着跟上他的脚步,到后面发现一直跟着对方步伐的自己逐渐慢下来,从小跑变成快走,最后变成正常速度的行走。 但雨很快下大起来。 透明的雨滴从路边无尽夏的蓝色花瓣滚落,花枝摇摇晃晃,少女的脚踩进水滩,雨滴溅上白皙纤细的脚踝。 两个人终于走到附近的公园,钻进平时供居民休息的长廊里避雨。 摘下外套的时候,两个人毫不意外地被淋成落汤鸡。 佐久早整个人浑身湿透,黑卷刘海全贴在眉下痣上,而望月佑子本人也好不到哪去,衣服湿哒哒地贴在皮肤上,一拧就可以拧出水来。 目光短暂地落在她身上一刻,佐久早刻意地移开视线,把手里外套直接盖到她头上:“你没穿外套。” 这个长廊是一半镂空设计,只有很短一截封了顶,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斜冲进连廊,吹得人脚边一凉。 这样下来,只有身后很短一小截的凳子没有被雨淋到。 两个人无奈地挤在这唯一干燥的地方。 雨滴啪嗒啪嗒还在不停往下掉,因为两个人隔着一掌宽的距离,坐在边上的望月佑子一半肩膀露在雨中。 佐久早默默往里面尽可能缩了缩,用眼神示意让望月佑子坐进来。 “我整个人都湿透了,就不凑那么近了。”望月佑子知道佐久早不喜欢别人靠太近,摆摆手拒绝。 细眉微微蹙起,佐久早直接反问:“你想要让我的外套变得更湿吗?” “……”本来还想说什么的望月佑子,对上佐久早的死亡凝视,无奈地往里面挪了挪。 中间隔着一掌距离消失,湿哒哒的外套贴上佐久早裸露在外的皮肤,像是两只毛绒绒的小动物,在大雨天一起缩在角落里抱团取暖。 雨似乎还没有要停的意思,望月佑子低下头,数裤脚滴了几滴水滴打发时间。 但是突然,她感觉贴在身侧的手臂动了动,随后发顶传来冰凉的触感,很快的一下,像是蜻蜓点水。 好像是佐久早摸了一下她的头。 望月佑子有些疑惑地抬眼,对上对方没有一丝高光的漆黑瞳孔:“怎么了?” “你头上有树叶。”唇角微微动了动,佐久早一如既往言简意赅,“刚才帮你拿掉了。” “谢谢你。”望月佑子不好意思地挠挠脸,继续低下头专心致志数裤脚滴的水滴。 所以,她理所当然没看到佐久早有些郁闷地别过头,用眼神谴责自己不受控制的手的样子。 第79章 79猫头鹰龇牙 佐久早圣臣其实不太喜欢下雨。 下雨的时候,路边下水道会发出咕咚咕咚的怪声,冒着绿气的腥臭味会一并飘出来。走在回家的路上,车轮碾过的泥浆会溅到昨天好不容易刷得干干净净的白球鞋上。 不过现在这个情况,能勉强让他喜欢下雨一个小时。 虽然有意识地在分散注意力,但还是会在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自己目光又落在旁边的黑色发顶上。 黑色的发丝黏在过于白皙的皮肤上,睫毛像一把小扇子垂下来,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佐久早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莫名想到小时候养在古森元也家里的猫,觉得自己突然又回到小时候。 还在上小学的时候,古森元也邀请他去自己家里玩,当时古森家里抱了只刚离开猫妈妈的小奶猫,见到他就立马缩到沙发角落里躲起来。 说到爱干净的人士,大众们都有一种误解,总觉得他们绝对不能容忍和别的动物待在一起。 这点对大部分情况对佐久早适用,但他其实不怎么讨厌猫。 猫很爱干净,每天都会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不会像狗一样到处疯玩乱跑,玩得脏兮兮回来毫无自觉地甩人一身泥点子。 所以,那个时候佐久早在离小猫不远的地方坐下了。 或许是他散发着无害的气息,小猫从抱枕里探出头,黑葡萄似的眼睛瞅着他,最后摇摇晃晃走到他的旁边。 处于猫科动物的礼仪,粉色的鼻翼翕动嗅着他身上的味道后,轻轻蹭了蹭他的手,然后缩成毛茸茸的一小团,贴着他趴下。 出于对同爱干净生物的敬意,那只小猫又往他身边挪了挪,带着软乎乎的暖意凑过来。 所以,佐久早没有抵挡住这过于可爱的诱惑,抬手摸了摸小猫头。 耳朵是小小软软的三角形,摸上去冰冰凉凉,还会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思绪骤然回到现实。 “佐久早?” 望月佑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抬起眼,伸手在他的眼前晃来晃去。 “……嗯?” 抬手拍拍胸口,望月佑子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佐久早不想搭理我了。” “我刚才在发呆。”佐久早解释,睫毛低垂,对上她的眼睛。 那双眼睛像大海一样深邃,比荒原上唯一骄傲迎风吹拂的矢车菊还要蓝。 听到他的回答,那双眼睛弯出好看的弧度,“只要不是讨厌我就好。” 然后,她 又问:“佐久早同学初中的时候,是不是拿到过冠军?” 佐久早点点头。 “那既然拿到过冠军,对于佐久早同学来说,你觉得你自己站到顶点了吗?” 这个问题确实把他问到了。 和家里走城市精英路线的哥哥姐姐们不太一样,走排球特招这条路的佐久早显得过于朴素。 作为家中的次子,可以随意选择自己的喜好,没有太多功利的现实情况,一直打排球也是因为喜欢。 “……应该是没有,比赛的时候并不是靠我一个人,而且初中时期的联赛并不能说明什么,就算队伍比赛赢了,我在赛场上有失误的话,我也会觉得是自己输了。” “顶点”这个概念过于抽象,佐久早思索了很久,只能给出一个模凌两可的回答。 的确,初中时期的联赛根本算不了什么,就算拿到冠军,上面还有高中联赛、大学联赛、职业联赛、国际赛事…… 所谓的顶点,就好像是登山者好不容易登上山顶,结果发现山顶还有从天上降落的台阶,怎么也望不到它的尽头。 “原来如此,”望月佑子释然地伸了个懒腰,“不过不得感叹,佐久早同学真的很强大呢。” “……”佐久早不太明白她突然的感叹,刚想要开口问下去,两个人之间突然被一个冰冷的硬物隔开。 一把伞强硬地塞到他们的中间,“躲雨时的闲聊现在结束了。” 循着那道声音看过去,黑尾铁朗撑着伞站在他们的后面,脸色看起来好像不太好。 不远处,饭纲掌正笑眯眯地向他招招手:“小可怜落汤鸡们的救世主来了哟。” 黑尾铁朗没有理会饭纲掌的火上浇油,一脸看“偷腥黄鼠狼”的戒备表情,赶紧把望月佑子捞回自己的伞下。 皮肤上还残存着刚才的温度,却只有一把孤零零的伞躺在旁边。 周边水滩荡起涟漪,佐久早站起身打开伞,隔着雨幕向远去的背影轻声说了句: “谢谢学长的伞。” 集训的第二天,因为前一天缺席的枭谷火急火燎杀了过来,学校内充满大猫头鹰过于活泼的声音。 “我们来啦——!” 在枭谷众人三分嫌弃五分无奈一分丢人的饼图情绪中,木兔双臂推开体育馆的大门,用自以为最帅气的姿势闪亮登场。 嗯嗯,之前这个井闼山又傲气又看不起人,从来不和他们打练习赛,现在突然回心转意,肯定是因为预选赛! 毕竟他们枭谷打赢了音驹,音驹又打赢了他们,四舍五入,枭谷在这里面最厉害!所以井闼山请他们过来肯定是看上枭谷的实力了! 然而,他的面前一片空荡荡,预想中大家满眼崇拜的围上来的情况并没有发生。 体育馆内,一堆黄绿色队服和红色队服凑到一起,两方似乎在发生什么争执,没有一个人往他这边看。 只有躲在角落里偷懒的三花猫被惊得炸毛,手里的手机差点飞出去。 木兔:“……” “好尴尬啊,木兔学长。”赤苇在后面吐槽他。 在争执过程中,黑尾似乎是心有灵犀抽空回头,一脸意外:“木兔你来了啊?” 刚才被忽视的委屈感被抚平了一些,木兔的金色瞳孔顿时感动得变成蛋花眼。 黑尾,不愧是好兄弟啊! 然而,黑尾并没有来一个“好兄弟的拥抱”,而是表情凶狠地抬下巴指了指旁边黄绿色队服,“木兔上!快来咬死他们!” “木兔学长被当成猎犬了呢。”赤苇再一次无情吐槽,被那边的情况勾起一丝好奇,“不过,那边在干什么?” 看起来不像在打架的样子,但是却又有剑拔弩张的气氛。 “井闼山的人好像都很喜欢望月……休息的时候都会围上来。”刚才被咋咋唬唬声响吓一跳的研磨出声,“所以……大家就有点不爽。” “不过我觉得都是在打闹吧?大家都没有恶意的。”他又默默补充一句。 “原来如此。”赤苇点点头,目光落在有要变成布丁头倾向的发顶上,“那你呢?不一起去捍卫你们的经理吗?” 闻言,孤爪研磨低下头,盯着黑掉的手机屏幕沉默不语。 这个反应在赤苇的意料之中,内心小小的竞争感得到满足。 在春高预选赛的时候,虽然枭谷打赢音驹,但是赢下来并不舒服,甚至可以说是满肚子气。 原因很显然,就是眼前这个音驹看起来不起眼的操刀手。 虽然在前辈们面前是温良的后辈,但是他和孤爪研磨毕竟是同位置,二传手之间总会有着微妙的竞争感。 但下一秒,赤苇的视线骤然对上金色的竖瞳。 修长的食指抬起,孤爪研磨微微弯弯唇角,金色瞳孔中透出戏谑的光:“我觉得我不用去了,毕竟人手已经够了嘛。” 循着他指尖的方向,黄绿色队服和红色队服之间,突兀地混进一个黑白金队服,叉着腰站在黑色鸡冠头旁边,正冲着对面龇牙哈气。 木兔学长!!!才刚来这里你在干什么啊?!! 第80章 80三花伺机而动。 赤苇京治火急火燎地冲上去,企图结束这场混战。 但很显然,他的加入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反而让局势更加混乱。 孤爪研磨把目光收回,手机屏幕折射荧光再次映入瞳孔,一边问:“你们不去帮忙吗?” “有赤苇在,我们就不用了吧……”枭谷众人摆摆手,都不想参与进麻烦事里。 闻言,金发少年状似不经意反问,声色平淡:“不怕木兔学长刚来心态就出问题吗?” “这……也确实!”枭谷众人被点醒,“光觉得那家伙只会因为赛场犯病了!” 枭谷大部队立马紧随赤苇的脚步。 望着聚集在一起的众人,孤爪研磨微不可查地弯弯唇角,继续低下头,划动手机。 …… 此时,战场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 “因为染了个蓝绿毛,所以这么迫不及待地来我们这边招蜂引蝶?真是handsomeboy啊~” 黑尾铁朗皮笑肉不笑地,山本和木兔作为左右护法,在后面“就是、就是”应和着。 嘴角勾起很欠揍的弧度,饭纲掌也毫不客气地反击:“多谢夸奖。不过黑尾君为什么不也当coolboy呢?是不想吗?” 说着,饭纲故意欲言又止地看着他的鸡冠头,频频露出微妙的眼神。 “臭小子有意见就直说啊!一直看我睡出来的纯天然发型干什么?!”黑尾怒道。 双手捂住肚子,饭纲掌弯下腰:“当然没有意见啦,就是,噗……!” 黑尾:“……:)” 向来只会挑衅别人的大黑猫,第一次遇到实力相当的对手。 并成功地被激怒了。 夜久终于看不下去,把他往后推了推:“人家的一年级都看着呢,黑尾你给我稳重一点!” “饭纲学长,合宿时间还很长,想找望月的话,以后也有很多机会的。”古森元也也趁机拉开自家主将。 自家学弟都拉着面子出来说话,饭纲掌耸耸肩,准备班师回朝。 然后他光速俯下身,眼睛弯出狡黠的弧度:“望月,提醒你一句,这种每天顶着‘不小心睡出来的发型’的男人……” “绝对没有180。” 声音不大不小,在场的所有人都可以听到。 “哈?!哈?!”黑尾狠狠瞪回去,“还没我高说什么的小男生在说什么呢?午休有好好喝学校发的免费牛奶吗 ?别让妈妈担心长不高哦。” 说完,他赶紧低下头,凑到望月的耳边解释:“别听他胡说,测身高的时候你也看到的,头发压得很死,我绝对有180。” 望月佑子:“……” 不得不说,男生真的很在意180这个数字。 “是啊是啊,黑尾肯定有180了!你看我和黑尾差不多高吧?哼,我身高可是有185.3呢!”木兔帮好兄弟撑腰,顺便超经意显露出自己身高数字。 饭纲掌又俯下身,补了一句:“这种故意留朝天头的男生,身高估计也没有180哦。” “喂!我听得见!”木兔很不满,目光放在望月身上,“望月,你知道的吧!我身高可是有185.3!” “哇啊……好可悲,报身高还要精确到小数点后。”饭纲掌捂嘴偷笑,不忘用目光指指点点。 “你你你……!” “算了木兔!别中黄鼠狼的计了,”黑尾拉住木兔,“望月知道我们180就够了,是吧,望月?” “这……”三方目光同时落在望月佑子身上,无论怎么回答,都会拂了一方面子。 她夹在中间很为难,突然,后背被人蜻蜓点水般戳了戳。 转过头去,孤爪研磨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的身后。 少年神色淡淡,一如即往地置身事外,平声开口:“望月,教练在外面喊你出去一趟。” 瞬间,望月佑子松了一口气:“那几位学长,等训练开始的时候再见吧。” 说完,赶紧跟着研磨往外跑。 走出体育馆是一条蜿蜒的小石子路,直通种满鲜花植物的小花园,孤爪研磨领着她往前走,旺盛的草木不受规矩长出边界,轻轻扫过脚踝。 望月佑子有点疑惑:“教练……在这里面吗?” “教练们应该还在商量晚上去哪喝酒吧。”孤爪研磨走在前面,语气依旧平淡。 “那研磨刚才说……” “我只是觉得你好像有点为难……所以就撒了谎。”孤爪研磨停下脚步,缓缓转身。 刚才眼中的锐利,在看向她时,换上人畜无害、令人心脏变得柔软的神情:“会怪我骗了你吗?” “怎么会?!”望月佑子摇头像拨浪鼓,又重重点头,“感谢研磨救了我!” “那就好。”少年往日平淡的声音似乎有了点笑意,“太早回去会被发现的,我们先在外面待一会儿吧。” 这个理由合情合理,他们两个人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 距离休息时间结束还有一段时间,单纯的等待也很无聊,研磨掏出随身携带的游戏机。 望月佑子坐在旁边,静静看他打游戏。 滴滴滴,游戏机发出古早Rpg游戏音乐,屏幕里的像素小人蹦蹦跳跳,努力躲避致命的陷阱。 在研磨的操作下,像素小人避开地上的尖刺,咕噜气泡的岩浆,却在极不小心地撞上天花板上的倒刺。 像素小人眼睛变成两个叉,吐着舌头歪歪扭扭倒在地上,整个屏幕染上宣告失败的黑白色。 孤爪研磨直叹气,望月佑子也为差点过关感到惋惜。 但很快,手背传来冰凉的触感,游戏机递了过来,他问:“要玩吗?” “我就算了吧……”望月佑子摆摆手,“我不会玩这个,研磨看我一直输会挺无趣的。” 孤爪研磨摇摇头:“望月上次打游戏挺厉害,稍微学一下应该就会了。” “而且我可以教你。” 对方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再拒绝就是无理,望月佑子接过游戏机,重新开了一把。 像素小人在她的操控下,笨拙地跳来跳去,虽然有在努力避开障碍物,血量还是在一路往下掉。 还在关卡的中间,就被来回摇摆的锤子撞上,啪地一声,像素小人被撞飞出去,缓缓飘出眼睛是叉号的小鬼魂。 “我还是别打了吧……”一路精准接下各种陷阱,望月佑子有点气馁。 但是,孤爪研磨摇摇头,帮忙摁下按键,使用复活道具。 重回死亡进度前,像素小人站在安全的地方,待机动作蹦蹦跳跳,蓄势待发。 前面是刚才一击就“gameover”,颇有难度的陷阱。 望月佑子说:“就算用复活道具我也过不去啦……” 孤爪研磨置若罔闻,用最精简的语言讲解:“刚才那里可以连跳三下后下坠躲开。” 说完,少年冰凉的指节贴上来,轻轻摁在透着健康粉色的指甲上,间接摁到下面的按键。 游戏机里的小人蹦起来,连跳三下,然后很快下坠,巧妙地躲开来回摇摆的锤子。 行云流水的操作结束,贴上来的指尖离开,女孩子素白的皮肤上还残留着刚才带来的冷意。 望月佑子感叹:“研磨好厉害啊。” “很简单的,望月看过了一定也会的。”孤爪研磨很谦虚地摆摆手,让她继续往下试试看。 有了刚才的丝滑小连招,后面好几个有难度的陷阱被成功避开,望月佑子心中小小的成就感得到最大程度满足。 她越战越勇,信心满满。 然后,画面骤然一转,“nextlevel”在屏幕上跳动,周边景色都比刚才看起来阴森很多。 望月佑子继续操纵着小人往前走。 但这次的难度骤然上升,刚才的小招数并不完全适用,像素小人很快又露出死相。 “……突然觉得有点对不起游戏主角。”看着因为千奇百怪的操作失误死掉的小人,望月佑子开始默哀。 “这几个关卡这么打比较好。”孤爪研磨也很严肃地盯着游戏机屏幕,像是在思考,很快又给出答案。 脚边的无名小花摇了摇,孤爪研磨抬起手臂,揽过少女的肩膀,把手贴上她的另外一只手。 “这个需要左右手打配合,先摁这个键,再摁这里。” 男孩子的鼻尖似乎在她的耳侧,湿漉漉的暖意恰好扑在耳后的脖颈之间,带来酥酥麻麻的感觉。 感受到自己的领地被侵略,望月佑子下意识地想拉开距离。 但是余光看到,旁边的男孩子眼神直勾勾盯着游戏机屏幕,神色认真地在和她讲解通关操作,她心中的疑惑被轻轻打散。 对方只是在很认真地教她打游戏,应该没有别的意思,纯属是她想的太多。 这么想着,望月佑子垂下眼睛听研磨说话,看他是怎么来回接替按按钮。 讲解完毕,研磨立马收回自己的手臂,并很有分寸地拉开一定的距离。 “你来试试。”他说。 望月佑子点点头,摁下对应旋转箭头的重开键。 像素小人蹦蹦跳跳,按照研磨的方法,一个一个陷阱都被无伤通过。 不断通关成功的喜悦感带来正反馈,望月佑子操作越来越顺利,看着小人通关时蹦高撒花的样子,眼睛也会忍不住弯起来。 所以……刚才有一瞬间感觉到被侵略,应该是错觉。 研磨应该只是单纯的想教她怎么通关。 毕竟,作为一个精英玩家,肯定看不下去菜鸡到处啄来啄去嘛。 “很厉害。”少年看到她又通一关,语气中带着淡淡的笑意,让她再继续往下开一关。 所以,完全把注意力集中在游戏机屏幕上的望月佑子,理所当然地没有看到身侧人的眼神。 刚才人畜无害的金色瞳孔骤然变成竖瞳,一扫之前漫不经心的神情,眼中的情绪晦涩。 状似也在看游戏机屏幕,实际上眼神已经悄悄扫向少女将鬓发别在耳后,而露出的细腻颈间。 然后装作一切如常,用着平常的语气说:“望月做的很棒呢。”【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80-90 第81章 81你能不能偶尔也来看看我?…… “还请大家多多指教!”少年们整齐的喊声透穿体育馆,胶鞋摩擦蜡面地板声响起。 少年们在球网两边来回跑动,望月佑子坐在候场区的板凳上,摁下圆珠笔笔头。 因为有枭谷的加入,井闼山将替补的二队直接拉了上来,开始循环车轮赛。 虽然说是二队,但是各个球员不管是单项能力、还是综合能 力,都远超越同龄人,换在其他学校绝对是稳坐首发。 不仅是二队,还有翘首以盼希望能拿到队服的社员们,凑在一起能站满一个教室。 这么一对比,音驹在春高预选赛初差点拉不齐人、险些让自由人上去打副攻,实在惨烈。 望月佑子盯着音驹场上的情况,却也不满足地,时不时看向另外一场。 特殊的快攻配合、队伍的阵型、应对不同情况的战术,都一一映在湛蓝色瞳孔中。 像是一支沉眠许久的花突然被唤醒,不断汲取水分和营养,贪婪地想让根枝更加强壮。 现在还不够,还需要更多、更多。 只是在这个体育馆里,就挤满令人移不开眼的天才,一想到未来还要碰到数不清的怪物们,心脏就开始砰砰狂跳。 人影来往跑动,她握紧手中的笔,指骨发白。 需要通过这一次集训,找到能够加强音驹的体系,真正磨砺出一把能登上顶点的利刃。 尖促的哨声穿透耳膜,思绪骤然被拽回现实。 “佐久早!!你给我记着!!!”电子计分牌数字清零,救球失败的大猫头鹰扑倒地上,破防大喊。 刚才的比赛里,因为那不知会转向何方的手腕,让枭谷狠狠吃瘪。 “……嗯。”被喊到的黑卷发少年肩膀上搭着白毛巾,迈出脚步,想要离这个麻烦人物远一点。 走出好几步,不甘心的嗷嗷声还没停止。 佐久早赶紧加快脚步,跨越整个球场,走到音驹候场区,靠在望月佑子身后的墙上。 刚好轮换下来的黑尾面露警惕:“小黄鼠狼刚下场不和前辈们联络感情,来我们这里干什么?” “……来避难。”佐久早目移,拉上口罩。 在他们的对面,木兔双手抱膝坐在地面上,面色已经褪成格格不入黑白画风,对周围队友声援按下静音键。 “……懂你。”之前见到井闼山就呲牙警告的黑猫露出同情的神色。 面前又一球飞入自家的场地,望月佑子回头,皮笑肉不笑地:“黑尾学长,我记得我们的比赛还没打完吧?” 假装和自己无关,佐久早默默偏过头去,留黑尾一个人接受眼神拷打。 “……是!望月长官!”明明是前辈,黑尾莫名其妙对望月佑子的命令条件反射地服从。 见到黑尾收起心思,望月佑子转过头去,把注意力又放在球场上。 现在到了局末拉扯,每一球都至关重要,更需要把注意力全部集中。 在等待发球的时候,余光不经意瞥到对面球场的情况。 木兔还坐在地上,赤苇半蹲在他身侧,似乎对他说了什么,又抬手指向这边。 听完赤苇的话的木兔,突然恢复神志,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刚才软塌塌的冲天发也奇迹般立起来。 心头洋溢起奇怪的感觉,总觉得赤苇在指着自己说了什么,不过应该错觉吧…… 哨声响起,开始发球。 把刚才短暂的小插曲抛之脑后,望月佑子目光重新拉回,专注地盯着两方选手的状态。 时间过得很快,这一场训练赛结束。 “我们走!” 训练赛输的队伍需要全队鱼跃一圈,黑尾带头受罚,井闼山趁着空隙围了上来。 “麻烦了,上一局我有什么需要改进的?”饭纲掌首当其冲发问。 为了公平性,井闼山是用正选各拆一半搭配二队组成的队伍和他们打比赛,而饭纲掌这局正好在对面。 “你们教练旷工的工资记得给我们的磨刀匠。”猫又教练懒洋洋调侃,很早就已经默许他们的行为。 “教练要盯另外一边,他说这边有望月,相信她绝对不会出错。”饭纲掌笑着解释。 猫又教练这才发出满意的哼声,示意他们继续。 得到准许,趁着其他猫还在受罚,直立鼬们一拥而上,把望月佑子团团围住。 一个一个问题抛出,都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她,希望能最先被翻牌子。 在不耽误本队的前提,望月佑子觉得这样也很好,很乐意和他们说一些自己看到细节。 毕竟在注意到他们细节的时候,也为自己提供了参数优良的数据库,两方共赢都不亏。 耳边传来不属于这里的声音,望月佑子抬头,好像听到木兔在喊她。 但是,井闼山身高将尽两米的拦网手突然直起腰,恰好挡住声音传来的那个方向,什么都没看到。 “你们有听到有人喊我吗?”望月佑子发出疑惑的声音。 井闼山集体摇摇头:“完全没听到啊,一点声音都没有啊。” “但是我……” 井闼山另外一位一米九身高的副攻突然踮起脚:“可能是听错了?我们人多话杂,听错也很正常的。” 望月佑子有些疑惑地转转头,发现视角里全是遮天蔽日的铁壁,根本没有看到木兔的身影。 似乎是错觉,她感觉井闼山的人把她围得更紧了,一点外面的空隙都看不到。 估计是……错觉吧? 为了确保黑尾他们回来不被晾在一边,望月佑子再一次忽视这个小插曲,加快速度说了下去。 把他们的问题说完,音驹正好鱼跃三圈回来,两方进行轮换。 这时,熟悉的声音传来,隔着人群空隙,看到跑向一脸无奈枭谷成员的木兔:“赤苇,根本就挤不进去嘛!里面在说什么都听不清!” 望月佑子:“啊……?” 所以木兔学长他刚才到底在不在这里……? 黑尾直接伸出手,强行把她的脸掰正,“没事不用管,知道他还活蹦乱跳就行了。” “啊……嗯。”望月佑子愣愣点头,隐约看到赤苇在给木兔顺毛。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又赤苇在,应该没什么事吧…… 很快,下一场继续开打,来回车轮战开始。 一个下午的时间过去,白天集训正式结束,晚饭结束后进入自由训练时间。 三个教练扯着领队,勾肩搭背讨论附近哪家居酒屋啤酒好喝,顺带留给还未成年的小毛孩们一个潇洒的背影。 站在体育馆门边,望月佑子等着白福雪绘她们一起去食堂。 平时干饭最积极的白福雪绘,这次却慢吞吞地走过来。 “那个佑子……能稍微等一下再去食堂吗?”白福雪绘望着还没走远的黑尾和饭纲,开始斟酌语气。 “为什么?雪绘不是很早就开始期待井闼山的食堂吗?”望月佑子一脸疑惑,但白福一脸誓死不说的表情,只好把视线移到一起过来的雀田薰身上。 雀田薰赶紧心虚抬头望天哼歌三连。 “先进来再说吧。”白福雪绘心一横,拉着她的手腕,带她往体育馆里走。 球场散落排球,望月佑子不小心一脚踢开,黄绿色排球慢悠悠地滚向角落。 角落里,枭谷的几个人都没走,围成一个圈,一脸无奈地看着圈里。 木兔光太郎蹲在圈内,脸埋在膝盖上,平时很有朝气的冲天发软软耷拉下来。 望月佑子向他们投去询问的眼神。 “嗯……就是……今天训练赛全输给井闼山了……”白福雪绘眼神开始飘忽,一点点斟酌着语言,“就是,他们的拦网都有点……难缠。” “是需要帮忙哄木兔学长吗?”说了前因,望月佑子秒懂,凑到她耳边小声问。 “算、算是吧……?”白福雪绘嘴角抽动。 木兔耳朵很灵:“我才不需要哄!” 这话一出,围住木兔的枭谷成员集体扶额,发出幽怨的叹息声。 木叶抬手戳了戳木兔的背,但他固执地蹲在地上,不为所动。 赤苇很无奈地叹口气:“那木兔学长先在这里冷静一下,晚饭后我们再来找你。” 说完,赤苇无视木兔的震惊一颤,带着木叶他们就直接往外走。 瞬间,刚才还挤满枭谷成员的体育馆内,只剩下三个女孩子和陷入消极模式的大猫头鹰。 枭谷的两位经理虽然没走,脸上也长满黑线,一脸无语凝噎。 望月佑子察觉到气氛有一丝微妙,“那我也先去外面等雪绘你们。” 平时这个情况直接上手哄一哄,木兔学长就会瞬间满电,但今天的情况似乎不太一样。 看着白福她们支支吾吾的样子,估计有什么难言之隐,虽然不明白为什么非要拉自己过来,但还是不要参与,让他们内部自行解决比较好。 白福雪绘露出“这家伙没救了 “的表情,点头答应她的提议。 望月佑子转身离开,听到身后的白福雪绘和雀田薰猛地咳嗽两声。 突然,自己的手腕突然被后方的强力拽住。 “木兔学长……?”望月佑子停下脚步,不解地看着环住自己手腕的大手。 手心粗糙炽热,莫名让她的心脏也被烫了一下。 宽厚结实的背肌微微撑宽球服后的数字,木兔往前动了动。 “就是……休息时间我想来找你,但是挤不过井闼山的人,”木兔拽着她的手腕,声音委屈开始告状,“感觉他们好像是故意的。” 下一秒,木兔抬起头,让她落入独属猛禽的瞳孔里。 他的声音带上有些委屈的气声:“我也知道你要和他们说话,但是你能不能也偶尔来看看我?” * 木叶跟着赤苇他们趴在门外的死角,透着小小的门缝,努力地看着里面的情况。 看到木兔自己开始动起来,木叶对赤苇的背影肃然起敬。 ……真是辛苦了。 第82章 82我要做一个冷酷的王牌。 望月佑子用询问的眼神望向白福雪绘她们。 就为了这个事? 两个人一脸尴尬地连连点头,感觉很丢脸。 望月佑子往下看去。 手腕还被紧紧捏住,皮肤不断感受着对方炽热的体温,犹如一只大型猛禽站在脚边,正可怜兮兮地抬头看人。 没有挣脱对方的手,望月佑子蹲下来,与他四目相对。 “木兔学长,没必要非在这个时候来找我呀。” “可是别的时候看不到你。” 木兔声音还是有点委屈。像是在外面受了欺负,曾经打理光滑油亮的漂亮翎毛被弄得乱糟糟,一蹦一跳过来求安慰的猫头鹰。 望月佑子眼睛弯了弯:“晚上自由训练的时候我也在的,木兔学长有时间的话,我可以过来找你。” “那今晚请来看我练习!”木兔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好啊,我很期待木兔学长的扣球。” 得到这句话,木兔“heyheyhey”三声,刚才软塌塌的朝天发又立了起来,咻地一下跳起来。 他双手朝天握拳:“肚子好饿啊!我们快去吃饭吧!” 在木兔身后,两位枭谷经理双手合十,疯狂对着望月佑子道谢。 望月佑子笑眯眯地摆摆手,让她们不要太在意。 该处理的事情处理完毕,来到白福雪绘最期待的干饭时间。 作为豪门学校,井闼山各项基础设施配套齐全,食堂设施和餐品也是应有尽有的豪华。 白福雪绘对此打出满分。 她像是闯进粮仓的小仓鼠,每个窗口都要去觅食,端着小山般的餐盘,向早已落座的望月佑子走来。 瞬间,小小的议论声四起,目光悄悄集中在她们身上。 “你们看那边……有没有感觉很赏心悦目?” “是……今天被教练压迫出来的尸斑稍微淡了一点。” 现在是周末,学生们全都放假,留校的通常是需要集训的运动社团,零星掺杂着几个忙竞赛的文化生。 得意的哼声响起。 三个学校的人拼成一长桌,聚在一起用餐。黑尾坐在最中间,一脸骄傲:“那是我们排球部的经理。” 旁边的枭谷成员得意洋洋地点头附和。 “那个人也是你们排球部的经理?”他们悄悄指向那边。 指尖所指之处,黑白朝天发的大猫头鹰端着像山一样的餐盘,咻地一下,很自然地坐在望月佑子身边。 因为动作太匆忙,餐盘里汤汁撒出来,溅到他自己的手上。 望月佑子赶紧掏出手帕递给他,得到手帕的猫头鹰立马开启阳光普照模式,周边飘着会旋转的小花。 瞬间民怨四起。 厚脸皮真好啊……可以坐到三个美少女JK身边。 还能拿到JK贴身携带的手帕! “……是错觉吗?”望月佑子浑身一颤,感觉如芒在背,“怎么感觉有人在往我们这边看。” 沉迷干饭的白福雪绘没有回她。 “木兔你干嘛!你快去找赤苇他们!”雀田薰也察觉到周围莫名带着怨气的视线,压低声音赶人。 木兔理直气壮地表示要加入女子会:“刚才赤苇他们撇下我直接走了,我才不要去找他们!” 说完,还气呼呼地背过头,视线故意绕开赤苇他们在的方向。 望月佑子微不可查地叹口气:“不能闹别扭啊,那以后赤苇托球过来,木兔学长你扣还是不扣?” “……”木兔沉默一瞬,中气十足,“那肯定还是会扣的!” 木兔继续撇撇嘴:“所以从此以后我要变成一个冷酷的王牌,毫无感情地扣小斜线,让赤苇对我冰冷的样子追悔莫及。” 望月佑子:“……” 这个样子真的好像幼儿园的小朋友。 “可是我很喜欢之前木兔学长扣球的样子,很有感染力,像大太阳一样。”她伸出双臂比划一下,“有这么大——!” 木兔还是装作冰冷的样子,嘴角却已经开始不自觉微微上扬,“真的吗?” “真的真的!”望月佑子点点头,“我相信我们的王牌可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生气,我们的王牌可是冠军选手,这一点小事很快就能自己解决好了,对不对?” “……”此刻嘴角已经绷不住,但为了保持冰冷的形象,木兔背过身,索性不看她。 望月佑子直接凑了上去:“我看看我们的王牌在干什么?是笑了吗?我就说嘛,笑起来的王牌最帅气了。” 一套丝滑小连招下来,止不住地“heyheyhey”,木兔嘴角咧得已经能和太阳肩并肩。 “真没办法啊!那我去找赤苇他们好了!”他一拍脑袋,在望月佑子的注视下,主动走到赤苇身边。 虽然没有直接说话,但他很刻意地走到赤苇身边,故意咳嗽好几声。 “……”完全不知道已经被单方面闹别扭,赤苇抬头望着他,“木兔学长,这里已经没位置了。” 木叶也说:“还有吃饭的时候别老咳嗽,感觉有点脏。” 木兔:“……” * 晚饭结束后是自由训练时间。 和木兔约的时间还有一段时间,望月佑子坐在候场区写记录打发时间。 一道黑影投在纸面上,周边被淡淡洗衣粉的味道萦绕。 望月佑子抬眼看去。 “那个……请问看到木兔学长了吗?”赤苇站在对面,面上表情有些尴尬,“从食堂回来一直找不到他,就想问一下他有没有过来这边。” 望月佑子摇摇头,又问:“你们没和好吗?” “和好?”赤苇一脸疑惑,“我和木兔学长没有吵架啊?” 这回轮到望月佑子脑袋上冒出问号,把在食堂时的对话原原本本和赤苇复述一遍。 无奈地揉揉太阳穴,赤苇露出一个“完全没往这方面想”的表情。 “那我先告辞了。”赤苇微微躬身道谢,转身离开。 但望月佑子叫住了他。 “今天晚上的自由训练我也没什么事。”望月佑子放下纸笔,“我也来帮你找吧,这样能快一点。” 赤苇转身,松石绿色瞳孔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晦涩情绪。 随后,他恢复一如既往清冷平淡的语调:“非常感谢,那后面就麻烦你了。” 简单讨论一下木兔有可能在的地方,两个人决定分头去找。 井闼山体育馆很大,夜晚使用场馆并不多,其他地方都是空荡荡的漆黑。 望月佑子的脚步声在走廊回响。 按照赤苇给出木兔学长最喜欢躲的几个地方,望月佑子一一检查完数个器材室,都没有发现木兔的行踪。 现在只剩下前面的标枪器材室没有去过了。 木门的合页生锈,吱呀一声,混着水气的灰尘味扑面而来。 里面漆黑一片。 食指来回摁动吊灯开关,吊顶的照明灯没有一丝反应。 ……是坏了吗? 微弱的白光亮起,望月佑子点开手机的手电筒,弯着腰一一查看可能藏人的地方。 毫无意外地,都空无一人。 望月佑子掐灭手机电筒,打算出去找赤苇汇合,但临走时,鬼使神差地看了一眼门口的大柜子。 铁皮柜子很大很宽,里面好像塞了一些杂物,柜门被撑开一条小缝。 内心闪过一丝怀疑,她伸出手,试探地拉开柜门。 在柜门完全打开的那一刻,下面格子闪着微弱的金色光芒,有人坐在里面。 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对方拽了进去。 一路 上一个人在黑漆漆的屋子里来回穿梭,望月佑子一直在脑补诡异事件,突然被拽进柜子时大脑一片空白。 等背部靠上冰凉的触感,她感觉喉咙一紧,才后知后觉吓出声。 但还没等发出声音,嘴巴就被温热的大掌盖上,被强制禁言。 木兔坐在对面,另外食指覆在唇上,比出“嘘”的手势。 柜子从外面看很大,但里面摆了一些杂物,一个人藏里面还好,两个人就显得很拥挤。 望月佑子的膝盖和木兔膝盖顶在一起。 “木兔学长,你躲在这里干什么?”对方没有松手的意思,望月佑子说话时,感觉到湿漉漉的热气。 “我打算待到训练快开始再出去,”木兔透过缝隙小心翼翼地看向外面,“刚才真是气死我了,稍微让他们体会离开我的感受。” 说完,他自觉把腿往后缩了缩,排球裤顺着地心引力垂下,露出长护膝和黑布料之间暧昧的大腿缝隙。 “那也不能这么……”望月佑子很无奈,可话没说完,木兔的手掌突然向前一顶,只能发出模糊的唔唔声。 犹如百分百对外界戒备的猫头鹰,他眼睛透过小小的缝隙看着外面,静了一瞬后,望月佑子听到走廊上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拉开门的声音接二连三响起,脚步越来越近,直到停在他们这里。 “望月?这里门是开着的,你在里面吗?”隔着一层铁皮,赤苇的声音有些不清。 周围一片静悄悄,缩在柜子里的人谁都没出声。 见到没人回应,摁动开关声音响起,随后脚步声开始动起来,在他们身边走来走去。 望月佑子的心紧张到极点。 虽然确实没干什么坏事,但是现在这个状况被发现,绝对跳进东京湾都洗不清。 她可不想在赤苇推开柜门的时候,大喊一声“surprise”,让他体验一下拆盲盒的惊喜。 但是怕什么来什么,在四处搜寻一遍后,赤苇停在了柜子正前方。 他似乎在观察,犹豫要不要打开柜子。 但这个时候,走廊上响起另一道脚步声。 赤苇伸出开柜门的手缩回,隔着小缝,看到他转身面向门外。 望月佑子刚松一口气。 但下一秒,赤苇往日清冷平淡的声调犹如一道惊雷炸开,淡声问向来人: “黑尾学长?有什么事吗?” 第83章 83想要让黑尾学长知道今天的事吗?…… “黑尾学长?有什么事吗?”赤苇转身,刚才被挡住缝隙透进走廊灯光。 外面的脚步声停下,黑尾的声音传来:“呀啊,没什么大事,就是教练喊我来器材室拿点东西。” 缩在柜子里一动不敢动的望月佑子心一紧。 这种情况下,偏偏是黑尾这种麻烦人物来这里了。 黑尾学长的心思很敏感,对周遭环境变化的洞察力很强,说不定一下子就会被察觉到有人躲在里面。 不过现在还好……木兔学长刚才收回手,乖乖抱着膝盖躲着不动,没有发出什么动静。 只要能熬过这几分钟,就应该不会发现。 望月佑子小心翼翼地把眼睛凑到柜门细小的缝隙后,隔着一块铁皮,赤苇的声音突然在她头顶响起:“但我记得……教练们好像都出去喝酒了吧?” “是白天教练喊我们过来拿东西,最近记性不太好,刚才才想起来。”黑尾解释,鞋底摩擦地面的声音响起,走进室内。 “原来如此。”赤苇顺势让路,挡在柜子前面,里面的光线瞬间暗下来。 黑尾走了一圈,翻动器材的声音响起,一点点往这边逼近。 “赤苇同学,你可以不用在这里等我哦?”黑尾一边走动,一边又说。 “没关系的,黑尾学长。”赤苇的身体又往后靠了靠,严严实实挡在柜子前面,“这里离排球馆有点远,我可以帮忙一起把器材带回去。” 这个理由合情合理,黑尾没有理由拒绝,翻动器材的声音继续响起。 但是他假装不经意地问道:“听你们枭谷的人说木兔又不见了?” “嗯……不过自由训练马上要开始了,木兔学长不会错过训练时间,他自己会出来的。”赤苇没有否认。 “是吗?我刚才听说你们教练临时有重要的事情找他,他能自己出来就好。” 两个人的对话一来一回在耳边回响,在听到黑尾的话后,本来安安静静的木兔腿一动,抬手要推开柜门。 这个时候怎么能出去?! 想都没来得及多想,望月佑子上前赶紧扯住他的手腕,整个人几乎压在他的身上。 黑色长发垂在木兔的胸前,她用手捂住对方的嘴巴,皱着眉摇摇头。 “可是教练要找我诶。”木兔小声说,给她的掌心带来湿漉漉的热气,脑后顿时一片酥麻。 望月佑子很想直接吐槽,几个酒鬼教练勾肩搭背出去肯定不醉不归,估计现在在外面都喝的不省人事了,怎么还会酒后想起大晚上还在苦哈哈训练的小屁孩们。 虽然不知道黑尾学长想要干什么,但是这句话绝对是故意说的。 而且这个时候怎么能说话啊?! 周边静悄悄的,稍微有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被听到。 但很巧合的是,在柜子前面的赤苇恰好不小心敲到铁柜子,铛地一声,金属受击的脆响盖过说话声音。 在心底感谢这个无心之举,望月佑子对外面的情况全神贯注,一边捂住木兔的嘴,一边透过缝隙看着外面的情况。 所幸,听到翻动器材的声音不停,黑尾没有走过来的意思,心中的大石才缓缓放下。 应该是没有听见刚才的说话声。 这时,她感觉木兔的手腕又动了动。 “我们……”刚才的罪魁祸首完全没有自觉,继续发出声音。 望月佑子立马向木兔投去谴责的目光,但对上他略显无辜的眼神,才后知后觉地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顺着他的视线看下去,自己的两条腿分跨在他的双腿两侧,因为刚才太着急,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几乎是跨坐在对方的胯骨上。 偏偏木兔本人也没有反抗的意思,喉结滚动,胸膛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着,正静静抬眼看着她。 两方的体型差距悬殊,如果对方有意,稍微一动就能完完全全把她圈在怀里。 靠……靠、靠的实在太近了! 望月佑子感觉头顶腾地一下冒出一股热气,慌张地往后拉开距离,猛地一下撞在铁皮上,发出一声闷响。 完了!这绝对要被外面的两个人发现了。 再一次,在柜子前面站着的赤苇突然往后一靠,铛地一声,彻彻底底用身体将唯一的缝隙遮的严严实实。 柜内瞬间一片黑暗,只剩下呼吸声在交织。 显然,刚才发出的声响吸引到黑尾的注意力:“赤苇,你刚才有听到那个柜子里发出什么声音吗?” “黑尾学长,应该是我刚才靠在柜子上的声音。”赤苇的声音一如既往平淡。 “不不不,我感觉是从里面发出来的声音。”黑尾站起身,脚步声越来越近,已经往这边走过来,“说不定木兔就躲在里面哦?” “……” 柜内仍然一片黑暗,赤苇依旧靠着柜子门上,没有让开的意思。 “喂喂喂,怎么了赤苇同学?”黑尾故意用插科打诨的方式表达怀疑,“你一直站在那个柜子前面,里面该不会藏着 你刚杀的人吧?” “如果你再不让开的话,心思敏感的学长我可是要吓得报警了哦?” “……”赤苇微不可查地叹口气,慢慢挪开,“我没有杀人,黑尾学长。如果你怀疑的话,那就尽管看好了。” “放心啦,刚才只是开玩笑,我单纯就是好奇里面到底有什么。”黑尾拍拍赤苇,随后伸出手。 黑尾伸来的手掌阴影,透过缝隙,投在望月佑子的脸上。 只差不到一厘米的距离,他的指尖就要触碰上铁皮,打开柜门。 柜子内的风景即将在外面的两个人面前一览无余! 嗡嗡、嗡嗡。 指尖距离柜门只有一条缝的距离,黑尾的手突然停在半空。 是他的手机震动的声音。 “猫又教练?这个时候打电话来有什么事?”黑尾声音中透着疑惑,“喝酒还要抽空打电话?” 滴地一声,接通键摁下,一片混沌的嘈杂人声中,领队略显焦急的声音响起。 “黑尾,猫又教练喝高了,谁都拉不动!你快带几个人过来把教练带回来!” “哎呀!猫又教练你人别闹了!” 说话时,背景还时不时响起劝阻声、玻璃杯相碰的响声,和猫又教练醉醺醺的懒音。 “真是的……都和他说了几遍,不要喝那么多了!”黑尾挂断电话,短暂扶额,随后目光停又留在柜子和赤苇之间。 赤苇笑着反问:“怎么了黑尾学长?现在不赶紧去接猫又教练吗?” “……”黑尾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转身离开,“现在就去。” 匆忙的脚步声回响在整个楼道,逐渐远去。 随后,赤苇叹了口气,一并向外走去,并轻轻地带上门。 室内一片寂静。 木兔光太郎安安静静地坐在对面,瞳孔在黑暗中闪着金色微光。 他歪歪头问:“现在我们可以出去了吗?” 望月佑子还没从刚才的尴尬中剥离,只愣愣地向他点点头。 木兔也没着急出去。 “你的脸好红啊!”木兔向她伸出手。 宽厚温热的大掌撩开额前碎发,掌心贴在额头上,木兔又缩回去,把掌心带来温度和自己的体温比对。 “感觉也没发烧啊?”木兔面露疑惑,“我陪你去保健室看看吧?” “不、不用了!”望月佑子感觉自己脸上有火在烧,“我身体有点不舒服,今天就先回去了!” 说完,望月佑子顶着后面人“诶诶诶?”夺门而出,跑动时趔趔趄趄,连续碰到几次墙壁,才恢复一点方向感。 走廊的声控灯接二连三亮起,她脑中一片空白,只想赶紧找个地缝躲起来。 又跑过一个转角,猝不及防地撞上一个未知物体,望月佑子趔趄后退几步。 声控灯正好熄灭,赤苇京治站在窗边,银白清冷月光安静洒在他的身上。 “啊”了一声,松石绿色眸子淡淡瞥来,周身气质清冷,犹如神话中踏月光而来的使者。 “终于肯出来了啊,木兔学长呢?”他平声问道。 这句话信息量过于庞大,望月佑子愣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回什么。 环顾四周没有发现其他人的身影,赤苇忽地笑问道:“想要让黑尾学长知道今天的事情吗?” “……” 顶着赤苇的目光,望月佑子下意识向后退了两步,突然意识到一个道理。 就算猫头鹰平时再呆再傻,会三百六十度转脑袋故意耍宝逗人笑,或者一脸与世无争,每天懒洋洋地晒太阳,一脸老僧入定什么都不想管的样子。 但终究是猛禽就是猛禽。 在需要的时候,他还是会无情地撕掉平时温驯伪装,想要一口气捕猎成功。 第84章 84果然不擅长应付二传。…… “……”望月佑子盯着他,脸上燥热缓缓退潮,“你如果打算告诉黑尾学长,一开始就不会挡在我们前面了吧?” 赤苇短促笑一声,“确实。” “但是一个人临时改变想法,也是很正常的事吧?”他顿时上前一步,俯下身,对握主动权势在必得。 彼此之间距离挨得很近。 星星点点月光点在睫毛上,松石绿色眼眸低垂着,映出她现在故作镇定的样子。 如果可以,现在想数清赤苇有几根睫毛都可以。 “所以?”望月佑子连连后退几步,直到后背抵在墙上。 本来以为黑尾学长就已经够难缠了,没想到最难缠的家伙在这里。 她有些羞恼地在心里直叹气,果然二传手这个位置的人她一直都应付不来。 赤苇数着她的步子,向后退几步就上前几步,强制性让她的视野里全部都是他自己的影子。 随后,他漫不经心说道:“很简单,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三个小小的请求。” 望月佑子露出狐疑的眼神,她能答应他什么小小的请求? 要钱?在枭谷上学的人就没几个穷的。 赤苇被她紧张兮兮的样子逗笑,肩膀耸动:“请放心,不会是违反道德过分的要求,只是你几个力所能及的小请求。” 说完,松石绿色眼睛盈满笑意,透出几分引诱和危险的气息。 “你先说。”望月佑子退无可退,气势弱了很多。 赤苇直接单刀直入:“第一个,虽然我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但是希望你以后还是以之前的态度面对木兔学长。” “只是这样?” “只是这样。”赤苇接着反问,“难道说我在你心里是个很坏的人?觉得我会提出很过分的要求?” “……我只是不理解你这么做的意思是什么。” “因为很迷人。”赤苇说,转头望向窗外,“木兔学长看到你很开心,我希望木兔学长能继续维持这个状态,仅此而已。” 望月佑子看着赤苇,看他瞳的孔装满清冷的满月,仿佛在透过它看属于自己的明星。 随后,满月从他的瞳孔消失,继续装满她的影子,赤苇笑着反问,“木兔学长每次在赛场上意气风发的样子很迷人,不是吗?” “那剩下两个呢?”望月佑子姑且接受。 赤苇望向远方:“没想好,以后再说吧。” “……我不喜欢答应未知的条件。” “那我们算谈判破裂了?”他的语气一如既往平淡,手机荧光投在脸上,“不知道黑尾学长现在有没有时间看手机。” 说完,纤长的手指在屏幕上来回敲动,不像是为了讨价还价的故作姿态。 短暂的几十秒后,赤苇停止打字,大拇指移向发送键一侧。 在即将摁下去的那一刻,手腕被少女素白的手指握住,力度不大,却足以让他停下。 旋即,他露出得到猎物的笑容,“想好了吗?” “……我答应你。”望月佑子一脸无奈,“把信息删了。” 赤苇把手机屏幕转过来,上面不是聊天界面框,而是备忘录,刚才输入得也全部是乱码。 “就算你不答应,我也不会发的。” “……大骗子。”望月佑子低下头,攥着他的手腕力度加重。 他笑了一声,不置可否。 这个时候,远处传来匆忙跑向这边的脚步声。 来人步伐风风火火,带亮一排声控灯,望月佑子赶紧往旁边跳开,和赤苇距离拉开五步远。 “望月,终于找到你啦!”木兔三步并两步跳过来,“还好你没走太远!” “……是。” 木兔歪歪头:“诶?Akaashi,你也在这里?你原来真的是来……我还以为你真是来帮黑尾的!” “是啊,木兔学长,晚间训练马上要开始了。虽然最重要的人最后出现没错,但是不能让大家久等。” “Akaashi!” 瞬间,圆圆的金色瞳孔变成不断颤动的蛋花眼,木兔把刚才单方面闹别扭完全抛之脑后。 “木兔学长,我们赶紧回去吧,别让大家久等了。”赤苇将视线移到旁边,“也记得好好感谢望月哦,为了找 你她可是帮了很大忙。” “是哦!”木兔以拳击掌,走到望月佑子的身边。 随后,她感觉手腕传来粗糙触感,炽热的暖意笼罩,被很怜惜地圈了起来。 木兔晃晃她的手腕,笑容开朗灿烂:“前面这一段很黑的,摔跤可不好,我带你过去吧!” “木兔学长,不用这样……”望月佑子想摇头拒绝,但是木兔挺起胸膛,直接拉起她就往前走。 “不用客气!我刚才过来差点摔了好几跤呢!”他往前拽着她,脊背挺拔,散发着独有的少年气。 手腕上的温度不断在扩散,好像在一点点涌向胸腔,给心脏加热,望月佑子站在原地,没有跟上步伐。 “怎么了?”大猫头鹰发出疑惑的声音。 “木兔学长,不……” 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温凉纤长的手指缠上另外一只空着的手,带着打球磨出茧子,细细搓磨着小指指腹。 赤苇京治在后面提醒她,不要忘记刚才的约定。 见她没有回复,从后面缠上来的纤长手指重重捏了一下,像是在警告又像是在惩罚。 “嗯?后面怎么了吗?”木兔似乎发现什么不对劲,探着头往后看。 即便这样,赤苇也没有松手的意思,手上的动作依旧不停。 这个人到底要干什么?! 望月佑子又气又恼,猛地把另外一只手藏在背后。 所幸这里的声控灯已经灭掉,木兔没有看清后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望月佑子故作镇定笑道:“没事,木兔学长,带我往前走吧。” “那我们就出发啦!” 大猫头鹰很受用望月佑子的许可,周围散发出不存在的亮光,似乎把昏暗的走廊都照亮一个度。 在她没有拒绝木兔的意思后,身后缠着小指的手离开,瞬间浑身一轻。 望月佑子悄悄回头用谴责的眼神望着罪魁祸首。 这么做实在是太过分了。 但罪魁祸首只是状似无辜地弯弯眼睛,耸耸肩。 好像在说,这只是对差点没有履约的提醒。 这段路如木兔光太郎说的一样,一片漆黑,微弱安全出口指示灯是唯一的光源。 不知道走了多久,等走到灯光能照到的地方,双眼骤然接受强光,望月佑子下意识眯起眼睛。 “好啦,这里就不会看不清路了!”木兔光太郎松开手,望月佑子两只手才如释重负垂下来。 “你的脸真的好红啊!要不我还是陪你去一趟保健室吧!”木兔眉头拧起,仔细观察着她,“晚上发烧了可不好!” “不用了,木兔学长。”望月佑子摇摇头,“我回去休息一下就好。” 木兔露出遗憾的神情:“那好吧……记得注意身体!我等会儿和白福她们说一下,让她们帮忙留意一下。” “谢谢木兔学长,马上晚间训练开始了,你们就先过去吧。” “那好……那明天见!”木兔向她恋恋不舍挥手。 一直安静的赤苇跟上木兔的脚步,路过她身边时,也轻声说了句:“明天见。” 两个人一起向排球馆的方向走去。 背对着灯火通明的排球馆,望月佑子几乎是逃一样跑回集训宿舍,砰地一下拉上门。 心脏砰砰直跳,背抵在冰凉的铁门上,顺着门板缓缓坐在地上。 ……难缠的家伙。 为了平复胸膛中乱窜的情绪,望月佑子胡乱划动手机,平时关注的宫城县本地体育推文号突然弹出提示。 推文用比平时还粗的字号打出标题:宫城县春高代表激烈角逐——白鸟泽学园胜出! 在这硕大的字体之下,是赛场上白鸟泽得胜瞬间的集体照。 而在照片不显眼的角落,青白色的背影也被拍了进去。 ——升入高中以来,及川彻第四次输给牛岛若利。 第85章 85如果及川学长讨厌什么,那么我也…… 手机白色荧光落入瞳孔,望月佑子在手机屏幕上敲敲打打。 对话框不断上弹,拇指重重向对面敲出一个“OK”后,望月佑子舒了口气。 随后点开搜索框,找到及川彻的line。 她直接开门见山问道:“及川学长,你现在在吗?” 气泡旁边转成已读的小绿勾,头顶上备注跳转成“对方正在输入中”,断断续续。 隔了五分钟,对面很拽地回了句:“我不在。” 望月佑子:“……那你点开消息回复干什么。” 及川回:“我的手机想点哪里点哪里。” “其实及川学长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你要干什么。”隔了一分钟,他补充一句。 望月佑子说:“……那你说说我要来干什么。” 及川彻甩来一个小猫摇头表情包:“你的心思超级好猜!干嘛啦!我又不需要安慰!反正被牛若打爆又不是这一次了!我已经被锤打得肉质Q弹了!” 望月佑子回一个乌鸦飘过留下六个点的表情包:“自作多情的家伙,谁要来安慰你。” 及川彻:“?” “我表弟刚才打电话过来说他明天中午要和家里人出去吃饭,不能和小猛一起去排球教室了,直接在排球教室碰头就好。” “他的电话手表没电了,记不得小猛的手机号,所以用座机打电话给我让我帮忙转告一下。”她又补充一句。 这句话说完,对话款陷入长久的沉默,头顶上的备注名又开始和“对方正在输入中”,来回跳转。 隔了五分钟,他终于憋出一句话:“就这样?” “就这样。” “……”对方决定直接结束会话:“好好好,我已经和小猛说了!再见再见!” 望月佑子叹气,回道:“我现在闲的很无聊,能不能请善良的及川学长陪我聊一会儿天?” 对面很傲娇地甩来一个小人抱胸“哼”的表情:“不要不要,及川学长可是大忙人,从来不免费陪聊的!” “那我们先唠五千日元的嗑。” 及川说:“五千日元只能聊十分钟。” 望月佑子直接给他转了五万日元过去:“那先聊一个半小时的。” 见到她二话不说甩钱过来,对面又陷入沉默。 但很快,及川彻就把转账原路退回了。 望月佑子扣了个问号过去。 及川别别扭扭地回:“最近及川学长决定回馈老客户,推出五日元陪聊一晚上的套餐,你需要吗?” “及川学长,你是五元神吗?” “……你别管!” 一笔高达五日元的巨款立马转了过去。 及川彻老老实实点了接收,又问:“你那边可以打电话吗?好久没和你说话了。” “好。”望月佑子弯弯眼睛,走到窗边,摁下通话键。 白色纱帘飘荡,望月佑子一只手抚上窗台,远处体育馆灯火通明。 刚开始只是聊一些家长里短。 两个人共同话题也就那么多,无非是围绕着排球和北川第一的那些事,中间还掺着疑似夹带私货,抹黑岩泉一的事迹。 望月佑子问北川第一他们那一期的去向,及川彻回忆着给出答案。 及川他那一届不用说,她那一届选择继续打排球的不多,基本都走升学的道路。 剩下的是当年初一那一届。 国见英、金田一,已经确定保送青叶城西,其他没有拿到保送名额的,也打算走升学道路。 “飞雄呢?”望月佑子有些疑惑,不管是保送还是升学都没他的名字。 按照影山飞雄的水 平,应该是被县内几个高中疯抢的存在。 提到这个名字,及川彻罕见地沉默半晌。 听筒那边传来沉沉的吸气声,及川酝酿一会儿,尽可能用往常的语气调笑道: “小飞雄啊,据说白鸟泽给他发试训邀请了,以他的能力想要去白鸟泽当个正选应该轻轻松松吧?” “到了白鸟泽的话,和牛若强强联合,打穿全国应该不成问题吧?” “对了,最近他还有了个外号‘球场上的国王’,听着挺帅吧?” 要么闭口不提,要么就一口气说很多。 望月佑子直接打断他:“及川学长,你是觉得飞雄去了白鸟泽后,这辈子都打不过他们了?” 自以为掩饰得很巧妙的玩笑声戛然而止,听筒两边一片沉默。 他用自以为坦然的气声反问:“……难道不是么?一个牛若我都应付不过来。” “那和我一起好好学习吧,一起携手上个好大学,找个好专业。等他们还在苦哈哈打排球的时候,你西装革履在一身臭汗的他们面前闪亮登场,摘下墨镜狂拽酷炫地说一声‘一群臭打球的’,你们打球那么累还不如我一个小时赚的多。” “如果这样的话,你会开心么?” “……”及川彻沉默。 “不开心吧?一时间难受很正常的,一时间想放弃也很正常的。” 毕竟要打井闼山的前一个晚上,她都已经做好这辈子因羞愧躲清濑灰二一辈子的准备。 她叹了口气:“如果觉得不选择某条路的话一定会难受,那就请继续做下去吧。” “……” “还有毕业前最后一场,哭的稀里哗啦向飞雄宣战的人是谁来着?” 及川彻开始破防:“这个事你怎么还记得那么清楚!现在就忘掉!” “哦对,你还拿了人家一包纸,整整一包。”望月佑子无情补刀。 “喂!” 闹过一通后,及川彻沉默下来。 毫无征兆地,他突然开口,语气沉闷:“小佑子,我果然很讨厌天才啊。” “我也讨厌天才诶。”望月佑子也说。 “你讨厌什么天才啦——不用为了安慰我,故意附和我的话哦。”及川彻语气笑呵呵的,准备插科打诨过去。 “及川学长讨厌天才,那我也讨厌天才。及川学长喜欢天才,那我就喜欢天才。” “因为我这个人非常双标,非常护短。” …… 电话挂断。 手机开始疯狂震动,之前没有接收到的信息迫不及待弹出来—— “姐,我和猛说了明天不和他一起去排球教室了,你答应的麦当劳的钱记得给我!” “姐姐姐……!下次还有这个活动吗?猛说他也想参加!他舅哪天不开心我们都告诉你!” * 时间飞快流逝,来年正月。 少女拉下围巾,呼出热气飘向上空,消散在茫茫人群头顶。 正月第一二日下了好几场大雪,把鸟居顶染成银色,散发出的冷气也没有阻挡新年参拜的热情。 因为前面两天大雪的影响,城市只有机动车车道勉强清除干净,在人行道上一片银白,堆满像金字塔的小山包。 《读卖新闻》总公司大楼前,市民们自发地围在人行道边,全神贯注地盯着空空荡荡的机动车道。 周边各个大学的校旗在风中鼓动,箱根驿传最后一天、返路的最后一站,聚满最后一日的见证者们。 “久等了,望月妹妹,先拿姜茶热热手吧。” 清濑灰二从人群中走来,运动鞋踏过开始融化的雪层,溅起灰黑色水点。 望月佑子捧着他送来的姜茶捂手,鼻尖红通通的:“刚才看直播,第一名选手还有不到两公里就要抵达终点了。” “那还真期待啊。”清濑灰二往向天空,呼出一团白气。 箱根驿传是关东地区大学联合举办的马拉松接力赛事,其影响力、知名度、地位在一众体育竞技赛事之中位于顶点,被誉为日本殿堂级的体育赛事。 为了传递缎带,把自己学校的名字刻在丰碑上,即便冷气扎得肺管生疼,每一位选手都在拼尽全力奔跑。 人群中发出一声惊呼,大学应援团摇着小旗,一个小黑点出现在道路最尽头,向他们奔来。 望着奔来的那个人,清濑灰二露出不同以往的神情,眼神充满向往和怀念。 望月佑子也是一次见他这个表情:“灰二哥……你认识那个人吗?” “他啊,”清濑灰二眼神刹那恢复平静,“他是我高中的队友,当时大学一起邀请我们,但是我没有过去。” 正在冲刺的那个人身上号码牌上赫然写着“六道大”的字眼。 “六道大?是那个六道大?!”望月佑子瞪圆了眼睛,“当时他们邀请你居然没去?!” 六道大是东京出了名的名校,学术实力上仅次于几所耳熟能详的强校,而在体育上在箱根驿传、排球的黑鹫旗等诸多领域,占据着霸主地位。 “你要是去了,说不定现在在路上跑的人就是你了啊!” 对此,清濑灰二只是笑笑,不置可否。 这时,几双排球鞋踏过融化的雪水,溅起灰色水点子,带头的人用无奈的口吻抱怨着:“终于找到你们俩了!真是的,人多就要挨在一起行动啊。” 转过身去,音驹排球部全员已经站在他们的身后,脸上带着淡淡笑意。 “你们跑的好,黑尾非要让我们挨在一起行动,结果地铁挤不上,只能一起在地铁站蹲着看直播。”夜久用手肘顶顶在前面耍帅的某人,挪揄道。 “我那是防止大家走丢好不好!?”黑尾反驳道。 “……”夜久挑挑眉,眼中射出不存在的电光与黑尾相交,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三年后的今天,灰二哥也应该在这里奔跑吧。”海信行出声感叹,场面静止。 清濑灰二望着他们,愣了一瞬,旋即露出由衷的微笑:“……谢谢大家。” “曾经一度我因为伤病,觉得自己不会再次站在跑道上了。说实话,在训练大家的时候,我也没有下定决心重返跑道。” “但是第一次看到大家为我努力的样子,第一次不能跑步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无比渴望站在这个跑道上。” 旁边的跑道陆续有跑者冲刺,队友们为他披上旗帜,拿过传递两百公里的缎带。 清濑灰二背对着他们,面向大家: “所以不管结果如何,我都很感谢大家,谢谢日益强大的你们,坚定我的决心。” “虽然知道灰二哥你是好心让我们别太有压力……但是啊,但是……”夜久发出感叹,无奈摊手。 “你要知道!我们可是要帮你拿到箱根入场券的,等着我们出现在四强赛上吧!”大家异口同声。 当然,不止是为了别人的梦想,更是为了触碰自己心中遥不可及的顶点。 黑尾拍拍手,打断煽情的氛围:“好啦好啦,交通管制马上结束,接我们去酒店的大巴提前到了,我们现在可以出发了。” 箱根驿传结束的第二天,春高正式开赛,从全国不同线路、络绎而来的选手们最终于此汇聚成交点。 “最后一战,证个全终。” 一起向着顶点迈进吧! 第86章 86小矮个和转校生的剩者联盟。…… 东京体育馆内,人群熙熙攘攘,穿着各色运动服的少年少女们聚集在走道。 这里是候场区,远远地可以望见通往会场的铁门,只透过磨砂玻璃,能想象到场馆内的灯光有多么璀璨。 望月佑子不知道这是自己第几次深呼吸。 距离开幕式还有一段时间,全员提前到场,都在候场区内有些紧张地等待。 音驹被分到的是开幕式后的第二场,距离开赛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但即便如此,大家还是紧张得不行。 “山本,你是第几次往厕所跑了?”黑尾铁朗一脸无奈。 “加上这次是第十二次,厕所里好多人啊,黑尾学长。”山本猛虎紧张兮兮扑过来,“而且虽然去了好多次,但我感觉自己还想去!” “你是太紧张了。”黑尾推开他的脸,“深呼吸,再高抬腿会好很多。” “道理我都懂,这些我都做了,但是还是好紧张!” 望月佑子笑眯眯地问道:“那要不要喝点饮料?干点别的事情也能转移注意力。” “可以吗?”山本猛虎顿时感动成蛋花眼。 “可以啊,反正我们打第二场,还有很长时间。喝点运动饮料没什么大不了的。” 黑尾有些不满:“别太惯着这家伙,会被惯坏的。” “没关系,让我也动动吧。”望月佑子微笑着摆摆手,“那我先去买饮料。” 然而,候场区的自动贩售机全都很不幸地缺货,望月佑子转了一圈,穿过连廊,来到选手候场区和观众区的交界处。 这里的自动贩售机倒是没有缺货,但是来往买水的观众很多,大家排起长队。 其中也有好几个穿着球衣的选手混在其中,看来也是因为候场区缺货被迫来到这里。 望月佑子乖乖站在队伍最后,等着排队 。 周围人声嘈杂,聊什么话题的都有,大脑开始选择性过滤杂音。 排队队伍很长,前面几个穿着球衣的选手晃来晃去,闲的无聊聊起春高各个入选队伍的周边新闻。 听他们的语气应该是经常入选全国的队伍,口吻中透出对参赛队伍的熟悉。 一来二去,话题突然绕到东京赛区的入选名单上。 “话说回来……那个井闼山居染没打进全国。第一轮主将下场输了也说得过去,但第二场正选全都在的情况下输比赛就太诡异了……” 旁边的人问:“败者组把他们抬走的是叫什么来着?我记得之前那个队好像没啥好成绩。” “音驹?全国从来没有听过他们的名字。不过话说回来,我听说有的队伍为了争全国的名额,可是什么下三滥的手段都会用呢。” 旁边的人立马瞪圆眼睛:“你是说……?” “嘘——”一副得知真相遮遮掩掩的样子。 望月佑子感觉太阳穴在不断抽动,抬手拍拍对面,语气带着冷意:“公众场合,擅自议论别人不太好吧?” 前面两个人转过头,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她。 目光在红色队服扫来扫去,终于在裤子上找到“Nekoma”的字样,才明白为什么会被拍肩。 见她只有一个人,对面胆子也大了起来:“去年IH一轮游的炮灰,今年突然就打进来全国,鬼知道你们使没使手段啊!” “是啊,是啊!你们要是身正不怕影子斜,又会怎么害怕我们质疑!” “你们是觉得井闼山输不起?”清冷的男声在身后响起。 望月佑子还没看清来人是谁,就感觉铺天盖地的阴影从上方笼罩下来。 排球是赞美高度的世界,不乏人高马大的选手,但一米九的身高在高中生中也是鹤立鸡群的存在。不管是在赛场上,还是气势上,都占据着绝对的优势。 “是井闼山的佐久早!”周围有选手认出来,发出惊呼,“井闼山的主将和自由人也来了!” 不远处,饭纲掌笑眯眯地挥手:“又见面啦小望月,我们来给小猫咪们加油了。” 古森元也也向她打招呼。三个人都穿着常服,没有显眼的黄绿色队服,一时间没有认出来。 刚才两个人被佐久早的气场弄得发怵,支支吾吾:“不是……我们只是替你们鸣不平而已!” “对比赛结果有疑问可以向赛事组反映。”佐久早目光居高临下扫下来,“你们愿意去么?” “这……” 刚才还趾高气扬的两个人立马没了气势,嘴唇抽动,想要辩解什么。 后面又响起沉稳的男声:“借过一下。” 回头望去,穿着紫色球服高个少年站在后方,茶色双眼下望,眼中的情绪晦涩不明。 那两个人看清球衣上明晃晃“白鸟泽”,立马乖乖让开一条道,想借机开溜,却被天童觉不经意拦住。 望月佑子头顶冒出一个问号。 在这里碰到不打比赛的井闼山还算正常,但今天打开场第一局的白鸟泽现在应该在候场区才对。 “候场区洗手间人实在是太多,我们就千里迢迢跑过来了。”天童觉从后面冒出来解释,顺便摸摸望月佑子的头,“哎呀哎呀,好久不见,感觉长高了,最近有好好吃饭吗?” “感谢学长关心,最近有在认真吃饭。”望月佑子顺带向他们两个打招呼。 佐久早平时没有高光的黑色瞳孔亮起来,视线从牛岛身上移不开:“若利学长,你们认识?” “望月之前是我们白鸟泽的经理。”牛岛若利平声,“IH时说的再比一次,看来我们只能下次再战了。” “是!我会认真准备的。”佐久早肉眼可见地开心起来。 在场几个人顺着这个话题,就地聊了起来。 这回轮到刚才在背后蛐蛐的两个人汗流浃背。 井闼山和白鸟泽,都是稳定全国八强的豪强,怎么两队的主力都认识这个名不见经传学校的经理……而且看起来超级熟的样子。 这前因后果太过复杂,他们不愿想也不愿多想,打算趁着交谈赶紧溜走。 但还没走两步,望月佑子的声音从后面响起,把脚步钉在原地:“你们要回去了吗?” “我记得……你们好像和我们一个半区?那么遇到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她挂上温和的笑意,眼神却没有一点温度,“到时候可以看看我们到底有没有作弊。” “不过……你们得撑到加油见到我们就是了。” 背后有一大家子人撑腰,那两个人忙不迭地跑了。 牛岛若利低头看向手表:“开幕式估计还有十五分钟就要开始了,我们现在该回去了。” 在回候场区的路上,天童觉食指覆唇,好奇地歪歪头:“望月,你生气了吗?” “天童学长,我没有生气啊,”望月佑子露出温温柔柔的笑容,大步流星继续往前走,“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嘛。” “噗嗤”一声,天童觉偷笑,凑到牛岛耳边轻声说:“她绝对生气了,感觉已经炸毛要准备亮爪子了。” 望月佑子藏在衣兜里的指骨捏得发白。 表面装得一脸温良,实际上内心想着“在球场上碰到绝对要宰了那群臭小子。”。 现在已经进入候场区,来往都是选手们,见到白鸟泽纷纷注目。 得益于此,望月佑子也收获到不少目光,径直拐过身侧穿着蓝白队服的选手们。 “望月?”有人在后面叫她,声音熟悉又模糊。 “你是望月佑子吗?” 望月佑子回头,愣愣看着白头发的少年,周围的人开始变得模糊。 头顶暖气嗡嗡响,却好像听见鸥鸟振翅的声音,思绪一并被拉回小学二年级排球教室的角落。 阳光在排球教室角落投下大块斑块,站着没人组队的小矮个和没朋友的转校生,误打误撞组成了剩者联盟。 “果然是你啊!好久不见!”星海光来说。 第87章 87堂堂正正地和他好好聊聊吧? 星海光来是一个很认真、很热爱排球的人。 小学二年级时,望月佑子随父母来长野县上学。绵延的山脉,清冷如镜的湖泊,在公园一蹦一跳讨食的鸥鸟,构成所有的回忆。 初来乍到的转学生难以融入已经划分好的集体,形单影只才是常态。 为了能交个朋友,望月佑子决定加个兴趣班,看看能不能碰运气找到一个和自己一样落单的家伙。 她没有什么感兴趣的项目,想到小时候看过附近高中生打排球,就报名参加了排球教室。 排球教室挤满同年段的孩子们,叽叽喳喳,像一群小麻雀商量着组队。 排球教室是男生女生分开两人组队,但初来乍到的转校生恰好被剩下,成为余下的奇数。 很巧的是,隔壁男生组有一个白发小男生因为个头太矮,没人愿意和他组队,抱着排球站在已经组好队小孩们的旁边。 于是,两个被挑剩的奇数在老师撮合下组成偶数,成为排球教室里最怪异的组合。 小学时期,小孩子们已经开始建立了微妙的性别意识,具体表现在女生只和女生玩,男生只和男生玩,两方井水不犯河水,却也水火不容。 因为有了彼此的存在,到队伍之间练习的时候,没有一个队愿意和他们一起。 男生们不愿意和两个小个子打比赛,觉得浪费时间;女生们则是拒绝和有男生的队伍比赛,害怕传出什么流言蜚语。 问遍所有队伍,背对着喧闹一片开始,星海光来直接拉着她往角落走。 望月佑子乖乖被他带着走,觉得他肯定要埋怨她,说些类似都怪她不然自己早就能组好队的话。 但是星海光来没有这么做,他松开拉着她的手,一只手夹球,一只手指着高大的墙面:“练习垫 球可以对着墙,练习扣球我们两个人也可以做到,实在有不会的我们可以请教老师。” “球网那边那么多人挤死了,但我们却可以霸占一整面墙,超棒啊!” 他笑起来,神采奕奕,像是一只昂首挺胸巡视领地的骄傲鸥鸟。 望月佑子从那个时候就觉得,星海光来是一个认真、非常热爱排球的人。 所以,她也会跟着星海认真练习,害怕耽误他的那份热爱和认真。 但她还是会忍不住问,会不会觉得和一个异性组队很怪异。 星海光来很认真地思考着,“确实怪,从来没有听过有男女混合的正式排球比赛。” “但是!” “我们只要比所有人都要厉害,在这里就没人觉得我们怪了!”他兴高采烈指向墙上A4打印纸,上面赫然写着两个月后各个小学的排球教室间举行的比赛。 思绪骤然回到现实。 星海光来的手在她的眼前晃来晃去:“望月?你有在听吗?” “啊……是!”望月佑子倏地站直身体。 “到底有没有在听?”星海光来拧眉,又舒展开来,开始打量着她的队服,“你现在也在打排球啊!是什么位置?在哪个学校?” 望月佑子抿唇,错开他的视线:“我……很早就没打排球了。” “啊……?那……?”星海光来一愣。 这时,头顶音响发出嗡嗡电流声,嘈杂人声瞬间消失,周围选手们纷纷抬起头来。 短暂电流声很快结束,标准播音腔男声响起:“各位选手久等了,春季高中排球联赛、全日本排球高等中学选手权大赛,马上就要开始了。” 广播结束,寂静下来的人群又开始沸腾。 “那我要去集合了,以后有机会再见吧,星海。”望月佑子摆摆手,说完,立马像逃一样离开这里。 “啊……等等!”星海光来伸出手,但似乎声音被嘈杂声浪盖住,眼睁睁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 “光来,你认识那个女生吗?”昼神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你是不是之前惹到她了?害得人家跑的那么快。” “才没有惹到她嘞!那是我开始打排球认识的第一个朋友,关系很好的!”星海光来一本正经反驳,表情有些丧气,“还没来得及问她现在在哪个学校呢。” “那女孩的学校啊,刚才看她队服上写的‘Nekoma’,之前倒是没听过这个名字。”昼神若有所思,“等打完比赛,我们去问问吧?” …… ………… 开幕式结束,春季高中排球联赛正式开赛。 音驹被分到今天第二场比赛,开幕式结束后,就在主场馆场地内等待。 望月佑子偷偷瞄一眼赛程图,看到鸥台被分到副场馆比赛,顿时松了一口气。 看来今天应该是不会再遇到了。 很快,第一场比赛即将结束,第二场学校开始准备入场热身。 场上最后一支队伍还在进行激烈的局末拉扯,望月佑子站在黑尾旁边,目不转睛盯着局内局势。 “Nekoma,原来是音驹啊。”一道较为温和的男声突然响起。 身后,穿着鸥台长冲锋衣人影投下,站在星海光来旁边的栗发少年正笑眯眯地看着她。 “你们怎么这个时候就来这里了?”望月佑子顿感大事不妙,下意识往黑尾身边退了退。 昼神笑眯眯地解释道:“我们第一场2:0零封对面,结束的比较快,就提前赶过来了。” “喂,突然过来点名到姓有何贵干?”黑尾皱眉,挺身挡在前面,以为她在外面惹了什么麻烦。 “我们的王牌说想要找儿时的好朋友叙叙旧,所以一比完赛就过来了。”迎着黑尾带着敌意的目光,昼神举双手投降,面上依旧是温和的笑意。 “完全没有找茬的意思哦。” 黑尾露出疑惑的神情:“你们原来是朋友啊?” 平日只会露出阴森森笑容的东京女鬼,头一次露出难堪的神情,像只鹌鹑点点头。 甚至,像是个犯错的小朋友,用自以为别人看不到的幅度,往黑尾身后躲。 昼神戳戳星海,“有什么想说的话现在可以说了哦。” “啊……”星海光来港准备开口,却被尖促的哨声打断。 哔——! 场上最后一队的比赛已经结束,场地彻底清场,第二场球队可以准备上场。 犹如得到救星,望月佑子推着黑尾往前走:“那我们先准备上场热身了,我们下次再见吧。” 说完,不等任何人回应,一连推着黑尾撞了好几个人,急匆匆往场地内挤。 被推着跑来跑去的黑尾一脸不解:“现在还不着急啊,场上的球都没捡完呢,有什么话等说完都还来得及啊。” “我是想占据优先位置进入场地。”望月佑子扯了一个很蹩脚的借口。 “鬼信你。”黑尾无奈叹气,已经洞察一切,“你在躲着那个人吧?喂喂喂,恶鬼经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怂了?” “……”望月佑子低下头,默认一切。 黑尾大拇指指向身后:“他们打算看我们打比赛,那打完比赛你要咋躲?” “我打算说黑尾学长在厕所拉肚子,我得赶紧去给你送纸。” “不要撒有辱我伟岸形象的谎啊!”黑尾表示抗议,“我是那种一点都不在意身体管理的人么?” “……”望月佑子继续低下头,选择沉默。 “那个……我有点八卦,请问你躲着他是因为把他家烧了,还是挖了他家祖坟?还是放炮把他家车给炸了?” 望月佑子立马瞪圆了眼睛:“我没干这种事!” “那不是这些事就没什么好怕的,”黑尾说,“朋友嘛,有些磕磕绊绊很正常。” 望月佑子继续低下头,盯着自己鞋尖,沉默不语。 头顶响起一声叹息,双颊突然暖暖的,脸庞被黑尾轻轻抬起来,强制性与他对视。 “你想躲他这几天其实很容易,但是再好的朋友也会因为一直被拒绝而伤心的消失掉,到时候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黑尾弯弯眼睛,瞳孔映出她此刻的样子:“等我们赢下这一场比赛,堂堂正正站在他面前和他好好聊一聊吧?” 第88章 88追朋友就是要用跑的。 今天对战的队伍是来自熊本县的岐南高中。 黄蓝色排球在球网两边抛来抛去,悠悠滚出白线,哨声适时响起,热身时间宣告结束。 两方依次下场,望月佑子向对面的五号和三号投去意味深长的眼神。 岐南高中在这两年的IH和春高代表赛,分别拿下16强、32强、8强和一个一轮淘汰的成绩。 毫无疑问,是一个颇有实力,但是上下限都极其不稳定的学校。 而这一切的原因出自 对面的5号——岐南高中的强力进攻王牌。 根据过往资料分析,岐南高中打顺风局打得异常轻松,几乎是把对方踩在脚底来回碾来碾去。 可一旦处于逆风,他们就会打得无比艰难,在那一年也因此得到一个一轮游的成绩。 这是依赖单独强攻手队伍的一个共同缺陷,一旦强攻手陷入赛场或心理上的困境,整支队伍将犹如大厦将倾。 心思脆弱敏感的王牌,他的状态关乎着整支队伍的存亡。 但是。 这一点并不难看出来,其他队伍也肯定想通过这点击垮整支队伍,但似乎并没有几支队伍能做到。 原因出在岐南高中的3号。典型的保障派接应,主要负责策应,专心为王牌的进攻开路和兜底。 所以这场要赢其实很简单,只要打乱对面接应步调,王牌就犹如暴露在空气中的嫩蕊。 某种意义上,善于冷静调整自我和进攻方式的音驹是对面绝对的天敌。 望月佑子深吸一口气,看向大家:“按照一开始商量的战术,应该没有问题。” “接下来就看具体的实战发挥了。” “那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们更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黑尾看到望月认真的样子笑出来,率先伸出手,“这一局一定拿下!” 全员在黑尾的号召下,伸出手,手心贴手背结成一个星形手塔,气势很足:“首战必胜!” 在裁判哨声的召唤下,手臂散开,全员纷纷走上球场。黑尾走到半路,突然回头:“放心吧,我们会快点结束比赛,好让你和你的朋友聚聚。” 望月佑子看着他,眼睛弯弯:“好。” …… ………… 情况和预想中的一样。 岐南高中对于对手针对王牌的打法处理异常娴熟,但音驹这一次是冲着他们的接应而来的。 将近一局晃下来,在大脑有条不紊地指挥下,对面为水晶大炮精心搭建的城墙已经出现裂痕。 又是一球飞入音驹后场。 一传到位,经由二传手拖出,稳稳飞至黑尾铁朗的上方。 时机、高度都正好。黑尾铁朗不假思索平移上步,抬手准备扣球。 一整局被玩弄出阴影的岐南接应,没有一点犹豫就双臂打直,跃起拦网。 这个扣球方向、这个高度,换做任何人来看,绝对会被岐南的拦网拦截。 但这一球并没有被如愿拦下。 黑尾又向前一步扣球,排球擦着拦网打直的手臂,飞向空余防守的内场。 砰地一声,望月佑子眼中映入光速旋转的黄蓝色块落地的样子,骤然与九年前排球教室里的情景重叠。 “我们成功啦!”星海光来刚刚落地,兴奋地蹦蹦跳跳,“我们是不是超厉害啊,老师!” 临时被拉来做拦网的老师挠挠头:“确实厉害,不过星海是怎么想到错位进攻的呢?” “错位进攻?”望月佑子乖乖捡起球,面露疑惑地歪歪头。 星海光来很热爱排球、每天都很认真。 所以在没有对手训练的情况下,都是星海每天回家琢磨一些战术,第二天再告诉望月佑子该怎么做,怎么去练习。 这一招也是星海光来告诉她怎么做,她就乖乖照做,完全不知道居然还有名字。 排球教室老师撩开球网,蹲在她的面前:“你数数刚才星海从网前到扣球前,总共跑了几步?” 望月佑子认认真真根据回忆,掰着手指数数:“应该是三步。” “对。”排球教室老师笑着摸摸头,“第一上步假装作出扣球的姿势,诱骗对手拦网,实际上侧身的后面几步才会起跳,通过错位扣向空隙。” “这是应对单人拦网很有效的战术哦。” “没错!这是我在电视上学到的招数!”星海光来骄傲地挺起小小的胸膛,周围闪着亮晶晶的星星。 望月佑子立马小海豹式鼓掌:“星海好厉害!” “为了一个月后的比赛胜出,我们肯定要变得厉害!”星海光来叉腰,“这样就没人说我们怪了!” “对了……星海啊,你们的队伍确定好名字了吗?”旁边的排球老师突然问。 参加小学排球教室的每支小队伍都要取一个队名,望月佑子和星海光来每天头脑风暴,都没有想出一个炫酷合适的队名。 就这么一拖再拖,拖到现在老师忍不住问他们。 两个小朋友对视点头,异口同声道:“想好了,就叫「剩者联盟」。” “诶……剩者联盟吗?要不要换一个吉利点的名字?”老师对小朋友奇奇怪怪的脑回路摸不清头脑。 “不换,就要这个!”星海光来仰起小脸,一本正经地解释,“我从我爸爸的漫画书里翻到的,在汉字里「剩」和「胜」是同音,这个名字非常吉利!” 排球老师疑惑:“那为什么不直接叫胜者联盟呢?” “因为我们现在还是被挑剩的小孩子,需要一场比赛证明我们是胜利者,不能提前吹嘘自己还没做到的事情。” 望月佑子在旁边直点头应和:“没错,没错!” 在决定这个名字之后,星海光来非常中二的决定两个人平时要以“盟友”互称,每天训练更加努力了。 期间,老师们头疼一男一女的混合组到底去哪边比赛,一度想劝他们弃权。但在星海一番据理力争后,两个小怪物的组合被分到了男子组参加比赛。 为了证明他们不是小怪物,星海光来每天都练习得很晚,因为想要变得更强。 先天条件不足的情况下,唯有变强到忽视那些先天因素的程度,才能去争一争输赢。 望月佑子看着星海每一次起跳、垫球,对他们的胜利深信不疑。 最起码能打败一直嘲笑他们是矮子对矮子的小胖墩,让他尝尝被小矮子打败的滋味。 望月佑子一直是这么想的,直到比赛开始前的一天—— 那个时候是一节数学课,望月佑子正掰着手指算九九乘法表,就突然被父母招出教室。 父母新工作调令下来,很着急,需要今明两天就做好准备,去另外一个县里工作。 如果这里没有什么朋友的话,望月佑子应该会很平常地开始收拾东西,乖乖背着书包跟在父母身后去下一个未知的地方。 但这里不一样,有一样被当成小怪物的盟友,有一个当你觉得被全世界抛弃,突然冲过来决定拉着你对抗全世界的被挑剩的小孩。 那天望月佑子不记得是怎么离开学校的,就记得自己留下一封皱皱巴巴的信,眼睛第二天肿的不得了。 所以,她没有脸去星海光来,没有脸敢和他说话。 他第一场重要的排球比赛被她毁了。 来到新的小学后,父母为了补偿,主动提出帮她报名本地最好的排球教室。 但望月佑子只是静静地摇头拒绝,以后再也没有参加过需要合作的课外社团。 思绪骤然回到现实。 解说席激情洋溢的声音通过喇叭响彻会场:“音驹VS岐南的第二小局,双方陷入焦灼的局末拉扯!岐南高中要加油啊,再丢一分比赛就要结束了!” 比分牌上Led灯闪烁,两队比分已经到23:24。 局末比分咬得很死,上一小局被打崩的岐南突然展现出前所未有的韧性,毕竟只是几分之差,就能决定是比赛结束,还是拖入下一小局。 只要拖入下一小局,一切就都还有机会。 “喔!星海和昼神在这里啊!”身后突然响起属于观赛席的声音。 主会场里四个场地,音驹被分到最边上距离观赛席最近的一场,外边声音稍微大点确实能清晰地听到。 望月佑子没回头,但涌动的空气似乎带来一些模糊不清的余音。 鸥台嗓门很大的三年级学长再次说:“还有十五分钟就要归队了,你们忘记了?” “比赛就别看了!回去看回放也来得及!” “好吧好吧,真拿你们没辙,那就再看五分钟,五分钟到了就得乖乖和学长走啊!” 手心冒出热汗,望月佑子握笔的手开始颤抖,紧张兮兮盯着墙体吊着的计时器。 比分24:24,五分钟倒计时:4:35。 明天鸥台比赛的场馆还是在副场馆,两个学校是同时比赛,结束了很大概率遇不到。 比分24:25,五分钟倒计时:2:49。 春高就这么 几天,后面的赛程她记不太清楚,而且今年的IH不在东京举办,能不能拿到入场券也是一个问题,如果今天错过,那就真错过了。 周边发出的声响,也清晰地传进场上每个人的耳朵里。 黑尾看向研磨,低声问:“能这一球直接结束比赛么?” “……比赛的事情我说不准。”研磨露出为难的神情,瞳孔倏地绷成一条细线,“……但可以试试。” 排球在球网两边飞来飞去,岐南知道这一分对队伍至关重要,打得异常有韧性,好几球都以不可思议的方式补救成功。 又一球飞进音驹后场,与此同时,五分钟倒计时:0。 鸥台大嗓门学长发话:“好了好了,五分钟到了,小朋友们乖乖跟着学长回巢吧。” 说完,他的声音逐渐变远,越来越微弱。 星海光来他们应该走了。 一切都结束了。 但是——! “还没结束!”场上的黑尾莫名其妙大喊一声。 排球托给黑尾,他开始助跑准备扣球,巧合地,再一次对上对面接应的单人拦网。 “又是这招?!”岐南接应认出黑尾又想错位进攻,身体猛地倾斜,用两只手封死扣球路径。 前有拦网,后有三个人等在后场接球,对面是铁了心要把比赛拖入第三局。 但是依旧没如他们所愿。 黑尾手臂绷直,青筋鼓起,排球在被触及的瞬间,变形成波纹状,飞了出去。 大力轰出的一球打到指尖,咻地砸向计分牌,震得嗡嗡直响。 是打手出界!! 哔——!短促哨声立马响起,宣告比赛结束。 黑尾落地,趔趄后退两步,气还没喘匀,抬手直接指向望月佑子。 望月佑子秒懂他的意思。 比赛结束,就可以自由活动,现在去追还来得及。 追朋友就是要用跑的。 望月佑子撂下纸笔,单手撑上挡板,旋身翻过半米高的蓝色挡板,周围人群一阵惊呼。 现在退场的人不少,一起走在通往出口的过道更显拥挤,但她却感觉周围空无一人,只想拼命抓住朋友离开的影子。 隔着人群,她看到穿着鸥台长冲锋衣的高个少年。 “等一下!”声音被埋没在人声中。 “等一下!”她又拔高声量,但突如其来的广播盖住喊声。 “等一下!”她扒开人群,隔着空隙,看到星海光来向着穿着同款衣服的少年们走去。 大家都背着包,已经准备转身,大概是等人一齐就立马离开。 好不容易才到这里、好不容易追上了。 好不容易下定决心,不管星海是什么态度,她都会坦然接受,不会再当懦弱的逃兵。 平日压抑的情绪喷涌而出,望月佑子喉咙一紧,喊出现在看很尴尬、独属于两个人之间的称呼:“盟友!” 这一声犹如一支箭矢,笔直穿透人群,精准钉住星海光来的脚步。 星海光来停下来,露出惊讶的表情:“望月?” 黑色额发散乱地黏在脸庞上,望月佑子胸口剧烈起伏着,运动服外套也跑歪,集体偏向一侧肩膀。 不仅是星海光来,其他鸥台的成员也都转过身,集体行注目礼。 按照平时望月佑子肯定要尴尬得钻进地缝,但是现在她无暇顾及太多。 “之前不告而别的事情,我真的很……!” 她想要直接道歉,却没想到被星海直接打断:“没想到真能在这里遇到啊!之前都以为再也见不到了,没想到真能碰到你!不过这样太好了,总算是恢复联系了!在这里能碰到肯定是因为献祭了我哥的游戏机才……” 望月佑子:“……啊?” “那既然都遇到了,先互相留个联系方式吧。”星海光来得到许可,掏出手机,“这样以后就不会断联了。” 望月佑子愣愣掏出手机,又把目光瞥向一侧:“小学那个排球比赛的事情……你不怪我吗?我真的感觉很抱歉。” “你在说什么啊?”星海露出难以理解的表情,“那个比赛,我前一天发烧也没去成,非要说的话,应该是我道歉才对。” “……”望月佑子嘴唇翕动,想要说什么却噎在喉中。 玻璃门外突然映出鸥台教练溢满黑气的脸,星海光来低声喊“糟糕”,赶紧揣着手机忙不迭往外跑。 临走前,他回头挥挥手:“好了!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吧!你们后面有比赛我会来看的!有空也记得来看我们比赛!” “……好。” 望月佑子站在原地,愣愣地对着他的背影挥手,目送离开。 * 在鸥台返回酒店的大巴上。 咔哒一声,昼神扣下安全带,转头望向身侧的人。 星海光来单手撑着脸,脑袋靠在玻璃上,看着外面若有所思。 昼神笑道:“不过真没想到,你们两个都因为意外没去成比赛呢。” 嗡嗡——大巴发动机发出闷声,缓缓起步。 “我撒谎了,我没发烧。”星海光来突然说,脑袋靠着玻璃上下微微晃动,“其实我等到所有人比完,才相信她是真的走了。” 昼神来了兴趣:“哦?那为什么要这么说?” 星海光来沉默。 那一天知道望月佑子没来,他其实很失望。但是得到她的同桌送来的道歉信,得知走的当天哭得有多惨,心底的失望神奇地开始慢慢消散。 道歉信皱皱巴巴,被水浸湿又晒干变得脆生生,写满了字迹模糊的“对不起”。 有个小女孩会百分百满足他异想天开的想法,不厌其烦跟着他做无用功的训练,突然也就释然了。 ——我们都是被挑剩的小孩子,也是彼此坚信未来拿下胜利的盟友。 顿时,他轻笑出声,坦然回答:“朋友嘛,有磕磕绊绊很正常。” 第89章 89晋级八强。 “音驹高中第一轮中脱颖而出!成功晋级三十二强!” “音驹高中成功击败去年强力黑马!晋级十六强!” “……音驹高中成功晋级八强!” 穹顶上的广播回音不断,赛程表前的工作人员掏出记号笔,笔尖带着音驹高中往更上一级走去。 望月佑子攥紧手中的笔,指骨发白。 现在距离完成猫又教练的目标越来越近,只要再赢下一场比赛打进四强,后面就是全场五局的比赛。 那么下一局的对手是…… 赛程图上,八强名额基本已经角逐而出,但音驹旁边的小组却还没有画上属于晋级的红线。 北海道三川工业VS宫城白鸟泽。 望月佑子向身侧望去,紫色球服正在场上跑动,还在进行激烈的局内拉扯。 前面两局比分1:1平,现在正在进行三川工业VS白鸟泽第三小局,比分16:20。 三川工业是以防守和铁壁著称的学校,对上恰好属性互克的白鸟泽,能拖进第三局非常正常。 一球从球网上空飞进白鸟泽后场,被自由人稳稳托起,传至二传手(濑见英太)的方向。 网前左翼右翼,主攻手4号(大平狮音)和主攻手1号(牛岛若利)同时助跑起跳! 三川工业不假思索,三人拦网瞬间起跳,意图封死牛岛若利的扣球。 可令人意外的是,牛岛若利挥出的手只击中空气,球被托给另一侧的大平狮音。 球被掌心击中,变形成波纹状,铛地一下从鱼跃而来的自由人腕骨弹出场外。 哔——! 扣球得分! 场上白鸟泽成员互相击掌,庆祝得分“nice!”声音不断。 但候场区的鹫匠教练腾地起身,指尖抵掌,向裁判示意暂停。 望月佑子和场上选手们都是一愣。 明明这一球很漂亮的得分了,为什么要突然喊暂停……? 身侧传来拉动拉链声音,孤爪研磨扯直运动外套,解释道:“大概是教练不高兴吧……自己精心培养出来的炮台只被二传手拿来当诱饵。” 平常比赛一结束就化身软趴趴史莱姆的研磨,一反常态地跑来观赛。 刚结束拉伸的黑尾举起手,也加入观赛联盟:“研磨老师,我不打二传但有个疑问,白鸟泽的二传手做得不对吗?” 场上,鹫匠教练果不其然拎着濑见单独说话,表情有时候有点狰狞。 但是这一球不管怎么看都很完美,虽然把王牌当成诱饵,但是也很成功地拿分,完全不明白教练大动肝火的原因。 研磨给出一样的答案:“同为二传手,我觉得他做的很对。” “如果传给1号,那么 面对的是190级别的三人拦网,就算他们王牌的力量能够突破三人拦网,后面还有虎视眈眈的自由人,一球扣杀得分概率很小,想要得分还需要继续拉扯。” “可是4号就没那么多人盯着,一球扣杀结束拉扯的概率很大,相比之下,他选择了最经济省力的方法。” “那为什么他们的教练要……?” “不能完全确定。”研磨看向场内,眼神介于澄澈与玩味之间,“不过,望月你现在应该知道了吧?” “我大概明白了。” 其实,刚才望月佑子也不太明白鹫匠教练为什么会这么做。 但经过研磨一番分析,结合之前在白鸟泽的经历,心脏砰砰直跳,一个答案在心底呼之欲出。 黑尾大声抗议:“喂喂喂!你们两个别当谜语人啊!有什么是需要对我这个队长藏着掖着的?!” “黑尾学长,你过来。”望月招招手,让黑尾俯下身,“大概就是……” 唇刚凑到耳边,突然,一杆黑色长枪对准他们。 “几位是音驹高校的成员吧?我们是电视台体育频道的记者,请问能不能耽误你们几分钟,接受我们的采访呢?”身后跟着摄像机,记者小姐笑眯眯地将话筒举到他们面前。 “当然可以!” 犹如上课讲小话被抓包,两个人咻地一下闪到两边,无辜成为C位的研磨被推了出去。 孤爪研磨:“?” “首先恭喜音驹高校晋级八强赛!”记者小姐笑眯眯地面对镜头,“请问大家在本次春高的目标是什么呢?” “嗯……这个……”孤爪研磨斟酌着语句,余光扫向身后。 两个人分别向不同方向抬头望天吹口哨,欣赏一下清新自然的体育馆风光,并不打算提供一点支持。 “我们没有想太多,觉得专心着眼每一场比赛就很好了。”孤爪研磨的回答像是没有回答。 “音驹高校的进步真是亮眼,现在也拿到了很不错的成绩!请问和之前的训练相比有作出什么调整吗?”记者小姐将话筒送到孤爪研磨唇边。 “呃……啊。”孤爪研磨开始眼神飘忽,“新增了跑步练习……” “据我所知,每个社团都是有跑步训练的吧?可以透露一下有什么和之前的练习不同吗?”记者小姐追问。 “就是……有更专业的指导了。”似乎镜头能够吃人,孤爪研磨眼神躲闪,不愿意直视镜头。 岂止是专业。 想到之前每天凌晨四点要爬起来的经历,孤爪研磨脑袋还是会没由来地开始疼,现在听到闹钟声还会条件反射起跳。 这几个月是被恶鬼驱赶的几个月,强行把所有人塞进仓鼠球奔跑,偏偏还很专业,能将强度精妙地把控在身体极限之下的一点点,每天都在挑战极限,却也练不出事。 而且这个恶鬼还要伙同小黑,理直气壮地把自己推出来当众处刑! 记者小姐嗅到可以继续挖掘的味道:“更专业的指导?是教练新增的项目吗?据我所知,贵校的猫又教练刚刚复出,是他也对跑步项目做出了专业指导吗?” “我们教练主要负责排球训练,不负责这一块……” “哦?那能方便透露是谁负责吗?” “保……”密字没出口,他突然想到什么,立马刹车。 话说到这里,孤爪研磨突然一改刚才面对镜头的畏生感,坏心眼地拽着身侧人上前。 “是我们的经理帮忙指导的。”他说。 “原来是经理人小姐在帮忙指导!”记者小姐瞬间变成星星眼,把话筒递到望月佑子唇边,“那真是太厉害了!明明还是个学生,却带着队伍有了这么大的进步1能再问你几个问题吗?” “啊?……好的!”被强行拖上来的望月佑子一脸茫然。 发现研磨很自然地退到后面,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背着的手疯狂在背后打手势,对研磨死道友不死贫道的行为表示严厉谴责。 而研磨趁着这个空隙闪到镜头外,看着她的小手势,不着痕迹地弯弯唇。 小黑和望月都以为自己是为了赶紧离开镜头,才拖另外一个人下水。 但实际上,按照那个记者的提问思路,只要他再日译日敷衍几句,那个记者就会失去兴趣立马离开。 之所以这么做,只是突然临时起意,想要贪心地、小小地向所有人炫耀一下。 ——我们很厉害,但是我们的经理更厉害。 在一通问题的轰炸后,记者小姐才心满意足地带着摄影师离开。 “研磨下次不要这么狡猾了……我生怕说错话。”望月佑子幽幽开口,完全忘记是谁先推人下水。 “下次不会了。”研磨乖乖点点头,“下次拉小黑下水。” “喂!!” “同意!”望月佑子抬手准备和研磨击掌,身后突然被一道黑影笼罩。 “望月。”一道沉稳平静的声音响起。 在刚才采访的时候,白鸟泽和三川工业的比赛已经结束,白鸟泽成功晋级八强。 牛岛很有耐心地等到采访结束,然后再走过来打招呼。 毕竟,他一直记得很清楚,只要赢下这一局,两个人就能在赛场上见面了。 “我们成功晋级了,很期待下一场和你们的对决。”毫不避讳旁边还有两个队友,他直接向望月佑子伸出手。 背对着穹顶刺目的光芒,阴影投在他的脸上,像是逆光而来的白鹫。 专注、自我,是外人对牛岛若利的评价。 只专注自我,以及自己感兴趣的人,此外的人,并不会投去过多目光。 但很难得地,他的目光从望月佑子脸上偏移了一瞬。 一直跟在望月佑子身边,看起来并不显眼的5号,突然缓缓向他瞪大眼睛。 金色瞳孔倏地绷成一条直线,眼神专注而澄澈,像是一只弓着身体进入狩猎状态的猫科动物。 ——那是只有见到猎物的冷静而狂热眼神。 第90章 90一、定、会、撕、烂、他。…… 一支上一届IH还是一轮游的队伍,居然一路过关斩将,爆冷杀进春高前八强,引起人们的津津乐道。 并且,音驹能走到现在并不是因为运气好,在他们的晋级之路中不乏强如井闼山的对手。很多人一改先前的质疑态度,转而大力支持,毕竟下克上是日本人最爱的剧本。 即便有心理准备,走入中心球场,望月佑子还是被声势浩大的观众群吓一跳。 除了自带的应援团,平时稀稀拉拉的观众席几乎座无虚席,看到他们出场,开始大声呐喊。 要知道,平时除了应援团外,只有几个稀稀拉拉的观众看他们的比赛,一下搞的那么大阵仗有些受宠若惊。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从进场开始,总感觉有很多人往自己的方向看,伴随着交头接耳的小声议论。 “昨天我们采访的片段被传到油管上,火了。”黑尾看出她的紧张,主动站在身侧,挡住大半身体,“不过主要是你火了。” “我?我能火什么?”望月佑子神情顿时变得严肃,开始回想是不是因为昨天说错话,已经在网络上被人开冲。 “放心吧,都是正面的影响。”黑尾叹气,拍拍她的肩膀。 身后传来清脆脚步声,入场过道的阴影中,一道声音响起:“不要紧张,大家已经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了,所以无论输赢我们都可 以接受。” 清濑灰二陪同着猫又教练,晚一步而来。他虽然后期没有参与排球部事务,但是猫又教在名单将他上报成助理教练,作为一个见证者站上赛场。 他补充道:“我还是要再说一遍,不管结果如何,我都无比感谢大家的付出。” 闻言,大家转过身,刚才面上的紧张顿时烟消云散,异口同声道:“我们不接受失败。” “我们肯定会赢下这场,让我们教练心甘情愿地给灰二哥你签字的!”少年们的眼神真挚而诚恳。 顿时,清濑灰二愣了一瞬,垂眸轻笑:“那还真是不胜期待。” 时隔数十年,自那场传奇般的垃圾场决战落幕后,音驹还是第一次沐浴在雪白而刺目灯光下,犹如接受第二个太阳照耀。 两方球员到齐,赛前热身开始。 “小望月,”天童觉毫不避讳地过来打招呼,“我们昨天看到你们的采访了,能独立带队训练,真是了不起啊。” 用绷带包裹的纤长手指微曲,拉着球网晃来晃去,细长瞳孔透出的情绪复杂。 既有看到平日庇护在羽翼下的后辈独当一面的欣慰,也有面对对手时自然升起的警惕和试探。 “你变强了啊。”他由衷感叹。 赛场上的guessmonster敛起平日无厘头,气场全开,与他对视,像是在和一只深不可测的怪物对峙。 “只是很幸运地遇到了志同道合的伙伴和前辈罢了。” 平日向来对前辈尊敬谦卑的望月,抬起眼睛,不卑不亢地迎上他的目光,下克上的野心在蓝色瞳孔流动。 “这一场比赛对我们很重要,我们会拿出所有实力来对战的。”她说。 “哦?那么说之前的比赛你们还没拿出真本事?”天童觉眯起眼睛,“那我们还真是荣幸啊。” 身后响起鹫匠教练催促集合的声音,天童觉转身,将外套潇洒地丢进球筐。 望月佑子,初见时还是那个恨不得离人八丈远、遇事只想逃然后把事情弄得越来越糟的怪女孩。 所以,在她一声不吭匆匆转学离开的时候,他很明白是逃避病又犯了,倒也没像若利那么失落。 不过现在,怪女孩已经变成能独担大梁、开朗而自信地站在所有人面前的酷女孩。 从赛程图看到和音驹在一个半区时,他就开始期待,不对,应该是白鸟泽全员都很期待。 昔日被白鹫庇护在羽翼下的幼崽,回归到属于她的集体,到今日究竟能蜕变到什么样子? 白鸟泽全员已经自发将鹫匠教练围成一个圆圈,天童觉上前,补上环形最后一个空缺。 鹫匠教练轻咳一声:“多的我在私下已经说够了,我再次强调一点,不要被那群烦人的猫粘上,速战速决。” 音驹春高第一战录像,被白鸟泽反复拿出来研究。 同样类型的强攻队伍,一开始面对音驹时迅速拉开7分的分差,却在局末奇迹地被翻盘。 归根结底,是音驹的防守适应了对面强攻手的进攻模式,逐渐缠上来,将对方拖入深不见底的沼泽之中。 想必他们对待白鸟泽应该也是一个战术吧? 尽可能地拖延到适应若利的进攻模式,然后一点点打体力战,合力将王牌溺死在水中。 但是只要不给出他们足够的时间,左撇子重炮又是他们能在一局、两局的时间能适应的? 鹫匠教练目光扫向最边角:“濑见,我昨天特地和你强调过,你应该听明白的吧?” 被诘问的米白发少年低下头,不甘地抿紧嘴唇,低声回答:“我明白的,鹫匠教练。” “那就好。”鹫匠教练语重心长地拍拍他的肩膀,“濑见,请抛起你的一切想法,安心地为我们的王牌开辟道路吧。” “……是。”濑见垂眸,眼底不甘一闪而过。 裁判吹响赛前的最后一声哨响,犹如战前的号角,召唤两方选手上场。 目送着球员上场,一直在旁边沉默的领队开口:“鹫匠教练你何必呢?我们只要能得分、只要能赢就好了。” “而且昨天对战的三川工业和音驹是一个类型的队伍,我不觉得濑见做错了什么,毕竟也不能让牛一直耕地嘛,不然牛会累死的。为我们的王牌节能省源,又能漂亮的拿分,岂不是很好?” 鹫匠教练捏捏眉心:“他的做法换在任何一个球队都是满分,但在白鸟泽就是错了。” “早知道,当初无论说什么都要把及川彻抢过来就好了。”他补充道。 领队露出无奈的微笑:“教练,濑见肯定会在实战中好好调整心态的,而且我们不是已经联系了北川第一的老师了?春高结束后,我们立马就对影山飞雄进行试训。” “那孩子是及川的后辈,我看过他的比赛,技术和能力完全不逊及川,稍加调教绝对能为我们的主攻手完美开辟道路,到时候就可以和若利成为白鸟泽的双子星了。” 鹫匠教练向球场望去,语气沉沉:“但愿如此吧。” 哔哔——! 哨声清场,比赛正式开始! 球权交由白鸟泽,1号位(濑见英太)率先发球。 网前白鸟泽队员双臂护头,齐声大喊:“濑见,发个好球!” 最后一次哨声响起,黄蓝相间的排球旋转抛至上空,触及掌心后径直飞入音驹后场。 没有任何意外,这一球被稳稳地打回白鸟泽场内,两方球员开始跑动。 白鸟泽一传到位!一记高球成功托向牛岛若利! 网前,组织三人拦网的黑尾大喊:“注意!!牛若要扣球了!!” 万众瞩目之下,遮天蔽日的白鹫于后场起飞,硕大身躯似乎让场馆的灯光都暗了一暗。 在触及到球面的一瞬,砰地一声,球像是被挤压成圆饼,擦过拦网升起的指尖,笔直轰进音驹后场。 位于后场的夜久飞扑上前,球击中他的手骨,还不等其他人反应,咻地弹出场外。 哨声响起,白鸟泽首先得分! 全场一片寂静。 这一球得分过于快,不仅是观众,就连赛场上的球员还没从这恐怖的速度和力量反应过来! “don‘tmind!”黑尾铁朗拍拍手,“只是一分,不要担心,下一球我们再找机会就是!” 夜久从地上爬起来,不可置信看着自己的双臂:“哈……红了一大片呢,感觉有火在上面烧。” 作为善守音驹的自由人,双臂早已被磨练得皮糙肉厚,大部分选手的扣球都不会让他有那么大反应。 真不愧是左撇子、真不愧是重型炮台! 这还只是刚开赛没有完全加热的炮台……难以想象后面会发展成什么恐怖的情况。 见状,黑尾立马转头:“研磨,我们的夜久情况现在看起来不太乐观,现在可以调整策略吗?” “啊……”研磨刚准备开口,一道黑影从后方飞起来。 “黑尾你给我滚啊——!!”夜久毫不留情飞起来就是一脚,“这才一球而已!!我有说我后面接不到吗?!!” 黑尾吃痛捂背:“痛痛痛……我只是想激你一下嘛,又不是真的!”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好歹是音驹的自由人!”夜久冷哼一声,表情变得严肃,“我会让我们的操刀手心无旁骛地挥刀的。” 警示的哨声朝他们吹来。 在球网对面,球已经回到白鸟泽球员手中,裁判比手势示意他们赶 紧归位。 夜久小跑回后场,唇擦过研磨耳侧:“接球的事情不用担心,大脑专注布置陷阱就好了。” “嗯。”研磨应声,轮位至网前。 隔着方形网块,他的视线越过白鸟泽其余球员,细窄的瞳孔有金色流动,死死锁紧牛岛若利。 深金色发丝从耳侧滑下一缕,孤爪研磨看着对面将牛岛若利护得很好的阵型,兀地无声笑了。 其实他很想和对面说,现在还不用这么紧张,毕竟诱捕击沉白鹫的陷阱需要一些耐心。 毕竟他们是只能在地面奔跑的走地猫,要击沉盘旋在天空的庞然大物需要一点耐心和技巧。 不过,等到陷阱完成、白鹫不得不落地的时候—— 一、定、会、撕、烂、他。【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90-100 第91章 91血液,开始奔腾了啊。 “势如破竹!白鸟泽学院再拿一分!” “不愧是来自宫城的绝对王者,音驹高校的防守都能一球突破!” “恐怖的左手重炮!比分来到18:11!” 位于会场中心的解说席,解说激情洋溢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整个会场,全场视线随之聚集与此。 侧面观众席上,古森元也挠挠脸:“怎么感觉音驹那边陷入苦战了……” 身侧,饭纲掌双手抱臂,饶有兴致地盯着局内形式,而佐久早一脸黑线,又往上拉了拉口罩,对于周围骤增的观众人数非常不满。 “他们打我们的时候,不也是这样?”饭纲掌笑眯眯地,“两场解决不了,就拉长战线适应对方的进攻手段,现在已经是音驹的常用打法了。” “确实呢……”古森元也点头,这几天看下来都是音驹都是2:0结束比赛,看到他们开局处于劣势,突然有些不适应。 立马,他感到时过境迁,春高预选赛还被所有人当成三脚猫的音驹,现在已经能站在全国八强的赛场之上。 明明在IH预选赛上还有人因为多跑几步就会双腿脱力摔倒,现在却已经成了一群体能怪物,能够游刃有余地组织进攻防守、拉长战线。 这个进步速度真是堪称恐怖,而带来这一切的是坐在候场区的黑发蓝眼女孩,双手飞快地正在纸面复写。 古森元也突然就明白为什么他们教练和队长都对她青眼有加。 场上,一球轰进音驹场内,勉强垫起后,给了白鸟泽一个机会球,牛岛若利迅速再拿一分! “饭纲学长,但我感觉他们和平时想要拉长战线的情况不一样,”古森元也疑惑,“打我们的时候,虽然也是陷入被动,但完全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按照音驹拉长战线的打法,他们所有人会想办法适应所有攻手们的手段,但现在来看只是一昧的被动接球。 平时有问必答的饭纲掌罕见地没有回答,蹙眉盯着场内。 嘹亮的哨声再度响起,牛岛若利又一球扣杀得分! 他蹙起的眉顿时舒展开来:“他们应该在等夜久适应。” “学长你的意思是说?” “对,他们打算大部分时间只让夜久负责一传。”饭纲掌单手托腮,“虽然不知道他们想要干什么,但是再等一会儿夜久应该就能完全适应牛岛的进攻方式了吧?” 从开局直接弹飞的第一球,到现在已经逐渐开始能垫起,虽然一传还不是很到位,但能成功适应是迟早的事情。 “毕竟他可是音驹的自由人,光是站在那里就会让攻手改变方向的人。”饭纲掌用手肘戳戳旁边,“圣臣,这点你有深有体会吧?” 在场上被接球接到没脾气的人不想说话“……” “不过只让夜久学长负责盯梢牛岛学长的话,白鸟泽完全可以在扣球的瞬间再决定怎么打,夜久学长也只能防守一个方向吧?”古森元也话音刚落,场内又一球轰进音驹后场。 但场上的局势瞬间让井闼山观赛联盟愣在原地。 向来喜欢大力直线扣球的牛岛若利,居然改变方向,扣出一记斜线球! 而他扣直线球的方向,只有一个人在后场——夜久卫辅! 但夜久卫辅接球技术毕竟盛名在外,攻手不愿意往他那边扣球也很正常,令他们震惊的是在后面—— 在牛岛挥臂的时候,夜久似乎未卜先知一般,开始往斜线方向飞扑过去。 仅在一瞬间就猜透了攻手的意图!绝对的老辣经验,绝对的预判! 这一球被成功垫起,虽然高度不够,但好在打了一个措手不及,音驹拿下一分,终于拿回主动权。 古森元也一愣,还在回味刚才的情形:“那个飞扑的动作是……” “是你平时的招牌动作吧?虽然有所改编。”饭纲掌乐出声,“不仅如此,拦网也有我们拦网手的影子,看来小猫咪有好好学习我们的捕猎技巧。” “饭纲学长似乎看到他们掌握主动很开心。” 饭纲掌大笑:“能不开心嘛!如果他们拿了冠军,我们就只是输给冠军哦。” “不过──”他语气一沉,双眸望向场内透出意味深长的目光。 “只靠夜久一个人,可是击沉不了那只遮天蔽日的白鹰的,最多挠下几根羽毛。” “如果想成功封死牛岛,他们会怎么办呢?” …… 场内比分来到21:24。 得益于夜久已经完全适应牛岛的进攻模式,音驹一口气追回四分的分差。但是前期失分太多,还是难以一口气追平。 一球砸在孤爪研磨脚侧,几乎被压成细胞饼状,裹挟着急流向后弹去。 白鸟泽VS音驹,第一小局结束,白鸟泽拿下第一小局! “白鸟泽不可小觑的另外一位攻手!大平狮音,局末连续数球击穿音驹的防线!”解说充满激情的声音在全场回响。 音驹全员背对解说席下场,一一接过毛巾和已经灌好的运动饮料。 研磨拿过蓝色饮料瓶,愣愣盯着刚才望月佑子手碰到过的地方。 她的手好像在抖。在害怕输掉比赛吗? 想到这里,研磨内心升起一些小小的不甘,走到她的面前。 在焦虑时,望月佑子会不自觉地小范围踱步,孤爪研磨径直走到她的面前,叫停这个小动作。 她愣愣地抬眼,看向他的眼睛。 “不用担心,望月。”研磨轻轻扯了扯她的小指,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陷阱已经布置好了哦。” 赤金色眼睛弯弯,眼底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流动:“我会把你想要的东西带回来的。” 平时的猫猫很懒、一副生人勿近的高冷相,喜欢趴在没人打扰的高处懒洋洋地睡一觉,尾巴尖不耐烦地晃啊晃,谁喊名字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只有吃饭的时候才会大发慈悲觐见一下卑微的人类。 但是猫猫心里有你,喜欢你。 所以,平时见人就躲的猫猫会冲你翻肚皮,发出舒服的呼噜声。也会为了讨你开心,早好几天就开始磨爪子,走出自己的舒适区去打猎。 他会好好地把猎物拖回来,所以只需要安安心心地在家里等待就好了。 休息时间结束,两方球员上场,以白鸟泽球员的一记跳发球作为开场,双方球员开始在场上跑动。 明明上一场还是呈被碾压的姿态,但在这一局的几个来回后,音驹居然超出白鸟泽一分! 起初这样的局势,所有人都以为是巧合,直到对局向后进行。 白鸟泽VS音驹,比分3:5。 白鸟泽VS音驹,比分7:10。 白鸟泽VS音驹,比分12:16! ……比分还在呈逐渐拉大的趋势! 除了音驹以外的所有人,对于这个走向都是一脸震惊。 观众席上,古森元也揉揉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好神奇,明明上一局还是被压着打的……没什么征兆一下子就逆转了。” “是他们已经针对到牛岛学长了吗?”明明现在和上一局情况差不多,局势却天差地别,古森也摸不清头脑。 “不太能啊……他们想要针对攻手不扣球,会故意让攻手一直疲于接球,这招他们开局就用过,但是白鸟泽的人完全不让牛岛接球。”饭纲掌皱眉,也看不出所以然来。 “那是……牛岛学长状态开始疲软了吗?” “等一下,不对!”一直沉默的佐久早突然攥紧栏杆,瞪大眼睛,“若利这一场扣了几次球?” 另外两个人瞬间反应过来。 现在白鸟泽和音驹的比分是17:23,这17得分中,只有不到5分是牛岛若利扣球拿到的! 是牛岛若利突然失去得分能力了吗?不是——! 是他们的二传、3号、濑见英太,开始不愿 意传球给他。 “我知道他们的二传,是个很有想法的人,”饭纲掌拧眉,“技术、布局能力都是不俗的存在,但是除了王牌以外的事情思考过多,在白鸟泽是绝对的弊端。” 这类二传是球队的司令塔,一次又一次组织精密的进攻,直至队伍的胜利,是棋手、是整只球队的独裁者。 他们只会把球传给自认为正确的人。 但是,白鸟泽的棋盘上已经存在王将,两王相争只有死伤。 音驹上一局和这一局制造的现象,开始引诱棋手把球传给别人,不再专一地为主攻手开路。 饭纲掌顿时露出心有余悸的笑容,沉声感叹:“血液,开始奔腾了啊。” 此刻场上哨声响起,轮到音驹发球,孤爪研磨恰好轮位网前,双手抱头。 看着网对面还在为牛岛严防死守的阵型,他忍不住弯弯唇瓣,眼中露出难以察觉的戏谑。 现在还没发现吗?不过,发现了也无所谓的。 只要你想要给你们的王牌传球,我们就会制造一切不利于他得分的因素。 到时候,你会选择给哪一边传球呢? 裁判要求发球的哨音响彻上空,高速旋转的破空之声传来,球风飞过球网,撩起耳侧一缕金发。 瞳孔已经绷成一条竖线,研磨缓缓瞪大金色眼睛,目光越过牛岛若利的肩膀,笔直锁向身后的濑见英太。 研磨仿佛已经跨越时间、空间的限制,两只手缓缓蒙上濑见英太的眼睛,低声在他的耳侧蛊惑谗言。 ——不要给那个人传球,那个人不是正确的人。 自诩公平正确的司令塔,你的手中秤已经倾斜,手中剑已经开始胡乱挥向队友,剑尖还点着血珠。 平日为了贯彻信念蒙上双眼的布条,恰好成为蛊惑与假象提供了前所未有的温床,一点点被假象蚕食。 从一开始,音驹就没打算靠针对牛岛若利赢下这场比赛。 ——是的,猎物从来都不是你们的王牌,而是你啊。 濑见英太。 第92章 92欢迎和我一起来到现实的世界。…… 鹫匠教练紧急喊了暂停。 他径直走向濑见:“濑见!你还记得刚开始比赛的时候我说了什么吗?!” 17:23的计分牌就在身侧,濑见双手攥紧,别过头去:“我记得……!” “那为什么不专心地给我们的主攻手传球?!为什么要跟着对面的步调走?!”鹫匠教练厉声质问,“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 “对面针对牛岛针对的太死,我把球传给他也只会被对面封死。”濑见英太低声说。 鹫匠教练大喊:“那就想尽办法给我们的主攻手开道!没有条件就由你来创造条件!打乱他们的阵型!在传球上愚弄他们!只要能让我们的主攻手再次起飞,什么样的事情就都去做!” “……是。”濑见低下头,垂下的额发在脸上落下一层阴影。 体育馆穹顶照灯犹如白昼,无情地照耀着他低头的样子,像是审讯室里刺目冰冷的强光。 明明灯光耀眼如阳,但他却感觉周身被一片黑暗包围。 有个声音不断在耳边质问他—— 真的要抛弃以往的信条和理念吗?还是要阴奉阳违? 顿时,刚才胸腔中挤压的情绪开始消散,濑见英太深吸一口气,对着鹫匠教练的背影说道: “教练。如果只给主攻手开道,会疯狂消耗另外五个人的资源,我还是不认为这是最优解。” 鹫匠教练眼中的温度冷了下去:“濑见,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做到。所以,我再问一遍,你愿不愿意只专心给我们的主攻手开道?” “排球是六个人的比赛。”濑见英太语气坚定,“没有谁是谁的附庸。” “我就知道……”鹫匠教练无奈地捏捏眉心,“白布,你赶紧准备热身!下一局你上!” 一直站在替补席的少年一怔,旋即站直身体,四十五度鞠躬:“是!” “濑见,这一局还是你上。”鹫匠教练拍拍他的肩膀,“这一场比赛的输赢我们不论,你下一局在替补席上想想以后决定怎么打,今天晚上告诉我你的想法。” “我不会强迫任何一个人做不情愿的事情,但我一定会为队伍的发展作出调整和变动。”鹫匠教练补充道,语气低沉。 …… 第二小局结束,音驹VS白鸟泽,比分25:22!两队大分扳平! 场间休息,音驹全员围坐在板凳上休息补水。 “啊呀……他们真的打算换二传了。”黑尾用毛巾抹掉脖颈上的汗液,发出感叹。 大家齐齐望去,不远处,紫白球衣的亚麻发少年正在白鸟泽候场区热身。 “被发现是迟早的事情,我一开始也没指望靠着对面的3号拿下比赛。”研磨头顶一块白毛巾,神色淡定。 利用3号个人传球风格这一点,制造牛岛若利不利扣球的因素,故意引诱二传手不给牛岛传球,他们的意图一旦被发现,对面不是及时调整就是换人。 “那我们后面……究竟该……?”大家的目光聚集在研磨的发顶。 “大家的状态都很好,所以不用担心。”抬手擦去唇边水渍,研磨弯弯唇角,“就按照之前商量好的来吧。” 遮天蔽日的白鹫因为队友失误落地,现在猫群集结而来,只需要群起而攻之。 趁着白鹫无法展翅之时,撕、烂、他。 第三局开局的哨声吹响,白鸟泽上场阵容果然出现变化。 In.10号。白布贤二郎。 Out.3号。濑见英太。 顶着白鸟泽应援团和观众们的不解声,瘦削的亚麻发少年站在后方,身形笔直、神色坚定。 “也不知道那个10号是不是个狠茬。”黑尾隔网相望,垂下眼皮。 “他是这里面唯一一位非体育保送生,之前的资料趋近为零,球风、技术、体力一概不知。”轻笑一声,研磨透出的眼神澄澈而残忍,“不过,几球试下来就知道了。” 比赛以音驹的一记跳发球开场,双方球员开始在场内跑动! 孤爪研磨在场上跑动换位,目光却始终紧锁着对面的白布贤二郎。 一球、两球、三球、四球…… 啊……果不其然是只会机械死板地给王牌传球的工具二传呢。 这样死板的打法,反而比之前的3号更好应付,几球下来可是打不穿他们精心为牛岛编织的捕兽网哦? 时间在不断流逝,音驹VS白鸟泽比分来到12:7,足足拉开五分分差! 白鸟泽三人紧盯网前,做出拦网预备状,等待时机开始起跳。 但拦网却扑了个空,在球即将落入研磨掌心的瞬间,被轻轻向前一送,匆匆从飞扑而来的自由人指尖擦过。 上一把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打懵,白鸟泽犹如兵败如山倒,一直对扣球高度紧张的精神居然忘记了二次进攻的可能。 音驹vs白鸟泽,比分来到13:7! 这下,观众席和应援团彻底坐不住了。 不是吧?不是吧?IH亚军真要折在IH一轮游的队伍手里了? 好歹那个三号在场还拿下一局,第二局局末也力挽狂澜,比分只差三分。这突然换个莫名其妙的10号上场,刚开局没多久就拉开了分的分差! 而且肉眼可见地,新换上来的10号技术根本就不如3号! 瞬间,质疑和嚷嚷换人的声浪席卷全场,就连隔壁场次的选手都频频向这边看来。 无奈,鹫匠教练再次紧急喊暂停。 背对着声讨的浪潮,他双手交叠,询问道:“白布,你还愿意继续打吗?” 他无意苛责白布,毕竟是初上赛场临危受命的新人,一开始紧张发挥不佳是正常情况。 白布在预选赛上也从未上阵,突然拉他上来,就直接上面对全国直播的高中顶级赛事,对于心态是异常的考验,以一个新人来说确实强人所难了。 顿时,鹫匠教练用谴责的目光望向对面。 他们果然知道换下正选二传后,上来的是一个没什么大赛经验的新人,发挥说不定还没有原来正选好!现在一切如他们所料,可真是被逼上绝路了……! 这只一如既往阴毒的关东老猫!带出来的小猫崽子们也是一个赛一个的贼! “我不是在苛责你,也不是放弃你的意思。只是这一场临时拉你上来,实在是太挑战身心,如果你接受不了的话,我立马换人。”见白布不语,鹫匠教练补充道。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已经是今天白鸟泽认栽,认命止步八强。 但回 应鹫匠教练的是清脆的巴掌声。 用绷带包裹的纤长手指毫不留情地在脸侧留下红痕,像是自我惩罚刚才不佳的表现,又像是唤醒自己的神志。 瘦削的少年站直身子,姿态犹如一根新竹:“教练,我还想留在赛场上。” 随后,白布又转身望向牛岛,神情坚定:“牛岛学长,我会心无旁骛地为您开道,请在时机合适的时候,完全信任我的托球。” “我想看您走上更高的舞台,所以绝对不会让白鸟泽在这里折戟。” 提示上场的哨音响起,两方球员折身上场。 这一轮上场,白布轮位在场内后方,前排有高大的球员挡住视线,但即便如此,也能感受到对面猫群异常狂热的视线。 哈……之前第一局还会装一下纯良,现在直接索性不装了,明晃晃告诉说他们的目标就是冲着自己而来。 真令人不爽! 果不其然,音驹传来一记角度极其刁钻的球,队员紧盯牛岛,直接封死能传给牛岛的方向。 这种情况,如果硬要传球给牛岛学长的话,也只是一个极其差劲的托球,不说被拦网扣下,也有可能给对面一个机会球。 但是。 作为王将的辅臣,就要百分百信任侍奉的王将能够披荆斩棘。 几乎没有半点思考,白布手腕转向牛岛的方向,只待球落入掌心。 对面音驹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他还要把球传给1号!!防住1号!!” 音驹的防守立马集中在牛岛身前,白布嘴角上扬起一个难以差距的弧度。 在球即将落入掌心的瞬间,他手腕一扭,立马换成一个长距离传球,站在球网前的大平狮音一愣,起跳轻飘飘把球送过球网。 音驹自由人反应及时,勉强垫起这一球,无奈送给白鸟泽一个机会球。 但在送球过网的那一瞬间,他们突然意识到一个事实—— 针对牛岛的阵型被刚才突如其来的一球晃散了!现在必须要赶紧重组队形! 但是白布没有给他们重组的机会。 伏在地面受困的白鹫,硕大翅膀开始震颤、昂起头颅,终于冲破猫咪精心搭建的捕兽网,直奔天际! 力度、速度极其骇人的暴力扣杀,直接打穿音驹的防线! 白鸟泽终于得分! 比赛仍在继续。 白鸟泽VS音驹,比分8:12。 白鸟泽VS音驹,比分18:20。 …… 白鸟泽VS音驹,比分24:23!实现逆转! 最终,决定比赛胜负的一球轮到白布发球。 站在发球区,他深吸一口气,向地面来回拍球,等待吹哨。 很奇妙地,明明眼前是球网对面已经摆好站位的音驹队员,眼神好像恨不得他生吞活剥,但自己眼前却浮现的是另外一个人的样子。 白鸟泽春季开学的时候,巨大的樱花树在窗外盛开,几片带着淡香的花瓣飞入室内,落在如绸缎光滑的乌发上。 望月佑子。 我不明白你当时在学校时奇奇怪怪的举动是在干什么,也不知道你之前经历了什么。 但是,我看到你那个时候躲来躲去那个样子,心底就不自觉地窝火,当时没有忍住,有些残忍直接地多管你的闲事。 所以,今天还要多管一些闲事。 现在我站在这里,不仅是要带队伍走向胜利,也是要残忍地告诉你,你想要的顶点永远不会在这里拿到。 在东京的这一路走得太顺、像是温室生长的花朵,娇弱的淋不了一点雨。 那么现在,欢迎和我一起来到现实的世界—— 示意发球的哨声响起,白布阖目,又沉沉吸入一口气,企图让犹如用180迈在城市公路狂飙的心脏安静一些。 随后,黄蓝色排球旋转着抛至上空,破空之声犹如箭矢穿透整个球场。 咚咚。 球体落地的沉坠声和哨音一并响起。 2011年春季高中排球代表联赛,东京赛区场地方代表音驹高校,最终止步八强。 …… ………… 解说席上,解说激动地捏紧麦克风:“惊人的逆转!白鸟泽学院一度被音驹高校逼入绝境!但是好在合力突破重围,让我们恭喜白鸟泽进入四强!音驹高校也不要气馁,取得八强的成绩已经进步很大,来年一定会有更好的发挥!” 话音落下的瞬间,白鸟泽应援团欢呼声爆开,犹如夏日祭典升起的烟花。 一片欢庆的氛围之中,只有鹫匠教练坐在原地,保持沉默。 领队起身,想要和球员们一起庆祝,却被鹫匠教练叫住。 “领队,你等会儿联系一下北川第一的负责老师,告诉他们影山飞雄的试训取消了。” 领队顿时露出为难的神情:“怎么了鹫匠教练?毕竟已经和他们说好了……突然临时取消有点不好吧?” “影山飞雄来不来的结果都一样的,不管试训表现如何,我都不会要他。你愿意看着他白白浪费时间么?”鹫匠教练反问。 领队顿时瞪圆眼睛:“啊……之前鹫匠教练你不还是挺期待那孩子吗?怎么突然说不要就不要了?” “这场下来你还看不出来么?”鹫匠教练语气低沉,面上覆上一层阴影,“无法为王将开辟疆土棋子就是废子,一局棋盘上不可能、也不能存在两个王将。” “白鸟泽的球场上只需要一个国王。” 第93章 93病友联谊会。 计分牌永远停在23:25,望月佑子愣愣站在原地,眼神空洞。 最重要的一场比赛输了。 只差两分,只差两分就可以迈进四强,就能向猫又教练证明所有人都可以打满五场。 她僵硬地侧头,嘴唇颤抖:“灰二哥,我、我们……” 相较之下,清濑灰二神色正常,有话要说:“啊,这个……” 但球场一声非常嘹亮、带着哭腔颤音的人声强行打断对话。 “非常对不起!!灰二哥!!”山本猛虎鞠躬,头几乎快要贴在地面上,大颗大颗的泪珠落在蜡面地板上。 “这一球是我判断失误了,不然说不定……!” 清濑灰二站起身,打断他:“结果已经尘埃落定,就不要再说‘如果’、‘说不定’这样的话。” “可是……如果这一球不失分的话,我们不一定会输,你的注册资格说不定也就拿到了!”山本猛虎说话的声音震颤,肩膀开始发抖,“我这样完全不配称为王牌!” “我们都知道,您为了让我们专心训练做了很多事情,学校田径社肯让场地给我们、帮我妹妹赶走跟踪狂……很多很多事情都是您在做!” “你帮我们做了那么多事情,但是我们连帮你完成小小的愿望都做到,辜负了你的厚望!” 周围队友拍拍肩膀,想要扶他站直,但山本猛虎执拗地弯着腰,泪珠不断滴在地面。 但说着说着,过来安慰的人眼睛也开始发酸,纷纷低头用胳膊贴住眼睛。 清濑灰二四周扫视一圈,无奈地叹了口气:“先让我问一句,你们现在有对失败的不甘吗?” “当然有!但我们觉得还可以继续往前!而且最重要的是和灰二哥的约定没有实现……!”说完,呜咽声越发壮大。 扫视着哭成一圈的众人,清濑灰二无奈地“哈”了一声。 然后,他站起身,酝 酿着深吸一口气,嘹亮声音几乎穿透半个球场。 “如果是因为输了比赛不甘,那就放声大哭!但如果是因为没完成和我的约定而哭,就都给我憋回去!” 这一声太过响亮,不仅是音驹全员愣住,就连走道上的观众们也纷纷向这边投来迷茫的眼神。 “你们无需肩负别人的梦想,你们要做的只有在自己的跑道上奔跑。”清濑说,缓缓露出一个平和的笑容,“而且……” “关东大学生田径联盟的注册资格,我已经拿到了哦。” 犹如一块巨石坠地发出沉声,音驹全员一脸呆滞地望向猫又教练,眼角还挂着泪珠。 不是吧,他们可都记得教练可是一个说一不二的犟老头,凡事没达到他的要求可绝对不会松口! “我可不是残忍破坏年轻人梦想的坏老头。”猫又教练背手起身,眼睛微眯像一只打盹的猫,“在你们打井闼山那天,注册资格就已经拿到了。” “那、那……”大家一时间都愣住,一会儿看看猫又教练,一会儿看看清濑,居然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也是刚打这场打时候才知道的,我们大家都应该感谢教练。”清濑双手叉腰,“所以,现在赶紧把眼泪收起来!” 话音落下,清濑灰二立马变成一个猫爬架,身上挂满各式各样的猫。 眼泪非但没有止住,不知道谁嚎了一声,反而像根引线引爆哭声,眼泪鼻涕直接糊满一身。 不甘心。 明明只差这一点就能进军四强。 “记住这个时候的感受,然后继续不断奔跑、促使自己不断变得强大吧。”清濑灰二顾不上已经殉职的衣服,挨个揉揉脑袋,比他个头高的主动低头把脑袋凑过去。 “相信有人会被你们的精神感染,源源不断加入到队伍之中。” 头顶上,格外亢奋的招呼声响起,还伴随着女声低音制止。 抬头往上看去,银白发碧眼的大个子正向他们挥舞手臂,旁边还有个羞红脸不敢抬头的美人一直扯着他。 “我叫灰羽列夫,音驹初中部三年级,即将升入本校高中部!”他见到大家看过来,很自来熟地指指自己,“新学期也想要加入排球部!” 一时间,大家都愣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还是第一次做招新活动做到比赛现场的。 没有人回答也不恼,灰羽精准点出默默撤离的背影:“还有5号前辈!到时候我一定要扣你托的球!” 话音落下,紧随而来的是沉闷落地声,大家一开始都没当回事。 毕竟现在还在球场上,有这种重物落地的声响很正常。 一声惊叫响起。 观众席上的灰羽瞪大眼睛,一脸惊恐,声音几乎穿透一个球场:“啊!我把5号前辈给喊死了!” …… ………… 等再醒来的时候。 入目是白花花的天花板,淡淡酒精混合着消毒水的味道悉数涌入鼻腔。 孤爪研磨感觉脑袋无比酸胀,再多思考一秒,就会直接炸开。 旁边还有窸窸窣窣扯动塑料袋的沙沙声。 “我这是……怎么了?”他感觉脸颊有些热,扯开盖在身上的被子,想赶紧凉快凉快。 被子从身上滑落,眼前有两个人背对着他,正凑在一起打游戏。 听到他的声音,皆是虎躯一震。 “不披件外套怎么能起来,快盖好被子,别着凉了!”黑尾反应很快,立马把他摁回床上,盖好被子。 自知力气拼不过幼驯染,研磨一脸无奈:“能不能先回答一下我的问题……” “现在在赛场附近的诊所,你在赛场上发烧晕倒了,医生说是因为这几天过劳导致发烧。”黑尾解释,又替他掖好被角。 研磨感觉自己像一条死鱼躺在床上:“消毒水的味道好难闻,我现在想回酒店。” “不行的,要等医生来看过确认没事才能走。”望月佑子乖乖拖着凳子坐到床边。 “……”研磨目死,“话说……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在这里看着我?” “也就我们两个啦,其他人在酒店休息。”黑尾说,向他展示缠着绷带的左手无名指,“本人因为屡次拦网牛岛,到场下才看到指甲轻微折断,发现的时候已经开始流血,于是选择立马及时就医。” “而这位女士,”黑尾指指望月,“她因为蹲下来看你的状况,不幸被一颗流弹命中后脑勺,一并也抬了过来。” 总而言之,有卧龙的地方必定有凤雏,他们能在这里凑一屋不无道理。 “这算是什么?病友联谊会吗?”研磨小声吐槽,把半张脸都埋进被子里,“好了,我感觉已经退烧了,把医生喊过来我们赶紧回去吧。” 但望月佑子偷偷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我们俩刚才问了医生,你醒了可以吃点苹果派,补充一下维C。”望月佑子像只在外打猎吃独食的馋猫,“我们先搞定它,再回去。” 不远处的小桌上,借来的热水袋紧紧贴着包装盒,在做简单物理保温。 “这个是我们俩轮流揣衣服里抱回来的,应该还没有凉。”她笑眯眯地补充,“就当背着大家偷偷吃独食啦。” 一个还冒着热气,纸盒壁上挂着点点水珠的苹果派送到他的面前,黑尾将餐具塞进他的手里。 苹果派?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是从哪里买到的?又顶着零下温度还能热乎乎的拿到这里来的? 还没来得及问,两个人一脸“如果你现在不好好吃的话,我们会伤心欲绝”的表情。 研磨握着餐具,缓缓低下头:“今天最后一小局后面的几球是我的问题。” “虽然山本说是他的问题,但实际上是我体力快跟不上了,传出的好几球角度都有问题。” 望月佑子赶紧摇摇头:“没有啊,我觉得大家都很厉害,但是研磨是我们里面最厉害的啦。” “怎么这个还要和我争?!”研磨顿时瞪圆眼睛,“都说是我的问题了。” 刚说完这句话,他感觉语气有些凶,有些懊恼地低下头。 但是,脸颊上传来温热的触感,被两根食指轻轻地推了起来。 一双含着波光凌乱海水的眸子在眼前,窗外夜空有飞机航灯闪烁,烟花突然在夜幕中炸开。 “不是这样的啊。”望月佑子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我觉得一个水感很好的人,和一个很害怕、很讨厌的水一起学游泳,不管学习效果怎么样,我都觉得害怕水的人很厉害。” “因为对于喜欢水的人来说,学游泳就像是在学怎么用筷子一样平常,但是对于不会水的人来说,每一秒都是在克服内心的恐惧。” “同理可得,研磨在我心里是最厉害的。” 黑尾凑过来,指指自己:“那我呢?” 她做出思考的样子,假装勉为其难地说:“那……黑尾学长是我心里第二厉害的吧。” “答案错误!你应该说我和研磨在你心里并列第一厉害!”黑尾故作严肃地双手比叉。 望月佑子故意逗他玩:“可是第一厉害的只能有一个诶。” 黑尾抿紧嘴唇,语气深沉:“那就不能一三五研磨第一厉害,二四六我最厉害吗?周天我和研磨并列第一!” “都说了不能并列!周天怎么还在并列第一?” “那请这位女士你说说周天该怎么办吧?!” 两个人开始一来一回争执第一的归属,身边突然响起轻微的吸气声。 “你们两个好幼稚……”孤爪研磨肩膀微微抽动,因为嘴里嚼着苹果派,说话含糊不清。 但是金色眼睛弯弯的,又很开心地往嘴里塞了一口已经软趴趴的苹果派。 “研磨……你终于活过来了啊。”黑尾愣了一秒,发出感叹。 “我也没死过啊……” 望月佑子托着脸,笑眯眯地 看着他们俩个开始拌嘴,突然口袋开始震动。 是她妈妈打电话过来了。 食指覆在唇上,她“嘘”了一声,摁下接通键。 “喂?妈妈?我现在和朋友们在一起。” 病房一片安静,听筒里略显焦急的声音在空气中回响。 望月佑子有些茫然地问道:“现在就要来接我?要赶紧回宫城一趟?为什么?” 第94章 94请问排球部还招经理吗? 滑行跑道发出巨大轰鸣,飞机脱离羽田机场跑道,缓缓升至高空。 红眼航班里乘客寥寥,照明灯昏暗,催人睡意,望月佑子脑袋却一片空白。 在她脚下是闪烁霓虹的东京夜景,而它朝着另外一个方向,飞往群山,进入岛内腹地。 直到站在医院门口,路过行人撞到她的肩膀,一直混沌的脑袋才稍微变得清明一些。 写有学校罗马音的队服在人群中格格不入,收获不少注视的目光,望月佑子无暇顾及,紧跟着父母的脚步直奔医院高层。 一直住在宫城的太奶奶出事了。 手术室前踱步声从未停下,冰冷大门上“手术中”灯牌无情地俯视着他们。 她爸爸跑在最前面:“怎么样了?” “手术还没结束,”之前负责望月佑子在宫城寄住的姑妈迎上来,突然双手捂住脸,“刚才护士出来一趟,说让我们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瞬间,兄妹俩相顾无言,顾及着周围还有孩子,硬生生把眼泪忍了回去。 望月佑子双眼空洞盯着前方,突然,衣角被一只小手轻轻拽了拽。 “姐姐不要怕,太奶奶会没事的。”身高刚到她腰间的灶门佑介仰着小脸,眼眶一圈红红的,“我和猛把我们的奥特曼小卡放在土地公公神龛给太奶奶祈福了。” “我们攒的奇珍小卡都送走了!土地公公收了我们的奥特曼小卡,会帮忙保佑太奶奶平安无事的。” 世间不乏有得名利者长跪神佛,抛出奇珍异宝伏地不起,但也所愿皆为空。见惯了世界上一切宝物的神明,怎么又会瞧得上小男孩的奥特曼小卡? 但她还是蹲下来,抱着年幼的表弟:“谢谢你佑介,太奶奶会没事的。” 想哭。但是不可以。 现在手术还在进行中,不能在外面发出一点可能让医生分神的声音。 太奶奶说过,老是哭的人会把福气哭走,会把被祖先拜托保佑的神明哭烦。 望月佑子仰着小脸一遍又一遍追问:“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明么?” 每当这个时候,太奶奶都会温柔地抚摸她的发顶,不厌其烦地回答:“有的哦。” 太奶奶在没嫁过来的时候,还是一个姓灶门的小姑娘。爸爸是山上的卖炭翁,妈妈是镇子里备受好评的医生。 小时候父母的工作一直很忙,望月佑子是一路被太奶奶带大,每当闹脾气不愿意去幼稚园时,太奶奶就会说关于食人鬼的故事。 故事很逼真、很吓人,会把她吓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以至于现在也很害怕灵异故事。 这个时候,太奶奶会摸摸她的头,浑浊的眼中透出独属于小姑娘的骄傲,说世界上的食人鬼都被她的爸爸妈妈打败了。 但到了小学二年级,太奶奶身体抱恙,她不得不开始跟着繁忙的双亲在日本各个县里跑来跑去。 直到现在。 手术室上灯光熄灭,医生推门而出,摘下口罩:“手术成功了。” 站在走廊上的大人们疯狂鞠躬致谢,医生看着他们,欲言又止:“患者年纪大了,身体各项机能出现退化很正常。家属平时要保持患者心情愉悦,有什么想要的心愿尽可能满足。” 他望向远远站在后面的望月佑子,眼中闪过一丝不忍,扯着大人们去另外一个角落,低声说些了什么。 随后,手术室的门再次打开,太奶奶被推出来,双目紧闭,雾气在氧气面罩上一闪一闪。 护士们走得很急,只看匆匆看了一眼,背影就消失在冰冷溢满消毒水味的走廊里。 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望月佑子看向还在角落和医生交流的大人们,突然开口:“爸妈,我要不留下来陪太奶奶吧。” …… ………… 这个提议当场被严肃地被驳回了。 望月佑子很不甘心地回怼,反正转学那么多次也不差这一回,姑姑家附近有所高中,现在正好可以赶上第三学期开学,等出院了她也可以帮忙照顾和做饭。 虽然她说的有理有据,可还是遭到严肃的拒绝,但随着时间推移,医生和他们私下又说了什么,父母突然决定松口。 很顺利地,望月佑子在姑姑家附近高中办理转学成功。 第三学期还剩几天开学,排球部已经开始正常的社团活动,望月佑子抱着厚厚一叠文件推开铁门。 黑尾铁朗站在门边,看到她一愣:“你怎么来了?不准备走了么?” 当初决定转学后,望月佑子第一时间就和他们说明了情况。 “不是的,我来和大家道个别。”望月佑子摇摇头,很不客气地把文件往他手里塞,“这个是交接的材料,如果你们找到经理可以直接交给他。” 她往后翻了翻:“然后这是后面大家体能训练的具体计划,没有基础的新人按照后面那个表训练。” 说着说着,多愁善感的王牌开始变成蛋花眼,山本猛虎鼻翼耸动:“能不走吗?” “我也不想走呀。”望月佑子笑眯眯地拍拍他的肩膀,“但是家人也很重要,所以还是要回去一趟。” 说完,室内一片沉默,大家对于她的选择表示尊重。 突然,一道声音从身后响起:“望月,你后面还打算参加社团活动吗?” 回头望过去,猫又教练不知何时出现在门边,背着双手看着他们。 “不太清楚,如果我太奶奶情况不好的话,可能没时间参与社团活动了。”望月佑子低声回答。 “但是……” 望月佑子突然抬起眼睛,眼神坚定,声音清透:“之前我身上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有人告诉我只有走到顶点,一切才能结束。” “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要参加社团活动,还想知道排球对我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这些话犹如鹅卵石投进水中,发出一声脆响后,陷入平静。 短暂地沉默过后,猫又教练问:“你转学的高中名字叫什么?” “县立乌野高校。”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猫又教练的眼睛露出不可思议的光芒,突然低低笑出声。 “真是命运的巧合啊……”他挥挥手让望月佑子跟着他走,到办公室里开始翻翻找找。 在移开很多巧妙的障碍物后,他把一瓶清酒递给望月佑子。 酒瓶上沾着少许灰尘,但瓶内液体清澈,即便被包裹严严实实也能闻到淡淡酒香,是瓶上了年份的好酒。 “在之前引退后,我老婆就禁止我喝酒,不得已把这瓶好酒藏在这里。现在看来,真是便宜那老家伙了。” 望月佑子露出疑惑的眼神,不明白猫又教练的意思。 “如果你想要继续走这条路的话,拿着这瓶酒去找一个叫乌养的人,说是东京老友相赠,他会帮你的。” “不过你得叮嘱那个老家伙,一口气不能喝太多,不然又要进医院。”猫又教练露出想到糗事的坏笑。 “那个人是……?”掌心冰凉,望月佑子低下头,酒瓶映出她的样子。 但猫又教练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伸手拍拍她的肩膀,语气欣慰,像是在托付什么重要的东西。 “如果可以的话,垃圾场的决战就拜托你了。” …… ………… 回到宫城后,太奶奶的病情已经好转,转到普通病房修养,医生说再住院观察一个星期就可以出院。 当时距离第三学期开学还有几天,每一天望月佑子都提着自制饭菜,去医院照顾太奶奶。 直到开学后三天。 一如往常,望月佑子放了学就往医院里钻,守在病床前分享一些开心的事情。 死犟又有点的轻浮的初中学长、之前在白鸟泽难以猜透、但人都很好的朋友们、之前跑田径跑受伤的温柔大哥哥、还有在音驹认识、并被她不断压迫、但还是很听话的朋友们。 说到最后,她划开手机,把鸥台斩获亚军的新闻调出来,指了指里面最格格不入的小个子。 “这个是我之前认识的第一个朋友,多亏这次春高,才让我们重新和好。”她笑眯眯地介绍。 “虽然他个子看起来和我差不多,跳起来却能突破一米九级球员的拦网,超级厉害!” 平时一直笑着安安静静听这些的太奶奶,突然想抬手摸摸她的头。 望月佑子赶紧把脑袋凑到她的掌心下。 熟悉又陌生的触感传来,爬上斑点的手掌力度比记忆中轻了很多,有些虚弱的声音响起: “小佑子,你这一路的故事讲完了吗?” 望月佑子赶紧摇摇头:“这一路遇到的人讲完了,但是还有很多细节没说,我还能说三天三夜。” “这样啊……”太奶奶直起身,靠在枕头上,“我有个小愿望,小佑子能满足我吗?” “当然可以!好吃的,好玩的我都可以买来,有想去的地方我也可以和长辈们商量。” “现在这些对我来说都无所谓了。我现在只是……很想念我的爸爸妈妈。” 望月佑子立马瞪圆了眼睛:“您在说什么?!您可是要长命百岁的!” “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她突然像一个小姑娘一样笑起来,“小时候的时候,睡前爸爸妈妈会和太奶奶讲很多新奇的故事。小佑子能不能也每天和我讲讲故事?” 望月佑子拍拍胸脯:“那太奶奶想听什么类型的故事?我现在就去找!” “我想听小佑子做喜欢事情的故事。”太奶奶说,褶皱的手珍爱地抚摸她的脸颊,“之前的故事已经听腻了,能不能每天都给太奶奶带一些新的故事来呢?” “白天晚上都有护工,不用担心我。医院太死气沉沉了,我想听一些有活力的故事。” “我觉得小佑子在排球部的故事就很好。” …… ………… 新学期开始的第四天,乌野排球部已经开始正常的训练。 现在还没完全到春天,每次呼吸还会扑出白气,结束训练的时候已经夜色深沉。 一天的训练结束大家拉伸着身体,开始收拾器材。 突然,传来一道不属于室内的声音。 乌野排球部生锈铁门发出酸牙涩声,像是尘封许久的齿轮被拧动,缠绕上面蛛网落下,开始命运般地逐步咬合、缓缓转动。 “那个……我在外面听到大家要结束训练了,所以就擅自推门进来了。”少女很好听的声音响起。 大门被完全推开,平和素颜的月光斜斜映入室内,陌生的少女站在月光下,眉眼精致到像是不属于这个世界。 望月佑子轻声问道:“请问现在排球部还招经理吗?” 第95章 95要不要一起赌一把? 请问、现在、还招、经理吗? 这几个词单拎出来泽村大地都认识,但组合起来好像不是日文。 什么什么?没有教练、没有指导老师,差点要被篮球部挤掉社团活动室的边缘小社团也有人主动来加入? 而且还是没来新生的第三学期!这个概率和考试选择题全蒙C,但答案正好全是C有什么区别?! “菅原,你掐我一下。”泽村大地目光空洞,总觉得自己训练太累出现幻觉了。 菅原孝支毫不留情甩了一手刀过来,背部热胀的痛感证明眼前不是幻觉。 “那个……我不是觉得好玩想要参加社团的。”望月佑子以为他们瞧不上自己,“我从初二就开始做排球部的经理,应该符合你们的要求。” 泽村大地原地僵住。 啊……还是有着几年经验、主动找上门的经理。 这说的还是人话吗?他快听不懂了。 要知道排球部当年哭爹喊娘,到处求爷爷告奶奶,才拐到清水这一颗小白菜! 见他们都没有回话,望月佑子有些忐忑:“现在排球部不收人了吗?” “收!还收人的!”泽村大地赶紧点头,生怕主动找上门的白菜跑掉。 在场唯一靠谱的未成年女性已经把入部申请表递给望月佑子。 “我叫清水洁子,今天回去把这个表填好,明天到二年五班交给我就行。” 两个美少女站在一起,这个光景不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很养眼,田中龙之介当场飙出泪来。 “大地学长,我以为排球部能有洁子学姐就是世界的第八大奇迹了,没想到又来一个美人!这是天堂吗?这是绝对是天堂吧!” 大地毫不留情地用物理方法让他安静:“田中你正常一点!别把新人吓跑了!” “那边……是在?”正在听清水讲解填表事项的望月佑子偏头,发出疑惑的声音。 清水洁子言简意赅叮嘱:“不要多看,会变成笨蛋的。” “嗯……那我明天过来找学姐!”望月佑子忙不迭点头,在清水的目送下跑开。 室内还沉浸在白捡一个新人的喜悦中,有人发出疑惑的声音: “不过她为什么这个时候才想起来加社团?按理说应该开学就已经找好社团了吧?” 缘下力开口:“我们年段说升学班来了一个东京的转学生,据说长得很漂亮,应该就是她吧?” “那这不就是Citygirl啊!”田中龙之介插嘴,又挨了一记手刀。 “其实我之前在县内比赛看到过她。”一直沉默的菅原低声开口,“上次IH预选赛的时候,她走在白鸟泽的队伍里,给人印象还挺深刻的。” 田中发出疑惑的声音:“啊?不是说从东京来的转校生吗?菅原学长你是不是记错人啦?” “不可能记错的,我记性很好。”菅原连连摇头。 “好了好了,不要纠结这个了,赶紧收拾东西回家!”大地拍拍手叫停,“有什么疑问明天当面问就好了!” 队长已经发话,大家也不好多说什么,球网缓缓降下,老旧开关发出咔哒一声,室内陷入一片漆黑。 但他还是偷偷拉过清水:“明天拜托你把我们的实际情况和她说一遍,让她自己好好决定要不要参加社团。” 之前也有好几个感兴趣的学生想要加入排球部,但是听到现在的实际情况后纷纷离开。 自从乌养教练病退后,乌野排球部成绩一落千丈,到他们这一届,没有教练、没有指导老师。 甚至排球部场地差点要分一半给隔壁不断扩张的篮球部,下一年招新能不能凑齐首发队伍都是问题。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确实应了其他学校嘲讽的那句话。 ——没落的豪强,飞不起来的乌鸦。 但是第二天。 排球馆屋顶站着几只乌鸦,一如既往第一个过来开门的大地,看到门边有个陌生的身影早已等候多时。 “泽村学长。”望月佑子向他打招呼。 大地看到她一愣:“清水没和你说吗?我们社团现在是什么情况。” “没有教练和指导老师的事情吗?清水学姐都和我说过了。”望月佑子一脸云淡风轻,“问题不大。” 大地搞不清楚这个女孩为何如此气定神闲:“问题不大吗?她有没有和你说我们的大赛成绩?” “说过了呀。IH预选赛止步县内第三轮,春高预选赛止步第二轮,成绩还算不错嘛。” “不过,如果招不到新人有可能会被废部的事情有点麻烦,这个确实有点头疼。”她小声喃喃自语。 这回又轮到泽村大地听不懂日本话了。 这个成绩能脸不红心不跳地说还不错,一时间不知道对方是在发安慰奖,还是在当阴阳大师。 但他也无心再多问什么:“那既然你都知道就好。你叫望月佑子是吧?欢迎你加入乌野男子排球部。” “不 。在加入之前,我有个问题想问问泽村学长。” 制服皮鞋踢开小石子,黑色长发随着步伐晃动,望月佑子走上前,沉静的蓝色双眼透出不容忽视的锐利。 明明是早已习惯独挑大梁、见惯大场面的主将,也被她走过来的气势怵在原地。 “排球对于你们来说算什么?”她轻声问道。 “这……”大地脑中好像闪过千言万语,但什么都说不出口。 最终,他只憋出这一句话:“……我不知道。” 空气中响起一声轻笑。 “其实我也不知道排球到底意味着什么,那就让我们一起找到这个答案吧。”望月佑子伸出手,眼睛弯弯,“日后请多指教,泽村学长。” 眼前女孩的笑容有着不可思议的魔力,光是听她说话,心中就莫名其妙地涌起信任感。 “望月,未来请多指教。”他握上她的手,率先缔结信任的契约。 很快,排球部的其他人到齐,望月佑子当众自我介绍,进行了一个简单的欢迎仪式,就算正式入部了。 临解散时,有人还是忍不住问她昨天疑惑的问题。 望月佑子老老实实地回答了。 第一学期在宫城,第二学期在东京,第三学期又回宫城,非常平均,主打一学期待一个地方。 或许是这段经历太过神奇,大家一时间都愣在原地,一片沉默。 还真是从那个白鸟泽过来的啊……? “我现在有个事情,想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见。”望月佑子举手,下一句话石破天惊。 “现在排球部里没有教练和指导老师,在这段时间,可以允许我来担任大家的临时教练吗?” 这是泽村大地碰到她,第N次听不懂日本话。 临时教练……?这个词有点太超模。眼前这个女孩子面上稚气未脱,虽然周身确实透露出和常人不同的气场,但还是无法和专业老道的教练联系在一起。 “我在之前的学校是负责体能训练项目,排球指导也有涉猎,虽然不比专业教练,但是在大家的空白期应该够用。”她补充道。 这番话过于惊世骇俗,大家都愣愣盯着她,缓缓才挤出一句话:“是具体怎么做呢?” 望月佑子从兜里掏出一张纸,展开纸面,把上面的计划原原本本宣读一遍。 大家听完后,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微笑道:“这个和我们平时训练内容差不多啦。” 望月佑子摇摇头:“不是,这个只是初步了解大家的身体素质是什么情况,需要根据这些结果制定后续计划。” 随后,一连串专业名词连珠炮似的从嘴里说出,把大家听得一呆一愣,又是一片沉默。 望月佑子对他们的反应也在意料之中。 灰二哥说得没错,如果想要服众,必须要向群体展示自己的能力才行。 毕竟是一个外来者,原有群体对自己保持怀疑的态度也是正常现象。 但是,像是技术、体能这些并不是立马能见效的项目,不可能很快拿出成果,证明自己。 所以,她只能赌。 赌这个排球部的人并不是以过家家的心态参加社团,而是认真对待排球、想要不断挑战自我的人。 这样的人在经历现在堪称谷底的境况,即便眼前只有一根看起来一扯就断的藤蔓,也会毫不犹豫拽住一切机会往上爬。 在社团活动室门口询问大地那个问题,也是在把握自己成功的概率有多大。 目光在周围人头顶扫视一圈,望月佑子深吸一口气:“我知道,现在我说的话对于大家来说就是天方夜谭。” “但是,想必大家也经历过一段‘三不管’的时期,明白对社团的影响会有多大。” 初来乍到的温良姿态开始剥落,她像是一位狂热的赌徒,眼中的野心几乎要溢出来: “所以,要不要和我一起赌一把,相信这是有可能让乌鸦重返天空的契机呢?” …… ………… 晚上,望月佑子照例来到医院去见太奶奶。 和白日挤满形形色色人的医院不同,夜晚走道人气寥寥,消毒水的气味更加浓烈,冰冷的指示灯一闪一闪。 空荡走廊回响脚步声,望月佑子提着书包,向电梯间走去。 但在转角,她猝不及防撞上别人,对方身上淡淡的洗衣液味道短暂驱散难闻的消毒水味。 “……对不起。”头顶响起一道熟悉的男声,“啊……?望月学姐?你回宫城了?” 望月佑子看到他来人也是一滞:“嗯?飞雄?你怎么在这里?” 眼前,影山飞雄还穿着北川第一的运动服,一年时间没见,眉眼相比记忆中褪去稚气,已经长成一个少年的模样。 “我来医院看我爷爷。”影山飞雄说,似乎因为刚才撞到一起感到尴尬,眼神疯狂乱瞥。 望月佑子弯弯眼睛:“这样呀,飞雄果然是个好孩子。我这个学期回宫城了,在乌野高中上学。” “……是。”他乖乖点头。 寒暄几句,望月佑子向他挥手道别:“我也是来看家人的,那我就先上去了。” “好。”面对前辈时,影山飞雄的声音一如既往乖巧。 显示屏数字停下,叮咚一声,恰好电梯抵达,铝门缓缓向两侧展开。 她刚准备向里迈出步子,手腕却被身后的少年突然拉住,被一圈温热环住,动弹不得。 影山飞雄低着头,看不清楚脸上表情,但能清晰地看到耳根已经红透。 “飞雄?”她侧头发问。 电梯门缓缓合上,他执拗地拽着她的手腕,良久才憋出一句话:“望月学姐,有个事情我想拜托你……可以吗?” 说完,相似的蓝眼睛假装不经意偷偷向上看她,像是一只犯了错事的小狗。 第96章 96善于思考、虚心学习的影山同学。…… “可以呀,如果我能帮到你的话。”望月佑子不明所以,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有那么大反应。 得到肯定回答的影山飞雄脸反而变得更红,肩膀微微颤动,抓住她的力道不自觉加紧。 “那个、我、就是……”他磕磕绊绊,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飞雄?现在不方便直接说吗?”望月佑子看到他的耳朵由白变红,并且还有继续升温的趋势。 突然。 腕骨被捏住的力道再次加大,影山飞雄抬眸,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二话不说拽着她往外跑,一路拽进医院应急通道,砰地一声带上门。 应急通道内一片漆黑,只有楼梯边的荧光绿指示灯幽幽发亮。 影山飞雄贴在门板上听听外面的动静,脸还是烧得厉害。 似乎是确认外面没人后,他有些局促地走过来:“望月学姐,那我要说了……” 事先要说明的是,影山飞雄是一个非常善于思考总结、虚心求教的人。 在刚升上北川第一时,一眼发现及川彻的与众不同和强大,屁颠屁颠抱着球往对方跟前凑。 他仰起头,表情真挚向对方请教:“及川学长,请教我发球的技巧!” 但结结实实地被现实泼了一盆冷水。 幼稚鬼向他扯扯眼皮,舌头伸得老长:“哈?我才不要教初中的小鬼发球呢~!如果想在上课时间偷偷买校门口的饭团我可以教你哦。” “我上课不用买饭团!我会自己从家里带!”影山飞雄认真地回答,结果对方早已经溜得没影。 得到拒绝的影山飞雄百思不得其解,在他的认知里,师长都是有问必答的存在。 及川学长为什么不教我发球? 这个问题,他上课在想、社团活动时在想、睡觉前在想、直到去医院探望爷爷的时候也在想这个问题。 百思不得其解的他,把心中的困恼说给爷爷听。 爷爷听完后,温柔地摸摸他的头,开导道:“飞雄,如果你和那个学长关系不熟,你又没一点自己的思考,就直接要求他教你,其实并不礼貌哦。” 爷爷的本意是想让他先自己尝试学习发球,实在不会再去请教别人 。但在影山飞雄耳里却听成另外一个意思。 关系不熟的话不教我,那关系熟了应该就会和乐意教吧! 前面提到过,影山飞雄是一位非常善于虚心求教的人士。 在排球部里,他暗中观察和及川彻关系好的人,企图从他们的行为模式总结出和及川友好相处的技巧—— 岩泉学长和及川学长是发小,但他当不了及川学长的发小。 但他很快发现另外一号关键人士——每天社团活动一有空,及川彻就会眼巴巴往望月佑子身边凑。 于是,趁着空闲他找上望月佑子,一脸真诚地发问:“望月学姐,请教我和及川学长好好相处的技巧!” 当时的望月佑子被他问得一脸懵,努力思考了一会儿后,默默开口:“……我感觉这个好像没什么技巧。” “不过我看及川学长好像对女孩子都很温柔,你觉得我和他关系好,可能因为我是女孩子的原因。” 得到这个答案的影山飞雄败兴而归,毕竟他也变不成女孩子。 不对,在特定情况下,也能变成女孩子。 “所以?”望月佑子发出疑惑的声音,不明白这一长串的前情提要和他的请求有什么关系。 “当时我本来放弃了……然后、然后,我想到另外一种方法可行,就试了试……”影山飞雄的脸腾地红起来,眼睛疯狂乱瞥。 他握紧双拳,难以启齿,再三逼问下,声如蚊蝇开口: “我注册了一个小号去加及川学长,自称是我自己的表姐,希望他能教教我……” “望月学姐说的没错,及川学长对女孩子很温柔,所以他提出来想和‘我’见一面,见面就答应我的请求……” 话音刚落,望月佑子立马发出今年第一声爆笑。 按照这个学弟平时呆头呆脑的样子,绝对被及川彻发现屏幕后是谁了吧? “不要笑我!”影山飞雄梗起脖子,羞恼的不成样子,“我也知道这么做很不好,不然也不会这个时候才……但是现在确实走投无路了!” 说着,脸上的红晕开始褪去,他低头,面上投下碎影,声音逐渐恢复平静。 “白鸟泽突然取消我的试训,然后在队里和队友们……总而言之,就是想有些问题请教及川学长。如果他在的话,一定能处理得很好。” 他低声说:“还有几天就是县内大赛,我想要在大赛上表现出色,让白鸟泽再给我一次试训的机会。” “所以?你想问问及川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影山飞雄乖乖点头。 “那飞雄是希望我以你‘表姐’的身份,去见及川学长一面吗?” 影山飞雄眼中闪过一丝尴尬,一边打量着她的表情,一边不安地点点头。 “这个问题一定要问吗?”望月佑子又问。 “是……这对我来说很重要。”少年执拗地向她九十度鞠躬,“我想要去白鸟泽……想要去爷爷的母校。” 这个样子,像极了雨夜里缩在纸箱里可怜兮兮的小狗,虽然冷得不行,还是在倔强地挺直身体。 她像摸小狗一样揉揉他的发顶,轻声说:“那下不为例哦。” “非常感谢学姐!!” 影山飞雄先是不可置信,又确认了一遍后,连连向她九十度鞠躬,要不是拦着,感觉立马会跪在地上再朝她磕几个响头。 “但是相对的,飞雄能帮我一个小忙吗?”望月佑子打断他的连续鞠躬,向水灵灵的学弟伸出魔爪。 影山飞雄抬起头:“当然可以!” “过几天飞雄要打县内大赛是吧?能不能帮我在赛场上问问,有哪个初三生有想来乌野的意愿吗?”望月佑子说。 “当然可以。但是,望月学姐要问这个干什么?”影山飞雄露出疑惑的神情。 望月佑子幽幽叹了一口气:“我们社团的前辈说,如果下个学期招新人数不够有可能面临社团缩减的问题。” 之前差点被篮球部占一半的社团活动室就是一个例子。 “乌野没有体育保送制度,之前打排球但来乌野的学生不一定会参加排球部。有些学生会因为一些原因,参加别的社团或者走升学,所以我想趁还没入学前先下手为强。” 影山飞雄很用心地记下:“原来如此。县内大赛的时候我会帮学姐问的。” “那我就先上去了,需要我出来直接联系我就好。”望月佑子拉开门,走道的照明灯投入昏暗应急通道。 但她突然停住脚步,奇怪的声音从后面响起。 咕噜—— 跟在后面的影山飞雄脸又瞬间爆红:“那个……我刚训练完还没来得及吃东西就来这里了。不是什么奇怪的声音!” “飞雄要记得好好吃饭哦,不然胃会生病的。”望月佑子叹气,往包里摸了摸,让他伸出手。 随后,掌心传来炙意,一枚小小的饭团躺在影山飞雄的手里。 饭团和普通的不一样,被特地捏成可爱的小熊形状,用番茄酱画出的嘴正对着他笑,看起来是为了哄小孩而特制的。 望月佑子说:“我自己做得烤牛肉味饭团,为了防止我表弟肚子饿带过来的,飞雄先拿去垫垫肚子吧。” “那这个我不能要。”影山飞雄想要还回去,却被对面推了回来。 “那个臭小鬼只喜欢吃油炸食品,对我做的东西可是不屑一顾呢。”望月佑子耸肩,“那我先上去了,需要我的时候直接联系就好。” 叮咚一声,恰好电梯行至一楼,制服皮鞋跑动脆声响起,望月佑子小跑着去赶电梯。 影山飞雄站在原地,目送着她的背影,用自己听得到的声音开口:“明天见,望月学姐。” 铝门缓缓合至一条缝隙,显示屏上跳出向上箭头,影山飞雄才开始一层层揭开保鲜膜。 被番茄酱画出笑脸的小熊对着他笑,犹豫了半晌,才舍得下嘴咬一口。 然后心里发出感叹。 嗯……果然是只爱吃油炸食品的小鬼不识货。 第97章 97及川学长终究是你学长。…… 当晚的中央公园。 夜晚到来,昏黄路灯周围飞蛾扑簌,位于中央的秋千微微晃动,铁链吱呀响动。 影山飞雄低着头坐在秋千上,脚后跟点在地面,任由秋千带着他一摇一晃。 黑色额发垂下,在面上扑下碎影,他呆呆地盯着地面,脑中一片空白。 直到听到由远及近点脚步声,才慢慢抬起头来。 “我没来晚吧?”望月佑子喘着粗气,脸上带着运动后的红晕,像是涂了一层胭脂。 “没有来晚,这么晚打扰学姐了。”他摇摇头,面露愧疚,“及川学长突然说必须今天出来,否则过时不候……” 望月佑子直接打断他,大咧咧地坐在他旁边的秋千上:“飞雄不用道歉的,早点把事情处理完早点放心嘛。” “更何况,飞雄也很爽快地答应给我帮忙,我肯定要来。”望月佑子跟着秋千晃来晃去,“不过,怎么感觉飞雄最近那么爱道歉?” “是现实发生什么事了吗?” 这句话,像是直戳到影山飞雄内心深处,他嘴角不自然地抽动,别过头去。 “没、没有。” “真的没有吗?”望月佑子看着他的反应觉得很奇怪。 毕竟这个呆头呆脑,喜欢屁颠屁颠跟在前辈后面跑的学弟,是一个喜怒形于色藏不住事的小孩。 但正想往下追问下去,身后响起的得意洋洋哼哼声,突然打断了她。 及川彻慢悠悠从后面灌木丛走出来:“小飞雄,你比我想到更没用啊。本来以为你会聪明一点,找一个人过来顶包,没想到居然敢一个人过来了!” “我没有!”影山飞雄腾地站起来反驳。 整个人缓步走出灌木丛,他视野得到恢复,恰好望月佑子四目相对。 及川彻一愣:“小佑子,你怎么也在这里?” “和你聊天的是我。”望月佑子很敬业地开始cosplay表姐一角。 “哈?”及川彻眉头极不信任地抽动,“你和小 飞雄能是表姐弟?一看你就是被他临时拉过来的吧?” “不,我们是远方的表亲。”望月佑子一口咬死。 她不信及川彻有本事能翻到他们俩个人的族谱,只要咬死不认,及川彻也找不出来什么证据。 “别开玩笑了!”及川彻哐哐哐走到影山旁边,“你们俩一看就不是亲戚!” 他们俩异口同声反驳:“我们是!” “怎么可能!?长得都不……”及川彻上手扒拉影山的脸,假装开始比对。 然后他硬生生把“不像”给咽回去了。 一样的蓝眼睛、一样的黑头发、甚至两个人刘海都有点神似。 两个人五官并不相似,虽然很不情愿,但他不得不承认…… 这两个人确实长得好看。 在这一瞬间,向来深思熟虑的及川彻陷入短暂地沉默。 “那你们俩既然是表亲,之前在北川第一的时候为什么谁都不知道?”他追问道。 这话一出,刚才还一脸正气的影山飞雄露出心虚的神色。 但望月佑子很快挡在他前面:“因为不想说。” “哈?” “表亲不想说明身份很正常啊。你想你在社团活动的时候,被调皮的同学拿亲人有意无意地开玩笑吗?”望月佑子反问。 “我们北川的排球部没有那么恶劣的人吧?” 望月佑子神色认真:“有啊,及川学长你不就是吗?” 影山飞雄在后面乖乖点头,帮忙搭腔。 “我一直都很纯洁善良的好不好?!”及川彻一脸受伤的表情,“这个我先不问,那你说说为什么不直接用你的大号来找我?” “刚才说了,不想暴露身份。” “那为什么你在我提出见面后,那么几天都已读不回?!” “最近忙忘记回小号了,你有意见吗?”她一记眼刀甩过去。 及川彻微微鞠躬:“是我错了,佑子大人。” 这一系列问完,及川彻似乎打消疑虑,双手环胸,很不情愿地看向影山。 他撇撇嘴,嘴里直哼哼:“小飞雄,你先说说有什么问题?” 场上的目光立马聚焦在影山飞雄身上。 “……” 他或许没想到会这么顺利,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表情有些不自然。 “如果没有问题,我就先走了哦。”及川彻微微蹙眉,做转身状。 影山飞雄一慌:“如果!岩泉学长一直接不到及川学长你的传球,你会……” 及川彻直接打断他:“小岩不会接不到我的传球。况且,既然想问问题,也要把自己的诚意拿出来吧?” “金田一他们……经常抱怨说跟不上我的传球,除此之外沟通不了,已经影响到比赛了。我想知道,如果及川学长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处理?” “你们吵架了?”及川彻挑眉。 影山飞雄下意识瞥了望月佑子一眼,矢口否认:“我们没有吵架!” “哦?”及川彻眯眼,双手一摊,“你说没吵就没吵吧。那我问你,你有想过怎么解决这个问题么?” 影山飞雄眼神躲闪:“我有提议让他们社团后再加练。但是他们都不愿意。” 听到这句话,及川彻毫不掩饰地笑出声。 “这、这有什么好笑的?!”影山飞雄脸腾地一下涨红。 “小飞雄啊,虽然你是球场上的王者,但是也要考虑一下平民们的感受哦。” 倏地,及川彻抬起一根手指,直指影山飞雄的瞳孔。 “执意一意孤行的话,可是会变成没有臣民的孤家寡人哦。” 影山飞雄蓝色瞳孔颤动,似懂非懂:“那及川学长你的意思是说……?” “我没有任何意思,全靠你自行理解。”及川彻耸肩,“那么,这个问题我就回答完了。” “该你们回答我的问题了。” 及川彻把目光落在望月佑子身上:“你和我打招呼说的第一句话,是有什么深意吗?” “……”望月佑子抿唇,短暂沉默。 今天事发突然,还没来得及和影山飞雄通气就直接跑过来,根本不知道他们两个在网上聊了什么。 不过,就一个打招呼的信息,影山飞雄也不会说些什么奇怪的话吧? 望月佑子呼出一口气:“只是很正常的打招呼,我和别人开场白也是这样。” “任何人?”及川彻追问,“包括老师长辈们吗?” 望月佑子点点头。 “那下一个问题,你小号的昵称是你自己取的么?”及川彻又问。 ……又是一个奇奇怪怪的问题。 不过按照影山飞雄社交账号那种极简的取名方式,应该不会起什么奇奇怪怪的名字吧? “是我自己取的。” 但是话音落下,身后的影山飞雄猛地发出剧烈的咳嗽声,像是被什么东西呛到。 “那么下一个问题……” 望月佑子下意识觉得不对,开口打断:“及川学长,你在怀疑我吗?” 既然已经问完问题,那么可以直接撤退,不必再玩自证身份的推理游戏了。 现在最优解是立马和影山飞雄跑路,事后问起这件事直接失忆。 “诶。当然不会怀疑我可爱的学妹啦。”及川彻轻笑出声,“小飞雄,你先回去吧,我记得你家好像和我们不是一个方向来着?” “啊……我!那个及川学长,刚才你问的……!”影山飞雄被突然cue中,浑身一个激灵。 “嗯?”及川彻眼睛弯弯,“你知道我和你亲爱的‘表姐’聊天内容吗?” “那当然没有……!” “嗯~不知道就好,那可以麻烦你先离开了哦。回去太晚会让家人担心的哦?”及川彻笑眯眯地下逐客令,笑容看起来人畜无害。 “可是……” “嗯?还有什么特别的想说的吗?”及川彻笑着反问。 “没、没有……”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影山飞雄被迫离场,影子拉得长长,还一步三回头地看着望月佑子。 及川彻站在原地,满面笑容目送着影山飞雄离开视线范围,才有想走的意思。 “那……我还有点事情,及川学长你先回去吧。”望月佑子嗅到空气中一丝不寻常的气息,拔腿想溜。 但肩膀从后面被一只大手扣住。 及川彻声音似笑非笑:“什么事情?我可以陪你一起去哦。让女孩子一个人回家也太失礼了。” “顺便我们还可以一起庆祝一下。” 望月佑子一懵:“庆祝什么?” “庆祝你今天突然有了个非亲非故的表弟啊。” “!”望月佑子立马瞪圆眼睛,接着嘴硬,“刚才都说了是真的!” 他笑着反问:“那你要不要看下我和飞雄的聊天记录?” 肩膀上的手松开,手机解锁屏幕声音响起,直接递到望月佑子手中。 望月佑子看到屏幕的一瞬间,瞬间汗流浃背。 无他,他们俩的聊天记录一眼就能看完。 一位名叫我是女生、使用着默认头像的奇人,在月黑风高的夜晚,偷感极重地添加了及川彻。 打招呼消息也很言简意赅:“我是女生,是影山飞雄的表姐。” 后面更是一点前摇都无,直接直奔主题,在及川提出见面后,直接已读不回好几天。 这小子,把答案当公式套了?更何况她那个答案也不是什么正确答案! “看完了吗?表姐?”及川彻懒洋洋地发问。 望月佑子头皮发麻:“……所以你一早就知道?” “嗯。看到你的时候还是愣了一下。”及川彻声音中的笑意藏不住,“不过,这个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飞雄嘛。” “刚才不说,是觉得看你们俩狡辩的样子还挺好玩。” “……”骤然被揭穿,望月佑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耳后一片滚烫。 “这个事情,我和及川学长你道歉……”她磕磕绊绊开口,却直接被对方打断。 “没关系的,我没生气,其实看到飞雄把你拐过来我还挺开心的。” 及川彻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眼中透出进攻性极强的情绪,却没有放过她的意思。 “不过你打算怎么道歉呢?” 纤长好看的食指伸出,缠上如钩发尾,有一搭没一搭地绕着转圈圈。 “还是说……想让你别人知道你可爱表弟的事迹么?”他坏心眼地附在她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 “表姐?” 第98章 98那亲一个给我看。 听到及川彻的话,望月佑子反而冷静下来了。 她后退一步,拉开距离:“及川学长,想要我干什么呢?” 夜风拂过,撩下被及川彻缠在指尖把玩的发尾,望月佑子神色认 真。 这个场面似曾相识,既然对方这么问她,那肯定有什么事情要她帮忙。 但对方的反应和她预料中的却大相径庭。 及川彻瞪圆眼睛,气呼呼的样子:“你居然真的愿意给小飞雄擦屁股?!” “这不是你刚才说的吗?”望月佑子头顶冒出问号,不明白他在气什么。 “我刚才是这么说了,但是你真要为了一个臭小鬼答应啊?”及川彻说,“万一我提出很过分的请求呢?!” 望月佑子回:“我会告诉岩泉学长,然后我们俩个一起去报警送你蹲大牢。” “不不不,你搞错重点了!”及川彻双手一摊,“我是说你和飞雄关系好到,你都可以为他忍辱负重了?!” “答应学弟的请求肯定要帮到底啊。”望月佑子头顶问号越来越多,“飞雄也答应帮我的忙了啊。” “那种小鬼能帮你什么忙啊?!” 望月佑子反问:“你能帮我去问遍全县大部分队伍里,有哪个打排球的初三生有意愿去乌野么?” “……”及川彻捂嘴。 他好像还真不能。 此路不通,另换一路,及川彻气势汹汹地开始翻旧账:“当初说我讨厌天才你也跟着讨厌天才的人是谁?” “你说的双标、护短,对象是谁啊?原来是飞雄啊~” “及川学长,你在和飞雄置气吗?”望月佑子无奈叹气,“你和学弟生什么气啊?” 这句话不知道戳到及川彻哪根弦,他气鼓鼓地反问:“你是不是在觉得我无理取闹?” “……”望月佑子目光偏移,沉默一会儿才说,“没有。” “你一脸勉强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心里就是这么觉得的吧!”及川彻太阳穴突突直跳。 “……”望月佑子陷入沉默。 “好好好,既然这样我就先走了!”及川彻扭头就走,“你抱着你的好学弟过一辈子吧~” 话虽然是这么说,两条长腿迈出的步幅却比以前小很多,一步掰成三步走。 望月佑子在风中凌乱,一个头两个大。 ……这个人真的比她大一岁吗?不过,这个时候不挽回他事情会更麻烦。 于是,她上前两步,顺势拽拽及川彻的衣角。 力度很轻,稍微一挣就脱,可果不其然,对方停下了脚步。 但及川彻依旧嘴硬,还在生气:“干什么?!我要回家了。” 望月佑子心里直叹气,知道眼前这个人没有某只呆头呆脑的猫头鹰好哄。 她语气软了又软,故意装作很委屈的样子:“好不容易才见一面,及川学长要这么快就走吗?” “……”及川彻撇撇嘴,“那还不是因为……” “因为我?那我能做点什么才能让我和及川学长和好呢?”望月佑子开哄,觉得未来简历可以写从15岁开始从事幼师行业。 “你真的什么都愿意做?”及川彻终于肯回头看她。 望月佑子点点头。 “那和我交往。” 望月佑子直接掏出手机:“喂?岩泉学长吗?我们一起报警……” “喂喂喂!”及川彻一把夺过手机,“你听我把话说完嘛!” 赶紧摁熄手机屏幕,及川彻才松了一口气,把手机抛回去。 “不是真交往啦,装装样子骗骗我家那个臭小鬼,让他信了就好。” 望月佑子接住手机:“装样子骗小猛干什么呀?” “之前和他打赌,不小心把游戏机输给他了。这小子天天偷偷打游戏,我骗他是我女朋友的游戏机,让他赶紧还回来。”及川彻说,“那小鬼非说见到真人才相信我。” “如果露馅的话,我亲爱的表姐、臭小鬼和蔼可亲的母亲会把我杀了的。”及川彻顿时一脸恶寒。 “但是以你的条件,想找女朋友是随便找的吧?”望月佑子问。 说到这里,及川彻嘴角微微上扬,极其臭屁地撩撩头发:“哎呀,这么说我怪不好意思的。说得我是什么学校明星似的。” “……” 此时此刻,望月佑子已经懒得惯着他,抬脚就走。 及川彻赶紧叫停:“但是找别人的话,很容易变成欺骗少女真心的感情骗子吧?” 这句话说得有理有据,屹然一副为外甥健康成长、不忍欺骗青涩少女的光伟正形象。 望月佑子不知道这是叹的第几口气:“那什么时候去见小猛?” “明天你们社团放假吗?”及川彻问。 “我们社团周末都放假。” “那太好了!明天下午在小鬼们的排球教室见面。”及川彻以拳击掌,“不见不散。” “总感觉我像个coser……”望月佑子默默吐槽。 还是专门演七大姑八大姨的那种coser。 “哦对了,小佑子你过来。”及川彻招招手。 头顶明月高悬,黑色长发在夜风中微微晃动,望月佑子愣了一秒,慢吞吞走到他身边。 下一秒,肌肉锻炼结实有力的手臂揽过她的肩膀,拽着她贴到怀里,直接闯入手机镜头。 快门声响起,手机屏幕定格在懵头懵脑的望月佑子凑到及川彻跟前那一刻。 照片拍完,揽住肩膀的手臂松开,望月佑子向对方投去疑问的眼神。 “都是情侣了,肯定要拍合照嘛。”及川彻盯着手机屏幕,眼睛弯弯。 “你开心就好。”望月佑子一副悉听尊便的表情,“那我先回去了。” “等下,等下!”及川彻把手机塞回去,“你的临时男朋友送你回家!” “……及川学长你果然有点恶劣。”望月佑子把这句话理解为他日常欠抽。 “欸?及川学长明明超级纯洁善良的好不好?” 及川彻连着笑了好几声,把这个话题插科打诨过去。 但实际他知道。 自己就是一个超级恶劣、喜欢耍无赖的坏人。 不过这在心里最隐秘的地方,只对望月佑子开放。 毕竟他知道,自己胡闹的行为绝对会被她百分百无奈地纵容。 所以可以再贪心一点,趁着所有人都没发现的时候,偷偷地把她占为己有。 …… ………… 第二天下午的排球教室,望月佑子带着自己表弟如期而至。 之前打躲避球还争得你死我活的两个小朋友,现在一见如故,已经成为勾肩搭背上排球课的好兄弟。 两个小朋友进行一番友情的交流后,才后知后觉地抬头看他们。 及川猛眯起眼睛:“彻,这就是你说的女朋友?” 说完,视线开始在望月佑子身上上下打量,露出怀疑的目光。 望月佑子弯下腰,向他露出温温柔柔的微笑:“是哦。” “欸———”及川猛拉长尾音,“可是姐姐你之前不是去东京了嘛,怎么可能和彻在一起嘛。” 顿时,他露出鄙夷的眼神:“该不会彻你临时找的托吧?” “昨天不都和你把完整的经过说了一遍么?!臭小鬼有没有好好听啊!”及川彻露出伤心的表情。 及川猛还是一脸不信:“可望月姐姐也不打游戏啊,游戏机怎么可能是她的嘛。” “不是的。”望月佑子冲出来打圆场,轻轻摸摸他的脑袋,“那个游戏机是东京一个喜欢打游戏的哥哥送给我的。” “哦……”及川猛点点头,刚想说话就被打断。 “哪个?东京哪个男的喜欢打游戏?”及川彻不嫌添乱,直接跳出来质问。 “……”嘴角微微抽搐,望月佑子尽力维持脸上的微笑,选择性无视某人,“那个游戏机是姐姐朋友很重要的东西,能不能还给我呀?” “那好吧……”及川猛面露遗憾,还是乖乖把游戏机从小书包里掏出来。 “这个游戏我差点就通关了来着。”他小声嘟哝着,将游戏机递给望月佑子。 在指尖即将触碰游戏机红色外壳时,倏地被对面收回去。 “等一下,你们俩说你们是男女朋友。”及川猛将游戏机紧紧护在怀里,一脸警惕。 “那亲一个给我看。” 第99章 99轻轻盖个章。 这句话犹如平地惊雷,瞬间把望月佑子炸的外焦里嫩。 “这不太好吧……?小猛。”她的无名指开始疯狂抽动,“刚才不是答应姐姐了吗?” “刚才确实是答应了,但前提是你们俩真是男女朋友吧?”及川猛把游戏机收回小书包,“你们根本就不像情侣啊。” 望月佑子努力保持得体的表情:“哪、哪里不像呢?” “其实仔细想想也还好吧,但是想了想平时阿彻为了骗我什么都干得出来,就自然而然开始怀疑了。”及川猛说出最接近真相的回答。 骗小孩骗久了可是会遭报应的! 望月佑子不着痕迹地瞬发一个谴责的眼神,及川彻赶紧疯狂摆手。 他选择站在道德高点:“什么叫我骗你什么都干得出来?!不要这么抹黑你舅舅,你妈妈教给你对长辈的尊敬去哪了?!” “但我说的也是事实好不好?!”及川猛开始据理力争,“谁家男女朋友见面还叫的那么客气啊?” 望月佑子眼皮一抽。 好像刚才确实没太在意称呼问题,还是用敬语叫对方。 “之前这么叫都习惯了,一直没有改过来。”望月佑子立马开始找借口。 “那姐姐你现在改呗。” 她勉强扯出一个微笑:“那、那小猛觉得叫什么比较合适呢?” 及川猛短暂思考几秒:“我都叫他阿彻了,姐姐你最起码也得叫他阿彻吧!” “谢谢小猛的提醒,我以后会这么叫的。”望月佑子满口答应,向对方伸出手。 “姐姐,你后面有没有这么叫我也不知道啊。”及川猛把小书包紧紧护在身后。 望月佑子本来还想狡辩什么。 但此孩神色无比坚定,一脸你不喊我绝不从的表情。 无奈,她像是过年串门被揪出来叫亲戚一样出声:“阿彻。” 没关系,只是喊一个比较亲密的称呼。这个事情彼此心知肚明,后面绝对不会多想的。 及川猛点点头,但交付游戏机的手在一半又缩了回去。 “可是改称呼这个临时拉来的人也能做到吧?”他好像突然反应过来了。 这让望月佑子僵在半空中。 “说到底,还是亲一个是有力的证明吧。你们都是男女朋友了,亲一个也没什么吧?” 此孩开始秉持实证主义,屹然具有未来科研好手的雏形。说完,还不忘向及川彻眨眨眼。 气氛突然陷入沉默。 及川彻完完整整收到这个小信号,眼中流露的情绪复杂,最终还是选择出面制止: “猛,不要太失礼了。” 看到女孩子为难还不出面解围,不是一个好男人该做的事情。 趁人之危更是。 “游戏机的事情,被骂我也认了。” “我……”及川猛露出不服气的表情。 但话还没说完,突然被另外一道声音打断。 “及川学长,你头低一点。” 及川彻一愣,身体却开始条件反射听从命令。 少女线条美好的小腿绷直,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味扑来,周围的时间好像都在此刻暂停。 周围任何声音都被狂跳的心脏盖过,眼前花草疯长,小鸟们开始叽叽喳喳。 蜻蜓振动折射七彩光的薄翼,低空掠过水面,轻轻地给涟漪盖个章。 及川彻僵在原地。 平日自诩已经百毒不侵、神功大成已经可以遇任何事都游刃有余的大魔法师中招了。 他中了世界上最厉害的木头人魔法,施法咒语也很简单,和解除青蛙王子诅咒的条件一样扯淡,就是女孩子一个轻飘飘的吻。 柔软的触感只在脸颊上停留一瞬,木头人魔法解除,时间开始正常流逝。 施法的那个人故意没有看他:“小猛,这样可以了吗?” “啊……嗯,可以可以。”及川猛也愣了半晌,才后知后觉地把游戏机掏出来。 “我突然想起来有点事情,佑介麻烦你们把他捎回家。”望月佑子匆匆把游戏机塞进口袋。 然后,在一大两小的见证下,低低的“不好意思”频频响起,连续撞了四五个人,才找到正确的东南西北。 …… ………… 作为一名合格的带娃保姆,及川彻在排球教室很认真地履行职责。 他坐在一堆妈妈里,一边面带微笑进行商业互夸,一边尽职尽责地拍摄小外甥。 排球课结束,他准备发点照片,向顶头上司表明自己有好好完成任务。 然后他划开相册,瞬间开始抓狂。 里面的照片不能称为照片,就连个人形都看不出来,明晃晃把“我在划水”写在脸上。 要知道,今天可是千方百计哀求和蔼可亲的表姐不要过来,打了百分百保票能给出小外甥优质返图。 突然,一双小小的鞋子停在他的眼前。 “大老远就看到阿彻你扭来扭去,好丢人。”及川猛不知何时出现。 及川彻环顾四周:“嗯?你的小朋友呢?” “灶门去上厕所啦。”及川猛开始有一搭没一搭抛球玩,“还好他没来,不然看到阿彻你的样子我要糗死啦。” “喂!!今天的罪魁祸首到底是谁啊?” “我做的这不和你吩咐的一样么?”及川猛开始练习食指转球,“记得等会儿请我吃麦当劳啊。” “我说的是拖延一下cosplay的时间,没让你说那些有的没的!” 及川猛目移:“可是阿彻你不都很开心嘛,一直偷偷龇个牙乐。虽然还会时不时挠头,有点像精神分裂。” “什么叫像精神分裂?!”及川彻瞪圆眼睛,突然反应过来,“等一下!我有那么明显么?你什么时候看到我笑的?” “什么时候看都是。” 砰砰、砰砰。 刚才抛着玩的排球落在地上,悠悠滚到及川彻脚边。 “阿彻,我好搞不懂你啊。”及川猛一脸无语,“弯弯绕绕的干什么,像你之前大大方方的不就好了么?” “毛还没长齐的小鬼就别对我指指点点了!”及川彻做鬼脸。 “切,好心当成驴肝。”及川猛黑脸,但想到到底还是自己的亲舅舅,还是给出小孩子视角的建议。 “阿彻你像之前谈恋爱那样不就行了么?” “我从初三开始就没谈过恋爱了好不好?!”及川彻露出伤心的表情,“你说得我好像什么轻浮男啊。” “你就是好不好。”及川猛表情严肃。 “喂!!” 及川猛无视他的抗议,掰回正题:“所以说,你主动一点不就好了。” “小猛,我问你,如果你看到一个女孩子会很开心,你最想和她做什么?”及川彻突然问。 及川猛认真地想了想:“我会想和她坐同桌吧。” 小孩子的世界很小,认识的人也只有同班同学,最期待的事情是每个月换座位能和合拍的人分在一起。 “那如果你们老师突然大发慈悲,可以让你们自己选同桌,你会主动去邀请她么?” “会啊。” “那如果你被拒绝了,就永远不能和她说话,小组活动都分不到一起,你还会去么?” “会啊。” “那你被拒 绝了怎么办?” “我会问另外一个人要不要当我同桌。” 及川彻瞬间抓狂:“喂,小小年纪你到底有几个备选同桌啊?都是女孩子吗?!” “也就三、四个吧。”及川猛掰着指头数数。 “到底谁是轻浮男啊?!一口气喜欢三四个女孩子!” “我还是小孩子不懂啊。”及川猛露出茫然的神情,“你说的喜欢是什么意思?” 及川彻仰头,思考了一会儿:“如果你碰到一个女孩子,每个月都在期盼老师能把你们分成同桌的话,那就是喜欢她。” “就这样?” “还有,如果每个月老师都没眷顾你,那个女孩子一直在和别人做同桌,你的眼神会不由自主地往她的方向瞟,就算是教室最远的对角线,你的视线也会风雨无阻落在她身上。” 及川猛突然一阵恶寒:“那你也一直盯着这么别人看?阿彻你好恶心啊。” “踹死你哦,臭小鬼。”及川彻站起身,摆摆手,“我说半天还是白费口舌,小鬼还是去吃你的儿童套餐吧,要我帮你多要一个旗子吗?” “还不是阿彻你扯一些难懂的例子。只是一直盯着别人看确实很容易想歪啊。”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哒哒哒的脚步声响起,如厕完毕的灶门佑介匆匆赶过来。 “喔!灶门!”及川猛瞬间把刚才的事情抛之脑后,“我舅舅说要请我们吃麦当劳!” “真的要对我这么好吗?”佑介吸吸鼻子,“我姐都不让我吃!” “当然啦,但是要记得瞒着你姐姐哦。” 灶门佑介立马无比严肃地比出一个“OK”。 得到大赦,两个小朋友立马拥抱在一起,勾肩搭背往排球教室外面跑。 及川彻走在后面,看着两个小剪影,眼前莫名和看春高直播的时候重合了。 其实他也有好好看着对方的。 所以,什么黑毛鸡冠头、黄色布丁头,知道你们俩很炫酷、关系好,所以就别站着镜头面前,也给别人一点镜头好不好?……比如说球队经理什么的。 虽然已经养成一眼能在人群找到对方的能力,但毕竟镜头晃得很快,隔着缝隙看人还挺累的。 …… ………… 望月佑子急匆匆赶回家,拧开水龙头,洗了很久的冷水脸。 额发湿哒哒黏在额头上,透明水珠在脸上爬来爬去,脸颊却还没有一点降温的迹象。 心脏也跳的很快。 这个时候,一直揣在口袋里的手机开始震动,让混乱的情绪稍微平静下来。 电话是泽村大地打过来的。 昨天向他们提出的邀约,应该有答复了。 对方开门见山,说和部员们都讨论了一下,大家都愿意试试看。 望月佑子很愉快地和他说了一下大致规划,并且询问部员们的具体情况。 毕竟泽村大地是队长,肯定很了解朝夕相处的队友。 很快,泽村大地简单地在电话里说完所有人的情况。 望月佑子却发出疑惑的声音:“我记得……名单上还有一个自由人和主攻手?他们俩的情况呢?” “……”向来有问必答的泽村,陷入可疑的沉默。 再三追问下,显示通话音量的麦克风标志闪动,泽村大地支支吾吾说完全过程。 “一年2班的西谷夕同学和二年1班的东峰旭学长是吧?我记住他们了。”望月佑子重复一遍两个人的名字。 随后,镜子里的少女嘴角勾起一个堪称温柔到极致的微笑,如果东京校的人在现场,绝对会紫着脸瑟缩着后退。 “泽村学长,请放心,我会让他们自愿过来的。” 第100章 100居然一百章了! “西谷!外面有人找你!” 暖气嗡嗡响动,课后教室弥漫着昏沉的气息,前门拉开一条缝隙,涌入的新鲜空气稍微带来一些清明。 “是。” 被喊到名字的少年靠窗,懒洋洋地动动肩膀,抹掉眼角上眼泪,还沉浸枕在胳膊上的美梦。 桌椅被随意推开,西谷夕打了一个绵长的哈欠,眯着眼慢悠悠地向门边走去。 不知为何,班级里的男生们把门窗围得水泄不通,挤在外圈的人不时垫着脚往外看,低低发出感叹。 “借过一下。”西谷夕皱眉,被扰了清梦无端有些烦躁。 扒开人群,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站在走廊中间,背后枯枝仿佛开始生长出春意。 见到他,对方的眼睛立马亮了起来:“久仰大名,你就是西谷夕同学吧?” “啊……嗯。”西谷夕愣愣点头,大脑还是一片强制开机的迷糊感。 突然,刚才还带着点起床气的小脾气的眼睛瞬间有了光。 虽然现在还是一月,外面一片死寂、树枝枯朽,但是属于他的桃花终于要开了吗?! 没办法了,便宜你小子了,龙。 虽然他对洁子学姐也一往情深,但是拒绝眼前的美少女,让她脸上染上悲伤神情的事情他实在做不到! “我是五班的望月佑子,今天来找你是为了……”少女很开心地晃晃高马尾。 西谷夕直接打断她:“不用说了,我愿意。” 不是排球部的陌生美少女JK,来找一个异性能说什么?!能说什么?! “诶……?”望月佑子歪歪头,一脸出乎意料,“没想到西谷同学那么快就答应我了呢。” “那当然了。”西谷夕拍拍胸脯,脑袋刚要摆脱强制开机的混沌,突然横生枝节。 望月佑子双手捧住他的手,弯弯眼睛:“那我们后天下午五点就在田径场见面吧,西谷同学一定要来哦。” 少女身上带着淡淡的栀子花香,掌心温热,望过来的蓝色双眼温柔而专注。 “啊……好!”头顶像热水壶腾出热气,大脑一片宕机,稀里糊涂地忘记追问。 …… ………… 望月佑子挥别西谷夕,拐个弯爬上二年级的楼层。 没想到这边会这么顺利。 在电话里,泽村大地对这两位缺勤人士的情况做了简单说明。 在前不久举行的县民体育大会中,乌野高中第二轮碰上以“铁壁”著称的伊达工高校,在对方的铜墙铁壁之下大败而归。 一位是因为理念不合与挚友大吵一架,赌气暂离社团的自由人。 而另外一位则是…… 望月佑子目光聚焦在教室后排弯着腰背发呆的身影。 ——因为突破不了高墙,偷偷弃城而逃的ACE。 男生身形高大,即便坐在空间宽裕的后排,整个人也像是委屈巴巴地挤在迷你罐头里。 对方犹如背后有眼,骤然察觉到窥探的视线,整个人浑身一颤,猛地转向她所在的方向。 叮、叮、叮—— 头顶广播器开始震动,清脆的上课铃声响起,走廊里遛弯的学生们匆匆跑动起来。 隔着熙熙攘攘跑动人群的缝隙,东峰旭微微睁大眼睛,精准捕捉到刚才察觉到视线的主人。 在周围匆忙跑动学生之间,有一个少女站在原地不动,正平静地望向他。 见到窥探被发现,她丝毫不慌,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视线,然后缓缓扬起极尽温良的微笑。 “啊!”他一惊,壮硕的身躯碰到前桌的椅子,弄出不小声响。 “又怎么了东峰?!”前面正在写习题的女同学很不爽。 东峰旭赶紧解释:“我不是故意的……!是外面有个女生在看我……还对我笑!” “女孩子看你?!还对你笑有什么可怕的?”女同学眉头皱起,“东峰你难道是在损别的女生的外貌?!” “不、不是这样的……”东峰旭欲哭无泪,不知道怎么解释。 那个女生长得很好看,笑起来也很干净,但她周围散发的气场,就是莫名让他打了一个寒颤。 “外面哪里有什么女生嘛!大惊小怪!”前桌女同学愤懑的声音响起,“胆小鬼!” 循环三遍的上课铃声结束,走廊空无一人,只有玻璃窗外隐隐呼啸的风声。 东峰旭有些尴尬地挠挠脸,偷偷向着女同学陪不是。 刚才大概是……错觉吧…… 除了排球部的人又有谁会来找他呢?况且,那帮人现在应该已经对自己失望至极了。 但很遗憾,不是错觉。 第二节课下课铃声响起,望月佑子踩着点准时到走廊报道。 东峰旭立马立起一本书,把整张脸藏在书后,眼睛却忍不住透过书缝往外瞟。 她没有表现出任何意图,没有任何打扰,只是安静地站在走廊上,沉默地注视着他。 但这假装不经意地一瞥,也迅速地被对方捕 捉,顺带轻轻地向他笑了笑。 犹如被一双巨大竖瞳凝视瑟瑟发抖的雏鸦,东峰旭慌不择将整张脸埋进书里,再也不敢多看一眼。 就这样,第二节课间、第三节课间……直到第五节课课间。 这几节课间,对方雷打不动过来打卡,也不喊他、也没有什么特殊的举动,就静静地隔着走廊明目张胆地看他。 终于,东峰旭忍不住走了出去。 硕大的身躯投下阴影,他慢吞吞地移到望月佑子面前,无比希望平时能把别人吓得退避三舍的脸能发挥作用。 “那个……希望不是我自作多情,你在一直看我吗?”他微微弯下脊背,悬殊的体型差自带无形压迫力。 出乎意料地,那个女孩抬起头,毫不畏惧地盯着他的眼睛。 “你没有自作多情哦,东峰学长。”她弯弯眼睛,“我是一年级五班的望月佑子,确实一直在看你。” “那请问你是为了……?”明明身为前辈,却不自觉地用上敬语。 “啊,这个呀。” 虽然她的身高堪堪超过东峰旭的肩膀,但气场却仿佛有两米八,相衬之下,东峰旭才是被凝视的无助小可怜。 “我是排球部新来的经理。”望月佑子慢条斯理地回答,说出他最不想听的答案。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东峰旭立马知道对方的来意为何。 他委婉地点明自己的态度:“新人吗?欢迎啊,但是大地没和你说我的情况吗?来找我也是没有用的。” “嗯。大地学长有和我说。”望月佑子说,“顺带一提,我是新来的经理,但在学校安排正式教练之前,暂时担任社团里的临时教练。” “虽然是临时教练,但还是要充分了解每个成员的情况的!”望月佑子笑着双手合十,发出一声脆响。 如有预感,东峰旭本能地一颤。 用来伪装的姣好脸庞开始崩裂,一只恶鬼在向他张牙舞爪。 望月佑子笑眯眯地开始魔鬼发言:“所以东峰学长不来社团没关系,我自己来了解学长就好了!” “有空的时间我都会来看着东峰学长的!毕竟要好好了解嘛!就先和学长提前打个招呼啦。” “东峰旭学长不想去排球部也没关系的,我很柔弱温良,绝对做不出强迫学长去社团的暴行的。” 东峰旭听得一阵胆寒,再次强调:“大地说的情况就是我的态度,现在不会改,未来也不会。” 突破不了高墙的ACE不配称为ACE,早日把位置让给更有才能的人,对于双方来说都好。 但是望月佑子露出疑惑的表情:“可是学长还是排球部的人啊。” “只要东峰学长还是排球部的人,我就不会放着学长不管。” “可是我……”东峰旭欲哭无泪,却又被自说自话的人打断。 望月佑子以拳击掌:“我明白了,学长是不想我一直缠着你吧?” 东峰旭忙不迭点头,感激她突然的善解人意。 但善解人意这个词似乎与望月佑子无关,她唇瓣翕动,轻飘飘的话让东峰旭心脏漏了半拍。 “那么,东峰学长退部吧。”她的语气很平淡,给出最直接的解决方案,“只要学长退部了,我就没有理由缠着你了。” 此时,预备铃声恰好响起,穿过身边嘈杂的脚步声,让东峰旭的思绪更加混乱。 “顺带一提,退部申请书交给我才有用哦。” 望月佑子却无视了他明显的僵硬,掏出纸笔,中性笔尖在纸面上快速划动。 “后天下午五点排球部会在田径场进行体测,我会在场,并且我只有那个时候有空。” 她撕下写上时间地点的纸条:“是去是留,我等东峰学长你的答案。”【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100-110 第101章 101欢迎回来,王牌。 “这快五点了吧?” “西谷和旭还是没来啊……”菅原孝支对着入口感叹。 操场一片寂静,偶尔有哨子声从隔壁篮球场传来,乌野排球部已经热身准备完毕,全员站在入口等待。 现在是四点五十分,距离约定的五点还有十分钟,大家开始不断原地高抬腿保持刚才的热身。 “现在还没到约定的时间。”望月佑子抬起手腕,“我出去看看能不能遇到他们。” 说完,没顾大地的阻拦,望月佑子两三步跨出田径场的出入口。 乌野的学校占地不大,加上田径场被铁丝防护网围住,来这里的路也只有唯一一条。 刚走没多远,就迎面碰上了姗姗来迟的西谷夕。 对方盛装打扮了一番,手里拿着一支鲜花,空气中甚至还飘着啫喱水的味道。 望月佑子发出疑惑的声音:“西谷同学,你不穿运动服过来吗?” “为什么要穿运动服过来?”对方头顶问号。 “也不是不能穿别的,但是穿运动服会方便很多吧。” “方便?”西谷夕眉头一皱,“你那天叫我出来不是要和我表白的吗?” 望月佑子眨巴眨巴眼:“不是啊。我是排球部的新经理,在没教练之前暂时担任指导,今天喊你过来是参加体能测验。” “……” 一阵风吹来,一坨纸团打着转飘过,两个人一起站在风中凌乱。 “等等,你说你是新经理,又担任临时指导?”西谷夕表情突然变得严肃。 望月佑子有些紧张地点点头。 一个没有任何专业背景的外来人,担任指导的事情听起来确实很天方夜谭,如果不是大地学长原意信任她,自己能不能被其他人认可都是问题。 所以,这位一直缺席的自由人对自己有异议是很正常的。 但下一秒,西谷夕笑得露出一口白牙,向她竖了个大拇指。 “喔!那很厉害啊!指导可是维持和让队伍前进的枢纽,我们明明是一级的,你却敢担这个大任!” 出乎意料地好说话。 “我以为你知道我是排球部的经理,今天的事情也不是有意让你误会的。”望月佑子赶紧解释。 西谷夕露出爽朗的笑容,随手把花丢进垃圾桶:“没事啦。这样也很好,我以后就可以继续专心喜欢洁子学姐了!” “但是——”他深吸一口气。 “旭那家伙不来,我是不会参加社团活动的。” “那你今天更要来了。”望月佑子一边笑着,一边走向不远处的灌木丛。 灌木丛并不算小,但却没完全遮住高大王牌的身体,还是露出衣摆一角。 自带主攻手特攻buff,望月佑子像拎小鸡似的,直接把蹲在灌木丛后面的东峰旭揪了出来。 “旭?你要参加社团活动了?”西谷夕和坐在地上的东峰大眼瞪小眼。 “不是!不是!”东峰旭面露被抓包的尴尬,“我是来交退部申请书的!” 望月佑子居高临下地审问:“那退部申请书呢?” “还、还没写完……等会儿再给你!”明明是学长,但是在望月佑子面前气势莫名其妙开始弱下来。 “那为什么穿运动服和运动鞋?”望月佑子的目光锐利得像是X光扫描仪。 东峰旭的声音开始磕磕巴巴:“这是因为……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还没来得及换!” “欸?是这样吗?”望月佑子抱着手,故意拉长声调。 “是啊……。”东峰旭浑身一颤,开始可疑地避开视线。 “也就是说前辈虽然没有写退部申请书,又正好穿着运动服和运动鞋,来向我表达退部的意愿?” “嗯……是这样……”乌野面对女鬼的第一位勇士已经败下阵来,头越来越低,声音越来越小。 “这可难办了啊。想要退部没有退部申请书可不好和学生会交代。”望月佑子故意装作为难。 “东峰学长,这样吧!”望月佑子笑眯眯地伸手拍肩,“没有写的话,现写一份就好了!毕竟我也不是什么强人所难的人。” “不过看你这个架势也没带纸笔,跟我来吧。” “等等……你要带我去哪?”东峰旭眨巴眨巴眼,感觉大事不妙。 “田径场啊。大家的包都在那里呢,肯定会有纸笔的。” “那大地他们也在下面?!” “在啊。大家都在呢。”她回答的云淡风轻。 “我不要过去!”东峰旭疯狂摇头,一脸被逼良为娼的脆弱表情,“见到他们我会想死的!” 望月佑子轻轻叹气:“真拿前辈你没办法。不过谁叫我那么善良,逼迫前辈这种事根本做不到。” “那、那,退部申请书,我明天交给你!”东峰旭如释重负,感觉压在心中的大石被移开。 但心中的大石刚被望月佑子移开,又一脚把五指山踹到他的身上。 “东峰前辈,你在说什么呀?”望月佑子满脸微笑地蹲下来,“不是说了只有今天能交退部申请书吗?” 东峰旭下意识地想后退,但却被望月佑捧起双手,用一脸诚恳爽朗的笑容向他表现亲和力。 “没关系,作为一个团队的成员,我会继续看着前辈你的!直到我和前辈互相理解为止!我们一起加油登上顶点吧!” 东峰旭颤颤巍巍地问:“只有这三个选择么?” “是哦。” 东峰旭心里狂飙面条泪。 这个女孩根本不允许别人逃出自己给出的选项!虽然表面打着民主公平的旗号,实际上就是在逼自己被迫“自愿”! 抖S!绝对的抖S!大地是从哪里找来这个恶鬼的?! “想好了吗?东峰学长?”望月佑子开始催命。 一边是要被女鬼全天360度无死角凝视,一边是要当着社团上下蹲在楼梯边上写退部申请书,不管选哪个都是地狱。 很快,东峰旭面如死灰,开始吐魂:“我会和大家一起的……” “既然东峰学长都说要来了,西谷同学你应该也会来吧?”望月佑子转头。 “啊……嗯!”被刚才行云流水的一套打懵,西谷夕愣了一会儿,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 望月佑子俯下身,向坐在地上的东峰旭伸出手。 盯着那双白皙修长的手,东峰旭摆摆手,表示自己可以站起来。 “内心和现实的高墙可不会因为逃避而被打破。”望月佑子突然说。 她笑眯眯地指了指心脏的位置:“这句话不是我说的,可是你自己说的哦。” “是你自己的心说的。” 东峰旭撑地的动作停下,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少女。 是啊。 如果真不想打排球了,为什么还要死皮赖脸地在排球部里当个挂名王牌?大可直接一走了之,从此不问窗外事。 只要提出退部,大地他们虽然会挽留,但绝对不会强押着自己留下。 他自己很清楚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 虽然摆脱了排球生涯、远离了高墙,但那无懈可击的高墙将会永远如影随形,不管是现实、还是排球,哪里都会存在。 他不想这样,也不敢面对那横在现实的高墙,所以选择了逃避。 但是眼前这个女孩的笑容好像有什么振奋人心的魔力,居然肯让自己敢正视那堵高墙。 想到这里,东峰旭搭上望月佑子伸出的手,站了起来。 太阳从头顶投下光圈。高墙虽然还横在他的面前,但是却突然向下透来了光。 他有些尴尬地挠挠脸:“抱歉西谷,这段时间让你担心了,还害你没参加社团活动。” “没有的事!”西谷夕摇摇头,“只要你肯回来我就很开心了!” “不过大地那边……呃……我感觉没脸见他们了。”才立了一秒的东峰旭又开启震动模式。 扑哧一声。 不远处的灌木丛晃了晃,露出可疑的衣服边角。 砰地一声,好几个人的惊呼响起,像是圆滚滚的小乌鸦们一起从灌木丛里掉了出来。 躲在后面偷窥的大家以一个叠罗汉的形态和东峰旭面面相觑。 “田中都说让你别挤了!”大地被压在最下面,愤怒又无奈地抗议。 田中非常理直气壮:“但我总不能压在洁子学姐身上吧!” 蹲在最边上的清水洁子小步小步地挪了出来,向东峰打招呼。 位于最上面的菅原笑容和旭:“好了,好了这个时候就不要吵了!3、2、1——” “欢迎回来,王牌!”大家笑着异口同声道。 …… ………… 傍晚七点半,社团活动结束。 有了两位缺席人员的回归,后续的进展非常顺利。 本来以为一直欠缺专业指导,大家的情况都会差一些,不过没想到一场下来,拿到的数据居然出乎意料地不错。 磨合成一支完整的队伍指日可待,那么现在只差…… 开学季新人的入部问题了。 这时,嗡地一声,手机在口袋内震动。 划开锁屏,屏幕自动进入备注是“飞雄”的聊天框内。 影山飞雄:“周六县内联赛开赛,我们学校被分到第一场,望月学姐会来看么?” 见她立马已读,对面又小心翼翼地发过来一个表情包。 火柴人小心翼翼地在气泡里探出头,挥动着圆圈手,一边哭泣一边问:“在吗?” 明明头像都还是是默认的灰色无脸人,但居然会发五颜六色的表情包,好像在努力表现出自己温顺乖巧的样子。 望月佑子很想问,这个呆头呆脑的学弟是在哪里翻出这么古早又直男的表情包,转念一想倒也有点可爱。 顿时,她弯弯眼睛:“肯定会来看飞雄的呀。” 对面秒回:“好的!我会努力比赛的!” 后续跟来的火柴人也不再哭泣,而是周围围满会不断旋转的小花,很开心地向她蹦来蹦去。 望月佑子接着问:“话说回来,上次你问及川学长的那个问题解决了吗?” 排球毕竟是团队项目,如果队内氛围有矛盾就不好了,团队有什么问题还是需要及时解决。 罕见地,一向已读就秒回的影山飞雄陷入沉默,聊天框顶端不断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最后,他没有发任何文字过来,而是用表情包代替回答。 小火柴人一边向她比“OK”,一边说“没事哒”。 望月佑子想到翻表情包也会这么显示,但还是不放心地问:“已经解决了吗?” 影山飞雄发过来的小火柴人不停点头。 “那好吧,如果有什么困扰可以和我说,我很乐意能帮到飞雄。”既然孩子都这么肯定了,她出于信任也不再往下追问。 回答完,顺便也发了一个同款表情包过去。 微笑脸的小火柴人举着花球不断跳跃,大喊着“加油”,映入同样的湛蓝瞳孔中。 突然,一道胆怯的声音响起:“那个,影山学长……我们要准备回家了,你现在要回去吗?” 刚才影山和金田一大吵一架,金田一摔门就走,国见英跟着追上去,队内气氛瞬间降到冰点,在场的几个后辈都不敢吭声。 今天是轮到他们几个负责打扫社团,但是学长不走,他们也不好意思离开,见到影山看了会儿手机表情柔和一些,才壮着胆子上来问。 “周五比赛,我还打算练一会儿。”影山飞雄摁灭手机,“你们先回去吧。” 学弟不敢和他对视:“可是我们几个今天负责打扫来着……” “我来就好。”影山飞雄把手机放在板凳上,弯腰捞 起脚边的排球。 “那好吧……!麻烦影山学长了!我们就先走了!”得到大赦天下,几个学弟忙不迭跑了。 他们临走前,空旷的球馆响起砰砰落地声,集体偷偷回望一眼,影山飞雄又开始一个人练习跳发球。 有人默默感叹:“感觉影山学长还挺重视这第一场比赛啊。我们打谁来着?” “呃……好像叫雪什么丘?” “啊咧?雪之丘,没听过啊。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学校有必要那么认真打吗?” “哈……谁知道呢。社团活动真是累死人啦——我现在只想赶紧躺床上!” 砰砰、砰砰。 排球不断落地的声音还在持续。 星辰西斜,少年们下学时的欢呼声一并与排球落地的砰砰声融于长夜。 与此同时,望月佑子在回家路上翻出了牛岛若利的联系方式。 她想问问白鸟泽为什么突然取消了影山飞雄的试训。 虽然相处时间不长,平时看起来是个吹胡子瞪眼的古怪老头,但是她明白鹫匠教练并不是那种出尔反尔的人。 这里面或许有什么别的情况。 听筒传来嘟嘟声,对面很快接起电话。 “喂?”电话接通的一瞬间,听筒那边的嘈杂人声突然安静,只剩下牛岛若利的声音。 她简单寒暄两句:“牛岛学长,现在有空么?我可以问你一点事情吗?” 现在是白鸟泽夜间社团活动结束的时间,但是刚才听到周围有其他的人声,害怕对面现在有别的事情。 “我现在有空。”平静沉稳的声音传来。 “那就好。那个不知道牛岛学长有没有印象……就是北川第一这届初三有个很厉害的二传苗子,据说之前收到了白鸟泽的试训邀请。但是他的试训邀请突然被取消了,我想问一下牛岛学长知不知道原因。” 牛岛居然直接叫出了名字:“影山飞雄?” “对,就是那孩子。” “他的试训被取消是因为……”牛岛正准备回答,突然匆匆的脚步声响起,一阵混乱的杂音之后,听筒再也没传来任何声音。 望月佑子一愣,看向手机屏幕,但不断向上跳动的通话时长显示并未中断。 “喂?牛岛学长,你还在吗?”她试探出声,结果回应她的是电话被匆匆挂断的忙音。 不过很快,电话又回拨过来。 “抱歉,宿舍刚才的信号不太好。”牛岛一板一眼地说,“你想问影山飞雄的事情吗?这个不太方便在电话里说。” 望月佑子一懵:“那、那……” “周五晚上你有时间吗?如果有空的话,我们可以出来说。”牛岛若利接着说,像是一个机器人在念台本,语气毫无波澜停顿。 “我有时间!” 见电话挂断,天童才开始抓狂:“若利,你刚才的语气可太生硬了!” “可是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复述了。”牛岛若利呆呆地眨一下眼,“而且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电话能说明白的事情非要见面。” 天童觉顿时发出恨铁不成钢的哀嚎。 他疯狂戳着牛岛若利的脑门:“你想想啊!平时我们寄宿出去根本出不去见人,平时又没有什么相处的机会,这不约出来见面什么时候见面?!” “原来如此。”牛岛若利很认真地点点头。 “别只会说原来如此了……若利你自己倒是学一点啊。”天童觉痛苦扶额。 躺在上铺看书的舍友突然探出头来:“你们在和‘静御前’打电话么?” “哎呀,你不说清楚名字的话,若利是不知道你在说谁的。”天童觉已经对这个排球脑袋不再抱什么希望。 但出乎意料的是,这个平时对于外界电波接受度为零、不懂就问的排球脑袋,一反常态地没有提问题。 他只是很平静认真地问另一个问题:“你们为什么都这么叫她?” “嗯啊……就是你们学园祭演话剧她的角色嘛。”舍友被问得猝不及防,“还有就是,大家都用牛若喊你,就顺便这么叫她咯。” 第一时间没有说话,牛岛若利仰头,表情平淡,看不出喜怒。 “如果让你感觉不开心我道歉!大家喊你牛若没有恶意的!”舍友赶紧摆手,“关于那个,大家也是在开玩笑啦!没有故意要把你们两个绑在一起的意思!” 用以回应的是短促的气声。 舍友和天童觉愣在原地。 和南极洲要成为赤道二号一样离谱,这个平时get不到任何弯弯绕绕的万年冰山开始融化,像是想到什么美好的回忆,露出轻浅的笑容。 “这么喊确实适合她。”他笑着低声喃喃。 一如乡野寺庙出身的遮那王,每每对月吹奏竹笛时,眼前浮现的是另外一个人的脸。 含蓄深沉、又明目张胆地把自己的心意摆在台上。 第102章 102三方混战! 时间来到周五。 临近周末的傍晚,中央公园一片静寂,秋千轻轻随着夜风摇晃,铁链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牛岛若利坐在秋千上等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着晃来晃去,眼睛盯着地面。 很快,匆忙的脚步声在公园上空响起。 “抱歉,牛岛学长!让你久等了!”望月佑子在牛岛若利面前站定,胸口微微起伏。 虽然现在天气很冷,但她白皙的额头上还粘着一层细汗,染湿几缕额发。 “没关系,我也是刚到。”牛岛若利抽了一张面巾纸递给她,“你的长辈身体状况怎么样了?” 谈及这里,望月佑子的心情很好:“嗯!医生说恢复的很好,再待一两个星期就能出院了。” 很好,很好。 适当得体的关心、对近况的及时发问,都能很好地展开话题。 在不远处一人高的灌木丛后,交叠错落的树叶之后,如果仔细盯着几分钟,会发现后面藏着一双红色的眼睛。 面前所发生的一切都尽收在天童觉的眼底,不自觉地开始兴奋起来。 这段时间,各路豪杰在得知牛岛若利要进行一场史诗会面,非常慷慨大方地提供了许多援助。 情场老手面授经验,类似《如何征服美丽少女》、《异性相处100招》等各类奇书源源不断涌入牛岛若利手中。 在临见面前,牛岛若利拒绝了远程链接指导,还让天童觉隐隐担心了一阵。 看现在这个样子,牛岛若利这段时间应该吸收得很好。 现在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聊了起来,气氛很不错,只要没有什么意外情况,就应该能很顺利地进行下去了。 但是事实证明,你越是立flag,越是觉得接下来没问题了,就越会出问题。 脚掌落地和平缓均匀的喘气声从远及近,即将从天童觉的背后掠过。 但在即将越过他时,后方脚步声停止,呼吸声变得粗重起来。 一道声音犹如平底惊雷炸开:“嗯?白鸟泽的拦网手?你蹲在这里干什么?” 天童觉缓缓地、僵硬地扭过头去。 熟悉的刺猬头、熟悉的青白配色,正一脸不解地向下望着他。 青城的王牌,怎么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啊?! 要让他知道对面的情况,把另外一位召唤过来,一切就前功尽弃了! 似乎察觉到他的疑惑,岩泉一主动解释:“我经常在这一带夜 跑。你呢?老远就看到你蹲在这里很久了。” 所幸,天童觉蹲在后面的灌木丛很高,遮盖住对面的情况,岩泉一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嗯……我……”天童觉知道不能让对方发现情况,“我突然走得有点累,就稍微在这里蹲一下。” 岩泉一点点头,似乎接受了这个解释。 “话说你们的主将呢?今天怎么没和你泡在一起?”天童觉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及川那家伙现在还泡在球馆里练球。”岩泉一耸肩,“怎么喊他都不肯回来。” “这样啊。他真的好努力啊。”天童觉松了一口气,顺带回应一个商业夸赞。 按照双方段位来说,牛岛若利还是处于刀耕火种的原始人阶段,而及川彻则是已经开上高达的三体人。 不过虽然段位有所差距,只要这个三体人不在附近就好。 “那我继续去夜跑咯。你不要蹲太久,腿会变酸的。”岩泉一叮嘱。 天童觉扭头回了一个商业假笑:“非常感谢你的关心。” 但就在他回头的瞬间。 一道强有力的劲力袭来,岩泉一的手掌猛地扣住他的肩膀,腾得一下把他扒拉开原本的位置。 被悄咪咪扒开用来窥探情况的小洞便露了出来。 还不等天童觉反应过来,岩泉一咻地一下蹲下去,把对面的情景净收眼底。 自知大事不妙的天童觉立马扑上去,两个人扭打在一起。 “我就知道你问及川在不在有鬼!!”岩泉一一手挣脱天童觉的束缚,一手从口袋中摸出手机,企图传递军情。 天童觉奋力扯着岩泉一的手臂:“他们只是在正常的交往,你让及川过来搅局干什么啊?!太卑鄙了!” “……”岩泉一自知理亏,沉默地拗着手臂,艰难地在手机屏幕上敲敲打打。 在力5和力2的微弱差距之下,岩泉一好不容易编辑出了一条简述现场情况的短信。 但在他的大拇指颤抖着,即将按上发信键时,又一位路人闪亮登场! 两个人扭打在一起正酣,完全没注意到身后又经过一个夜跑小子。 五色工一脸震撼:“天童学长?还有青城的……岩泉学长?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哦!是工啊!你来的正是……时候!”天童觉如获救兵,力气瞬间大了不少,将岩泉一即将摁上发信键的拇指掰开一些。 “……我觉得我不像来的正好的样子。”五色工默默吐槽。 “不不不,你来的正好!快把他的手机抢过来!” “……这不好吧?”五色工面露难色。 虽然不知道这两个人刚才发生了什么,但是两边都是前辈,他也不好置喙前辈之间的纠葛。 “不!这很好!他可是要毁了你一直想要打败的王牌若利同学!”天童正在拔河,勉强从嘴里挤出一句话。 “你要眼睁睁看着你想要打败的王牌道心破碎么?!” “这这这……!”五色工手足无措,犹豫着将手伸向岩泉一。 “还没上高中的小鬼!这就是你对前辈的态度么?!”岩泉一一吼,瞬间把五色工镇在原地。 “工啊!对前辈的尊敬是建立在他是一个善良的人前提上。”天童觉开始循循善诱,“你要眼睁睁让他把你最想要的打败的王牌毁掉吗?” 五色工一脸为难:“我觉得牛岛前辈应该不会这么脆弱……” “不!现在能拯救现任的王牌的人,只有你这个白鸟泽未来的王牌了啊!”天童觉给出致命一击。 王牌、王牌。 这两个字不断刺激着五色工脑中最敏感的弦。 而且还是未来的王牌!原来天童学长认可他这个未来的王牌了啊! 那他更不能辜负天童学长的期望,更要拯救白鸟泽的现任王牌! 五色工腾地一下扑上来,加入这场混战:“对不住了!岩泉学长!” “喂喂喂!”岩泉一挣扎的声音很快被盖住。 在左右夹击的情况下,岩泉一瞬间被钳制原地,手机也一点点被从手掌中抽离。 “抱歉啊岩泉同学,你们后面想干什么我们无所谓,但这段时间,最起码不要让无关的人员打扰这里可以吗?”天童觉说。 “事到如今还说什么有的没的……” 被两个人钳住,岩泉一咬牙切齿:“是你们先不仁的,就别怪我不义了……!” “!”天童觉如梦初醒向后望去。 他们两个人刚才只把注意力放在手机上,完全没有注意到岩泉一腿的动作。 这个时候,一阵微风吹过,恰好把一只易拉罐吹到岩泉一地脚边。 “我小学可是踢过足球的。”岩泉一奋起一脚。 天童觉露出万事休矣的表情。 这个人是见着这边打不过,索性弄出点声响,让前面两个人发现这边的情况! 这样一旦被发现,后面的谈话能不能进行下去就是一个问题了! 但是,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 又一位好心的路人出现! 只见易拉罐以一个抛物线的形式即将落地,但在将要触地的一瞬间,两条打直的双臂出现在它的正下方。 来人力度、方向控制的很好,易拉罐触碰到手臂的瞬间,砰地回弹,不偏不倚地落尽垃圾桶里。 路过的天才自由人堂堂登场! 西谷夕抹了一把不存在的汗:“可不能乱扔垃圾啊!” “你、你是!千岛山上一届的自由人!”五色工眼尖,立马认出他的身份。 这话一出,另外两个人也想起他是谁了。 在场几个人都是从国中时代打比赛过来的,对于县内的排球好手自然都有印象。 “我记得你……但你高中去哪里了来着?”岩泉一开始套近乎,企图能打破这一对二的不平衡。 “我吗?”面对一众豪强校,西谷夕很爽朗大方地介绍自己的学校,“没想到吧!高中去乌野打排球了!” “哦?乌野啊!”天童觉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你们球队是不是来了个新经理?” 西谷夕一脸自豪点头:“是啊。前几天多亏她,我们球队的王牌才肯回来。不过你们在干什么?” 他对现场这诡异的场景发出疑惑的声音。 “这样啊!那你更得帮我们了。”天童觉露出微笑,抬手指了指岩泉一,“这位男士,可是想喊他们的主将过来,把你们的新经理拐走哦。” 岩泉一反驳:“你不要胡说!” “那我问你,岩泉同学你敢把你想干什么和大家说一说吗?”天童觉反问。 “……”这回轮到岩泉一沉默。 确实,他这么干不太好。 但是看到及川时不时翻翻他和望月自拍照的样子,还是忍不住这么做了。 这时,一直站着没说话的西谷夕攥紧了拳头。 “你是说,他要削弱我们乌野的实力?”西谷面目变得狰狞,宛如寺庙里夸张泥塑。 “是啊是啊。”天童觉开始煽风点火。 顿时,西谷夕的表情又严肃了几分。 虽然乌野有洁子学姐就已经很顶了,但是有了望月佑子的加入,两个美少女每天在社团里形影不离的样子非常赏心悦目。 所以,他和田中约定好,无论发生什么,都绝对要守护乌野心旷神怡的画面! 任何人都别想削弱乌野的实力! 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仗义行事的西谷夕瞬间倒戈,毫不犹豫加入白鸟泽阵营! 但就在他即将扑向岩泉一地时候——! “停下!西谷!”一道极具正义感的声音响起。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小小的中央公园居然聚集了这么多打排球的人! 泽村大地一脸严肃:“西谷!你在胡闹什么!” 不愧是未来的县警,一嗓子瞬间镇住在场所有人。 “大地学长……我这是……!”西谷夕停在原地,一脸尴尬。 泽村大地瞥了他一眼,挨个点头道歉:“不好意思啊,我们乌野的笨蛋学弟给你们添麻烦了。” 顺带把在地上扭打的三个人挨个扶正。 双手被解放,岩泉一瞬间摸向自己的手机,想要趁此良机把军情发送出去! 但泽村大地同时按住了他的手,比出嘘的手势。 “他们好像要说什么了,先听听他们的话吧。” 带着丝丝凉意的夜风吹来,挡住月亮的厚云层吹散,视线骤然开朗。 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望月佑子温和平静的声音传来: “那个……牛岛学长,现在能告诉我飞雄的试训为什么会被白鸟泽取消了吗?” “那个孩子为这件事很苦恼,每天都在削尖了脑袋练球,想好好表现能够进 白鸟泽。” 听到这句话,岩泉一原本还想伺机发送信息的手垂下,摁灭了手机。 “那你可以劝他不要白费功夫了。”牛岛若利直截了当地回答,“最起码体育特招这条路他走不通了。” “白鸟泽这一届的体育特招最后一个名额已经给别的县的一个主攻手了。” “为什么?” 牛岛若利短暂停顿一会儿:“我想,直接的原因应该是因为你们吧。” “因为我们?” “嗯。应该说是因为春高和你们的那一战。”牛岛若利点头,“那一战你们利用濑见的球风,引诱他作出错误的判断,差点让我们止步八强。” “发现这一点的鹫匠教练让濑见下场思考后续该怎么打球,但濑见坚持自己的球风,所以现在白鸟泽的首发二传已经是白布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后续也不再用言明。 因为他们那一战的战术原因,和濑见英太球风相似的影山飞雄,理所当然会被白鸟泽拒之门外。 白鸟泽不能容许上次的情况再次发生。 望月佑子有些愧疚地低下了头。 “这不是你的问题。”牛岛若利说,“这是他的球风不适合白鸟泽的问题,不过以他的能力,在别的球队应该也能呆的很好吧?” 望月佑子露出一个苦涩的微笑:“可是那孩子是把考上爷爷的母校当成执念了。” “那这样的话,你可以让他试试走文化升学白鸟泽。”牛岛若利直接给出建议。 “虽然体育特招的名额用光了,但是他要是走升学考上白鸟泽,以他的技术想要加入排球部的话,鹫匠教练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知道牛岛若利在很认真地安慰自己,望月佑子的表情稍微缓和一些,嘴角牵起一个淡淡的笑容。 “谢谢牛岛学长的建议,我会和那孩子说的。现在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去吧。” 她站起身,大片大片的月光洒在身上,衬得整个人素白美好。 “牛岛学长周末有什么想去的店吗?我来请你!就当是今天的回礼。” 说着,望月佑子迈出脚步,一边掏出手机,开始在屏幕上敲敲打打。 但衣角从身后被人轻轻扯了扯,望月佑子停在原地。 “今天的事情我不需要回礼。”牛岛若利的眼神平静而认真,“我想和你……” 瞬间,蹲在草丛后面的人全部凝神屏息,全都在等后面他要说些惊人之语。 “想和我?”望月佑子有些迷茫地重复一遍。 众目睽睽之下,牛岛若利语出惊人:“……我想和你做朋友。” 来自各路豪杰给出的奇书中的一句箴言:想要和女孩子拉进关系,就先要和她做朋友。 所以,牛岛若利很直接地套了公式。 蹲在灌木丛后面腿快麻得不行的天童觉,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在来之前,他如此信誓旦旦拒绝了远程连线,说有自己的把握、有自己的节奏。 结果合着前面酝酿这么久,就是为了说一句这个的?! 岩泉一嗤地笑出声:“胜负已分,看来这种情况及川来不来都无所谓。” 他当着天童觉面把手机讯息的删除,留下一个潇洒离开的背影。 但是下一秒,望月佑子的声音把他钉在原地。 “真……真的要和我做朋友吗?” 和预想的情况不同,少女的声音变得结结巴巴。 远远地,就能看到她的视线慌乱地瞥来瞥去,耳尖染上可疑的红色。 “是的,我只想和你做朋友。”牛岛若利的眼神平静而坚定。 这回轮到岩泉一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没错,虽然牛岛若利和及川的段位差距就像是原始人和三体人的差距。 但是——! 这个人也是个原始人啊啊啊!! 不管三体人怎么帅气的驾着UFO从天而降,一手金银珠宝,一手奇珍异玩,邪魅一笑说只要跟他走什么东西都应有尽有。 但原始人女孩不懂这些东西有多好,一旁冒出来的原始人从皮草裙里掏出一只贝壳,说“送给你我捡到最好看的贝壳,我还知道一个地方有很多贝壳可以捡”。 然后,听到还有好多贝壳很多捡的原始人女孩心花怒放,两个人手拉手去捡贝壳,只留三体人在风中凌乱。 望月佑子开始慌乱地对手指,不敢抬头:“还是第一次有人主动说想和我做朋友……” “我也是第一次和别人这么说。”牛岛若利一本正经地回答。 这一句话犹如一根箭矢,直接戳进望月佑子的心脏。 “我之前没什么朋友,也不知道平时应该做什么……”她脚尖在地面碾来碾来碾去,“我害怕让牛岛学长不开心什么的……” “没关系。”牛岛若利看着她,短暂地思考了一会儿,“我们可以参考别人的行为。” “比如?” 他神情严肃、语气认真:“我们有空可以一起去吃拉面。” “哦哦哦!原来如此!”另外一位很捧场地鼓掌。 岩泉一:“……” 他已经快搞不懂这个世界的走向了。 第103章 103像是宣誓主权的小动物。 一天后,县内初中生排球联赛正式开幕。 标有学校名称的大巴络绎不绝,少年少女们裹着长冲锋衣接连跳下校车。 距离新年过去不过半个月,灰色脚印在白霜上蜿蜒,县体育馆附近积雪堆还像一座座素白色的金字塔没有融化。 和上一次的可以进军全国大赛的宫城全体选拔赛不同,这一次只是一个面向县内初中学校的排球联赛。 名义上的主办方是县体育协会,但实际上是县内外几所高校联合校友会联合赞助举办,为了再挖一挖没被发现的好苗子。 所以,未来想要走体育特招、还没有拿到学校邀请的选手,对于这场比赛也是异常上心。 不仅如此,在开幕战的第一天,不少的高校的排球部员也纷纷过来观赛,观众席比以往热闹很多。 开幕战A场地,粉笔笔尖在小黑板上划出淡淡笔迹,记分员在比分牌写下北川第一VS雪之丘。 望月佑子来得很早,特意抢了个能看到全场的第一排好位置。 现在场地一片空旷,选手们还没登场,但望月佑子却不知道向周围东张西望多久,兴奋溢于言表。 “怎么感觉望月你比选手还要激动。”被一起拉过来看比赛的大地悻悻挠脸。 望月佑子一脸严肃:“大地学长,这毕竟是关于我们乌野未来兴旺的大事。” 在聚集场馆里密密麻麻的选手们,绝对藏着要来他们乌野的小白菜! 必须要趁着水灵灵的小白菜们没被其他社团发现前,先下手为强! 毕竟排球部的活动场地本来就没多大,要是因为社员缩招再划一半给篮球部,她绝对会因此抑郁到死。 以至于后面她看隔壁篮球部来来往往的社员,都会不自觉带着一种未来夺地之恨的眼神凝视,吓得对面看到她就跑。 很快,场地调试完毕,开幕战的选手们开始陆续登场。 面前的场地正好是北川第一的比赛场地。 熟悉的蓝白色球衣排着队上场,但却有很多陌生的面孔。 影山飞雄就混在其中。 少年还处于生 长期,衬着队服,身材像根新竹一样瘦削挺拔,在人群中一眼就能认出。 但是。 刚才流淌周身的热流逐渐冷却,望月佑子没有出声打招呼,手不自觉地攥紧冰冷的护栏。 总感觉他们的站位很微妙。 明明都是三年级首发,但队伍领头的是同为三年级的几个人,身后跟着几个二年级正选,最后才是影山飞雄。 并且都是一起进场的队友,他却还和大部队保持着一段微妙的距离。 像是心有灵犀,影山飞雄抬头往观众席这边一瞥,正好迎上她的目光。 瞬间,少年的耳根开始加热,表情肉眼可见地慌乱,立马别扭地背对她酝酿一会儿,才肯缓缓地、笨拙地面向她。 被称为池面的脸努力咧出个比哭还难看的假笑,用自以为很乖巧讨喜的表情打招呼。 “怎么感觉你的后辈在别的方面也很有趣。” 菅原“噗”地一声笑出来,生动形象展示人类笑容的谷底与巅峰。 望月佑子也看着他的样子哭笑不得,示意他赶紧和队友一起做赛前准备。 影山飞雄立马远远地向她比出一个OK的手势,表示还记得他们之间的约定。 “不过……雪之丘这个学校,几位前辈对它有印象吗?”望月佑子盯着空着的另一半场地发问。 毕竟初中在北川第一当过经理,对县内的初中多数都有些印象。 但是雪之丘这个名字,绞尽脑汁也没搜寻到一点关于它的印象。 “没什么印象。”几个三年级皱着眉努力回忆半天,也给出相同的答案。 这个时候,尖锐哨声短促响起一声,体育馆入口处又有一队人入场。 和北川第一入场时一样,对方入场也几乎收获了全场的注意力。 不过,北川第一能收获全场目光是因为来势汹汹的气势、和县内冠军种子的噱头。 而他们能吸引目光则是因为……平均身高实在是太矮了,体格也不像打排球的选手。和网对面的北川第一一比,就像是弱不经风的小豆芽菜。 “啊!我记得他们!”菅原一下认出熟悉的嫩绿色队服,“他们有个选手很特别!” “哪个哪个?” “嗯……。”菅原眯着眼向下扫视一圈,“欸?奇怪?怎么好像没看到他?” 望月佑子开始猜测:“有可能不打排球了?也有可能去上厕所了?” “嘛……确实有可能。不过他不在还挺可惜的。”菅原立马瞪大眼睛,“望月,你看你学弟!” 只见影山飞雄双手揣着兜,气势汹汹地向对面嫩绿色队服冲去,宛如一门迫击炮出击。 可怜巴巴的小豆芽菜们被他吓得不清,连连一退再退,直至五个人被影山飞雄堵在墙角。 影山飞雄拧着眉头,一个问完转头问另一个,越往下问眉头皱得越紧。 很快,所有人都接受完审问,影山飞雄风风火火地转身,直接大步流星向另外一个出口。 刚才那一幕,如果不是有望月佑子提前说明他是帮忙捞人的,在场几位都会合理怀疑是不是什么霸凌现场。 菅原讪讪问:“他……。不去热身吗?” “……。可能也要去上个厕所?”望月佑子猜。 很快,影山飞雄又出现在他们的视野范围内。 不过这一次,身后跟了一个小尾巴。 也穿着嫩绿色队伍橘发小个子远远跟在他身后,双手环腹,表情紧张又警惕。 影山飞雄不经意向后一瞥,就能把他吓得一激灵,咻地往后越三步。 不过影山飞雄没有搭理他过于激烈的反应,而是瞥了一眼他身上号码后,扭头望向望月佑子。 远远地,他竖起一根食指,又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对面的1号会去乌野。” 这个爆率,望月佑子都惊呆了。 本来以为要问上好几圈才能捞到一两个来乌野的,没想到开局就让他们逮到一颗水灵灵的小白菜! “啊?他要来乌野?”大地很意外。 “大地学长知道那个孩子吗?” “他就是刚才菅原和你说的那个很特别的选手。不过……。”大地还没回答完,就对上她闪着星星的眼睛。 “特别?哪里特别?超想知道!” 从得知1号选手要来乌野后,望月佑子看他就莫名带上一层怜爱之情,就连他紧张得瑟瑟发抖的样子都自带磨皮柔光滤镜。 “你稳重一点!我们又不是人贩子!”大地一脸无奈。 但话还没说完,赛前准备戛然而止,哨音响彻整个场馆,全体目光不约而同聚焦在场馆中心。 北川第一VS雪之丘的比赛由影山飞雄的一记跳发球拉开帷幕。 大地没有回答她的疑问,而是高深莫测留下一句“你往下看就知道了”。 但随着比赛向下进行,望月佑子并没有看到什么特别之处。 和第一印象一致,雪之丘是一支临时组建的门外汉队伍,在有系统培养训练的北川第一面前,脆弱得如同一张纸。 但大地只是说再等等,还没有到那个1号的轮次。 可属于他的轮次始终未到,甚至一个普通的托球都难以给到他。 直到第一局,比分被拉开十几分的分差后,终于轮到他发球。 北川第一身高前三在网前一字排开,虽然没有过多的表情,却自带着让人喘不过气的压迫感。 他站在白线后,双手紧紧贴着球面,肉眼可见地紧张僵硬。 裁判提示发球的哨音响了半刻,他浑身一颤,才如梦初醒,慌慌张张地向上抛球。 望月佑子盯着下面一刻不眨眼,不自觉地抿紧嘴唇,把全部注意力放在他的动作上。 非常想知道前辈们说得特别之处究竟在哪里。 然后就看到球已经飞到她的眼前。 砰地一声——! 全场哗然。 “没、没事吧?!”在场的两位前辈被吓得不轻。 “非、非常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自知自己闯了祸的橘发少年面露慌色,道歉的声音穿透整个场馆。 这下好了,本来在看别的场次的观众也全把目光放在一位被砸的幸运路人身上。 “虽然有点伤人……但这个球轻飘飘的,我完全没事哦。”望月佑子用下面听不到的声音回答,顺带微笑着向下摆摆手。 毕竟是硬扛过牛岛和木兔扣球的战场老兵,绝对不会因为国三生一个轻飘飘的发球破防。 向下弯腰快要弯出残影的橘发少年这才好受一些。 裁判及时吹响哨子,示意选手重新回归站位,比赛继续进行。 毫无意外的是,这场比赛北川第一大获全胜。 这一局并未打满三场,雪之丘几乎是被北川第一摁在地上摩擦。 雪之丘的1号似乎很像寻找一个扣球的机会,来来回回在场上跑个不停,但北川第一知道他的意图,疯狂调整球路限制托球,让他一场比赛下来被压着打到没脾气。 在一次扣球都没有的情况下,雪之丘的1号再一次结束了属于自己的比赛。 完全败北。 “这就是前辈说们的特别吗?”望月佑子沉默盯着场内,突然发问。 “上一次见到他还不……。” 这一场雪之丘的表现和上次见到截然不同,归根结底是对面一点失误都没有。 估计是上一次比赛看到那个小不点的进攻能力,所以这次索性一点扣球的机会都不给了吧? 但大地刚想继续解释,就被望月佑子接下来的话语打断。 她眼睛直勾勾盯着场下吸鼻子的1号:“那孩子确实挺特别的。” “不逊色优秀选手的体力和速度,以及难以撼动的韧性和执着,虽然没看到他扣球,但是以他执着寻找扣球机会的表现,应该有着不俗的攻击能力。” “……。”大地心说她怎么把自己想说的话给说完了。 这时,结束第一场的队伍已经收整完毕,开始退场。 被盯了一整局的小白菜也跟着大部队走向出口。 望月佑子匆匆留下一句话跑了:“我先去体育馆出口蹲人!” 体育馆内部结构并不算小,但得益于轻车熟路,她正好赶在学校退场前一刻抵达出口。 率先出来的是北川第一。 和进场时严格遵循秩序的样子不同,他们的队形松散,一出体育馆就向四周散开,教练也没个人影。 现在北川第一她认识的只有初三一级,形形色色的人都穿着一样的制服,眯着眼睛看了很久,才认出熟悉的蒜头和省电学弟。 望月佑子趴在栏杆上,向下打招呼:“金田一,国见,好久不见。” 被叫到名字的两个人不可置信抬起头,确确实实看到她 的面容后,眼底闪过一丝意外和喜悦。 她笑眯眯地夸奖道:“今天比赛打得很棒哦。” “没……”金田一挠挠微微发红耳朵,习惯性回答。 他还想继续往下说,却被身后突兀响起的喊声打断。 “望月学姐!”是影山飞雄的声音。 像是看到亲近的人和其他动物接触的小动物,竖着尾巴急匆匆跑过来,一边宣誓主权,一边咬着她的裤腿远离这里。 金田一扭头“切”了一声,匆匆向望月佑子鞠个躬,就直接揣着兜快步离开。 国见英见状,向她鞠了一躬后,也快步往前追赶好友的脚步。 “……。?”望月佑子一脸茫然。 影山飞雄急匆匆跑到她面前。 望月佑子看他跑过来很意外:“飞雄你不去集合吗?” 一般这种大赛比赛完,社团都是集体乘车回学校进行反省会。 影山飞雄解释道:“今天学校排球馆检修,学校给我们放半天假,比完赛可以自行回家。” “原来如此。”望月佑子站定,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睛,“正好,我有件事想和飞雄说。” “你马上就要升学考了吧?这段时间要不我帮你补习一下?” “望月学姐,怎么了?”影山飞雄露出疑惑的神情,“为什么突然想到给我补习?是我球场上表现不好吗?” 深蓝色的瞳孔颤动,眼中闪过迷茫与不安。虽然平时看起来呆头呆脑,但一旦牵扯到有关白鸟泽的事情,他的心思就开始变得敏感细腻。 望月佑子看着他的脸,嘴唇动了又动,最终没忍心把昨天牛岛的话复述出来。 她迅速编织了一个谎言:“你在球场上表现的很棒呀。但是要知道白鸟泽的要求很严格的,就算是体育特招生也有成绩要求。我在白鸟泽的时候,就有特招生因为成绩不合格被劝退了。” “对于飞雄来说,肯定是想一直留在那里打球吧?那拿到资格只是第一步,更重要的是要怎么留下去。” “原来如此。”影山飞雄认可了这个说法,“可是会不会太麻烦学姐了?” “自己人,不麻烦的。”望月佑子伸出手,想像以前摸摸他毛茸茸的脑袋。 但手伸到一半就停在半空中。 他好像变了很多。 和记忆中圆头圆脑的样子不太一样,之前只要伸手就能摸到的发顶,现在需要努力抬手才能够到。 仔细看看眉眼,也不再是带着稚气的脸庞,五官已经长开,已经带上少年特有的清秀和锐利。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影山飞雄不明白她在想什么,看她手顿住,主动地弯下腰,把头往前凑了凑。 见到他这个样子,望月佑子没忍住笑出声。 虽然样子长变了很多,但还是记忆里熟悉的那个人。 就在她想要再次伸手时,又一道喊声打断他们:“我找到你了!球场上的王者!” 不知何时,裹上棉服的橘色少年出现在出口处,眼睛和鼻子都红通通的。 影山飞雄被打断很不爽:“你这家伙!!几个月过去了,你的球还是打得那么烂!” “我、我……。”橘发少年本来想反驳两句,但看到旁边的望月佑子瞬间没了底气。 “我只是想和你说,等上了高中,我绝对、绝对会打败你!” 听到这话的望月佑子眼睛瞬间亮了:“你高中还要继续打排球?” 橘发少年点点头,看着她很不好意思。 “刚才发球砸到前辈你真的很抱歉……”他又开始鞠躬大法。 “雪之丘的1号同学,你叫什么?我是乌野排球部的经理,名字是望月佑子。”望月佑子打断施法,兴奋已经溢于言表。 “啊……是乌野的。”橘发少年听到一愣。 影山飞雄立马不爽起来:“你这家伙发什么呆?问你话呢!” “……。我叫日向翔阳!”他被喷火暴龙吓得一激灵。 望月佑子语重心长,声音平和:“飞雄,要对同龄人温柔礼貌,不能乱生气。” “是!” 日向翔阳的露出看到鬼的表情。 球场上的王者……。是个乖孩子吗? 脑海中浮现出对方怼天怼地的样子,完全没法和眼前这个居然开始敛起性子的人联系在一起。 但还没思考出结果,淡淡的香气扑来,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伸到他的眼前。 “很高兴认识你,日向。”望月佑子弯弯眼睛,“你要去乌野又要继续打排球,真是太好了。” “乌野排球部很高兴你愿意加入。” 日向翔阳看着向他伸出的手,愣在原地。 之前蹭女排场地训练的时候也不是没见过大美人。 女排的学姐们都很漂亮,但性格和球风一样风风火火,指点起来更不把他当外人,下意识地忽略了她们过于漂亮的脸庞。 但眼前的这个学姐不一样。 长得很好看,说话温声细语,和旁边那个凶神恶煞的球场上的王者就是两个极端。 日向翔阳犹豫片刻,鼓起勇气伸出手,但却被旁边一股极其幽怨的视线袭击。 那个球场上的王者在瞪他啊啊啊啊! 14年情商一直在线的日向,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不该伸手。 “让我好找,你们都在这里啊。”一道爽朗温柔的男生响起,帮忙解了围。 大家集体向后望去,观众出口缓缓走出一个白发少年,笑眯眯地向他们打招呼。 望月佑子左看看右看看:“菅原学长,大地学长呢?” “他啊……。”菅原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刚才退场的时候遇到咱们女排的队长了。” “那我们先走吧!”望月佑子秒懂,视线扫到两位国三生身上。 她圆溜溜的眼睛转了转:“你们两个等会儿有事情吗?” 两个国三生一起茫然地摇头。 “那太好了!这附近有家球馆,我们去打2V2吧!”望月佑子一拍即合。 影山飞雄立马表态:“我没意见。” 菅原也跟着点点头。 但日向翔阳一时间跟不上这个展开:“欸……。?” “拜托了,我真的很想看看你扣球的样子。”她双手合十,笑盈盈地请求道。 “菅原学长也是二传手,他们两个都可以给你托球哦。” 无意间,她放下了最能吸引橘子小狗的陷阱。 第104章 10eback! 日向翔阳呆在原地。 二传、扣球、随便挑选。 这几个字让他大脑短暂宕机几秒。 他别说有个正儿八经的二传了,能让别人随时随地给他托球,初中打排球打三年都没有这个待遇。 瞬间,橘子小狗不存在的尾巴摇得像螺旋桨:“要去!我要去!” “而且那家球馆的设施和体育馆差不多哦。”望月佑子温温柔柔地笑道。 “和体育馆差不多……。?那也太厉害了!”日向翔阳的眼睛亮了又亮,看向望月佑子的眼神期待又崇拜。 “没错。” 面对如此捧场又真诚的后辈,饶是望月佑子,说话的语调也变得轻快许多。 “学姐好厉……。!”日向想要继续捧场,却没想到嘎地一声惨叫出来。 身后的无情黑手紧紧摁住他的后脑勺。 嘴巴撅得老高,影山飞雄满脸嫌弃地控诉:“望月学姐,和这家伙打2V2是打不起来的。” “这家伙连球都接不起来,一局下来估计都是在捡球。” “哈?你在说什么?!”日向翔阳表示抗议,“我会很努力地接好球的!” “你技术现在那么烂,说努力根本没用好不好?”影山飞雄手上的力度不自觉加大。 “球场上的王者!你不要太看不起别人了!”日向大声抗议,“还有你突然要干嘛?!刚才不是答应得好好的么?” “那么想赶我走……该不会是看我和望月学姐说话你不爽吧!” “你这boke,在胡说八道什么呢?!” 虽然是非常中气十足地反驳,但影山飞雄极为心虚地揪起日向的衣领。 日向也不服输:“你看你,恼羞成怒了!你急了!” “哈?!” 顿时,双方互相对射眼刀,大眼瞪小眼,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就在两个人谁都不服谁时,突然,修长白皙的手掌分别搭上他们的肩膀。 望月佑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们侧边,脸上挂着温和恬淡的笑容。 她语气听起来很温柔:“我不是说了吗?大家要好好相处才对。” “……。是。” 表面听着没有什么问题,汗毛莫名倒立,日向翔阳的本能让自己瞬间立正。 但影山飞 雄依旧呆头呆脑的:“可是望月学姐,这家伙他刚才……!” 望月佑子直接打断他的话:“刚才我们不是说好的么?” 闻言,影山飞雄愣了愣,拽日向衣领的手劲轻了许多。 要对同龄人礼貌,要当个温柔的人。 毕竟望月学姐只喜欢乖孩子,如果让她知道自己是个不受欢迎的坏孩子的话…… 大概会像他们一样头也不回地离开,留自己一个人在原地吧? 倏地,拽住衣领的手松开,他在日向震撼的眼神中有些别扭地侧过头去。 “对、对、对不起。”影山飞雄撇撇嘴,语气僵硬,“刚才是我太凶了,抱歉。” “啊?”日向一副见了鬼的语气。 “你啊什么?!”影山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反问,语气很凶。 眉头皱得紧紧的,但他又想到望月佑子在旁边,眼神瞬间变得清澈许多。 “混……不是,我、我们,一起……加油吧!” “啊……。?” 日向大大的眼睛里面大大的疑惑,不知道球场上的王者怎么突然性情突变。 “好啦好啦,如果担心日向的接球问题的话,我们可以找别人一起打3V3嘛。”菅原孝支出来打圆场,手动把两个人分开。 作为在场辈分最高的学长,菅原发布最高指令:“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去球馆占据最好的位置!” 有了前辈发话,一行人总算是风平浪静地抵达球馆。 今天是星期五,加之气温骤降,球馆内一片冷清。 望着空无一人的球馆,菅原孝支有些尴尬地挠挠脸:“似乎不太能找到人打3V3呢。” 顿时,日向翔阳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非常抱歉……!” “没有关系啦。”望月佑子拍拍他的肩膀,“我们先热身吧!说不定等会儿就有别人来了呢?” “是!” 日向翔阳的眼睛亮起来,原本不存在的耷拉下去的小狗尾巴也开始摇晃。 只要能打球,他就很开心。 而且还是和未来的前辈们一起! 然后—— 在两两分组的抽签仪式上,日向翔阳再一次成功地与影山飞雄大眼瞪小眼。 缘分妙不可言,他们俩个手里拿着象征同组的短签。 日向翔阳开始汗流浃背了。 虽然知道以自己的情况没得挑,但是比起影山飞雄,他还是想要和温柔菅原学长做队友。 刚才吵架是一个原因,好不容易有机会能再和影山比一场,他更想能打败影。山。 虽然现在影山表面看着安安静静的没有意见,但这家伙的乖巧只限定望月学姐面前! “要不……。”日向斟酌着开口。 可话还没说出口,吱呀一声,球馆门从外被人推开。 一个裹着长羽绒服的大个子急匆匆跑进来,棒球帽檐下架着一副大框墨镜,下半张脸被口罩严严实实遮住。 俨然一副可疑人物的打扮。 大个子四周张望了一番,见到四周无人,迅速向着他们冲过来。 大家看到对方这个架势,下意识地停下手上的动作,不约而同地往后退一步。 “我不是什么可疑的人!” 他忙不迭摘下薄薄的口罩和带着水汽的墨镜,露出淡黄色头发,赶紧解释。 “就、就是……能不能请你们帮帮忙?” 刚从外面进来,大个子周身裹着一层冷气,说话时也呼出白雾。 望月佑子问:“什么忙?” 大个子的嘴角颤了颤,扫视一圈这个身高像是按照信号灯的组合,短暂一愣。 “等会儿有人过来的话,能不能拜托你们说和我认识呢?”他犹豫再三开口,将事情前因后果娓娓道来。 虽然这次的县内初中排球联赛不是全国级,但最起码也算是初中时期最后一场正式比赛。 他的弟弟也参加了本次联赛。 平时因为都在大学,没办法现场看到弟弟的比赛,但作为一名合格的哥哥,自然是想趁这个机会看看弟弟的最后一次大赛。 但问题就出在他和弟弟之前闹了些矛盾,弟弟坚决不让他过来观赛。 所以他只能偷偷过来观赛,却没想到在退场的时候被自己弟弟逮个正着。 面对与弟弟之间的信任危机,他只能临时撤个谎,说是要和朋友们来球馆打球,才正好路过此地。 为了谎言不被戳破才不得不迅速冲进来,求他们帮忙找补。 前因后果讲述完毕,望月佑子和菅原孝支对视一眼。 菅原孝支先问:“你弟弟打排球吗?” 大个子点点头。 望月佑子又说:“可以是可以……但是我们正好想打3V3,正好缺两个人来着……” 对面秒懂:“我会说服我弟弟打球的!如果他不愿意,我喊我朋友过来凑人数。” 望月佑子向他比了个“OK”。 一场协议达成,大个子整个人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开始自我介绍。 “我叫月岛明光,现在在东京上大三……”他一边脱羽绒外套,一边余光扫到刚才被忽略的地方。 “等等,你们俩都是乌野的吗?” 乌野的排球部的运动服一身黑,和很多运动服款式相似,刚才冲进来也没往这方面想。 现在缓了一口气,才注意到这是乌野排球部的运动服。 望月佑子和菅原孝支一起点点头。 日向翔阳立马举起手,大声强调:“还有我!我今年四月份也是乌野的了!” 顿时,月岛明光眼中露出怀念的目光:“真巧啊。我之前也是乌野排球部的,对了,我弟弟也……。”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身后突兀地响起一道声音。 “哥,这就是你说的朋友们?” 不知何时,球馆的门被推开,一个带眼镜的清瘦少年站在门前。 他的眼镜罩上一层水雾,看不清神情,但语气显示此刻心情并不是那么愉快。 “小萤,你过来了呀?”月岛明光脸上立马露出笑容,“他们都是哥哥的朋友,这回你该相信……” “是么?”月岛萤反问,“平时都在外地上大学,你能认识这边的初中生?能认识‘球场上的王者’?” 说完,他的目光落在影山飞雄脸上,眉头皱了皱。 虽然这两个人彼此不认识,但架不住影山飞雄在县内的初中名气很高,基本上打排球的人都认识他。 “这……”月岛明光一噎,没想到自己弟弟一眼就看穿了。 一瞬间,室内气氛降到冰点,月岛萤轻笑一声。 “我就知道。”他低声说道,转身就走 。 可就在这个时候,望月佑子站了出来。 她叫住将要离开的背影:“不是你想的那样,虽然飞雄确实不认识月岛前辈,但是我们其他人和月岛前辈确实是朋友。” “除了飞雄,我们都是乌野排球部的,月岛前辈作为社团前辈,认识我们很正常吧?” 月岛萤转过身看她,眉头紧紧:“你说是就是吧。” “嗯,那就是你相信了。”望月佑子笑眯眯地点点头,“我们现在要打3V3,月岛同学有没有兴趣加入呢?” “没有兴趣。”月岛萤直接了当回复。 说完,他转身就走,没有一点要给面子的意思。 但在他脚即将迈出球馆时,身后冷不丁响起望月佑子的声音。 “那个——月岛同学。” 丝毫没有被拒绝的愠怒和尴尬,语气一如刚才平和从容。 “我的两个后辈都是很优秀的选手,那么月岛同学你呢?” 她笑盈盈地反问道:“比起让他们在你哥哥面前耍帅,你不应该留在这里,灭灭他们的风头吗?” 话音落下,球馆内陷入短暂沉默,随后,砰地一声,球馆门关上的声音响起。 但是门是从里面关上的。 排球包被随意甩在地上,月岛萤推推眼镜,几步走上前。 “几分制?”他微微低头迎上望月佑子的眼神,语气假装漫不经心。 第105章 105影山同学,一路走好。 月岛萤站在发球区,有一搭没一搭上下拍球适应球感。 在他前面的月岛明光也很开心地应援:“小萤,加油!发个好球!” 啪、啪,月岛又是连续拍击几下,拍球声音震天响,显示此刻心情并不是那么愉悦。 “是啊是啊!月岛同学,要在哥哥面前发个好球!”在他前方,传来中气十足的加油声。 透明镜片敷上一层白光,月岛萤眉头微微拧起,低声“啧”了一声。 他抬手指向自己的正前方,面露嫌弃:“我为什么要和这两个家伙一组?” 即便已经在发球区站定,月岛萤还是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球网两边,日向翔阳和影山飞雄背对着他,一个冷着脸撅着嘴,一个像蹦蹦跳跳的单细胞生物,疯狂地对他开展声波攻击。 他此刻就像看海绵宝宝犯傻的章鱼哥,恨不得这个聒噪的家伙赶紧从他的世界里离开。 望月佑子对他笑笑:“没办法嘛,你们三个是一个年级,相性应该比我们这支‘杂牌军’好很多。” 与他们相对的,是一支涵盖了全性别、多年龄段的神奇队伍。 “……。”月岛萤的沉默简直震耳欲聋。 见久久没有发球,日向翔阳非常善解人意地转过身安慰:“没关系的,月岛同学!这里不是正式比赛,不要害怕失误!” 话音落下,破空之声响起,一道残影咻地擦过日向头顶,径直飞过球网。 铛铛、铛铛—— 这是球体落地的清脆声音,发球得分! 顿时,月岛萤微微俯身,露出嘲讽的笑容:“我觉得你还是担心自己紧不紧张会更好哦。” 日向翔阳:“…………” 可恶。 有了月岛萤一马当先的发球得分,在来来回回的拉锯战中,比分很快来到12:14。 由国三生们组成的队伍率先领先。 不过,这得分的主力还是影山和月岛,日向像是在整个场地游走的气氛组,很少得到拿到球的机会。 一场比赛接近结束,日向一次扣球的机会都没拿到。 他有些不甘心地走向影山:“为什么一直都不给我托球?” 影山飞雄淡淡瞥他一眼:“给你扣球,你能得分吗?” “这、这……。”日向看到对方的眼神,不像是在讽刺,而是很真诚地反问。 “既然想要扣球,那么我一定会尽自己努力得分!” 影山飞雄再问:“你觉得你的扣球能让望月学姐接不住么?” 这一场下来,对面的一传基本由望月佑子来负责,一传成功率基本达到百分之九十。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望月佑子能做到这种地步,但对面比分落后的主要原因是缺乏强攻手,没办法很快吃分。 但同时,这也就意味着如果不快速结束比赛,很容易被对面拖入漫长的消耗战中。 所以,影山飞雄更愿意给耗能高但能保证得分的大高个托球。 “你说得我都懂啦!”日向翔阳抬起头,“但是你传那种让学姐接不了一传的球不就可以了么?或者说,让月岛前辈来接一传!” 这一场下来,他也能看得出来,月岛前辈很擅长进攻,望月学姐很擅长一传,但他们彼此都不擅长对方的强项。 “你传球不是很准么?就像之前那样‘啪’地一下,再‘铛’地一下,然后球就到那个位置了!” 为了防止影山没有get到他的意思,日向开始手脚并用。 “你以为对面不知道吗?”影山飞雄拧眉,“他们的阵型就是为了防止我们这么干的,要真想做到这样,最起码要跳到那个位置。那可比你之前在赛场上的角度还要刁钻!” 日向循着他指尖指向的位置望去:“我觉得那个位置我可以跳到!” “不要对自己太自信了!”影山飞雄义正严辞地反驳,“那个位置连……。” 连北川第一的人都跟不上他的传球,每个人碰到这样的传球都要抱怨很久。 更别说眼前这个练了初中三年球技却依旧可以和小学生争个高低的球渣了。 但这后半句句话,影山飞雄硬生生噎了回去,有些紧张地望向望月佑子。 望月佑子见到他看过来,温温柔柔地笑道:“飞雄和日向讨论完了吗?我们可以继续了吗?” “啊……是!”他们两个才意识到自己在大庭广众下公然讨论了多久。 瞬间,两个人咻地一下分开,在自己的位置上板正地像在站军姿。 望月佑子脸上依旧笑盈盈的,看起来什么都没有发现:“那我就发球咯。” 影山飞雄看着她的脸,贴紧裤缝的五指缓缓地、紧紧地攥成拳头。 好险……。差点就说漏嘴了。 如果被望月学姐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样子,绝对会被讨厌的。 因为不管是教练、学长还是队友们……大家都只喜欢乖孩子。 但也就是这一瞬间的恍神。 黄蓝色相间的排球旋转着飞过球网,由月岛负责的一传出现失误,球偏离了影山原本的站位。 因为刚才一瞬间的恍神,影山飞雄错过了调整到最佳位置的时机,如果想要得分,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一条路—— 像刚才所说一样,传一个非常刁钻的球给那个“废柴”攻手。 受到地心引力牵引的黄蓝色球体旋转着下落,在影山飞雄的瞳孔中映出一个小点。 球即将落入手中,但他还没有做出决定。 就在这时。 身侧仿佛有风流在呼啸,有人在身侧大喊:“球给我!” 大脑还没有做出明确的判断,身体却不假思索地做出反应。 不,或许更应该说是多年经验凝聚出来的结果。 十指指腹短暂触球,向前用力一送,再度飞至高空。 而在地面渴望飞翔的雏鸟终于等到机会,漆黑的羽翼展开,一瞬间遮盖住天顶的太阳。 那个几乎是不可能跃到的位置,被一个各方面都处于劣势的球渣做到了。 这一套行云流水,等反应过来时,球已经悠悠滚出白线。 15:13!临时组建的三人小队获得胜利! “怎么样?!我刚才哪一击怎么样?!” 获得胜利的日向先是原地蹦哒两下,随后兴奋地围着影山飞雄转圈圈。 “笨、笨……”虽然是事实,但影山飞雄执拗地不想承认。 这个时候,一道身影落在他们脚下的地面。 “日向。”她喊出名字,无比真挚地发问, “你为什么想要打排球呢?” 面对如此认真的提问,日向翔阳收起刚才的兴奋,亦是无比认真地抬起眼睛。 “因为我想要成为小巨人,想要成为像他一样的人!” “小巨人?” “嗯!小巨人!”日向点头,“也是之前乌野的前辈,虽然身高没有任何优势,却能打破各个强手的墙壁!” “原来如此,日向一定可以做到的。” “诶?学姐认识小巨人吗?” “不认识哦。”望月佑子摇摇头,“但我有个朋友和他很像。” 日向翔阳呆呆地抬眼看着她。 似乎是因为头顶的灯光,望月佑子蓝色眼睛揉进细碎的光点。 莫名其妙让人联想到闪闪发光的大海,以及在上空嗥叫盘旋的鸥鸟。 “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全国大赛上见他吧?” 她的笑容更加温和,语气中带着发现新兴力量的欢欣。 “是……。!”日向翔阳大声回应,后脑又被人大力地揉了揉。 “刚才那一球真的让人大吃一惊!”月岛明光顺带回头喊人,“对了……。我们家小萤也要去乌野,到时候你们就是队友了。” 但刚才似乎因为球赛破冰的兄弟关系,又降回了冰点。 月岛萤无视了自家哥哥的呼唤,径直从他们身边绕过,目不斜视。 “我高中不打算打排球了。”他留下这一句话后,重重地关上门。 顿时,月岛明光的笑容僵在脸上,不过很快又向他们堆起笑容。 “小萤这孩子……就是口是心非,说得肯定是反话。我回家和他好好说说。” 他知道望月佑子要拉新人的事情,说这话时盯着她,为了让她安心。 说完,匆匆留下联系方式,他也赶紧忙不迭去追自家弟弟的背影。 球馆内一下少了两个人,气氛冷清不少,影山飞雄也整理好自己的东西,将排球包挎在肩上。 他分别向望月佑子和菅原微微躬身:“前辈们,那么我也先走了。” 刚迈出向前的步伐,突然,肩上一沉,有人从后面摁住他。 “飞雄,现在还不能回家哦。”望月佑子笑眯眯地摁住他的肩膀,“你忘记了吗?我们还要去补习。” 影山飞雄一愣:“补习吗?我以为是比完赛才开始。” “那就太晚啦,必须从现在开始。”望月佑子手动调转他的方向,面朝她家的方位。 影山飞雄又问:“我基础有一点落后,还没来得及预习,会不会跟不上学姐的进度?” 她笑眯眯地强调:“放心吧!对你来说不会负担太重的,会是一场轻松又愉快的学习之旅。” “哦……好,那就麻烦学姐了。”影山飞雄呆呆眨眼,非常乖巧地配合。 当前场景温馨和谐,充满前辈对后辈的关心,屹然一副爱与和平的画面。 但却让一直围观的日向翔阳汗毛倒立,结结实实地打个寒颤。 这不是什么客观的反应,完全是出于本能和直觉的恐惧。 这个动作落到影山眼中,让他又皱起眉:“你这是什么反应?” “没什么……。”日向勉强露出缅怀的笑容,“影山同学你……。一路走好。” 嗯,一路走好。 第106章 106彼此都为彼此豁出去了! 影山飞雄本来以为今天会是完美的一天。 打完县内联赛后,又和学姐聚了聚,后面又没有什么事,可以充分地把时间用在练习上,顺便还能打个电话问候一下自己的爷爷。 然而,他没想到当时在体育馆随口答应的一句话,会成为这一个多月来地狱生活的来源。 此刻,室内的暖气熏得人睁不开眼睛,但影山飞雄正襟危坐在暖炉前,腰背挺得笔直,一动也不敢动。 在他对面,一个五官有点像望月佑子的小男孩面上挂着泪痕,正抽抽嗒嗒握着铅笔写作业。 不一会儿,下楼的哒哒声响起,一沓资料铛地一声甩在他的面前,足足挡住坐在旁边望月佑子的面容。 “望月学姐,这、这些是?”影山飞雄感觉有些大事不妙。 “这些都是给飞雄准备的学习资料。”望月佑子温柔地说,随手拿下一叠资料,露出精致漂亮的脸蛋。 “不……这也太多了吧……?”影山飞雄眼睛一眨,开始晕字。 “不多的,这还是我为了速通筛选过的资料。”望月佑子从中间抽出一沓试卷,推在影山飞雄面前,开始一一介绍。 “这个是白鸟泽历年真题,能帮助你熟悉他们命题的风格。”她微笑着将有一掌厚的卷子往前一推。 望月又分别抽出资料和笔记:“这个是白鸟泽指定的教材,毕竟他们学校是单独命题,教材和北川第一的也不太一样。” “可我之前学的是北川第一的教材。”这话显得影山平时很认真学习一样。 “这个你不用担心。”望月佑子又扯出一大沓厚厚的笔记本,“这些笔记是我之前考试是总结的和常规教材的区别,还有这些……是我向白鸟泽排球部的朋友借的笔记。” “我那个朋友也是从公立校考上白鸟泽的,他初中教材体系和北川第一差不多,对你来说很有帮助。” 影山飞雄随手一翻,清秀而密密麻麻的字体涌入眼帘,还没看具体内容就开始眼前一黑。 “这、这,这些都是升学考的内容吧?我要考入学测试的话,也是这些内容?”他嘴角开始疯狂抽搐。 闻言,望月佑子面上的表情明显一僵,但又很快恢复往常的表情。 “飞雄,你不相信我吗?”比起被发现真相,她选择率先占领道德的高地。 “我不是这个意思!”影山飞雄面上肉眼可见染上慌色,“我很相信望月学姐的!可是我还是觉得……” 直接打断施法,她开始循循善诱:“飞雄,你要想想,你好不容易拿到体育入学的机会,结果被一个小小的入学测验给拒之门外,这不是很亏吗?” “这、这倒也是。” “而且这些资料都是我向白鸟泽排球部的朋友们借来的,你舍得让它们一点作用都没发挥吗?”望月继续说,“这些可都是你未来队友们给予你的帮助哦。” 影山飞雄已经被道德高炮轰的找不到北:“那肯定不能浪费前辈们的苦心……” “有这个决心那就对啦!”望月佑子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只要我们把这些资料啃透,考试是绝对没问题的!” “……。?”影山飞雄一脸懵逼,“这些都要啃透?” 他不可置信地指了指眼前快有上半身高的资料山。 “对的,不然怎么能通过测验呢?”望月佑子面不改色开始胡诌,“白鸟泽排球部的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顺带一提,现在排球部的队长最认可文体两开花的选手。” “那、那我也一定要做到!”影山飞雄神色凝重。 毕竟他也知道现在白鸟泽的队长是统治全县的全国级选手牛岛若利。 能得到这样选手的认可,是再好不过的。 “飞雄有这个决心就太棒啦。”望月佑子笑眯眯地将一叠卷子递给他,“考虑到飞雄明天还要比赛,咱们就轻松一点,我们先把这些习题做了吧。” 列得整整齐齐试卷向影山飞雄招手,文字在他眼中不断扭曲旋转,邀请一起在知识的海洋里畅游。 望月佑子站起身,看了看墙壁上的摆钟:“现在是四点二十,我要去医院给太奶奶送饭,大概三个半小时回来。” “在我回来前,飞雄要把试卷写完哦。”她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笑眯眯地叮嘱,“还有也麻烦飞雄监督一下我弟弟写作业。” 闻言,一直在对面写写画画的小身影浑身一颤,重重地吸吸鼻子。 “是,望月学姐……!”影山飞雄硬着头皮答应。 玄关传来铛地一声,挂在门后的摆件晃了晃,室内陷入一片安静。 影山飞雄四处张望一圈,确认望月佑子是真的走了。 三个半小时还长,他本来想原地放松一下,治愈知识带来的暴击。但刚放松下来,就想到望月佑子的眼睛,心里没由来地发慌。 犹豫再三,向来晕字的影山飞雄破天荒地主动摸出笔,摊开一份试卷准备作答。 刚看到第一题,他就眉头紧紧拧起,觉得自己要完。 第一题就不会做! 不过,这时脑海中响起望月佑子临走前的叮嘱;“这些摸底试卷偏难,飞雄可以跳过不会做的题。” 他听了望月佑子的建议。 然后一张卷子就从头跳到了尾。 顿时,影山飞雄两眼一黑,感觉自己真的要完蛋了。 总不能一道题都不做,和望月学姐说自己一题 都不会吧……这样绝对会被认为是没有做题,然后胡诌一个拙劣的借口! 对,办法总比困难多,他得赶紧想想办法…… 英语都是选择题,实在不会就先蒙…… 数学也是选择题多,先把选择题蒙完,大题再从长计议…… 那、那国文呢? 撅着嘴、拧着眉头纠结半天后,影山飞雄把目光落在对面写作业的小身影上,轻轻用铅笔戳了戳他。 “影山哥!我,我一直好好写作业的!”对面以为他是自己姐姐的监工,语气很慌。 “不、不是这个事!”影山飞雄磕磕巴巴,突然说不出来话。 “那影山哥,你有什么事吗?”灶门佑介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影山飞雄感觉自己的五官开始疯狂抽搐,顶着对面小朋友疑惑的目光,内心开始博弈。 短暂地纠结过后,他决定勇敢去做。 “那、那个,这道题你会吗?”影山飞雄超小声地问。 灶门佑介:“?” “不是,影山哥,你真的要问我吗?”他仰起头,小脸全是不可置信,“我现在才二年级欸。” 影山飞雄义正严辞:“我爷爷说过,师傅是不限年龄的。” 现在他是从头跳到尾,比起交白卷上去,还是问问对面会不会做,博一个可能性。 “那、那好吧,我看看。”灶门佑介一脸勉强,抽过试卷。 很快,小朋友的脸蛋皱得像个麻花。 “我根本看不懂题,根本不会做啊。” 影山飞雄语气深沉:“我也是,我也看不懂题。” 灶门佑介:“?” “你这样要完蛋的!我姐姐看你一道题都不会写,她肯定要生气的!她生气起来超恐怖!” 说完,他似乎想到什么恐怖的经历,浑身一颤。 “那、那该怎么办?”影山飞雄不想让望月佑子生气。 “没办法,我帮你问问我的好兄弟,他学习成绩比我好,说不定会做。” 说完,他在影山飞雄感激的目光下,掏出小O才手表,拨通熟悉的号码。 对面很快接起。 “灶门你干嘛啦?”及川猛大咧咧的声音传来,“我作业已经写完了,现在要和我舅舅出去打排球!” “江湖救急啊猛!”小朋友为了影山豁出去了,“我想问你一道题!你看看会不会做!” 及川猛对朋友很大方:“那你说呗。” 灶门佑介照着试卷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 然后,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电话那头,及川猛重重地吸了一口气:“这是啥鬼题?” 确实,让小学二年级做国三生的题太过超前。 但是为了影山飞雄,灶门佑介没敢说这是初三的题,只是继续恳求: “拜托啦猛,我做不出来我姐姐要杀了我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 “好吧……!我去问问我舅舅,看他会不会做!” 及川猛似乎也觉得望月佑子生气很恐怖,也为自己的好朋友豁出去了。 电话挂断。 室内陷入落针可闻的紧张氛围。 影山飞雄和灶门佑介的眼睛都死死盯着电话手表,期待对面的回答。 要是这条线断了,可就真没救了! 五分钟后,放在暖炉中央的电话手表嗡嗡震动,及川猛直接打了回来。 分工异常明确,灶门佑介打开免提,及川猛念一句答案,影山飞雄写一句。 在电话那头的指示下,一题写完,灶门佑介连连向对面道谢,然后匆匆挂断电话。 但是他看着影山飞雄眼前大片的空白也开始犯了难。 “大题那么多,影山哥你只写一道也过不了关呀。” 影山飞雄面如死灰:“这、这也是,但也没办法了,写了一道总比一道没写强。” 沉重的叹息在天花板上盘旋,彼此都觉得他要命不久矣。 可这时,放在桌面上的电话手表又开始震动,带来希望之音。 见到拨号的是及川猛,灶门佑介忙不迭接起,向对面“嗯嗯嗯”好几声,一双眼睛睁的越来越大。 电话挂断,他兴奋地跳起来:“快!影山哥你把不会的题都圈出来!现在就告诉对面!” “猛的舅舅说有什么不会的题都可以问他,你有救了!” 第107章 107安全感。 视角来到另一边。 抬手将围巾甩到后背,及川彻小臂夹着排球,有些不耐地叩门几下。 “猛?你还没准备好?还去不去打球了?” 及川猛像一颗小炮弹从房间冲出来:“阿彻!你过来看看这道题啦!” “什么?你作业还没写完?”及川彻眉头一皱,“自己的作业想办法自己做啦——那既然这样我先行一步了。” 他慈爱地抚摸自家外甥的发顶,却毫不犹豫准备抬脚就走。 及川猛立马急了,拽住他的衣角:“我作业写完啦!这个不是我的题,是灶门他想问你!” “他?他不问他姐姐来问我?”及川彻挑眉,总觉得事情不简单。 但仔细看着自家外甥的神情,一脸真挚和焦急,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 “是他姐姐单独给他出的题啦!他姐姐现在出去了,说回来的时候没写完就杀了他!” 为了表明自己没有撒谎,及川猛竖起四根指头,表明自己没有说谎。 “这倒也是……”及川彻抿嘴,“那让我看看?” 虽然已经约好了球馆,但是帮忙看看小学二年级的题应该也不会用太多时间。 区区小学的题目,他应该看几眼就能迎刃而解了。 然后他就看到记在纸面上歪歪捏捏的字迹。 及川彻一脸恍惚:“这是小学二年级的题?” 什么x、y、z,组合起来一长串方程式,说是高中的题他都信! “不知道诶!”及川猛一脸无辜,“但他说是他姐姐给他做的!那应该没错吧?” “不不不……这绝对不是小学二年级的题,这题要给小学生做的话,绝对是在虐待小孩!” 眼睛一眯,及川猛面露鄙视:“阿彻你该不会做不出来吧?所以才在这里说那么多。” “不懂没关系的!我们不要不懂装懂就行!” 及川彻嘴角抽了抽。 你该、不会、做不出来吧? 他自认为不是一个容易被人煽动情绪的人。 但是这个臭小鬼没大没小太久,平时直呼其名呼来喝去惯了,必须找个机会树立一下自己伟岸的形象。 于是—— “写就写!”及川彻一把扯过纸笔,盘坐在桌子前。 铅笔在纸面戳了戳,笔尖行云流水般在题目上圈圈画画,屹然一副学神模样。 但实际上,他已经汗流浃背了。 这题乍一看很难,写起来也不简单。 最终在小朋友的目光凝视下,动用高中的知识,抓耳挠腮地把这道题完成。 等到及川猛把全题向对面播报完毕,及川彻有些骄傲地哼哼几声。 “怎么样?没了我不行吧?”及川彻满脸写着赶紧夸夸我。 但及川猛压根不想惯着他:“其实没你也没事的啊。” 及川彻瞪大眼睛:“你在说什么啊?!这题没我能写出来?” 及川猛一脸无语:“他就算不问你,也可以问别人啊。” “什么你一直看不顺眼和我们一起打躲避球的那个大哥,还有什么来自东京的聪明人。” 及川彻:“?” “牛若那混蛋就算了!东京的是谁?!” 及川猛耸耸肩:“望月姐姐之前的队友啊,据说蛮聪明的,遇到这种题肯定很快就写出来了。” 说完,他又点开手表调出通话记录,举给及川彻看。 “他姐姐不可能留这么一点的!你写半天写不出来,他肯定嫌你慢去问别人啦。” 及川彻:“……” 顿时,围在脖颈上的围巾滑落至地面,及川彻把外套丢在榻榻米上,摆出一副严正以待的架势。 “猛,你现在打电话和你的小朋友说,有什么题不会的现在都可以问我。” …… ……… 这些人都是好人。影山飞雄由衷地想道。 他无比感激地把所有没写上的大题画上圈,然后再经由灶门佑介的语音播报传输到对面。 一长串大题念完,小朋友念的口干舌燥,对面也陷入短暂的沉默之中。 “那个……”及川彻的声音从听筒传来,“你姐姐真的布置这么多题给你吗?” 影山飞雄觉得对面的声音有点耳熟,但碍于现在的情况,满脸紧张没多说什么。 “可是……。”及川彻已经起了疑心。 “是真的!”灶门佑介直接打断施法,开始画饼,“哥哥你过几天有空来 我家找我玩啊,到时候也可以来问问我姐姐是不是真的。” 还在以为影山飞雄是影山飞熊,并能把飞熊写成飞能到年纪,他毅然选择挺身而出! 及川彻立马变脸:“啊呀,怎么可能会不相信你呢?不过确实有很长时间没见到你了,过几天我带着猛来找你。” 随后,电话挂断。 一切万事俱备,灶门佑介合上作业本:“我作业写完啦,影山哥。” 影山飞雄点点头,后知后觉向他竖了个大拇指。 “今天下午有世排联的比赛,美国打波兰!我们一起看吧!”他拉着影山飞雄往电视机前走。 影山飞雄摇摇头:“算了。” “为什么不看?大题不是猛的舅舅帮忙解决了吗?”灶门佑介一脸茫然。 影山飞雄抿唇,耷下眼皮,睫毛在眼瞳上落下一片阴影。 比赛他也很想看,但是一有什么偷懒的想法时,就会想到望月佑子的脸。 桌子上这么多资料,到处搜罗然后再扛回来也是个大工程。 帮他补习肯定也是很耗费心力的事情。 不能、也不想辜负望月学姐的一片心意。 所以,他蹲下来揉揉对方的小脑袋:“谢谢你。还是和你朋友的舅舅说不要帮忙了,这些题我想自己试试看能不能做出来。” …… ……… 三个小时后,望月佑子拿着一片雪白的卷子,眉头轻皱。 大题部分还是和刚拿出来没有什么区别,一片空白,只有零星几道题写上歪歪扭扭的公式。 而在对面跪坐的影山飞雄惴惴不安,微微低着头,双手握紧。 良久,望月佑子轻轻叹口气:“这些都是飞雄自己做的么?” “是!”影山飞雄忙不迭回答,但看到她皱起的眉头,突然想起来什么。 “那道完整的大题,是我问别人的。” 他的声音变小了很多,像是做错事的小狗,不敢抬头。 望月佑子问:“为什么要问别人?” “……”影山飞雄沉默,头低得更低。 室内陷入漫长的安静之中,影山飞雄感觉到她的目光落在自己的发顶上,嘴角颤动。 “……我不想让学姐觉得我很笨,不想让学姐讨厌我。” 望月佑子继续追问:“为什么会觉得我会讨厌你?” “因、因为……”影山飞雄说不出话。 因为是在社团的时候。 队友期望他能托出一个个好球,教练期望他能成为带领全队走向全国的选手。 但是他没有完成他们对自己的期望,所以理所应当地被讨厌、被抛下了。 在北川第一的时候,每次有进步、打出很棒的球时,望月佑子都会夸奖他很聪明。 所以,很聪明是望月学姐对自己的期望。 达不到她对自己的期望,她也会像自己的教练、队友那样讨厌他。 可头顶响起一声无奈地叹息。 “飞雄,我问你,你杀过人吗?” 影山飞雄立马瞪大眼睛:“我没有!” “那犯过罪吗?” “也没有。” “那你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啊?” 还没搞清楚什么状况,影山飞雄的脑门就被她狠狠弹了一下。 他额头吃痛,条件反射地直起腰,却对上望月佑子温柔而认真的神情。 “听好了飞雄,我不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但你没必要小心翼翼地讨好我。” “不管是笨蛋还是天才,只要飞雄还是飞雄,我都不会讨厌你。” 冰凉的指腹轻轻地摸摸刚才被弹到的额头,望月佑子蓝色眼睛弯出好看的弧度。 “所以,不要担心别的了。我们一起努力,然后考进你爷爷的母校吧?” 无意间,影山飞雄感觉有一股股暖流慢慢涌向心脏,一点点填补空隙。 这种感觉很难描述,他也不明白代表着什么意思。 所以,直到很多年以后他才明白,那个时候的感觉叫做安全感。 第108章 108签订不平等条约。 “这段时间我会努力的……。!”影山飞雄抬起头,正视望月佑子。 见到学弟恢复到以前的样子,望月佑子站了起来,附身轻轻摸了摸他的头。 影山飞雄很爱干净,几乎是每天一洗澡,脑袋揉起来像在抚摸邻居家的小狗。 所以,虽然前面还经历两场剧烈运动,但头发依旧蓬松干净,还带着淡淡洗发水的香味。 他对于被摸脑袋没有什么意见,像是一只乖巧任撸的小狗,睫毛会忍不住颤抖,眼睛也会时不时偷偷往上瞥她。 看着他乖巧被摸的样子,望月佑子忍不住笑了:“这几天飞雄需要比赛,就不强制要求早起了,但是比完赛需要和我一起回来补习哦。” “早起……。?”影山飞雄头顶立马冒出几个问号。 “是啊,比完赛之后你需要早起补习功课。”望月佑子笑眯眯的,“还有,这场比赛完了之后社团活动应该也不用去了吧?放学请直接来这里。” 影山飞雄一脸懵逼:“那我平时的训练呢?” 体能锻炼、球感练习……还有一些别的方面,零零总总将近占了一天的二分之一。 如果按照这个计划安排的话,绝对有大半的计划没时间完成。 “每天给你留一个小时的时间。”望月佑子的笑容加深,完全没有在压迫自己学弟的自觉。 “可这时间根本不够……” 话还没说完,望月佑子指节重重叩击桌面,打断他的发言。 随后,将刚才经过充分脑力劳动书写的试卷一字排开。 “你要不看看你做成什么样子再说话呢?”她没有任何解释,一句反问彻底杀死比赛。 影山飞雄:“……。” 不敢说话,一个字都不敢说。 望月佑子对他的反应很满意,于是,开始笑容满面的向他颁布为期一个半月的学习计划。 “首先,看你做题的情况,估计上课也听不懂,所以平时上课没必要勉强自己听课。” 闻言,影山飞雄的眼睛稍微有点光亮。 本来还以为是什么魔鬼计划,不过现在看好像还可以接受。 “但是上课不能睡觉。”可是接下来的话立马戳破他的希望,“听得懂就听课,听不懂你需要做我给你的习题。” “然后,比完赛后的每天早上你都需要四点半起床,给你十分钟的洗漱时间,四点四十我会打视频过来督学。” 影山飞雄两眼一黑:“四、四点半?” 四点半喊他起来打球可以一秒起床,但是让他起来学习似乎有些过于超模。 望月佑子看到他的表情变化,眉头一皱:“怎么了?不想进白鸟泽了吗?” 影山飞雄赶紧否认三连:“当然想!但是、但是……” “没有什么但是的,学习就是会使人忘我。只要坚持下来,绝对可以进白鸟泽的哦。” 影山飞雄想努力争取一把:“可是我每天也需要训练的,一个小时是在太少了……” 但回应他的是望月佑子的沉默。 她蓝色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漂亮的脸蛋此刻开始具有威慑力。 良久,她幽幽叹口气 :“到时候说不定就能和飞雄在县内预选赛上碰到了,我真的很想在赛场上遇到飞雄。” “我…我也很想这样。”影山飞雄弱弱地开口。 “那我们就以此目标来努力吧!” 冷不丁地,望月佑子突然用双手掌心捧起他的手。 猝不及防被握住手,影山飞雄浑身一颤,生理性的一片红色瞬间从耳垂升至耳尖。 望月佑子刚从外面回来,手还是冷冰冰的,彼此皮肤贴合开始交换温度,白皙柔软的手轻轻地圈住他,反而让无论何时都能有力托球的手动弹不得。 虽然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原本还想反驳和拒绝的话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接下来,影山飞雄感觉额头不断升温,大脑宕机,等回过神来已经蒙头蒙脑地签订了不平等条约。 看着望月佑子已经拟好的学习计划表,影山飞雄两眼一黑。 他捏着计划表的手开始颤抖:“真的不能再多给我点时间练习吗?” 望月佑子语气温柔地说:“一个小时,不能再多了。飞雄最乖了,对不对?” 影山飞雄:“……” “嗯。”他超小声回应,偷偷点点头。 最后,影山飞雄还是无条件地答应了这个不平等条约。 面上挂着温良的笑容,望月佑子双手捧着脸,目光柔和地注视着影山飞雄签下卖身契。 但在看到他整整齐齐地签好名字时,眼底却不着痕迹地闪过一丝冷光。 来自恩师清濑灰二的指导之三: 一昧的压迫只会激起反抗情绪,需要给予适当的“甜头”归化对手的内心。 再之后,望月佑子拉着影山飞雄过了一遍基础知识点后,送他出门。 扶住玄关墙壁,影山飞雄提起鞋跟后,用鞋尖点点地面。 “那我先回家了,望月学姐。”他微微躬身道别。 但鬼使神差地,影山飞雄没有动,而是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 刚才触碰的感觉似乎还残留在掌心,他觉得有些奇怪,但是不明白什么感觉。 不懂就问,这是爷爷告诉他的道理。 “那个…望月学姐,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事?” 嘴角抽动几下,影山飞雄开始组织语言,但是发现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说。 见他半天憋不出来个字,望月佑子也不忘趁机叮嘱:“记得背150个单词才能睡觉哦。” 影山飞雄:“……。” 好的,现在没有任何问题了,已经心如止水了。 第二天的比赛如期而至。 第二轮的比赛选手也是一所县内强校,算是宫城县众多强校中的中流砥柱。 和昨天一样,影山飞雄在扫视一遍观众席确认望月佑子占据最佳观赛席后,走向对面。 他问了一圈,对面没有要去乌野的选手。紧接着,比赛开始。 这场比赛北川第一成功胜出,进入最后一天的比赛。但和昨天与雪之丘的比赛不一样,这场下来赢得略显艰难。 赛场上不能一口气赢下比赛的憋屈感,一并蔓延到赛后队伍的氛围。 在候场区,北川第一成员沉默地收拾随身物品,气氛如同一潭死水。 呲啦,训练包拉链拉上,影山飞雄率先背起包,站了起来。 他想等金田一和国见英一起出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他站起来后,明显地看到金田一的动作变慢。 影山飞雄转身离开,既然彼此的时间对不上,那也没必要特意去等对方。 毕竟自己包里还塞了几本书,能挤出碎片多看一点是一点。 在影山飞雄迈出脚步后,候场区原本冷硬的气氛骤然解封,有两个学弟用自以为他听不到音量小声嘀咕: “真不明白一个县内的联赛这么拼干什么啊……” “嘘。据说是其他学长已经找好出路了,只有他被白鸟泽退货了,所以得在这里拼一拼。” “那他也不能这么为难我们吧?” ……。诸如此类的话涌入影山飞雄的耳中,让他的脚步越来越慢,最终停下。 “你们在说什么?!”影山飞雄大声质问。 两个二年级被这一声质问吓得不轻,但很快反应过来。 毕竟他们知道上次全中总决赛的没人去接的那一球,知道部里对影山飞雄积怨已久。 顿时,有个人胆子大起来,直起脖子:“我们说的就是你。” “每场比赛都要认真对待,你们要是抱着玩一玩的态度,还来打什么比赛?!”影山飞雄上前几步,语气愤怒。 “我们也不想来打这个的啊,不对,部里的很多人都不想来。但耐不住被退货的某人,非要在这里使劲表现。” “你说什么?!” 一场冲突立马爆发,一直沉默的金田一站起来,挡在双方面前。 “不要吵架,马上就毕业了,就不要再给自己找麻烦了。”金田一眼皮一耷,没有正眼看影山。 “……哦。”影山飞雄的眉头拧紧,下意识地抬头往观众席的方向张望。 他在看望月佑子在哪里,有没有看到他们这边的小插曲。 但这个动作突然激怒了金田一:“你还在望月学姐面前装乖孩子吗?赛场上的王者?” “你也知道你自己现在的样子不能被学姐看到啊?那你在球场上有没有想过我们的感受呢?” “你以为学姐只是围着你一个人转的吗?那你去看看那边吧。” 说着,金田一抬手指向球馆的另一侧。 循着指尖看过去,那里正是体育馆的退场通道。 蓝色瞳孔颤了颤,影山飞雄一眼就看到了望月佑子,以及昨天一起打球的那对兄弟。 他们三个走在一起,似乎在专注地谈论着什么,从没有把目光放到这边过。 第109章 109挺起胸膛来。 望月佑子安安静静坐在暖炉边,指尖不断划动手机屏幕。 距离约定的时间不到几分钟,但还没有等到影山飞雄。 按照以往的了解,他向来守时,会提前几分钟到达,就算有突发事件也会事先说明。 但今天这个样子,属实很反常。 或许是学校那边有什么突发事件?又或者是路上有点堵塞?所以来的有点迟? 指尖在屏幕上敲敲打打,询问的话停留在发送框,她犹豫着要不要摁下发送键。 就在这个时候,叮咚一声,对话框率先弹出一条消息。 消息是影山飞雄发过来的:望月学姐,今天我要去医院看爷爷,就不过来了。 望月佑子感觉很不对,如果要去看爷爷的话,他绝对会提前说的。 但亲人也很重要。 犹豫良久,她把询问的话删掉,回复道:飞雄辛苦啦,顺便替我向你爷爷问好。 她顺便发过去一个“辛苦啦”的表情包,一个简笔画小火柴人给瘫在沙发上的火柴人捏肩捶腿。 对面马上显示已读,对话框顶端开始断断续续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望月佑子安安静静地等在屏幕前,看他想要发什么。 “正在输入中”提示一直占据顶框,他似乎犹豫了很久,才小心翼翼斟酌几句话发过来: “望月学姐,今天打完比赛你去找 月岛他们有什么事吗?” 还没等到望月佑子回复,对面光速撤回这句话,对话框一片平静,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但望月佑子并不打算装没看见。 她不明白这孩子为什么看到自己和和别人相处就变得紧张兮兮,似乎像是被收养的流浪小狗,在她身上闻到别的狗的味道就会不安伤心。 所以,有些事情需要说明白。 于是,她直截了当地回复:“是因为昨天月岛说他以后不打球了,所以就过去问了一下原因。不过运气很好,得知他有个发小也要来乌野。” 影山飞雄秒回:“那月岛呢?” 望月佑子有些无奈:“用了一些激将和挑衅的办法,算是勉强说服那孩子了?但是后续可能还要看开学。” 对面显示已读,但对话框再次陷入沉默。 “那飞雄记得好好学习,我就不打扰了,麻烦替我向你爷爷问好。”见到对面久久没有回复,望月佑子主动结束了这次对话。 “明天比赛要好好加油!我会来看的!” 这一次,影山飞雄秒回,发了一个与自己形象极其不符的可爱表情包过来。 一个小火柴人出现在对话框里。 说着“拜拜”的小火柴人恋恋不舍地向着屏幕挥挥手,然后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此时此刻,屏幕蓝光在影山飞雄瞳孔中映出一个小蓝点,随后缓缓熄灭。 病房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仪器声滴答滴答,他将手机随手放在窗台上,摊开手中的笔记。 笔记密密麻麻,上面的字体清秀流畅,很多都是为了特意照顾他,重新写下让他能看得懂的批注。 “飞雄,在学习吗?”这时,一道苍老而虚弱的声音在他身侧响起。 “爷爷!”影山飞雄腾地站起来,有些后知后觉,“是我翻书吵到你了吗?” 因为身体状况的恶化,医院的用药越来越多,在药物的作用下,影山一与时常陷入昏睡。 所以,很多次影山飞雄过来探望,都只能安安静静地看着病床上深眠的爷爷。 “怎么会。”影山一与缓缓露出一个微笑,抬起另一只没有插那么多管子的手,语气调侃。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想着要看书不看球了?” “因为我在准备白鸟泽的入学测验。” 被自己爷爷逗着玩,影山飞雄顿时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嘴撅了起来。 影山一与语气茫然:“入学测验……?” “是我之前在白鸟泽的学姐和我说的,说是新生都要参加,如果成绩不合格的话就会被劝退。”影山飞雄很认真地点点头,“怎么了爷爷?是没有这个测验吗?” 听着自己孙子的话,影山一与因为疑惑而睁大的眼睛缓缓垂下,眼中透出了然和前所未有的平和。 “当然有。当年和我一届的保送生不把这个当回事,没有通过测验,被劝退重新考了一年呢。” 他微笑着说,抬手摸摸影山飞雄毛茸茸的发顶。 “那、那我也要好好准备才行!” 事关是否能顺利入学,影山飞雄立马拉响十级警报。 “没错,飞雄要好好准备。”影山一与面露慈祥的笑容,“不过我有个事情想拜托飞雄。” “什么事?”影山飞雄面露疑惑,似乎在爷爷生病后,他就再也没有拜托过别人。 “嗯……也不是太大的事,算是爷爷有点任性的请求。” “如果有空的话,能带你的学姐来见见我吗?” ……。 ………。 县内联赛的最后一天如期而至。 有着前几天的角逐,强势队伍脱颖而出,大多球队教练也聚集在最后一天,打算挖一挖剩下的好苗子。 其中,最令人瞩目的是全中的冠亚军,白鸟泽和北川第一的比赛。 白鸟泽的学生希望能够直升本部,偶尔有几个不达标准的也被其他学校抢走。 不过,北川第一这届有意走体育入学的选手基本都被青叶城西拿下,剩下还有能力有意愿的选手也就那么一个。 在比赛前,就有几个球队教练找上影山飞雄,但都无一例外地被拒绝了。 他只是执拗地、倔强地,一动不动地盯着对面。 但从始至终,鹫匠教练的眼神始终停留在白鸟泽球队上,从未投来目光。 如果不是白鸟泽的领队昨天吃牡蛎吃坏了肚子,他或许会好心地上前提醒影山飞雄一句,这场比赛无论结果如何,白鸟泽都不会给他邀请。 但可惜,没有如果。 白鸟泽VS北川第一,比赛正式打响! 挂在体育馆上时钟指针不断前移,焦灼不下的比赛最终来到至关重要的决胜局。 以一个极其刁钻的方向,黄蓝色排球旋转着被托至球网上空,引得全场一阵惊呼。 这个球的高度和角度,实在太出人意料。 但是如果有懂行的人来看,就一定知道只要攻手能够打出这一球,就是绝对完美的得分球。 和意想不到观众们一样,北川第一的选手也是一愣,直到球快下落时,站在那个位置的3号才意识到这球是给他的。 3号匆匆助跑起跳,想要赶紧救下这一球。 可助跑距离太短,起跳高度太矮。 只有指尖堪堪触球,相较于全手触球的大力扣杀,这一球打出的威力就像被一个幼稚园小孩轻轻一推。 甚至这一球对方都无需去接,它直接擦着网边,在自家的场地里悠悠滚出白线。 哔哔——!短促的哨音响彻整个场馆。 白鸟泽VS北川第一,比分14:12。 “刚才那一球为什么不提前去助跑?” 关键一球失分,比赛进入赛点,影山飞雄眉头皱得紧紧的。 “当时没有反应过来嘛……” 面对质问,3号打着马虎眼,想要糊弄过去。 影山的眉头拧的更紧:“为什么会没有反应过来?赛场上为什么不全神贯注?” 3号望着影山,有些无奈地耸耸肩,也不想再继续装下去了。 “我本来想着毕业最后一次比赛,哪怕是装装样子,咱们就好聚好散来着……毕竟大家都以为上一次你应该知道为什么会出现那种情况。” “说到底,还是影山你太强人所难了。”3号沉沉地叹了口气,“我们,对于这场比赛都无所谓。输给白鸟泽也可以。” “对,想赢的人只有你,为什么要一直勉强我们呢?” “用那种强人所难的球。” “你在说什么?!”影山飞雄几步上前,哔哔——!却被裁判发球哨声制止。 无奈之下,他只能退回原地。 此刻,他的轮位是一号位,侧目望过去,似乎和队友们站在对立两面。 哨声再一次响起,一球从白鸟泽后场扣进北川第一的半场。 瞬间,站位解散,球网两边的十二人开始跑动起来。 蓝色眼瞳快速地向左右移动,影山飞雄一边观察对面的情况,一边根据一传情况,调整自己的站位。 只要这一球能扳回一分,就还有胜利的希望。 可在重要关头,他犹豫了。 究竟是托出能得分的球?还是托出让队友舒服的球? 想赢、想要拿到进白鸟泽的资格。 他也不想这球丢分,别人如何看自己已经没法改变,但最起码不想让望月学姐觉得自己是个坏孩子。 毕竟,他知道的。望月学姐喜欢的是国一时,抱着球屁颠屁颠跟在及川学长身后的影山飞雄。 而不是现在,被人取笑着,起了一个“球场上的王者”绰号的影山飞雄。 在短暂的犹豫之后,指节方位调节,影山飞雄稳稳托出一球。 可是回应他的既不是扣球的破空声、也不是鞋底在蜡面地板的摩擦声。 咚咚、咚咚。 那颗刚才被他托出,找好绝佳角度的球,在距离他后背不到半米的地方坠落。 影山飞雄滞在原地。 和那一次一样,没有人想接 他的球。 哔哔——!短促的哨声宣告了白鸟泽的胜利,与之相伴的是,整场令人窒息的嘘声,和几乎能把人洞穿的视线。 影山飞雄低下头,少年一直挺直的脊背,在此刻弯了下去。 五指指尖嵌进掌心,大颗大颗的汗珠沿着发梢滴落地面,那颗无人去接的球,慢慢地滚到他的脚边。 他突然感觉自己好像置身于一片漆黑的迷雾之中,队友隔着浓重的雾气中与他对视,随后抛下他一人转身而去。 黑雾逐渐浓郁,遮盖住他的全部视野。看不清球网、看不清落在脚边的排球、以及向队友背影伸出的手都被吞噬。 可在下一刻,一道明亮清澈的月光落下,轻柔温和地撒在他的头顶,照亮前方漆黑一片的视野—— “飞雄!挺起胸膛来!往前看!” 在场内的一片嘘声中,端端正正坐在观众席的望月佑子站起身,对着位于球场焦点无助的身影喊道。 这一声刺破所有的嘘声,响彻整个排球馆,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到望月佑子身上。 包括影山飞雄。 啊?学姐也会这么大声说话吗? 那个温温柔柔的望月学姐,即便是面对再无礼搭讪的不良也只会和颜悦色地说话。 所以,她是已经看到自己这个样子,还愿意出声吗? 脑中一片空白,他仰望着望月佑子的脸,呆呆地想。 第110章 110要吃饭团吗? 全场的目光一半聚集在影山飞雄身上,一半落在望月佑子身上。 刚才事发突然,连原本过来应援的拉拉队都没反应过来,不知道要不要挥旗庆祝。 毕竟最后这一球结束得实在太突然、太意外。 顿时,议论声纷起—— “这就是那个‘赛场上的王者’?” “是他是他,但是他全中那次不是已经和队友闹不和了吗?为什么还要过来和他队友打比赛?” “哦,据说是他被白鸟泽退货了,所以想来这个比赛露一手,让白鸟泽再录他来着。” “那看来他的美梦是要破碎了。真可怜啊。” 所有人都在议论这不应该出现的失误,同情、嘲讽、轻蔑的目光在影山飞雄身上流连。 连带着全场唯一站着的望月佑子,黏稠的、带有恶意的、和窥探欲的目光也上下扫视着她。 能帮“赛场上的王者”说话的人又能是什么好人? 但她依旧坚持着没有坐下,纤瘦的身影固执地站立,为影山飞雄做仅有一个人的应援。 “不要听外面在说什么,往前看。” 望月佑子的手攥紧栏杆,指节发白,但用着近乎平静的语调向下说。 她没有在乎周围说了什么、怎么看她,而是眼睛弯出好看的弧度,缓缓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看到这个笑,影山飞雄的瞳孔颤了颤,失焦的眼神才慢慢恢复一点高光。 “双方列队!”裁判的声音重新控场,场地恢复平静。 裁判连吹了两次哨子,影山飞雄似乎才稍微恢复一点意识,缓缓地、僵硬地走到球网前列队。 望月佑子看着他的背影,满眼都是担忧。 在裁判的组织下,双方队伍互相握手,随后队列解散,球队自行休整退场。 影山飞雄虽然穿着北川第一的队服,但从上面看过去,反而像是个格格不入的异类。 这时,一直在候场区蹲人的菅原孝支匆匆跑回来。 “我的学弟问到了,左半场上那两个队伍还有人没被保送。”他急匆匆地说。 毕竟是决赛和半决赛的球队,选手都是县内的佼佼者,大多都被提前高中教练挑走,走体育升学的道路。 所以,他们想要问,只能去没被保送的选手那里碰碰运气。 但平时对此事回应最积极的望月佑子却没什么反应。 而是眼睛还在直勾勾地盯着场内。 菅原孝支也跟着她的目光往场内看,语气微愣:“诶?这俩队伍已经比完了吗?那么快?” “是的,已经比完啦。还有……” “我想先出去一趟,菅原前辈。”望月佑子扯出一个歉意的笑容,“想出去找个人。” “诶?你不想去问谁来乌野了吗?”菅原一脸疑惑地看着她开始套外套。 毕竟,望月佑子之前为了凑齐一个队伍,可是费尽心思去拉人,什么事情的优先级都没这个重要。 实在想不到有什么事能让她放弃任何可能性。 “我是想去问的,但是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她一口气拉上拉链,“就是……我的学弟现在不太好。” “我觉得他现在可能需要我。” …… ……… 在比赛结束后,北川第一一行沉默无言。 没人提及那故意不接的一球,也没人出言讨论这个比赛输了会怎么样。 大家只是沉默着,沉默地收拾行李,然后沉默地走出体育馆,在路边等待学校大巴。 虽然比赛已经结束,但回学校的反省会还是要如常进行的。 北川第一的教练站在最前面,伸出食指,点着围在他跟前的人头。 10、11、12、13……。还少一个人。 他再次清点一遍,得出一模一样的人数,皱着眉头四处张望,才发现站在远处的影山。 影山飞雄跟在队伍后面,但却远远地保持距离,低着头一言不发。 明明都是一样的队服,但看着却好像只是路过的路人。 人数点齐,教练默默将视线收回,没有多说什么。 “虽然比赛已经结束了,但反省会还是必要的。”教练兀地开口,“虽然你们马上要引退了,但不要想着搞特殊,要学会合群。” “是!!” 队员们都知道教练意有所指,互相看来看去,最后目光落在形单影只的影山身上。 但影山似乎对教练的话没有反应,而是继续呆呆地站在原地。 “影山……!” 教练似乎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挑战,正要发作,却被一道女声打断。 “那个……教练,影山其实是我的表弟,我们晚上家里有点事情,我想替他请个假可以吗?” 望月佑子匆匆地从出口跑来,胸口起伏着,虽然天气很冷,但有几缕额发黏在白皙的皮肤上。 “望月?”教练还记得这个刚毕业一年的经理,眉头皱起,“你们俩是亲戚?” 他可不记得这两个人有什么亲戚关系。于是,直勾勾地盯着望月佑子的脸,想发现一些心虚的痕迹。 “是的。”望月佑子点点头,眼睛毫不畏惧迎上对方的目光。 她再次强调一遍:“今天我们家里有事情,所以影山去不了部里的反省会了。我想请个假,可以么?” 这回教练知道她突然跑过来是什么原因了。 “我刚才已经说过了,不要想着搞特殊,这样只会越来越不合群。”教练眉头拧紧,“不管怎么样,影山得去反省会。” 这回反而倒是把望月佑子给气笑了。 现在队内气氛都成这样了,还要急着抓人回去反省?反省能反省出来个什么?怕不是要搞个影山飞雄批斗大会。 不过,她装出颇为认同的表情:“确实呢,不能搞特殊。” 这时,料峭寒风袭过,带起一股冷流,吹动望月佑子的长发。 “那么,教练是不是也不能搞特殊?” 她上前几步,挡在影山飞雄的面前。 虽然个头不够高,影山飞雄还露出大半个脑袋,但气势却像雄赳赳的母鸡在保护小鸡崽。 “望月,你什么意思?”教练看着她,眼神中却隐含着几分恶意。 “字面意思。”望月佑子说,“我只是有点好奇,身为排球部的教练,是不是也应该像别的社团教练一样,不搞特殊,保证出勤率?” “社团人员的出勤表都是由经理记录和保存的,虽然另外两个经理被您威胁更改记录了,但是我留有备份哦。” 她冷静地看着北川第一的教练脸色由白变红,继续慢条斯理地补充道。 “只不过是她们求我不要上交,我想着也没有太影响球队,才没有说出去这件事。” “不过教练现在强调不能搞特殊,那我肯定要身先士卒咯?” 对面顿时急了:“你……你就算交上去,有几个人信你?” “我乐意。”望月佑子耸耸肩,“清者自清,教练不怕查那最好咯。” “况且,我也经常转学。谁知道能留在宫城多久,所以对我来说没关系,但对教练你来说,那可就要好好考虑了。” 这些话如同连珠炮式抛出,教练的脸色不好看到了极点,青一阵白一阵。 在场的其他人面面相觑,看着这场争执,不敢出声,也不明白平时看着温良的望月佑子此刻怎么变得如此咄咄逼人。 这个时候,开来的学校大巴停在路边,滴滴,不耐的喇叭声打断沉默。 教练恨恨地剜了两人一眼,重重吐出一口气: “影山,反省会不用来了,你的东西记得找时间自己带走。” 说完,他立马转身走进大巴,周围看热闹的学生也赶紧忙不迭跟上脚步。 排气管喷出一股灰黑色刺鼻气体,大巴向前起步,偌大的空地只剩下他们两人。 “为什么……要过来找我?”一直沉默的影山飞雄突然开口。 他很不明白,所有人看到他这个样子,都 不约而同选择远离。 所以,已经看到自己不是印象中的乖孩子,也应该理所应当地离他远远的。 圆溜溜的眼睛眨了眨,望月佑子转过身看他,反问:“这要什么理由么?” “我只是觉得你现在可能需要我。” 这句话音落下,影山飞雄的肩膀颤动一下,但头依旧低着,细碎的额发遮盖眉眼。 望月佑子往前两步,离得更近一点。 “好啦好啦,这些事就不想了。”她开始在包里摸索,“一定饿了吧?要吃饭团垫垫肚子吗?” “不要。”影山飞雄直接拒绝。 望月佑子继续翻包:“那是要烤牛肉味的还是梅子味?” “……。要烤牛肉的。”【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110-120 第111章 111要不你住在我家吧。 “被保送白鸟泽是……不可能了。”影山飞雄的声音变得沙哑。 “嗯。是不可能了。”望月佑子还在翻包,语气坦然。 话音落下,影山飞雄的脊背肉眼可见地又弯了几度。 “但是没说进白鸟泽就不可能了吧?考进去不就行了么?前几天我抓着你学习不是正好派上用场了么?” 说完,一枚热呼呼的饭团放进影山飞雄的掌心。 饭团被特地捏成小熊的形状,很可爱,用番茄酱画出来的五官正在对他笑。 瞬间,影山飞雄的肩膀剧烈抽动一下,随后,将饭团大口大口地塞进嘴里。 望月佑子看着他执拗不肯抬头的样子,露出一个无奈但又安心的笑容。 “乖孩子,乖孩子。”她轻轻拍着影山飞雄的背,防止他被噎到。 但这句话似乎有什么魔力,居然让阴恻恻的天落下一滴雨点,砸在影山鞋尖的地面上。 接着,又断断续续砸了好几滴雨点。 “今天下午,飞雄还有什么想做的吗?” 望月佑子将目光抽回,抬头望向灰蒙蒙的天空。 “比赛打完了,按照计划要开始好好学习了。但是今天下午是特例,可以做些想做的事情哦。” “什么事情都可以吗?” 闻言,影山飞雄勉强抬起眼,眼尾殷红的一片。 “如果我是想学姐和我做什么事呢?” “如果我能做到的话。” 望月佑子对这突如其来的请求一愣。 “那……”影山飞雄的眼神开始乱瞟。 最终,在望月佑子头顶快插满问号时,他才支支吾吾地开口。 “那……我想让学姐和我一起去医院看看我爷爷。”影山飞雄又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他说他想见见你。” “可以呀。” 望月佑子不明白他的爷爷为什么会想见她,但还是很爽快地点了头。 医院距离体育馆的距离并不算远,搭乘计程车十五分钟,便来到熟悉的大楼下。 影山飞雄轻车熟路地带着她在复杂的楼道内穿梭,搭乘上升的电梯。 电梯显示屏中箭头上升,叮咚一声,电梯门缓缓展开。 出电梯左拐后再右拐,走廊最里面倒数第三个病房是影山爷爷在的病房。 望月佑子一直知道影山的爷爷也在这里住院。 但因为平时需要陪太奶奶,加上科室不同,一直也没有找机会过来拜访。 影山飞雄凑到玻璃前,轻轻叩门,随后推开,刺鼻的消毒水味迎面而来。 望月佑子小声地说句“打扰了”,跟在他的后面,一同走进屋内。 看到影山爷爷的第一眼,她的眼睛微微睁大。 病床上的老人消瘦,手臂上扎满密密麻麻的管子,记录生命体征的仪器一直嘟嘟响着。 他虽然生理还饱受着折磨,却用相对没有那么多管子的手拿着一本书,艰难而认真地翻阅。 “爷爷,我带望月学姐来了。”影山飞雄说。 “你们过来啦。” 闻言,病床上的老人才将目光从书中抽出,笑着招手让他们坐过来。 望月佑子赶紧向他躬身问好,进行自我介绍。 “我听飞雄一直提起你。”影山爷爷看向她时笑眯眯的,“哎呀?眼角红红的,我们飞雄刚才哭过?” “我才没有哭!” 影山飞雄立马否认这个事实,还抬手遮住眼尾欲盖弥彰。 看着自己孙子小动作,影山爷爷笑而不语。 随后,他的语气故作轻快:“飞雄,爷爷突然很想喝楼下卖的粥,可以帮我去买一碗回来吗?” “哦……好。” 影山飞雄不明白这个时候不吃东西的爷爷为什么突然想喝粥,但还是乖巧地点点头。 病房门被轻轻关上,室内一片安静,房间里只剩望月佑子和影山一与。 “飞雄这孩子,呆呆的,很好骗,说什么话他都会信的。” 影山爷爷望着门,没由来地感叹。 随后,他转过头,面上还带着慈祥温和的笑意:“那可以让我冒昧的问一句,你为什么要骗,不对,是帮飞雄呢?” 望月佑子没想到自己的谎言早就被看破。 面前这个老人虽然看起来虚弱无比,但浑浊的眼睛中却透出能洞察一切的光,任何谎言都会被看穿。 于是,她选择老老实实地回答:“因为我很早就知道飞雄保送不了白鸟泽。” “为什么?” “我在东京的球队和白鸟泽打了一场,让白鸟泽的教练意识到他们不需要飞雄这样的选手。”她深吸一口气。 “所以,我只能编出这个谎言,希望飞雄能通过升学进入白鸟泽。” 听完前因后果,影山爷爷看着她,陷入沉思。 “可是,我觉得你没有必要帮飞雄。” “他的球风不符合白鸟泽的要求,就算没有因为你之前的球队被发现,迟早也会被白鸟泽的教练发现吧?” “虽然很感谢你的帮助,但这个是飞雄自己的原因,和你无关,你也没必要愧疚。” 影山爷爷快速地说着,希望能够说服望月佑子。 望月佑子一瞬间有些茫然:“爷爷你……为什么不希望我帮忙呢?” “教导一个人是很累的事情,飞雄的事情也不是你的责任。” “可是……我觉得他现在需要帮助。” “需要帮助不意味着你一定要给他帮助,有些事情是需要他自己面对的,我希望他能赶快有独立面对困难的能力。” 说了这一通,望月佑子算是反应过来了。 她试探地问:“爷爷,你是觉得飞雄他考不上白鸟泽吗?” 所以才不希望她继续帮忙。 毕竟,没有投入太多的希望,就不会有太多的失望。 “哈哈,算是吧,那孩子看个书可是要比杀了他还难受。”影山爷爷笑着回答道。 这句话算是变相承认了刚才的疑惑,但她还有另外一个疑惑。 为什么要让飞雄赶快有独立面对困难的能力? 但余光无意间扫到枯瘦的、只有一层薄薄的皮覆在骨头上的手臂,脑中的疑问似乎缓缓地揭开一层面纱。 影山爷爷默默将手臂缩回被子里:“好孩子,剩下的就别问了,飞雄也快回来了。” 室内再次陷入陷入沉默,只剩仪器的滴答滴答声。 望月佑子看着这个虚弱的老人,五指缓缓地、重重地嵌进掌心。 她也有病重的亲人,所以多少能明白。 “爷爷,我觉得你说得不对。”她腾地一下站起来,“飞雄虽然不爱看书,但脑子很聪明,只要系统学习,应该是能上白鸟泽的。” “还有就是……。我觉得能独立解决问题和接受别人的帮助并不冲突。” “所以,”她深吸一口气,“这段时间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想、也会去帮助飞雄的。” 影山一与有些错愕地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 明明她的年纪也大不了多少,面上的表情认真而诚恳,有着超越成年人的坚定与执着。 于是,他眼中的错愕慢慢消散,转而露出感激和慈祥的笑意: “那这段时间,飞雄他就麻烦你了。” …… ……… “爷爷到底 跟望月学姐说了什么?” 从医院回到望月姑妈的家里,影山飞雄一直在纠结这个问题。 望月佑子一开始用“没什么”搪塞过去,但却激起他的求知欲,一路上纠结没完。 直到来到刻有“灶门”的门牌前,他还是眉头拧得紧紧的,思考答案究竟是什么。 “飞雄,你真的想听吗?”望月佑子深吸一口气,故作严肃。 似乎是感知到望月佑子的严肃,影山飞雄立马挺直腰背,也无比认真地点点头。 望月佑子语气正经起来,也无比严肃地盯着影山飞雄:“其实……” 影山飞雄面色变得凝重,喉结滚动。 “你爷爷他说了你小时候很多的糗事。” 影山飞雄:“……。” “抱着你姐姐的排球啃,去幼稚园尿床,把全幼稚园的铅笔头咬坏了,还有不吃青椒……。” “我没有做这些事!”影山飞雄瞬间红温,非常慌乱地否认。 话虽然这么说,但脸颊已经红得像煮熟的番茄。 “嗯?这些不是吗?”望月佑子故意逗他玩,“可能是我记错了?那应该是这些事……” “那些事情我也没有干过!” 两个人一来一回的争执间,背后的屋门悄然打开,打断他们的对话。 望月的姑妈站在玄关,一脸惊讶:“小望月那么早就回来啦?还有……这位是?” 她将疑惑的目光放在影山飞雄身上。 望月佑子的姑妈家和她父母一脉相承,都是工作忙起来不着家的类型,有时出差能将近三个月看不到她的影子。 “姑妈,我之前和你说过的,是我带回来学习的学弟。”望月佑子解释道。 “哦哦。”她似乎想了起来,顺嘴向影山飞雄问了一句,“你来我们这儿,父母会不会有意见?” 影山飞雄很耿直地回答:“我父母在国外工作,我的事情他们很久以前就不管了。” “那、那你别的亲人呢?”望月姑妈眼皮一抽。 影山飞雄想了想,认真地回答道:“姐姐已经去东京工作了,爷爷现在生病住院。” “那你爷爷怎么办呢……?”望月姑妈的声音弱上几分。 “亲戚有请护工,我平时有空也会去帮忙。” 听到回答,望月姑妈嘴角抽搐,已经在内心狠狠抽自己好几个耳光。 天啊!这孩子已经这么惨了,还依旧热爱生活,不放弃学习! 而自己还仗着长辈的身份,一张嘴叭叭地问,揭人伤疤! “不好意思啊,阿姨不知道这些……”她露出歉意的笑容,想打住这个话题。 但影山飞雄下一句话,直接把她的愧疚值拉到顶峰。 “没关系的阿姨,我已经习惯了。” 望月的姑妈:“……” 她面壁了好一会儿,沉痛地思考了很久,慢慢转过身,面向影山飞雄。 “那个……我的蠢儿子一直吵着没人陪,但我和孩子他爸工作也不常在家,望月忙社团和医院的事情回来得也晚。” “我儿子房间有上下床,多个人也没事……你留下来学习也方便。” “所以影山,要不这段时间,就住在我家呗?” 第112章 112同居是为了压迫。 面对邀请,影山飞雄摇摇头:“这太麻烦您了,还是算了。” “可是,你家里又没有人,你平时谁照顾你?” “我已经习惯一个人生活了。”影山飞雄回答,“随便对付一下就好了。” 这话一出,望月姑妈看影山飞雄已经自带磨皮柔光滤镜了。 在她眼中,影山飞雄不再是自家外甥女随口一提的学弟,而是生活凄苦,但依旧坚强不屈水灵灵的小白菜。 加上影山飞雄眉眼清秀,又是面对长辈时不龇牙咧嘴的样子,看起来聪明又乖巧,非常讨喜。 一瞬间,望月姑妈对他的怜爱值暴涨:“还在长身体的年纪,你这样怎么行!” “不……”影山飞雄想要拒绝,但话却被强制噎在喉中。 “没有什么不的!一点都不麻烦!也就是多一双筷子和一床被子的事情!”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你是我们佑子的小师弟,关照一下也是应该的。” 影山飞雄还想说什么。 在屋子里听了全过程的灶门佑介,像一颗小炮弹冲出来,袭击影山飞雄。 “影山哥你就留下来和我住吧!猛有他舅舅撑腰,我连个哥哥都没有,好可怜的。” 说完,两只小手紧紧抓着影山飞雄的衣角,故意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他。 在双方的夹击下,影山飞雄有些不知所措,用求助的眼神投向望月佑子。 但往常有求必应的望月佑子选择无视。 她笑盈盈地附和:“我也觉得飞雄留下来挺好的,这样对我也很方便。” 现场三票同意票对一反对票,让影山飞雄留下来的提案获得压倒性的成功。 习惯了冷漠和他人的冷脸,影山一时间手足无措,不明白该如何回应别人的善意。 同时,他还有个疑问。 为什么望月学姐会说这样能方便她? 当时的影山飞雄没想明白,但第二天他就明白到透心凉。 一月的清晨,空气冰冷,因室内外温差水汽凝在玻璃上。 在男孩子们同住的房间,地暖熏热房间,带来令人沉醉的温暖,已然是世界上最难突破的封印。 影山飞雄盖着软软的、厚厚的棉被,正沉溺在美梦中。 在梦里,他是饭团国的国王,各种各样口味的饭团一字排开,等待他挑选。 烤牛肉、梅子干、鲑鱼…… 就在他进行艰难的抉择时,突然感觉呼吸一滞。 肺部中的气体逐渐消耗殆尽,憋涩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猛地睁开眼! 修长的拇指和食指从他眼前移开,大股大股新鲜空气涌入鼻腔。 这时,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亮望月佑子漂亮的脸蛋。 “哦?醒来了呀。”她蹲在床边,笑眯眯地说。 得益于影山飞雄的超高执行力,很快就收拾东西打包入住。 由于小朋友喜欢跑跑跳跳,睡在上床,他理所当然地睡在下面。 “啊?” 刚被揪起来的影山还一脸茫然,望月佑子默默点开手机,举到他眼前。 手机锁屏显示时间:四点三十一分。 “起床时间到了哦。” 眼睛勉强撑开一条缝,睡得蒙头蒙脑的影山飞雄似乎才意识到现在是什么情况。 一个活生生的学姐蹲在他床边,正在温柔地呼唤他起床。 虽然知道没什么好看的,但他整个人还是迅速地像只泥鳅缩进被子里。 随后,小心翼翼地从被子里露出一双眼睛。 “望、望月学姐为什么会在这里?” 嘴巴捂在被子里,影山飞雄的声音磕磕巴巴又显得闷闷的。 “因为我们该学习了。” “刚才在门口等了一分钟,发现飞雄完全没有起床的意思,所以就擅作主张地进来了。” 虽然她语气依旧温柔平和,但手上动作却不含糊,大有下一秒就要掀被而起的架势。 影山飞雄紧紧裹着被子,把自己包的严丝合缝:“我马上就起来!” “三十秒,我在外面等你。” 望着影山飞雄眼睛大有再次合成一条缝的趋势,她轻声说道。 “三十秒没出来,我就进来帮你起。” 她蹑手蹑脚退了出去,轻轻带上门。 影山一脸懵逼地穿好衣服,在凝视中飞速解决洗漱,然后被望月佑子摁着头在知识的海洋里溺死。 时至今日,影山飞雄才明白那时望月说的“她会很方便”是什么意思了。 一个360度全方位无死角的人形监控器在凝视着他。 甚至,他都开始怀疑,如果自己在厕所里待久一点,望月佑子都会过来敲门问什么情况。 经历一早上与知识的自由搏击,望月佑子心满意足地合上手中的卷子。 虽然满篇都是红勾 ,但最起码能全部写完了。 这是非常伟大的进步…! 虽然影山飞雄已经无力地趴在桌子上,脑袋蒸腾出烧坏cpu的黑烟。 望月佑子蹲下来,慈爱地摸摸他的发顶,轻声道: “加油,还有37天,你就是白鸟泽的学生啦。” 影山飞雄:“……” 难以想象,这苦日子还有37天。 * 在学校里,影山飞雄的眼神变得无比清澈。 即便是在学校,望月佑子也没打算放过他。 她认真地审阅影山飞雄的试卷答案,得出一个残忍的结论—— 初中三年,这小子是一点课都没听啊。 那反正平时都不听课,现在也听不懂课,那就索性在课上做题吧! 于是,望月佑子很无情地甩了一沓试卷和笔记过去,要求他在晚上回家前完成。 影山飞雄本来是想趁着望月佑子不在,趴在课桌上大睡特睡一觉。 但还没有趴上多久,脑中就开始环绕望月佑子的嗓音。 原本要合成一条缝的眼睛立马瞪大,他默默地爬了起来。 然后,在老师和同学惊异的目光下,从书包里薅出一支笔,开始写卷子。 上课在写、课间在写、午休的时候也在写。 突然大变活人,同学们都觉得他疯了。 午休时间,好几个人趴在教室后门,眯着眼睛偷偷观察。 “那个影山居然开始学习了?” 他们语气惊诧,因为看了半天,影山似乎不是装的。 “他不玩排球了吗?平时午休我看他也要出去垫两下。” “呃……听说周末比赛他输太惨了,备受打击来着。” “所以就开始性情大变,奋发图强?那他不就是打击太大,已经疯掉了吗!” “你们说谁疯了?” 窸窸窣窣的议论戛然而止。 金田一恰好路过,眉头拧紧,不满地捏扁牛奶盒。 “啊……我们在说……影山。” 人群之中有人认出了他,想到他们之间不和的传闻,大着胆子说出来。 闻言,金田一的眉头拧得更紧了,正想出声斥责,然后就看到了—— 影山飞雄正在奋笔疾书。 金田一:“……” 这个人确实疯了……。 * 这样的日子连续过了一个礼拜。 影山飞雄彻底麻木了。 被强行摁进知识的海洋数日,影山双眼无神,提不起任何世俗的想法。 甚至每天半个小时的垫球时间,他都对着墙壁念念有词。 ——不是在背历史、就是在背单词。 就在他又万念俱灰伏在桌子上准备和白鸟泽真题来一场自由搏击时,咔哒一声,门开了。 平时望月佑子需要忙社团,回来得很晚,都是让影山飞雄自行学习。 但是今天一反常态地回来得很早。 望月佑子看出他的意外,主动解释:“今天向社团请假,提前回来啦。” “医院那边有事么?”影山飞雄问。 “不是。”望月佑子摇摇头,蹲下开始在客厅翻翻找找,“是因为社团里的事情啦。” 说到这里,望月佑子肉眼可见地有些泄气,抱着膝盖缩成小小的一团。 “排球部三不管的时间太久了,学校那边都不想管了……和教导主任说了很久,也请不到教练。” “教练请不到就算了,连个指导老师都没人愿意来。” 不过她很快哄好了自己。 就乌野那个条件、现在排球部的成绩,没被对面虎视眈眈的篮球部吞一边场地就算不错了。 在酒柜的最深处,她拿出一瓶尘封的清酒。 绿色酒瓶倒映出她的面颊,瓶身绘有富士山的纸质封装微微发黄,液体却清亮透明。 看得出是一瓶珍藏多年的好酒。 “我们还没成年,不能喝酒的。” 以为她要喝酒,影山飞雄犹豫着,最终选择正义一方。 “不是我喝啦!是要拿去送人的。” “送给谁?” “这个是我在音驹的教练给我的清酒,说有需要的话,可以带着它去找一个叫乌养一系的人。” 望月佑子擦擦瓶身,将它放进一个漂亮的纸袋里。 现在乌野排球部是暂时找不到教练和指导老师了……她想看看这一条线上能不能找到出路。 但没想到,影山飞雄的反应很大。 “乌、乌养教练?!” 被知识荼毒的眼睛恢复神采,影山兴奋地爬到她身边。 “望月学姐,我我我……也想去!” 望月佑子非常无情:“不行,你要留在这里做卷子。” “我不可以去吗?” “我去找乌养教练是因为社团的事情,你是要去白鸟泽的,这事和你没什么关系呀。” “可是……” 望月佑子打断,“你也不能放弃宝贵的时间,这些时间够你写两套卷子了。” 影山飞雄:“……” 线条流畅的薄唇抿紧,十指握紧成拳,他似乎下定某种决心。 他努力争取出门权利,“今天的自由活动时间就算了……让我跟着一起去吧。” “我跟着学姐看到乌养教练就回来!绝对不留!” 为了表明自己决心,甚至还愿意舍弃明天的自由活动的时间。 闻言,望月佑子轻轻叹口气,漂亮的蓝色眼睛看过去,轻轻弹了下他的额头。 “下不为例。” * 乌养教练的住所和所在的街道相隔并不远。 不到十五分钟,他们就停在刻下“乌养”的名牌前。 望月佑子摁下门铃。 叮咚,清脆的门铃声响起,周围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望月佑子耐心地等待几分钟,又摁下门铃。 和刚才一样,没有一点回应。 “可能家里没人。” 影山飞雄面露遗憾,转身离开,打算回去和白鸟泽真题继续搏斗。 但望月佑子的却没有想走的意思。 小巧精致的鼻尖耸动,她问:“你有没有闻到一些奇怪的味道?” “完全没有。”影山飞雄茫然地摇摇头。 细眉蹙紧,望月佑子盯着玄关木门看了许久,突然将手里的清酒塞给影山飞雄。 下一秒,一道黑影从身侧闪过,望月佑子踩着铁门,两三下翻过围墙。 “望月学姐!你要干什么?” 影山飞雄一脸懵逼,不明白现在发生了什么。 虽然看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以路人视角来看,就是一位jk翻墙入室,在违法犯罪的边缘疯狂试探。 “先不要问了,快过来帮忙!”望月佑子开始撞门。 影山飞雄抱着清酒,一脸懵逼,踱步几圈。 随后,他像是下定某种决心,将纸袋小心翼翼地放在墙角,也翻了过来。 影山飞雄也加入了战场。 但他也给望月佑子一个坚定的眼神:“如果被发现,我会替学姐顶罪的。” 望月佑子:“?” 你小子到底在心里想了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第113章 113你可以来做这个位置。 尽管有影山飞雄帮忙,玄关门依旧纹丝不动。 但她能肯定,屋子里面绝对有人。而且还是个无法行动的人。 不然,听到外面这么大动静,多少也会过来询问一声。 就在她焦头烂额的时候。 “望月学姐……!”影山飞雄突 然喊住她。 望月佑子疑惑地看着他。 同样漂亮的蓝色眼睛垂下,眼神开始闪烁,但很快又坚定地看向她。 “如果被人发现,你就说这些都是我一个人做的……” 望月佑子:“?” 你小子在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话音落下,影山飞雄掂掂手中石头,动作干净利落向前一掷。 不愧是县内有名的天才二传手,丢石头也是一等一的准。 玻璃结出蛛网状的裂痕,碎片簌簌剥落,砸出一个小孔。 他默默送上自己的肩膀,“这样学姐应该可以翻进去。” 望月佑子点点头,也不顾那么多,脱下自己的制服鞋,踩上他的肩膀。 影山飞雄砸碎的是卫生间的排气窗,她站在肩膀上,正好能看清里面的情况。 反手拉开窗户,望月佑子猫着腰爬上去,一跃而下。 她跑到玄关给影山飞雄开了门。 影山飞雄四处张望,压低声音:“望月学姐,周围暂时没有人看到,你可以放心。” 已然一副认真负责的侦察兵模样。 望月佑子立马一手刀劈了上去。 她现在没功夫解释:“快跟着我过来。” 空气中蔓延着奇怪的味道,如同一根若有似无的游丝,舞动着指引源头在何处。 带头爬上楼梯,跑到二楼,一把扭开房门把手。 映入眼帘的是面色青紫的老人,正在地上痛苦地呻////吟。 地上散落一地的药片,各种颜色混杂在一起。 但望月佑子直接绕过,俯下身,捡起散落的药片,一一闻嗅。 跟过来的影山飞雄面色一慌:“这……要做人工呼吸吗?” “你先打急救电话。”望月佑子把手上的药片丢开,又捡起一枚。 乌养教练的情况看起来很像突发心梗,而这样的老人一般都会备有应急药。 所幸,应急药就在附近。 按照急救步骤,望月佑子忙不迭将药片塞到舌头下。 然后,指挥着影山飞雄,让乌养教练平躺在地面。 一切做完,乌养教练虽然没有恢复意识。 但是原本青紫的脸色慢慢转向正常,呼吸也变得流畅。 望月佑子这才沉沉地呼出一口气。 同时,楼下远远地响起救护车鸣笛声。 …… ……… 因为一句“家属也需要陪同”,影山飞雄和望月佑子一起被薅上了救护车。 在这之前,他们没翻到乌养教练的手机,联系不到他的家人,只能跟在病床边守着。 为了不浪费时间,望月佑子当场开始随机抽查知识点。 一个知识点回答不上来就奖励一个脑瓜崩,答对没有任何奖励。 弄得影山飞雄的痛苦面具又加了一层。 在说出“日本人怎么学的会英语”的名言,脑袋又被结结实实地爱的抚摸一遍。 影山飞雄捂着满目疮痍的脑袋求饶。 但望月佑子丝毫没有放过他的意思:“那日本人总学得会日本历史吧。” 她一连随机抽了几个知识点。 结果,在极具威严的凝视下,影山飞雄嘴唇颤抖着避开正确答案。 答案直接把望月佑子气笑了。 类似什么飞鸟时代的国都在镰仓,又或者是战国时代是平家大战源家。 这个答案的离谱程度,相当于第三次忍界大战由赛罗奥特曼终结。 “最后一个问题,近代史的开端事件是什么?” 望月佑子严肃地盯着他的发顶,像是趴在窝边凝视小鸟崽的大猫。 “嗯……嗯……”影山飞雄支支吾吾,眼神开始乱飞。 这是典型的心虚的表现。 望月佑子笑眯眯地看着他,手刀已经就位。 高悬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即将落下,一道不属于他们的声音响起,说出正确答案。 “是黑船事件吧。” 嗓音老成、低沉,又略显疲惫。 “乌养教练?”两个人一齐回头望去。 不知何时,还躺在病床上昏睡的乌养教练醒来,勉强支起上半身。 “是我们两个吵醒您了吗?还有,突然闯进您家真的很抱歉……” 对于这个一直存在于猫又教练回忆中的老朋友,望月佑子从未见过,一时间显得慌乱。 但那双外界传闻中极具威严的眼睛垂下,向她轻轻地摆手。 “你不需要道歉。更何况,应该是由我来道谢才对。” 乌养一系的目光扫向床边的两个人,“麻烦你们留在这里了,再麻烦联系下我的孙子让他过来吧。” 望月佑子拨出乌养教练给出的电话号码。 嘟嘟嘟几声,电话很快被接通。 “喂喂喂?请问你是?”一道略显不耐地声音传来。 “请问是乌养先生吗?是这样的,你的爷爷现在在医院……” 话还没说完,电话挂断的忙音响起。 这是……秒挂了? “可能是不小心摁到了挂断键……我再回拨一下。” 望月佑子尴尬一笑,又打过去。 嘟嘟两声,等待接通提示音转换成冰冷的人声。 ——您拨打的电话正忙,请稍后再拨。 这是直接拒接了吗? 望月佑子尴尬地再次回拨。 对面挂断。 她再次拨通。 对面秒挂断。 在反复博弈了几轮后,乌养教练眼皮微抽,沉声:“把手机给我吧。” 望月佑子默默地把电话递了过去。 这一次,电话倒是打通了。 “我说你啊……搞诈骗能不能挑对人选,我爷爷活的……” 对面不耐烦的声音透过听筒,响遍整个病房。 但他的输出还没开始就被中断。 “赶紧给我滚到医院来!!丢人的玩意!!” 一通吼过,乌养教练也不给对面解释的机会,直接挂断。 老头被气的吹胡子瞪眼,望月佑子赶紧扶他坐直,顺顺气。 “医生叮嘱,您最好不要生气,有什么误会的话,我可以慢慢解释的。” 望月佑子柔声道,将一杯温水递过去。 温水入喉,乌养教练的气似乎缓过来一口,眼球转动,看向他们。 他直奔主题:“所以,你们来找我有什么事呢?” 这句话问到关键了。 望月佑子来找他,是想询问一下身体情况,看看老人家能否再次出山。 但以乌养教练现在的身体情况,拜托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于是,她神色平常,轻轻笑道:“没什么大事,只是猫又教练托我来看看您最近身体状况如何。” 说完,她将随身带来的清酒从纸袋里拿出,透明液体在墨绿色酒瓶中一晃。 “这个是猫又教练托我带给您的清酒,他叮嘱您,现在不能喝看看解馋也不错。” 这一套打下来,望月佑子的神色言行得体,完全看不出异常。 就连提前知道此行目的的影山飞雄,也开始露出疑惑的眼神。 但面前这个刚刚脱离险境的老人,锐利的目光并没有随着身体虚弱而消失。 他轻哼一声,“那老家伙想知道我怎么样,打个电话就过来了。” “况且,这酒好得很,十年前我让他给我闻一口都不肯,不可能拿给你就是来问个 好的。” “……”望月佑子没想到对方一眼就看穿一切,不知该如何是好。 但乌养教练忽视她的沉默,继续说了下去: “那只老猫和我炫耀过你,说你练毛头小子们有一套,又说你后面来乌野了。” “所以,你来的意图我大概也猜的透,但是我的身体状况确实不容乐观。” 关于能否再次担任乌野排球部的教练,乌养一系给出委婉的回答。 “……是我唐突了,那我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见到意图被戳穿,望月佑子躬身致意,打算离开。 “慢着。我的话还没说完。”乌养教练叫住她。 望月佑子疑惑地回头,发现乌养一系的目光紧紧盯着她。 被外界称为“养鸦人”的威压依旧不改,仿佛是一位经验老道的猎人与尚未长成的猫崽子对视。 蓦地,乌养教练轻笑一声,反问道: “你就没想过你可以来做这个位置么?” 是的。 既然老猫的得意门生已经来到乌鸦的领地,那四舍五入就是乌鸦的人。 那让他自己来推她一把又如何? 第114章 114什么玩意跑出来了? “您是说……让我来当教练?”望月佑子有些茫然地抬眸。 在音驹的时候她之所以能负责体能训练,一是因为自己有一定的基础,二是有清濑灰二的指导。 体能训练虽然也很重要,与排球技术相辅相成,但排球毕竟是一个比拼球技的项目。 用游戏打比方,如果说体能训练只是为了把选手们的耐力值拉到最大。 那么作为一名教练,则是需要通过自身判断,根据选手们自身情况的不同技术数值拉到最大。 例如有些人是天生的攻手,又有人是适合做一传的天才,一切都需要教练根据自身的经验和阅历做出判断。 所以,相较而言,担任正式教练的难度和体能训练完全不是一个level。 更何况,她认为自己的阅历和经验完全比不过那些深耕多年的专业人士。 可乌养教练似乎也没有在开玩笑:“你可以做到。但前提是,你愿意去做。” “……”望月佑子陷入沉默。 她依旧不觉得以自己过于稚嫩的经验,能百分百担起队里的大梁。 但乌养教练一眼就看穿了她内心的担忧。 他轻叹一声,“当然不是直接就把责任推卸给你。我会教你该如何去做,你可以、也一定会变成一个优秀的引路人。” “毕竟,你当时不就带着一群猫崽子杀出重围了吗?” “……您的意思是,您要来教我?”望月佑子懵懵的,跟不上展开。 要知道,当时乌养教练尚在乌野任教时,有不少高校花大价钱想要挖他过去,亦或是开出高额报酬,想要让他带带徒弟。 但都无一例外地被拒之门外。 “当然。毕竟那只老猫都让你过来送酒了,我怎么可能就在这里袖手旁观?” 乌养教练耸肩,不明白她为什么平时看着怪聪明的,到关键时刻却变得蒙头蒙脑。 于是,年迈的乌鸦主动向尚且稚嫩的猫崽子伸出橄榄枝,用嘶哑却还极具威严的语调强调着。 “我会用我的毕生所学来教你。” …… ……… 对于乌养教练提出要收她当弟子的事情,影山飞雄表现得更激动。 在回去的路上,他滔滔不绝地说了一路有关乌养教练的事迹。 望月佑子一路听着,对于自己蒙头蒙脑答应乌养教练这件事还没有太大实感。 不过,这对于现在的乌野来说,是唯一可行的办法了。 如果想要走上顶点、想要明白排球对于自己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的话。 毕竟,只有行动起来,才能找到破局的关键点。 想到这里,望月佑子沉沉呼出一口气,收到陌生号码的短信。 是乌养教练告知明天来“上课”的时间。 ——应该是电话里那位倒霉孙子把乌养教练手机送过来了。 指尖开始在键盘上敲敲打打,她编辑出回复的讯息,顺带将这个陌生号码打上备注。 就在这时,好巧不巧地,一则消息弹出,占据整个弹窗。 手上的动作一顿。 望月佑子看着后面发来的消息,似乎想到什么事情,白皙的脸庞缓缓晕开红晕,耳尖红得滴血。 “望月学姐,发生什么事了吗?” 影山飞雄一直侧头看她,不明白刚才飞速打字的学姐怎么突然一下呆住。 望月佑子飞速地瞥他一眼,匆忙地将手机塞回口袋里。 “没、没什么。” 话虽然是这么说,语调却染上很明显的慌张。 但影山飞雄没觉得有什么异常。 既然学姐说没什么的话,那就是没什么。 可是,下一秒,望月佑子更加磕磕巴巴的声音响起: “那个飞雄……明天晚上七点半左右,你能帮我送个东西吗?” 为了故意掩饰自己的心虚,她特地假装不经意看向天空,但却时不时偷瞄影山一眼。 “好啊。” 影山飞雄不明情况地眨巴眨巴眼,爽快答应。 …… ……… 及川彻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和望月佑子说话了。 自从上次的意外事件后,两个人彼此心照不宣地没有发消息。 明明游戏机还在她的手里,却一个字都不和他说! 及川彻对于这种亲完就销声匿迹的行为非常愤怒,默默决定要和望月佑子断交三天。 但很快,他又哄好了自己。 女孩子嘛,害羞是很正常的。这种事情,还是需要男孩子来主动! 对,马上新卡带就要发售了,他只是想要拿回自己的游戏机大玩特玩,绝对不是想趁机见个面! 绝对不是! 持着这样的信念感,及川彻翻出望月佑子的联系方式,编辑一条消息过去。 他斟酌半天,发出几条语气十分不在意的消息。 及川:我的游戏机好像还在你的手里。 及川:我现在要用,能明天找你拿吗? 两条消息显示发信成功,对面几乎是立马就显示已读。 虽然已经已读,但对面却陷入长久的沉默。 及川彻抱着手机等待,期间不耐地划动屏幕,希望能刷新出新的消息提示。 可对面依旧没有回复。 于是,及川彻自欺欺人地删掉对话框,气呼呼地把手机丢到一边。 对,不回消息什么的!他一点都不在意! 切,爱回不回! 可结果,在及川彻转笔第三十二次时,手机响起了特别提示音。 及川彻立马捡起手机,划开屏幕却发现—— “明日宫城天气,多云……” 可恶!!!这个时候发什么鬼天气预报啊! 及川彻气得想把手机丢出去,就在这时,对面的回复姗姗来迟。 要把手机丢出去的手很有弹性地立马收回。 望月:可以。 望月:晚上七点半左右可以吗? 发信时间:30秒前。 哼唧两声,及川彻铁骨铮铮地决定晾她一会儿,以彰显他十分无所谓的态度。 于是,他非常冷酷的回复道:好的,到时候见。 发信时间:2秒前。 * 等到了第二天晚上。 社团活动结束,及川彻别别扭扭找了个崴脚借口没和岩泉回家,绕路来到望月佑子姑妈家。 虽然是一身结束部活的装扮,看起来日常随意,但实际上每一根发丝都有精心打扮过。 站在门牌前,修长的手指伸至半空,但始终摁不下门铃。 “你倒是摁啊。”身侧,及川猛一脸无语。 本来可以在家里收看假面骑士的小朋友莫名其妙被拽出来,怨气冲天。 “你懂什么啦?我的犹豫是在想会不会打扰别人,猛你也要像我一样,做个有礼貌的人哦。” 面对相熟的外甥,及川彻嘴皮子一等一的顺溜,顺带一脸温柔地摸摸头。 及川猛更加无语:“其实你来就挺打扰人的。” “喂!!!小猛你!!”及川彻大声地表示抗议,一脸受伤的表情。 面对自家舅舅马上要开始的幼稚鬼行为,及川猛眼皮一抽,耐心值彻底清零。 “你不按我按!!!”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及川猛狠劲戳门铃数次,叮咚、叮咚的声音在上空回响。 “猛!你干什么!我还没准备好!” 及川彻摇晃自家外甥,可惜为时已晚,脚步声逼近玄关,越来越大。 及川彻听出过来开门的不是望月佑子。 她的脚步声很轻,走起路来像猫一样没声音,突然出现会吓人一跳。 不过,这种情况他也有预料到。 甚至可以说,他就是为了这个情况,才威逼利诱带上自己的怨种外甥。 如果开门的是望月佑子的表弟,那么就借机让自己的外甥打友情牌,他可以顺理成章地登堂入室。 如果开门的是望月佑子的长辈,那么,他就可以说明来意,并随便找个借口提出等她回来。 毕竟,他有自信能够得到长辈的喜欢。 吱呀,门把手转动的声音响起。 就在及川彻调整出一个绝对完美的笑容时,玄关门缓缓张开一条小缝。 一双相似的蓝色眼睛首先映入眼帘。 然后,随着门缝越来越大,直至待门完全打开,及川彻的笑容僵在脸上。 “噢。及川学长好。”影山飞雄很礼貌地打招呼,“原来学姐说的人是你 。” “及川学长你是来找望月学姐拿东西的吧?学姐让我……” 可话还没有说完。 “???”及川彻缓缓扣出好几个问号。 左看看右看看,甚至伸手捏了一把自己的脸,确认对面是货真价实的影山飞雄后。 他默默地把一脸懵逼的影山飞雄塞回去,啪地一声,把门关上。 什么玩意?什么玩意从望月家里出来了?没有看错的话,长得有点像他那个不可爱的学弟。 应该…。…是幻觉吧。 绝对是幻觉!!! 绝对是!! 第115章 115我、我谈恋爱了? “及川学长不是来找望月学姐拿东西的吗?” 影山飞雄揉着头发再次开门,眼睛里装满疑惑。 的确,是个活生生的人站在眼前,不是什么幻觉。 及川彻又退出去,看了无数遍门牌号,确认自己没有找错地方。 嗯…不是幻觉,也不是他自己找错了地方,那么……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啊?!” 及川彻瞪大眼睛,搞不明白对方是怎么大摇大摆出来,语气神态都无比自然。 就好像这里是他家一样! “在升学考试前,我要和望月学姐住在一起。” 影山飞雄没有察觉自己学长异样的语气,一板一眼认真地回答。 “……嗯?什么?你在这里住下了?” 及川彻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是的。”影山飞雄非常耿直地点点头,“因为望月学姐要帮我补习,所以住在一起会方便一些。” 及川彻:“……。” 看这个臭小鬼不爽的理由又成功加一了。 可还没等他说什么,下一秒,红蓝主机壳的游戏机被递到眼前。 “这个是望月学姐托我交给你的,那我就先回去学习了。” 讲游戏机物归原主,影山飞雄非常恭敬地躬身,随后准备关门。 可门刚关到一半,五根手指抓住门板,强行往反方向掰去。 及川彻在门前问:“等等……。佑子现在不在家?” 说着,掰门的手劲又加大几分,强行把门打开。 影山飞雄不太明白,平时对他一向话少的及川学长为什么今天有那么多话想问他。 但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望月学姐每天晚上都要去找乌养教练学习,来不及赶回来,就拜托我转交了。” 及川彻听完,明显地呼出一口气。 那这样还好,不是故意躲着不见他,能稍微放心一点了。 “……” 还好个鬼啊!!!为什么会让这个臭小鬼堂而皇之地住进来啊! “那及川学长,我现在要回去学习了。” 影山飞雄也看出及川脸上的表情变化,并不明白这些表情具体有什么含义。 但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完成学习目标,他无心去纠结,毕竟,如果没有好好完成任务是会被骂的。 毕竟,他不想让望月佑子生气,也不想让她失望。 语毕,影山飞雄准备再次关上门,却又被外力扯住。 “你再等……”一场拉扯战又要开始。 可是,两个人的拉扯还没有开始,一道从后面响起的女声打断了他们。 “啊拉?影山你没有在好好学习吗?小佑子回来看到会生气的。” 望月姑妈和灶门佑介从后面走来,一人两只手都拎着塞得满满当当食物的塑料袋。 倒是灶门佑介,看到旁边站着及川猛,赶快哒哒哒地跑上前,和自己的好伙伴挤眉弄眼。 “……是!很抱歉,我现在马上就去。”影山飞雄面露尴尬。 “要加油哦。” 接着,望月姑妈目光一移,注意到站在自己家门口的陌生面孔。 “这位是?” 因为两个小朋友关系很好,她认识及川猛,但从来没有见过及川彻。 听到话题绕到自己身上,及川彻立马露出长辈喜欢的笑容,想要留下一个好印象。 可还没等他说话。 还在和自己好朋友贴贴的灶门率先开口:“妈妈,这是我好朋友的舅舅啦。” 这句话还很正常,可下一秒,他的发言让已经转身离开的影山飞雄都停在原地。 “也是我姐姐的男朋友!” 是的。 上次cosplay情侣的抓马环节,在场四个人,只有灶门佑介不知道事情真相。 甚至还美滋滋地吃了一顿及川彻请的肯德基。 所以,为了报答上次的请客之恩,年龄还没有到两位数的小朋友开始发力。 “他应该是来找姐姐的,可是姐姐现在不在家。” “所以,我们留他们在家里吃饭吧!到时候姐姐也回来了!” …… ………。 望月佑子刚从医院里出来。 放学后,她先是过来看看太奶奶,然后就直奔乌养教练的病房。 受限于场地的问题,乌养教练在医院里也只能给她说说理论知识,交代她平时应该怎么研究。 不过,等到乌养教练出院后,应该能得到更加系统的学习。 还未立春的时节天黑得很早,街道一片寒冷,路灯投下的冷光如霜般寒冷。 望月佑子努力地把自己的脸埋进暖烘烘又柔软的围巾里,踩着积雪,一个人走在漆黑寂寥的街道中。 姑妈家距离医院不是很远,只有十五分钟左右的脚程。 顿时,她想起来刚才被抛到脑后的事情。 及川学长拿到他的游戏机了吗? 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划开锁屏,皮肤暴露在空气中,热量迅速流失。 收件箱未读信息寥寥,只有一条姑妈的消息,催促她赶紧回家吃饭。 和及川彻的对话记录还停留在昨天的内容,影山也没有特地发过来什么信息。 应该是成功地还给他了吧? 想到这里,望月佑子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白气,将手机塞进口袋里。 说实话,到现在,她现在想到及川彻就想脚趾抠地。 所以,很直接地选择了乌龟大法,趁着自己不在家让影山帮忙。 反正只是拿个东西而已,也不会出现什么太多的意外情况。 这么想着,望月佑子很快就来到玄关门前。 钥匙插////进锁芯旋转一周,温暖的气息迎面扑来,饭菜的香气也一并涌入鼻腔。 “我回来了。” 望月佑子习惯地喊一声,手指勾进鞋尾,将脱下的制服鞋整齐摆好。 哒哒哒的脚步声响起。 “姐姐,你终于回来了。” 灶门佑介跑过来迎接她,双手叉腰,一脸微妙的笑容。 望月佑子点点头,不明白平时在家里闲鱼瘫的臭小子怎么突然有心思特地来迎接她。 “我和你说哦,今天来了个你绝对想不到的人。” 他推着望月佑子往客厅走,动作匆匆忙忙。 然后,她便在自己的亲表弟一顿好推后,看到沙发上坐着一个熟悉的声音。 “小猛?”望月佑子声音疑惑。 这有什么想不到的? 他们两个小朋友关系好,两边互相串门,可以说彼此对彼此的家里都很熟悉。 但是下一秒,拐过拐角,视线骤然开朗。 望月佑子瞳孔地震。 只见餐桌前,及川彻陪着她的姑妈聊天,姑妈被哄得满脸开心,还一脸笑意盈盈地招手喊她过来。 望月佑子:“……。” 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出来发生了什么。 大概是及川学长过来的时候,正好碰到她这个热心肠且颜控的姑妈,然后大手一挥邀请对方来家里做客。 ……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恨颜控属性。 望月佑子硬着头皮走过去,规规矩矩喊一声学长好。 “这么生分干什么?” 姑妈也是一脸微妙的笑容,强行揪着望月佑子坐到及川彻旁边。 望月佑子头顶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但是感受到旁边的视线,顿时一个脑袋两个大,一个字都不敢多说。 “不过真没想到谈恋爱了,还有点恍惚呢。”姑妈落座 ,笑着调侃道。 望月佑子头顶插满问号。 谈恋爱?谁谈了?反正她没谈。而且这个话,也不像是调侃及川。 那估计是……? 目光默默落向跟着一并落座的灶门佑介身上。 “谈恋爱……现在会不会太早了?”望月佑子斟酌着语气。 虽然她不反对恋爱,但是年龄不到两位数的幼年人类谈恋爱属实有点超前。 感觉定情信物会是学校门口售价一百日元的小零食,最浪漫的话是我拿压岁钱给你冲皮肤。 “也不早啦,应该说这个年纪正合适呢。”姑妈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 望月佑子:“……?” 小学二年级的年纪谈恋爱是正合适的阶段吗? 不过,人家亲妈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意思多指手划脚。 “您说的对。”她抿了一口热水,假装神色自若。 和及川彻坐在一起,脑子里就开始自动播放一个星期前尴尬的事情,头皮一阵发麻。 尤其是旁边这个家伙还在用笑眯眯的眼神盯着她。 现在她只想赶紧找个借口溜走,害怕自己用脚趾扣出东京塔。 于是,她拉出一个不在场的人:“飞雄呢?” “他在楼上学习呢,不用担心。” “那……快吃饭了,我上去喊他下来。” 望月佑子起身,准备拔腿就溜,却没想到被自己姑妈无情铁掌摁了回去。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刚才已经和他说过等十分钟再下来了。” 姑妈笑盈盈地,甚至不着痕迹地把她往及川身边推了推。 “不过话说过来,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她接着问道。 望月佑子抬眼,以为是在问灶门佑介,端起水杯又抿了一口热水。 对面向她眨眨眼,表情一样的微妙,回答道:“应该有一段时间了吧?我一个星期前才知道的。” 望月佑子:“……?” 什么玩意?什么叫才知道。 她只是半天没在这个家里,已经快开始跟不上这里的脑回路了。 不过,说多错多,还是选择沉默吧。 于是,她又默默地喝了口热水。 “姐姐,你别装了,妈妈她已经知道了!” 灶门佑介见到她还没有回答的意思,顿时着急起来。 望月佑子一脸懵逼:“知道啥?” “不就是那个吗——一星期前!你谈恋爱了啊!” “啊?你们刚才在说我?”她差点没一口喷出来。 一屋子的人集体冲她点点头。 “啊?我吗?”望月佑子一脸茫然,不可置信地指指自己,“我……我谈恋爱了?” 第116章 116“女朋友。” “我谈恋爱了?和谁?”望月佑子茫然地发问。 “你和及川哥啊。” 灶门佑介仰起小脸,非常真挚地回答。 甚至,他看到望月佑子疯狂变化的脸色,还补了一句: “上星期你不是都亲他了么?对吧?” 知道事情真相的望月佑子:“……。” 虽然但是,这一茬她早就忘了,甚至忘记了现场还有另外两个目击证人。 这个事说来话长,但是要直接说的话,她也说不出口。 望月佑子偷偷瞥了一眼及川彻,发现对方似乎并没有解释的意思。 正在她动用全部脑细胞,思考该怎么解释的时候,一道声音打断了思考。 “我在楼上听到动静,是要开饭了吗?”影山飞雄从楼梯上下来,打断他们的对话。 望月佑子露出看救星的眼神。 Nice影山!把这茬打断了他们就会忘记刚才说什么了! “再等两分钟就好啦。” 姑妈笑着招手让他坐过来,又把话题绕了回来,含笑看着望月佑子。 “不用害羞啦。我们家很开明的,都不会反对的。” 望月佑子:“……” 她恨这个一谈起八卦就精神抖擞的世界。 灶门佑介似乎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仰起脸:“姐姐,你为什么一直在否认?那上次是假的吗?” 状似不经意的一句话,却直逼事情真相。 瞳孔地震,望月佑子开始头脑风暴。 现在。 有关那场抓马cosplay事件的全体成员欢聚一堂,知情人士只有两位。 如果她说“是,上次是我俩合起伙来逗你们小孩玩的”,那么之前费尽心机的游戏机将会当场传递给及川猛。 又或者,及川彻咬死不给,然后给两位小朋友幼小的心灵造成不可挽回的阴影,他们的骗子形象将伴随整个童年。 同时,此事起因,和她无亲无故的表弟影山飞雄的事情说不定也会败露。 而只要她点点头,顺着他们的话讲下去,上述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但唯一出现的情况就是…… 要在家人面前承认彼此之间的关系,并且很冒犯及川彻。 在诸多方面权衡利弊后,望月佑子顶着在场所有人的目光,沉沉地呼出一口气。 “是的。我们两个是在谈恋爱。” 此话一出,房间里顿时充满欢快和八卦的气息。 在回答数个问题后,望月佑子头皮一阵发麻,感觉脚趾已经能抠出东京塔。 尤其是坐在旁边的及川彻也没有什么反对,让她更摸不清头脑。 她偷偷地侧目,发现及川彻也在看着她。 眼底带着平和的笑意,线条优美而漂亮的嘴唇微微扬起一个弧度。 看到她望过来,主动加深了这个笑。 望月佑子更加摸不清楚头脑。 这是在对她笑吗……? 可她似乎记得,在北川第一的时候,虽然及川对每个女生都很礼貌,但是很反感传绯闻的行为。 还没等她纠结出个所以然,餐桌上菜,正式开饭。 这一顿饭望月佑子吃得很不踏实。 一方面,她觉得承认这种根本不存在的关系很冒犯及川学长。 另一方面,也觉得欺骗了别人,这种感觉很不好。 不过,一样不太开心的似乎也有影山飞雄。 平时要吃压满两大碗的影山飞雄,今天一反常态地只吃了小半碗。 “今天的学习任务还没完成,就先上去了。” 他将碗筷放进洗碗池,匆匆上楼。 是今天的饭菜不合口吗?望月佑子有些担心地看着他的背影。 但身旁短促的笑声又将她的注意力拉回来。 视线回移,及川彻正和自己的姑妈相谈甚欢,逗得长辈咯咯直笑。 一脸讨人喜欢乖巧又礼貌的样子。 这个人还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望月佑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拽拽对方的衣角,眼神不再逃避。 “我们现在出去说点事情可以吗?” 提出想和自己的“男朋友”的独处,不会有人会拒绝这个请求。 在得到许可后,望月佑子领着及川彻,一前一后走进庭院。 气温骤降,即便披上厚外套,五指也立马变得僵硬起来。 望月佑子轻轻地带上隔绝室内外的玻璃门,抬眼望向及川彻。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索性就开门见山:“及川学长,今天的事情就当个玩笑吧。” 闻言,及川 彻漂亮的眼睫毛眨了眨,眼底带着笑意,一步步靠近她。 对面来势汹汹,望月佑子下意识地后退,数着对方的步子,前进几步就后退几步,力求保持安全距离。 但这微妙的小心思,及川彻一眼就看穿了。 刚才面对长辈特有乖巧礼貌面孔消失,又换上平时熟悉的、恶劣的、游刃有余的样子。 他坏心眼地调整方向,让她退到墙壁角落,最终无路可退。 随后,便抬手捉住那截白皙柔美的手腕。 望月佑子想要挣开,但在常年打排球的力度前,根本动弹不得。 “不会有哪对情侣见面还要客客气气地保持距离哦。”他笑眯眯地提醒,不忘用眼神暗示。 顺着对方暗示,望月佑子的余光瞥见屋内正悄咪咪观察他们的身影。 瞬间,她放弃抵抗,无奈地接受这看起来很亲昵的动作。 “当然啦,我知道肯定是不得已的玩笑话,没有往心里去的。” 似乎是因为难得见到她这个样子,及川短促地轻笑一声,把话题接了回去。 望月佑子有些安心地点点头,却没想到他接着道: “不过呢,这个样子还是要继续装一段时间的。” “为什么?” “你真想知道?”及川突然放下她的手腕,语气变得严肃认真。 平时吊儿郎当的学长突然变得正经,望月佑子也认真地点点头,不由得紧张地吞咽一口唾液。 只见及川彻神情凝重,用着无比严肃、正经的声音回答道: “因为你姑妈炸的天妇罗很好吃,她邀请我下下礼拜再过来。” 望月佑子:“……” 气得她当场给对面一头槌。 “痛痛痛……”及川彻捂住脑袋,“干嘛对我那么凶啦。” “因为及川学长你很欠打。” 虽然用的是敬语称呼,但内容完全没有尊敬之意。 “那没办法啊,你姑妈做的东西很好吃啊。” 及川彻表示强烈抗议,“我总不能说‘hello,阿姨,虽然我和你侄女分手了,但是我还是要厚着脸皮来蹭饭’吧!” “……。及川学长,你什么时候成天妇罗爱好者了?”望月佑子拧眉。 及川彻一本正经,“本人从小学一年级开始就很热爱天妇罗好不好?!我对天妇罗的爱超乎你想象!” “……” 望月佑子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化身狂热美食家了。 但她看到及川又回到平时那个样子,肩膀一耸,轻笑出声。 在胸中挤压对及川彻的尴尬与不安,也开始慢慢消散,回到原来的相处态度。 “那好吧。”望月佑子松了口。 不知不觉间,又一次纵容了对方微妙地、小小地,侵占试探她底线的行为。 “没关系啦,我又不会往外面说的。”及川彻笑眯眯地保证。 现在时间已经将近九点半,事情已经说完,及川彻带着自家外甥准备离开。 按照惯例,望月佑子送他们出门。 在玄关穿鞋时,及川彻冷不丁地说道:“等到高三毕业的时候,我告诉你一件事吧。” “什么事?现在不可以说么?”望月佑子一脸疑惑。 及川彻哼哼两声,满脸高深莫测:“这是秘密哦。” 说完,他直起身,拉开把手,屋外的冷风灌进玄关。 望月佑子安静地站在门口,目送他走进夜幕。 “那么,下次再见了。” 及川站在门牌前,笑眯眯地招手,故意咬重最后三个字的音调。 “女朋友。” ……。 ……… 嗯。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秘密。 大概就是我从小到大都不爱吃天妇罗吧。 第117章 117落水的小狗。 望月佑子这段时间简直忙到爆炸。 除了学校的课业以外,还有社团活动和影山飞雄的升学大业要忙。 偶尔还要骚扰一下教导,她目露精光打量着办公室的老师们,盘算哪个能被抓来当负责老师。 而现在还要加一个每天要去乌养教练那边报道打卡。 不过,在社团那边有清水学姐的帮忙,让她可以提前结束部活,时间稍微宽裕一点。 经历一段时间的磨合,望月佑子提出的训练方式初见成效,大家的进步也很喜人。 虽然没有学校愿意和他们打练习赛,但是在体能比拼方面成功累死隔壁篮球部,打消对面的吞并领土计划。 顺带一提,排球部虽然是落魄的豪强,但隔壁一直是制霸全国的豪强。 能在全国排名前几的那种豪强。 现在只差下一届新生入部,组成一幅完美的拼图。 如果还能从天而降一个教练和负责老师就更好了。 想到这里,望月佑子软趴趴地伏在桌面,像一枚烤化的焦糖布丁。 纤长而浓密的睫毛垂下,蓝色瞳孔映出荧白色光点。 眼前的平板上正播放职业赛事,望月佑子的注意力一刻也不敢松懈。 这是今天的任务,乌养教练要求她分析数场职业赛事对局,从头到尾。 包括打法、风格、以及战术等多方面。 “望月学姐是累了吗?” 头顶飘来影山飞雄的声音。 作为一名时间管理大师,她秉持着监工和完成任务双管齐下的原则。 闻言,望月佑子直起身子,迅速地瞥了一眼他的情况,轻轻地摇摇头。 “我不累啦,就是单纯的想趴一会儿,这样大部分身体都可以缩在暖炉里。” “可是……”影山飞雄欲言又止。 望月佑子打断他,“如果飞雄觉得我累的话,那就赶快完成任务,这样我们都可以早点休息。” 这句话成功点燃影山的斗志,将全部注意力放在书本中,神情比刚才更加认真。 望月佑子托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他。 冬天马上就要过去,一切都会变好的。 所以只要再坚持一段时间就好了。 这么想着,望月佑子伸手,打算继续播放没有看完的赛事。 但是感觉周围好黑、眼皮越来越沉,视野中的光亮逐渐合成一条黑线。 啪嗒—— 在望月佑子的头要撞上暖炉上时,一条手臂迅速伸出,垫在中间。 影山飞雄抬眼看过去。 纤细浓密的睫毛像小扇子垂下,望月佑子呼吸声轻浅,像是在安全领地熟睡的幼猫。 她已经睡着了,而且睡得很沉,看表情应该还做了个不错的梦。 影山飞雄这才松了口气。 没有碰到哪里真是太好了。 这个时候,来倒水的灶门佑介路过,发现这边的情况。 “姐,你压到影山哥的手啦……” 他想要解救影山飞雄被压住的手臂,但却对上一个紧张兮兮的眼神。 影山飞雄神色不安,食指覆在唇上,比出一个“嘘”。 “可是影山哥,你这样怎么写题嘛……”他小声嘀咕,看着那只充当枕头的手臂。 嗯。而且压的还是右手,这样怎么写字嘛! 小朋友坚信自己没错。 “不要吵醒你姐姐。” 但影山飞雄却是摇摇头,惜字如金、超级小声地说。 灶门佑介脸上露出疑惑的眼神。 平时趴在课桌上睡觉,手臂都会酸酸麻麻,受不了脑袋的重量。 真不知道为什么还会有人上赶着当人肉枕头。 嗯……不过看起来他还挺乐意的。 …… ……… 纤细的秒针又快速转过一圈,时针和分钟完全重合,墙壁上的挂钟钟摆开始晃动。 望月佑子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刚刚睡醒,脑袋还处于未完全开机状态,看什么都是懵懵懂懂的样子。 所以,理所当然地没有注意到,发觉她醒来迅速抽回的手。 只是在迷迷糊糊的意识中,觉得自己趴在一个软软的地方,完全没有平常硬邦邦咯得人难受。 咔嗒、咔嗒,钟表不断响着,望月佑子看到刻度,立马瞪圆眼睛。 “我、我刚才睡着了?” 她慌张地像是不小心用尾巴尖勾倒花瓶的闯祸猫。 “没关系的,望月学姐,我也是现在正好完成任务。”影山飞雄将刚做完的习题递出。 望月佑子接过,越往后翻看,眉头越拧越紧。 “做题的正确率先不论……。”她幽幽地开口,“为什么越往后面字迹越潦草啊?” “因为后面换成左手写字来着……” 不敢直视审视的眼神,影山飞雄默默错开视线。 “为什么?” “没什么……突然想挑战一下左手写字。”随口扯了一个极其缺乏信服力的谎。 说完,影山飞雄有些紧张地低下头。 毕竟望月学姐的脾气自己了解得很清楚,是那种表面看起来温温柔柔,实际上对谁很严格的那种类型。 看到被这么“敷衍”绝对会很生气。 但他不想说出来实情,不想让学姐觉 得愧疚。 可预想中的场景却没有出现。 空气中响起的只有一声轻浅地、带有明显溺爱意味的责怪。 “右手写字都不好看,就不要用左手写字了。” 接着,她晃晃试卷,“正确率不错,想要什么奖励?” “奖励?”影山飞雄一愣。 “嗯。奖励。什么都可以哦。”望月佑子认真地点点头,“之前说过的,进步大的话会有奖励的。” 瞬间,影山飞雄的眼睛亮起来,不存在的小动物尾巴也竖了起来。 可是,绞尽脑汁,脑细胞都阵亡不少也没想出到底想要什么奖励。 甚至嘴巴还不由自主地撅起来,开始自己对自己怄气。 看到他犹犹豫豫的样子,望月佑子“噗嗤”笑出声。 “那既然现在想不到的话,就等到想到了再和我说吧。” 说着,她抬手,抚摸那毛茸茸、软软的发顶,眼睛弯出好看的弧度。 “请再坚持一下,春天马上就要来了。” …… ……… 时间过去一个礼拜。 现在天还没有黑,望月佑子就已经回到家里。 体能训练有清水学姐帮忙监督,乌养教练又临时有事大赦天下,所以才让她难得回来那么早。 打开门,屋子里静悄悄地一片,空气冰冷。 望月佑子有些奇怪地巡视屋内一圈。 放学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小时,她那个表弟放学后需要去排球教室,这个点不在家很正常。 但这个时候,影山飞雄应该回来了才对。 内心升起一丝不详的预感,望月佑子走到楼上房间,轻轻敲门。 门后安安静静,望月佑子轻声说“打扰了”后,推开门。 室内没开灯,床铺上的被子还停留在早上匆匆忙忙起来的形态,枕头歪歪斜斜地被甩到床尾。 哈……果然没人。 心中不安的感觉也越来越强烈。 毕竟这个孩子是不会平白无故爽约,每一个约定都很诚恳、真挚地完成。 于是,她沉默地掏出手机,向影山飞雄编辑一条短讯。 ——“为什么不在家?” 但这条信息却像是石子砸进大海,除了起初的涟漪,再无任何回应。 望月佑子选择坐在客厅等他回来。 可直到参加兴趣班的弟弟回来,影山飞雄都没有回消息,头像一直都是灰扑扑的暗色。 “今天起床的时候,飞雄他有没有什么异常?”她忍不住问道。 “啊?影山哥早上起来好好的啊。” 灶门佑介被问到也是一脸茫然,小脑袋向四面八方张望。 “影山哥他居然还没回来?他是不是有什么急事需要处理,所以才没说?” “不过姐姐你放心啦!影山哥答应的事肯定会做到的,所以就安心等他就好了。” 小朋友察觉到望月佑子不安的情绪,非常有自信地拍拍胸脯。 “所以,我们要相信他!” …… ……… 几个小时过去,天彻底黑了下来,影山飞雄依旧不见踪影。 更不巧的是,天气预报出了差错,细细密密的雨丝从天而降。 天空一片乌黑,不时有亮光划过夜幕,按照这个趋势,发展成大雨只是时间问题。 心中不安的感觉越发强烈,望月佑子最终还是坐不住了。 “我出去找找。” 伴随着话语,她迅速地披上外套,套上雨鞋。 在决定出去找之前,望月佑子在脑中大致构思了一下路线,希望能快点找到对方。 可那些提前构思的路线,在打开门的瞬间报废。 院落铁门外,站着一个人影,正一遍遍、僵硬地想将钥匙塞进锁孔。 是影山飞雄。 他没有打伞,冬日厚厚的衣服和头发一样紧紧地贴在皮肤上,啪嗒啪嗒向下滴水。 “怎么一个人傻乎乎的在外面淋雨?!”望月佑子着急地把他扯进玄关。 随后,她立马冲去翻找毛巾,并吩咐自己的弟弟赶紧去烧洗澡水。 “不好意思,望月学姐,今天下午爽约了。”影山飞雄的声音却从后方突然响起。 “这种事情就不要纠结了……” 望月佑子皱着眉扯出毛巾,才后知后觉地发觉不对劲。 门外风声呼啸,雨水的潮气和寒气还在持续涌入室内,雨声渐大。 门还没有关。 她回过头去,发现影山飞雄还呆愣地站在原地。 漆黑发丝凌乱地黏在苍白的皮肤上,发梢和衣角还在不断向下滴水。 影山飞雄安静地、顺从地站在原来的位置,像是一只落水很久的小狗。 明明已经站在灯光之下,他的眼睛却灰暗得没有一丝高光。 随后,他用着因为木然而显得无比平静的语调说道: “望月学姐,我的爷爷今天下午去世了。” 第118章 118不要走。 听到这句无比平静的叙述,望月佑子脑中一片空白。 “你爷爷前几天不还是好好的,怎么突然……”她愣在原地。 虽然之前在医院见面的时候,影山一与有悄悄地暗示过她。 但是,没有人会想到这一天来的那么快。 尤其是影山飞雄前几天听到医生说情况正在转好,圆头圆脑地盼着爷爷能早点出院,学习比平时更加努力。 毕竟他很想让爷爷看到自己考进爷爷的母校。 “今天中午突然出现病危状况,发现得不及时,抢救失败了。” 影山飞雄平静地回答,眼神像是没有一丝杂质、纯净到死寂的无机质水。 “那你家里其他的长辈呢……?” 事发过于突然,望月佑子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姐姐在外地工作,明天才能赶回来。爸妈还在国外,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他平静地回答。 “亲戚现在在帮忙处理,刚才让我从殡仪馆回来休息,所以我就过来了。” “抱歉望月学姐,今天让你等很久,但是我……” 影山飞雄垂下头,发梢滴下的水珠沿着鼻梁滑落,眼神空洞而茫然。 突然,一块软软的、带着好闻的洗衣液味的毛巾罩在他的头上,遮盖大半视野。 随后,温柔的力度隔着毛巾,揉搓着已经湿漉漉的脑袋。 “那飞雄,你现在有什么特别想做的、或者很想去的地方吗?” 影山飞雄茫然地摇摇头。 “那既然没有想法,就由我来擅自决定吧。”她用毛巾揉着湿乎乎的头发,“今晚就还是留在这里睡吧,先洗个热水 澡,然后好好睡一场吧。” “可我……”影山飞雄抬眼,似乎想要出声反驳。 “没有什么可是的,否则以现在这个样子会生病的哦。” 望月佑子没有给他一点反驳的机会,扯着手腕,将他塞进浴室。 她毫不留情啪地一下关上浴室门,并吩咐自己的弟弟进去监工。 小朋友拍拍胸脯,表示包在他身上,然后雄赳赳地踏进浴室内。 在单方面的输出后,哗啦啦的水声终于从浴室内响起。 有了小朋友的监工,影山飞雄很快从浴室中出来,头发恢复蓬松的状态。 但他还是刚刚进门那个眼神没有变。 无措地、茫然地,不知道下一步要干什么。 望月佑子叹了口气,将影山飞雄塞回房间,她很快端着一杯姜茶上来。 “勒令你现在当着我的面全部喝完哦。”她语气假装凶巴巴的。 影山飞雄没有什么反抗的意思,顺从地接过瓷杯。 姜茶刚刚煮好,温度对于人体偏烫,他只能小口小口地喝。 就像是一只毛茸茸的小动物,正在乖巧地低头小口喝水。 望月佑子总算松了口气。 还和以前一样,她说什么他就乖乖做什么。 甚至开始怀疑,如果提出一些过分的要求,说不定影山飞雄也会乖乖地照做。 所以她要更加得寸进尺地利用这一点。 “那从现在开始,飞雄要乖乖睡觉,如果让我知道没有睡觉,我会生气的。” “好。”影山飞雄轻轻地点头,声音嘶哑。 随后,言听计从地立马就闭上眼睛。 眼睛弯了弯,望月佑子替他掖好被角,轻轻地带上房门。 经历刚才好一顿折腾,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望月佑子简单地洗漱过后,也躺上床。 但是她却在床上翻滚无数次,呆呆地盯着天花板发呆,始终都无法入睡。 因为一闭眼,脑海中就浮现出刚被拽进玄关里,影山飞雄的那个眼神。 悲伤到木然、又带着无措和茫然的眼神。 死亡这个课题太过沉重,从未有过相关经验,面对突如其来的情况她也无所适从。 和影山一与的保证不能食言,她总要为做一些什么。 哪怕……能让这孩子高兴一点都可以。 就在这个时候,她的房门被轻轻叩响。 “姐姐……你现在还醒着吗?”门外是灶门佑介略显焦急的声音。 “怎么了?”望月佑子感觉不对劲,掀被子起身。 桌子上的闹钟显示现在已经凌晨,按理说,应该都睡着了才对。 转动门把手,门后站着一大一小。 “姐姐,影山哥他、他突然……”灶门佑介面露紧张,说话结结巴巴。 不过,不用他说,望月佑子也看出来不对劲的地方。 借助昏暗的光线,她看到影山飞雄的脸很红。 红到不正常的地步。 “发烧了吗?”望月佑子抬手,想去摸摸额头。 可还没等到她的掌心触碰到额头。 灼热的呼吸扑在赤裸的脖颈上,影山飞雄再也站不住,整个人向前倾倒。 望月佑子下意识伸手去接。 马上升上高中的少年,身量不似刚进入初中时那般稚嫩,倒下时,头埋在她的颈窝,高挺鼻梁无意蹭过细腻的皮肤。 过于难受低沉的喘息声刮过她的耳边,脑后一紧。 “抱歉……望月学姐,没有好好睡觉。” 望月佑子听到这话,想给他一巴掌。 当然,自己更是两巴掌。 她似乎低估了影山飞雄的听话程度,以至于对方要难受到不行才肯过来找人。 而且见到面的第一句话还是要她不要生气。 “现在不要纠结那个了,先躺到床上去。” 望月佑子语气着急,双手穿过他的腋下,半抱着想要把他带回床上。 但是,影山飞雄烧得迷迷糊糊,整个人重量几乎完全压在她身上,以她的力气,根本带不走多远。 无奈之下,望月佑子只能以半托半抱的方式,把他安置在自己的床上。 她帮忙压紧被子,然后伸出手拂开刘海,摸上额头。 指尖刚触碰到的一瞬间,下意识就缩了回来。 额头很烫,像是不小心摸到滚烫的烙铁。 哈……不知道这孩子到底自己硬挨了多久,才变得那么严重。 望月佑子叹气,准备下楼去拿一些应急药和冰袋上来。 可刚刚起身,睡裙裙角却被后面的力度轻轻拽住。 明明已经烧到意识不清,但影山飞雄还是本能地察觉到她离开的意图。 “不……要走。” 他难受地睁不开眼,说话声音带着沉闷的气声,无比艰难挤出三个字。 “飞雄,我不走。”她温声解释,“只是你生病了,我现在需要下楼去拿一些药。” 可没想到这话非但没让影山飞雄松手,反而起到反作用。 拽她裙角的力度开始加大。 “那也不要走。” “为什么不想让我走呢?” “因为……。爷爷也是走了之后就不见了。” “我不会消失的,而且我不走就拿不到药,这样你的病好不了。” “那就好不了。” 和平时百依百顺的样子不同,现在更像是别人口中那个专横独裁、固执己见的国王。 不明白烧糊涂的形态为什么会变得那么固执,但望月佑子还是耐心地解释: “可这样放任发烧下去,飞雄你会被烧成大笨蛋的,变成笨蛋可打不了排球。” “……”影山飞雄没有回嘴,嘴巴却又开始撅了起来。 不想变成笨蛋打不了排球,也不想望月学姐离开。 所以手还是固执地、紧紧地拽住裙角。 他没有松手的意思,也不想松手,不管怎么说都固执地攥紧五指。 他不让她走。 还好,灶门佑介很有眼力见地把布洛芬和冰袋拿上来。 已经准备割裙断义望月佑子这才松了一口气。 “来,飞雄,吃完药再睡。”她把迷迷糊糊的影山扶起来。 望月佑子以为刚才那个固执的样子,还需要好一顿折腾。 可发觉到她没有离开的意思,影山飞雄和刚才固执的样子完全不同。 就像一直软绵绵的布偶娃娃,随便怎么摆弄,都乖巧温顺地接受。 哪怕扶他起来时,不小心弄疼他,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完成这一系列事件后,影山飞雄沉沉睡下,望月佑子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 似乎好一点了。 但是现在的情况,自己的床是睡不了了,她打算去影山的床上睡一晚。 至于冰袋,已经设好闹钟,打算每过一个半小时就过来换一次。 可当望月佑子刚要有走的意思。 刚才明明已经确认数次睡得昏死的影山,不知为何又拽住了她。 和刚才抓裙角不同,滚烫的皮肤拽住她的手掌,像是因为自身体温过高,下意识地寻找可以降温的事物。 常年打排球磨出的茧子蹭着柔软细腻的掌心,滚烫的体温正不断地传递过来。 望月佑子伸手扯了扯,发现对面捏得更紧了。 甚至还不满地撅起嘴。 望月佑子:“……。” 不明白为什么有人在烧到意识模糊,还能保持日常的标志性表情。 如果说刚才拽裙子尚可以割裙断义,但这个情况,她总不能把自己的手给砍了。 无奈之下,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对着跑上跑下的小功臣说道: “辛苦你啦。但我今晚就留在这里吧,能再给我那条毯子来吗?” …… ……… 影山飞雄感觉自己睡了很久。 对昨晚发生了什么迷迷糊糊,只记得似乎有很可怕、灰黑色的烟幕在死死地缠着他。 不过到后来,似乎误打误撞地拽住一个温和有力的光点,带来源源不断的暖意,让自己安心地睡个好觉。 直起上半身,影山飞雄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发现自己的左手似乎牵着别的东西。 他一脸茫然地抬起左手,发现自己的五指插过另一只手的指缝,严丝合缝地握在一起。 而顺着那截被抬起线条柔美的手腕望过去。 望月佑子趴在床边,身上盖了一层毛毯,别在耳后的黑发缓缓滑落一缕,落在白皙修长的脖颈上,画面安静又美好。 他呆呆地眨眨眼。 啊? 啊??? 第119章 119鸦群的领队。 影山飞雄用出0.01秒做出反应。 像是犯错的小动物,他慌张地脱开手,又极其心虚地拉上被子,掩盖犯罪痕迹。 但把自己裹成被窝粽子后,影山飞雄又极为慌张地露出一双眼睛,小心翼翼地看着床边的情况。 漆黑卷翘的睫毛垂下一小片阴影,望月佑子安安静静趴在床边,脖颈修长细腻,画面安静又美好。 呼……还好没吵醒望月学姐 。 影山飞雄勉强松了口气,但塞满学习知识内存严重不足的大脑又开始宕机。 虽然不完全清楚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但还是有点朦胧的轮廓。 好像是因为淋雨突然发了烧,然后让望月学姐照顾了一整晚。 而且还莫名其妙扯着她的手。 怎么、怎么办?!这个情况是要把学姐抱回床上,让她好好补一觉吗? 不过,还没等他纠结出来个所以然,身侧响起窸窸窣窣的响动。 “飞雄?你醒了?” 望月佑子刚刚睡醒,眼睛都还没有完全睁开,说话声音迷迷糊糊。 “还有在发烧吗?” 下意识地,她抬起手想要摸摸温度,掌心贴到影山的额头上。 “看样子是退烧了。诶……?怎么又烫起来了?” 刚才醒来不要紧,这一摸给弄红温了。 “是又发烧了吗?要不我送你去诊所看看吧?” 望月佑子也搞不清楚什么情况,满脸疑惑。 “不、不不用……!等一会儿就好了!” 影山飞雄慌张地把自己捂进被子,又变成一个三角形的被窝粽子。 被子柔软面料贴上鼻尖,淡淡的、独有的栀子花香气扑面而来。 影山飞雄感觉自己的脸更烫了,像是夏日祭典被煎出热气的章鱼小丸子。 “飞雄?” 望月佑子看了好一会儿被窝粽子的制作过程,等到不再扭曲蠕动,才试探性地开口。 她也不知道突然又发生了什么。 被窝粽子象征性地蠕动一下,表示人还活着,但一句话都不肯说。 也不能直接把他揪出来,望月佑子无奈地叹息,起身离开: “那我先去准备早饭,飞雄准备好了再下来。” 可等她正好走到门边时。 “等等…!” 因为捂在被子里,所以显得闷闷的声音响起。 “嗯?”望月佑子面露疑惑,回过头。 不过这次倒不是刚才整个人都捂在被子里了。 影山飞雄整个人还在被子里,勉强露出一张脸,池面脸配着小熊草莓印花被套的外壳,完全没有好好用脸的自觉。 “就是、就是……” 漂亮的蓝色眼睛垂下,眼睛慌张地转来转去,不敢直视她。 支支吾吾好一会儿,他似乎才下定决心,一字一顿问道: “望月学姐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即便再怎么迟钝,也能意识到她对自己很好,甚至到独一份的偏爱。 但他自己似乎怎么想,也想不到这背后的理由。 就比如他不会好心到手把手去教一个球渣,所以,他很想要个答案。 听到这个疑问,望月佑子眨眨眼睛,呆了一秒。 然后,没有任何思考,几乎是脱口而出: “其实……没有什么原因,因为我毕竟是前辈嘛。帮助后辈是应该的呀。” 提到这里,望月佑子露出怀念的眼神,仿佛过去就在眼前: “我在东京的时候遇到很棒的前辈,他给予了我很多支持和鼓励,所以我也想成为像他一样的人。” 一样的强大、平和而温柔,成为能够引领大家的存在。 “所以,我帮飞雄不是因为想要什么好处,如果非要说的话,那就是希望以后你遇到一样有困难的人,能够伸出援手吧?” 影山飞雄点点头。 刚才疯狂跳动的心脏也平静下来,像一颗石头渐渐沉入水底。 这个似乎不是想要的答案。 “那……望月学姐为什么要一直加入排球部呢?”他问出第二个问题。 按理说,像她这样的人,更应该远离一切无益的社团活动,努力考个好大学。 毕竟社团经理是个吃力不讨好的工作,公司和大学不会因为经理背后的社团就给出加分。 被问到这个问题,望月佑子脸上明显露出心虚的表情,有些尴尬地挠挠脸。 不过她很快调整好表情,用着一样认真的态度回应道:“这个事情起来话长,不过简单来说的话就是……” “我想登上顶点,和我的队伍一起。” 闻言,影山飞雄垂下头,细碎的阴影遮盖眉眼,被子从肩上缓缓滑落。 “望月学姐,如果我没有考上白鸟泽的话,我会来乌野。” “诶?为什么?”望月佑子一脸茫然。 就算去不了白鸟泽,但以他的水平,县内几所豪强校还是想去就能去的。 去哪不好啊…总比每天在求爷爷告奶奶,希望从天而降一个教练的乌野好吧? 但却意外对上无比认真、诚恳的眼神。 影山飞雄直接说:“因为我觉得我可以帮望月学姐实现那个目标。” ——那个登上顶点的目标。 一直被保护的幼兽突然一夜之间长大,褪去以往迷茫,以一副不容拒绝的姿态坚定地选择未来方向。 球场上的王者从来都不是什么乖孩子,也不会改变自己做出的决定。 于是,她收起想要劝导的话,眼睛弯出好看的弧度: “好啊,不过比起在乌野看到你,我更希望是在白鸟泽代表队里看到你哦。” “我们约好了。” …… …… 一连几天,望月佑子都忙得连轴转。 不仅参加了影山飞雄爷爷的葬礼,后续更是加班加点揪者他冲刺,好再总算平平安安地送进了白鸟泽的考试现场。 不过,至于考成什么样,至今还是一个谜。 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毕业季和新生入学季,社团也要应付来自学生会各种压力,几轮下来,社团里的大家都被压榨得不成人形。 但是,总算一切都准备就绪,就等即将到来的四月,迎接焕然一新的春天。 因为这段时间的过劳,上下眼皮已经开始打架,望月佑子准备在课桌上小憩片刻。 但是,周围同学的议论声涌入耳朵,瞬间困意全无。 “你听说没?三班来了个新的现代文老师,教高一和高三呢。” “诶?男的女的?是帅哥吗?” “男的男的!是不是帅哥不知道,我也是听说的,不过教文学的应该都是比较温柔的男性吧……” 这些议论窸窸窣窣钻进望月佑子的脑海里。 原本因为困意耷拉下去、不存在的小猫耳朵瞬间机警地竖起,她一步三跳蹦到说话的同学身前。 “来了个新老师?真的吗?真的吗?” 要知道……之前屡次骚扰教导给排球部配个教练或者指导老师,都被“现在老师人手不够”的理由塘塞回来。 那现在有了一个新来的老师,教练不敢想,但总可以梦一梦排球部有指导老师了吧? “嗯,我三班的同学告诉我的……”被问到同学面露难色,“不过,望月你……” 看到同学支支吾吾的样子,望月佑子才后知后觉自己刚才激动得过火了。 甚至,这个表情和刚遇到黑尾无比热枕邀请她加入排球部时,自己的反应有点相似。 可恶……难怪灰二哥说她和黑尾越来越像。 不过现在没时间纠结这些,望月佑子很迅速地向对方鞠躬,然后迅速往教师办公室冲去。 一路气喘吁吁疾走到教师办公室,望月佑子喊了一声“打扰了”,轻轻叩门。 过来开门的是教导。 他看到望月佑子一点都不意外,露出打赌成功的笑容,甚至长在鼻翼的黑痣也被皮肤牵动向上。 “小武老师,我说什么来着?今天她肯定会来打听你。” 随后,一个平静温柔的青年声音响起。 “哈…我赌输了,教导老师。是我低估了孩子们对社团的热爱之心。” “那记得哦,清鸩屋的烧酒,你可是得要请我喝一杯了。”教导向室内看去,得意地哼哼两声。 循着教导的目光看去,一个带着黑款眼镜,个头不算高的黑发年轻人 站在办公室中央。 他与望月佑子的目光对上,眼睛弯弯,主动介绍自己: “望月同学你好,我是新来的现代文老师武田一铁,未来也会担任排球部的指导教师。” 望月佑子呆呆地眨眨眼睛。 然后不可置信地捏捏自己的脸颊。 不是?她听到了什么?排球部要有指导老师了? 明明刚才还要准备冲上去,一顿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请求对方来排球部任教来着… 结果一句话没说,就已经有指导老师了? 武田老师似乎觉得她惊愕的样子很有趣:“是的,我准备担任排球部的指导老师,不过说实话我对排球是门外汉,可能日后还需要你们来帮助我。” 望月佑子赶紧摇摇头。 以排球部现在这个状况,能有个指导老师就很不错了,现在没有什么资格挑三拣四。 况且,只要有指导老师,就能名正言顺地向各个学校发起训练赛的邀请了。 毕竟,以一个学生的身份来联系其他学校的教练属实倒反天罡。 “不过,在我正式任职之前,我希望望月同学你能担任排球部的领队。” 望月佑子果断地点点头。 但过了几秒的时间,才略微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对劲之处。 她茫然地指指自己:“我?没开玩笑吧?要我当领队?” 虽然如果能忽悠来一个指导老师,她什么都愿意做,但是… 让她一个学生当领队实在是太超模了吧? 虽然音驹的领队老师老是吐槽自己是个坐板凳的工具人,但领队却是实打实担任队内管理工作、几乎和监督平级的存在。 也就是说,不止负责球队内的赛训,同时也是一个堂堂正正可以与其他学校球队管理层斡旋的身份。 说实话,还真没听过哪个学校让一个学生来当领队的。 可武田老师也不是像在开玩笑的样子:“我听教导老师说过了,这段时间都是由你来负责社团的训练吧?是由你来担大梁吧?” “球场候场区只能有一位经理人,但乌野已经有一个经理了,所以我希望能有个名正言顺的身份,能让你能继续站在赛场上。” 武田老师看着她错愕的神情,继续笑笑:“这不是我一个人的擅自决定,是和教导老师一起商量的结果。” 闻言,望月佑子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教导。 这个平时看她如瘟神,恨不得退避三舍的小老头,突然害羞地别过头,假装很忙地咳嗽几声。 “不过你要想好,学校可以给你这个权利,但是也就意味着你的对手不再只是选手,而是要和一群老谋深算的老油条们直接打交道了。” “你想当这个领队吗?” 望月佑子五指握紧,指骨发白。 当然想。 和对胜利的渴望一样,她也想站在赛场之上,亲临现场感受一切。 毕竟,没有一个竞技者不想上走向属于自己的角斗场。 但是,以她自己的能力和身份,真的能坐上领队这个位置吗? 武田老师似乎看出犹豫的点,轻咳一声。 “据我所知,在排球这个高度的王国里,乌野曾经一改常态任命一个矮小的攻手为王牌,但这个矮小的攻手却一路打进东京决赛现场。” “我知道他,有学弟和我提过‘乌野的小巨人’。” 望月佑子一愣,不知道突然提起这个有什么深意。 “对,小巨人。”武田老师笑了笑,“在我看来,乌野的取胜之道就是把握一切机会的创新。” “况且,我们乌野连一米七的王牌都敢用,让一个学生当领队也没什么奇怪的吧?” 望月佑子刚刚紧紧握住的手缓缓松开。 她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浊气,抬起眼睛,神情坚定:“两位老师,我想做领队。” “不过这件事还是要和大家商量一下,如果大家没有反对的话我再……” 可话还没说完,就被武田老师短促的笑声打断。 “我做出这个决定,当然不只是和教导老师商量过的结果。” 循着他略有深意的目光看去。 办公室视觉死角边缘有什么东西晃了晃,随后,门被大大咧咧推开,尘封已久的齿轮开始转动。 在那一瞬间,仿佛是一只受困于地面的鸦群挣脱桎梏,嘶鸣着在天空盘旋。 鸦群之下、地面之上站着一个少女,鸦羽从空中飘落,是乌鸦们送给她的冠冕。 不知何时,排球部的大家已经偷偷躲在门外,每个人的表情都是知情。 其中,最具有代表性和权威的泽村大地站在中间,笑眯眯地向她隔空伸出手: “那么以后请多指教,领队。” 第120章 120新学期。 时间来到四月。 初春暖意洋洋,樱花花瓣漫天飞舞,穿着春季校服的少年少女们漫步在校园之中。 漫长的冬天终于结束,新学期开始了。 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很多。 比如地狱突击一个月的影山飞雄成功以一道选择题的分数落榜白鸟泽,然后光荣加入乌野。 又或者是排球部招新水灵灵地收到四分入部申请书,大地学长每天偷偷唉声叹气。 顺带一提,因为突击成绩,影山飞雄被分到了乌野的升学班,恰好和月岛一个班级。 彼此看不对眼的两个人在排球部相遇,加上一个呆头呆脑的橘子小狗,开启了前所未有的混战。 结果,受伤的是过来视察的教导主任,以及……他的假发。 这把大地学长给气的不轻,严令他们反省过后再来社团活动。 不过最令望月佑子开心的是,或许是有了她每天带来的新故事,原本被医生断言一年内出不了院的太奶奶,居然奇迹地康复,已经出院恢复正常生活。 一切都在向前走。 在涉事人员全部解封,社团全体人员到齐,武田老师非常高兴地发表新学期动员讲话。 大概是出身文学的人都有的特性,武田老师的讲话非常激情洋溢,又带着一些不属于那个年纪的热血和中二。 不过,望月佑子并不讨厌这样。 毕竟武田老师的讲话很有感染力,几个排球笨蛋已经开始熊熊燃烧,内敛沉稳的前辈们也深受触动。 那么……既然现在都已经燃起来,也该适时地降降温了。 望月佑子笑眯眯地上前,抖开折好的信签纸。 然后一脸爽朗地念完纸面上的内容。 “那么,这是本月的训练计划,请大家务必严格执行。” 话音落下,全场沉默。 表情最难绷的是刚入学的一年级组。 即便之前已经适应了两个多月的二三年级,也是一脸表面见过大风大浪、实际慌如老狗的表情。 之前的训练日程就很地狱了!而现在就是活脱脱上演一出恶鬼转世到人间! 他们纷纷用求助的眼神看向泽村大地。 女鬼来了,大地学长你倒是说句话啊! 但大地极为心虚地咳嗽一声,假装没有看到这些视线: “辛苦了,后面就麻烦清水监督大家了。你们也赶紧打起精神来!” 瞬间,哀嚎遍地。 大地学长早就偷偷倒戈了啊!! 看着大家各异的表情,望月佑人忍不住偷偷弯起嘴角。 来自恩师清濑灰二的箴言——擒“贼”先擒王。 没错,虽然学校已经放权,但这些计划还是超出他们之前的预期,肯定要和泽村大地提前商量。 只要他肯同意,那么计划实施下来并不会有什么难度。 所幸,社团活动对于泽村大地来说并不是过家家游戏,愿意和她一起赌一把。 ——为了乌野更好的未来。 和一圈面如土色的社员不同,队伍里的橘子小狗蹦蹦跳跳的,不存在的尾巴摇得像螺旋桨。 “我会努力完成的,超级期待和大家一起训练!” 他欢呼雀跃的样子像一颗自发热的小太阳,让望月佑子都忍不住眼睛弯弯。 但她也没打算放过他:“不过也要抓紧课业,你是重点对象。” 日向翔阳:“……啊?” 刚刚因为即将到来的排球生活的喜悦瞬间扑灭了。 “学……习……。?”他不可置信地重复一遍。 “是的,你要好好学习。”望月佑子说,“音驹已经向我们发送合宿邀请了,如果月测不合格的话,是去不了合宿的哦。” 之前刚来乌野的时候,望月佑子也不是没有想过向音驹寻求训练赛或是合宿。 但是因为没有指导老师,乌野没办法以学校的名义对接。 现在有了武田老师,这些困难倒是都迎刃而解了。 所以现在需要确保的是,社团成员的百分百出席。 二、三年级的成绩她不用担心,唯一需要挂念的只有目前不在升学班的日向翔阳。 其实她也不想单独拎出来说的,但是偷偷让武田老师查了一下对方的成绩。 嗯……确实有点惨不忍睹。 “只、只有我一个人吗?”日向翔阳瞪圆眼睛,扫视周围同级生。 他指向影山:“这家伙不用重点照顾吗?!” “当然不用,我可是升学班的。” 影山飞雄非常骄傲地扬起下巴,语气却故意假装轻描淡写。 “就你?”日向翔阳当场蹦起来。 “什么叫‘就’我啊?!boke!!!” 影山飞雄非常愤怒地握住对方的脑袋,两个人当场扭打在一起。 就在两个人打的难舍难分的时候。 一声清脆的咳嗽声响起,两个人僵硬地扭过头,后知后觉发现一道和善的眼神在注视着他们。 “周日有和青城的训练赛,已经准备好了吗?”她笑眯眯地发问。 后面还有个险些禁止他们参加社团的泽村大地投来极具威严感的凝视。 刚才还要争个你死我活的二人组瞬间士下座。 没有、没有准备好。 而且我们两个人的关系超级好哒! 一切都安排妥当,望月佑子走出排球馆,突然顿住脚步。 似乎有一道若有若无的视线一直在跟着她。 但周围气息混杂,学生来来往往,找不出具体的人,并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望月佑子茫然地向四周张望。 什么奇怪的地方都没有发现,所以应该是……错觉吧? 但她不知道的是,在没有扫到的视觉盲区,悄咪咪地缩着一个小身影。 谷地仁花紧张地捂住嘴,像是执行任务的仓鼠特工,慌张却又努力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憋了好一会儿,她才小心翼翼地探出头。 走廊里的学生们熙熙攘攘,似乎没有人注意到她这个异常分子。 谷地仁花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 好险!差点就被发现了! 时隔一年,前辈的洞察力还是一如既往的敏锐……! 不过……自己不是来向前辈之前的出手相救道谢的吗?怎么又畏畏缩缩地躲起来了? 明明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过来的。 越想越难过,谷地仁花有些烦恼地揉揉自己的头发。 过去那么久了,估计前辈都已经不记得她了吧? 这样的烦恼一直持续到放学回家。 谷地妈妈刚刚回家,对自己女儿的状态有些疑惑。 平时回来都要黏糊糊地扑过来向自己撒娇,现在却像一株蔫巴巴的小花,一个人窝在沙发里一言不发。 “发生什么事了吗?”她拍拍女儿的肩膀。 “没什么太大的事情,就是、就是……。” 突然被拍,谷地仁花浑身一颤,像一只受惊的小动物瞪圆了眼睛。 “就是我在学校里遇到了之前救下我的前辈,但是好几次都没敢直接和她说声谢谢……” “不过,我最近发现她是排球部的,而且现在社团招新还没有结束,所以就开始纠结……。” “妈妈,我要不要参加排球部然后趁机和她说声谢谢啊?” 说着说着,她不安地垂下眼睛,两根食指对在一起。 话音落下,室内一片安静,沉默许久,谷地妈妈才悠悠地叹口气。 “仁花,你之前有了解排球吗?” 谷地仁花立马摇摇头。 “那你喜欢排球吗?”她又问。 “我想想…应该是不喜欢也不讨厌吧……” 听完自己女儿的回答,谷地妈妈再一次叹气。 “如果你既不喜欢排球又不了解排球,只是为了去道谢而加入社团的话,其实是一种很失礼的行为。” 一改刚才温柔引导的语气,谷地妈妈的语气突然变得无比严肃。 “毕竟,这和你想要道谢是两件事,社团里的别人都在为了社团目标而努力,但你只想着和你的前辈道谢,这对其他人不公平。” “所以,还是堂堂正正地站在你的前辈面前,努力地向她道谢吧?” 谷地妈妈轻轻摸摸女儿柔软的发顶,一并拂去女儿内心的担心和忧虑。 “我想,那个时候都肯出手相救的人,肯定不会介意一个迟到的道谢的。”【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120-130 第121章 121我的大英雄。 望月佑子感觉自己被人监视了。 这几天,总有一道若有若无的视线跟着她。 下课活动、午餐休息、社团活动,甚至去洗手间都能感觉到有人在看她。 够了啊……! 她也不是没想过抓这个人出来。 但是学校人多混杂,各种气味混在一起,根本没办法辨别究竟是谁。 这道视线也不是什么带有恶意的窥探,而是好奇地、小心翼翼地注视。 所以才一直在抓这个人出来,和无视对方之间反复横跳。 百无聊赖转转指间夹着的笔,望月佑子盯着黑板,悠悠叹口气。 只有上课的时候没有感觉到那道视线,对方应该是本校的学生。 但对方是谁呢?为什么要一直盯着她看呢? 这个问题越想思维越飘忽,难得地,万年模范好学生开始在课堂上发起呆。 等她的思绪已经飘到这十六年的人生里得罪过谁时,嗡嗡,压在桌洞最下面的手机震了震。 亮起的手机锁屏显示是来自及川的发信。 “今天下午社团放假,我来你学校找你,到时候我们一起回去。” 望月佑子的眉头微微蹙起。 这个家伙,自从发现自己姑妈颜控的一点,每个礼拜都打着过来玩的旗号,光明正大来蹭饭。 她也不是没想过要拦,但第二天及川彻就会可怜兮兮地提着伴手礼上门,害她自己被一顿好骂。 实在拿这个人没办法,只能由着他去。 那个莫名其妙的情侣扮演游戏,也因为及川彻的蹭饭行动开始无限期地延长。 上课时间望月佑子一般不会回消息,所以及川彻理所当然地碎碎念下去。 “我现在在上体育课哦。” “虽然及川学长打排球很厉害,但是也很擅长打篮球哦~” 顺带附赠一张扣篮的照片。 不得不说,及川彻那张脸真的好看,再搭配修长的四肢、完美的动作,换谁来看都移不开眼睛。 更何况时机、角度、动作,就连光线都把握的很好。 以至于……很难不让人觉得这不是摆拍。 望月佑子没有憋住:“没事别老拽着岩泉学长给你摆拍了。” 及川彻:“?” “你怎么能怀疑我是在摆拍?!及川学长在你心中是这样的人吗?” 望月佑子甩过去一个“没错”的表情包。 毕竟及川彻就是个大骗子。 最喜欢用那张脸、笑呵呵又温柔的语气去骗人。 及川彻在对面开始破防:“这就是随手一拍好不好?!你怎么能质疑及川学长的帅气?!” 为了佐证自己的话,他开始源源不断发送各种角度的照片。 ……太刻意了。 望月佑子无语:“啊对对对,是随手一拍,岩泉学长下了这节体育课手里突然多了杯柠檬水。” 及川彻非常痛心疾首地回复:“我让小岩摆拍怎么会只请他喝柠檬水?最起码是星巴克好不好?” 话里话外写着你可以质疑我的人品,但是不能质疑我的逼格。 “对了,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我消息?”及川突然发现华点,“你完蛋了,我要告诉你姑妈!” “除非你讨好及川学长,这样我还能考虑考虑~” 宛如捏住小猫把柄的准备上下其手的恶毒人类。 “一直在上课时间发消息骚扰我的人就别说话了。” 相处这么久,望月佑子对他的性格也算是手拿把掐,知道他的幼稚病又犯了。 只要赶紧转移话题完事了。 “别人今天也想一起来,可以么?”她问。 “别人?谁?” 犹豫了一会儿,望月佑子 回答:“我朋友。” “那当然没关系了~及川学长怎么会是介意小佑子朋友的人呢~” “那放学后记得等我,我来学校找你。” 及川笑眯眯地回复,只是似乎忘记询问那个“朋友”是哪方人士。 ……。以及是男是女。 这节课结束,社团活动正常开始。 平时周五的社团活动会比以往结束的早,等走出体育馆的时候天还没有黑。 ……又来了。 望月佑子还没走出体育馆几步,那道的视线又偷偷跟了上来。 可回头望去,只有几片树叶打着旋从空中飘落,寂静无人。 与此同时,一个小小的灌木后,谷地仁花竭力蜷缩身体,捂住自己的嘴巴。 如同一只潜行的仓鼠特工,她一路上小心翼翼地保持距离,稍有异样,就利用体型优势躲在小角落。 这一路下来,倒是都没有被发现。 可是……自己不是过来道谢的么?怎么又畏畏缩缩地躲起来了? 捏着纸袋的指骨发白,谷地仁花沮丧地垂下眼睛。 可爱的包装袋塞满整个纸袋,淡淡地香味透过包装袋溢出,里面装的是昨天熬夜烤好的曲奇。 也不知道前辈喜不喜欢曲奇…… 撅着嘴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想起现在是在跟踪人的。 她慌张地探出头,黄色小脑袋像一只慌张的仓鼠转来转去。 周围一片安静,一个人的影子都没有。 诶诶诶?前辈人呢?跟丢了吗? 就在这个时候。 “抓到你了。” 一只手从后面摁住她的肩膀,好听悦耳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下一秒,少女受惊的尖叫声响彻校园,惊起飞鸟从树冠蹿至天空。 “我、我不是跟踪狂!!不要杀我!” 谷地仁花被吓得不轻,整个人开启颤抖模式,几乎要褪成灰白纸片人。 “我不会杀你啊,但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望月佑子很无奈地叹气,顺便感叹一下对方堪比黑洞的脑洞。 她也没想到一直跟在后面的是个小姑娘,还是一个这么瘦瘦小小、不经吓的小姑娘。 但看清吓瘫在地上小姑娘的脸时一愣。 “诶?仁花?你没去白鸟泽吗?” “是……!因为中考时太过粗心填错了两道选择题导致落榜了!所以才来离家比较近的乌野了!” 现在处于极度惊吓状态,谷地仁花被吓到士下座,问啥答啥。 但她很快后知后觉地抬起头。 “诶?前辈你记得我的名字?” 望月佑子无奈地把她拉起来:“当然记得了,当时那个不良不是念了好几遍么?” “不过你放心,那个不良不会再来找你的麻烦了!他已经被我送进少年院了。” 谈及有些可怕的往事,望月佑子赶紧说出后续,害怕吓到眼前这个胆小的学妹。 可她的话似乎起了反效果,谷地仁花圆圆的大眼睛眨了眨,秒变蛋花眼,腾地抱住自己的腰。 突然被搂住,望月佑子有些无措地摸摸她的脑袋。 小时候养过小仓鼠,外面放烟花、或者施工的时候声音太大,都会吓得它躲进木屑里不肯出来。 这个时候,小心翼翼地抚摸小仓鼠圆滚滚、毛茸茸的脑袋,就会让它不害怕。 谷地仁花很像她的小仓鼠,如果这个时候身上能有好吃的投喂就好了,肯定能哄好。 “仁花不用害怕,那个人短时间内出不来了。”她以为对方在害怕那个不良。 可是谷地仁花摇摇头,眼角湿乎乎的。 “我不害怕那个人!我是因为前辈…还记得我。” 望月佑子脑袋上缓缓飘出一个问号。 她又不是什么出名的人物,被她记住名字有什么好哭的? 如果时隔一年没见,黑尾还能记得她的名字,她会是觉得对方应该做的。 反之,记不住她的名字的话,还会毫不客气给一头槌,让他体验一下大记忆恢复术的味道。 可谷地仁花的眼角却更湿了,有着要大哭特哭的趋势。 望月佑子最害怕别人哭,手忙脚乱地安慰眼前的小女孩。 慌乱之间,她开口问道:“仁花这几天来找我是干什么的?是想加入排球部的吗?” 话音落下,谷地仁花小声吸吸鼻子,停止刚才的动作。 望月佑子以为自己猜对了,继续说下去: “那太好了,排球部正好缺个经理呢。仁花要是想来的话可真是帮大忙了。” “洁子学姐明年就要毕业,我也不知道能留在乌野多久,所以很需要有个人来继承我的独家体能训练方法。” “体能训练?让我来吗?” 望月佑子拍拍她:“是啊。不过虽然说是独家……其实我也是被高人点化悟出来的。” “可是……我什么都不会,没有什么特长,就连话剧演的都是村民B,这样我也能做到吗?” 望月佑子无奈地叹口气。 “你是村民B我是什么?我可是村民Z欸。”望月佑子夸张地打着手势,“那种漫画从头到尾都是潦草草图,出场就是挨砸的村民Z。” “你看,我已经被排球砸到百毒不侵了。” 为了增加信服力,她用手拍拍后脑勺。 谷地仁花低低“嗯”了一声,双手攥紧纸袋,小声打断: “前辈,我来找你并不是想加入排球部。” 望月佑子尴尬地挠挠脸:“啊……是我误会了,真抱歉。” 突然,口袋里的手机开始嗡嗡振动。 应该是及川彻那个祖宗在校门口等的不耐烦了,拼命发消息催吧? “那我就先回去了?下次有事情可以直接来找我,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 话音落下,谷地仁花再次低下头,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远。 她的嘴唇在止不住地颤抖。 明明是过来的道谢的,怎么到头来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明明好不容易才见到前辈的……能被她记住名字也很开心。 可为什么自己还是像那次呆呆的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突然,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涌入四肢,谷地仁花向着离去的背影九十度鞠躬,大喊着: “我来是向学姐道谢的!上次被学姐救下真的、真 的无比感谢!” 平时慌慌张张不敢大声说话的谷地仁花,平生第一次用这么大的音量。 望月佑子也被她的声音吓了一跳:“那么久的事情了,没必要一直记在心里的。” “但是我当时和学姐说了,一定会回来找学姐的,所以这是我和学姐的约定。” 她举纸袋的手有些颤抖,说话声音磕磕巴巴,却好像比任何时候都勇敢。 “我之前去白鸟泽找过学姐,但是一直没有找到,好不容易拦到那个高个子长得很结实的学长,他告诉我学姐你转学去东京了。” “所以中考完之后,我一直在打工攒钱,想去东京找学姐道谢,可是……” 可是,宫城到东京的新干线真的好贵啊。 放弃假期和朋友们玩耍的机会,日日夜夜都去打工,加上砸碎小猪存钱罐里的零钱,也只是勉强攒出单程的车费。 “如果我早点去找学姐就好了。” 如果再勇敢点就好了。 因为那个个子很高、长得结实的前辈看起来真的很吓人,我真的很害怕。 但是想见到学姐亲口说一声谢谢,犹豫了很久才敢上前。 平时胆怯不敢和男生,看到高大的人恨不得躲八百米远的人,突然鼓起勇气拦住正在跑步行军的排球部巨人们。 我知道自己不是变勇敢了,因为说话时膝盖还在止不住打颤,牙齿不知道咬到舌头多少次。 但是,我只是想找到你,然后说一句迟到很久的“非常感谢”。 气氛凝滞,谷地仁花继续保持着九十度鞠躬的姿势,不敢抬头。 之前学姐救她就已经添了很多麻烦了,现在又拉着学姐叽里呱啦说一大堆,麻烦对方到了极点。 她怀疑自己是麻烦精本精,不安地害怕学姐觉得她麻烦。 可是预想中的情况没有发生。 耳侧传来轻微的吸气声,随后头顶被轻轻地、温柔地抚摸。 “仁花,我救你不是想要什么好处的。”望月佑子轻声说,声音带着闷闷的咽声。 “我只是一个正直的村民Z,当时看不下去了而已。” 谷地仁花立马气鼓鼓地反驳:“学姐才不是什么村民Z!” “那个时候学姐从墙上跳下来,我就觉得学姐无比帅气和美丽,所以、所以……!” 谷地仁花鼓起勇气大声说,眼前却莫名其妙浮现一年前的场景。 一头黑发的蓝眼少女从高墙一跃而下,乌黑的长发甩出漂亮的弧线,小腿修长笔直,落地时像一只轻盈的猫咪。 就像是一只酷酷的猫大侠,假装很高冷地离开,实际上转身就把大坏蛋打得不省人事。 憧憬、仰慕、感激多种情绪在心中混杂反应,促使她无比真挚地说出: “学姐才不是村民Z,学姐是我的大英雄!” …… ……… 在及川彻用脚掌打节拍第1009次时,望月佑子终于姗姗来迟。 在校门口傻站着很久,及川彻本来想小小的小发雷霆一下。 他要超级大声地说自己生气了,然后等她来哄! 而且是十分钟以上才有用的那种。 但看到望月佑子眼睛红通通的,还是没忍住揉揉她的脑袋。 “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望月佑子声音还带着哽咽:“有个后辈找我道谢,没忍住……” “被后辈道谢有什么哭的?我经常被感谢啊,每次我都是笑眯眯的。”及川彻很奇怪。 望月佑子白了他一眼。 和你道谢的人大概都是一些脸红心跳的学妹们吧?轻浮男。 越想越气,毫不客气地拽着他的衣角擦眼泪,小声嘟哝一句:“你才不懂。” 毕竟。 在这个处处都在告诉你自己只是个无关紧要逗人一笑的路人Z,有个小女孩鼓起勇气,克服自己胆小的天性、吃了很多苦,就是为了找到你。 而她找到你,只是为了告诉你,你是她的大英雄。 换做谁都会感动哭到爆的好吧? 第122章 122啾咪啾咪啾咪。 “所以,这个家伙为什么会来?”及川彻嘴角抽动。 在他目光所及之处,一个高大的人影极具压迫感地站在必经之路上。 光是看到这个人的脸,就能让他心率狂飙到180。 “来朋友家里拜访是很正常的事情。” 牛岛若利平静地说,手里还拎着两盒伴手礼。 “哈?”及川彻一下反应过来,“你说的朋友就是他?” 望月佑子点点头。 她也无比严肃地回答:“我和牛岛学长是朋友,但目前还不太明白朋友应该怎么相处,正在探索中。” “我听天童说朋友间需要互相上门拜访,所以就过来了。”牛岛若利接着说。 及川彻:? “什么叫不明白朋友怎么相处……你们两个人之前都没有正儿八经交过朋友吗?!” 两个人同步摇头。 牛岛若利因为家教严格,母亲严格限制他的社交圈,加上周围的人似乎很害怕他,在高中前都没有什么朋友。 天童觉算是个例外,每天大咧咧凑过来,科普一些他不知道的知识。 不过以天童觉的话来说,他们俩个不算朋友,是更高一级的“死党”、“好哥们儿”。 至于望月佑子,那就更不用说,常年的转学没有建立过稳定的关系,唯一的朋友还是排球教室认识的星海。 所以,这段友谊上一直在照搬和星海相处的模式。 虽然不知道当朋友了要干什么,但是一起打排球准没错吧? 于是在休息的周末,望月佑子开启了和牛岛若利单练之旅。 被球砸的差点要像陀螺一样飞出去,还要竖起大拇指夸赞:“兄弟好球!” 又或者是一起去拉面店,牛岛还会贴心地帮忙剥俩蒜。 最后还是天童觉看不过去,才提出这个建议。 及川彻看他们俩个的眼神像百年难得炼化出来的奇葩。 ……他一直输的真的是对面的那个人吗? 但毕竟是多年的老对手,对于牛岛若利的性格也有所了解,知道和这个人说不通。 所以,及川彻笑眯眯地拉过望月佑子: “虽然是朋友,但是小佑子和男生走得太近我也会吃醋的哦。” 可望月的另外一截手腕立马被牛岛若利拉住。 他蹙着眉问:“你为什么会吃醋?” “哦?看来你还不知道?”及川彻露出挑衅的笑容,“我是小佑子的男朋友哦。” “那么现在可以放手了吗?” 说完,他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对方的表情。 比起牛岛若利是正儿八经交朋友,他更愿意相信小岩是哥斯拉本体。 其实说是朋友……但除了望月,谁不知道你安那点小心思? 和我斗你还是太嫩了。 如他所料,牛岛若利眉头蹙得更紧了。 但下一秒,对方疑惑地开口:“可你不是假的男朋友吗?为什么会吃醋?” “你的语气说得好像你是望月真的男朋友一样。” 及川彻:“……” “不是?你告诉他了啊?” 望月佑子很无辜地眨眨眼。 “是呀。因为及川学长之前说的时间线对不上,为了不穿帮,就提前和牛岛学长说明了。” 及川彻编出来的“恋爱经历”,什么还在东京时就确立关系,还有各种奇奇怪怪的经历…… 但那个时候她正在春高和白鸟泽打得水深火热,到时候随便一问牛岛若利绝对要穿帮。 所以,还不如直接告诉对方比较好。 “不过,在纠结这个问题之前……”望月佑子嘴角微微抽搐,“两位学长你们……” “我们?” “是拿我在拔河吗?” 顶着路人看好戏的眼神,她皮笑肉不笑地晃晃被牵住的手腕。 可还没等他们两个放开她的手腕,望月佑子的衣角一沉。 一个陌生的小孩突然跑过来,眼睛红通通地仰视她: “大姐姐,可以帮帮我吗?” 白皙脸蛋上沾着黑乎乎的泪痕,说话带着抑制啜泣的气声。 她向来不会拒绝小孩子的请求。 望月佑子蹲下来,轻轻摸摸他的头,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那当然可以啦。” 很快,他们一行来到一颗大树下。 小孩抬手指向树冠:“我带我的猫猫出来玩,但是它突然受惊,爬到上面怎么都不下来……。” 说着说着,他似乎想到了伤心事,刚才好不容易憋住的眼泪又开始往下掉。 “放心啦,我们会帮你把猫猫带下来的!” 望月佑子最害怕小孩子哭,赶紧柔声安慰。 “真的吗? “小孩停止掉眼泪。 “那当然。”望月佑子信心满满地拍拍自己的胸脯。 透过层层枝叶,一只小巧精致的宠物猫躲在上端树枝,警惕地往下看他们。 依赖于猫科动物天生的直觉,它觉得底下的人类很奇怪。 事实证明,它的感觉没有错。 刚才还算平静的小猫,此刻正躲在树枝最里面发抖,瞳孔撑成鼓鼓的圆形。 “牛岛学长……似乎还不太能够得到。” 望月佑子踩在牛岛的肩膀上,努力往上伸手,但指尖只能胡乱地摸索空气。 “牛岛学长,还能再高一点吗?”望月佑子有点着急。 底下的牛岛若利摇摇头:“已经是极限了。” 这棵树确实很高,加上小猫因为受惊躲在最里面,所以无论如何都差那么几厘米。 没办法,她只能试着踮脚。 可还是够不到。 这个时候,牛岛若利冷不丁地来一句:“上次黑尾是怎么做的?我可以试试。” “他说他是你的高达坐骑,我觉得我应该也可以。” 望月佑子听到差点没一口喷出来。 不是?那么久远的玩笑话怎么还记得的? 怎么还要模仿一下黑尾的翻墙大法,是想要尊黑尾为初号机了? 一道不满的声音从下方响起。 及川彻满脸写着不爽,“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思说这些有的没的。” 因为无厘米的微弱身高差距落选,他一直抱着手在下面直哼哼。 比不过身高什么的,一点都不在意,一点都不! 也一点都不在意被踩的人为什么不是他! 但是这个问题越是不能解决,这个状态就要持续的越久。 实在是看不下去呆头呆脑的两个人,及川彻重重呼出一口气。 他侧眼瞥向旁边,“小鬼,有什么能让你的猫放松或者让它走出来的东西吗?” 一句话,直接触及问题核心。 食指点着下巴,小孩仰头思考,努力地在大脑里寻找答案。 食物、逗猫棒等等方案都因为现实情况被一一否决。 “对了,如果叫它的名字说不定能让它放松一些!” “它叫什么名字?” “啾咪。” 及川彻细眉蹙起:“这个时候就不要开玩笑了。” 可小孩严肃地摇摇头,无比认真地说:“大哥哥,我的猫就叫啾咪。” 得到确切的答复,够猫二人组异口同声喊了一遍小猫的名字。 但似乎是听到魔音,话音落下,小猫立马将自己缩成一团,时不时向下哈气。 “你这个办法似乎没用。”及川彻眼皮一耷,“还有别的办法么?” 小孩再次摇摇头,眼神变得更加坚定:“我家猫对声音也很敏感,它只回应喜欢的声音。” 说完,目光灼灼地盯着及川彻,暗示之意再明显不过。 望月佑子也在旁边帮腔:“是啊,及川学长,你还没喊呢,说不定它喜欢你的声音呢?” 及川彻:“……” 谁想叫那个鬼名字啊!被别人听到了,一世英明全都没了! 但在几道视线的凝视下,及川彻不情不愿地叫了一声。 看起来这猫对声音挑的很,估计也不会对他的声音有反应。 可下一秒—— 望月佑子惊喜地喊道:“及川学长,它有反应!你再喊喊!” 视线向上望去,刚才还警惕害怕的小猫,耳朵竖起,正好奇地向发声的地方张望。 及川彻:“……。” 组团玩他呢是吧? 为了一世英名,他说什么都不会再喊这个鬼名字第二遍。 但是却意外地对上望月佑子带着祈求的眼神,漂亮的蓝色眼睛眼巴巴地看着他。 及川彻:“……别看我,我是不会再喊第二遍的。” 然后—— “……啾咪。” “及川学长,声音请再大一点。” “啾咪。” “及川学长,还差一点点,你连着叫几声试试看呢?” “啾咪啾咪啾咪。” “及川学长……” “够了啊!” 再也绷不住的及川彻大声抗议,气鼓鼓地向他们冲来。 望月佑子本来想安抚他的情绪,可话还没来得及出口—— 下一秒,她的视线骤然与缩在树枝上的小猫对齐。 ——是及川彻强行把他们两个都举起来,整整托高十厘米。 但很可惜,这个姿势维持了不到十秒,阵型瞬间轰然倒塌。 视野一阵天旋地转,等反应过来时,望月佑子已经在地上。 不过得益于底下有两个人垫着,她倒是没有太大的痛感。 怀里顺手薅下来的猫咪看到自己的小主人,从胳膊钻出,跳进自己的专属猫包里。 看到自己的小猫失而复得,小朋友激动得眼泪哗哗,不停向他们鞠躬。 被压在最下面的及川彻摆摆手:“……。下次给你的猫取个好名,还有……” “大猩猩你快从我身上起开。”他无比愤怒地控诉牛岛若利。 闻言,望月佑子和牛岛若利赶紧撤开,迅速扶他起来。 可在被扶起的时候,脚踝处传来细密的刺痛,辐射至整个踝骨。 拉下袜子一看,脚踝鼓起一片,皮肤红肿。 得……脚崴了。 及川彻目死。 他哀怨地叹气:“为什么我们三个凑到一起,倒霉的总是我?” 夕阳余晖下,及川彻被身边一高一矮搀着走向骨科诊所。 脚崴了就很逊,被自己的学妹和死对头扶着去诊所更逊! 牛岛若利思考了一会儿:“那你下次可以避开我不来,我下次单独找望月。” 及川彻:“……” “我才不要,我还要来!” 第123章 123小小的约定。 及川彻的情况似乎比想象的还要严重。 脚踝鼓起像一颗圆滚滚的馒头,皮肤红肿一片。 就连医生听完前因后果也一脸“这死孩子真的作死”的表情。 随后就是被推进去一番处理和上药。 有着牛岛这个死对头在现场,硬是忍着一句话没吭,虽然一直皱起的眉心暴露了他。 后面,牛岛家里打电话有急事要他回去一趟,只留望月佑子在诊所陪他。 嘟嘟嘟,电话挂断的忙音响起。 “小岩真是太凶了,我明明已经受伤了,还那么凶。”他委屈巴巴地把手机甩到一边。 望月佑子接住手机:“岩泉学长骂你了?” 及川彻很不满地撇撇嘴,不情愿地“嗯”了一声。 “你确实该骂。” 一口气扛两个人……也真是太胡来了。 之前是驾驶三米级的高达,现在被他一弄感觉自己是四米级的巨人。 “我现在可是伤者好不好?!要对伤者温柔一点不是常识吗?”及川彻大声抗议,完好的那条腿跟着一起抗议。 却不想,不小心碰到刚刚处理好的那条伤腿。 瞬间,他倒吸一口冷气。 望月佑子很无奈:“疼不疼?” “不疼!”及川彻很硬气地哼哼两声。 “真不疼?” 望月佑子挑眉,看他那个龇牙咧嘴的样子就知道是故意嘴硬。 鼻腔吐出轻微的气声,及川彻左右环顾一周,确定附近没有人。 刚才送到诊所的时候,这里有几个青叶城西的女高中生也在看病,她们看到及川彻立马认了出来。 为了酷哥人设不崩塌,他愣是一边忍着一边和那些女生聊天。 瞬间,还努力营造面无表情的受伤帅哥人设崩塌,低声说道:“小佑子,我好疼。” 之前面对死对头特有冷冰冰的声音,也带着点软乎乎撒娇的意味。 “什么时候开始觉得疼的?”望月佑子啪地压紧冰敷用的冰袋。 “好冰好冰。”及川彻一哆嗦,“小佑子不要这么欺负我啦。” “一直都很疼,只是在努力忍着嘛。” 望月佑子看他那个可怜兮兮的样子,也没有继续下手的欲望。 乌黑的长发一缕滑落在及川的腿上,望月佑子抬手将它们缕至耳后。 “我太奶奶和我说的,对伤口吹口气就会好得很快。” 耳后别着长发,俯身下去,露出一截素白柔美的脖颈,轻轻呼出一口气。 及川彻不自然地移开目光:“其实我觉得更烦躁的是打不了和乌野的训练赛了。” 这周周末就是两校的训练赛,现在这个情况肯定没办法在那之前痊愈。 “哎?及川学长那么想和我们打训练赛?”望月佑子有点意外。 她以为他们乌野草根出身,像青叶城西这样的豪门校肯定瞧不上眼。 “那当然了。”及川彻哼唧一声,“毕竟有我最不可爱的学弟和可爱的学妹在,肯定想好好挫挫你们的锐气啦。” “我都想好了,到时候先弄哭你,然后无比帅气地说,‘你们果然还离及川学长差得远’。然后再对小飞雄说,‘你这辈子想赢及川学长是不可能的!’。” “反正我就是想打败小飞雄嘛,天才什么的,最讨厌了。” 他还想兴致勃勃地说下去,但看到望月佑子的死亡凝视,默默收回话题。 单手撑起下巴,望月佑子抬头看着他。 漂亮的蓝色眼睛一眨不眨,瞳孔转了转,似乎脑瓜里在思考一些意想不到的东西。 她头微微一歪,“那么及川学长,我们要不再来做一个约定吧?” “约定?” 夜风冰凉,卷起诊所轻薄的白色纱帘,一片樱花瓣悠悠飘落在他的手背上。 就如三年前,在北川第一的排球馆里,也是一片樱花瓣飘落在他的手背上,正想要拂去时,看到推门而入的少女。 那个时候樱花开得正盛,也是在那个时候,又一次被白鸟泽虐到体无完肤,以及碰到一个同位置的天才新秀。 当时他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排球馆里,一边发泄式地练习发球。 面对突如其来的陌生女孩,及川彻装的像平时一样和颜悦色,一边打算笑眯眯地下逐客令。 但对方却没头没尾问了句:“你会一直打球吗?” 女孩的皮肤很白,所以眼尾的殷红格外明显。 “会的。” 对于女孩子,及川彻这点耐心还是有的,更何况对方也刚刚哭过。 得到回答,那个奇怪的女孩向他鞠躬,随后轻轻地带上排球部的门。 他本来以为对方是某个被自己外貌吸引的小粉丝,却没想到问了一句话就走,反而摸不着头脑。 后面,排球部突然多了一个经理。 当时所有人都猜测她是瞧上及川彻的外貌进了部,纷纷打赌什么时候受不了部里的工作、或者什么时候表白。 ——毕竟这样的例子屡见不鲜。 可望月佑子一直安安静静地做着分内工作,除了必要交谈不会和及川彻多说一句话。 这样的平衡直到及川彻被下首发时被打破。 下克上是日本人最爱看的戏码,但是没有人会想到被克的那一方的会面临什么情况。 大家夸赞着影山飞雄,没有人在意被下掉的及川彻,教练更是在犹豫要不要让影山一直稳坐首发。 原本被大家捧在手里的及川彻,现在反而像个被丢弃的布娃娃,一个人孤零零呆在角落。 可有个人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直奔角落。 “你还会继续打球吗?”又是那没头没尾的一句话。 “你老是问我这个干什么?” 难得地,向来对女生有应必回的及川彻没有回答问题。 所有人都说她对他有意思,可他和别的女生亲近也不在意,平时也不会主动接触,甚至还帮别的女生给他递情书。 实在搞不懂这个女孩到底想要干什么。 对面的女孩和往常面无表情:“因为我一直在看你。” “哈?看我?你喜欢我啊?” 望月佑子果断地摇摇头。 “我只是搞不清楚你,为什么那么痛苦、那么难受,还不肯放弃?” 趋利避害是人之本能,痛了会跑、难受了会想逃避,她历来如此。 所以碰到这样一个人,激起了前所未有的好奇心,忍不住想要多看看这个人。 “你是觉得看我难受很好玩儿?” 望月佑子摇摇头。 “我只是觉得,自己很痛苦的时候能有一个理由坚持下去。” “你比我还难受,但你还是在努力地向前走,想着‘那个人一定还在坚持’,自己也会莫名其妙多出来几分勇气,能继续走下去。” 背对着庆祝新生天才的欢呼声,她轻轻地向被抛弃的“天才”说。 及川彻一愣。 不过他很快自嘲地耸耸肩,“现在已经有新的天才了,你可以看着他了哦,而不是一个被下首发可怜的三年级。” “不,我只会看着你。”望月佑子坚决地否认,“只要你还在打排球,我就会一直看着你。” 无关外貌、无论成绩,只关乎皮囊底下最沉层次的灵魂。 自从被喊下首发后,一直阴沉着脸的及川彻难得地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 他右手握拳,轻轻碰触对方呆呆地、后知后觉伸出的拳头。 “那这是约定,你不要反悔。” 此时,窗外扑来的冷风让及川彻的思绪回归现实。 “及川学长,我刚才说的你有在听吗?”望月佑子的手在他的眼前晃来晃去。 “嗯?什么什么?” “我说你这个人,能不能好好听别人说话呀?” 望月佑子不满地抱怨着,但看着对方笑眯眯道歉的脸,又说不出重话。 “我是说,如果打不了训练赛很不甘心的话,那我们在县内预选赛再好好打一场吧?” “不过我先说好了,不管是输是赢,我都不会被你弄哭的。” 望着望月佑子无比认真的表情,像一个圆头圆脑的小动物,及川没有忍住,扑哧笑出声。 随后,小拇指互相缠绕,大拇指指腹郑重地抵在一起。 “好,我们约好了。” ……。 ……… “小岩,为什么我脚崴了还要挨你的打,请温柔地对待伤者好不好?” 飞蛾簌簌扑向昏黄路灯,及川故作抱怨的声音响彻无人的小巷。 “你这混球,还有不到一个月就县内预选赛了吧?你把脚突然崴了想要干什么?” “这是意外啦,意外!”及川被打的哭唧唧,“更何况小佑子不是和你解释了么?” “……” 头顶上有几颗稀疏的孤星闪烁,岩泉一肩扛着及川的手臂,沉默地扶他往前走。 “县内预选赛的赛程刚刚出来了,你看到了吗?”岩泉一问,气氛骤然降到冰点。 “刚才看到了。就是我们和白鸟泽一个半场嘛。”及川彻的语气很轻松。 作为县内的两支种子队,白鸟泽和青叶城西各不在同一小组,所以决赛通常是这两支队伍常驻。 但这次 不同,分到同一个半场也就意味着白鸟泽和青叶城西只有一支队伍能晋级县内总决赛。 岩泉一沉声:“这次有可能会是成绩最差的一次,连万年老二都当不了。” 那毕竟是白鸟泽。是从国一开始,一直盘旋在他们头上的阴影。 甚至让人不禁怀疑,自己的努力到底有没有用? 如果这次再失败,那么这三年来只剩下最后一次机会了。 可及川彻只是轻笑一声。 “什么嘛,我以为小岩愁眉苦脸是因为我,原来是因为这个。” “放心吧,这次一定会打败白鸟泽的。” 街道寂静无人,偶尔有微弱的虫鸣声,一颗流星从夜空划过,大地仿佛只在及川彻的脚下。 “因为我已经约好了。” ——立足在那个弥足珍贵的约定下,小小的、但必须完成的约定。 第124章 124《论催婚的恐怖性》 和青城的训练赛如期进行。 因为没有及川彻的坐阵,打出怪人速攻的乌野以微弱优势胜出。 通过这一场训练赛,长时间没和外界接触的乌野,总算是打破以往的僵局。 在收获比赛经验和技术同时,也是在向外界宣布 ——“飞不起来的乌鸦”要回来了。 更可喜的是,一直是可怜巴巴没人管小草根的乌野,终于要喜提教练。 带编制的那种。 这个事情其实要亏了小武老师的情报网。 某日办公室闲聊时,曾经和当乌养教练酒友的老教师插了一嘴。 他说,碰到乌养的孙子在学校附近开便利店,啧啧,那个样子长得真像乌养年轻的时候,这小子之前打排球的时候,不论是战术还是技术都有他爷爷的风范。 小武老师眼睛当场就亮了。 一不做二不休,当天下班就火速杀到乌养系心的便利店。 但回应他的是一盆冷水。 乌养系心悠闲地坐在收银台后看报纸,慢条斯理地弹弹烟灰,进行了一番亲切友好的会谈。 他们俩说了很多,但乌养系心话里话外都是别来烦劳资做生意。 后面小武老师缠了乌养系心很久,但都无一例外被拒绝。 甚至对面被缠得烦了,索性挂了一个告示,说是要闭店出门旅行两周。 可小武老师愁眉苦脸地和望月佑子说这件事时,她的眼睛瞬间亮了。 什么?乌养教练的孙子?那四舍五入不就已经是乌野的新教练了吗? 当晚,她提着两盒保健品带着影山飞雄去拜访乌养教练。 进门就说是来拜访乌养教练,其他的话什么都不说,很懂事地报喜不报忧。 乌野教练看着眉头紧皱、神色忧虑的望月佑子,知道这个年轻人遇到了一些事情。 可望月佑子立马舒展开紧锁的眉头,勉强露出一个笑容。 “没有什么事情呀,乌养教练。是您多虑了。” 话这么说,这个表情摆明了有事。 知道这个小姑娘的脾气,乌养教练索性直接问了在旁边狂吃的影山飞雄。 影山飞雄很耿直地直接说:“因为最近排球部找不到教练很苦恼。” “小武老师最近找到合适的教练人选,好像是您的孙子,但是他不肯来。” “够了,飞雄不要说了!我们来这里是探望乌养教练的,不是给他添麻烦的!” 老戏骨望月佑子等到话说完,才腾地一下捂住他的嘴。 随后,她又挤出一个惨淡的笑:“乌养教练,您不要听这个孩子瞎说,我们现在其实很好的。” “不用担心我们,大家现在都很好的。” 乌养教练沉默。 乌养教练开始思考。 乌养教练说他要出去抽根烟。 然后在吃粗点心的望月佑子听到外面传来惊天地的咆哮: “让你去教个高中生你不去,开个便利店你要上天了是吧?!” “哈?你说看到高中生烦?我看你就烦得很!” “你就说去不去,不去就赶紧滚回来给我相亲!” 事实证明,催婚对年轻人的杀伤力无异于催命。 比起结婚,乌养系心似乎更想来教高中生一点。 在部里,他似乎看到望月佑子和影山飞雄就发怵,恨不得离他们两个有八百米远。 不过,这份微妙的不满在得知曾经的老友即将要拜访宫城烟消云散。 但在与音驹的合宿开始之前,得到了另外一个惊掉下巴的消息—— 白鸟泽想要和乌野约练习赛。 这份邀约不是戏言,而是由鹫匠教练亲自提出的。 作为训练对手,乌野对于白鸟泽没有一点赛训价值,反倒是乌野占白鸟泽的便宜。 作为交换条件,需要望月佑子给出之前用在音驹那套体能训练方法。 因为在春高和音驹的一战,原本首发二传被换下,接替的是尚且稚嫩的白布贤二郎。 也是从那战鹫匠教练意识到,单纯依靠绝对王牌力量的同时,也需要其他人的能力匹配才能发挥作用。 更何况,这次四分之一决赛的对手是和音驹同类型、时不时搞出一套新战术的死对头。 与之相对的,训练赛虽然不能说随便约,但是在IH预选决赛之前两周一次的频率可以保证。 当小武老师一脸为难地把这个消息告诉望月佑子时,她呆呆地眨眨眼睛。 啊?还有这好事? 猫猫思考宇宙.jpg 要知道对面可是白鸟泽啊! 上一届IH全国亚军、上届春高全国四强,平时成绩也能稳定维持在全国八强的队伍。 无论说是技术、配置、还是球员个体实力,对于没有大赛经验的乌野是一个很好的练习对象。 并且,和以维系为得分手段,对体能有严格要求的音驹不同,依赖进攻的乌野其实并不不是很在意对面的耐力是否优秀。 更何况,白鸟泽还有可能是未来乌野的对手。 无论怎么看,都是双方稳赚不赔的生意。 就这样,双方很愉快地达成训练赛的协议,并愉快地敲定第一次训练赛。 第一次集体去白鸟泽,宛如乡下穷小子进城,一路上一直在发出没见过世面的声音。 还是大地学长疯狂拍手掌,大喊“不要露怯”才勉强打住。 不过结果很显然,和白鸟泽的第一次训练赛,乌野惨败。 唯一能说进步的就是,在最后一小局分差没有那么大。 但也是没那么大……而已。 白鸟泽的队员看望月佑子的眼神带上几分同情。 毕竟是压倒性的胜利。 用个独家秘诀来换被血虐的机会……怎么看都有点可怜。 “你们看那个3号……。感觉下一秒要死在这里了。” “还有他们的十号,技术差到不敢相信,这样的人被选着当首发?” “不过他们的领队倒是笑呵呵的,看着好像不在意……。?” “啊?不是经理吗?学生是怎么当领队的?” 突然,饮料瓶重重砸在板凳上的声音,终止二军窸窸窣窣的议论声。 一个很不好惹的眼神盯着他们看,瞬间噤若寒蝉。 细眉蹙起,白布轻啧一声,扭头走出队列。 他直奔望月佑子的身后。 “你不觉得亏吗?” 有一段时间没见,言语中也没有想要寒暄的意思。 倒不如说,这是属于两个人之间独有的问候方式。 “白布好久不见,刚才正想找你呢。”望月佑子笑眯眯地向他问好。 她倒是没有直接回答白布的问题,反倒直接反客为主: “白布,你觉得我在的队伍怎么样?” 白布垂眸:“……” 无意间,一直被他胁迫着的对象,成长到反过来要求他的人。 第125章 125你变强了。 白布抬眼看向她,神色冰冷淡薄。 对方向来如此。 眼神冷静而锐利,从来不表露过多的情绪,就像是外科医生的手术刀,冰冷而理性。 他发问,嗓音清冽:“真的要我说么?” 望月佑子毫不犹豫点点头,笑眯眯邀请他做出点评。 白布贤二郎深深吸入一口空气,开始蓄力。 “9号和4号先不论,就先说1号吧。虽然防守可圈可点,但是接球、拦网、发球,都只是在及格水平晃悠。” “还有你们的3号,接发球、拦网、心态严重不及格,除了蛮力一无是处。” “至于你们的11号,拦网的漏洞太多,还有你真的有好好训练他的体能吗?为什么打了几场就开始有气无力的?” “还有你们的10号……” 白布眼神一转,目光落向正围在牛岛身边蹦蹦跳跳的橘子小狗。 橘色瞳孔亮晶晶的,问牛岛的问题一个接一个, 后面还跟着一群虎视眈眈的乌野成员和白鸟泽本部。 顿时,白布脸色一黑,重重地咬出几个字: “技术真是烂到爆。” “总而言之,那个时候的音驹能打到全国八强是因为体能提升与一传体系的完美配合。但是现在的乌野,我看不出来有任何可圈可点之处。” “拦网、发球、进攻、一传,都是漏洞,你擅长的体能训练也发挥不出用处。这个情况,可能连青城都打不过吧?” 少年的声音清冽平淡,冰冷无情到像一个智能AI。 毕竟,他可不是什么会考虑别人心情的好孩子。 随后,白布静静地将目光移在望月佑子的脸上,想看看她的表情变化。 ……想看看那个遇到一点困难挫折就会逃避的人,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 回应他的是平和宁静的笑容,像是雪原之上的阳光,温柔又不刺眼。 “确实呢,白布还是一如既往敏锐啊,我会好好采纳你的意见的。” 双手背在身后,她仰头看着穹顶感叹。 “白布以后打算做医生吗?”她没由来地问了一句。 “未来的职业规划里有这个备选。但为什么要问这个?” “原来如此,我的直觉果然没有错。”她故作深沉地点点头,“就是……我总觉得白布你啊,很像医生手里的手术刀。” 冷静、理性、以最直接的办法又切除病灶。 “话题扯远了。现在的乌野漏洞很多,不过可以期待一下下一次见到他们的样子哦?” 望月佑子笑眯眯地看着他,语气坦然又充满前所未有的自信,周身散发的生命力难以忽视。 “那么我们下次再见,我要准备回去列队了。” 说完,她转身离开,可刚迈出几步时,被白布脱口而出的话钉在原地。 “顶点。” 白布冷不丁地开口,唇齿间重重打磨这两个字。 他数着望月佑子前进的步数,一步步跟上,直至自己投下的阴影覆在她的面上。 “你想要登上顶点。” 少年低声重复着,显山不露水地欣赏着望月佑子错愕的眼神。 那一瞬间,望月佑子感觉血管里的血液都停止了一刻,时间仿佛在此时摁下暂停键,世界上能动的人只有他和他。 “你为什么会知道?” 这件事情,除了当时在场的两个人,望月佑子其实并没有和太多人提起。 最起码,是没有印象和白布说过这件事的。 可眼前的少年似乎没有直接回答的意思,反而是慢条斯理地说起前情提要。 “在白鸟泽的时候无意间观察过你一段时间,发现你的行为在特地时间很不对劲,应该说是堪称诡异?” 那个时候躲来躲去的行为、莫名其妙知道学长们鲜为人知的信息、并不死心地一一去询问。 从那个时候他就觉得不对劲了。 再加上那次和青叶城西时,突如其来的变故之后,和牛岛学长短暂又诡异行为方式。 就好像换了个人一样。 所以,在最后一场训练赛结束时她突然晕倒的情况,他打算过去问问要不要帮忙。 可没想到,在叩门的手即将触碰门板时,听到了一个不属于这里任何人的声音。 “我无意窥探隐私,但那个时候,和你们在一起的那只肥猫说话了吧?” 在房间里就那么几个人,但却有超出人数的声音数量。 虽然很难理解,但只能这么解释。 那道声音仿佛是一根根丝线,一点点串联起过去的碎片,让他的脑中对事情的真相有了一个模糊的轮廓。 “不过,这件事我没有和任何人说过。” 他看着对面少女明显松了一口气的表情,眼神中的情绪晦涩不明。 应该说,这件事他本来是打算一辈子烂在肚子里的。 但是他看到了她这几个月的变化。 原本期待脱控的事物,如所想一般开始成长,于是想要把主动权再一次掌控在自己手中。 你的秘密,或许这个世界里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哦? “那……白布和我说这些事是为了什么呢?”望月佑子茫然地抬起头。 既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别人,也没有趁机要挟的意思。 按照他做事必定有目标、绝对不管闲事的性格,这个人总得图点啥吧! 可是想半天还是想不明白。 闻言,少年的脸上闪过不自然的神色,但很快又恢复往日的语调。 “因为我想告诉你,以目前乌野的情况,你是无法达成这个目标的。” 这个满面都是漏洞的球队,想要在IH一举夺魁,还不如祈祷牛岛学长那天出门脚崴了。 非想要达成那个目标,还不如再回白鸟泽。 “而且就算你能走到那一步,我也会阻止你的,因为到达顶点的队伍只有一支。” 这一支队伍只会是白鸟泽。 突然,望月佑子短促地笑了一声。 漂亮的蓝色眼睛亮晶晶的,她不卑不亢地笑着回答: “可不要小瞧乌鸦,现在他们正是饥肠辘辘的觅食阶段呢,哪怕是高大的白鹫也会分食哦。” 说着,拇指晃动指向身后成群结队围住白鸟泽队员的乌野成员。 现在,日向正在张牙舞爪地使用奇妙语言描述招式,询问牛岛是怎么做到的。 他们没有被强敌血虐的丧气,眼中只有对对手的认同和进步的渴望。 一阵穿堂风袭来,轻轻刮起板凳上的白纸,少女的长发开始飘动: “还有……想阻止我的话,先打败我的学长吧。” 提起那个人,白布的眼中流露出微妙的敌意,但很快被他压制下来。 “肯定会的。” 他的语气一如既往平静,与她擦肩而过,带起一缕碎发。 白布贤二郎的瞳孔里没有一丝情绪,但嘴角却不自觉地微微扬起弧度。 其实,领队应该也算是队伍里的一员。要求评价的范围应该也包括领队吧? 但是我不想说。 因为望月佑子,你变强了啊。 第126章 126成长的契机。 “感谢指教!!!” 少年们整齐地列成一排,彼此向彼此九十度鞠躬。 简单的寒暄过后,乌野全体开始收整队伍,做返校准备。 就在这时,鹫匠教练叫住了望月佑子。 他倒是也不废话,直接开门见山:“你觉得我们现在有什么问题么?” 说完,锐利的目光扫视着,仿佛苍老的鹫鸟俯瞰着刚刚长成的猫崽子。 两个月前的春高,一直交往的老友、难得坐一次观众席的井闼山教练和他说了关于望月佑子的事。 之前在白鸟泽的时候,他只是觉得这个小姑娘有天赋,但也仅限于此。 没想到,在东京短短的几个月时间,居然有了如此可怕的成长。 虽然他也觉得这样的人才放到乌野很可惜,但既然不是自己人,那就发挥她最大限度的作用。 可更令他没想到的是,望月佑子不再像以往拘束,而是露出歉意得体的笑容。 “抱歉鹫匠教练,我们学校的大巴马上就要到了,大家也准备 好了,可能现在来不及了,我们要不下次再说吧?” 鹫匠教练:“……。” 真当他看不到乌野的人还在收拾东西?甚至那个10号和9号还打起来了。 而且下次是两个星期后见面了,谁知道还记不记得对局的细节了? 可对面的小姑娘笑容得体,姿态谦卑,一脸尊师重教的好学生形象。 鹫匠教练忍不住在心里冷哼一声。 真不知道是和谁学成这个样子的,和东京那群猫崽子呆久了,变得和那只老猫一样又奸又滑。 “那我就先告辞了。”望月佑子九十度鞠躬,正欲离开。 “慢着!”鹫匠教练叫住她的背影,无奈地揉揉眉心,“三天后我们有空。” 这是强校能做到最大程度的退步。 毕竟,白鸟泽不可能一直跟着四面透风的乌野一直玩单方面的训练游戏。 “那太好了!到时候我把详细的报告交给您!” 望月佑子见好就收,愉快地和鹫匠教练达成协定。 然后,像一个狩猎胜利的捕食者,带着捕捉到的新猎物走回乌野领地。 毕竟薅高高在上的白鹫的羽毛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和白鸟泽的第一次练习赛圆满结束。 与白鸟泽风格差距极大的老旧中巴车悠悠开出校门,颠簸着驶向乌野的方向。 发动机聒噪的嗡鸣在车厢中回响,即便如此,刚才剧烈的运动还是让大家靠着椅背睡着。 只有日向翔阳没有睡。 和刚才活蹦乱跳的样子不同,他手心撑着下巴,盯着移动的风景若有所思。 望月佑子悄咪咪地坐到他的旁边。 没有防备的橘子小狗被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 抬手捂住他的嘴巴,望月佑子食指覆在唇上,又指指旁边睡出鼻涕泡的影山飞雄。 “抱歉……” 他低声道歉,原本翘起的橘发也跟着心情一样低低垂下。 “怎么了?”望月佑子问。 “啊……没事。” 有些丧气地垂下眼睛,日向翔阳努力地摇摇头。 但是他憋了不到两秒,就像一根煮熟的面条软趴趴地靠在椅背上。 “望月学姐,我今天打得好烂啊……” 说着说着,似乎回想起尴尬的往事,橘色瞳孔变成颤抖的蛋花眼。 “就只因为这个吗?”望月佑子接着问。 毕竟他从进部里就一直被影山骂,感觉早就已经脱敏。 而且本人也是知道自己技术短板,在疯狂地加训。 日向翔阳吸吸鼻子:“其实是因为我问了牛岛前辈,‘怎么样才能打出像你一样的扣球’?” “然后?” “牛岛前辈和我说……” 眼角挂了一滴可怜巴巴又委屈的眼泪,日向的眼睛自动cos成牛岛的眼型。 “以你现在拙劣的技术,是打不出来的。” 顺带还模仿了一下牛岛说话的语气。 “虽然我中考国文只有二十多分,但我也知道这个词不是什么好词……!” 听完自家孩子委屈巴巴的叙述,望月佑子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牛岛学长那个人就这样,有什么说什么,说话特别直,对对,有点像影山。” “不过他没有什么恶意的。” 日向翔阳的胸口又被插了两刀。 诶……学姐你这还不是在说我打得太烂了。 好吧好吧!这是公认的事情,自己其实也接受良好的! 闷闷不乐的主要还是因为这件事……。 他有些愧疚的看向望月佑子:“其实我是感觉浪费了学姐的训练方法。” “为什么这么说?” “学姐拿训练方法和白鸟泽换练习赛的机会,但是我却表现的这么差……” 而且也有听到白鸟泽的人议论,也觉得望月佑子血亏,以及… 在说自己如果放在白鸟泽,接球拦网发球样样不行,入社考核都不会被通过。 这种情况,望月学姐对着他生气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他预料的情况并没有发生。 “可我也没指望大家能赢啊。”望月佑子捏着下巴,努力斟酌着措辞。 “应该说,来这里就是为了大家被碾压的。” 日向翔阳呆住:“啊?” “不然呢?白鸟泽可是上届春高全国四强、IH亚军,我们要是打得过,我还要指着他们问是不是故意放海了呢。” “可是……每一次比赛不应该都赢下来才是最好的吗?” 望月佑子叹气:“你还记得要知道和白鸟泽打练习赛的时候,你说了什么吗?” 日向翔阳呆住,回忆好一会儿后,小声地重复。 ——“能和这样的强敌比赛超棒的啊!” 见他反应过来,望月佑子笑眯眯地揉揉他的脑袋: “对于我们来说,白鸟泽是用来检测平时训练成果的模拟试卷,真正重要的在预选赛上呢。” “而且,牛岛学长去年已经进入国青队的集训,大概率会被选入U19参加奥林匹克赛事,我们和他之间有差距是很正常的。” 这回轮到日向翔阳变成豆豆眼。 什么?U19?还是奥林匹克? 那不就是国家队吗?! 这样的人和他们…在一起打训练赛? “是吧?觉得能和这么强的人一起打比赛真的超级幸运。”望月佑子眼睛弯弯,“而且他们也是很好的学习模板。” “比如说你,其实没必要执着在牛岛学长身上,我觉得五色反而是你最佳的学习对象。” “五色?”日向有点茫然。 “是那个一直被骂的正选,还被那个红头发学长推过来让他喊学姐妈妈的那个人吗?” 死去的回忆开始攻击望月佑子:“……” 清清嗓子,她轻咳两声,把话题绕了过去。 “再比如西谷同学,牛岛学长是左撇子,长期的练习赛可以帮助他适应白鸟泽进攻方式。” “还有大地学长,其实狮音学长的风格和他相性很好,可以成为一个很好的借鉴对象。” “总而言之,把这次当成一次摸底测验就好了,等到和音驹的合宿,技术会有质的飞升的。” 望月佑子心满意足地拍拍手,背后却幽幽飘来一个声音: “那我呢?我学谁?” 刚才还在呼呼大睡的田中双手抱着前排椅背,透过椅缝注视着他们。 再往后一看,刚才睡得天昏地暗的大家不知道何时都已经醒来。 ……结果要回部里再开的反省会变成了大巴会议。 除了影山飞雄。 这小子睡得很沉,一路上的声音都没闹醒,到了学校才被后知后觉地摇醒。 服服帖帖的黑发被睡得乱七八糟,就连回去的路上都哈欠连天。 望月佑子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的背影。 在音驹和白鸟泽之中,都有其他人现成的学习和借鉴对象,但在这其中却没有和影山飞雄对应的选手。 影山飞雄不需要学习和借鉴他人,但是她觉得,他能变得更强。 或许只需要一点点契机,不依赖任何人、以绝对的实力率领队伍前进的球场上的国王。 但是这样的契机,要从哪里找? ……。 ……… 第二天的午休时间。 “欸?音驹不来宫城了吗?” 站在办公室里,望月佑子瞳孔微缩,语气不可置信。 小武老师点点头,表情沉痛:“但与之相对的是……” 随后,他说出一连串惊天霹雳的消息。 望月佑子瞪大眼睛。 望月佑子大为震撼。 望月佑子夺门而出。 她一路火光带闪电冲到一年级组,揪出便当只吃了一半的日向翔阳。 橘子小狗嘴里还嚼着饭团,腮帮子鼓鼓的,一脸懵逼地被揪到角落。 “告诉我你这周测的成绩。”望月佑子语气低沉,仿佛绑架良家少年的劫匪。 一脸懵逼地日向翔阳:“?” “你该不会忘记了吧?”她又补了一句。 日向翔阳:“……。” 他知道,但他不想说。 在眼神的威逼利诱下,日向翔阳弱弱地开口:“数学11,英语22,国语33……” 是非常整齐不及格的数列! 听完,望月佑子皮笑肉不笑地往下看,双手轻轻搭在他的肩上: “两周后的月考,所有科目考到及格分,你能做得到吧?” 日向翔阳被吓到不敢动,在极具威压的眼神下呆若木鸡: “啊……我?可以吗?” 毕竟,他好像从小到大就没有什么及格的概念。 完全忽视他的为难,望月佑子笑眯眯地下达命令:“不可以也要可以哦。” 说着,搭在肩上的双手用力,五指不自觉地捏进肉里。 “因为我们和音驹的合宿取消了,我们要去东京。” “那个时候井闼山也会来。” “教导说,月考不及格的话,是不能去东京的哦?” 第127章 127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井闼山?”日向翔阳茫然地跟着重复。 他不太了解其他学校的情况,但是这个名字拗口又难读,应该不是什么简单的学校。 “没错。”望月佑子点头,“是上一届IH的殿军哦,之前也拿过春高和IH往届冠军,是赛场里的常胜队伍。” 日向翔阳问:“那他们这届春高呢?” “这届春高他们没进。”望月佑子说,“因为被我之前的学校打败了。” “那岂不是音驹也超级厉害!” 眼睛亮了不止一个度,日向不存在的小狗尾巴像螺旋桨一样摇动。 一直生活在乡下的小土狗,终于开始要见世面了! “是的,所以你知道这次合宿的意义吧?”望月佑子笑眯眯地,捏着他肩膀的力度又加大一分。 沉默是今晚的日向翔阳。 刚才的兴奋瞬间被浇灭,通往东京之行的路上压着数不清的试卷和习题册。 “这次合宿是非常难得的机会,如果你因为月考去不成,进度肯定会大大落后的。” 见着对面肉眼可见的丧气,望月佑子开始循循善诱。 “像什么月岛、影山、山口,他们的进度都要超过你了哦。” 日向翔阳浑身一激灵。 像月岛、影山、山口他们都在升学班里,肯定不愁月考成绩。 如果月考不及格,就意味着去不了东京合宿。那么四舍五入就等于自己的进度又要落后他们! 再再四舍五入就等于影山不想给自己托球,自己再也当不了最强的诱饵。 所以,月考不及格等于以后打不了排球了! 顿时,日向翔阳的神情变得无比凝重,严肃地敬了个礼。 “我绝对会完成任务的!” 说完,一刻都不敢耽搁,日向翔阳冲回教室里,掏出崭新的书本。 紧紧握住圆珠笔,准备来一场天昏地暗的大学特学。 于是,十分钟后。 一缕灰烟袅袅从头顶升起,日向翔阳像是报废的小机器人,脑袋重重地砸在桌面上。 天、天书啊! 不会做题其实看答案理解思路也还行,但是连题目都看不懂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圆珠笔骨碌碌滚动,啪嗒,落在地面。 日向翔阳弯腰去捡,恰好周边同学议论声涌入耳中: “那个是4班的影山吧?看着真的好高啊!” “长得也超级帅,好像还是排球部的,听说排球打的也超级厉害。” “还是升学班的,学习肯定也超赞,文武双全啊。” 粉红泡泡和一阵小小的尖叫立马塞满教室。 可影山飞雄似乎已经习惯别人注视的目光,视若无睹地咬着吸管路过。 女生们偷偷围在窗户边,恋恋不舍望着影山的背影。 连带着日向翔阳一并也呆呆地注视着离去的背影。 顿时,一道电流从他的脑中闪过。 对啊,这家伙是升学班的。 那岂不是可以让这家伙来教他功课?! 一不做二不休,日向翔阳抄起习题册,直奔4班。 刚准备趁着午休的小憩影山飞雄被揪出来,表情不爽。 他重重地打个哈欠:“你这家伙,大中午的来找我干什么?” 五指握紧,习题被抓出折痕,拜托的话噎在嘴里。 日向翔阳痛苦地扭过头去。 不知道为什么,怎么也对这家伙说不出“求求你了教教我功课”的话! 在对方极具不耐烦的凝视下,日向翔阳斟酌着语调发问: “就是……你知道我们两周后要去东京合宿么?” “啊?不知道。”影山飞雄一愣,“不是要在宫城和音驹合宿么?” 日向翔阳摇摇头:“突然改掉了!音驹不来宫城了,我们去东京,到时候还有井闼山会来!” “是之前拿过春高冠军的队伍!” 为了防止影山飞雄不知道井闼山是何方神圣,立马补充一句。 捕获到关键词,影山飞雄眼睛亮起来,刚才的不耐烦瞬间烟消云散。 “那……还真是感谢你了,特地告诉我这个消息。” 难得地,他向日向翔阳道谢。 “那我得赶紧好好准备一下,不能输给他们。” 影山飞雄走向教室,衣角却被扯住。 “在那之前,你……你能不能先教我功课?” 脸色涨的通红,日向翔阳小小地扯住衣角,声音不自觉小了三个度。 影山飞雄:“哈?” “因为教导说了,如果月考不合格就不能去东京,以我现在这个成绩绝对要完蛋的!” “所以就请你教我一下功课嘛!” 话音落下,走廊一片安静,两个人大眼瞪小眼,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你说什么?” 肉眼可见地,影山飞雄的脸色迅速灰败下去,声音颤抖。 “请你教教我功课?” “不是,上一句。” “月考不合格就去不了东京……”日向翔阳迟疑地出声,“你该不会也害怕月考吧?” “Boke!!!我怎么可能会害怕……!” 影山飞雄立马强撑起气势,可下一秒,便被一声嗤笑打断。 “大老远就听到有野人在叫,走进一看,没想到还真是王者和小不点啊———” 月岛萤慢悠悠地爬上楼梯,故意用坏心眼的语调强调两人的绰号。 “月岛?!”两个人瞬间大惊失色。 日向翔阳不甘地握紧拳头。 可恶!都特地避开这个坏心眼的毒舌了,没想到还是遇到了! “所以?你们俩在这里吵吵嚷嚷的是干什么?” 细眉一挑,月岛萤语气满是嘲讽。 日向拉下眼皮做鬼脸:“才不告诉你,毒舌岛!” “哦?” 唇边勾起一起轻蔑的笑容,月岛萤目光淡淡地在两人身上上下扫视。 “我猜猜……大概是知道去东京合宿月考不合格就不能去,所以来拜托王者大人给你补习?” “才、才不是!” 日向翔阳别扭地回击,语气分明写着“你怎么会知道?”。 “哦?那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不要觉得学习成绩好就瞧不起人啊!” 被坏心眼的大高个激得上蹿下跳,日向只能无力地反驳,目光看向身侧。 “你好歹说句话啊影山!你不也是升学班的吗?” 可影山飞雄已经瞳光涣散,僵硬地转过脖子,双目无神。 月岛萤轻笑出声:“王者大人因为天天在课上睡觉,成绩已经是倒数第一了哦。” “现在的成绩应该和你差不多?大概高二分班就要被踢回普通班了。” “不过,你可以请他帮你补习,到时候两个人一起挂科也算有个伴。” 洋洋洒洒嘲讽完,月岛萤长腿一迈,脚步轻快越过两人,只留他们在风中石化。 “他说的真的假的?”日向翔阳努力抬起头。 “……” 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影山飞雄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还是无奈地 点头。 “那我们俩完蛋了!”日向翔阳一脸沮丧,“你当时是怎么考进升学班的啊?” 你当时是怎么考进升学班的啊? 这句话直戳影山飞雄的内心,因为过于痛苦而遗忘的回忆重新浮现。 “我们或许……还有救。” 对上日向翔阳茫然的眼神,他低声喃喃自语。 ……。 ………… 泽村大地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排球部。 刚刚小武老师告诉他要去东京合宿的事情,并且调出几位问题儿童的成绩单,要他多加留意。 嗯……虽然一点都不意外就是那几个笨蛋。 但是一想到要让这几个笨蛋全员合格,脑袋就一个赛两个大。 沉重地叹口气,泽村大地推开排球部门,生锈铁门滑动发出酸涩的响声。 啪——! 仿佛一条鞭子抽出,响声清脆,纸页在掀起的风流中飘动。 手里拿着一把超长纸扇,望月佑子绕着长凳走来走去,像是一只监视小鸡崽的老鹰。 而那条长凳边上,小武老师叮嘱的问题儿童正整齐地跪坐成一排,一边颤抖一边奋笔疾书。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受刑。 “这种程度可是去不了东京的哦。” 环视一圈,她皮笑肉不笑地扭扭手腕,关节发出一声脆响。 顿时,跪坐的问题儿童们集体浑身一颤,握笔的手开始疯狂抖动。 望月佑子俯身查看情况,眉头皱起。 嗯……。感觉一味的恐吓效果并不佳。 果然,还是像灰二哥说的那样,蜜糖和鞭子都要一并使用。 她轻轻叹气:“仁花,拜托你了。” 躲在身后的小姑娘,严肃地点点头,从书包里翻出平板。 作为新来的经理,谷地仁花非常认真地履行学姐给她的任务。 她首先来到日向翔阳的身前。 然后颤颤巍巍举起平板:“这是井闼山的王牌,佐久早圣臣,全国前三的主攻手。” 平板屏幕上是佐久早赛场上的截屏动图,一发快攻看得赏心悦目。 日向翔阳差点熄灭的眼睛又亮了起来。 随后,滑动屏幕,照片换成另外一个人。 “这是井闼山的队长,饭纲掌,JOC最佳二传手。” 屏幕上是多段赛场上的剪辑,二次进攻、组织进攻都无比沉稳冷静,将对手玩弄于鼓掌。 顿时,影山飞雄无光的瞳孔睁大,想要看清楚动图里的细枝末节。 可还没等他看清,图片又倏地滑到下一张。 “这是井闼山的自由人,古森元也,也是全国第一自由人。” 这回是一张赛场全景图,在对面二传开始托球时,自由人就已经做出反应,精准预判出落点。 西谷夕瞪大眼睛,全神贯注地盯着短暂的几帧。 平板啪地合上,然后缓缓出现望月佑子的脸。 她笑眯眯地看着大家:“只要月考及格了,就能看到他们了哦。” “所以,我们赶紧愉、快、的、学、习吧?” 瞬间,刚才还无精打采的众人背后突然燃起火焰,大喊着奋笔疾书。 目睹全程的泽村大地:“……。” 望月佑子,恐怖的女人。 ……还好他成绩还算不错。 第128章 128这个球队里是不是有你喜欢的人…… 井闼山学院,坐落于东京都的顶级豪门学校,因为过于恐怖的升学率和拥有不少兴盛的运动社团,成为许多学生向往的梦校。 学校建筑鳞次栉比,外装风格简约却又不失美感,带着些科幻风格的意思,处处彰显学校的审美与财力。 穿着剪裁精致西服的学生们来来往往,日向翔阳不禁握紧拳头。 东京,井闼山,他终于来了! 在这两个星期,他和影山这个笨蛋以及两位学长,经历了惨无人道的学习修行。 这期间,因为觉得自己要完成不了任务,想过不少歪门邪道偷渡到井闼山,但总是被望月学姐的无情铁手制裁。 总而言之,经历了一系列堪称剥皮抽筋的地狱修行后,终于月考成绩合格了! 要在这里学到能让自己变得更强、打败白鸟泽的技术! 咕唧一声—— “非常抱歉望月学姐!!我还想要上厕所!!” 站在洗手间外,望月佑子抱着日向的背包和衣服,无奈地叹口气: “不是一紧张就想上厕所的毛病已经改掉了吗?” “啊……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厕所里还能听到她的声音,日向大声回道,“但是那是在赛场……现在看到这里那么豪华,又难得地开始紧张了。” 零星几个井闼山本校学生路过,有些好奇地看着这个穿着不同校服的女孩。 望月佑子默默将目光移向窗外。 因为一下车日向翔阳就突发旧疾,之前来过井闼山的望月佑子带着他满世界找厕所。 现在看来,似乎一不小心就跑到本校学生的教学楼里来了。 更不幸的是,她不知道这里到底是哪里。 说起来惭愧,虽然来了几次井闼山,但因为食堂过于奢华,她愉快地加入了白福和木兔干饭最积极联盟。 他们三个对去食堂的道路轻车熟路,但问起其他路线就两眼一黑。 就在犹豫要不要趁着空闲抓一个幸运路人问路时,一道熟悉平静的男声从后面响起。 “望月,你怎么在这里?” 望月佑子猛地回过头去,一片片樱花从飞入室内,窗边的黑卷发少年垂下眼,眼神沉静。 是佐久早圣臣。 他手臂上搭着藏蓝色校服外套,白色衬衫整整齐齐扎进制服裤,显出修长的双腿与精瘦的腰身。 “后辈突然闹肚子了,所以就来这边了。”她上下打量着对方,“你呢?” 这次他们来的很准时,提前约定集合时间半个小时抵达。 加上带着日向到处奔波的时间,现在应该差不多集合了吧? “班里轮到我值日,刚刚结束。” 佐久早声音平静,突然眉头一皱。 “来之前说过今天的空气质量很差,为什么没有带口罩?” “啊…这个,来得太匆忙就忘记了。”望月佑子尴尬地挠挠脸,“不过天气看着还算不错,应该没问题吧?” “只是天气看着还不错,但是颗粒物含量很高,呼吸道的健康需要注意。” 说完,他掏出一个全新口罩递给她。 “东西太多啦,等一会儿再给我吧。” 望月佑子好奇地歪歪头,顺带遗憾地展示挂满运动包和衣服的双手。 总感觉……佐久早口袋连接了哆啦A梦的次元口袋,总能掏出一些神奇的小东西。 可就在她回忆佐久早的口袋到底有多少神奇小东西时,袖口粘带的洗衣液香气扑来。 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穿过发梢,轻轻地将垂在胸前的鬓发别到她的耳后。 “多一秒接触,呼吸道的危险就会多一点。”他给出的理由非常义正严辞。 塑封包装被撕开,修长手指勾着挂耳绳,轻轻地绕过她的耳垂。 因为身高差距明显,佐久早微微俯身,额头贴近。 眉上两颗排列整齐的黑痣就在眼前,黑卷发随风晃动,有几根发丝被吹散。 “抱歉,望月学姐,让你久等了!” 日向翔阳从卫生间里跳出来,打开水龙头,认认真真地搓洗手指。 温热的水流穿过手指,他正在感叹不愧是大学校,连洗手水都是温水时,无意间瞥了面前的镜子一眼。 镜子照出走廊里的情况,发现有个陌生的高个男生出现在望月佑子面前。 距离很近,还俯下身,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瞬间,他一个激灵,水龙头都没来得及关,咻地挡在望月佑子的前面。 “你你你、你谁啊?!” 对面那个人个子挺高,一时间没看清楚对方的样子,但他依旧勇敢地挡在学姐面前。 光天化日,真有像田中学长那样说的人啊! 在跑来找厕所前,田中前辈向他发表重要讲话,要求一定要看好望月学姐。 当时他一脸茫然,觉得不会有人图谋拐走学姐。 可田中学长一脸高深莫测,意味深长地拍拍他的肩膀。 “我就是男人,这个年龄的男人在想什么我会不知道吗?” “交给你了,日向,绝对不能让别人削弱乌野的实力。” 不愧是料事如神的田中学长,日向翔阳决定绝对不会辜负学长的嘱托,不自觉又把胸膛往前顶了顶。 可头顶却轻飘飘传来一道声音:“这家伙是谁?” 对方丝毫没有接话的意思,而是直接越过他问身后的望月佑子。 “是我的后辈啦,我们乌野未来的王牌,话 说回来,日向你没认出来他是谁吗?” 面上已经覆上一层薄薄的口罩,望月佑子说话声音有点闷闷的。 闻言,日向翔阳才后知后觉地抬起头。 立马和漆黑到没有一丝高光的黑色瞳孔对视。 一只恐怖直立鼬在自下而上地凝视圆头圆脑的橘毛小狗。 “佐久早……前辈?!” 受惊的橘子小狗立马瞪圆眼睛,后知后觉加上敬语。 毕竟这段时间可是靠盯着佐久早的照片熬过补习,怎么可能认不出对方! 佐久早圣臣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视线开始上下扫视他的身高。 日向翔阳:“……。” 他感觉自己头顶已经自动长出一条虚线,直到与佐久早的发顶平齐,然后还贴心地标出两人的身高差。 怎么啦!长得矮就不能想当王牌了吗? 橘子小狗郁闷.jpg 望月佑子伸手摸摸蓬松的橘发:“虽然我们家孩子先天有些劣势,但是他很强,未来肯定会成为球场上谁也不能忽视的存在。” 佐久早点点头,带他们向排球馆走去:“我很期待。” 两个人已经向前走去,日向翔阳还呆在原地,不自觉地吸吸鼻子。 好像还是第一次有人夸他很强,其实连他都觉得自己的技术烂到爆。 学姐说这个话……是在护短吗? 突然,望月佑子的声音远远地传来:“日向,再不跟上来就要迷路了哦。” “啊……是!非常抱歉!” 日向翔阳慌慌张张地跟上去,不禁握紧拳头。 这段时间被白鸟泽暴打,总结了很多经验和错误,技术也开始提升。 等会儿的练习赛一定要好好表现,绝对不能辜负学姐的期望。 于是,两个小时后。 砰—— 高速旋转的黄蓝色球即将越过球网,直奔井闼山无人防守的后场空隙。 论谁来看,这记快攻必将吃下一分。 可令人没想到的是,在越过球网上空的瞬间,两只手掌突然从网后升起,砰地回弹至乌野半场。 匆忙鱼跃过来的西谷夕指尖恰好擦过球身,排球触地,一上一下跳动着弹出球场。 乌野VS井闼山第一场训练赛结束!乌野被零封! 井闼山队员欢快地拍手庆祝,一网之隔,乌野全体呆在原地。 在宫城被白鸟泽暴打,他们并没有想过一局就赢下井闼山。 甚至可以说,来之前就是做好被摁在地面摩擦的准备。 但之所以有这么大的反应,是因为—— 乌野最引以为傲的武器、怪人速攻被拦下了。 一开始,井闼山见到怪人速攻时表现得也很惊讶,但短短两小局的时间,却能够直接拦网成功。 而且还是单人拦网。 白鸟泽的拦网手也拦下过怪人速攻,大家也并没有把怪人速攻当成百分百得分的必杀武器,但是—— 后面接下来的几场训练赛,怪人速攻得分率为0。 短短几场比赛的时间,乌野引以为傲的武器就被对手彻底摸透。 乌养系心连咳了好几声才让大家恢复正常,球员慢慢吞吞地走向候场区。 场上被打没了心气,赛后的复盘时间大家的情绪也十分低落。 其中最自责和烦躁的就是日向翔阳。 他认为是自己的原因导致进攻失败,需要更换别的策略,可一旁的影山飞雄却坚持自己托球没有问题。 就在两个人的矛盾一触即发时,一直沉默的望月佑子突然出声: “乌养教练,我有个想法,你看看可以吗?” 乌养系心瞥她一眼,两手一摊。 “如果是队内调整需要和大家商量的想法,请讲。” “但如果不是的话,你完全可以自己做主。” 这个小姑娘因为之前把自己坑进队伍,导致后面对自己毕恭毕敬,甚至一昧听从他的建议。 这好像还是她第一次主动提出自己的想法。 索性,乌养系心眼皮一掀,低笑出声: “毕竟,这是乌野赋予你的权力,你现在可是能和我们这帮坐板凳的人平起平坐,不是吗?” 望月佑子点点头,径直走向井闼山的半场。 然后立马就给乌养系心开了个大眼。 她直奔井闼山教练跟前,几乎没有什么前摇,非常直接地提出自己的请求。 ——让井闼山和乌野互换二传手,再来一场比赛。 令人意外的是,井闼山教练很爽快地答应了这个请求。 不过,还是有条件,和以前的老规矩一样。 望月佑子很愉快地接受条件。 两边协议达成,双方的二传手互换队伍。 趁着热身时间,饭纲掌笑眯眯地揽过影山的肩膀,将自己的重量压在他身上。 “其实我看到乌野第一场比赛就很好奇一个问题,你可以告诉我吗?” 影山飞雄呆呆地眨两下眼睛:“什么问题?” “噗嗤”轻笑一声,饭纲掌眼底的笑意加深,语气神秘: “你在这个球队里是不是有喜欢的人啊?” 第129章 129交换二传。 “喜欢的人?”影山飞雄茫然地跟着重复一遍,开始认真地思考。 清秀的细眉皱成一团,眉心捏出小小的川字,仿佛在思考什么世纪难题。 但影山飞雄也没思考出个所以然,很好学地提问: “饭纲学长,有喜欢的人是什么感觉?” 这回轮到饭纲掌傻眼了。 不是!他只是想调侃调侃托球风格,顺带逗逗这小子玩,怎么还开始正儿八经纠结喜不喜欢的问题了? 他是会问那么八婆问题的人么?! “影山啊……从小到大没有人说喜欢你吗?” 饭纲掌端详着对方的样貌,心说看起来不应该啊…… “有的。”影山很乖巧地点头,“但是我不太理解喜欢别人的意思,所以都拒绝了。” “等等,没人试图教教你这是什么意思吗?” 饭纲掌无语凝噎,总觉得在和一个未开化的石头说话。 “没有,她们和我说了很多话,但我不明白为什么要和我说。”影山飞雄像是一个认真回答老师提问的小学生。 就比如有个女生和他说,我今天居然昏昏沉沉睡了半天。 这换成别的男生就要问了,怎么睡十二个小时的?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女生接着就会哭唧唧地说自己身体多么不适、多么难受,随后男生紧跟其后,提出要上门探望,遂成就一段恋情。 但影山飞雄只会回一句,你居然睡了十二个小时,多睡的时间都够我体能训练完毕再加一组力量训练了。 说完,他丢开手机出门慢跑,再也没回过消息,留女生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饭纲掌直接乐得笑出眼泪。 看这个乌野新任二传手的技术和风格,本来以为是个高冷聪明的池面后辈,没想到本人却是个未开化的石头脑袋。 “饭纲学长,为什么要笑?”影山飞雄很不解。 “就是觉得影山你真的好可爱。” 饭纲掌已经乐得直不起腰,整个人全靠影山飞雄支撑。 等他笑够了,抬手抹掉眼尾的泪珠,突然语气深沉地开口: “其实呢,喜欢这个事很好理解,就像你对排球的感情。” “啊?”影山飞雄不明白人为什么能和排球类比。 “就像是你打排球啊,你喜欢一个人,一天没见到就难受,别人和她玩的好你就想比过那个人,让那个女孩的眼睛只看你。” “还有呢,你打球肯定是想和球和平共处吧?喜欢别人也是一样的,你为了她开心,会想讨好她,装乖卖丑都可以。” 饭纲掌循循善诱,想把这个话题引回最初的轨道。 可没想到,他越往下说,影山飞雄似乎开始对号入座,脸颊和耳根绯红一片。 喂喂喂,他本来就是随口调侃一句,还真有啊? “你现在 脑袋里想的是谁,那就是喜欢谁咯。” 饭纲掌满脸窃笑,像故事话本里故意捉弄小孩的坏心眼黄鼠狼。 他把压低影山飞雄的肩膀,强行将他对准乌野的候场区。 “是谁?学长会帮你保密的。” 说完,他指了指正在进行数据记录的清水洁子。 影山飞雄沉默。 “那是她吗?” 他们朝向正在递水的谷地仁花。 影山飞雄面色平静,继续沉默。 “那……是望月?” 饭纲掌眯起眼睛,一时间没有找到望月佑子的身影,只能试探地发问。 可没想到话音刚落,影山飞雄整个人像是烧开的开水壶,整个人冒出热气,慌慌张张地大喊开始解释。 “才、才没有的事!我对望月学姐只有对前辈的尊敬!” “饭纲学长你这样乱猜,会让望月学姐很困扰的!” 饭纲掌笑得直不起腰:“只怕望月困扰?你不困扰吗?” “我……我也会困扰的!” 或许是因为笑得太过分的缘故,饭纲掌居然笑得打嗝,噎得说不出话。 天地良心,他一开始可不是想这么八婆听八卦,只是想委婉地提醒一下对方的问题。 但是这小子也太好懂了吧!什么青春期少年的心事被套出来,可不是他故意的。 这个时候,一道温和又无奈的声音从他们的身后响起。 “饭纲学长,你就不要逗我们家的孩子玩了。” 不知何时,望月佑子站在他们的身后,无奈地叉着腰谴责逗小孩的行为。 “我知道的,但是你们的学弟实在是太可爱了,忍不住啊忍不住。” 饭纲掌赶紧放开影山飞雄,又抬手抹了一把笑出来的眼泪。 “话说回来,你刚才听到我们说什么了么?” 饭纲掌状似不经意一问,身边的影山飞雄整个人立马变得像一颗熟透开始渐渐发红的蓝莓。 “你们说什么了?”望月佑子疑惑地歪头。 “没……我们什么都没……!” 影山飞雄慌慌张张地开口,声音直接被饭纲掌压了下去。 “那我们就不能说了,这可是男人之间的小秘密。” 刚才笑也笑够了,饭纲掌拍拍影山飞雄的肩膀,将他向井闼山的场地一推。 “打球太讨好可是赢不了比赛的,太腼腆可是追不到女孩的。” 缓步走向乌野场地,饭纲掌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特地咬重尾音。 “你记住了吗?影山同学?” …… ……… 热身结束,双方的二传各就各位。 一身黄绿色球服的饭纲掌在乌野黑球服之间,显得无比扎眼。 反倒是站在井闼山队伍里的影山飞雄,成为半场中最不起眼的存在。 单手叉腰,饭纲掌笑眯眯地转向乌野众: “虽然大家和对面有差距,但还是来争取拿下一小局的胜利吧?” “不过话说在前头,我不暗恋你们,可不会像那小子传讨好你们的球。” 背后的横断幕飒飒作响,话语之间,饭纲掌带着几分强硬命令和胁迫的气势。 “希望我们可以好好合作。” 开场的哨音响起。 首球过网,球网两边十二个人开始跑动,两方的拉锯战正式拉开序幕。 随着战局拉长,双方队伍交换二传手,似乎并没有带来什么意外的情况。 比分依旧是井闼山遥遥领先。 即便拥有JOC全国最佳二传手,在实力的差距面前,也难转颓势。 又一球飞入乌野后场! 这一球不知为何打点比以往要低,乌野拦网顺利触球,一传很完美地托起。 “机会球!!”场上大喊。 饭纲掌三步上前,与此同时,井闼山拦网手立马在网前就位。 毕竟是朝夕相处的老队友,饭纲掌知道对方的拦网难缠,索性将拦网甩开,传给面前无人防守的月岛。 可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乌野将要得分时—— 啪嗒一声。 长直手臂挥出,指尖恰好与球擦过,未受到触击的球顺着地心引力牵引落地。 因为托球太高,月岛居然没扣到! 哔哔——!得分的哨音响起。 场面一度沉寂。 这怎么来看,都是二传手的失误。 但对方毕竟是强校的队长,又在对方的主场,实在不好意思多说什么。 可对方也丝毫没有认为自己失误的意思。 饭纲掌懒懒地一抬眼皮:“戴眼镜的同学,你刚才为什么不跳高点?” “哈……?” 月岛不服气地挑眉,一场唇枪舌战就在眼前。 与此同时,场下也坐不住了。 “哈……真不愧是豪强的队长,哪方面都很强势。”乌养系心扶额,“他不想想我们和他的队友之间的差距的吗?” 小武老师一脸茫然:“你是说饭纲同学像以前的影山那样吗?” 望月佑子盯着前方,轻轻地摇摇头。 “不是的。饭纲学长应该是最清楚我们和井闼山差距的人,托球并没有为难人。” 北川第一时期的影山和饭纲掌相比,区别就在于一个逼瘸子跑马拉松,一个逼常年不运动的人跑三千米。 “他只是在逼迫球员把一切发挥到极限。” 望月佑子之所以那么清楚,是因为她一直在负责着部里的体能训练。 作为部里体能差等生,她盯得月岛很死。 除了必要的耐力训练,月岛的弹跳、挥臂训练都是她全程一对一盯梢。 刚才饭纲掌托球的高度对于刚入部的月岛来说根本做不到,但对于现在的月岛来说完全绰绰有余。 但教练和其他队员一致认为做不到,甚至连本人都无意识跳低漏球,只能说明一个原因。 “那你的意思是?”乌养系心立马反应过来。 “以月岛的能力完全能接到刚才的托球,只是大家都习惯了原本的托球,才会认为那是强人所难。” 不止是月岛本人的反应,就连教练下意识地认为这是在强人所难,就能说明一切问题了。 ——因为原本托球的在配合着月岛舒适的跳跃高度,所以大家都认为月岛只能跳那么高。 其实他早就能跳得更高,只不过场上没人盯梢,他习惯性在舒适区跳跃而已。 “……其实前几局的比赛,有好几球可以得分,但是因为击球点过低,导致的失分。” “当时我不太清楚是飞雄的问题,还是其他人的问题,所以就想交换二传看看。” 场上局势不断变化,望月佑子敲敲笔尖,默默在本子上记录。 “不过现在可以确定了……是飞雄的问题。” 心理学广为流传一个效应,如果一只被抛弃的猫被再次捡回去,哪怕它之前的性格多么恶劣,也会变得无比温顺,开始极尽讨好主人。 她想,影山飞雄也是一样的。 因为被曾经的队友抛弃过,所以面对新的队友时,用无比纵容的托球讨好着别人。 甚至这一点还在不断辐射到日常生活之中。 比如说……在平时他有意无意对她的讨好,哪怕提出再过分的要求也会答应。 第130章 130猫头鹰赶往战场(。)…… 望月佑子起身叫了暂停。 大家扯着衣领扇风,纷纷围在她的身边。 在场上的众人并没有听到候场区的对话,以为是要说托球的问题,特别是泽村大地,疯狂地向她使眼色。 毕竟论谁来看,这一球的失误都是二传的托球问题。 尤其是月岛,事不关己地站在最后,慢条斯理地喝着饮料补水。 “月岛,你为什么要站那么后面?” 环顾一圈,望月佑子目光和煦,话音直奔躲在最后的大高个。 本来也高高挂起的乌野众人集体虎躯一震,脸上肉眼可见地褪去色彩。 这个语气、这个眼神,是想要干什么?! 难道是不忍心指责对面二传?所以借机隔山打虎? 那想要瞄准的目标该不会是他们吧?! 对面也不是什么魔鬼,顶多是多喝几口怪味蛋白粉、在清晨四点半奔跑挥洒青春,或者多加几组训练第二天都要腿抖着上学而已。 瞬间,其他人自觉地向两边退去,让月岛面对面望月佑子,充分诠释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社团文化。 月岛,祝你平安,如果不平安也不要把血溅在我们身上。 看热闹的饭纲掌立马吹了声口哨,将气氛拉到最高点。 “刚才你能跳到那个位置的吧?” 不等对面解释,她继续皮笑肉不笑地发动眼神攻击。 “……是。”月岛别扭地别过头,不是很愿意承认自己刚才偷懒了。 此言一出,生怕被波及的大家一愣,面面相觑。 不是托球的失误?是月岛本来就能跳那么高? 可是他们怎么不知道 ? 不过他们很快就反应过来,体能训练是望月佑子全程负责,跳跃挥臂那些训练都包含其中。 月岛体能在他们一群人中最差,一直是重点盯梢对象。 所以,月岛能跳多高,望月佑子肯定是最清楚的人。 望月佑子接着往下问:“那为什么不跳起来?是不想吗?” 月岛萤不情愿地超小声回答:“……以前习惯了。” “原来如此!”日向翔阳从人群中探出脑袋,以拳击掌,“之前影山给月岛的托球,都是月岛平时习惯跳的高度。” “所以,我们才觉得月岛压根跳不了那么高,其实他早就进步了!” 橘子小狗认真地总结,被望月佑子奖励摸摸头,立马开心地原地蹦了两下。 “日向说得没错,是飞雄之前的托球太惯着大家了。”望月佑子环顾众人,“所以,大家从现在开始要习惯饭纲学长的托球模式。” “因为以后,飞雄不会再托讨好的球给大家了。” 其实望月佑子还是挺能理解影山为什么会这么做。 因为之前被队友抛弃,害怕在这里重蹈覆辙,所以以大家的习惯作为托球的标准。 但是这样的想法是不行的,如果想赢下去,就必须改掉这个习惯。 必须要从讨好型的二传变回以往的讨伐型二传。 日向翔阳跳起来:“那学姐想让他又成赛场上的王者了?” “是的。”望月佑子没有否认。 但是大家都知道赛场上的王者是什么样子,场面立马陷入沉默。 可一道声音打破僵局。 “那不挺好的嘛!” “这样能让我们得分,也能激发我们的潜能。”日向翔阳手舞足蹈向大家解释起来,“而且!影山要是托强人所难的球,我们和他说就好了。” 他笑眯眯地指指唇角,“毕竟我们很擅长沟通嘛!” 有了日向翔阳打头阵,刚才紧张怀疑的氛围瞬间烟消云散,大家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是的,过去的实践证明了现在这个状态打不赢强校,如果想要赢的话,就不可能一直守着老本不变通。 催促上场的哨音响起,望月佑子看向身侧:“那后面就麻烦你了,饭纲学长。” “我想看看被激发全部潜能的大家,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 饭纲掌耸肩笑道:“不麻烦,我正想给对面那几个神头鬼脸的家伙一点教训。” “赢那群家伙一个小局还是没问题的。” “干什么啊!你们这群家伙,对队长有点尊敬好不好?!” 说完,他愤怒地向球网后面对他做鬼脸的几个大个子竖起中指。 比赛重新开始。 黄蓝色小球旋转着在球网两边来来往往,在落地后,又再被抛起。 随着局势焦灼,乌野居然开始逐渐缩小分差,直至比分与井闼山持平。 “气死我了,饭纲那个家伙!” 又一球甩开拦网,井闼山的拦网手连鼬拓哉气鼓鼓地破防大喊。 那家伙了解他们,知道他们的拦网不是一般难缠,索性故意把球传来传去,耍着他玩! 这场比赛下来,一定要把不能和心黑二传做朋友告诫后人。 然后他就精准收到网对面饭纲的中指攻击。 “我现在就想把那个家伙揍一顿,佐久早你去不去啊?!再不去等会儿乌野要反超了!” “他们还不太适应的。”汗液流过两颗黑痣,佐久早用手扇扇风,“乌野的体能消耗也很快,大概率是不适应饭纲学长的托球模式。” “只要再等一局,估计就要显出颓势了。” 说完,佐久早默默叹气,不明白三年级的前辈为什么那么不稳重。 井闼山的拦网手咬牙切齿:“赢不赢的无所谓,主要我不想看饭纲那家伙小人得志。” 突然,他想起什么,满脸希冀地看向影山飞雄。 “你是乌野的二传,肯定很了解你的队友吧?能不能来几个很恶心的,让你们自由人接不到的球?” 影山飞雄陷入沉思:“……有一点难。” “为什么?对面又不是密不透风的墙吧?”连鼬拓也问。 在他的视角看来,现在乌野难缠的只有了解他们的饭纲和那个个子不高但很有精气神的自由人。 虽然这个要求可能对别的二传有一定难度,但是影山并不属于做不到的行列中。 “因为各位前辈的击球点可能达不到那种托球的高度。” 影山飞雄犹豫片刻,还是选择说出自己的真心话。 毕竟……不想再有因为托球在场上被指责的经历了。有些话还是在对局开始前说清楚比较好。 气氛立马一滞。 佐久早拧起眉头:“你说我们达不到的高度?这个是基于什么判断的?” “根据各位前辈的习惯跳跃高度,前面几场训练赛我有观察到。”影山飞雄老老实实回答。 “哇,我说今天怎么打得那么省力气!” 连鼬拓也哈哈大笑起来,手臂压在影山的肩膀上,故意压弯这个呆头呆脑外校学弟的脊背。 “我们家那个二传可坏了,每场比赛都要逼我们跳到能跳的极限。”他笑得眼睛弯成月牙,开始循循善诱。 “所以,把那个托球的高度调高也是可以的。” “毕竟,我们是井闼山。” 说完,他放开影山,转头问其他队友:“你们咋说?别让外校的看不起我们井闼山啊!” 其他队友狠狠地剜他一眼,开始疯狂吐糟。 但大家的结论很一致,只要不把球托到天花板,你想咋托就咋托。 漂亮的蓝色瞳孔微微睁大。 莫名其妙地,刚来陌生队伍的拘谨、不安,在此刻烟消云散。 双掌缓缓合十,影山飞雄微微勾起嘴角:“乐意效劳。” ……。 ………。 这场练习赛最终还是由井闼山拿下胜利。 不过可喜可贺的是,逐渐适应饭纲掌强势至极的托球风格后,乌野居然奇迹般地拿下一小局的小分。 虽然很微不足道,但已经是由已经开始进化的影山,带领乌野的未来小缩影。 这一场训练赛结束,下午的集训暂时告一段落。 晚上音驹和枭谷会一起过来,才意味着这次合宿正式开始。 几个外向的井闼山队员一边扯着影山,一边大喊“饭纲你别回来了!”。 乌野的二传手又乖技术又好,性格恶劣还爱强迫人的老登还是别回来了! 忽视周围吵吵闹闹的气候,望月佑子径直走向躲在角落休息的月岛。 她直接开门见山:“后面的体能训练,你要加练。” 金发少年神色冷淡,低低“嗯”了一声,没说答应还是不答应。 “你就不问为什么吗?”看他手里的饮料喝完,望月佑子又抛了一瓶过去。 月岛萤接过饮料,反问:“这种事情问不问都无所谓吧?反正答不答应‘您’都会让我答应吧?” 对方仿佛自暴自弃地往后一倚,却酸溜溜地咬重敬语的音节。 望月佑子来了精神。 嚯,这小子开始闹脾气了。 “未来的飞雄应该会比你见到的还要强,你愿意看着你口中的‘王者’,走得越来越远吗?” “我记得当时明光哥咋说的来着?说飞雄打球可是前途无量啊——” 望月佑子一边使用激将大法,一边观察着月岛萤的神情。 闻言,月岛萤不动声色捏紧饮料瓶,修长好看的双腿站直。 良久,他才拧巴又别扭,超级小声地回了句:“知道了。” “我们家月岛真是个好孩子。” 她想像摸日向那样摸摸头,但发现月岛萤个子太高,手根本够不到。 可恶……突然感觉前辈的面子没有了。 望月佑子开始疯狂眼神暗示。 你是后辈,你要让让前辈,你懂的吧?懂的吧? 月岛萤淡淡瞥她一眼,别扭地转转眼珠,僵持了很久才开始不情不愿地缓缓弯下腰。 望月佑子心满意足地伸出手,打算心安理得地享受后辈的妥协 。 可还没等她的手触到发顶,视线骤然升高。 腰部被人从后面握住,她只穿了一件短袖,那只手掌炽热的温度隔着单薄的布料,一点点传递给她的皮肤。 随后,被强行翻转,像是小时候被长辈举高高,望月佑子被举着转了两圈。 黑色长发如瀑布般垂下,落在来人锻炼结实、线条好看的肩膀上,发尾扫来扫去。 望月佑子想看清楚是谁,下一秒,比阳光还要明烈的笑容之中落入蓝色大海。 “好久不见啊,望月!”木兔笑得大大咧咧。 而他身后,是一并跟着过来的音驹和枭谷全员。【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130-140 第131章 131告诉你一个秘密。 望月佑子感觉自己的腰一软。 滚烫的掌心贴在腰边,一只袖子被大大咧咧撸起,露出线条好看、青筋微微鼓起的小臂。 望月佑子可算明白,自己小时候像抓娃娃一样把无辜路过的猫猫抱起来,猫猫为什么都想挣扎着逃跑了。 现在和那个情况很像,不过是被抓起来的猫猫是她罢了。 “好久不见,木兔学长。” 因为脚步腾空带来不安全感,望月佑子语气勉强保持平静,但是双手却忍不住扣住木兔的后脑勺,黑白发从指缝间溢出。 “真的很久了!我都以为高中毕业之前见不到你了!” 木兔并没有意识到一群人的视线正集中在他身上,又带着望月佑子转了两圈。 此时,跟在后面的枭谷才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之处。 等走近看清,木叶一口喷了出来,“木兔那个家伙,在、在、在干嘛?!” “木兔学长不是说要先去挑衅一下佐久早和饭纲学长么?” 赤苇走在最后面,低头踢着石子,第一时间没看到体育馆里的情况。 木叶弱弱指向对面:“不是在挑衅佐久早和饭纲,他们俩在旁边看着呢……” 闻言,赤苇顺着指尖看过去,立马瞳孔地震。 说去挑衅别校,他其实还算接受良好,毕竟木兔学长丢人也不是一次两次,也不差这一回。 当着三个外校人的面,把别校领队举起来转圈圈实在是太超模了。 可还没等他往前走几步,一道黑影迅速地从身边掠过,卷起鬓边碎发。 “木兔你这个混蛋!!!你在干什么呢?!” 黑尾犹如一道旋风从后面冲上来,毫不犹豫给木兔的腰一拳。 “痛痛痛……”木兔紧急放下望月佑子,不满地看向黑尾,“我和我姐姐好久不见也会这样打招呼,怎么了?” 猫头鹰理直气壮.jpg “望月不是你姐姐吧?”黑尾把望月佑子拉到身后。 “黑尾你在气什么啊?”猫头鹰被说的一愣一愣的,语气耿直,“望月不都不是你们的经理了么?” “……”黑尾一时语塞。 这话不就是在点他有什么资格管这事吗? 邪恶猫头鹰平时看起来呆头呆脑,有时候说起话来倒是能气死个人。 无奈,他选择佩戴起以往的称号。 “高达保护驾驶员是天经地义的好不好?你别想着把别人学校的人拐走!” “高达啊……”木兔抬手摸摸下巴,陷入沉思,“这个称呼好酷,我也想要!” 眼睛冒出闪亮的星星,木兔眼巴巴地看向望月佑子。 就差快快让我佩戴称号说出来了。 “那……。”望月佑子犹豫着开口。 黑尾直接打断两个人:“不可以。” 满头都是黑线,黑尾上前一步,挡在他们面前。 “这个有我一个人就够了。” 语气和态度都很坚决,黑尾垂眸对视,分毫不让。 顿时,木兔双手环胸,不服气地撅起嘴: “什么嘛,黑尾你真小气。不给就不给嘛!” 看着对面理直气壮的样子,黑尾气极反笑,正想用激烈的言语逼退对方时,一片黑压压的阴影笼罩在他们身上。 黑色球服一字排开,站在中间的泽村大地皮笑肉不笑地问:“请问二位找我们家领队有什么事么?” 旁边,还站着西谷和田中轮流进行精神攻击,面容扭曲到像山林野寺里的狰狞雕像。 其他人亦是用看黄毛的眼神看着他们。 扫视围着他们的乌野众人,黑尾陷入沉默,目光最后落在旁边的望月佑子身上。 和以前一样穿运动服时扎个高马尾,但身上穿的衣服却是漆黑的、属于乌野的队服。 确实,他现在已经没有什么立场站出来说话了。 不过看着其他人紧张兮兮的神情,突然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至少能证明,她在新队伍里面有交到很多朋友、有爱护她愿意帮忙的伙伴们。 顿时,胸腔微微起伏,黑尾轻快地笑出声: “谢谢你们。” 在场乌野众人一愣,不明白这个陌生的鸡冠头怎么突然道谢,一脸茫然地注视着他扯走过来招蜂引蝶的大猫头鹰。 …… ……… 下午的训练赛结束后,留给各队的是一段还算长的休息时间。 在这期间,井闼山的领队将大家带到分配到的宿舍里。 和之前合宿时,挪用空教室睡大通铺不一样,井闼山非常豪气提供数间学生宿舍。 双人寝室、独立卫浴、全天热水供应。 谷地仁花看得叹为观止。 这就是金钱的力量……!用财力欺负她们这些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小妹! 望月佑子笑眯眯地揉揉自己到处探索的可爱后辈。 “不止是宿舍,井闼山的食堂也很棒哦。” 哪个窗口的饭最好吃、哪个阿姨给的最多、什么时候会有特供甜品,她如数家珍传授给面露崇拜的谷地仁花。 “那……!望月学姐,我们到时候一起去吧!” 谷地仁花笑起来,侧边的小辫子也很开心地翘起来。 “嗯……今天就算啦。” 望月佑子再次摸摸她的发顶,微笑着回应她疑惑的眼神。 “我想趁着现在有空,先去找我以前的队友一趟。” 谷地仁花愣愣地问:“是那个个子很高,黑头发的前辈么?” “对,是他,也还有其他人。”望月佑子笑着回答,顺带轻轻带上房间的门。 分给男生和女生的宿舍距离并不远,不到五分钟的路程就可以走到。 走廊回荡望月佑子的脚步声,她掏出手机,开始编辑信息。 注 意力全在手机界面上,以至于碰到一个硬硬的东西,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撞到人了。 “咦?望月?你怎么在这里?”木兔疑惑地声音从头顶飘来。 望月佑子揉揉被撞到额头:“非常抱歉,木兔学长,刚才撞到……” “这种事情没事啦,正好我也有事想找你!” 木兔大大咧咧地甩甩脑袋,语气突然变得非常神秘。 “什么事情呀?”望月佑子很懵。 “是秘密,我只告诉你一个人的秘密!” 眼神变得正经,木兔语气无比严肃,拽着她的手腕就风风火火往前冲。 在转了三个拐角,爬了五层楼梯后,他们终于在一个无人的储物间前站立。 木兔很熟悉地打开储物间的门,灰尘簌簌抖落。 明明是别人的学校,他倒是显得特别轻车熟路。 “木兔学长,是什么秘密要告诉我呀?”望月佑子后一步走进去,环顾四周。 这应该是个堆积平时废弃资料的储物间,铁柜子上堆满发黄的书本,甚至还有几本被没收的推理小说夹在里面。 可木兔并没有想要直接说的意思,他打开一个空柜子,整个人缩了进去。 还顺带拍拍她铁皮,示意她也钻进来。 “为什么要钻进去?” 望月佑子有点疑惑,越发觉得对方实在是太像一只猫头鹰了。 猫头鹰喜欢在隐蔽的地方筑巢,木兔也总会找到一些奇奇怪怪的角落,一个人偷偷摸摸缩在里面。 木兔一本正经回答:“秘密要在隐蔽的地方说。” 猫头鹰再次理直气壮.jpg 望月佑子开始头脑风暴,思考各种可能性。 A.拒绝进入柜子,木兔学长会开始怀疑人生,然后进入消极模式,严重影响集训的状态。 B.拒绝进入柜子,但是蹲在旁边,木兔学长会怀疑自己找的地方是不是很差,然后重复A选项。 C.进入柜子,木兔学长很快说完,大家无事发生。 想来想去,只有C选项可行,她最后无奈地选择一并钻了进去。 这个柜子里面的空间还算充足,只有一排累起来的书本,恰好当她的靠背。 不过,要容纳两个人就略显的拥挤了。 “木兔学长,你现在说吧。” 望月佑子努力地往后缩了缩,但还是不可避免地两人膝盖相碰。 “嗯……其实就是我在你不在的几个月有好好锻炼啦,肌肉锻炼得超级结实。” 木兔把柜子门合上,昏暗的环境内,只能看到金色瞳孔反射的淡淡光泽。 “啊?就是这个?”望月佑子一愣。 “是啊是啊!”木兔负气地撅起嘴巴,“木叶他们都没有发现,还说我是不是变胖了,气死我了!” “可能天天在一起,所以看不太出来?” 她给出合理的解释,顺带夸夸对方的训练成果。 他哼唧两声,勉强接受这个解释,“那我要等到比赛的时候来个超级扣杀,吓死他们。” “你记得一定不要告诉他们哦。” 望月佑子认真地点点头:“我会帮木兔学长保密的。” 但实际心里想的是一定要赶紧偷偷告诉枭谷的人。 如果来个超级扣杀的时候没人夸锻炼好的肌肉,木兔学长肯定又要陷入新一波的自我怀疑中。 到时候陷入消极模式开启全体出动搜寻模式更难办。 “那我们就先出去吧。” 见事情已经说完,望月佑子伸手想要推开柜门。 可指尖将要触碰铁皮时,突然被温热的大掌遏住手腕。 掌心长着打球起的厚茧,粗粝地磨蹭着细腻柔软的皮肤。 心脏猛地一跳,望月佑子顺着那只手要带她去的方向看去。 刚才为了不膝盖碰膝盖,木兔两条长腿主动敞开,将她的腿夹在中间。 排球裤柔软的面料垂下,露出长护膝和裤子之间暧昧又恰到好处的的缝隙。 那只大掌轻轻地将她的手心摁在结实有力的胸膛上,金色瞳孔闪过一丝晦暗的光芒。 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能感受到饱满柔软的胸腔微弱的起伏。 随后,大猫头鹰抬起眼睛,有些委屈地看着她: “你不要摸摸看吗?” 第132章 132朋友也可以是妻子啊。 望月佑子一脸茫然地把手收回来:“为什么要摸?” “欸?你不想摸吗?”猫头鹰秒变豆豆眼,一脸无措,“我亲戚他们都想摸摸看嘞。” “可是,我之前没有摸过男性,也没有想摸男性的想法。”她的语气很无辜。 说完,望月佑子开始端详对方。 嗯……虽然这么说有点下流,但是胸肌确实练得很好。 运动服拉链被拉下领口,透过松松垮垮敞开的外套,能看到下面的队服胸口上的印字被撑宽很多。 和平时略显稚气的行为不同,这具身体充满着独属于雄性的荷尔蒙,神似猫头鹰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 如果对方想的话,以他们俩的体型差,木兔可以毫不费力地将自己圈在怀里。 有一瞬间,她下意识觉得,如果稍微不小心就会被对方偷偷叼走。 “你是觉得我的肌肉练得不够好么?” 金色眼睛变成开始颤抖的蛋花眼,木兔吸吸鼻子,说话声音带上委屈的气声。 从来没有合格过的数学笨蛋,等量代换的逻辑也很神奇。 因为别人觉得他的肌肉练的很好,想摸摸看。 所以望月佑子不想摸,就是觉得他的肌肉练得不好。 望月佑子脑袋上插满问号。 但看着很有朝气的直立发开始一点点软趴趴耷拉下来,心中立马拉响一级警报。 “不是觉得木兔学长练得不好,只是觉得、觉得不太合适……!” 她慌乱地解释,生怕眼前的祖宗一个想不开,又跑到没人的地方躲起来。 到时候自己就成了弄丢猫头鹰的头号罪犯了。 木兔光太郎接着呆呆地问:“为什么会觉得不合适?” “就是觉得,嗯……”望月佑子感觉有理说不清,索性换了个问题,“木兔学长给你的亲戚们摸了吗?” 大猫头鹰得意地哼哼两声:“我让他们请我吃顿饭才给摸!但是望月你不用请我吃饭,因为你是我的好朋友嘛。” 好、朋、友。 这三个字直戳望月佑子的心脏。 内心警铃开始大作,大脑进入一级警备状态,警告望月佑子千万要小心这可能是男人诡计多端的小把戏。 然后这个警报被自己徒手掐灭了。 木兔学长只是个十七岁的孩子,他怎么会骗人?怎么会是诡计多端的肮脏人类? 好吧,其实是她挺想要很多朋友的。 为了让这件事合理化,很多过去的回忆挨个挨个从脑海边缘蹦出,很快哄好自己。 在北川第一的时候,岩泉学长特地锻炼手臂后,及川学长会求着让他捏捏看。 还有在白鸟泽的时候,牛岛学长增肌有成效的时候,也会被一群人围着看。 以及在音驹的时候,黑尾炫耀自己的力量训练成果,夜久前辈会拽着一张脸,一边使劲掐,一边问是怎么做到的。 所以,朋友间做这个是很正常的事吧? “那我要来了,木兔学长。” 做好心理建设后,望月佑子表情正得发邪,充满社会主义友谊的光辉。 “喔!好!”木兔握拳,主动拉开外套拉链。 刷啦一声,拉链被拉到最底端,外套松松垮垮滑下,露出小小一截和短袖之间的皮肤。 望月佑子小心翼翼地爬上前,跪坐在木兔两条结实有力的大腿之间。 这么一看,这段时间木兔确实有在认真锻炼。 手臂肌肉严丝合缝地贴着袖口,胸腔微微顶起弧度,落下一小片阴影。 白皙修长的手掌犹豫着抚上饱满的胸部肌肉,力度很轻,像微风拂过芦荟。 此时,木兔光太郎突然感觉自己有点不对劲。 女孩柔软的掌心抚上自己的身体,过于炽热的视线却不受控制地往对方身上看去。 透着粉晕的耳尖、像小扇子一样的睫毛 、裸在空气中修长细腻的脖颈,以及引人遐想锁骨线条。 奇怪的感觉在胸腔中蔓延,复杂而焦躁的情绪交织蔓延,连同外部的轻抚,一并刺激着他的感官。 他好像听到外面有人在拿锤子敲打什么东西,急促而节奏杂乱,无端惹人心烦。 “你听到有什么声音了么?”他哑着声音问。 “没有呀,外面很安静。” 望月佑子象征性地摸了两下,然后乖乖地后退,保持合适的距离。 “木兔学长锻炼的效果很棒,想必等会儿一定会惊艳所有人!” 少女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脸兴奋地握拳帮脆弱的王牌加油。 迟钝又单纯的王牌突然明白,外面根本没有噪音噪音,而是自己的心跳声。 慌不择路拉上拉链,木兔立马夺门而出:“我突然想起来教练要找我!我先溜了!” 凝视着跑出残影的背影,望月佑子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啊……。?她不都在配合了?这又是在闹哪一出? ……。果然人类对猫头鹰的开发还不到百分之一。 * 晚上的训练赛如期开始。 在木兔第二十三次扣球失败后,坐在候场区的暗路教练终于绷不住了。 他忍无可忍叫了暂停,用眼神审问枭谷其他人。 木兔这家伙到底怎么了?谁又惹他了? 枭谷全体老少一致摇头,表示不知道这个祖宗为什么又突发恶疾了。 白福雪绘偷偷扯过赤苇:“你们有好好夸奖他锻炼出来的肌肉吗?” 赤苇表情凝重点头,不明白问题到底出在哪。 不管是得分还是失分都在夸,甚至木叶简直要把“好兄弟你的肌肉真厉害”变成每句话的后缀。 可以往有人夸奖就会蹦蹦跳跳的木兔,现在却无论说什么都一反常态地蔫巴下去。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晚上集训结束。 赤苇想趁着夜宵的机会,旁敲侧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但木兔却丧着一张脸悠悠飘走:“赤苇啊,我今天不吃夜宵了,先回去了。” 不仅是赤苇,枭谷众人大为震撼。 有什么比木兔训练完不吃夜宵还要离奇的事吗?如果有,大概是木兔数学考了满分。 木叶大感不妙:“木兔这次情况可不简单啊,我们要不陪他一会儿?” 枭谷其他人纷纷点头附议。 可木兔看到他们跟上来,原本就软趴趴地朝天发塌得更厉害,有气无力地挥挥手。 “你们跟着我来干什么啦,我要和我姐打电话。” 木兔态度坚决,枭谷众人也无可奈何,只能集体去食堂进食。 饭桌上,他们开始头脑风暴,思考到底是谁惹到这个祖宗。 但得出的结果从家长里短到学业失意,都没思考出个所以然来。 就在这时,大门被急匆匆推开,木兔的声音响起: “望月在吗?” 这一嗓门,把夹在巨人森林里偷偷进食的日向翔阳吓一跳,整个人从椅子上蹦起来。 日向翔阳颤颤巍巍地举起手:“望月学姐没来吃夜宵,她和其他学姐都一起出去,说找学校里的一个伯伯有事情。” “那是谁?在哪里?” “不太清楚…但是学校里的职工。”他感觉压力山大。 “喔!谢啦!” 木兔留了一句话,又风风火火地冲出去,留下众人在风中凌乱。 枭谷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把目光聚集在赤苇身上。 “我们要不要也追出去啊?” 赤苇:“……” 他也不知道啊。 * 与此同时。 铁锹刺进土壤发出一声闷响,望月佑子手臂用力,又一捧黄土被铲到一边。 一个小小的坑被挖了出来,一颗树苗立马放进去,她立刻挥起铲子填土。 是的,这位对一切浑然不知的女子正在种树。 今天下午过来的时候大家带了很多行李,恰好有位好心的本校园丁大叔伸出援手。 结果在帮她们搬行李的时候,不慎崴到脚。 园丁大叔本来是种完树苗也要今天休假,却没想到突发这样的变故。 所以,几个女孩子一合计,决定放弃夜宵时间,帮大叔完成种树任务。 反正剩下的树苗不多,大家一起忙活一个小时应该就能解决。 可就在这个时候,身后响起急促的跑动声,木兔疑惑的声音响起: “欸?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女孩子们集体回头,喘着粗气的木兔不知何时在她们身后。 索性,雀田薰简单地把前因后果向他说明。 “那我来帮忙吧!” “木兔学长打了一晚上比赛,还是算了吧?这里有我可以的。” 望月佑子摆摆手,顺带展示一下自己也有在锻炼的小臂。 木兔从望月手里抢过铲子:“没关系的!男子汉的肌肉就是为了这一刻!” 有了木兔的加入,种树任务很快完成。 一边整理铲子,一边盘算现在赶回去吃个夜宵还来不来得及的时候,木兔突然走到望月的身边: “我有事情想和你说。” “咳!”在旁边的两位枭谷经理人突然反应过来。 联想到今天木兔的表现,白福雪绘和雀田薰面露不妙,赶紧一个拉一个,把无关人员带离现场。 “木兔学长,什么事呀?” 望月佑子面露疑惑,不明白她们突然都迅速撤退。 下一秒,站在对面的少年突然大声说: “我们结婚吧。” 望月佑子大脑瞬间宕机,缓缓扣出一个问号。 啊?她听到什么玩意了? 见她愣了很久,木兔又重复了一遍。 因为刚才剧烈运动过,少年的脖颈上覆上一层亮晶晶的薄汗,宽厚肩膀耸动,正在微微喘气 这回大脑勉强重启,但她还跟不上这个展开:“为什么木兔学长要和我结婚?” 谈起此事,木兔扭过头,不想让她看到难堪的表情: “因为你今天下午摸了我。” “可是不是木兔学长说我们是朋友,所以我才摸的吗?” 望月佑子还是不明白这和结婚有什么关系。 “朋友也可以是妻子啊!” 木兔暴言,立马反应过来,“呸呸呸”几声。 “下午的时候,我觉得不太对劲,所以刚才就打电话问了我姐。” “我姐骂了我,说这是要结婚的人才能做的事。所以我会负责的!” “但是……这个不用你负责的,木兔学长。” 察觉到后面偷偷探出来围观的脑袋,望月佑子赶紧摇摇头。 “那你也要对我负责啊!”大猫头鹰委屈巴巴地开口,“我只被你摸过,你要负责的。” 全然不顾自己在说什么虎狼之词,木兔一副你今天不给我个交代就别想走的架势。 “……。” 望月佑子从来没想过结婚的事情。 她现在也不想和木兔结婚,因为感觉和他结婚了以后,会收获一个超大号的人形挂件。 可现在直接说“不想和你结婚”,按照对方的性子肯定要备受打击很久吧? 反正以木兔学长异想天开的性格,很快也会忘记这件事吧? 所以,她掏出钥匙,在身后的小树苗上划了一个十字。 夜风吹起黑色长发,头顶上繁星点点,恰好有一架飞机闪着航灯划过夜空。 “木兔学长你记住啦,编号10529路灯后面左数的第三棵樱花树,到时候它树干上应该会有一个浅浅的十字疤。” “等这棵小树苗长成大树的时候,木兔学长再来和我说这件事吧,到时候我会认真考虑的。” 平静如水的月光落下,刚刚被栽下的小树苗轻轻晃晃枝丫,好像也轻轻应了声好。 只是谁都没注意到,在不远处亮起微弱的手机萤光,又熄灭在夜幕之中。 * 得益于木兔的大嗓门,这件事被白福雪绘群体转播,枭谷全体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 不过,看到又变得生龙活虎的木兔,大家开始疯狂向他扣666。 什么校园恋爱都弱爆了,还得看我们大王牌,直接求婚一步到位。 只有赤苇说了截然相反的话: “这个约定是不能保证的,而且到时候,对方也不一定会答应。” 他想劝木兔不要对虚无缥缈的事情抱有太多的期待。 可木兔光太郎摇摇头。 平时一泼凉水就要闹脾气的大王牌,此刻语气却前所未有的轻快。 “没关系的,我可是要活到130岁的人!” “只要她没结婚,到时候就每年都问她一遍吧。” 第133章 133战争之下无赢家。 嘀哩嘀哩,像素小人跑动的音效在耳机耳麦中响起,挥舞着大剑的勇者冲向恶龙。 恶龙连发AOE攻击,勇者一个连续翻滚躲避攻击,却精准地全部接住伤害。 往来灵活的手指,此刻操作却开始变形。 恶龙吐出的龙炎占据整个屏幕,仅剩一丝血的勇者惨叫一声,倒在地面。 巨大的“Defeat”占据掌机屏幕,系统提示:是否要将难度从【简单】切换至【极易】? 孤爪研磨烦躁地扯下头戴耳机,连带头发弄得乱糟糟的。 黑尾铁朗推门而入:“研磨,你怎么没去吃夜宵?” “嗯……不是很饿就先回来打游戏了。”他小声地说,又摁下“again”按键。 黑尾铁朗无奈地看着自己幼驯染缩在小角落打游戏,无可奈何地把一瓶牛奶放在桌子上。 “打完这把记得喝牛奶,不然孤爪阿姨回去又要念叨你了。” “那我先去洗澡了。”黑尾大大咧咧将一块毛巾甩到肩膀上。 “等一下,小黑。”孤爪研磨冷不丁叫住他。 “嗯?”黑尾回头。 萤光在孤爪研磨的脸上闪烁,细长猫瞳一动不动盯着游戏界面,淡声道:“我回来的时 候听到一点有趣的事情。” “好像有个男生找一个女生表白,说什么结婚来着……。” “不过天太黑了,我没太注意是谁,不过听那个声音有点像木兔学长的,但他应该和你们在一起的吧?” 音驹的红色外套系在劲瘦的腰上,黑尾脖子覆盖上一层亮晶晶的水光,可如果是老实吃完夜宵再回来,训练后的汗液早就干了。 “然后呢?他们说了什么?” 黑尾状似不经意地提问,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平时不关心八卦的幼驯染,怎么突然改了性情。 “嗯……好像那个女孩暂时拒绝了吧。”孤爪研磨继续说,“但说以后会认真考虑的。” “以后?是多久的以后?” “好像是说,等他们旁边的树长大的时候?为此还画了个十字疤。”孤爪研磨摁动手柄,“不过也太不现实了,万一那棵树中途死了,这个约定不就是作废了吗?” 闻言,黑尾脱下上衣的手一顿,黑色短袖垂落滑下,紧贴肌肉。 房间气氛安静了一瞬,只剩下孤爪研磨略显烦躁敲击手柄的声音。 这个时候,走廊响起一阵急促而不稳重的脚步声。 “黑尾学长,能不能和你换个房间啊?”列夫眼泪汪汪地冲进来,“夜久前辈实在是太吓人了!” 黑尾推开想要贴过来的大个子:“你肯定没好好完成夜久给你的任务。” “不是我不想完成,是任务实在是太变态了!”列夫语气哀求,“黑尾学长,和我换个房间吧!我什么都愿意做的!” “别开玩笑了……”黑尾刚想拒绝,“等等?你说什么都愿意做?” “嗯!只要不让我和夜久前辈一个屋,我做什么都可以!”面对嘴脸越发奸诈的黑猫,高大的俄罗斯蓝猫单纯地点点头。 他既没看见躲在后面研磨嘴边若有若无地笑意,也完全不知道未来等待他的是一场怎样的风暴。 …… ……… 这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 现在是周末,除了几个留守保安和个别留下的社团,整个井闼山学院静悄悄一片,只有微弱的虫鸣不时响起。 此时,高墙之下,两道黑影鬼鬼祟祟地挥舞铲子。 “当时看黑尾学长的表情,我还以为要我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列夫嘿咻嘿咻地铲土,“没想到是来帮忙移树的啊!” “嗯……啊。”黑尾表情有点心虚。 列夫接着问:“不过为什么要瞒着研磨学长呢?我们也不是干坏事啊?” “做好事不留名,有此疑问只能说你小子悟性还不够。”黑尾冰冷地回答,“明天接球训练再加五组。” 俄罗斯蓝猫哭泣.jpg “不过黑尾学长你说得也是!姐姐说要当个助人为乐的善良孩子!” 灰羽列夫用手背抹去额头的汗液,铲子敲实刚填上的土,宣告大功告成。 “是的,列夫要当个善良谦虚的好孩子,所以这件事记得谁都不要说哦?”黑尾匆匆推着他往回走。 “Yes,sir!” 月光之下,一棵划出十字新疤的小树苗被移到校园最不起眼的角落,软嫩的枝叶在夜风中摇曳。 而它原来所在的树坑,已经被人为填平,空空荡荡。 两人的背影渐行渐远,一行人又从视觉死角偷偷冒出脑袋。 “赤苇,你猜的果然没错,黑尾那家伙果然来移树了!”木叶抹了一把不存在的虚汗,“没想到此计如此阴毒!” 其他人纷纷点头附和,顺代揉揉自己蹲得发麻的双腿。 赤苇京治说:“事不宜迟,我们还是赶紧把树移回去吧。” 枭谷众人发出一阵哀嚎。 天菩萨,要不看看音驹那帮人把那棵树移到哪里去了?他们那个呆头呆脑的小子能移过去,还真应了傻小子睡凉炕全靠火力壮这句话。 木叶提议:“我们随便挖棵树过来,再划个十字疤不就行了?” “不行。”赤苇京治摇头,“木兔学长已经能记得这棵树又几根枝丫,长什么形状了。” “哈啊??”木叶秋纪眼睛瞪大,“这家伙不能把记性用在背单词上么?” 猿杙大和问:“你信我是天照大神的转世,还是信木兔会去背单词?” “……你当然是天照大神的转世。”木叶恭敬地向他鞠躬。 赤苇京治继续沉着地分析:“而且……我觉得木兔学长第二天大早绝对会回来看,看看它有没有长高。如果让他看到不见了的话……” 枭谷众人头顶集体闪过相同的画面。 一个风和日丽早晨,木兔兴冲冲地起床,发现自己的树突然消失不见。 傻小子不会觉得是有人阴了他,只会觉得是上天不让他结婚的旨意,整个人开始怀疑人生。 这个情况,肯定是怎么都安慰不回来的了。 到时候,唯一的解决办法只有枭谷全体跪着求人家领队嫁给木兔。 东亚人的性格向来是折中的,只要有一个离谱的选择,就会觉得原来的选择还挺不错。 木叶一咬牙根:“算了,撸起袖子就是干!拿手刨土也给它刨回来!” 他高呼一声,枭谷众人一涌而上,顺利地又把那棵小苗苗移回原位。 小树苗安安静静地伫立在风中,月亮高度越来越低,太阳慢慢从反方向爬上天幕。 第二天早上的跑步晨训开始。 四个学校的少年集体列队,挨个挨个绕着学校跑圈,经理们在原地等待,负责每个人的计时。 在这其中,枭谷列队尤其引人瞩目。 除了带头领跑、精神抖擞的大猫头鹰,其他人眼下纷纷顶个黑眼圈,有气无力地勉强跟上木兔的步伐。 “你们怎么啦?昨天没睡好吗?”木兔开始倒退跑,“不管因为什么,都不能舍弃自己的睡眠啊!” 枭谷众人沉默:“……。” 还不是因为你这个祖宗。 这时,他们恰好经过昨日的劳作地点,小树枝干挺拔,嫩绿色叶片反着亮光。 见到它长得很好,木兔“hey,hey,hey!”三声,突然开心地全力向前冲刺。 看到木兔活蹦乱跳的样子,枭谷众人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 可这时, 一道声音犹如惊雷在后方响起:“啊?这棵树怎么又回来了?” 灰羽列夫恰好跑在他们的后面,“你看啊,黑尾学长!那个十字疤,我记得清清楚楚!” 黑尾用胳膊偷偷捅捅列夫,可祖籍东北的正义小伙却无比的愤怒: “真没想到有人如此恶毒!连一棵树不放过,非要让它在不适宜的地方生长!” “此人居心叵测,如果让我遇到,我一定要用无比激烈的言语,辱骂他们到无地自容!” “俄罗斯的女巫会诅咒他们的!你们说是不是啊?枭谷的学长们?” 被骂了一路还要不得不附和的枭谷众人:“……” 如果不知道这小子是傻呆呆的,真的要怀疑对方是不是在故意点他们。 灰羽列夫在一顿输出后,沉沉地吐出一口浊气:“算了,等训练结束,我再把他移回去。” 枭谷众人不约而同慢下脚步,音驹列队稳步超车,留他们集体在风中凌乱。 他们可不想再等到音驹的人把树移走,再偷摸移回去。 可是他们也不想集体跪在乌野面前,求他们领队嫁给自己家的王牌。 事实证明,东亚人的性格向来折中,有了一个离谱的选择,就会有无数不那么离谱的备选。 木叶再次咬牙:“我们和他们爆了。” 比起承认自己的丢人行径,不如直接明面和黑尾开战。 赤苇拦住他:“木叶学长,这样不行,有可能激化冲突,甚至闹到木兔学长面前。” 简直不敢想到时候是什么样天崩地裂、血流成河的情况。 “那我们该怎么办?” 赤苇沉思,指向一旁的木条:“新树为了防止被折断,都会有这种保护措施,我们提前把它装上,到时候他们就不好移动了。” 枭谷众人纷纷高呼此为良计,一拍即合,在午休时间偷偷溜出来施工。 大中午太阳正烈,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滚落,枭谷众人想立马完工回室内休息。 可这时,一道陌生的声音响起:“欸?你们也在帮我干活吗?” 枭谷众人回头,发现一个带着草帽的黝黑男人站在他们身后。 “你们应该来帮昨天的女孩子们吧?这么多木条要装,真是麻烦你们了。” “嗯……啊。”大家心虚地不敢说实话。 园丁大叔拄着拐杖,走路一瘸一拐:“真是群好孩子,我正愁不知道怎么办呢,让那群女孩干那么多活我也不好意思,就说自己能来干点是一点。” 把拒绝的话噎在口中的众人:“……。” 于是,他们莫名其妙地揽下了帮所有树接支架的大活。 有人麻木地问:“这算什么?” 木叶语气低沉:“……算我们倒霉。” 被太阳炙烤得将要融化的枭谷众人,完全不知道有人注视着他们悲凉的背影。 金色猫瞳坏心眼地弯出弧度,孤爪研磨悠闲地将最后一口布丁送入口中。 “怎么了研磨?怎么突然笑了?”坐在旁边的望月佑子放下纸笔。 “嗯……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开心的事情。” 语气恢复以往的沉静,像是在主人面前和别人面前两幅面孔的坏蛋猫咪。 他轻声问:“你呢?为什么要一直皱起眉头?” 轻声叹了口气,望月佑子又开始在纸上写写画画:“还是担心大家的情况,这个情况,能不能打进全国还是个问题。” “望月……想要进全国吗?” “嗯。”望月佑子重重点头,“既然要打比赛,肯定就要往最高的舞台前进。” “而且,我也肯定想多见见你们。” “那……”他不动声色地往她身边靠近。 微风拂过少年的金色发丝,在少女细腻光滑皮肤上扫动,随后,经常用来托球的修长食指轻轻勾住少女的小指。 窗外树荫摇曳,热乎乎、潮湿的呼吸扑在少女的脖颈上,一切似乎都恰到好处。 “如果有什么需要,望月可以尽可能地命令我哦?” “那太好了!”望月佑子激动地握住他的手,“飞雄要重新调整,正愁没人帮忙呢。” 孤爪研磨:“?” “那研磨晚上自由训练的时候来帮日向托球吧!” 旁边的橘子小狗也兴冲冲跑过来:“真的可以吗?那我一定要努力练习,练到闭馆时间再走!” 不能拒绝的孤爪研磨:“……” ……突然明白了战争之下无赢家这句话。 第134章 134慈爱的父亲。 “研磨,再来一球!” 排球砰地落地,日向翔阳兴奋地蹦蹦跳跳追上去捡球。 “我不行了……。” 金色及耳发已经被汗水黏成一缕,孤爪研磨完全不顾形象,倒在蜡面地板上。 望月佑子把他拽起来:“研磨,这可不行哦,灰二哥看到你体力变成这样,肯定又要杀回来找你重操旧业。” 孤爪研磨立马戴上痛苦面具。 感觉这辈子吃过的苦也就在这里和跑步上了。 日向翔阳捧着球跑过来:“研磨,我们再来一球吧!” 望月佑子说:“研磨太累了,我们换点别的项目好不好?” 顿时,橘子小狗露出遗憾的表情,丧气地低下头:“我还没练出佐久早前辈的那一招呢。” “哪一招?” 说到这个,日向翔阳来了精神,开始挥舞手臂,激动地手舞足蹈。 “就是就是!当时所有人都以为佐久早前辈会往那边扣球,但是他啪地一下、又当地一下,球居然换到另外一个地方落地了!” “但是我完全不能像他一样随心所欲控制落点!” “但是我觉得,如果学会这个配上我们的快攻肯定很赞!” 望月佑子被奇妙的拟声词弄得迷迷糊糊,勉强猜出是哪一招。 “日向,你要不要试一下扣球的时候转手腕?”她提起手腕,示范性地扭动。 “佐久早的手腕很灵活,加上他的反应力很优秀,在面对拦网的时候可以通过扭转手腕的方向来改变落点。” 橘子小狗很认真地听着,越听越有感觉,不存在的小狗尾巴开始摇成螺旋桨。 “哇咔咔,我试试!” 累得不行的孤爪研磨被迫再次上班。 不过这次的结果很可喜,日向成功将球打向他想要的方向,虽然偏移具体落点,但已经是不小的进步。 只要再多加练习,很快就会有质的飞升。 发现望月佑子提出的方式行之有效,日向翔阳亮晶晶地,满眼崇拜地看着她。 “我本来以为学姐在体能训练上就很厉害了,没想到这方面也超棒!” “那望月学姐,能不能告诉我木兔学长的那一招是怎么做到的?就是啪一下,然后框框框那个!” “还有他另外一招,先是呲啦,再咣咣两声的那个!” 望月佑子被奇特的拟声词弄得晕头转向。 佐久早那个勉强猜出来,但是描述木兔的实在想不到具体的动作。 可是学弟炽热崇拜的眼神也不能拒绝。 望月佑子揉揉太阳穴:“日向,我有点搞不清楚你说的是哪个动作。要不我们现在去找他?” 日向翔阳兴高采烈地猛点头。 木兔训练的球馆距离他们不远,不到五分钟的路程就摸了过去。 刚开门时,木兔在椅子边努力把自己缩成小小一团,黑尾和月岛站在网对面,见到他们都很意外。 赤苇在旁边提醒:“木兔学长,你看谁过来了?” “谁来都改变不了我被黑尾拦得死死的事实……” 陷入消极模式的大猫头鹰已经自闭,把头紧紧埋在两膝之间,任性地不想抬头。 无奈,赤苇继续低声提醒:“如果知道有可能是自己未来丈夫的人那么不稳重,望月可能会跑了的哦?” 闻言,木兔光太郎立马回光返照,咻地抬起头。 望月佑子正站在门边,黑发在夜风中飞舞,蓝色眼睛露出疑惑的眼神。 “你是来……” 你是来看我的吗? 话还没说完,木兔光太郎的全部视线被另外一个人占据。 日向翔阳兴冲冲地来到他的面前:“木兔学长你现在有空吗?能不能给我看看你的独门秘技啊!” 说完,他兴奋地模仿几个木兔招牌扣球姿势。 “我们家孩子一直念叨着想看看你扣球,所以就过来打扰了。”望月佑子跟着走过来,脸上挂着歉意的笑容。 “你们在打比赛吗?如果不方便的话,我和日向就在旁边看着就行。” 日向翔阳双手握拳,也非常乖巧地点头。 身后响起一声嗤笑:“本来以为小不点是自己练习,没想到是把望月学姐当妈妈了?” 月岛萤面露讥讽的笑容,单纯看不惯对方无时无刻黏在望月佑子身边。 “笨蛋月岛,你别说话!我和学姐是你能来置喙的?” 乌野两个一年级生开始斗嘴,却不知道他们口中的词汇正环绕在木兔的头顶。 什么孩子、什么妈妈,还顺带衍生冒出很多词汇。 猫头鹰宇宙思考.jpg 刚才被黑尾拦到怀疑人生的阴霾已经烟消云散,大猫头鹰开始思考一个很新的东西。 他神情严肃地起身:“日向你想看什么?哦多桑都会给你看的。” 从陷入消极模式的王牌转变为慈爱的父亲,只需要别人的一句话。 “我不是木兔学长的孩子……”日向翔阳满脸黑线,“但是我想看学长的那个超帅扣球!想学!” “hey,hey,hey”三声,木兔单掌握球,“扣球算什么?我把我的独门秘籍全部都教给你!” “哇!独门秘籍——!”日向翔阳大声夸奖,“没想到木兔学长打球打的那么赞,长得又那么帅,人还那么好!” “简直不要太完美啊!” 大猫头鹰的鼻子被夸得直接要翘到天上去。 “木兔学长,你不要冲动……” 赤苇想要阻止失去理智的木兔,却看到对方已经带着刚认的义子迈出孔雀开屏的步伐。 完蛋了,这个人已经没救了。 美少女JK和她的后辈果然是世界上最可怕的生物。 “小不点,你别听他吹牛皮,”黑尾食指勾勾球网,露出坏心眼的笑,“这家伙刚才可是被我拦到死。” “喂喂喂!黑尾你什么意思?!”木兔大声抗议。 两个人针尖对麦芒,不存在的激光从眼睛射出,彼此不让,一场冲突似乎即将爆发。 可这个时候,望月佑子突然开口,瞬间暂停斗争。 “谢谢你,黑尾学长。”她的目光落在后面的月岛身上,微微一笑,“带我们家月岛练习,真是太麻烦你了。” 话音落下,场面安静了一瞬。 日向捂着嘴偷笑:“月岛你还说我,你还不是被望月学姐当小孩看。” 轻啧一声,细眉蹙起,月岛萤表情不耐地扭过头。 可下一秒,他寒毛竖起,感觉到被什么奇怪的东西盯上。 黑尾铁朗的脸缓缓从下往上浮现,神情肃穆:“阿月,你能叫我一声哦多桑吗?” 已经看懂一切的月岛萤:“……好恶心。” “阿月你在说什么?我没听清。”木兔竖起耳朵。 “木兔学长和黑尾学长都好恶心。” ……。 ……… 把自己家两个孩子成功交给托儿所,望月佑子轻轻带上门,打算去看看别人的情况。 路灯下飞蛾扑簌,草丛不时响起微弱的虫鸣,球馆透出的灯光一并照亮夜路。 自由训练时间没有教练,望月佑子挨个挨个球馆看过去。 自从那场交换二传比赛后,影山飞雄已经和井闼山的人打成一片,融洽的仿佛是一个队的队友。 因为影山而倍受嫌弃的饭纲掌,则是开始贴身指导这个不善言辞的后辈。 原因无他,球风相似、人也不错、逗着好玩。 至于西谷夕,在集训中被全国前五的两大主攻手炮轰后,开始陷入沉思。 为了下次遇到不被轰得太惨,西谷夕开始逐帧逐帧学习,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 并和夜久与古森元也成功牵线搭桥,毫不客气地学习他们的经验和技术。 至于其他人,也找到了合适的进阶方法和学习对象,疯狂地拾取技能。 甚至公认一等一恶心的拦网手也被盯上,被一拥而上鸦群们淹没,交出多年的拦网教程才得以脱身。 一切都在好的方向发展,在集训的最后一天,乌野居然奇迹般地赢了枭谷和井闼山一次。 再也不是刚来集训时,被各路高校揍得扁平的幼年乌鸦。 印着乌野的大巴车缓缓启动,驶出东京繁华的街道,奔向连绵不断的山野。 长途奔波,车上呼噜声四起,大家都肩靠肩着睡着了。 掌心托着下巴,望月佑子没睡,盯着窗外高速变化的景色出神。 乌鸦是非常聪明的杂食动物,结群行动,有着非常强大的学习能力。 没有教练这几年的乌野,现在就如同龟裂的大地上降雨,疯狂吸食一切能够进化的养分。 这样……说不定真有可能赢下白鸟泽或青城,打进全国大赛。 这时,手机嗡嗡震动,一条来自鹫匠教练的新短信弹了出来: “这周四白鸟泽可以打训练赛。” 拇指在屏幕上敲敲打打,望月佑子弯弯唇角,恭敬地答应对面的邀约。 也是。 补习了那么久,得该交交答卷看看学习成果了。 * 那天,在望月佑子走后的球馆内。 木兔光太郎和黑尾铁朗的慷慨解囊,让乌野的两个后辈练了个爽。 和那几个体力怪物没法比,训练结束后,月岛萤气喘吁吁地坐在台阶上喝水。 日向翔阳还在蹦蹦跳跳问木兔细节,但他的腿却仿佛像吊了千斤坠,拒绝再多动一下。 一瓶电解质水很快就被喝完,月岛萤皱起眉头,不想亲自挪动去拿。 这时,身侧递来一瓶水:“社团活动君,慢点喝,这里水有的是。” “啊……谢谢黑尾学长。” 黑尾自然地坐在月岛萤旁边,也拧开瓶盖开始畅饮。 水喝到一半,他突然开口:“那个我说……阿月……” 月岛萤立马抢答:“不管怎么样,我是不会当你的孩子的。” “啊…社团活动君真无情。”黑尾把水瓶放在身侧,仰头望天。 今天的天气很好,夜空中没有一片云朵,繁星点缀夜幕,银河在他们的头顶流转。 “黑尾学长…为什么要这么尽心地教我们呢?”月岛萤垂眼,“如果全国大赛遇到,我们可就是对手了。” “因为鄙人一生酷爱行善积德啊。”黑尾回复得吊儿郎当,周边自带圣光。 月岛萤立马挪开位置,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开玩笑啦,我们教练就想和你们打一场,退了休还回来折腾老头子的夙愿,作为学生肯定要完成不是吗?” “还有就是……” 黑尾又将目光放回夜空,繁星闪烁,一轮皎洁的明月落入他的眼中。 顿时,介于男人和少年之间的黑尾轻笑出声,宽厚的肩膀耸动,愉快大方地承认: “我果然还是想多见见她啊!” ——不管在哪里也好。 集训里、赛场上、还是电视转播里。 只要能看到她就已经很满足了。 第135章 135被摸头次数也是比赛内容。…… 白鸟泽排球馆内,鞋底接触地面酸涩的摩擦声不断响起。 “救球!救球!”泽村大地的声音响彻整个球馆。 匆匆鱼跃过来的西谷夕直臂接球,勉强将球歪歪扭扭托至上空。 可这一球一传属实不到位,救起来也无奈地被对面的拦网封死。 哨音响起,乌野VS白鸟泽第三小局,比分停留在22:25,白鸟泽胜。 这一场结束,这次的训练赛也就彻底结束。 下一周县内IH预选赛正式开始,也就意味着望月佑子和鹫匠教练的约定已经完成。 输者队伍需要围体育馆鱼跃三圈,一直致力于帮白鸟泽擦地的乌野,依旧是全场的焦点。 “乌野的10号还真有精神。”在旁边补水的天童觉放下水瓶,“不对,应该说9号和10号都很有精神。” 视线里,日向翔阳一边精气神十足地鱼跃前进,一边不忘和身后的影山飞雄比谁的动作又快又标准。 训练赛一下午的时间,一路打比赛还被从头罚到尾,都还有如此充沛的精力吵架。 要是换他来,早就想躺在排球馆的地板上徐徐入睡了。 ……。还真恐怖的体能。天童觉在心底由衷感叹。 “天童,你有没有觉得乌野变了?”一直坐在凳子上沉默的牛岛若利突然说。 天童觉惊讶他居然开始关注别人:“嗯……乌野确实变了。” “之前刚来的时候,可是被我们摁着脑袋打,不到四个 小时的训练赛可以打十场。” “现在嘛……。”天童觉语气意味深长,剩下的话不必多说。 毕竟从一开始场场被快速零封队伍,变成现在可以和他们打得有来有回,甚至有好几小局差点被翻盘。 不过,他们也没完全拿出真格来就是了。 鱼跃三圈正好结束,处在队伍尾巴的日向翔阳一个弹射起步,咻地一下冲到望月佑子前面。 “望月学姐,我这把打出来你教我佐久早前辈的侧旋球了!” “还有木兔学长教我的那些,也全部都用到了!” 日向翔阳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刚帅气接到飞盘,然后兴奋地叼着飞盘摇着尾巴求摸的小狗。 望月佑子也不吝啬摸摸他的脑袋:“日向做的很棒呢。” 日向翔阳主动低下脑袋方便摸头,不存在的尾巴摇得像是螺旋桨。 在旁边大口喝水的影山飞雄看到,“啧”了一声,抬手抹去唇边的水渍。 然后不动声色地移到他们附近,也微微弯下脊背。 “干嘛啦影山?”日向余光瞥到,“打完球腰不舒服吗?没事这么老弯着会驼背的。” “要你管BOKE!!!” 骤然被戳穿,影山飞雄的耳根逐渐变烫,恼羞成怒地一脚踹过去。 日向翔阳灵活地闪躲着,突然恍然大悟:“你该不会是想让望月学姐摸你吧?” “咦……”他捂着嘴笑出声,“我们影山真是个不坦诚的孩子啊。” “日向Boke!!!”这一句话成功让影山红温,以更加猛烈的攻势袭来。 这一招过于凶残,向来速度点满的日向都没反应过来,伸来的魔掌直逼鼻尖。 可影山飞雄的指尖突然停在他的鼻尖上空不动。 “我们家飞雄今天打的也很棒啊。”望月佑子温柔的声音响起,“传球传的很精准,之前的坏习惯也改掉了。” “不愧是我欣赏的二传手。” 刚才还张牙舞爪像只暴龙的影山飞雄,如同中了魔咒,肉眼可见地变得温顺,被摸的脑袋像被乖乖被搓洗的蓝莓。 脸上还缓缓渗出不知道是高兴还是害羞的红晕。 “望月学姐,那我的扣球呢?”日向翔阳立马不服气,把自己的脑袋往望月佑子另外一只手心里顶。 影山飞雄立马跟上:“那望月学姐,我的二次进攻呢?” “当然都是很棒……”望月佑子突然幻视小时候家里两条小狗争宠的样子。 两个一年级小辈闹这一出,排球馆内其他人都笑着指指点点。 天童觉喜欢看乐子:“阿工,你的妈妈要被别人抢走了,不去争取一下吗?” “望月学姐不是我的妈妈!”五色工慌张地解释,“当时话剧那么说只是迫不得已……!” “天童,五色,该去列队了。”一直沉默看着对面的牛岛开口,边走边披上运动外套。 天童觉捂着嘴偷笑跟上去:“完蛋了阿工,你惹你爸爸不高兴了。” 在原地凌乱的五色工:“……哈??” 很快,两队列队完毕。 “多谢指教!!”两队少年互相鞠躬,声音洪亮。 离开白鸟泽排球馆时,队伍末尾的影山突然开口:“望月学姐也摸了我的头。” 在旁边啃包子的日向翔阳:“?” 他立马骄傲地挺胸抬头:“哼哼,望月学姐摸了我两次,今天我赢了。” “日向BOKE!”影山飞雄一巴掌拍到对方后脑勺上。 …… ……… IH县内预选赛如期而至。 参加预选赛的所有选手聚集在此地,穿着不同球服的少年少女在体育馆内走动。 赛程表下,条善寺高校连连发出惊叹。 “超级Lucky!青城和白鸟泽都不和我们一个半场!” 有人问:“我们第一场比赛的对手是谁?” “我看看……是乌野来着。” 在旁边检查行李的经理人实在听不下去:“我在这之前都已经和你们说过无数遍了。” “原谅我们吧,三咲学姐,当时光顾着研究新打法了。”照岛游儿嬉皮笑脸鞠躬,完全没有反省的意思。 忍无可忍的三咲华给他的脑袋一记手刀。 照岛游儿疼出眼泪:“呃……还有乌野是哪个队伍?” “就是那个啊……”条善寺其他人开始挤眉弄眼,“你不知道?” “哪个啊?” “没落的豪强,飞不起来的乌鸦。所以我刚才才说超级幸运!能继续打球,超Lucky!” “不许说其他队的坏话。”三咲华瞪他们一眼,集体噤声。 照岛游儿摸着下巴,开始思考:“乌野……这个学校听着倒是有点耳熟,记得有认识的人和我说她在那里。” “别想了,你忘性最大了,省的用脑过度等会儿上场发烧。”旁边有人耸肩,“不过我听说,那个乌野有个学生在当领队。” “学生当领队?学校穷疯了?”照岛游儿瞪大眼睛。 这时,一阵香风从他们身边掠过,女孩走动甩动的发尾一并扫过他们的心房。 路过的女孩戴着一副眼镜,艳丽清冷的外表,嘴角边上的一颗黑痣非但没有成为瑕疵,反而增添一丝魅惑。 如果不贴身背着书包,条善寺的人就能看清楚她身后队服上写的正是她们刚才议论的乌野。 刚才讨论的话题瞬间抛之脑后,秉持着有妞不泡枉为帅哥的信条,照岛游儿当场出击。 刚想摁住路过女孩的肩膀,身后传来的一道女声立马将他钉在原地。 “乌野的领队是我。有何贵干?”那道声音听起来无比温和,字句间却藏着能把人戳死的暗锋。 不、不会吧?!那么巧? 这道已经刻进DNA的声音让照岛游儿缓缓地回头。 身后,穿着一身黑色队服的少年们一字排开,五官精致的黑发少女站在他们最中间,身后还有个小姑娘抱着她的腰,小心翼翼地探出头。 她个头虽然不是最高的,气势却莫名压制住在场所有人。 “大姐头好!!”照岛游儿身后几个人九十度鞠躬,声如洪钟。 条善寺之前也有参与不良事变的人,在被望月佑子点化后,也纷纷加入了排球部。 望月佑子笑眯眯地向他招招手:“怎么照岛?你想搭讪我学姐吗?” “怎么会?!”照岛游儿疯狂摇头,“大姐头的学姐就是我的学姐!” “学姐好!”他立马滑跪,向清水洁子九十度鞠躬。 虎视眈眈的田中和西谷表情这才稍微缓和一些。 “比赛加油,我和期待和你们的第一场。” 望月佑子对他们的改过自新非常满意,径直掠过他们,带队走进场馆。 凝视着远去的黑色队服们,照岛游儿握拳。 嗯!一定要让大姐头看看他们的厉害。 于是,半个小时后。 嗯,被一轮游了。 条善寺走出体育馆时,天空昏黄,乌鸦站在电线杆上鸣叫。 “输给大姐头也没什么的吧?”照岛游儿大大咧咧地双手抱后脑勺,故作洒脱。 这时,又有一队也从体育馆走出,围在赛程表周围。 “哇,下一场的对手是乌野诶,超幸运!” “就是那个‘没落的豪强,飞不起来的乌鸦’的那个乌野?” “对对对……” “飞不起来你个大头鬼啊!”照岛游儿愤怒地一脚踹上去,“你们都对乌野尊重点啊!” 就是信了你们这群崽种的话,他打球才打的那么浪! 现在可好,被乌野摁着摩擦零封一轮游了! ……。…… 太阳升起又落下,挂在社团活动室的日历一点点变薄,直至今天都数字被重重画下红圈。 随着IH县内预选赛的进行,渐渐地,没有人再提起“没落的豪强,飞不起来的乌鸦”。 就这样,乌野一路打到小组决赛。 哨音鸣彻场馆,坐在乌野应援区的应援队开心地大声喝彩。 乌野VS和久谷南,25:21! “乌野高校战胜和久谷南,成为D组小组冠军!” 挺进四分之一决赛,意味着离全国大赛更近一步,乌野的大家都很开心地互相拍掌拥抱庆祝。 突然,旁边的场地也爆发出激烈的欢呼声,应援队的呐喊声盖过乌野这边的欢呼声。 “白鸟泽!白鸟泽!常胜!常胜!” “看来B组的小组冠军也出来了呢。”菅原望着对面,“不过不是白鸟泽反倒是意料之外。” “C组的小组冠军是伊达工,是我们明天的对手,现在还有一组没有比出来。” 说完,望月佑子顺着菅原孝支的视线一并看向对面。 熟悉的青白球衣还在对面跑动,不过宣告比赛结束的哨音很快响起,胜负已出。 场地内,每支队伍都有各自的事情,胜者队伍庆祝胜利,败者队伍则是擦着眼泪互相安慰。 就在大家都还在沉浸比赛结果之时。 突然,一声清脆、响亮的口哨声响彻整个场馆,盖 过馆内嘈杂喧嚣的人声。 全场安静,所有目光向着声源方向集中。 刚下场的及川彻脖颈还粘着汗液,双臂张开,带着肆意的笑容缓步越过球网。 他并不是向着失败的队伍嘲讽,而是微笑着看向远在对面的白鸟泽,挑衅似地扬扬下巴。 白鸟泽的拉拉队面面相觑,很快做出反应:“白鸟泽,白鸟泽,下一场再取胜!再取胜!” “青城、青城,下一场请多指教!请多指教!” 刚刚休息的拉拉队女孩们又开始在楼梯上蹦蹦跳跳,花球挥舞,有人偷偷多看及川彻好几眼。 铛铛铛——空塑料水瓶相击声集体响起,青城应援队立马回击,结束比赛的场馆瞬间被开辟成应援团战场。 “强校之间还真是剑拔弩张……”菅原孝支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还好没碰到他们。” “我们到时候在决赛肯定会碰到的。”望月佑子轻声说。 “谁?遇到谁?” “青叶城西啊。”望月佑子笃定地回答,“因为我和他约好了啊。” 菅原孝支投去疑惑的目光,发现旁边女孩的蓝色眼睛正在死死盯着对面,一眨不眨。 “我们一定要在赛场上打一场。” ……仿佛一只进入捕猎状态的猫咪已经提前锁定猎物。 第136章 136四分之一决赛。 “今天天气真不错啊。” 头顶天空湛蓝、鸟鸣悦耳清脆,乌野一行人站在体育馆前,由衷感叹。 “听说好天气就是做事的好兆头。”望月佑子笑眯眯地合掌,视线突然一暗。 不知何时,伊达工高校队员跟在他们身后,面无表情地绕开他们,集体向前走去。 到底是被称作“铁壁”的学校,路过时,周围的日光都被遮暗一瞬。 走在最前面的白发大个子突然回头瞪他们一眼。 乌野全体瞬间沉默,目送他们提前入场。 不同于初赛时的络绎不绝,加上女排参加四分之一决赛队伍总共只有八支,等到女排打完他们就可以入场。 或许是刚才那一眼、或许是曾经的记忆涌现,乌野上下陷入了难言的气氛。 这一组虽然也有不少中个好手,并不是赢得轻轻松松,但对面毕竟是伊达工。 ——以遮天蔽日的拦网跻身豪强的学校。 “东峰,你先振作一点!”泽村大地扶住已经开启震动模式的队友。 “是啊是啊!我们王牌怎么能在这里退缩!”西谷夕大声股劲,却没注意到其他人的神情。 曾经与他们打过比赛的二三年级候补神情忐忑。 日向一紧张就开始身体不适的毛病又犯了,大喊“我要去洗手间”。 就连平时笑闹着活跃气氛的田中也露出微妙的、不自信的表情。 泽村大地努力地拍拍手,希望激起队友们的斗志,但却收效甚微。 突然,一道温和平静的嗓音响起: “东峰学长,当时井闼山的拦网手是怎么说你的?” “还有田中,你当时被音驹的教练评价开心了很久,你还记得吗?” “至于日向……。”望月佑子叫住想溜去厕所的身影,“你不是说一定要攻破一次强校竖起的‘墙壁’么?” 言语的魔力很神奇,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居然能立马抚平所有人的不安与烦躁。 望月佑子看到大家的表情逐渐恢复平静,很满意地露出微笑。 “伊达工各个球员的优缺点,我都已经再三强调过了,大家还记得吗?” “而且要我说,大家是想继续去井闼山挨揍,还是一口气拿到决赛的名额?” “他们的拦网很强,但是我们的进攻能力也不差。”望月佑子合掌,“只要保持平和乐观的心态,大家绝对有能力找到应对的办法,然后——” “一举夺胜。” 一语成谶。 哔哔—— 哨音引爆乌野应援团的欢呼声,计分员翻过最后一夜记分牌。 伊达工VS乌野,22:25! 宫城县IH县内预选赛四分之一决赛,乌野高校成功晋级决赛! 胜败双方列队握手,分别休整离开比赛场地。 结束比赛的场地观众们逐个退场,可另外半场的气氛依旧热烈。 白鸟泽和青城的比赛还没有结束。 望月佑子在观众席找了个视野不错的地方,向下看去,球场上的十二个人还在激烈地跑动着。 双方已经打进第三小局,比分咬得很紧,正在进行漫长焦灼的局末拉扯。 砰砰,又是一球轰入青叶城西的场地内! 白鸟泽VS青叶城西,比分23:24,对局来到赛点! “及川学长他……”影山飞雄站在旁边,趴在栏杆上也往下看。 球场之上,为了收束比赛,白鸟泽发起最后的猛攻,进入疲软期的青叶城西陷入不妙的境地。 望月佑子垂下眼睛:“飞雄你……。希望哪支队伍进入决赛呢?” “不管对手是谁我都无所谓。”影山飞雄说,“他们两支队伍都是我想打败的队伍。” 不管是打败县内第一二传,成为县内第一二传手,还是超越县内第一强队,成为县内第一。 反正他的目标是尽可能地留在赛场上,所以无论对上哪个对手,都只会让他热血沸腾。 “不过,如果望月学姐特别想哪支队伍赢的话,我会帮忙加油的!”一向不关心对手输赢的影山决定小小地偏袒一下学姐。 可望月佑子没有回他的话。 影山飞雄疑惑地侧过头,发现那双漂亮的蓝色眼睛正专注地盯着青叶城西半场。 不,更准确的来说是在盯着及川彻。 他的体力消耗得实在是太快了。 不停地跑动、不停地做出预判、补上最后一个缺口。 看得出来,他很想拿下这一分,让队伍再缓一口气。 旁边常年观球的路人惊叹,这场比赛的烈度绝对赶上了往年决赛。 一球从青叶城西半场扣向对面半场,又被卡好时间突然跃起的手掌强硬地拦回原半场。 “触球一次!”青叶城西的副攻大喊。 这一球回弹的位置实在太差,青城自由人勉强托起,但却飞向与及川彻完全相反的位置。 这个 距离,就算他用尽全力跑过去也来不及托球。 恰好在球最下方的岩泉一毫不犹豫地将它传至及川彻上空。 长时间的剧烈跑动让及川彻的心脏狂跳,犹如180迈在城市公路飙车的引擎,随时都有可能炸开。 过高心率带给喉咙的滞涩感、狂流不止的汗液都没让速度和力量有一丝怠慢。 只要再拿一分,再拿一分就能缓口气了。 高速旋转着的排球在及川彻面上投下阴影,他毫不犹豫起跳,摆出扣球姿势。 此时此刻,体内已经开始大量分泌肾上腺素,五感都变得无比敏锐。 球旋转的速度、起跳的速度、以及周围人的动作和声音,都像是电影中为了刻意强调而慢放无数倍的镜头。 手臂青筋鼓起,掌心触击球面瞬间震出波纹状,笔直地向白鸟泽半场的空袭扣去。 就在这时。 球还刚从他的掌心击出,缠绕着绷带手掌从网后升起,强硬地将球往回推去。 及川彻当即起跳拦网,两只手死死抵上球面。 这一球被推向哪方决定着两个队伍的结局。这时,及川彻看到对面的拦网手在笑,令人烦躁的笑。 他压低气压,使出前所未有的力气,心脏里狂喊着让这个人赶紧让开。 什么之前被摁着打好几年的恩怨他也懒得追究了,他只想赢下这一场比赛。 毕竟,他约好了的。 他要赢下这一场比赛,然后再堂堂正正地和全宇宙最棒的女孩子比一场。 虽然平时没个正形,但他其实是一个很守信的人哦? 突然,一只大手毫无征兆地升起,连同着天童觉的手,用蛮力强行推回去。 身体已经开始下坠,及川彻再也使不上力,跌坐在地。 那颗球悠悠地从他身侧落下,缓缓滚出白线。 牛岛若利缓一步落地,脚步踉跄一下,逆光俯视着及川彻。 一如许多年前,及川彻坐在体育馆冰冷的地板上,对上球网后无情又居高临下的表情。 哔哔——!! 宣告比赛结束的哨音一并引发白鸟泽应援团的欢呼声。 宫城县IH预选赛决赛,乌野对战白鸟泽! 那些声音机械地涌入及川彻的耳中,他甚至都没顾着站起身,脑袋僵硬地、缓缓地转向观众席。 白鸟泽应援团旁边,零零散散坐了一些其他观众,其中望月佑子站在最前面。 隔着一片空地,及川彻与那双蓝色眼睛对视,每片神经像是被丢进熔炉里,发红发胀地疼。 对方是什么样的神情?他的大脑拒绝做出回答,只有一个想法—— 你不要看我、求你不要看我。 向来对自己外貌引以为傲的及川彻,居然有一天像一只卑微的怪物一样低下脑袋。 可下一秒,耳侧响起少女无比焦急的声音: “天童学长!你接住这个,拿给牛岛学长!” 一道黑色阴影咻地从观众席飞来,天童觉稳稳接住。 是一个冰敷袋。 “欸?”天童觉发出疑惑的声音,下一秒,肩膀一沉。 平时屹立在球场上的王者,此刻无比脆弱地倚在队友身上,才能勉强维持站立。 “……左脚好像有点不对劲。”牛岛若利沉声,一切似乎和往常都一样,但狂流不止但汗液暴露了他。 全场一片静默。 体育馆外,乌云在湛蓝色天空上舞动,阴翳缓缓合拢,天光大暗。 一路之隔,刚从补习班出来的JK望天,大喊一声不妙,抓着同伴的手腕往车站方向奔跑。 街边家电店的老板懒洋洋地靠在躺椅上,一颗雨点子砸在他的鼻子上,赶紧一边大喊一边冲进后院收衣服。 被他抛在原地的收音机传出天气主播优美清甜的声音:“今夜突发降雨,请各位市民注意携带雨具,紧闭门窗,预防雷电天气。” 雨滴大颗大颗砸在玻璃上,水痕划过,倒映出望月佑子的脸庞。 她呆呆地捧着手机,等待对面的回复。 一边是及川彻,一边是牛岛若利,两边都没有任何回复。 突然,手机嗡嗡震动,是牛岛若利的消息过来了。 他说:谢谢你的冰敷袋,医生已经处理过了,现在没什么事了。 望月佑子皱起的眉头稍微舒展开来,刚想回复‘那明天见’时,另外一条消息跟着弹出来: “韧带拉伤了,明天应该是上不了比赛了。” “你们明天比赛加油。” ……对话结束。 牛岛若利熄灭屏幕,将手机放回口袋。 天童连着“哎呀”好几声,打趣地说:“我们若利终于回完消息了?得到慰问了?” “她眼睛可真厉害,我们都没发现你出事了,她一眼就看出来了,一定在盯着你看吧?” “抱歉。”牛岛轻声说,接过把新的冰敷袋摁在脚踝上。 “不用道歉啊,这是朋友间的该做的事情。”天童捏着已经化成水的冰袋晃晃,丢进垃圾桶。 “不是这个。”牛岛的声音又低了几分,“是我赛场上的失误。” “其实那一球没必要着急去拦的,就算让给青叶城西也无所谓,他们已经疲惫到极点了。但是……” 天童觉歪歪头:“但是?” “我突然很想和及川分出个高下,不止是队伍间,更是个人之间的胜负。” “是不是很幼稚?没有一点理性可言?”牛岛若利问。 天童觉看着他无比认真的神情,愣住半秒,突然噗嗤笑出声。 “若利看过BBC的动物纪录片没?” 牛岛若利一板一眼低回复:“小时候看过,我记得鬣狗种群是雌性主导。” “哎呀,没问你这个。”天童觉挥挥手,“我想说的是,同性之间有竞争感很正常,尤其是一起喜欢一个人的同性。” “可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牛岛若利严肃地说。 “感情这个东西就是不讲道理的,哪怕你平时再理智、再高傲,但是看到某个人这些完全都没用了,狮子在喜欢的人面前也会愿意当一只乖巧的小狗。” “所以不要纠结这个问题了,好好养伤吧,这次决赛就算了,但我们的王牌可不能缺席太久。” 高挺的鼻梁在面上落下一层阴影,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牛岛缓缓地回答: “好。” * 与此同时。 望月佑子沉重地放下手机,把自己摔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窗外有躲在树冠里避雨的乌鸦在叫,好像在告诉她这场比赛没有赢家。 这个时候,手边的手机震了震,是及川彻发来的消息。 他没有回复她之前的讯息,而是直接说: “我的伞坏了,现在在你家附近,可以借我把伞吗?” 第137章 137我需要你。 望月佑子披了一件薄薄的针织外套,匆匆跑下楼去。 客厅里,电视屏幕正在播放最新一期《假面骑士》,小朋友手舞足蹈地大喊招式名,打斗声噼里啪啦。 “姐姐,你要去哪儿?”他看到望月佑子蹲在玄关穿鞋,可她似乎没有听到,抱起两把伞匆匆跑出去。 冷流从外涌入屋内,木门在夜风里吱呀晃着,狂啸着的夜风仿佛在吟唱令人不愉快的诅咒。 小朋友摇头叹气,不情愿地帮忙关上门。 怎么回事,这么大的人出门怎么都会忘记关门? 门口,被打落的栀子花瓣悠悠在水潭里飘动,女孩急匆匆蹚过,四溅的水滴落在修长笔直的小腿和飞扬的裙角上。 望月佑子在离家不远的垃圾回收处找到了及川彻。 这周边都是住宅区,没有避雨的地方,只有垃圾回收处有一个小小的雨棚。 及川彻站在垃圾桶前,雨棚勉强可以遮住他的身体,但滴答滴答下来的雨水还是落在他的鞋面上。 旁边昏黄的路灯照亮雨丝下落的轨迹,垃圾箱虽然盖的严严实实,但微弱难闻的气温混杂着雨水潮湿的气息,缓缓从缝隙中渗出。 “抱歉及川学长,让你久等了。”望月佑子慢下脚步,将带来的雨伞递给及川彻。 及川彻抬眼,神情一愣。 平时习惯了穿校服和运动服的样子,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她穿私服。 女孩外面套着针织衫,里面是一条简单的方领白色连衣裙,安静美好到像是路边盛开的栀子花。 “谢谢。”及川彻伸手,冰凉的指尖蹭过对方温热柔软的指腹。 望月佑子注意到他浑身湿透:“及川学长,要不先去我家呆一会儿,把衣服弄干吧?正好……” “算了。”及川彻直接摇头,“我过去你家长辈肯定会留我过夜的,到时候别让我和你睡一起。” “……这倒也是。”望月佑子想起自家姑妈看乐子不嫌事大的性格,默默赞同,“那我送你吧?我送你到车站,回家记得赶紧洗热水澡,不要感冒了。” 这个提议合情合理,及川彻没有拒绝的理由,两个人并肩往车站方向走去。 脚步踩在水坑里 泛起涟漪,两人一路沉默。 其实,望月佑子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下一次一定会好的话估计很多人都和及川彻说过,他估计听得烦到不能再烦。 可是,也不能说之前的约定只是说着玩的,你不要太放在心上。 所以她突然说:“及川学长,你头稍微低一点。” 及川彻疑惑,不明白她要干什么,但还是乖乖地弯弯脊背。 随后,湿漉漉的脑袋上传来被轻轻抚摸的触感,柔和的、温暖的抚弄着他的神经。 “这是我学弟和我说的,不开心的时候被人摸摸头就会能量充沛。” “我觉得你不太开心,所以给你一点望月能量。”她笑眯眯地强调,“我的能量很棒哦,可以让所有的不开心都烟消云散。” 哈?这算什么幼稚小鬼的说辞?他就是想被你摸头吧?及川彻刚想这么说。 可是眼前,是一双弯出弧度漂亮的蓝色眼睛,平和的、温柔的,无比专注地注视着他的眼睛。 那一瞬间,绷在脑中的最后一根弦断裂,身体不受控制地上前、靠近对方。 借出去的透明伞坠地,悠悠地在地面滚了一圈,最后撞上墙壁。 “……及川学长?”望月佑子声音有些无措。 细密灰暗的雨丝连绵从天而降,打湿裸露在外的衣服,及川彻伸出双手,将望月佑子抱在怀里。 被雨淋湿的发丝,一遍遍眷恋又贪婪地蹭着女孩裸露的脖颈,额头贴在细腻柔软的皮肤上,感受那微弱又炽热的温暖。 其实从小到大,及川彻是一个很擅长掩饰自己情绪的人。 小时候他很讨厌不熟的亲戚来访,因为他们耽误了自己宝贵的游戏时间,但也会装成一直微笑讨巧,乖巧懂事的孩子,让所有亲戚都对他赞不绝口。 初中的时候,有很多女生都喜欢他,有漂亮的、有长相平凡的。她们会在比赛前一天做好多甜点,趁着送给他的空档,提一点不太过分的要求。 其实及川彻不喜欢吃甜的,也不喜欢赛前赛后有人来打扰。 但是女孩子们毕竟为了他花了那么多心思,自己拒绝她们实在太不好了,只要不那么过分的要求都会答应。 还有,学校有男生觉得他是花花公子,看不惯张扬的作风,时不时上门找麻烦。 及川彻觉得他们像群大猩猩,四肢发达脑袋发展缓慢,可还是会笑眯眯地回应他们的刁难,慢慢地让他们信服自己。 毕竟同学间要友爱,如果他再不顺着点,这群大猩猩就实在是太可怜了。 所以,她没说喜欢他,他知道这种过分逾矩的行为是不应该做的。 他的伞其实根本没坏,正好好地躺在运动包里,只是想找个借口过来看看她,看两眼就走。 可是现在,一直被压抑、积压在心中的情绪,前所未有地爆发了。 正在他犹豫要不要放手时,耳畔响起女孩温柔好听的声音: “及川学长,雨好像是热的。” 望月佑子依旧举着伞,伞向他的方向倾斜,她的背后也被淋湿,白色裙子湿漉漉地贴上皮肤。 落在女孩脖颈上的眼泪缓缓下滑,一路滚过漂亮的锁骨,像是水珠在羊脂上滚动。 “对不起……之前的约定我失约了。”及川彻没舍得放手,哑着声音说。 不想听到“没关系”之类安慰的话。 这样只会让自己再一次感受到难以挣扎的无力,所以骂他、打他都可以。 突然,后脑勺传来温柔的触感,那只手模仿着抚摸哭泣小孩的动作,尽可能地在安抚他的情绪。 “可是及川学长,”望月佑子无可奈地叹息,“你有在好好遵守我们之前最重要的约定啊。” “我们第一次见面就说好的约定。” ——如果还没有对排球本身感到痛苦,那就请一直打下去吧。 话音轻飘飘落下,阴郁冰冷的雨点、瘆人可怖的风声好像都在那一瞬间消失,他被拽回某个暖洋洋长满花草的下午。 那天他从社团回来的很早,庭院里洒满暖洋洋的阳光,妈妈正在摆弄花草。 及川彻一边帮忙,一边吐槽社团里来了个怪女孩,莫名其妙说个约定,可笑可笑,他本人可是要打一辈子球的。 妈妈毫不客气给他一记手刀:“那个女孩子把你当精神寄托了,你要好好努力啊。” “精神寄托?!那不都是电视剧里患得患失那样的吗?”及川彻眼睛瞪大,“我和别的女生眉来眼去,她一点都不在意,像个没事人一样,气死我了!” “臭小子,你脑子里就非得是什么情情爱爱的东西么?”妈妈白他一眼,“国文老师喊你多读书,从厉害的人行迹里汲取力量,这话你没听进去吗?” “啊?我被她当成厉害的人了?” “是啊,你老妈我低谷的时候就喜欢读书,看历史上多么牛轰轰的人有那么苦逼的人生,就突然感觉有动力了。” 及川彻举手:“是因为妈妈你看到别人比你还惨,所以觉得自己的日子还能继续过?” “死小子,你脑袋能想点好东西不?”妈妈揪着他的耳垂晃来晃去,“这么一天到晚没个正形,小心以后找不到老婆啊!” 及川彻的脸皱成橘子:“痛痛痛……我才不会找不到老婆。” 妈妈放开他,仰头望天,眼睛里流转着前所未有的光彩: “我是觉得啊……那么厉害的人都会有低谷,换我都觉得活要不下去了,但他们却依旧能以平和、稳定的心态面对,再痛苦的夜都能走过来,就好像一道跨越时空的光照亮了我。” “那个女孩对你应该也是这样的心情吧?所以阿彻你以后要更努力,不要辜负这份期待哦。” 当时及川彻只是觉得大人懂个屁的国中生,但没想到这一句话在日后某天射中他的心脏。 但其实,需要她的人是我。及川彻突然明白了。 抱紧望月佑子的手缓缓垂下,及川彻缓缓站直,雨水胡乱地拍打在他的后背上。 “我们果然是让彼此痛苦地前进的人啊。”他恢复以往的神情,想要捡回甩落的雨伞。 望月佑子用平和又坚定的声音强调:“及川学长,是我需要你,我需要你往前走。” 刚准备弯腰捡伞的及川彻一顿,缓缓地回头,隔着雨幕,看不清他的眼神。 下一秒。 毫无征兆地,手中的伞被抽走丢到一边,望月佑子再次落进及川彻的怀里。 一只手护住她的后脑勺,随后被强势地压在墙壁上,及川彻的一条腿顶在她的双腿之间,由于体型差,整个人被死死圈住,动弹不得。 “佑子。”他俯下身来,发尾蹭着脖颈,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回响。 少年说话时,湿漉漉的呼吸扑在裸露皮肤上,颈后一片酥麻。 “我在。” 望月佑子不明白他为什么又会这样,但是感觉对方像是一只缺乏安全感的大型犬,如果不回应就会受伤得自己躲起来。 “佑子。”及川彻继续喊她,除了想要回应外,没有任何目的。 对方一遍遍喊着她的名字,懊悔的声音夹杂着爱欲。 她一遍遍不厌其烦地回应。 天上又在下温热的雨了。望月佑子想。 天上的雨下了多久,落在她脖颈上温热的雨也就下了多久,但雨终于停了。 雨后的空气清新,薄云在藏蓝色天空中飘荡,几颗闪耀的孤星远挂天边。 及川彻最后一遍喊她的名字,但这次没有再等她回答。 脖颈的闷热骤然散去,他缓缓地直起身,双手捧起她的脸。 粗粝的指腹怜爱地摩挲着眼尾,少年真挚的神情落入如天空般湛蓝的瞳孔里。 “其实我对你……”他的声音还带着点哭腔。 及川彻比女生还要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眼尾一片殷红,赛场上被称作“大王者”的二传手,难得地露出脆弱易碎的神情。 但面对这样一张无可挑剔的池面脸,无论是谁都会心脏一紧。 可后半句话还没说出来。 砰地一声— —! “吵死了!!!”及川猛一脚踹开门,“在屋子里就听到彻你在外边大喊大叫!丢死人了!” 刚才还紧紧贴在一起的两个人立马跳开二里地。 “阿猛?!你怎么在这里?”及川彻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看着自己亲外甥站在玄关上。 望月佑子挠挠脸:“小猛今天放学来我家看动画片,突然下雨所以留到现在……。刚才想说你们正好可以一起回去。” “灶门,明天我再来找你玩。” 小朋友露出恨铁不成钢的眼神,重重地哼了一声,忙不迭拉着自己的丢人舅舅离开。 望月佑子和自己表弟向着一大一小的背影挥手,目送他们扎进夜幕。 时不时还远远传来“丢不丢人?”的话语。 突然,她的表弟抬头,语气认真:“姐姐,你要不和猛的舅舅结婚吧?猛的舅舅已经十七岁了,可以结婚了。” “啊?”望月佑子没明白这又是在整什么死出。 “因为我和姐姐你是平辈,如果你和他舅舅结婚,你就是猛的舅妈了。到时候我就是猛的舅舅了!” 小朋友一本正经掰着手指头数数,满眼都是占好兄弟便宜的渴望。 “所以你们两个结婚吧!好不好嘛——” 脸已经红透的望月佑子:“……” 然后赏了小朋友一记祖传头槌。 “不要想着占好朋友的便宜。”她如是教导道。 第138章 138~此生の挚爱Atsumu~…… 第二天,县内预选赛落下帷幕。 对局在第五小局结束,乌野以微小的优势拿下胜利,成为本届宫城县代表队伍。 以往获胜时,体育馆内的欢呼声连绵不绝,无论是双方的应援团亦或是普通观众,都不会吝于向胜利者送上最真诚的祝福,期盼着他们能够在全国的舞台上大展身手。 但此刻,全场寂静,裁判宣告结束的哨音久久回响在场馆内。 乌野应援队后知后觉地拍掌呐喊,却发现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他们身上。 那不是什么善意的眼神,谴责的、鄙夷的,似乎他们的载歌载舞是踩在受伤白鹫的身体上。 他们很快意识到不对劲,或者说他们本来就只想走个过场,象征性地喊两声口号后,就再也没有出声。 出头鸟沉默,审判的眼神继续在乌野全队上下流连。 “乌野这个运气也实在是太好了吧?”来看决赛的人说,“青城被白鸟泽抬了,然后牛若又受伤打不了比赛。我们为什么没有这个好运气?” “嘶,运气好只是一时的。没有牛若的白鸟泽都打了五局,他们进全国估计也是要给别的队伍送晋级名额的。到时候进全国输的惨就尴尬了。” “噗,去当经验包是吧?” 两队列队致意时,窸窸窣窣的议论声铺天盖地向球场正中心的乌野席卷而来,像是毒蛇在吐着信子。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平和沉稳的声音让所有人噤声: “恭喜你们。” 坐在候场区观赛的牛岛若利在领队的搀扶下起身,一并向乌野躬身致意。 “祝贺你们在全国大赛上能获得不错的成绩。” 语毕,他带头鼓掌,除了窸窣议论声一片安静的场馆内,一并响起白鸟泽全体成员的掌声。 其实牛岛若利没必要这么做。 为了尽快恢复,医生叮嘱他这段时间最好静养,但他还是坚持来到现场看完整场比赛。 然后向所有人表明态度,他认可这场比赛的结果,白鸟泽全体认可这场比赛的结果。 牛岛若利的这句话打消了观众们的质疑,但却没打消乌野对自己的质疑。 退场时,田中龙之介站在体育馆门口张贴的代表大字报前久久未动。 大字报上写着每局比分,鲜红马克笔的笔迹无比明显。 “怎么了田中?大巴已经等很久了。”泽村大地看到他眉头紧锁,出声问道。 “我们……要去打全国了是吧?”他突然大声地说。 稀稀拉拉往停车场走的乌野全员停下脚步,集体回头看着他。 “我……在比赛中失误了很多次,如果不是他们突然没了主将状态不佳,估计早就被打趴了。” “这样的我们,去全国有什么意义呢?” 一个主将不在,未来的王牌尚未养成的白鸟泽,就已经让他们焦头烂额地打了五局。 如果不是最后一球缺乏经验的一年级失误,县内代表现在是谁还很难说。 而越过宫城这道墙壁,墙后是无数在熔炉里淬炼而出的怪物们,他们有人比白鸟泽还要强、还要神秘。 就比如他们一次都没有战胜过的井闼山……在后面遇到的都是这样级别的怪物。 “我看了,我们每局的比分和现在的白鸟泽差距都不大,如果我们认真练习的话,能像有牛若的白鸟泽一样强吗?” 他眼中全是不自信:“大地学长,我们可以做得到吗?” 泽村大地无言以对。 全体一片沉默。其实观众们的议论声他们全都听得到,甚至觉得有一部分说得很对。 突然,一道声音打破沉默,望月佑子缓步折返回来,语气认真地询问:“田中,你觉得像有牛岛学长的白鸟泽一样强是指的什么?” “……那当然是像他一样能得分。”田中一愣。 “你的得分能力也不弱,井闼山的人也夸过你吧?”望月佑子一步步爬上体育馆前的楼梯,“你今天为什么那么多失误?” 那双平时看起来温柔和煦的眼睛,此刻正死死地盯着田中,有一瞬间感觉在和一只凶残的猫科动物对视。 “……对面给的压力太大了,而且总觉得自己会失误。” “所以你就真失误了?”望月佑子挑眉,“一次失误就一直失误?”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田中还是沉默地点点头。 “如果是牛岛学长的话,我觉得他不会出现这种情况。”望月佑子说,“但不止是是因为他技术好,而是因为他很强。” “牛岛学长也会有失误,之前他一球把我轰地上,全校的人以为我被他打死了。总而言之…他也有很多失误,但很快都能调整心态,这也是他的强大之处。” 其实很多人都觉得牛岛若利的恐怖在于绝对的力量和左撇子的优势,但她从来没有这么觉得。 天下左撇子力气又大的人应有尽有,但高中联赛脱颖而出的只有牛岛若利一个人。他的恐怖之处在于绝对的自我专注、自我探索,每一次比赛只要能上场就全力以赴。 “不止是技术、得分能力,选手的能力还受到诸多因素影响,就比如今天别人对我们的议论声。但总会有人杀出来的。” 日轮缓缓从身后的体育馆降下,望月佑子缓缓转身看向楼梯之下的其他人,长发在空中飞舞。 她笑着说:“大家继续努力变强吧,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配得上这个名额。” ……。 ………… 或许是望月佑子的话说动了大家,IH预选 赛之后的训练都格外努力,留堂加练和研究新打法是家常便饭的事。 但此刻,她恹恹地趴在桌面上,盯着手机屏幕叹了不知道几口气。 训练方法和练习赛的问题都好解决,现在想要在全国大赛上打出好成绩,面临着更艰巨的一项任务—— 情报收集。 根据IH的保送制度,上届IH冠亚军和春高冠亚军会被保送至第二轮。上一届IH的亚军是白鸟泽,但他们并没有出线,所以空缺的位置由抽签决定。 按照这个规则,虽然不知道第一轮的对手是谁,但大致可以判断出二轮的对手。 压在胳膊下的草稿纸写满密密麻麻的学校名,大多数被画上表示通过的星号,只有一个学校的名字被红笔画上大大的圈。 ——地处关西兵库县的稻荷崎高校。 这支队伍算是个神秘之师,虽然全国大赛上经常有他们的影子,但能得到有效的影像资料少之又少。 按照联赛规则,只有公开比赛的影像能够进行传播。但问题就在于,官方公开比赛的影像并不是完全全景拍摄,时常会出现视角缺失的问题。 因为收集难度,稻荷崎其他球员的全视角视频倒不是那么重要,只有一个人例外—— 稻荷崎的7号,二传手宫侑。 收集官方给出的视频,他最高一次是靠发球连杀下七分,虽然对手有所防备,但却被他的“二刀流”给破解。 至于为什么知道是“二刀流”,那是画外音解说说的,她只看到一颗球咻地飞过球网。 总而言之……最起码要摸清楚这个人的发球。 但现在的问题就是,翻边各个相关体育论坛和频道,根本就找不到有关这个人的单独视角视频!! 那…体育论坛里没有,单独搜这个人的名字呢? 但这个想法她很快就不抱希望了。大家都是普通高中生,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关注? 死马当成活马医,她打开蓝鸟输入“Miyaatsumu”,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摁下搜索键。 象征检索的圆圈转了两圈,互联网中无数条信息犹如潮水迅速涌入屏幕: “侑大人球场上的高清直拍,需要无水印请关注我~” “偶遇碰到侑大人,借机要了合照~” “有没有姐妹出侑的发球小卡,可以H价收。” ……诸如此类的消息层出不穷。望月佑子眼睛看得都要直了。 这个家伙是个帅哥,加上技术还不错,所以还有不少的粉丝,活跃的粉丝加起来可以组一个师。 头一次觉得长得漂亮那么有用。 屏幕荧光倒映在瞳孔中,她快速下滑层出不穷的推文,在看到一条推文停止滑动: “侑大人的IH全场单人直拍,进群可看,需要自证。” 下面配了一条宫侑单人发球视频,但很可惜,只有短短的二十秒。 望月佑子狂喜,火速申请了推主所说的粉丝群。 不愧是大池面的粉丝群,不到五分钟就通过入群申请,可当她想要打招呼问好时,满屏的问候接踵而来。 有人问她自证在哪,有人说这个ID和主页根本就不像宫侑的粉丝,一个字都听不懂的望月佑子感觉自己是被一群老鹰围住的小鸡崽。 一阵炮轰后,粉丝群管理员居高临下地审问:“你不喜欢MiyaSama吧?” 望月佑子很实诚地回复:“我确实不是他的粉丝。” 此言一出,粉丝群立马炸开锅,山呼海啸般的咆哮向她涌来。 “那你来我们粉丝群干什么?是不是对家来炸群的??” “还是想过来骗视频卖给别的粉丝的??!高中生的血你都吸啊!” 群聊界面疯狂刷屏,消息不断向上滚动,大家都在猜测望月佑子不纯的动机究竟是什么。 只见望月佑子沉吟片刻,缓缓输入更为炸裂的内容: “我可能是他未来的对手,但我想打败他,所以想要他的视频做比赛研究。” 这句话说得坦荡,望月佑子觉得自己大方磊落极了,完全不是她们猜测的阴险卑鄙之人。 毕竟,这个是联赛允许的规则,她又没偷偷来搞些内部不可公开的影像,完全合法合规。 可粉丝群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事实证明,有些事情合法合规,但是要分对象是谁。 这种大张旗鼓当着粉丝面说“我想要打败你正主”的话,和当着她们面把宫侑一巴掌抽成陀螺,再加一记无影脚像流星飞走一样令人愤怒。 当即,望月佑子被灰头土脸地踹出粉丝群,一脸茫然地喜提拉黑一条龙大礼包。 她痛定思痛,复盘了一下前因后果,发现她们说的东西自己完全不懂。 不过,弄不懂的东西弄懂就好了。既然此计不通,那便智取。望月佑子握拳。 于是,一个星期后的一个月高风黑的夜晚,一位名叫【~此生の挚爱Atsumu~】的女子横空出世。 点开主页,满屏都是关于宫侑的推文,格式整齐、文笔优美、每张图片甚至精修到完美,连多年大粉看到都要自愧不如。 不仅如此,剪辑高燃帅气视频、动笔写同人文、约稿产图甚至连讨伐黑粉,她全都一手包办。 再进频道,她大手一挥发布收物贴,只要是宫侑的周边有多少她就收多少。 实际上,所谓的宫侑周边全是粉丝为爱发电自制,只在粉丝内部小范围流通。但这个女子似乎爱宫侑爱得深入骨髓,疯狂砸钱,只求收到一些有关宫侑的铁皮纸片和亚克力。 众人狂呼卧槽妈咪好有实力。 ……。 ……… 与此同时,与宫城相隔数百公里的兵库县。 现在夜色很深,夜空上高挂一轮清冷弦月,处于学校边缘的排球馆缓缓熄灯。 咔哒一声,排球馆大门关闭,宫侑把钥匙插///进锁孔,逆时针拧动两圈,上锁的咔咔声响彻夜空。 黑暗中手机萤光照亮角名的脸,他一边刷手机,一边在等宫侑。 今天轮到他们两个社团值日,加上宫侑又被北前辈抓着好一顿训,所以无奈被留到最晚。 “有个视频分享给你了,记得去看。”角名目不转睛盯着屏幕。 “别分享给我那个号,你发到另外一个号里。”正好锁好门,宫侑三两步跳下台阶,掏出手机调出一个全新页面递给对方。 角名抬眼问:“你换号了?” “换了。”宫侑不耐地耸肩,“我那个号太多人知道,那群女的每天都发私信来骚扰我,每天上线就看她们吵吵闹闹的私信,我已经受不了了。” 角名瞥了一眼屏幕上的ID,灵巧的手指飞速敲动键盘,准备添加关注。 突然,叮咚一声,宫侑的手机震了震,显示有陌生人发信。 宫侑的眉头皱起,心说那群女人怎么那么烦人,这才换号不到一天,就那么快被摸着找上门。 他不悦地想划走,可手机弹窗先一步跳出提示信息:【陌生人】~此生の挚爱Atsumu~发来一条消息。 “您好,我也喜欢宫侑,可以和你认识一下吗?”对面直接了当地说。 第139章 139男明星网络互扯头花。 这是什么鬼ID?看着就好恶心……。宫侑嫌弃地皱起眉。 角名凑过来看一眼:“看起来不像认识你,但应该是你的粉丝?可她为什么会来找你?” “可能是因为我刚关注了自己的频道?”虽然刚才说嫌弃别人打扰,但他每天还是偷偷视奸自己的频道,看看有什么溢美之词。 “能那么精准找到你,对面也是够可以的。”角名说着,动手点开对方的主页。 “该、该不会是私生吧?!”宫侑顿时一阵恶寒,“假装不认识来故意找我!” 虽然之前没有这种事,但不代表现在不会有! 旁边的角名还在沉默地翻对面页面,宫侑已经一不做二不休,准备直接拉黑。 可就在摁下确认拉黑键时,对话框里恰好弹出一条消息: “Miya酱?是我惹你不开心了吗?” 宫侑气得手指直抽抽,心说他和她算哪门子的关系,还居然直接用“ちゃん”来称呼他? 拉黑!绝对要拉黑!! “我大概扫了一眼,应该只是你的粉丝。”角名顺带瞥了一眼他这边,“她这么喊你……是不是把你当成女孩子了?” 毕竟“ちゃん”只有亲密的人会叫,一般陌生人主动这么叫,通常是女孩子之间或者是叫可爱的小孩子和小动物。 “管她把我当成谁了。”宫侑愤怒地摁下拉黑键,“还有角名,你怎么知道她就不是私生?” 角名没有说话,直接向他展示对面剪辑的一段个人接发球视频,bgm和卡点都恰到好处。 宫侑:“……” 刚拉黑一秒,铁骨铮铮的宫侑又把对面放了出来。 这视频剪的有点帅,不太确定,再多看几眼。 “不过我能确定她真是你粉丝是因为这个。”角名说着,把页面拉到最新一条推文,点开评论区。 【宫城第一美少年】:???你被盗号了? 【~此生de挚爱宫侑~】:是我本人没有被盗号。 【宫城第一美少年】:???你喜欢他??你要推他?? 【宫城第一美少年】:你和我说说这黄毛有什么好推的??? 【~此生de挚爱宫侑~】:及川学长,你别捣乱,而且侑sama的发球很棒 【宫城第一美少年】:还侑大人??!这不就一个黄毛?他的破烂发球我倒立拿脚发出来的都比他好!! 评论下方显示回复时间就在一分钟前,宫侑死死盯着屏幕,直到手机熄屏映出他愤怒的脸。 哪里来的杂毛??不仅质疑他完美的发色,还要喷他发球烂? 什么疑似私生、小号被发现的不悦完全烟消云散,此刻,宫侑满眼愤怒的火光,撸起袖子就下场开喷。 他 愤怒地扣字:“哈?你会打球吗?你打那个臭球,也有脸来指责宫侑的发球?” 对面立马噼里啪啦回了一通,宫侑的愤怒值瞬间爆表。 角名对着他的样子来了一张,并默默备注:被人辱骂陷入愤怒的宫侑。 宛如宿命般的相逢,两个人各吃八百斤炮仗一点就炸,噼里啪啦在评论区里吵了几十条。 回帖评论还在迅速上涨,宫侑一刻也不放过,一边打字往校门口的方向走。 “明天见,角名。”临走时,还在扣字的他还不忘告个别。 角名沉默地注视宫侑渐渐离去的背影,默默给【~此生de挚爱宫侑~】点了个关注。 原因无他,这么大的乐子不看白不看。 …… ……… 煤气灶按钮逆时针转回原位,平底锅里滋滋响的热油慢慢平静,宫治又偷偷炸了一盘年糕。 厨房里弥漫着糯米炸熟的香甜味,他夹了一块送进口中,年糕包裹着红糖的香味在口腔里炸开。 虽然不知道那家伙怎么现在还没回来,但趁他回来之前多搞点吃的准没错,省的那烦人的家伙又要来抢他的东西吃。 可刚走出厨房,他整个人浑身一颤。 宫侑坐在玄关上,运动包随意被甩到脚边,双手正在用剧烈的动作敲击屏幕。 这家伙什么时候回来的啊?!宫治下意识地护住刚刚出炉的炸年糕。 可对方的反应很异常。 平时这个时候宫侑早就闻着味扑过来了,现在犹如一座大佛一动不动坐着不肯挪屁股,整个人像得了失心疯快速扣字。 宫治走到他旁边谨慎试探:“那个……这盘年糕是我自己炸的,没有你的份哦。” “别烦我,滚去吃你的东西。”宫侑眼皮都没抬,手指继续敲击屏幕。 “切。”宫治忙不迭滚去吃炸年糕了。 结果,在这盘年糕吃完之后,宫侑都没有想过来抢食的意思。 宫治有些诧异,往厨房送盘子时发现对方还坐在原地,整个人一惊。 “你咋了?”出于人道主义精神,宫治轻轻踹对方一脚,询问道。 “有个死杂毛在网上骂我。”宫侑还在飞速扣字,“我今晚就要骂死他。” “哦,那你加油。”宫治不打算向自己的兄弟提供口头支持以外的任何支持,进厨房洗碗。 对于这种“你骂了我,我就要骂死你”的幼稚园小孩行为,宫治十分瞧不上,反正阿侑要么是被人骂到自闭,要么是把人骂到自闭,无论是哪种结局他都懒得掺和。 可打着哈欠,准备回房间的时候,宫侑冷不丁来了一句:“真是气死我了,对面居然把我发球失误的视频剪出来了。” 宫治:“……。?” 你要说这个我就不困了啊。 他腾地一下在玄关坐下,语气义正言辞:“什么?居然把你发球失误的视频剪出来了??这也太过分了!你快艾特我,让我乐乐……勒令他向你道歉!” “是啊是啊,阿治你快去骂死他!”宫侑以为自己找来了救兵。 他立马艾特宫治,在评论区大喊已请天兵,只等天兵一到,便斩杀逆贼于互联网。 结果一分钟后,发出的视频悠悠多了个点赞。 “你这个蠢猪!!!”宫侑愤怒地一脚踹过去,“是你给他点赞了吧?” 宫治神情大义凛然,疯狂摇头:“不是我!!我还在酝酿凶猛恶毒的语言,打算骂到对方无话可说!” “……蠢猪,我看到你保存视频了哦。” “……。哦。”宫治索性不演了,转手把这个视频发给角名。 哐当一声,刚才还紧紧握在手里的手机飞了出去。 “今天过的是什么日子嘛——!学校里老师骂我,社团里北前辈骂我,回来还要在网上被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杂毛骂!” 宫治心说这些还不是你自己作的,但还是出于人道主义精神拍拍他的背。 突然,宫治反应过来:“这个人和你非亲非故,为什么要骂你呢?” “他?因为一个女的说是我的粉丝,所以破防了。” 余怒未消,宫侑咬牙切齿地说,但开始慢慢反应过来。 “阿治,你是说?”他缓缓转过头,对上自家兄弟无比认真严肃的表情。 宫治点点头,缓缓向他竖起大拇指:“北前辈说过,想要打败对方不能冲着对方最坚硬的地方攻击,而是要攻击最脆弱的地方。” 宫侑鼓掌:“喔!不愧是北前辈!” 谢谢北前辈的智慧!他决定明天一定要努力不让北前辈生气! 顿时,宫侑把目光聚焦到一直在评论区里说“你们别吵了”的女孩身上,恶劣地弯弯唇角。 他点开聊天框,回复已经搁置很久的消息:“哇~那太好了,我也很喜欢宫侑,正想找点同好呢~” 不出所料,对面秒回。 “好诶!小宫你可以叫我望月!”她打字停顿了一下,“不要太生我学长的气,他其实人挺好的,就是好胜心太强。” 两个人快互喷一个晚上,这叫“人挺好,就是好胜心有点强”?宫侑的眉头一抽,差点没忍住开喷。 不过他还是要贯彻计划,语气温柔地回复:“没关系的,我也有错,你不要说你学长了。这样吧,上这里我肯定要被他骂,我们两个加个LINE?” 果不其然,对面发来一个感动哭哭的小猫表情包,连连道歉又道谢。 LINE号很快发过来,宫侑切了小号点击添加好友。 他有点意外,对面的LINE号倒是很正常,头像是莫奈的《撑伞的女人》,昵称似乎是本人的姓氏。 点开主页一看,里面发的动态不多,不是分享在看什么书就是风景照的拍摄。 不过有张照片是拍的这届春高吉祥物,旁边是一群穿红衣服的人,本人倒没有出镜,伸出手比了个“耶”。 嘶……这女孩的手还挺好看。手指又白又长。 不过这群红衣服的人倒是有点眼熟……是春高上的哪支队伍来着? 宫侑还没咂摸出答案,手机突然弹出弹窗:“小宫叫我望月就好~” 看来对面还真把他当女孩子了,说话都是特地用显示语气温和的波浪号结尾。 与此同时,今晚与他大战八百回合的那个恶毒男人居然也发私信挑衅,问他是不是怕了? 当即,宫侑眼睛弯出像狐狸一样的弧度,恶劣地把LINE界面截图甩给对面。 “学长再见~我要和小望月聊~天~了~” 宫城第一美少年:“???” 宫侑心满意足地消息屏蔽,聆听对面破防的声音。 ——满肚子坏水的狐狸可是偷偷把蒙头蒙脑的走地猫叼走了。 * 另外一边,望月佑子正惴惴不安地捏着手机,盯着迟迟没有回复的聊天框。 及川学长刚才实在是太失礼了,虽然他私聊说对面皮下肯定是个男的,但她觉得对面就是一个直率又单纯的女孩子。 毕竟小宫那么温柔的表示不介意他们无礼的行为,又很主动地说要互换联系方式,还说自己非常喜欢打排球要和自己做朋友。 她的艾迪名都是Miya,肯定是很喜欢宫侑的粉丝,看到自己推的人被指责,肯定会气不过。 不过这也证明自己没有找错人。 就在望月佑子惴惴不安地发出一个可可爱爱的表情包试探时,对面回了信息。 “叫我小宫就可以~不过话说回来,你为什么要找我?” 这句话问到点子上了。 自从她被灰头土脸踢出粉丝群后,她就决定改头换面再次打入敌军内部。可是,对面粉丝群入群要求是注册时间不低于两个月的账号,彻底断了披马甲的这条路。 于是,她只能出此下策全副武装原来的账号。可就在志得意满觉得稳了的时候,她发现这个号早就被那个粉丝群拉黑了。 无奈,望月佑子只能出此下下策——找一个不认识她的人粉丝,和她套近乎,看看能不能让对方加群套出视频。 选择性地把前因后果说明,对话框再一次陷入沉默。” 只要小宫愿意帮忙,我什么都可以做的。“她再一次惴惴不安地补充,却没想到对面秒回。 “那高二数学,能做吗?” 望月佑子:“……。嗯???” 第140章 140完蛋了,她声音还挺好听。…… 在加上对面好友的时候,宫侑就酝酿了一个无比邪恶的计划。 先套取对面女的的好感,一步步获得她的信任,并且压榨她的价值,让那个女的被自己迷的神魂颠倒,最后让喷他一晚上的杂毛破防。 如此一环接一环天衣无缝的计划,他一边狂笑一边内心直呼自己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 恰好,对面发消息来说她什么都可以做。 懒洋洋靠在椅背上的宫侑勉强直起身,眯着眼睛扫视书桌一圈,最终将目光定在一片花白的作业本上。 “那高二数学,你能做吗?”他问。 对面似乎在犹豫,对话框顶端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反复横跳半天才支支吾吾发出一条信息: “能做是能做,但是我成绩有点一般,怕写错很多。” 嘶……还是个不怎么聪明的。宫侑有些嫌弃地皱起眉。 不过算了,今天心情抱恙本来也不想写作业,能做成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吧。 如果对面写不出来,那就明天醒了抄宫治的作业,反正1班和2班都是同一个数学老师。 宫侑转手把数学作业拍给对面,随后手机往床上随意一丢,准备换睡衣睡觉。 衣服刚脱到一半,刚洗完澡的宫治推门走进来,瞪大眼睛:“你现在就睡了?!” “是啊。”宫侑满不在乎地说,把脱下的T恤甩到椅背上,“今天心情不好,不打游戏了。” “不是……你作业写完了就睡?今天你怎么被数学老师骂的就忘了?”宫治一脸无语。 “哦,我作业已经写完了。”宫侑已经完成一键换装,丝滑地为自己盖上被子。 宫治看着他悠闲自得表情,心说这家伙绝对不可能写了作业。平时就是大字不识的数学文盲一个,怎么可能大变活人提前把作业写了? 更何况,这家伙还骂了一晚上的人,鬼信他有时间写。 宫治不知道这家伙在打什么鬼算盘:“我是不会把作业借给你抄的。” “鬼稀罕。”宫侑塞上耳塞,翻了个身。 盯着徐徐入睡的身影,宫治握拳,心说第二天我绝对不会把作业给你抄,我还要看你卑微求我的样子。 可没想到,第二天醒来,原本喜欢赖床的宫侑居然起了个大早,书桌上已经放上写好的数学作业。 “这是你写的?!”宫治把作业本翻来翻去,一脸不可思议。 1班和2班的数学老师是同一个人,虽然他们不是升学班,但那老头一视同仁的严格,留下的作业每天都要杀死一批脑细胞。 宫侑这蠢猪开灵智了……。?这些题他能做得出来? 已经换好校服,宫侑欠兮兮地抽走作业:“蠢货看不懂天才的思路也是很正常的~小心再多看几眼脑袋发烧哦?” 临走时,门已经关上,他还特地重新开门探头露出一个极尽嘲讽的笑容。 小人得志……!宫治愤怒地握拳。 等着吧……我不信你有这个本事,到时候露出马脚的时候别死的太惨。 可令人没想到的是。 “宫侑!!!”数学老头咆哮,声音响彻整个走廊。 这节课2班拖堂,宫治特地站在走廊上围观,甚至幸灾乐祸吹了声口哨。 “啊?”趴在后排的宫侑被喊醒,睡眼朦胧。 全场所有人同情的目光落在宫侑身上。 谁都知道这数学老头罚人是出了名的狠,昨天宫侑因为没写数学作业被他一顿好骂,还被严重警告了一番,只怕是今天吃不了兜着走。 就连被喊醒的宫侑表情也在发怵,可下一秒,令所有人跌破眼镜—— 数学老头原本绷得严肃的脸慢慢绽开,露出一个和蔼可亲的微笑。 他晃晃宫侑的作业本:“果然昨天骂了有成果,今天的作业完成效果很棒,虽然有好几道难题空着没写。” “孺子可教啊,记得再接再厉。” 准备挨骂的宫侑:“……嗯?” 啊……今天早上醒来发现那个女的给他把解题步骤全发过来了,因为嫌麻烦自己就抄了几道短的上去。 没想到居然是全对,还让老头夸了他?看来她还是有点用嘛…… 就在宫侑寻思着,数学老师的声音将他的思绪骤然带回现实。 “那明天宫侑来讲讲你写出来的这几道题吧,这几道解题思路不常见,也和大家分享一下你的思路。” “你回去记得好好准备一下。” 说完,数学老师夹着课本离开,只留宫侑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什么??让他来讲题?这全都抄的,他狗屁不会啊! * 与此同时,乌野排球部内。 现在刚放学,大家刚在活动室换好队服,正进场馆准备热身开始训练。 最近望月佑子的社交账号大变活人,排球部上下议论纷纷,在一片想听八卦请求的眼神中,泽村大地无奈地被推了出来。 “望月,你最近推上别人了吗?”他小心翼翼地问。 “啊?你说宫侑?”望月佑子被问到很意外,“我不喜欢他啊。” “那你怎么……?” “你说我社交账号吗?那个是为了找他的影像资料,不得不出此下策。” 日向翔阳举手提问:“为什么不去体育论坛找?” “其实我正经地去体育论坛和球迷社区搜视频反而找不到。”望月佑子说。 “那这样就可以?” 伸出食指挠了挠脸,望月讪讪道:“我在蓝鸟上搜他的名字直接就出来了。” “因为他是个帅哥,而且常年活跃在全国联赛里,所以有了相当人数的粉丝团,每次他的比赛都会从头录到尾。” “然后我找到了一个宫侑的资深骨灰粉……说我是新入坑的粉丝,想看看他的直拍视频……” “诶……激推……”众人发出语调沉重的感叹。 “我和她只是 逢场作戏!我最喜欢的还是乌野的大家!“望月佑子立马伸出四根手指立誓,“而且我也不是白拿的,我和她做了交易的!” “什么交易?” “我要帮她写一个星期的作业……”她露出心虚的表情,知道这样不太好。 全场沉默,回应她的是田中和西谷无比严肃的神情,他们俩上前一步,定定站在她的面前。 两人神情坚毅严肃,投下的黑影罩在望月佑子面上,让她紧张地下意识吞咽唾液。 “您辛苦了!!” 下一秒,他们俩的声音响彻整个排球部,外面一蹦一跳的乌鸦都被惊得飞窜。 望月佑子直摆手:“没有很辛苦……他们的题比较简单,不到一个小时就写完了。” 可他们却无比严肃的摇摇头,脸上的表情更加坚毅。 什么事情都只让领队扛算什么男人?! 他们也要来帮忙写!作!业! 而且,在经历了去井闼山合宿前的学业修行,他们觉得自己实力大增,对付简单的数学题目应该手到擒来。 “有需要我会拜托你们的。” 望月佑子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两张在及格线上岌岌可危的试卷,拇指捏着轻轻晃了晃。 “我觉得现在还是专心一下自己的学业会比较好哦。” 此话一出,刚才还很有精气神的二人组瞬间变得蔫巴,其他人捂着嘴偷笑起来。 “你们两个也是。”她笑眯眯揪出混在人群里看热闹的一年级问题儿童。 日向赶紧摁着影山一起鞠躬,忙不迭表示自己现在无比热爱学习,还求学姐现在放他们一马。 盯着两个学弟样子,望月佑子忍不住笑出声,思绪却开始渐渐飘远。 也不知道“小宫”那边现在怎么样了? 今天排球部里的事情有点多,一直到了社团活动结束,她才有时间看手机。 可没想到,联系人界面里居然有一个小小的红点——是“Miya”主动联系她了。 望月佑子有点惊讶,对面给人感觉像一只高冷傲气的小动物,如果自己不主动联系,是绝对不会多说一句话的。 发过来的消息也挺符合对面的人设:“昨天帮我写的作业能不能讲给我听?” 发信时间是两个小时前。 “好呀,但是我刚结束社团活动,等我到家打电话讲给你听?”望月佑子很开心,笑眯眯地敲下回复。 毕竟昨天答应帮忙写作业还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今天一整天也在良心不安,生怕成为小宫不好好学习的一道助力。 不过,如果小宫现在想要搞清楚怎么做题的话,帮忙写作业倒是没什么。 叮咚一声,对面秒回消息:“我不能打电话,你发信息直接和我说就行。” “不可以打电话吗?我也是女孩子,不是什么奇怪的人。”望月佑子觉得打电话交流起来比较方便,解释道。 “跟这个没关系,你直接发信息就行。”对面的态度异常坚决。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望月佑子也不好多说什么,借着走路回家的时间发语音简单讲解一遍题目。 对话框陷入沉默,但发过去的语音条却是显示已读。 “小宫,如果还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再和我说哦。” “还有今天的作业,也一起发给我吧!”她继续回复道,觉得对面秒显示已读却又不回消息有点奇怪。 可对面依旧显示已读未回。 望月佑子一脸茫然地疯狂刷新屏幕,寻思是不是有哪里惹对面不高兴了,可思考半天都没有想出个所以然。 小宫这个人……好难懂啊。 但她不知道的是,屏幕另一边的“小宫”已经连续听了五遍语音。 又摁下“重新播放”,耳机里开始播放女孩清澈悦耳的声音,宫侑缓缓用手捂上嘴巴。 完蛋了……对面的声音还挺好听。【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140-150 第141章 141我不会当赔钱货的(正色)…… “不好了!!!”银岛结急匆匆冲进隔壁1班的教室。 1班是宫治和角名的班级,两个人又恰好是前后桌,每次通知什么事情非常方便。 此刻,宫治正趴在桌子上睡觉,角名倚在墙上刷手机,听到他的喊声后懒懒地抬眼。 被两道视线注视着,银岛结深吸一口气:“宫侑那个家伙,开智了——!!” “啊?”刚被喊醒的宫治睡眼朦胧,打了个哈欠。 “你们知道昨天数学老头喊他去讲题吧?”银岛结语气激动,“我们当时都以为他是抄的,但是今天全讲出来了!!有理有据,老头还夸他聪明!” “要知道,他之前可是数学考8分的倒数第一啊!” 此话一出,刚被喊醒的宫治也不困了,玩手机的角名也不玩了,两个人露出一脸震惊的表情。 毕竟宫侑数学考8分是实力所致,完全是认认真真写完题目的真实水平。 数学年级倒数第二考了十五,但是人家是全选C考出来的分数。 如果信这数学文盲会做数学题了,还不如信明天第三次冲击即将登陆日本,宫侑是那个拯救世界的奥特曼。 “我觉得有点蹊跷……。”宫治抿唇,回想这几天对方的异常之处。 前几天这家伙还没大变活人,好像是他说和别人吵架了之后才变成这样…… 刚要继续往下想,一道极其恶劣且轻佻的声音穿过教室,直奔他们而来。 “我说大老远就听到叽叽喳喳的声音,原来是有人破防了~” 宫侑单手插兜站在班门口,眼睛弯出神似狐狸、无比恶劣的弧度。 “不过,理解不了天才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他欠兮兮地挥挥手,大摇大摆在众人面前扬长而去。 宫侑扬眉吐气地离开众人的视野范围,拐过一个转角,四处张望没人后立马掏出手机。 手机桌面上,静静躺在角落的Line图标上有个小小的红点。 是她回消息了吗?宫侑迫不及待地点了进去。 和「Mochizuki」的对话框依旧安安静静,对方没有回复,刚才的小红点是系统自动发送的提示信息。 他愤怒地删掉了系统的提示信息,开始抓狂。 今天装了波大的,数学老头明天又让自己去讲题,得想个办法把她套牢才行。不然,自己这个牛皮都吹出去了,没她帮忙还怎么在学校里混? …… ……… 此时此刻,正被牵肠挂肚的神秘女子才后知后觉掏出手机。 这片住宅区气氛安静,周边种满高大的灌木,绿意盎然。树荫摇曳,女孩制服皮鞋落地的声响回荡在巷子上空。 望月佑子划开锁屏,LINE里的私聊信息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 【Miya】:昨天讲的题大获成功。接下来一个月也可以这样么? 望月佑子开始犹豫起来。 一个月的时间正好到暑假,但她不仅要忙IH的赛训还要兼顾期末考,根本没那么多时间精力。 虽然很高兴认识像小宫这么率性的女孩儿,自己也很想帮帮她,但现实的客观情况实在是不允许。 思索再三,她敲下键盘:“不太行呢。小宫如果非常需要的话,可以去找个补习班。” “如果小宫觉得不太能接受的话,我去找别人也可以的。” 打完这些话,望月佑子把手机塞回口袋,在一座古朴别致的双开木门前站定。 她轻轻摁下门铃,门缝吱呀一声打开,庭院内古朴清雅的松香味迎面扑来。 一位穿着纯黑和服的老妇人站在门后,只有少量黑色的白发梳得一丝不苟,见到她时露出平和的微笑: “你是若利少爷的朋友吧?” “啊……是的!我叫望月佑子,之前是牛岛学长的后辈。”望月佑子忙不迭把带来的伴手礼递上前。 “劳您费心。”老妇人笑眯眯地接过,“我来带您去找若利少爷。” 庭院中设施典雅,苍翠树木谢谢向地面投下碎影,锦鲤在池塘中悠悠摆尾。 望月佑子紧紧跟在她的身后,不敢走神,害怕迷失在这偌大的庭院里。 这种日式大宅子在境内已经很少见了。一是它的建造需要大量且严格的原材料,其次就是宅子养护费用也是一比天文数字。 之前听她爸爸说过,合作的一个投资商因为投机一夜暴富,资产翻涨数十倍。对方一时间膨胀得不得了,大手一挥买下一座位处京都的古宅。 结果,不到三年的时间,对方就因为古宅高额的养护费和管理费逐渐亏空,不得已灰头土脸地变卖。 这么看来……虽然知道能上白鸟泽的都是有钱人,但没想到牛岛学长家里的财力到令人咂舌的地步。 一路上,对方问了望月佑子一些关于她自身和家庭的问题。 “还是第一次有女孩子来找若利少爷。”老妇人带她穿过一条回廊,突然抿唇笑道。 “……。没有吗?”以牛岛在学校受欢迎的程度,望月佑子有点意外。” 没有的,应该说之前都没人来找若利少爷。“老妇人说,“是上了高中之后,他才带过朋友回家,夫人还担心他好一阵。” “啊对了……。马上我要出门一趟,等会儿能麻烦你帮忙照顾一下若利少爷吗?” 她带着望月佑子又拐过一条回廊,来到一间安静的和室面前,轻轻窍门。 推开门,清淡的竹香迎面扑来,房间内干净整洁,窗户外斑驳的竹影在书桌前摇晃。 这几天因为脚伤没有去学校,牛岛若利坐在窗边,手里捧着一本高中国文,听见动静,转过头来。 “那我就先走了,大概两个小时……不对,三个小时再回来。麻烦望月小姐照顾一下了。” 砰地一声,门被从外关上,挂在门后的春高吉祥物挂件晃了晃,偌大的宅邸似乎只剩下两个人。 望月佑子对上牛岛看过来的眼神,轻声开口打招呼: “……。好久不见,牛岛学长。” …… ………… 与此同时,远在关西的宫侑正在狗急跳墙。 对面回消息的时候他正在热身,等热身完想起来看手机的时候,对面又再次下线了! 队友看到他的样子觉得很奇怪:“阿侑这家伙怎么变得和角名一样了?” 毕竟一有休息时间就趁机捧起手机的只有角名,宫侑还好几次挪揄他是“网瘾少年”。 嚯,结果现在网瘾少年竟是他自己。 “大概……在等人回消息吧。”角名淡淡地说,似乎看穿了一切。 “这小子的臭脾气会等人回消息?”阿兰挑眉,看向旁边也在观察的北信介。 北信介没有说话,依旧静静地打量。 突然,宫侑从地上蹦起来,“角名,我要发球,帮我拍个视频!” “嗯?”角名一愣,“为什么突然要拍发球的视频?” “我想看看自己发球动作有没有问题!”宫侑随口胡诌一个理由,把手机塞进角名的手里。 “记得要把我拍得帅气一点。” 已经开始掂球试手感,宫侑不忘大声强调。 “……看发球姿势和拍得帅气有什么关联吗?”阿兰无语地吐槽,不明白在整什么死出,“要拿出去招蜂引蝶么?” 有常年高强度冲浪选手,宫侑要求的发球视频很快就被拍好,本人对此赞不绝口,又抱着手机去角落里蹲着了。 “到底怎么回事?” 阿兰对他这个行为摸不到头脑,用手肘戳戳一直没说话的宫治。 “……我也不太清楚,”宫治一顿,“不过有大概的猜测了。”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社团结束后,匆匆拉伸几下,顶着队友疑惑的目光,宫侑就一个人率先跑进更衣室里。 他心情忐忑地点开LINE。 想要的发球视频他现拍了一个发过去了,这下没有理由不回他了吧! 可和「Mochizuki」的对话框还是安安静静的,消息界面停留在他发出的两条视频,对面未读。 都、都过了两个小时了,还不回消息?!宫侑有些恼怒地删掉对话框,把手机一摔。 谁在意你回不回消息?爱回不回,你以为我是谁?我一点都不Care!! 下一秒,叮咚一声,被甩在长椅上的手机发出响声,嗡嗡震动。 宫侑忙不迭把手机捧起来,结果发现是每日新闻例行的晚间新闻速递。 宫侑:“……。” 然后无比愤怒地把每日新闻拉黑。 呵……这么久不回消息,是不是已经找到了别的新欢,所以才这么故意晾着他? 习惯了一开始温温柔柔的望月,宫侑一时间接受不了这样的落差,别扭地点开相认的蓝鸟。 看到对面还没把肉麻的昵称改掉,他没由来地松了口气。 她的主页界面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昨天多了一条新的转发内容。 一个他不认识的陌生账号艾特了望月,并配文:“周末和学姐一起出去玩了~” 底下的配图是女孩们吃吃玩玩的照片,但最后一张照片是两个女孩对镜自拍合照。 两个人用手机遮挡,都没有露脸,但宫侑一眼就认出高个女孩是她,因为LINE动态里出现的那双手,食指骨节上有一颗明显的黑痣。 照片里她穿着一条修身休闲长裙,V字领恰好露出漂亮纤细的锁骨,腰很细、腿很长,身材比大部分同龄女生还要好。 宫侑默默退出软件,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 并在心里疯狂默念,不要当赔钱货、不要那么赔钱,自己很高傲的,绝对不会因为别人患得患失。 他有些懊恼地抓抓头发,然后默默点开刚才的主页,又把刚才的照片偷偷看了好几遍。 完大蛋……这个身材确实是他的菜。 第142章 142你在这里搔首弄姿干什么? “其实算不上好久不见,县内总决赛在四天前。”牛岛若利合上书,一本正经地说。 “牛岛学长,这个时候就不要这么较真嘛。”望月佑子拖来椅子,“这是寒暄用语,嗯,寒暄。” 她在牛岛若利的对面坐正,歪歪头:“脚怎么样了?” “现在还在恢复期,大概一个星期后就能回学校了。”牛岛若利低头,看向伤脚。 伤脚没有穿袜子,脚底结实有力的肌肉裸露在空气中,表面看不出来有什么伤病,但脚踝上贴上一片膏药,踝骨高高鼓起。 “原来如此。”望月佑子认真地点头,随后将随身带来的慰问品一股脑往他的怀里塞。 很快,奇奇怪怪的小东西就塞了满怀,牛岛若利板板正正地抱着它们,一动不敢动,害怕不小心弄掉。 “这些是白鸟泽的大家托我带给牛岛学长的。” 一切大功告成,望月佑子把奇怪的小鸟发夹别在他的头上,笑眯眯地拍拍手。 两天前她就准备过来探望,不知道天童学长从哪里得知此事,不能出校的住校生们一窝蜂拜托她带慰问品过来。 别人拜托的事情完成,望月佑子一脸神秘地开始从拎过来的纸袋里掏出东西。 什么崴脚专用的小玩意、好看但华而不实的小东西,统统都被掏出来。 此刻,望月佑子仿佛一只从南到北扛着布袋子,到处收集奇怪小玩意的走地猫,向白鹫大王进献天材地宝。 “不过这些都是开胃菜了,最重要的还是这个。”望月佑子得意洋洋地拿起最好看、也是最大的纸袋子。 “不要眨眼睛哦。” 轻轻点点头,牛岛若利很配合地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她。 一个精致小巧的蛋糕被摆在桌子上,上面用奶油做的小牛栩栩如生。 “我学妹推荐的蛋糕店,据说超级赞,就是每天限量200份,我排了很久的队才买到。” 牛岛若利抬眼看了一眼墙壁上的钟表,来的时间确实比平常晚很久。 她一边拆开包装,一边说:“我记得牛岛学长挺喜欢吃蛋糕?每次一起出去吃饭都会点来着。” “我有想过带些牛岛学长别的喜欢的食物过来,但是那些等我走过来都凉了。” 望月佑子有些无奈地耸耸肩,一边切了一块蛋糕,笑盈盈地递给牛岛若利。 盯着那双递蛋糕修长好看的手,牛岛若利陷入沉思。 嗯……其实他对甜食无感,比起蛋糕更喜欢吃大米饭或者牛肉,那些能给身体提供很多营养的食物。 但他记得望月佑子很喜欢吃甜食,每次吃到美味的甜点,都会露出过于可爱的表情。 对方好像误会了,自己是蛮喜欢看她吃甜食的表情,所以每次一起出去吃饭都会特地点甜食。 而且这段时间他也不能运动,为了保持身材,得尽可能避免这种糖油混合物。 迟迟未接,对上望月佑子疑惑的眼神,牛岛若利短暂的停顿。 “谢谢,我很喜欢。”他露出轻浅的微笑,伸手接过来。 然后用勺子挖了很大一勺,送入口中。 牛岛若利言简意赅评价:“很好吃。” “是吧?是吧?我学妹推荐一直都没有出错。” 望月佑子捧着脸看他吃东西,眼睛弯出好看的弧度,露出很开心的笑容。 这个时候,手机嗡嗡震动两声,自己表弟发过来的短信和一直被忽略的LINE消息一并弹了出来。 小朋友发过来的短信没啥大事,就是哀求她回来帮忙带一份炸鸡。 但是点开LINE的消息界面,望月佑子立马瞪大眼睛,手指微不可查地颤了颤。 【Miya】:你想要的发球视频,给你。 她没点开视频,但从视频封面上能看到拍摄场地并不是正式赛场,更像是学校里的体育馆。 “这个视频你怎么拍到的?” 望月佑子神色一沉,一改前两天对【Miya】纵容溺爱的语气。 视频封面里还能看到偶然被抓拍到,没穿队服的替补队员,绝对不是正式比赛场合的视频。 按照联赛的规则,只允许正式场合的比 赛视频公开,像这种球队里私下的训练视频,拿去用作赛训方面的研究就是违规。 虽然很想要研究宫侑的发球,但违背联赛规定的视频她绝对不会要。 “视频我没点开,这两个视频我也删掉了。”望月佑子录了个屏发过去,证明自己没有说谎。 “我想要的是正式大赛的视频,这种队内的训练视频我不能要。而且,这种视频私下传播也不好。” 或许是表情变化的太明显,牛岛若利一眼看出她神色异常,开口询问:“怎么了?” “没事。”望月佑子揉揉眉心,“在网上认识的朋友突然发了别的队私下训练视频给我。” “稻荷崎的?” 望月佑子点点头:“不过她是球队队员的粉丝,平时可能不太了解联赛的规则,但我不能不遵守规定。” “你现在很喜欢宫侑?”莫名其妙地,他把话题绕到了这里。 “没有很喜欢吧,但他确实是很厉害的二传手。”望月佑子思索片刻,“我改社交账号是想要他春高的发球视频研究。” 顺便,她把那几天发生的事情一并简单地说明。 “他的发球确实很难缠。” 从初中开始就经常碰到,牛岛若利对宫侑的印象很深。但是,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事情,眉头慢慢皱起,薄唇绷成一条直线。 “牛岛学长,怎么了?”望月佑子看出他好像突然有点不太开心。 “没什么。”牛岛摇头,茶棕色瞳孔盯着她的眼睛,突然面不改色地说道,“你能帮我上一下药吗?” “交给我吧!” 想起刚才带她过来老妇人的叮嘱,望月佑子胸有成竹拍拍胸脯。 “不过是哪里?脚吗?” “不是,是后背。”牛岛若利摇头,表情正经,“去医院做检查的时候发现背部也被拉伤了。” 望月佑子头顶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自己记得天童学长说,除了左脚以外,牛岛学长没有其他的地方受伤。 不过牛岛学长表情很正经,平时也不是会说谎的人,应该是后续检查发现的问题吧? “那我可以上来吗?”望月佑子拿起治疗肌肉的药膏,问道。 牛岛若利现在腿脚不便,能不运动最好不运动,想要给后背上药的话得爬到他身后的床上。 “没关系。”牛岛若利低声说。 有了应允,望月佑子小心翼翼地爬上床,床垫不算很软,但是承受两个人的重量,还是不可避免地向下一陷。 看到牛岛若利的后背时,她整个人一愣。 ——他的身材真的很好。 虽然平时也知道他身材很不错,但没有这么近距离带来的视觉冲击那么大。 这时,牛岛若利开始动了,脱下紧贴皮肤的黑色短袖,趋近完美的倒三角形身材展现在眼前。 “哪里?”望月佑子问。 “大概是左肩胛骨靠中间那个位置。” 牛岛若利回答,但本人并没有要上手指明的意思,只是单纯地用言语引导。 “这里么?”望月佑子试探地伸出食指,轻轻地往下一压肌肉。 白皙冰凉的指腹乍一触碰到温热的皮肤,对方忍不住生理性地一颤,但又很快地适应她的体温。 “不是这里,还要更往右和往下一点。”牛岛若利指挥着她,双手撑膝。 “这里吗?”望月佑子的指尖已经划到沟壑清晰的背沟上。 “还要再往下。” 他又开始用言语指挥着望月佑子,摸错地方不恼也不急,似乎发出一丝引诱的气息。 女孩子柔若无骨的指尖一路向下,划过明显清晰的背沟,阳光斜斜洒在小麦色的皮肤上,衬得在上面游走的手肤色更加白皙。 此时此刻,望月佑子内心升起一股莫名其妙的兴奋感。 这个能统治全县不怒自威的、让所有人都仰望的重炮选手,现在居然乖乖地俯身,让她自己随便摆弄。 可这小小的得意还没持续多久,她的注意力骤然回笼,发现指尖已经滑到腰上,旁边还有两个清晰的酒窝。 “是不是太往下了?”她问,“已经到腰了。” 喉结滚动,牛岛若利低低地应了一声,“就是这里。” 望月佑子怀疑他在睁着眼睛说瞎话,这里可是离肩胛骨十万八千里。 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她太笨,一直找不到正确的地方,所以才随便指了一个地方。 挖出小小的一块药膏,望月佑子把它抹在皮肤上,用指腹搓匀,小麦色的皮肤像是涂了一层薄油。 一切大功告成,望月佑子把瓶盖拧紧,拿着药膏准备翻下床。 可结果,不知道是哪位的慰问品不小心滚到床下,她恰好踩到,啪唧一下脚底一滑。 惊叫一声,预想的疼痛感没有传来,脑袋和手似乎埋在什么软乎乎的地方。 缓缓地、僵硬地抬眼,她整个人摔在牛岛若利的腿上,手不偏不倚抓到对方的胸肌,恰好对上对方疑惑的眼神。 望月佑子:“……。其实我是脚滑,你信么?” 牛岛若利眨眨眼:“如果你想摸另一边也可以。” “……。手感不错,肌肉练得挺好的。” “谢谢。” …… ………。 与此同时,刚刚收到回信的宫侑急得原地转圈圈。 刚才紧急回了消息后,对方又开始不回消息,消失不见。 什么叫这个视频哪里拍的?他自己拍自己还犯法? 但是现在必须把她留下来才行,不然作业的牛皮都吹出去了,没她帮忙以后还怎么在学校里混? 宫侑寻思了一会儿,撩起衣服,对着镜子咔擦来了一张。 之前有女生过来应援,看到不小心露出来的肌肉尖叫连连。所以…应该女生都挺喜欢看腹肌的吧? 可拍了好几张照片都不满意,索性心一横,脑袋探出更衣室。 “角名,你过来一下。”他呼唤御用摄影师。 “嗯?”角名一脸疑惑跟着走进更衣室,迎面就是已经撩起衣服的宫侑。 “角名,帮我拍那种照片!!” 角名:“?” 有时候真的挺想报警的。 “你这么……是拍给谁看?”一向没什么情绪的角名都有点无语,“被谁迷住了?” “啰嗦!我才不是被迷住了。我有我的计划和我的节奏,你照做就行了!” “就是那种能假装不经意展现我完美肌肉的照片!”宫侑开始理直气壮地提起要求。 “那你不能这么撩衣服,”角名掏出手机,“手伸到衣服下面,然后从领口那里探出来。” “哦……!真不愧是角名,这方面都那么熟练!”宫侑乖乖照做。 角名蹲下,找了个合适的角度:“你裤子往下拉点。别露太多,人鱼线露出来就行。” “怎么还要往下露啊?这不显得我好像个赔钱货啊!” “你不就是吗?”角名反问,摁下快门键,一顿咔擦咔擦。 在摄影大师的指导下,宫侑不停换着姿势,完全没注意到背后的门被悄然打开。 突然,一道不属 于这里的声音突然响起,摄影二人组定在原地。 宫治站在门后:“……。你这里搔首弄姿干什么?” 第143章 143双胞胎狐狸,买一送一。 望月佑子回到家时,后知后觉想起来手机里还有个人等着她回消息。 点开LINE,和小宫的对话框上冒出标有“10+”的小红点。 【Miya】:“那些视频是其他同好发给我的~如果你介意的话,以后我都不会发了。” 【Miya】:“我弄到了一些照片,给你看~” 她一边喝水,一边划动对话框,看到里面的内容时,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 原因无他,发过来的照片过于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照片里的男生没有露脸,运动裤低低拉到胯骨位置,将露不露,恰好能看到清晰流畅的人鱼线。 而再往上看去,一条结实有力的手臂从探进衣服,手臂上的青筋清晰可见,上面还挂着汗珠,锻炼完美的腹肌恰好露出一角,半遮半掩。 望月佑子捧着手机,沉默站立许久。 “呃……小宫你喜欢这种照片么?” 没想到这个时候Miya还抱着手机,秒回道:“嗯?这个照片怎么了?” “就是、就是……” 望月佑子在屏幕上敲敲打打,删了好几遍编辑出来的文字,最后还是没有发出一句话。 “其实还、还好吧,也算不上喜欢,哎呀,是我刚才不小心点错了。”Miya突然接话。 说完,Miya发过来几张稻荷神社的照片,狐狸神使的雕像栩栩如生。 “原来如此。”望月佑子松了一口气,“我就说小宫不是这样的人。” “这个照片的拍摄角度好怪,感觉不是什么正经人拍的,而且也不是特别好看,以后有人给你发这个,记得拉黑对面。” 说完,她开始仔细欣赏发过来的神社照片,语气轻快地点评哪只狐狸雕像最好看。 而在屏幕一侧,宫侑晒干了沉默。 哈……。? ……不像是正经人拍的就算了,反正也不是他自己拍的。但说他努力练出来的肌肉不好看是几个意思?! 啧,没有品味的女人。你以为我会对你百依百顺么?你以为我很关注你么?! 宫侑愤怒地把手机甩到一边,叮咚一声,特别关注的提示音响起。 “小宫现在有空吗?我现在和你讲讲今天的数学吧?” 宫侑秒拿起手机:“好的好的,有空~” 几条语音条立马发了过来,宫侑带上耳机,完全没注意到身后的门悄然打开。 宫治拎起桌面上的作业本:“你疯了?你在写数学?” “没礼貌!进屋先敲门啊!!”宫侑赶紧护住作业旁边的手机,捂得严严实实。 “我自己的房间敲个屁的门。”宫治把作业本甩回去,“话说,你今天在更衣室搔首弄姿的干什么?” “拍了自己欣赏,要你管啊。” 宫侑没好气地翻白眼,旋即又露出嘲讽的、恶劣的笑容。 “你一直在这里问问问,是吃太多像头猪一样没有肌肉,所以在嫉妒吧?” “随你怎么想,我去洗澡了。”宫治切了一声,懒得计较。 男孩子洗澡需要收拾的东西不多,他随便换了件短袖,将白毛巾搭在肩上,关门时突然回头。 刚才还一脸欠样的宫侑又带上了耳机,笑眯眯地对着又打开的手机屏幕,时不时敲两行字。 啧,笑得真像个蠢货。看着就让人不爽。 砰地一下带上门,宫治走入昏暗的走廊,看到挂在墙壁上的照片,开始发呆。 这个照片是五岁的时候拍的,当时去公园有个姐姐觉得自己很可爱,特地送了一只小狐狸挂件给他,而在蹲厕所的宫侑错过挂件,一直在大哭大闹。 当时阿侑那家伙是怎么说的?说他们都是双生子,只有阿治有,实在是太不公平了吧? 后面遇到相似的情况,自己也会重复这个说法,阿侑一点都不介意。 但还是第一次看到那家伙,小心翼翼、不想让别人发现,就像是得到自己独有的宝物的表情。 氤氲水汽在浴室弥漫开来,热水从宫治的头顶淋下。 是啊。他们是双生子,一方有的东西,另外一方没有实在是太不公平了吧? …… ……… 给【Miya】讲完数学题后,望月佑子伸伸懒腰,扑在床上滚来滚去。 不知道为什么,平时不喜欢数学的小宫今天变得格外粘人,追着她问了好多问题。 爱学习是一件好事,于是她不厌其烦回答问题,一直折腾到现在。 放在书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望月佑子眼睛睁不开,有点不情愿地离开软软的枕头。 锁屏界面显示蓝鸟有人发消息,一划开界面,一条没头没尾的消息安安静静躺在列表。 【陌生人】我是独生子:“你就不喜欢宫治么?” 眉头拧起,望月佑子开始努力回忆,思考这不是组织给她的考验。 之前有提前了解过稻荷崎,知道队里有一对双生子,但相较于宫侑过高的存在感,宫治似乎没有那么引人注目。 所以一开始,她想的也是只要捞到宫侑的视频就算不亏。 对面又不急不慢地发过来一条消息:“我有他的赛场视频。” 嚯,这赶着送上门来的,不要白不要。 望月佑子立马起了精神,腾地坐起来打字。 “喜欢的,喜欢的,稻荷崎里我其实最喜欢宫治。” 虽然这话说得有点对不起小宫,但是体育竞技的世界就是那么的残酷。而且只要不说,这事小宫也不会知道。 她,莫得感情.jpg 望月佑子试探地问:“那我们先加个LINE?” 对面二话不说发来一串LINE号,很快成功添加好友,一切顺利到不可思议。 望月佑子翻了一下对面的主页,里面空空如也,和小宫一样都是小号。 不过,大家都是在网络上认识的陌生人,一开始有点防备心也算正常。 她自报家门后,擅自给对面取了个可爱的昵称:“我可以叫你小独吗?” 嗯,昵称是“我不是独生子”,叫小独非常合理。 望月佑子继续兴致勃勃地打招呼,却不知道对面也一直在盯着她的主页看。 阿侑那家伙这几天异常的根源其实很好猜,就是那天在他的建议下,加了一个陌生的女孩。 摸到对方的主页倒是不难,但之前吵架的动态似乎已经被删除,没办法确认眼前这个是不是本人。 不过,对方的身材确实是他和阿侑的菜。 突然,身下被人往下顶了顶,有鬼东西在下面搞事。 宫侑愤怒地向上踢床板:“你怎么还不睡觉?!你手机的光太亮了,晃的我睡不着!” “在和女孩子聊天。”宫治懒洋洋地说,把头埋进被子里。 可被子却被人从外面掀开了。 刚才还困得不省人事的宫侑来了兴趣,双手扒在护栏旁边,眼睛里亮着光。 “你在和哪个女孩子聊天?是前几天三班追你的那个么?” 哼哼,三班那个女生他知道,身材没望月好、声音也没她好听。 那这回又是他赢了! 想着想着,宫侑不存在的狐狸尾巴晃来晃去,鼻子得意忘形地翘起来。 可宫治下一秒的话给他浇了一盆冷水。 “不是她,是网上认识的女生。” “网上认识的?网上认识多不靠谱啊。”宫侑说,“网线背后是不是个人妖你都不知道。” “阿治,可别怪我没提醒你,现在网上装女生的男的可多了。” 刚才还用鬼理由搞事的宫侑,一下子化身成陪伴自己兄弟健康成长的良师益友。 “不会吧。我在对方主页看到照片了,应该不是装女人的男人。”宫治翻身,故意用身体挡住手机屏幕。 这个举动立马激起宫侑的 好奇心。 “有照片?我要看,给我看看!” “不要,我也是有秘密的人。”宫治把手机往被子里塞。 “你在我面前不能有秘密!” 宫侑三下五除二翻上上床,一掀被子,不费吹灰之力抢到手机。 切,他其实对阿治认不认识女孩子无所谓,就是想看看对方长什么样。 如果没望月好看,他就赢了!不对不对,没有人会比望月好看。 刚刚摇头把不好的想法甩走,宫侑开始动作一点点僵硬起来,直到呆在原地不动。 被握在手里的手机从掌心滑落,屏幕向上,页面是他每天都要偷偷看好几遍的照片。 “你怎么认识她的?”宫侑揪住宫治的衣领晃来晃去。 “嗯?怎么了?”宫治一脸无辜,“是今天她突然私信我,说很喜欢我,所以就加了个好友。感觉人不错,就多聊了几句。” “阿侑,你认识她吗?” “当然不认识了!你赶紧睡觉,别吵我!”宫侑气鼓鼓地钻回被窝,把自己裹成一只毛虫。 宫治摁灭手机,平躺着感受楼下惊天动地、明显不悦的声响。 嗯……看来他没找错人。 * 视角来到望月佑子这边。 今天折腾了一天,刚洗完澡就迫不及待躺在床上,在枕头边摆好今日侍寝的玩偶,准备进入梦乡。 可刚刚有了朦胧的睡意时。 放在书桌边上充电的手机开始疯狂震动,像是点燃的炮仗,一声接一声。 她打着哈欠、睡眼朦胧拿起手机,立马被疯狂弹出来的消息轰炸。 一个小时前说自己要去睡觉的小宫冒了出来。 “你在干嘛???” “为什么已读不立马回我??你是不是有别人了?” “为什么要找别人??你昨天不是说最喜欢我了吗?” 望月佑子:“……。” 好像幻视了一只变成飞机耳的狐狸扒着她的裤腿,抽抽嗒嗒地控诉。 还有……为什么突然有种自己是负心女的负罪感? 第144章 144我最喜欢你了。 望月佑子勉强打起精神。 “怎么了,小宫?” “你你你,为什么要加别人啊?” 望月佑子原本就迷糊的思绪,更加混乱。 小独也是女孩子,小宫为什么会那么在意? 迷迷糊糊间,她想起之前跪坐在黑尾面前做笔记,黑尾老师一本正经地说“不论哪种感情都有占有欲”。 亲情、友情、爱情,或者别的情感。 勤奋好学的望月佑子举手:“老师老师,那占有欲有什么表现?” 黑尾老师一一列举情况,最后补充:“如果你能察觉到别人的占有欲,那就是对方缺失安全感的表现。” ——那个时候,一定要好好给对方安全感哦。 困意席卷而来,她迷迷糊糊按下语音转文字键。 “可是我最喜欢的是小宫,你是我在网上认识的第一个好朋友。” 对话框陷入沉默。 刚才立成飞机耳、嘶叫的黄毛狐狸慢慢恢复平静,一点点试探着靠近。 “真的吗?” “真的。”她困得意识不清,回复断断续续,“我现在不想打字,我打电话和你说?” “你不想说话没事,打字回我就好了。” 手机嗡嗡震动,白色荧光映在宫侑瞳孔里,犹豫着摁下接通键。 下一秒,女孩子好听悦耳、带着困意、黏黏糊糊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小宫,听得到吗?” “我最喜欢小宫了,不管有谁来,你都是我心里最可爱的女孩子。” “我学妹给我推荐了很多适合女孩子去逛的店,还有好吃的蛋糕店,到时候你来宫城,我带你去玩好不好?” “……好。”宫侑回答,后知后觉捂住嘴巴。 完大蛋!要被知道自己是个男人了! 可回应他的是轻浅的呼吸声。 女孩子呼吸声很浅,但却被耳机放大了数倍,清晰地传进耳中。 宫侑的手顿住,迟迟未摁下挂断键。 干嘛啊!!大晚上的自作主张地打电话过来也太卑鄙了吧! 这样还让他怎么睡觉啊?!今天睡不着绝对是她的错! 不过……望月说她是宫城的,今年IH宫城的代表队是谁来着? 宫侑划开搜索框,引擎迅速检索出答案。 乌野高校……?哪里冒出来的杂鱼?白鸟泽居然没进? 一翻短讯,牛岛脚伤未上场,那这队不就是纯靠走了狗屎运赢的吗? 他向来不喜欢没有实力的臭球篓子,不带有一点好印象,开始审视短讯附上的乌野成员介绍表。 介绍表上附有乌野全体成员的相关信息和照片,连带着经理、教练等人员,都有相关的介绍。 可就在即将下滑到有关乌野排球部领队的资料时。 突然,耳机里响起翻身时布料间摩挲声,和像是在撒娇无意识的哼唧声。 手机毫无征兆地被扔到床尾,浏览页面在磕碰中删除,屏幕缓缓熄灭。 发出这种声音,实在是太、太犯规了。 耳边腾起滚烫的热气,宫侑裹着被子在床上滚来滚去,像一只茧化的毛虫。 咻地一声,一枕头呼在他的后脑勺上。 “烦死了蠢侑,能不能好好睡觉啊?!再搞这死出,信不信把你扔去睡大街啊。” “哈?!狗屎治!刚才手机那么亮弄的我睡不着,我还没找你茬呢!” 月亮静静挂在夜幕,沐浴在皎洁月光下的住宅屋噼里啪啦,打斗声几乎要把屋顶掀开。 突然,无比暴躁的女声响彻夜空:“你们两个死小子都给我跪下!!” 随后,一夜寂静。 …… ……… 稻荷崎排球部的人最近发现,那对让人不省心的双胞胎更加闹腾了。 虽然他们两个人比来比去是常态,但最近属实闹得过火了。 就比如,今天社团活动结束后,一黄一灰的脑袋围着阿兰团团转。 “阿兰阿兰,你觉得我们俩个谁更帅气一点?” 盯着不能说毫无关系,只能说一模一样的脸,阿兰吐出浓墨重彩的省略号。 这俩傻缺,吐槽都懒得吐槽。 “阿治吧。”阿兰刻薄地评价,“因为我喜欢灰色。” 宫侑立马冲上来:“这蠢猪怎么可能比我帅气?你看他吃得太多像头猪一样,跳都跳不起来了!” “那还不是你传得那么高的烂球!!不会传球就把你的猪蹄剁掉啊!” 宫治不认输地把他挤下去,却没想到他反手一掌,两个人立马扭打成一团。 体育馆外渐渐围满看热闹的学生,阿兰深吸一口气。 “不对,你们俩其实一样的。” “一样的蠢。” 除了比外貌这一点,双胞胎还在其他奇奇怪怪的赛道发光发热。 比身高,宫侑以0.02厘米的微弱优势胜出,却立马被无情地拽出第二层鞋垫。 比体重,宫侑得意洋洋地炫耀自己的胜利,却被宫治反驳“壮实一点的男孩子才有魅力。” “哈?!你在强词夺理吧?”宫侑立马扯 起对方的衣领。 双胞胎大战一触即发,蹲在旁边系鞋带的角名蛙跳着后退。 可这对双胞胎似乎是个迫击炮,他往哪边移,他们就往哪边冲。 “比体重没什么意义吧?”角名赶紧出声打断,“你们应该比谁的肌肉好看。” “女孩子不看这些,她们只看最直接的东西。” 这句话说得有道理,平时一点就着的双胞胎,居然罕见地停战了。 “也是。”两人无比同步地掀开彼此的衣服。 “嘶……你这死猪的腹肌好恶心啊,我赢了。” “蠢货滚。” 双胞胎的目光再次聚焦在角名身上,期盼他能做出公平公正的评判。 “……。”角名再次提出建议“你们比这个是为了谁,就让谁评判吧。” 拜托了,只要我走了你们想怎么打就怎么打,别把血溅我一身就行。 宫双子觉得这是个好建议,开始动手操作,再次逮住想偷偷溜走的角名。 “角名也来,不然我们太明显了。” 话音落下,一人负责撩衣服,一人负责拍摄,分工异常明确。 三张照片立马发过去,视线聚焦在屏幕上。 叮咚一声,不到一分钟,回复的消息很快就发了过来。 “这个好看。” “一看腰就很带劲。” 要被身后两道视线看穿的角名:“……” ……。大妹子你是不是想要我死? “你们在干什么?”这时,一道平和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北前辈?!” 三个人集体回头望去,已经先行离开的北信介,不知何时站在社团门口。 “我、我们是在……” “如果很闲的话,可以留下来加练的。” 相较于几个后辈,北信介的声线平和轻缓,似乎温柔到没什么气势,但全场一片安静。 刚才胡闹成一团的人抿起嘴唇,沉默盯着地面。 “IH的主办地确认了,在新泻县。”北信介转身出门,“打闹归打闹,但剩下我要说的,你们应该知道的吧?” 离开的脚步声逐渐消散在黑夜尽头,宫侑缓缓褪去嘻闹的神色,将外套甩在球框上。 角名无奈地扶额,心说这家伙又来了,所以才不想在这里久留。 “又要加练么?”宫治也脱下外套,乐意奉陪。 上下来回掂球,宫侑嘴角缓缓扬起一个弧度,从容不迫地提出要求。 “当然。但是记得绝对不能偷懒哦?” 果然。 ——比起用来调剂生活的小游戏,还是排球更有趣啊。8 第145章 145我们到时候见一面吧? “全国大赛的名单出来了。” 一张油墨还未完全干、纸上还残留着淡淡热意的纸张推到了桌子正中间。 初夏的天空一片湛蓝,蝉鸣绵延不绝,风铃短册在空中旋转,响声清脆。 铛地一声,挂着水珠、装满冰棒的塑料袋摔在桌上,乌养系心大方地挥挥手。 刚刚结束训练、热的不成样子的少年们大呼教练万岁。 “和预料的没错,白鸟泽空下来的保送名额抽给稻荷崎了。” 咔哒一声,望月佑子毫不客气咬下免费的嘎喱嘎喱君。 “而我们初战的对手是来自北海道的井川工业。” “就是那个拦网手很恐怖的队伍吗!” 日向举手,因为嘴里含着冰棒吐字含含糊糊,冰棒木棍跟着口型一上一下。 “对,就是他们。这个大家得感谢小仁花。” 望月佑子笑眯眯地摸摸毛茸茸的黄色脑袋,原本还在放松地啃冰棍的小姑娘,咻地一下挺直腰背。 像是抱着瓜子啃的小仓鼠,突然被揪出来面对邪恶两脚兽时,怯生生的样子。 得益于社团里女孩子们的情报收集,几乎所有地区代表队的相关信息都被整理出来,厚厚地垒起三大沓。 刚知道这个决定时,乌养系心立马喊了暂停。 现在分组还没有出来,提前进行信息收集,几乎有一半的对手都不可能碰到,相当于做无用功。 但是女孩子们一起固执地摇摇头。 能和教练平起平坐的领队小姐果断否决这个暂停。 “只要是为队伍的努力都不算无用功。”望月佑子摇摇头,“而且这是我们的一致决定。” 确实,这个行为在任何人眼中都是最笨、最费力的选择。 但最起码,我们不想让别人觉得乌野只是一支靠运气的队伍。 所以,哪怕是再微小、愚笨的努力,我们都会尝试去做。 “不过……他们的拦网看着好吓人啊,比伊达工还恐怖。” 被拦网拦到怕的脆弱王牌幽幽开口,想到光是在视频里就凶狠的面孔,自动开启震动模式。 “不用害怕。”望月佑子大力拍着他后背,“有了提前做的功课,可以提前制定针对对面的打法,就算他们有变动的策略也是在可预测范围内的。” “而且我们有一个别的队伍都没有、纯天然的优势。” “什么优势?”众人疑惑地看着她。 轻咳几声,望月佑子语气坦然:“近几年,乌野一次都没打进全国。” 乌野全员:“……?” 这算哪门子的优势?这更不做实了乌野是靠运气进的全国? “换个角度想想,县内预选赛的视频资料不好找,全国大赛上又没我们的影子。”望月佑子语气循循善诱,“这意味着什么?” 橘子小狗每次都是第一个举手捧场:“他们很难找到关于我们的资料!” “没错。对于他们来说,乌野可是一支神秘之师哦。利用好信息差,说不定会打出意想不到的奇效。况且——” 手里的嘎喱嘎喱君吃完,望月佑子缓缓站起身,环视神色各异的众人。 “你们也很不服气吧?” 自从和白鸟泽那一战结束,周边始终萦绕着微妙、鄙夷的声音。 比如顺口溜更迭成新版本,“没落的豪强,走好运的乌鸦”。 乌野现在急需一场比赛证明,自己并不是踩着白鹫尸体走上来的乌合之众。 “所以,大家知道该怎么做的吧?” 原本一直以温柔面孔示人的望月佑子,用着近乎发令的口吻悠悠开口,仿佛不容拒绝的大元帅。 话音落下,室内寂静无声,气氛瞬间一凛。 大家纷纷看着她,依然神色各异,不谋而合的是眼中所流露的情绪。 ——坚定、执着的对胜利的渴望。 “有气势和决心确实不错,但是也要注意劳逸结合。” 乌养系心打断,又给在场各位塞了一张小纸片。 “明天晚上的夏日祭,有机会可以去放松一下。”乌养系心叼着烟头,“这是我朋友送的门票,记得不要浪费了。” 望月佑子很感激地收下,拿出已经吃完的冰棒木棍。 “啊。是再来一根。”望月佑子盯着冰棍木棒,“老板请给我300日元。” “为什么要给你300日元啊?!这个原价也才250日元!” 望月佑子理直气壮伸出手:“这是你让未成年人吸二手烟的罚款。” “……臭小鬼们赶紧滚回家,我要继续看店了!” 因为太过吵闹,一行人灰头土脸地被乌养系心踹到街上,一齐向车站方向走去。 女孩子们脚步轻快走在最前面,裙摆随着嬉闹轻扬,像是蝴蝶振翅。 日向翔阳盯着手里的优惠券:“影山,你明天来不来夏日祭啊?” “不去。”影山飞雄果断拒绝,比起夏日祭他更想再加练发球。 “好吧,真可惜。”日向翔阳不客气地拿过他的门票,“那我让小夏一起过来吧,望月学姐也一直想见见小夏。” “什么?望月学姐要来?那我也要去。”影山飞雄飞速抢回门票。 “干嘛啦,不是说不去的吗?”日向翔阳垫起脚瞪他,“出尔反尔啊你。” “你管我BOKE!!” 二人组开始针尖对麦芒,不存在的激光从眼睛射出,两个人互不相让。 “啧啧啧。”身后的声音打断他们俩的争斗。 走在最后面的月岛萤走到并排,镜片反光,但却能看出嘴角扬起一个嘲讽的笑。 “其实我一直好奇一个问题,王者大人,你和望月学姐是姐弟么?” “……当然不是。” 刚才还大有要大战一场趋势的影山,慢慢平静下来,目光越过走在前面的前辈们。 随后,视线缓缓聚焦在马尾晃来晃去、时不时露出姣好侧脸的蓝眼睛女孩。 “啊?不是吗?”月岛萤表现得很夸张,“你一直黏着学姐‘撒娇’,我还以为你们是亲戚呢。” “对哦。”日向翔阳上下打量,“影山和望月学姐的‘配色’还挺像的。” 一样乌黑的头发、相似的蓝眼睛。 不过相较于望月佑子澄澈透明的蓝眼睛,影山的瞳色更加深邃,光线暗时更像黑色。 “我和望月学姐才不是姐弟!” 不知道哪句话触动了影山飞雄的神经,他无比大声地强调着。 离他们距离不是很远的三年级前辈们露出诧异的目光,纷纷回头。 “你说不是就不是吧。”月岛萤耸肩。 西谷和田中的打闹声盖住影山的声音,走在最前面的望月佑子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过望月学姐可是把你当成弟弟了哦?” 嗤笑一声,月岛萤插兜悠悠绕过影山,用只能他们听到的声音、低低地咬重每个字节。 “一直爱撒娇的王者。” …… ……… 到家时,望月佑子才想起来好像一天没有回小宫和小独的消息。 可打开Line时,望月佑子有点惊讶。 和Miya的对话框居然只有短短几条留言。 平时消息稍微回得晚一点,小宫就要开始信息轰炸,然后黏黏糊糊地开始撒娇。 【Miya】:“这几天我要忙着准备IH,可能不能像以前那样聊天了~” 【Miya】:“不 过IH结束之后,我会有很多时间的~” 对方答应的视频已经拿到,望月佑子和她们的聊天很早就转换成朋友间的相处方式。 所以,朋友要努力专注自己的时候,肯定也要百分百支持。 她笑眯眯地敲下回复。 “好哦,比赛加油,记得替我和小独也说一声加油。” “……不过到时候我也要去IH呢。” “那我们到时候见一面吧?” 第146章 146勇敢的少年啊,大胆地去撬墙角…… 只要谈及日本的夏天,就没有人不会提到夏日祭。 穿浴衣的少年少女、摊位上摆尾的金鱼、很大一个需要和同伴分享才能吃完的苹果糖,以及轰地一声在夜空绽开的烟花。 这次举办的夏日祭规模不同以往,周边町的居民挤得街道水泄不通,交警们不得不在入口外两公里处拉起警戒线,开始交通管制。 “大家,望月学姐马上就到了!” 紧紧握住手机,谷地仁花小心翼翼地通报,希望正在打架和拱火的人能正经起来。 除了一年级组和望月,其他人方向不是同个入口,大家事先约定好在场内碰头。 结果,望月佑子中途路遇堵车,即将迟到。 “谷地同学,你有和望月学姐说我们在哪儿等她吗?”山口忠放弃当和事佬,径直走出单细胞包围圈。 “嗯!我说了!我们在路标这里。” 谷地仁花仰起头想再次确认,可打架的单细胞们已经开始拓展战场,吓得她尖叫着后退。 地面一片混乱,她趔趔趄趄后退时不知道踩到什么,整个人失去平衡,向后仰去。 完蛋了,绝对要摔!谷地仁花祈祷落地的姿势不要太丢人。 身后,木屐落地的清脆响声突起,她猝不及防落进一个温暖柔软、带着好闻香气的怀抱里。 “没受伤吧?” “啊是!没有受伤真是托您的福,小女子感激不尽!” 多年的肌肉记忆让谷地仁花光速滑跪,又后知后觉发现不对劲。 “望月学姐!”仁花开心地抬起头, 眼前的女孩子穿了一身浅蓝色印花浴衣,平时随意披散的长发细致地盘起,几朵椿花在发间盛开,发簪上的花朵小坠子轻轻摇晃。 或许是匆匆赶过来的缘故,几缕碎发贴在皮肤上,修长漂亮的脖颈裸露在空气中。 望月佑子笑眯眯地挥手打招呼,收获的却是沉默。 大家都在盯着她看,没有说话。 “我很奇怪吗?”她抬抬衣袖又抬抬脚,再努力扭身看看背后有没有奇怪的东西。 “不奇怪!”谷地仁花摇摇头,搂住她的胳膊,“学姐穿浴衣的样子好漂亮……!啊,我不是说学姐平时就不漂亮的意思!” 刚才还在打架的日向翔阳也围上来,非常认真地点头赞成,眼睛像小狗亮晶晶的。 “学姐请和我合影!我回去要给小夏看!”他举起手机,熟练地比耶。 可手机却从前面被人抽走了。 迎面对上的就是影山飞雄撅起嘴、黑到可以滴出水的池面脸。 “你这家伙磨磨蹭蹭的!我们再不进去就赶不上烟火大会了。”摁灭屏幕,他把手机抛回去。 “小气鬼。”日向翔阳接住手机,对着他的背影吐舌头,“说得冠冕堂皇,耳朵可是红到爆啊。” 目光越过人群,望月佑子盯着走在最前面的影山飞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总感觉他不是很开心? 毕竟影山就像小动物一样好懂,开心就主动过来蹭人,不高兴就臭着一张脸,谁来都要给一巴掌。 嗯……还是等一会儿找他聊聊吧? 因为这次举办规模超越往年,周边区域都采取交通管制,有很长一段路程需要徒步。 人群突然变得拥挤,十字路**汇处,两股不同方向的人流同时汇入一条主道。 穿着不太合脚的木屐,涌入的人群骤然冲散队伍,望月佑子踮起脚尖、茫然地四处张望。 左看看右看看,连个子最高、最显眼的月岛都没找到。 她认命地叹口气。 看样子只能等进去再和大家汇合了,不过…… 今天难得和大家一起出来玩,特意精心打扮很久,因为想漂漂亮亮的和大家一起玩。 可结果彼此都不知道被挤到何方。 发簪被来往人群挤歪,望月佑子抬手,衣袖垂落,露出一截白皙纤细的手腕。 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手掌圈住手腕,掌心温热潮湿,将她带到有淡淡洗衣液香味的白短袖前。 “飞雄?” 鼻尖萦绕着洗衣液的香味,对方像只护崽的天鹅,尽可能不让别人碰到她精心盘起的头发。 “望月学姐,前面人太多了,我们还是找别的地方待一会儿吧。” 影山飞雄抬手帮她把发簪扶正,仗着身高优势,对前面的情况又撅起嘴。 人群开始不动,湿热闷人的气息令人烦躁,她点点头,乖乖地被拉到另外一条街上。 这条街不是进会场的主干道,滞涩难以呼吸的感觉消失,望月佑子大口大口的呼吸氧气。 也开始有时间看对方的情况。 少年穿着简单的白短袖、黑色运动短裤,揪着衣领扇风,原本服服帖帖的头发被挤得乱糟糟的。 她记得影山飞雄走在最前面,为什么会在自己的身边出现? “望月学姐,我去买水。”影山飞雄突然说,“便利店里很挤,我自己去就好。” 说完,又抬手帮忙扶正一朵歪掉的小椿花,才迈着步子往便利店里跑。 望月佑子乖乖地点头,两只手捏着手袋,站在路灯下目送对方的离开。 路灯突然点亮,天空从薄蓝向深蓝过渡,只有远处山巅还剩一抹残阳,想进入夏日祭的人们依旧络绎不绝。 “啊?”童音和少年音同时在身后响起。 及川彻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的身后,还有一个推着自行车,紧紧跟在舅舅后面的小朋友。 看到她的打扮,两个人都愣了好一会儿。 “你怎么在这里?”他偷偷多瞥好几眼,“你不是说不能和我来吗?” “因为提前和别人约好了,所以不能和及川学长一起来。”望月佑子认真地回答。 “和谁?你们乌野的人么?” 望月佑子刚想回答,匆忙的脚步声向着他们奔来。 手里拎着装满冰棒和冰水的塑料袋,影山飞雄站在他们后面,露出无措的眼神。 仔细一看,缓缓往下滚落水珠的塑料里,装满精挑细选、不同牌子,但都是她最喜欢吃的蓝莓味冰棒。 “哦?小佑子原来是和飞雄一起出来的呀?” 说话依旧是调笑似的口吻,及川彻眼神却慢慢冷下来,笑容没有一丝温度。 他一直都很讨厌这个后辈,不管哪方面都很烦人。 天赋、还是仗着年龄小,故意黏在她身边都是。 “我……”望月佑子刚想回答,却被打断。 “乌野排球部都来了,但是大家被人群冲散了,望月学姐正好和我在一起而已。” 影山飞雄低声回答,握住塑料袋的指骨发白,塑料袋被捏的变形。 “原来是排球部的集体活动啊,那是不是多一个人不多,少一个人不少?” 短促地轻笑一声,及川彻缓缓加深唇角扬起的弧度,轻慢又恶劣地掀起眼皮。 “那让小佑子和我走,可以么?” “……这个要问望月学姐的意愿吧?”影山飞雄低下头。 “当然要问小佑子的意愿,但是她毕竟是先和你们出来的,肯定要向乌野的代表征求意见啦~” “……及川学长和望月学姐在交往,如果望月学姐想和及川学长走,我想大家都没有意见。” “你呢?小飞雄你有意见么?”及川彻语气轻快地问。 五指紧紧地嵌进 掌心,塑料袋被捏成皱皱巴巴的细条,影山飞雄短暂地沉默,沉沉吐出一口气。 “我当然没有意见。” 影山飞雄没有抬头,双眼直勾勾盯着地面,沉默地等望月佑子回答。 女孩子的叹气声响起,马上要说自己和谁走,但他已经开始屏蔽世界一切声音,不想听也不敢听。 莫名其妙的,周围嘈杂的人声、闷热的空气迅速后退,眼前突然浮现几个月前发生的事情。 在井闼山合宿期间,影山飞雄趁着空隙找过饭纲掌单独聊聊。 原因无他,他实在搞不懂交换二传时,饭纲学长别有深意的话。 前半句还好理解,就是不要太惯着攻手的烂毛病,但是后半句实在不明白该怎么做。 饭纲掌捧着肚子嘲笑他半天。 “喜欢谁就追谁呗?这有啥不明白的?需要我教你怎么追女孩么?” “幼稚园小孩都会,拿根棒棒糖问喜欢的女孩子,你要不要和我交往?你愿意就点点头,这样糖给你,我也天天跟着你。” “可是学姐已经和一个学长交往了。”影山飞雄低声说。 是一直压在头顶、萦绕在脑中的幻影、想要超越、打败的那个学长。 学姐人很好,学长也勉强算个好人,他们俩个站在一起就像月光照在不息的河川之上,漂亮到让人移不开眼睛。 听到他的回答,饭纲掌沉默很久,不知道去找望月佑子问了什么,突然带着一脸贼笑跑回来。 “飞雄同学,其实呢,第二个问题解决方法很简单的。”他揽过影山的肩,得意得像刚撬到绝密军情的特工。 “什么方法?” 饭纲掌笑得高深莫测,双手把他向前一推。 “勇敢的少年啊,去大胆地挖墙角吧!” “把你那个学长家的围墙挖塌都可以哦。” 不过到时候你就会发现啦,心心念念的公主甚至都不在围墙里,你的畏畏缩缩和犹豫其实没有一点意义。 但是再晚一点,公主说不定真的和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黄毛跑了哦? 思绪骤然回到现实,原本愧疚、晦涩难明的情绪,逐渐如烟尘般消散。 一直心虚不敢直视前辈的蓝色眼睛抬起,毫不犹豫地握住眼前女孩子的手腕。 当着及川彻的面,他轻轻地把望月佑子拉到自己身边。 “不对,及川学长。是我先约的望月学姐,学姐应该和我走。” 砰地一声。 开幕的烟火炸开,照亮整个夜空。 第147章 147我要撬你的墙角。 无数条光柱缓缓升空,轰地一声,在夜幕中绽放绚烂的花。 还没来得及进场的游人们纷纷抬头,烟花炸开的轰鸣掩盖少年少女们兴奋的叫声。 “嗯?飞雄你是什么意思呀?” 烟花砰地绽开,光芒在及川的脸上变化,他依旧挂着前辈面对后辈时,游刃有余的笑容。 只是,这个笑容越来越冷,几乎要降到冰点。 影山飞雄并不是一个会看别人脸色的人,有什么说什么,直接现抄以前的答案。 “我想挖及川学长的墙角。” 烟花接连绽开的轰鸣盖过说话声音,影山飞雄目光毫不避讳,再一次大声地重复一遍。 “嗯?小飞雄的意思是,知道我和小佑子在交往,也要这么干是么?” 语气仍然表现得云淡风轻,及川彻一副上位者姿态,指骨不自觉握得发白。 真的好讨厌这个臭小鬼。不爽到现在就想把他捏碎。 无论是在哪里,你为什么都要和我抢呢? 还是这种堂而皇之的态度。 “你们俩个不要再争了。” 望月佑子站在中间,强制性用手臂把两个人隔开距离。 “及川学长,我先答应的大家,所以今天不能和你走。” “明天夏日祭还没结束,如果你愿……” 意字还没说出口,刚才虚虚环住手腕的手掌骤然握紧,扯着她往反方向跑。 “欸?飞雄?” 木屐落地声清脆透亮,望月佑子被他带着跑,表情有点懵。 “我说不过及川学长,所以只能跑了。”影山飞雄正气凌然地回答,完全没有做错事的自觉。 夏夜的空气滞涩闷热,但跑起来时,轻快的风吹起发梢,周边的路人变成电影画面衬托特写的虚影。 烟花升空的锐鸣不断响起,影山飞雄的耳边却不断回响着饭纲掌之前说的话。 他别别扭扭地问,那到时候怎么和学长说? 饭纲掌恨铁不成钢地甩个白眼。 “如果你去抢婚要先和新郎说‘新婚快乐,但是对不起,我要来抢你老婆’了么?等新郎和你说‘好的,你抢走我老婆吧’。你再开始抢吗?” “你应该直接问新娘愿不愿意和你走,和你走你就带着她跑,不愿意你自己就赶紧跑。” 砰、砰—— 绚烂的烟花在他们的身后绽开,影山紧紧握住女孩素白的手腕,害怕她突然消失。 “飞雄……我穿木屐跑不了几步。” 通过红绿灯,望月佑子双手撑着膝盖,胸口剧烈起伏。 影山飞雄回头,隔着一条斑马线的人群中,似乎有隐约看到及川的影子。 低头看去,女孩子的脖颈覆上一层薄汗,像是羊脂涂上一层水光。 不过,这个情况肯定是不能继续拉着学姐跑了。那要抱着学姐继续跑吗? “喂喂喂!你实在是太过分了!” 吱呀一声,儿童自行车停在脚边,小男孩表示强烈抗议。 因为自带交通工具,及川猛居然一路跟了上来,恰好卡过红绿灯。 影山飞雄弯着腰看抗议的小豆丁,脑袋里好像有坏主意,蓝色眼睛转来转去。 “你、你干嘛啦?要杀人灭口么?”小朋友被盯得发怵。 “请你吃顿麦当劳,你的单车借我。” 影山飞雄蹲下来,和小朋友平视,竖起一根食指。 “区区一顿麦当劳,我怎么可能出卖阿彻!” “五顿。”影山飞雄加价。 “不可能,我不是那种为了区区物质出卖阿彻的人!” “那十顿。”影山飞雄继续加价。 铁骨铮铮的及川猛:“……” 叮咚一声,不断缩小的红色数字终于跳成绿色倒计时,斑马线两边的行人相遇、交汇,再背对而行。 及川彻几步跑过来,在路牌下找到自己揪着短裤裤脚,委委屈屈低着头的小外甥。 “小猛,你怎么站在这里?你的自行车呢?” “那个人实在是太坏了,把我的自行车给抢了。” 小朋友抽抽嗒嗒哭诉,眼角努力挤出水珠,不知道是泪珠还是汗珠。 “你看,他已经骑着跑了——”他伸手一指。 顺着指尖的方向看去,逐渐稀疏的人群之中,隐约看到一个努力瞪儿童自行车的背影。 穿白短袖男生的腿很长,想要踩动踏板,腿几乎快和身体九十度折叠,歪歪扭扭的样子让人想笑。 及川彻盯了很久,缓缓收回目光。 小朋友心虚地仰头看他:“阿彻,我们还追吗?” “不追了,明天记得去你朋友家把自行车拿回来。” 及川彻摇头,一直握住手机的手垂下,还未熄灭的屏幕停留在和望月佑子的对话框上。 “还有,你的奖励取消。” “这是你想两头通吃的惩罚。” …… ……… 齿轮嘎吱嘎吱抗议的声音响起,顶着周边行人惊异的目光,儿童自行车在道路上歪歪扭扭行驶。 望月佑子坐在后座,双腿和地面平行,努力不让浴衣袖子拖地。 适合一米五小朋友的自行车很矮,以影山飞雄的腿长,远看就像是一只滑稽的青蛙在蹬车。 “我刚才和大地学长说了,我们在外面的集市等他们出来吃东西。” 装满冰棒的塑料袋放在她的腿上,有水珠滚滚下落。 “好。”影山飞雄在努力蹬车,汗液沿着额角下滑。 “还有飞雄……其实我可以走路的,没必要这样。 ” 现在是上坡,不合适的自行车后面还载着个人,他居然能咬着牙把车往上骑。 不明白他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一身牛劲。 “要下坡了,望月学姐!”影山飞雄突然喊。 随着话音落下,视野骤然豁然开朗,星光点点的城镇在他们脚下,头顶不断有烟花绽开。 “欸?等等?”望月佑子惊慌失措,不知道手该往哪放。 咻地一声,自行车抵达最高点后向下俯冲,少年的白色短袖在风中鼓动。 带着凉意的风呼啸而来,望月佑子下意识地、为了寻求安全感,把双手环在身前的腰上。 前面还在努力捏着刹车的身体突然一僵。 那一刻,夏日祭用来压轴、最盛大的烟花正好升到顶点,复杂绚丽的花朵在夜空盛开。 七月初的宫城其实是夏天最漂亮的时候,街边种的无尽夏团团簇簇盛开,天空的颜色比它们的花瓣还要蓝。 这里常年气温宜人,即便是夏天最高温度也达不到高温的标准,只要跑起来就能感受到微风沁人心脾的快意。 发簪上的穗子在风中晃来晃去,微风吹开浴衣的一角,露出女孩子修长白皙的小腿,她紧紧地抱着前面的男孩子的腰,好像他此刻是全世界唯一的救命稻草。 少年比烤熟章鱼还红的脸、僵硬到比顺拐还要好笑的身体,隔开路人惊异的目光,让时间变得无限无限长。 一路惊险刺激的下坡飙车后,他们来到无人光临的废弃神社。 这里地势不错,能远远地看到收尾的烟花,周边安安静静,只有蝉在说话。 影山飞雄小心翼翼地把儿童自行车停好,三步并两步,越过鸟居,坐在望月佑子的身边。 一根冰棒立马塞到他的手里。 经过刚才一顿折腾,她提前两个小时精心妆点好的盘发散开,碎发贴在素白的皮肤上,倒有几分慵懒的味道。 “再不吃,就要化了哦。” 她一边小口小口咬着变得松软的冰渣,一边提醒。 当时在便利店,平时都在控糖的影山飞雄不知道哪个牌子最好吃,一口气买了很多她爱吃的蓝莓味。 结果,现在要解决它们就成了最棘手的任务。 记得……姐姐说女孩子吃太多冰的对身体不好。 三口飞速啃完,影山飞雄腮帮子鼓鼓的嚼着冰,又拆开一根。 全自动啃冰棍人形机器人竭诚为您服务.jpg 望月佑子被他的样子逗乐,捂着嘴直笑。 一根又一根往嘴里狂塞冰棒,两边腮帮子鼓的像屯粮的小仓鼠。 “总感觉……飞雄学坏了呢。” 等笑够过后,她把脑袋枕在膝盖上,歪着脑袋看他,头发滑落一缕。 沉浸啃冰棍的影山飞雄一噎,咳咳好几声,用手锤胸口。 望月佑子赶紧帮忙拍背顺顺气。 “其实是饭纲学长和我说了一些事,所以才这么做了。”影山飞雄好一阵缓过来。 望月佑子默默在心里记了白切黑的长尾鼬一笔。 她以为井闼山的队长是个正经人,结果反手就把自己家孩子给带坏了。 谴责!绝对要谴责! “对不起,望月学姐,今天是我太任性了。” 影山飞雄超小声说,又变回以前觉得自己犯错就偷偷瞥人的样子。 “嗯?道什么歉?我觉得挺好的呀。” “很有二传手胁迫攻手的气势,goodjob!” 望月佑子习惯性地想要摸摸头,手掌停在半空,默默地收了回来。 “还有,我和及川学长没有真的在交往啦。” “啊?假的吗?” 影山飞雄一愣,刚才愧疚、难堪的神情慢慢消散。 好像知道饭纲学长为什么突然改口了…… 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有点复杂,一边解释,望月佑子一边拿着冰棒棍在地上画圈圈。 事情说完,泽村大地正好发来信息,喊他们来商店街和大部队汇合。 “那我们就先过去吧?”望月佑子晃晃手机界面,站起身。 烟火大会结束后的天空又陷入寂静,皎洁的月盘独悬,有一颗流星恰好从头顶划过。 女孩子弯腰拎起打包好垃圾的塑料袋,脚下近如白昼的灯火照射下,像是老电影里美好模糊的剪影。 突然,望月佑子的手袋从后面被轻轻扯住。 “怎么了?飞雄?” 她知道今天他心情不太好,所以就算刚才再怎么胡来,都尽可能地陪着他闹。 “……望月学姐是一直在看着及川学长的吧?”影山飞雄低声说。 “那能不能也像看着及川学长那样,也看看我呢?” 第148章 148暴雨。 望月佑子有些无奈地摇摇头。 “这不行啊,飞雄,这是我和及川学长约定好的。” 这是意料之中的回答,但影山飞雄又将头低了下去,手依旧在固执地扯着手袋。 其实他早就知道的。 在北川第一时,不管是谁看到及川彻都无法移开眼睛。 这行列中包括影山飞雄和望月佑子。 出于对前辈的憧憬、仰慕,以及被拒绝后,心里开始燃起扭曲难言的竞争意识,影山飞雄时刻观察着那个人的行动。 理所应当地,他的目光和另外一道观察着及川彻的视线相遇了。 那个时候的望月佑子,寡言又漂亮,像是喜欢躲在拐角偷偷观察人类的猫咪。 她的目光很专注,以至于,至今都没发觉有人像她一样观察着及川……以及那道目光已经开始微妙的偏移。 突然,刚才因为啃了太多棒冰变得冰凉的脸颊一暖,他埋下的头,被缓缓地、温柔地抬起来。 “不过,为什么要一直执着及川学长呢?抄过去的模式实在是太老套了。” “飞雄完全可以和我做一个全新的约定啊!” 比头顶天空还要深邃漂亮的眼睛出现在眼前,好像星星落进大海,温柔又平和。 “我想想……有什么炫酷的约定能比过及川学长呢?” 望月佑子捏着下巴,秀气的眉毛拧起,语气认真。 “飞雄一定要成为最棒的二传?那到时候我一定会来看飞雄加冕的?” “还是飞雄日后一定要站在最高的舞台上?那到时候我该怎么办呢…让我想想啊。” 女孩子一边小声地碎碎念,一边在楼梯上走来走去,想到的内容都是无比照顾他的情绪,但又觉得不够好,挨个挨个被推翻。 还真就像在照顾爱撒娇小孩子的情绪。 就在望月佑子想出一个天才的想法,兴高采烈地说明时。 一直沉默的影山飞雄突然抬头,果断拒绝。 “我都不要。” 一直以来被纵容、喜欢撒娇,想要伪装成讨人喜欢的乖孩子,第一次直接说不要照顾他的选择。 “我会努力在球场上拿出最精彩的表现,让学姐的目光只能看到我。” 夜风鼓起白色短袖后摆,五指紧紧嵌进掌心,他大声地强调着。 气氛陷入沉默,连趴在树上的夏蝉也忘记鸣叫。 望月佑子呆了半天才缓过来,“飞雄,怎么会突然这么说?” “……大概是学坏了吧。” 影山飞雄又不自觉地别过头,不敢看望月佑子的表情。 但一根小拇指伸到眼前,轻轻晃着引起他的注意。 “好啊,我很期待那一天。” 望月佑子语气轻快,看到自己伸出的那根小拇指被缠上,眼底的笑意越来越深。 “那我们约好啦,以后可绝对不能反悔。” …… …… 七月下旬,暑假正式开始,距离IH全国大赛只有不到十天的时间。 坂下便利店要被少年们的声音掀开屋顶。 大家聚精会神地盯着未来对手的录像,逐帧逐帧暂停、分析。 时不时又意见不合的开始大吵,然后又被望月佑子笑眯眯地摁下肩膀,达成诡异的握手言和。 乌养系心对于这种场面已经见怪不怪。 报纸后面升起香烟烟雾,之前在爷爷面前跪着发誓说禁烟,现在理直气壮当成被小鬼们吵耳朵的补偿。 嗯,小鬼们多吵半个小时,他就多抽一根。 闹钟突然嗡嗡响起,滴地一声,漆黑的电视屏幕开始有了色彩。 “各位观众朋友们下午好,我是宫城电视台天气预报主播,结城由衣。” 天气预报主播的声音很甜、外貌很美,是他每日准时收看的节目。 “受到强对流天气影响,本市夜间大部分地区将出现蓝色暴雨天气、少部分地区将出现黄色暴雨天气,请各位市民提前规划行程,尽量避免外出。” 女主播一边说着,一边严肃地指着背后布满多种颜色的气象图,原本甜美温柔的声音,也莫名变得严厉起来。 乌养系心懒懒地掀起眼皮。 窗外,大片大片的乌云开始吞噬蓝天,大批鸟群发出奇怪的鸣叫,向树丛飞去。 现在才是五六点,天却快黑的像晚上八点多样子。 “门口有伞,你们赶紧拿着滚回家去。” 热烈讨论的气氛戛然而止,大家纷纷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望月佑子贼兮兮地盯着教练,思考要不要再去乌养教练面前挤挤眼泪。 虽然他们有一点点吵,但教练从来没赶过人啊! 我要告到中央.jpg “你别想什么奇怪的东西啊!” 乌养系心嘴里刚点燃的香烟没叼住,落在地上,忙不迭用下巴指指窗外。 “晚上要下暴雨,赶紧都回家去。别到时候雨下起来,个子矮的被冲进下水道都不知道。” 没达到全部身高平均线的三位脑袋中了一箭。 望月佑子透过窗户望向外面。 教练说得也没错,乌云已经把蓝天遮的严严实实,不时发出轰隆轰隆的低吼,听起来确实很可怕。 大家纷纷拿着便利店的透明伞准备回家。 在车站仔细叮嘱注意事项后,望月佑子转身回家。 相比于需要乘车的人,望月佑子的家距离并不远,徒步十五分钟就能到家。 今天姑妈姑父跟着邻居们参加了町内会组织的活动,今晚也不回家,拜托她今天费点心照顾。 想到这里,天空开始砸下大颗大颗的雨点,她不禁加快脚步。 教练说得果然没有错,在距离到家五分钟左右的路程时,雨点猛烈砸在透明的伞面上,好几次都差点让伞从手中飞走。 不合时宜地,她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开始震动。 是自己表弟打过来的电话。 这小子平时打电话都没有什么正经事,不是喊她帮忙带哪家的垃圾食品,就是问能不能给他买假面骑士的小卡。 望月佑子摁下挂断键,无声地表示拒绝。 可电话很快又重新拨过来,不知为何,来电铃声在呼啸的风中显得格外急躁。 内心油然生出不详的预感,她立马摁下接通。 听筒那边首先传来的是小孩子的吸气声。 小朋友抽抽嗒嗒的声音从听筒那边传来:“姐姐…你快回家!太奶奶她……” 轰隆一声。 惨白的闪电从夜空划过,照亮被丢在地上的、不停翻滚的透明伞。 灶门佑介还在焦急地用座机拨号时,玄关门突然打开。 浑身湿漉漉的望月佑子撞开门。 单手拎着制服皮鞋,平时很在意干净的白色小腿袜底,每走一步都能挤出泥水,灰黑色的水印还不断向上扩散。 “姐姐……” 小朋友怯生生地喊,刚才憋在心里的委屈迸发出来,感觉能解决一切问题的大英雄回来了。 “特效药喂了吗?” 她随便把鞋往地上一甩,急匆匆地往里面走。 “特效药已经喂过了,可是好像不是很管用……”灶门佑介局促地跟在身后。 “那急救电话呢?” “说是因为突发的暴雨天气……交通阻塞,救护车紧张,可能赶不过来。” 刚走进太奶奶的房间,望月佑子一直忍住的眼泪不受控地掉下来。 家族遗传的嗅觉很灵敏,所以,她也能闻到生命一点点消逝、逐渐灰败的味道。 望月佑子不死心地再次拨通急救电话。 平时说话很有逻辑,什么情况下都学会坦然以对的人,在幼稚园小孩都会报出家庭住址问题前,语速快到说不清楚话。 可惜得到的是一样的回复。 “如果有空余的救护车我们会派来接您,但是因为暴雨道路堵塞,让家属驱车绕路赶去最近的医院最能节省时间。” 她问:“如果是多久?我家人能撑到那时候吗?” 电话沉默半晌。 “我们会努力派车过来的。” “那如果能找到车的话我应该怎么做?” 接线员说:“请您按照我刚才说的急救方法去做,如果有不明白的我会及时复述。” 望月佑子一直照做接线员给出的医学指导,一刻都不敢怠慢。 但车到底从哪里找呢? 很多家都参加了町内会组织的活动,基本都没人看家。而这里又是住宅区,出租车不会特意经过。 更何况现在是几个小时水能涨到脚踝的暴雨天气。 “佑介,你现在去敲敲周围邻居家的门!看看有没有人可以帮忙!” 灶门佑介推开门,外面漆黑一片,恐怖的风流在外面呼啸。 “姐姐……我害怕。” 望月佑子手一刻不敢停:“佑介勇敢一点!当个有勇气的男子汉!” “是!” 身高还不到一米五的小朋友,在做了不到半分钟的心理建设后,毅然决然踏进黑乎乎的室外。 外面雨很大,他努力地回来很快,膝盖磕蹭,灰色薄皮卷起,露出大片赤红色的肉。 但比疯狂往下滴水的衣裤更厉害的是眼泪。 周围的邻居敲了一遍,没人能帮忙。 “那拿我的手机,翻开宫城备注的电话薄,挨个打电话看谁能过来帮忙。”望月佑子让他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手机。 这里面存的联系人很多,有商店街的老板、认识的叔叔伯伯、婶婶阿姨,还有不少学校里的同学。 虽然很麻烦,但是有一个人能过来就好。 一个人就好。 轰隆一声,闪电咆哮着扑向地面,电器嗡鸣,室内突然陷入不见五指的黑暗。 这种情况下,两个人谁都没敢停下来找照明灯,小朋友不知道在黑暗里拨通了几个电话,报地址的声音变得嘶哑。 黑暗中人的五感被无限放大,但对时间的感觉却变得无比迟钝。 她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听到门外除了呼啸的风声,还有急促敲门的声音。 小朋友急匆匆扑过去开门。 放在客厅的纸张突然开始飞舞,狂躁的风夹杂雨水的潮气扑进屋里,一片黑暗的屋内突然有了光源。 雪白的车灯照亮雨点下落轨迹,TAXI灯标在黑夜中静静闪烁。 一个高大、结实的黑影站在门口,只差一截就能和门框一样高。 他低沉、稳重,又让人心安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你们的长辈在哪?” 第149章 149神明、神明,噼里啪啦。 橘色计程车在雨幕中穿行,雨刷调到最高频率,轮胎溅起足足有半米高的水墙。 司机很熟悉这一带的地形,连绕过三个积水地带,一脚油门杀到最近的医院。 医生护士早已做好准备,看着医用转运床推进溢满消毒水气味的手术室,望月佑子整个人才脱力瘫在冰冷的长椅上。 然后,双手缓缓捂住脸,温热的液体从指缝溢出。 “不用太担心,这里的医生技术都很好,一定会没事的。”有人在她的身边坐下,低声安慰。 望月佑子这才想起来自己身边有人。 在千钧一发之际,牛岛若利突然敲门,背着病人搭上计程车,一路赶到医院。 她搓搓自己的脸颊,努力酝酿出一个自然、得体的表情,鞠躬道谢。 牛岛若利沉默地盯着她。 “为什么会打电话给我?” 望月佑子想了想:“我让那孩子挨个挨个打宫城分组的联系人,可能因为牛岛学长是我联系人的第一位吧?” 和普通按照罗马音排序不一样,她喜欢按照认识的先后次序,以及奇奇怪怪的小标准来排列联系人顺序。 宫 城第一个和她交换联络方式的是牛岛,所以他排在第一个。 “不过我没想到牛岛学长会来。那个时候你应该休息了吧,是正好有事没睡觉吗?” 牛岛若利的作息很健康,是科学执行早睡早起的典范,每天执行变态的可怕。 但他却果断地摇摇头。 “其实那个时候我已经准备休息了。”牛岛若利说,睡前他就会把手机调成勿扰模式。 “那为什么突然……?” 看着她殷红的眼尾,牛岛若利默默移开视线,仰头盯着冰冷刺目的照明灯。 “但是我出现了幻觉,好像有只狸猫揪着我的头发,让我赶紧看手机。所以,我立马就过来了。” “上次你来我家的时候也是,它连续一个礼拜来我的梦里,喊我有多远滚多远。” 说到这里,常年没太多表情的牛岛若利,难得地露出有点受伤的表情。 “它还是老样子吗?” 望月佑子想起那只住在山上、每天喜欢搞恶作剧的狸猫,阴郁的心情稍微明亮一些。 偶尔,自己的窗户外会整整齐齐列满好看的小花,或者山上刚刚成熟的小果子。 但到牛岛若利这里,待遇就好像是天差地别了。 夏目君之前无可奈何地提醒过,说它不知道为什么很讨厌牛岛若利。 总而言之,不要闲着没事招惹它,到时候又整个互换相貌的大活就麻烦了。 “我有亲手给它做小小神社、或者买茶果子送给它。但全都被送回来了。” 上面还有明晃晃的爪印,气呼呼地表明已阅勿扰。 活了十七年,努力和别人搞好关系但屡次败北,是牛岛若利为数不多的几次受挫。 “小小神社?” 望月佑子上下打量着他堪称壮硕的身体,想到用这具极具力量感的身体做精细手工的场景,似乎有点可爱。 “嗯,手工课上学的。”牛岛点头,“你想要的话我做一个送给你。” 接近深夜的医院走廊,冰冷的灯光洒在并肩坐在长椅二人的身上。 望月佑子微笑着摇摇头。 “不啦,今天已经够麻烦牛岛学长了。还有……非常感谢。” 这句话是对牛岛若利说的,也似乎是对面前,什么都看不到的空气说话。 她的余光瞥到挂在走廊墙壁的钟表上。 “现在很晚了,我下楼打个车,牛岛学长先回家休息吧?” 牛岛若利望向窗外的雨幕:“现在这个情况,打不到车的吧?” 站起身,望月佑子额头贴着玻璃,外面的情况确实如他所说。 “那……医院附近有个酒店,我去开个房间,牛岛学长一个人凑合一晚?”望月佑子立马给出平替方案。 闻言,牛岛若利的眉毛蹙起,茶棕色眼睛露出疑惑的神情。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一直想要我走。” 他语气笃定,仿佛在阐述一项板上钉钉的研究报告。 “明明你现在能依赖的人只有我了。” 一道闪电划过窗外,雪白的光芒盖过室内的灯光,轰隆声迟来。 耀眼的白光在望月佑子的脸上闪了一下,原本强撑着睁大的眼睛,一点点垂下,被睫毛盖住大半。 然后,一滴清透的、还带着温度水滴,砸在地面上。 “我也不想牛岛学长走,我好讨厌待在医院。但是牛岛学长今天已经帮了我很多,不能再麻烦你了。” “可我并不觉得这是麻烦。” 温热的掌心贴在她的皮肤上,牛岛若利轻轻拉住手腕,将她带到自己的旁边重新坐下。 记忆中,安慰哭泣的人都是像抚摸一只猫咪,温柔耐心地安抚,他一一照做。 但旁边的女孩子哭的好像更厉害了。 是那种小心翼翼地忍耐、面部肌肉扭动降低声音,让眼睛无比酸涩的哭泣。 盯着疯狂颤抖的肩膀,突然,他说了句无厘头的话。 “神明、神明,噼里啪啦。” 这句话太过无厘头,望月佑子带着明显的咽声,低低地“嗯?”了一声。 “这是我爸爸小时候告诉我的咒语,当时我很想要一款遥控汽车,但是妈妈不允许。后面我爸爸就告诉我,只要念动这个咒语,神明会帮忙实现一切愿望。” “第二天,我床边果然出现了想要的遥控汽车,那个时候的我觉得这个咒语就是奇迹。” “所以在他们要离婚的时候,我对着爸爸的背影念了这个咒语,想要他回来。咒语还是生效了,他回头颤抖着抱我,但是再也没回过家。从那天我就知道,世界上没有实现一切的奇迹,只有一个爱我的爸爸。” 埋藏在记忆最深处、最宝贵的咒语被小心翼翼地拿出来,将不可思议的“奇迹”告诉另外一个人。 “所以,只要你以后念这个咒语,我都会出现。” 望月佑子小声地复述了一遍。 神明、神明,噼里啪啦。 “那……”她犹豫着开口,“牛岛学长,可以今天晚上留下来陪我吗?” 他严肃地纠正:“这个不需要咒语。” “手术中”灯牌闪烁着红色荧光,牛岛若利说等他一会儿。 望月佑子乖乖坐在原地等待。 他不知道从哪里借来了毯子和热水,一丝不苟地督促全部喝完,然后用毯子把她裹成一个小粽子。 一切大功告成后,牛岛若利重新坐下。 这时,嗡嗡的声音在医院寂静的走廊回响,一直被忽视的手机响了。 是牛岛夫人打来的电话。 突然发现该睡觉的儿子深夜不在房间,一个电话杀过来,劈头盖脸质问人到底去了哪里。 牛岛若利快速把前因后果解释一遍,说明今晚回不了家了。 说完,电话那边沉默,传来明显的吸气声。 随后,听筒里传来牛岛夫人的问声:“普通朋友会喊你出来?你们是什么关系?是在交往吗?” 指腹压紧手机边缘,牛岛若利不着痕迹抬眼,轻轻地“嗯”了一声。 此刻,茶棕色瞳孔映出望月佑子的样子。 她不知道电话里说了什么,正在惴惴不安地望着他,眼中透出慌张与担忧。 她在害怕他因为自己的原因被家人责骂。 而电话那头,牛岛夫人疑惑的声音传来:“若利,什么意思?到底是还是不是?” “现在还没有,但是我正在努力。” 假装电话里说的是很平常的事情,牛岛若利面不改色地回答。 “你这小子……” 牛岛若利没有说话,他知道母亲肯定又在电话那边揉太阳穴。 听筒传来清晰的叹气声。 “算了。” 但是下一秒,牛岛夫人不容质疑、反驳的声音,强势地向这边传达命令。 “等这件事情解决之后,你让那个女孩过来见我一面。” 第150章 150医院的偶遇。 电话挂断,室内陷入沉默。 望月佑子惴惴不安抬眼:“阿姨刚才说了什么? ” “没什么,她刚才就问了我在哪里。”牛岛若利难得地撒了谎。 “那我还是下楼打车把牛岛学长送回去吧!”望月佑子腾地站起身,刚才裹得好好的毯子滑落到脚踝。 牛岛若利看着她,没有说话。 然后,下一秒。 望月佑子坐在椅子上,双眼空洞。 刚才落到地面的毯子,重新裹在她的身上,脖子以下都被毛茸茸毯子裹得严严实实。 总算知道为什么网络上视频,为什么小猫被卷成猫饼就动弹不得,被邪恶的人类上下其手了。 牛师傅手法很好,力气也很大,是很地道的裹卷饼的手法。就是下次别裹了,谢谢。 牛岛若利重新坐到她的身边:“你之前淋了雨,需要保暖。” 望月佑子很想吐槽他周身为什么散发着妈妈的气质,有种“你不听话,我有的是力气和手段让你听话”的势头。 努力挣扎了一会儿,结果只能像只毛虫蠕动几下,在牛岛若利目光的注视下默默放弃挣扎。 毕竟就算能挣得开,感觉他也会立马给自己摁回去。 “我不觉得阿姨只和牛岛学长说了这些。” 她低声说,又变回刚才不想给人添麻烦,怯生生、愧疚的神情。 “嗯。”牛岛若利点头,没有否认,“我妈妈说想见你一面。” 望月佑子一愣。 今天有牛岛若利的帮忙,无论结果如何,她们一家肯定都是会携礼拜访的。 但是对面却点名道姓只让她过去……完全搞不懂是什么意思。 一想到牛岛家的豪华程度,就知道他的母亲并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想到这里,她的五指不禁蜷在一起,嵌进掌心。 “不要太紧张,这不是命令。”牛岛若利接着说,“一切都看你的意愿。” 语气不像以前的不怒自威,反而有了几分温柔安慰的意味。 望月佑子果断摇摇头。 “我会去见阿姨的。” 毕竟,如果她不去的话,牛岛学长可能可能会面临大麻烦。 ……不能再给他添麻烦了。 牛岛若利向来尊重她的决定,没有多说什么,安静听着仪器滴答。 突然,他没由来地开口:“我现在接受了元治大学的邀请。” “元治大学啊……好学校哇。” 望月佑子眨眨眼,不明白他突然转换话题的深意,但还是用夸赞的语气回复。 “我在箱根看到过他们,跑的超级帅!黑鹫旗也超级猛!” 但是牛岛若利却摇摇头,他想要的不是这个反应。 “你呢?大学会回东京吗?有想去的学校吗?”他索性单刀直入。 “我的话……大学肯定是回东京的。” 望月佑子不明白为什么突然变成未来规划,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 “学校的话……大概去一桥或者筑波?不过如果东大愿意收留我的话,我也很愿意去的!” “到时候如果我考上了,都是离元治很近的。到时候找牛岛学长串门的时候,记得请我吃好吃的。” 顺带畅想一下未来的生活,说完,她像小猫俏皮的吐吐舌头。 “那就好。” “嗯?” 望月佑子侧头看他,发现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安心的神情。 她不太明白对方在开心什么,但是也跟着弯弯眼睛,能让牛岛学长开心的事情,应该是件好事吧? 这一台手术持续的时间格外长。 外面雨声逐渐消失,天空一层薄蓝,晨鸟争先鸣唱。 但即便到了这个点,“手术中”的红色荧光依旧闪烁。 眼底带着淡淡苍青,望月佑子目光盯着手术室,完全没注意到有脚步声逐渐逼近。 “牛岛学长?望月?” 抬眼看过去,白鸟泽的妹妹头二传站在他们面前,手里还提着一个饭盒。 “白布?”他们俩个异口同声。 宫城夏天清晨偏凉,少年周身还裹着一层露气,身上随便套了件冲锋外套,衬得身型纤瘦挺拔。 见到他们俩个望过来,少年抬起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晃了晃。 “我爸爸昨天晚上突然接了一台手术,妈妈让我过来送便当。” 他还想问他们俩个怎么也在这里,但是瞥到望月憔悴的脸色,选择闭口不言。 ……。怎么说,还真是巧。 “手术中”的红色荧光还在闪烁,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熄灭。 妈妈本来叮嘱,如果手术还没有结束的话,那就直接放到办公室里然后回家。 反正医院有微波炉,累一晚上的主刀医生下手术台会自己想办法吃口热乎饭的。 但白布没有遵守妈妈的叮嘱,选择坐下,顺便给便当盒也占了个位置。 在他坐下后,女孩子温声细语的向他搭话,中间时不时夹着牛岛若利的话,虽然算不上冷场,但就是莫名有种异常感。 盯着旁边女孩子看起来没什么事的神态,白布无端地升起一些烦躁的感觉。 “全国大赛,你们准备的怎么样了?” 抛开那些伪装出来的表象,一句话直戳问题的核心。 “大家准备的都挺好的。”望月佑子说,“对上第一轮的对手应该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白布接着问:“那你呢?” “啊?我?肯定很好啦。” 她大大咧咧地站起来,特地表演一套花活,表示自己生龙活虎好得很。 但乱糟糟的头发、红肿的眼睛、眼底的苍青、以及眼白生出细密血丝,全都被看在眼里。 ……鬼都不信没事。 “全国大赛距离现在不到一周吧?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去新泻县?”白布继续往下问。 “大概三天前会启程吧?”望月佑子歪头,头发顺势滑落一缕在胸上。 白布点头:“我们都很期待乌野的表现,你也要加油,不要让我们太丢脸。” 听到白布的话,望月佑子刚才开朗的表情一点点褪去,缓缓地、僵硬地低下头。 她双手紧握成拳,指骨发白,嘴唇不自觉抿紧。 “其实……我不太想去了。家里人生病,我做不到无动于衷地离开。” 白布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 “你不去干什么?你留下来又不会治病。” “况且,你们全队有大赛经验的就只有你一个人吧?你们监督还是个彻彻底底的外行。” 一堆话连珠炮反问下来,明明自己是站着的,但望月佑子总有种自己是跪坐着挨老师说教的小学生。 不过,白布难得地说了一些还算温柔的话。 “你的家人会没事的,毕竟我相信我爸爸的医术。” 他无可奈何地叹气一声,接着,缓缓抬起亚麻棕色眼睛,眼神锐利得像冰冷直接的手术刀。 “你安心地去吧,你的家人我也会抽空过来照顾的。” “毕竟,你已经走到这里了,不是吗?” 少年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手术室上的荧光恰好熄灭,冰凉厚重的门缓缓张开一条缝。 ——去吧,去你想去的顶点。【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150-160 第151章 151回答我的问题。 “怎么了,阿侑?” 酒店餐厅内,稻荷崎队员在长桌两侧一字排开,北信介放下茶杯,抬眼问道。 这家酒店的餐食很好,平时饭量不算大的角名都多吃了很多,但宫侑一个人缩在角落,隔个一两分钟才斯文地吃一小口饭。 “因为之前在网上当人妖,现在因为马上要见光死,正魂不守舍中。”角名率先替他回答。 “我没有装人妖好不好?是对面先入为主认为我是女的!!” 宫侑恼羞成怒站起身,顺带揪起旁边报仇雪恨般干饭的孪生兄弟,疯狂晃着对方的衣领。 “这个家伙才不要脸好吧?一上来就装女的,还用‘人家’自称,笑死人了!” 有饭不吃王八蛋,宫治本来不想和这家伙一般见识,当好不容易排到、刚刚要送进口,非常美味的秋刀鱼被这家伙晃掉,他当场拳头就硬了。 “吃饭的时候弄我干什么?你想死啊蠢货!” 飞起就是一拳,但被宫侑灵巧地躲过,双胞胎不顾队友全在现场,撸起袖子就大打出手。 “我不管,我不好过,阿治你也别想好过!” 已经被武力压制的黄毛狐狸,满脸地不服气,依旧嚣张地用言语挑衅。 这时,啪地一声,北信介重重放下筷子,全场寂静。 “你们俩个怎么了?” “没、没怎么……” 刚才打得火热的双胞胎,瞬间松开彼此,手拉手重新入座。 “我在问刚才角名说的事。” 北信介双手撑在膝盖上,目光直直盯着双胞胎,语气听起来平和温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自知理亏的双胞胎更加不敢说话了。 但在北前辈的沉默凝视下,两个人脑袋低的像鹌鹑,你一句我一句,超小声、快速地把事情前因后果说明。 听完前因后果,有人想笑,但是因为北信介的一个眼神立马收回笑容,恢复严肃的神情。 决定再也不 吐槽的阿兰也忍不住扶额。 奇葩年年有,像这样买一送一的奇葩倒是难见。 北信介单刀直入地问:“那阿侑阿治,你们没想过道歉吗?” 双胞胎两人沉默,搭在膝盖上的手紧握,五指蜷进掌心。 “道歉是为了之前的隐瞒,如果你们抱着‘她喜欢的是我们,现实看到肯定会很惊喜’的态度,那就实在是太傲慢了。” “毕竟那个人是出于你们给出的身份,才想和你们做朋友的。” 环视两人低的不能再低的发顶,北信介面色平和,安静稳重得像一位大家长。 “今天虽然我们没有比赛,但开幕式还是要打起精神的。” “我再去检查一下行李,你们要在我回来之前吃完饭。” 北信介起身,脚步声逐渐远去,宫侑低声说了句“感谢指导”,开始狼吞虎咽。 很快,全员集合完毕,搭乘着大巴前往举办地。 远远地,就能看到各色各样的学校旗帜在风中鼓动,穿着各式球服的球员和应援团熙熙攘攘,挤满整个馆前广场。 前方道路拥堵,几所学校的大巴停车,让学生提前下车。 在他们前面的大巴缓缓打开车门,穿着黑色队服的少年少女们鱼贯而出,后背上绣的白色字体格外醒目。 ——“乌野高校排球部。” 刚刚把运动包甩到肩上,宫侑看到眼前的黑色身影,不悦地皱起眉头。 “怎么了?你认识他们?”旁边角名难得把视线从手机屏幕移开。 “不认识,我只是最讨厌靠运气进来的球渣。” 宫侑轻啧一声,把目光移向远方,恰好错过乌野大巴最后一个跳下来的高个女孩。 ……。 ……… 与此同时,刚刚跳出车的日向翔阳兴奋地东张西望。 哇!别的学校的应援旗,好酷! 哇!专门的应援团,好赞! 哇!全国大赛好厉害,下次还想来! 橘子小狗兴奋地转圈圈张望,像是第一次接触外界的幼犬,对于什么事物都充满好奇。 这时,周边光线一度黑暗,一队穿着红白队服的高个子路过,为首的黄毛还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日向翔阳瞬间定在原地不敢动弹。 这一队人快速从他身边走过,遮挡光线的墙壁消失,他看清了红色运动服背后的绣字。 “啊……他们是稻荷崎。” 那、那刚才瞪他的黄头发岂不是?! “怎么了,日向?”望月佑子从最后方走上前,温声询问。 为了不让学姐担心,橘子小狗直接摇摇头。 “但是稻荷崎好凶啊!” 不过他还是没忍住,小声地抱怨了一句。 “强校的人性格奇怪一点也很正常,不要和他们发生冲突就好了。” 望月佑子笑着揉揉蓬松的橘子脑袋,带着他继续往前走。 “刚才他们的二传瞪我一眼来着……我应该没惹到他们吧?” 日向惴惴不安地说,眼睛偷偷瞥了好几眼她手里拎的纸袋。 纸袋包装精致漂亮,上面印着女孩子都无法拒绝的漂亮花纹,是学姐特地扛过来,送给网上认识朋友的宫城伴手礼。 有点担心……学姐和她们就稻荷崎二传的意见不合,大打出手。 “我交朋友的是他的粉丝,关他本人什么事?” 望月佑子看出他的担忧,无所谓地耸耸肩。 请不要用所谓的“正主”来玷污她们之间纯洁的友情! “不过,日向你不是很想看看别的队伍吗?现在可正是千载难逢的良机啊。”望月佑子指指前面的队伍,循循善诱。 毕竟,比赛的这几天,没有哪天比开幕式来得更齐了。 “说的也是!” 日向翔阳高高举起双臂,嘴角咧成一个标准的V字。 说完,他高高兴兴地拉着望月佑子向候场区跑去。 然后,他就惊讶地发现—— 学姐认识的人也太多了吧?! 枭谷和井闼山就算了,还有好多好多不认识学校的人,都来找望月学姐打招呼! 好多都是开幕式上看到的,看起来就不太好惹的队伍和教练们。 望月佑子赶紧摆摆手。 这些都是之前在音驹打天下的时候认识的,也有不少是猫又教练和乌养教练的老熟人。 还有好几个春高被打趴,说来年一定要再战的对手们。 只可惜,今年音驹被井闼山一球拦在IH门外,他们的复仇计划不得不再延后几个月。 嗯……其实没什么厉害的,只是认识的人多一点。 可就算这么说,橘子小狗眼神还是变得更加崇拜,像一只骄傲地跟在首领脚边的幼犬。 “好啦,我们该去场地了,第一场就是我们的比赛,要好好热身。”望月佑子笑眯眯地说。 日向翔阳恋恋不舍地点点头,一边四处张望,一边跟在学姐的后面。 却没想到,这一分神,猝不及防地撞上一堵墙壁。 “非常抱歉,我不是故意撞到你的!!” 还没有看清楚来人,日向翔阳抱着头后退,疯狂向对面九十度鞠躬。 可对面似乎对他的道歉无动于衷,缓缓地,一声悦耳、但着实恶劣的讥笑声响起。 “我当是谁,原来是宫城的那个运气队。” 日向翔阳后知后觉地抬起头,穿着红色队服,稻荷崎的二传手站在面前。 宫侑双手抄进兜里,不屑地低头俯视,轻慢地绕路离开。 “可不要把你们的狗屎运撞在我的身上。” 日向翔阳咬紧嘴唇,双手颤抖着紧握成拳,指骨发白。 向来对上强队都会害怕的开启震动模式,他却突然抬起头,用前所未有的音量大喊。 “我们才不是什么运气队!下一场比赛你尽管看着好了!” “不仅如此,我们第一场会赢,第二场也会赢,遇到你们也会赢!” “哈?”宫侑离开的背影顿住。 “你说你们也想赢过我们?” 他转过身,皱着眉头一步步逼近日向翔阳,身材高大,带着无形的压迫感。 就在这时。 一只素白、线条美好的手臂挡在他们中间,看起来柔弱,却好像是武士刀出鞘,气势凌厉。 “那个……这是我们家的孩子,撞到你真的很抱歉,但我们现在要去热身,就要先走一步了。” 刚才宫侑的话听得大差不差,虽然已经一肚子火,但还是勉强忍耐着说客套话。 不过,她的神情和语气,也没像在认真道歉的样子。 甚至,因为语气冰冷,音色和以前相比都变了几分。 宫侑皱眉看着突然出现的女孩子。 脸蛋长得挺漂亮,是他的菜,但是这个情况他可没一点心情欣赏。 “你在这里乱窜什么?赛场上只能出现一个经理,闲杂人等还是赶紧离开比较好哦。” 说完,他恶劣地挑眉,用拇指指向远处乌野的场地。 场地上,已经站着一个穿着乌野队服、戴眼镜的漂亮女孩。 “嗯?你说什么?” 望月佑子不甘示弱地对上他的目光,但眼中的情绪逐渐降到冰点。 这边的异常情况,也吸引到周边的人。 宫治刚从自动贩售机晃回来,看到这个情况,低喊一声“糟糕”,立马扯过玩手机的角名。 “侑那个蠢货要和乌野的人闹起来了,我去喊北前辈过来!” 北前辈都和他说了无数遍要收敛性子,结果还在全国大赛上闹这一出。 但一声嘹亮的“快闪开!”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 已经在场地某队暴力主攻的热身扣球打歪,一记快速旋转、极具力道的高球不偏不倚向他们飞去。 再仔细看,这个轨迹,分明是直接冲着和宫侑对峙的那个女孩头顶飞去! 这个力度、这个速度,要是结结实实挨一下,可以直接在医务室里直接躺一天了!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腾空而起。 起跳、抬手,女孩子白皙的掌心直击球面,球面触击成波纹妆。 咻地一声,飞来的排球 犹如一支箭矢,带起的风撩起宫侑鬓边碎发,球精准地砸回场地内,发出巨大的响声。 排球回弹时,恰好击中记分牌,吓得路过的队员抱头,记分牌嗡嗡震颤。 “Nice扣!”打歪球的主攻忍不住呐喊。 拿着手机记录罪证的角名懒懒抬眼,也低低地跟着吹了声口哨。 但是处于视线中心的少女并没有回应,而是缓步走到高她半头宫侑面前,用凌厉的眼神与其对视。 “我是2012年IH全国大赛宫城赛区代表队,乌野高校男子排球部的领队望月佑子。” 她扯出藏在外套里、不愿意展示,但确确实实是赛训组发的身份牌,明晃晃地高举起它。 “我是可以堂堂正正站在赛场上,甚至可以和你们教练同级的人,即便如此你还要说我是无关紧要的人么?” “回答我的问题,宫侑君。” 第152章 152把你的手给我看看。 气氛骤然凝固,原本喧闹的场地陡然安静几个度。 望月佑子上前一步,清秀的眉毛皱起,气场全开,不容拒绝。 但宫侑没有回答。 不远处,乌野和裁判方似乎发现这边的异常,投来疑惑探究的眼神。 现在再纠缠下去,只会把事情闹大。 “下一场是我们的比赛,你大可以看看我们到底是不是运气队。” 望月佑子目光冷了下来,面无表情地绕过宫侑。 “那么告辞。” 像是一只小动物,日向翔阳特地向宫侑龇牙哈气后,匆忙跟着跑了。 两个人的背影逐渐远去,只有宫侑站在原地迟迟未动。 缓缓地,他抬起手,回味似的用食指来回抚摸嘴唇。 刚才把球打回去的样子……有点帅。 还有就是……怎么感觉对方的声音有点耳熟? 不过宫侑很快摇摇头,把这个恐怖的想法掐灭。 不可能的!望月那么温柔!怎么会舍得凶他?! 对啊对啊!刚才那个女的就是在持靓行凶,她说那么难堪的话,自己都没说什么,她就不能温柔一点对他么? 周边的人盯着宫侑,看他阴沉、一言不发的样子,心说名不见经传的乌野和强豪稻荷崎的梁子是结下了。 这时,一个明显矮于排球选手平均身高的身影掠过,周身气势不仅让众人忍不住侧目。 “北前辈,你怎么来这里了?” 刚才脸可以黑得滴出水的宫侑,现在立马换上一副乖巧的表情,温顺得像家养任摸的狐狸。 “抱歉,我耽误大家的时间了,现在大家赶紧去球馆加练吧?” 为了掩盖心虚,他露出一副乖顺后辈的样子,伸手想推着北离开。 北信介淡淡地瞥他一眼。 “我已经和教练说过了,今天上午的训练取消。” 宫侑大感不妙:“为什么?” “我们看完乌野的比赛再走。”北信介说,目光在他的脸上聚焦。 “然后去道歉。” “为什么要去道歉啊?!我说的虽然有点过分,但没错!” 和臭球篓子卑躬屈膝地道歉,还不如直接杀了他! 北信介没有反驳他的话,只是继续平静地说道:“如果你不去,那就我去。” “以稻荷崎队长的名义,向乌野全员道歉。” 语气沉静平和,带着关西腔特有黏糊的腔调,温柔的没有一点队长的气势。 双手紧攥成拳头,宫侑眼睛里带着不服输的火光,但在目光的注视下,五指缓缓张开,眼中光芒熄灭。 刚才还像只斗鸡的他慢慢地软了下来,丧气地耷拉脑袋。 “我知道了,北前辈。” 哔哔——! 哨音鸣起,裁判打着手势示意列队,全场的目光集聚在球场中心。 宫侑盯着场上,连和对手握手都会止不住颤抖的乌野队员,在心中不屑地发出冷哼。 井川工业并不算是强校,威慑力相比白鸟泽差之千里。 这种程度都怕的不行,还谈什么实力不实力的? 突然,笼罩在乌野周边的气氛陡然变化。 站在长椅前的长马尾女孩挥挥手,乌野全员自发地围在她的身侧,高个子的自觉低下头,听她低声叮嘱。 一切叮嘱完,望月佑子意味深长地瞥了身后的宫侑一眼。 宫侑:“……?” 瞪他干啥? 宫治吐槽:“阿侑,你被漂亮女生讨厌了。” “她讨不讨厌关我屁事啊?”宫侑眼皮直抽,“要不是北前辈,你以为我会多看她一眼么?” 旁边的角名对着宫侑的侧脸咔擦咔擦,并备注:不愿意接受事实而恼羞成怒的宫侑。 望月佑子感受着身后来着稻荷崎队员,明目张胆的视线,眉头拧得更紧。 看来这个梁子是和稻荷崎结下了啊…… 等见到小宫,绝对要把真实情况告诉她,劝她不要在这样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打排球好的人千千万万,没必要在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不过,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完成。 身前,热烈的目光聚集在她的面上,眼前的少年们蓄势待发,只等最后一句话。 望月佑子微笑着,缓缓向上伸出自己的手,倏地紧握成拳。 “请大家带回属于乌野的胜利吧。” 女孩轻缓温柔的话语落下,刚才紧张的、仿佛怯懦雏鸟的鸦群,眼中突然闪烁着不一样的光芒,锋芒毕露。 一个接一个的拳头碰到一起,少年们发出对胜利渴望的低吼,转身走向赛场。 裁判举手示意,巨大场馆内几乎同时响起多道哨音,方才还沉静的赛场,陡然像一滴水抖入油锅。 一颗颗排球接连飞过球网,场地上的选手们开始跑动,多场地同时开赛。 2012年IH全国男子排球大赛,正式开幕! 比赛正式开始,旁边的其他人已经落座,但望月佑子没有。 她缓缓转身,再一次向背后不远处的观众席投去意味深长的眼神。 尤其是对站在红色运动服中,最显眼、张扬的黄头发男生。 ——鸦群的首秀,麻烦各位看好了。 宫治再一次吐槽:“阿侑,你被人恨上了。” “恨就恨呗!我又不在乎她!她最好恨我一辈子,恨到天天上火溃疡!”宫侑非常不服气地大声哔哔。 角名再一次对着他的侧脸咔擦咔擦,并备注:发现无力改变现实而恼羞成怒的宫侑。 “总而言之,她讨不讨厌、恨不恨我,我都不、在、乎!”宫侑大声地说,“如果不是……!” 一直沉默的北信介:“如果不是什么?” “没、没什么……”宫侑瞬间蔫巴下来。 角名又对着宫侑侧脸来了两张,并备注:欺软怕硬的宫侑。 黑橘色球服在场上来回跑动的身影,分毫不差地落入北信介的瞳孔之中。 “阿侑,你因为那个女孩没有温柔的对你,所以很生气?” 他的目光没有一丝偏移,却已经洞察身侧后辈的所有情绪。 “我才没有!” 宫侑第一时间摇头,但在北信介的沉默之中,别扭地点点头。 “如果想要别人温柔的对你,那么也要一样温柔的对待别人。” “那个女孩瞪你、对你说话不客气,是因为你刚才说了她的队伍的坏话吧?” 本来还想嘴硬两句,但旁边的角名已经准备呈上录制好的罪证,宫侑非常不情愿地点头。 “运气固然是他们来这里的一部分原因,但是运气不会一直都在,不可能每天让对手出现意外情况。” 说着,北信介缓缓露出一个轻浅的微笑。 “而且,你看到现在,还觉得他们是靠运气进来的吗?” 循着他的目光看去,黑橘拼色球服的队员在球场上来回跑动,接球、传球、扣球动作都行云流水,团队配合有条不紊。 反倒是常年进军全国的井川工业,在乌野面前乱了阵脚,比分越拉越大。 解说也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时隔多年重返赛场的乌野高校!带给我们难以想象的惊人表现!这 个情况对井川工业可是不妙啦……” ……。 ………。 乌野对战井川工业,第一局比分,25:20 第二局比分,22:25 第三局比分,25:21! 观众席爆发出惊呼,缓了很久,才为这场意想不到的爆冷的鼓起掌。 宫侑缓缓地紧握住栏杆,刚才先入为主的成见,慢慢地如烟般消散。 这场比赛确实出乎意料,甚至,被他认为是花瓶的望月佑子也发挥着意想不到的作用。 在第二局,井川工业已经适应了乌野的打法,并很快做出调整,一举拿下小局分。 但在场间休息的时候,她低声叮嘱了一些什么,第三局乌野立马以高分差拿下比赛。 虽然很不想承认,乌野陡然变化的打法和策略,想必和她有关。 此时,北信介轻咳两声,但他依旧拉不下脸,不知道道歉的话该怎么说。 开场白还没有想好,令稻荷崎所有人想不到的是,望月佑子主动地走到他们面前。 大部分的乌野成员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只有目睹一切的橘发小个子露出惴惴不安的神情。 稻荷崎全员基本都在这里,她倒是也不害怕,面无表情地直奔宫侑面前。 “你还觉得我们是运气队么?” “你还觉得我是无关紧要的人么?” 宫侑微微愣神。 ……这个声音真的很熟悉。 但是不会的!不可能是那些天,不管提出再怎么低级的问题,都温和有耐心的解释的望月。 对了!之前在主页上看到的照片,她的食指上有一颗黑痣。 宫治当机立断:“你把你的手给我看看。” 望月佑子:“……?” 不仅是望月佑子,旁边的队友也露出嫌弃的眼神,纷纷退避三舍。 啊,你好变态啊.jpg 北信介重重地咳嗽两声:“阿侑,我特地喊你过来是干什么的?” “可、可是……!” 宫侑还想争辩两句,但对上死亡凝视,不甘心地垂下头。 额发垂下,在面上覆上一层阴影,薄唇微微翕动。 “对、对不起。”他超级小声说道。 “你声音太小,我听不见。” 师承清濑灰二,望月佑子是个不会轻易给别人台阶的人,故意坏心眼地装耳背。 “我说……对不起。” 迫于形势,宫侑再一次不情愿地重复一遍。 这句话比刚才音量大了不少,但望月佑子不想放过眼前这个黄毛狐狸。 你坏,我更坏.jpg “有蚊子在叫,我先走了。” 望月佑子目不斜视走回候场区,顺手拿起在赛场上调成静音的手机。 手机屏保上显示着有数条未读消息。 她有点意外,不知道这个时候是谁突然发消息过来。 划开界面,之前约好见面时间的小宫,突然问能不能提前见面。 大概算了一下时间,时间正好来得及,望月佑子索性答应了这个提议。 正好,她也有一肚子话想和对面疯狂迷恋宫侑的傻姑娘说。 日向翔阳看到她开始收拾东西,好奇地歪头:“望月学姐,你现在就要去找你的朋友们吗?” “嗯,不过我会在集合时间前回来的。” 望月佑子小心翼翼地提起两袋伴手礼出门,不敢磕碰到它们,火速奔向出口。 约定的地点并不算远,按照路标,出了体育馆很快就能抵达。 一路上,望月开始打腹稿,打算好好和她们吐槽一下今天遇到的事情,劝小宫早日脱坑是岸。 转过拐角,约定地点显现,两个很面熟的人立马出现在视野中。 宫家双胞胎也看到了她,一起面面相觑。 : 望月佑子:“……” 然后默默地转头就走。 ……。对对对,一定是人生地不熟,找错地方了。 第153章 153网友面基。 事实证明,人在尴尬的时候会假装很忙。 刚和宫氏兄弟打个照面,望月佑子匆匆退开,不信邪地打开导航软件。 然而,导航软件上的指南针依旧指着刚才的位置。 不过,她很快哄好了自己。 肯定是她们俩还没有来,正好宫氏兄弟又在这里无所事事。 悄咪咪地从墙角后面探出半个头,望月佑子眼睛转来转去,希望能在这附近发现别的身影。 宫治看到她,突然短促地笑出声。 “你找谁啊?” “要你管!”她立马缩了回去,语气故意变得凶巴巴。 “你这话说的倒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宫治故意很大声地说。 “……”缩在墙角后面的望月佑子。 的确,她又不是来跟踪他们的,有什么需要藏着掖着的? 她深吸一口气,重敛神色,大大方方走上前。 对……没什么好怕的,这两个人又不是她可可爱爱的网友。 望月佑子骄傲地仰起头:“我先说好,和我见面的是两个女孩,不是故意来偶遇你们的。” “她们一个率真又可爱,一个安静又沉稳。”望月佑子一边说着,一边扫视宫双子的脸。 “总而言之,绝对不是你们!” 一直一言不发的宫侑突然起身,向她伸出手。 “你把你的手给我看看。” “你要干嘛?!” 望月佑子断然拒绝,一蹦三米远,拉开远远的距离。 但宫侑似乎不达目的不罢休,在短暂评估战斗力后,望月佑子拔腿就跑。 只有一个黄毛还有一战之力,但棘手的是这边有两个人。 抱歉了,小宫。今天可能要先放你们鸽子了,不是自己失约,而是敌人太歹毒。 望月佑子果断掏出手机,直接拨号通知。 可很巧合的是,身后响起也一道铃声。 望月佑子的脚步越来越慢,直至顿在原地。 “喂?” 一道低沉、有醇厚的男声从身后和听筒一并传来。 拿着手机的手垂下,屏幕界面还显示在通话中,望月佑子缓缓地转身。 一阵微风恰好吹来,树叶飒飒作响,宫侑拿着手机,眼神晦涩复杂。 “你才发现么?” 宫治懒洋洋地走上前,双手插兜,调侃似的吹了声口哨。 “望月?” 一片垃圾缓缓从中间飘过,三个人大眼瞪小眼,陷入沉默。 望月佑子脸青一阵红一阵。 小宫……我可可爱爱的小宫…… 在路上都想好了,等见面,先请她们尝尝从宫城带来的特产,她在旁边捧着脸笑眯眯看她们进食。 小姑娘们很贪嘴,大口大口吃东西的样子肯定很可爱。 视线骤然聚焦,眼前出现的是宫氏兄弟无可挑剔的池面脸。 望月佑子悲愤地闭上眼。 为什么是这两个玩意啊!!! 灵魂已经飘出来,向远在天边的及川敬个礼。 您老还真预言对了……对面确实是俩男的。 好一会儿,她才干巴巴地憋出来一句:“哇塞,男神啊。” 这个时候,耳边突然回响着恩师岩泉一的谆谆教诲。 ——“不要反省自己的错误,而是要攻击别人的缺点。” 对对!只要掌握了道德的高地,就没人能审判自己! “你们俩居然装女生来骗我!” “把我当成傻子耍,你们很开心吗?!” 突然换了个表情,她柔弱地抽动肩膀,泫然欲泣。 “就算是本人,也不能这么玩弄我的感情!” 说着说着,她抹了一把不存在的眼泪,装作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抬腿就溜。 可还没跑出两步,身后高个长腿的少年三两步赶上,有力的手扣住她的肩膀。 望月佑子疑惑地侧目。 二传特有的纤长手指轻轻捏着她的肩膀,宫侑的额发垂下,看不清神情。 当即,望月佑子提住纸袋的手攥紧,纸袋紧紧勒进指肚。 什么表情……要打架吗? 她不动声色地瞥向周围的环境,寻思一头槌敲晕前面的后,该怎么反杀后面的 那个。 宫侑突然动了,鼻尖耸动,发出委屈巴巴的闷声。 “你不是说最喜欢我了么?为什么刚才要吼我?” 望月佑子:“……” 好小子,你不说还好,现在已经压下的心火又冒了出来。 可还没等她说话。 刚才在后面看戏的宫治突然把宫侑挤到后面。 “你之前不是说最喜欢我了么?” “什么?!你还和别人说过喜欢?你不是说只对我说过么?” 两个人的声音咋咋呼呼,附近退场的路人纷纷向他们投来疑惑的目光。 有路人好奇地交头接耳:“三角恋?” 望月佑子:“……” 好想现在赶紧飞过来一颗球砸晕她。 天可怜见,她真的以为对面只是两个爱追星的小女孩,当着粉丝面夸正主不是很基本的操作? 所幸,双胞胎为了争这个事开始大打出手,两个人的目光都没在她的身上。 像只逃跑的猫咪,望月佑子踮起脚尖,打算趁机溜走。 可还没走出两步,自己骤然被拉进身后的怀中,连带被扯着坐下。 清新的洗衣液味萦绕在鼻尖,身后蹭着的是绵软的红色运动服,宫侑黏黏糊糊的关西腔从耳后传来。 “你现在直接说!你到底最喜欢我们俩的谁?” “你这头蠢猪,这样太不公平了!” 宫治不甘人后,把她往自己的身边拉。 他们俩个谁也没看到,望月佑子刚才还白皙的面色逐渐变红,还有逐渐升温的趋势。 男孩子的气息带着极强的侵略性,骤然笼罩全身,好像有一道电流从椎骨刺向大脑。 刚才想要拒绝噎人的话,因为大脑过载,全部消失。 本人也因为陷入宕机状态,像是一只乖巧的布娃娃,随着两个人的动作晃来晃去。 被狐狸强行拐走的走地猫受到技能攻击,进入不能行动状态。 两个人似乎觉得彼此争不出来高下,又脑袋一个压一个往前凑,挤着一字一句问她到喜欢谁。 心跳像狂飙到180迈的机车,视线一片模糊,只隐约看到前面似乎又来了别的人。 望月佑子随手一指:“我最喜欢他。” 循着指尖看过去,一样的红色运动服出现在花坛后面,正举着手机开启抓拍模式。 过来吃瓜的战地记者:“……” 角名不可置信地指指自己。 我?我吗? “就是拿手机的那个。” 见身后两个人突然停下,望月佑子赶紧继续强调。 角名:“……” 他挥手示意。 他收回手机。 他转身就跑。 ……大妹子,你想要我死可以直接说的。 第154章 154伴手礼。 角名扭头就跑。 “什么时候的事?!” “角名,你把话说清楚!!” 双子盯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只用了0.01秒的反应时间,不假思索开启追踪模式。 树叶飒飒作响,男孩子们的背影奔向远边的蓝天,风卷起运动服的后摆。 望月佑子默默双手合十。 阿门。 角名伦太郎,感谢这位从天而降的菩萨,这个名字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绝对不能辜负这位菩萨为她争取到的时间! 望月佑子握拳,准备也溜之大吉。 可就在这时,温热的风拂来,细碎的树荫在她的面上浮动,余光瞥到被遗忘的角落。 特地从宫城带来,生怕磕着碰着,一路贴身带来的伴手礼静静躺在石椅上。 因为刚才的推搡,精心挑选的包装被弄得皱皱巴巴,失去原本的美貌。 它们软趴趴地靠在一起,似乎在询问她该怎么办。 ——丢掉?还是带回去? 与此同时,三人组正围着体育馆展开一场惊险刺激的非对称竞技。 事实证明,人类的潜能是无限的。 为了省力,向来在跑步训练吊车尾的角名,居然甩了双胞胎三到五个人的身距。 中间还时不时夹杂着类似“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审问? “我说……你们非追着我干什么?” 侧目瞥向后方的影子,角名被追的有点无语。 “角名好狡猾,居然偷跑!” “是啊是啊!过分!” 双胞胎一唱一和,死死追在后面,不肯放过自己的队友。 角名伦太郎有些无语地叹口气,脚步慢慢放缓,最终停下。 “我和她根本就没联系过,估计她只是随手指的,用来转移你们注意力的。” “估计现在她已经跑了吧?” 听到这句话,刚才还像一只斗鸡昂扬的宫侑突然被抽干精气神,蔫蔫地垂下头。 原本骄傲的狐狸耷拉着尾巴,油光水滑的皮毛变得灰扑扑的,他灰溜溜地快速往回走。 角名拿出手机,默默记录这萧瑟凄凉的背影。 看着苍凉的背影暗爽了好一会儿后,宫治打算也跑着跟上去。 但就在这时,背后一道平和的男声钉住他的脚步。 “角名,阿治。我记得我们的集合时间快到了吧?” …… …… 宫侑急匆匆地原路返回。 一路上,他的脚步飞快,运动服后摆随着步伐摇晃,似乎视野范围内的一切都变成虚影。 脑子里一直回响着宫治之前状似无意的调侃——“你被讨厌了”。 其实看宫侑不顺眼的人很多,男的女的都有,厌恶之情溢于言表。 宫侑对此的态度一直都是无所谓。 你喜欢我又不能让我多长一块肉,讨厌我也不能让我明天去世,所以就尽情地释放恶意呗。说不定明天还因为过于生气,上火弄得口腔溃疡。 可是现在的情况和往常不一样。 毕竟……就算是动画片里再顽劣、有一肚子坏水的坏蛋狐狸,也有不想被讨厌的存在。 此刻,他走到道路尽头,只要再拐过前面的拐角,就能看到原来约定的地点。 可宫侑却突然停下来脚步,垂下的手掌慢慢攥紧。 停顿了很久,他才下定决心,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脑袋。 这时,树上的蝉鸣开始齐奏,白云悠然飘动,似乎夏天才在此刻降临。 女孩子安安静静坐在树荫下,细碎鎏光在白皙的脸庞上晃动,她正在无聊地打哈欠,眼边挂着晶莹的泪珠。 她很快注意到他的存在,直接迎面走来,手里突然一沉。 一个精致的、沉甸甸的纸袋,被塞进手里。 虽然边缘变得有点皱巴巴,但纸袋包装精致,上面印着很好看花纹,里面的盒子很认真地用彩纸包装起来。 看起来是很认真挑选、很用心对待的礼物。 “这个是给‘小独’的,你记得带给他。”望月佑子的语气没有太大波澜。 宫侑想问他的那一份呢?为什么只给蠢治不给他?换做平常肯定要原地蹦三尺高,大喊不公平。 可他只是倏地绷紧唇线,咬紧下唇,半晌才憋出两个字。 “哦……好。” 他前所未有地顺从,拿着那份不属于自己的伴手礼转身就走。 望月佑子的叹气声在身后响起。 “小宫的那份你还没拿走。” 她的语气还像在赛场上冷冰冰的态度,但此刻,却带着点抱怨和无奈的意味。 好像在说,你为什么现在才回来? 宫侑愣愣地看着举到自己眼前的纸袋。 是不逊色刚才的精致礼盒。包装袋上的花朵肆意绽放,藤蔓似乎要越过边界,要在现实中生长。 和给宫治截然相反的风格,是有认真在考虑他们的特点,精心挑选的礼物。 “你原谅我了?” 眼皮僵硬地眨了两下,宫侑的眼睛已经变成蛋花眼,眼泪汪汪地发问。 干嘛啊,一直都凶巴巴、冷冰冰的!突然变得温柔,会让自己忍不住哭出来的。 当着女孩子面前哭,可是超级逊的! 望月佑子面色严肃地回答:“我现在只原谅你百分之二十。” “一半生气是因为你装女孩子,一半是因为你说我的队伍。不过因 为你超小声的道歉,所以我只原谅你百分之二十。” “那我现在超级大声的道歉,你能再原谅我百分之三十么?” 宫侑吸吸鼻子,说话声音带着明显的气声,像是委屈巴巴撒娇的狐狸。 “晚了。”望月佑子表情装的更严肃,“只能看你日后的表现了。” “那那那……” 日后表现可以再说,但还有百分之五十没有被原谅。 宫侑的眼睛骨碌碌转两圈,突然咳嗽两声,清清嗓子。 然后他捏着嗓子,努力发出尖细的声音。 “其实人家是女孩,你信么?” 望月佑子露出嫌弃的眼神:“下次把你的喉结割了,再来和我说这话。” “人家只是雄性激素比较多啦~” “……那我向赛训组举报有人女扮男装打比赛?”望月佑子向后退一步,害怕挨得太近也会变傻。 宫侑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挥手打断。 “好啦好啦,快回去吧,我也要回队里集合了。” 女孩子小跑几步,长马尾随着步伐摇晃,发尖跳跃,隐约能看到姣好的侧脸。 她跑了几步,脚步停下,道别似的挥挥手。 “再见啦,小宫。” “哦……再见。” 宫侑愣愣地招手,目送脚步轻盈的背影越来越远,一切好像都不太真实。 但手中两个沉甸甸的袋子坠感,提醒他这是现实。 这时,手机嗡嗡震动,宫侑低喊一声“完蛋”,急匆匆地向停车场跑去。 等他急匆匆钻进大巴里,排球部全员已经就位,目光集体盯着他,只有有他的位置还是空着。 “哟。哪里拿来的好东西?”阿兰挑眉,“不会是抢的吧?” “才不是!是人家千里迢迢背过来特地送给我的!”宫侑大声反驳。 大家顿时笑了起来,在“你看他又急了”的氛围里乐成一片。 只有宫治缓缓举起手。 “我的那份呢?” 宫侑装傻:“这两个都是给我的,没有你的份,去去去。” “人家已经发消息给我了。”宫治举起手机,宫侑才不情愿慢慢悠悠地递过去。 这是期待很久的宫城特产,宫治毫不犹豫拆开,将点心塞进嘴里,腮帮子变得鼓鼓的。 但宫侑却没有拆包的意思。 像是得到什么珍宝一样,高高举着盯了很久,然后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周边飘着快乐的小花。 宫治看着他傻乐的样子没说话,视线偏向窗外移动的风景,又往嘴里塞了一枚点心。 可一只手却恬不知耻伸到他眼前。 “把你的分给我吃。” “我才不要。你吃你自己的去。” 宫侑厚颜无耻地解释:“我的要拿来观赏,不能吃的。所以只能吃你的。” “蠢货吧你……这个保质期就七天。” ……。 ……… 第二日的比赛如期而至。 这一轮乌野对战的是这一届种子队伍,去年全国拿下前八,来自京都的合道高校。 大家对于这场比赛一点都不敢怠慢。 比赛前一晚,疯狂复习提前做好的数据分析和战术,几个不善背书的吊车尾,在吃早餐的时候还念念有词。 站在场地上热身时,也不忘向队友来回确认暗号。 就在乌野全员紧锣密鼓准备比赛时,一道不属于这里、却又无法忽视的目光突然到来。 稻荷崎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又站在候场区外,打算再度近距离观赛。 “该不会是来找麻烦的……。?”日向翔阳惴惴不安。 望月佑子拍拍他,让他安心热身,只身走上前。 双胞胎不在这里,站在最前面的只有稻荷崎的队长和昨天被她陷害的丹凤眼。 见她走过来,北信介眼中带着淡淡的笑意,点头致意。 “我们今天也是过来观赛的。” “比我们还亮眼的队伍也有很多吧?为什么只要来看我们呢?”望月佑子不太理解。 毕竟以稻荷崎这个豪强的地位,看谁都不太可能轮到乌野。 “确实。”他很坦荡地承认,眼中没有一丝杂质,“我们来这里也是有私心的。” “我来是想替我的后辈道歉,昨天他做的实在是太失礼了。” 望月佑子赶紧打住。 “道歉本人来才有意义吧?我已经原谅他百分之二十了,剩下的得看表现,而且当时生气的可不止我一个人。” “也是。”北信介笑笑。 不过……今天似乎没看到他们俩个,周围突然那么安静,望月佑子还有点不习惯。 角名说:“笨蛋双胞胎去拿放在大巴上的伴手礼了。” “他们送给你的。”他特地强调,想到来比赛之前,双胞胎揪着他帮忙挑礼物的样子就头疼。 什么要求低调奢华,又不失高端大气,同时又要彰显他们的品味,还需要百分百被喜欢…… 角名很想说让他们直接送一百万日元得了。 骤然,清脆的哨音响彻场馆,裁判示意两队成员列队致意。 “祝福你们武运昌隆。”北信介面带微笑,“如果你们再赢两场,我们会遇见的。” “我很期待和你们的比赛。” 望月佑子向他挥挥手,小跑着返回场地,表示未来对手的邀请函乌野收下了。 不过,在赢下这场之后,还有一个更大的麻烦在等着他们…… 这时,厚厚的云朵缓缓遮住太阳,室内的光线骤然变暗,观众席被一片阴影覆盖。 熟悉的黑白金拼色队服趴在栏杆上,正目不转睛盯着下面。 那阴影恰好盖在他的身上,那对金黄色瞳孔安静地阴影中闪烁,悉数驱散周边暗色。 ——下下战的对手,枭谷学园。 第155章 155请尽全力打败我。 “恭喜乌野高校再度晋级!” 解说席的声音透过麦克风响彻全场,咚地一声,肃杀的太鼓和声缓缓起奏。 场地上的黑橘色小点拥抱在一起,大声呐喊庆祝胜利。 手肘支在栏杆上,木叶秋纪用手肘托脸,露出无奈的微笑。 “哈……。没想到他们还真挺到第三轮了。” 底下的乌野全员围成一圈玩抛人游戏,木叶的目光却缓缓聚焦在候场区从容起身的女孩。 其实说实话……比起难缠的井闼山、稻荷崎之流,他更不想碰上乌野。 毕竟对手的战术可以预测、习惯可以提前研究,但乌野可是有个能让自家不稳定因素爆炸的人。 毕竟……木兔这个人之前就会因为在望月面前失误,开始突发恶疾。 木叶秋纪越想越头疼。 “木兔,如果拿不下和乌野的比赛的话,以后结婚可是要每个月跪着交工资哦。” 他有气无力看着下面的情况,突然在观赛区里一片红色运动服中,看到一个突兀的黑白发脑袋。 “赤苇!他什么时候蹿下去了?!”木叶瞪大眼睛,一蹦三尺高。 傻乎乎的大猫头鹰挤在狐狸堆里,丝毫没有后来者的自觉,还很骄傲地往前挤了挤。 结果收获了狐狸和乌鸦的集体凝视,还有大战一场的趋势。 “真是的!稍微没看住就去对手面前摇尾巴!下午还要打比赛啊!” 木叶旋身跳下楼梯,嘴里的嘀咕声越来越小,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 “不是的。木叶学长。” 刚才没有出声,赤苇京治依旧平静地坐在原地,低声向下方穿着枭谷队服的背影说道。 “……我觉得木兔学长不会像您担心的那样。” “他的状态应该会前所未有的好。” 话音消散在场馆内热烈的空气中,周身又回归平静。 但赤苇看着下面闹腾的身影,缓缓地将手指蜷进掌心,眼中露出晦涩不明的情绪。 或许,需要赛前调整的人是他。 …… ………。 “你知不知道突然打断别人说话很不礼貌啊?!” 宫侑盯着不请自来的猫头鹰,一股无名火窜上头顶,太阳穴突突直跳。 好不容易能趁着乌野比赛结束多说几句话,结果冒出个莫名其妙的家伙跑来搅局! 天杀的,兵库距离宫城十万八千里,这几天结束又要变回网聊模式。 他趁机多说几句话怎么了! 怎!么!了! “我知道啊。”木兔认真地点头,语气真诚,“所以我一直都在等小侑侑你说完话再开口啊。” “……你在这里我说话就会被打断。”宫侑嘴角抽搐。 脾气向来恶劣的狐狸直接表达不满,但呆头呆脑的猫头鹰只是疑惑地歪歪头。 “欸?为什么?我也没说话打断你啊?” “难道是我看着小侑侑你就不自在?可是你应该不会那么小气吧!” “呃……该不会我站在望月面前,你就不爽吧?可是你也没啥名分,生啥气啊!” 猫头鹰免疫了狐狸的语言攻击,并发起直球对轰。 被百分百说中的宫侑:“……” “你管我啊?说的你是谁一样。” 嘴强王者恐怖如斯,他丝毫不内耗,把话原封不动地还回去。 话音落下,木兔陷入沉默,圆溜溜的金黄色眼睛转了转。 宫侑得意地哼哼两声,听到后来的话,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 “虽然我确实也没什么立场啦……” “但是我已经求婚了,未来有可能和望月结婚的!” 木兔光太郎双手叉腰,骄傲地挺胸抬头,精神抖擞得像一只捕食时的猫头鹰。 只是,此言一出,全场目光聚集在木兔和望月的身上,把赶来的木叶吓得惊叫唤。 乌野看木兔的神情复杂,更多的是看人贩子的眼神。而稻荷崎的眼神则是精彩纷呈,宫侑杀心渐起,其他人则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但都被处于视线中心的木兔单方面屏蔽,正露出一个傻乎乎的咧嘴笑。 最终,还是望月佑子的话结束了这场眼神交流大会。 合掌的声音清脆,强制将周边的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她平静地开口。 “我和任何人都有可能结婚。” “不过这不应该是现在该讨论的事,下午还有比赛,请大家加油吧。” 身后的裁判嘴里叼着口哨,正以微妙的眼神盯着他们,似乎下一秒就要哨声警告。 乌野全员赶紧折身准备退场,而宫侑也不算放过这个好机会,用手肘戳戳木兔,满脸挪揄。 “听到没?你也不是什么特别的。” 木兔没有理他,而是晃晃悠悠两步,像是一尊冰雕开始一点点融化。 “真是的……!下午还有比赛呢,你怎么又变成这个样子!” “木兔你这个样子还怎么打比赛啊!” 木叶赶紧接住自家王牌,拖着逐渐融化的木兔离场,满口抱怨回荡在狭窄走廊中。 枭谷整出的动静过于闹腾,周边纷纷向他们的背影投去目光,包括站在场内的望月佑子。 盯着仿佛喝了假酒晃晃悠悠的猫头鹰,她没由来地轻笑着摇头,表情缓缓变得无比严肃。 这个吊儿郎当、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能折断的脆弱背影,大概会很难缠。 不过,这不是现在应该担心的事情。现在的要务是好好吃饭、好好休息,然后以最完美的姿态迎接下午的比赛。 但没想到,退场的时候遇到了另外一个不速之客。 退场通道狭窄,通道内光线昏暗,出口闪耀着白光,仿佛是一条通往异次元的隧道。 有人站在阴影里,听到她的脚步声,缓步走出阴影,在距离她五步远的地方站定。 “赤苇?”望月佑子露出疑惑的神情,“枭谷还没去休息吗?” 下午他们两队可是第一场比赛,用来调整身体的时间格外珍贵。 “有东西忘记拿了。”赤苇漫不经心回答,一边上前两步。 “真巧啊。我也是回来拿学弟忘掉的东西。”望月佑子笑着打哈哈,不着痕迹地迈开步子,主动拉开距离。 可少年抢先一步拦住她的去路,昏暗的光线中,松石绿色的眼睛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之前你和我的约定,还记得吗?”他低下头问她。 “当然记得。你提这个是因为刚才木兔学长说的事吗?” 望月佑子的去路被堵住,不得不面对面回答,可刚才慌乱的神色慢慢恢复平静。 “如果是为了让木兔学长恢复好状态的话,我恕难从命。” 这个承诺太宏大,她不可能当成轻飘飘的,用来哄小孩的玩笑话。 但赤苇京治却摇摇头。 “和木兔学长无关。我希望你答应我的是另外一件事。” 之前在合宿和赤苇约定过,希望日后能答应他三个小小的请求。 望月佑子露出狐疑的眼神,第一个是希望她不要疏远木兔学长,那么第二个是什么呢?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吞咽唾液,眼神茫然。 可赤苇京治没有直接说话,而是不紧不慢地又上前一步,再一次拉进距离。 通道内光线昏暗,从后面看互相贴近的剪影,好像是躲在僻静处私会的小情侣。 “太近了吧?” 望月佑子往后退去,却猝不及防撞上冰冷的墙壁,这才意识到对方在不经意间限制路径,让自己无路可退,眼中强制性都是对方的样子。 可是也没什么办法。 这个通道在场馆的侧面,平时人流量就不多,现在大部分队伍都已经退场,几乎无人通过,反而让对方肆无忌惮。 “没必要那么紧张。”赤苇语气放缓,带着几分诱哄的意味,“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 “我的第二个请求,希望你在后面那场比赛用尽全力打败我。” “啊?就这?”望月佑子脑袋缓缓挂上一个问号。 这个他就算不说,乌野也会尽全力拿下这一场比赛。 随后,他才不紧不慢地补充:“虽然我觉得你可能做不到就是了。” 在话音落下的那一刻,赤苇的衣领被素白纤长的手指揪住,力度不大, 但足以勾动心弦。 紧接着,他对上了望月佑子直勾勾的目光,那股。 虽然搞不懂对方特地来说这句话的意思,但内心的欲望,却是被对方直接挑逗起来。 就像很容易被撩拨的猫科动物,越是在自己面前蹦跶得欢的,就越忍不住想踩在脚下。 主导权瞬间易位。 “那,京治君到时候可不要被我弄哭了。” 她踮起脚,让自己勉强弥补身高的差距,缓缓将唇瓣凑到少年的耳侧。 嗯,耳垂上还有一颗褐色的小痣。 话音轻飘飘落下,赤苇的衣领一轻,连带着少女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一并远去。 “肚子饿了,就先走啦。下午比赛请加油。” 身侧撩过轻风,赤苇侧目,注视着她的背影走进光点。 随后,他径直转身,整个人没入通道的阴影中。 少年的嘴唇翕动,迟迟未开口的“加油”,一并消散在幽暗的通道中。 …… ……… 时间飞速流逝,因为午休变得清冷的场馆再次热闹起来。 应援团和观众依次入场,少年少女们的加油呐喊声,配着场馆内播放的音乐,将赛前的气氛炒到最热。 经过两轮比赛的角逐,已经淘汰了四分之三的队伍,选手数量锐减,但观众却是呈几何式增长。 连用来直播的机位都多了数个,解说数量也增加到两个。 突然,观众席突然爆发一阵剧烈的欢呼声,西洋乐器开始齐奏,啦啦队少女们马尾晃动,蹦跳着呐喊校名。 “一球入魂”横断幕飒飒响动,在场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它下方的入场通道。 万众瞩目之下,黑白金拼色队服从通道内走出,为首的队长特地甩开外套,缓缓张开双臂,拥抱欢呼声。 “今天下午的第一场,2号场地,东京代表队枭谷对战宫城代表队乌野呢。” 麦克风打开的电流声起,两个解说一唱一和介绍两队的情况概要,最后将话题引到所有人都最关心的问题。 “也不知道初来乍到的乌野,能不能顶住枭谷的压力?毕竟站在他们面前的是——” “东京赛区代表、高中排球三大赛大满贯得主、上届春高亚军、上届IH全国总冠军、新的登上顶点的王者,枭谷学园!” 解说充满激情的声音将现场的气氛带到高///潮,观众席再次爆发出激烈的欢呼声。 突然,摄影机集体转向选手通道,因为背光漆黑的通道,缓步走出一身漆黑的队员们。 乌野全员的表情一扫初来乍到的怯懦,头顶上为了庆祝出场的太鼓声,是相得益彰的肃杀。 望月佑子和教练走在前面。 摄影机恰好扫过来,镜头特写少女精致的脸庞,完美得体的仪态和神情,通过摄影直播传向全国各地。 宫城的医院里,白布举着手机向她卧床的亲人转播;未能进入全国的音驹全员挤在电视机前,研磨兴致缺缺放下最新款游戏;正在医院复查腿伤的清濑微笑看着手机屏幕,下一秒便被医生捏得倒吸冷气;远在熊本的夏目和猫咪老师,在电视机前和妖怪们聚会。 还有很多人,现场观赛的各路队伍抱手以待,屏幕前的人无数遍刷新网络,分散在全国各地的人们不约而同等待着这一场比赛开幕。 望月佑子似乎感受到背后热烈包含支持的目光,向着镜头微微躬身,像是江户时代武士间死斗之时,扶着刀鞘无比郑重严肃的致意。 ——最盛大的一场表演,献给你们。 第156章 156乌野VS枭谷 球框被推至两方半场侧面,数个黄蓝色小球在网两边飞来飞去,热身开始。 暗路教练坐在候场区,双手环臂,目不转睛地盯着向队友低声叮嘱的黑发少女。 但很快。 她察觉到来自这边的目光,立马露出一个温良的笑容,很恭敬地向这边鞠躬。 如果眼神不像那只老猫一样贼兮兮的就好了。 那种努力装得自己是个良善之辈,实际上肚子里冒得不知道是什么坏水……这种眼神再熟悉不过了。 暗路教练头疼地拧紧眉心,食指揉搓太阳穴,招手喊来赤苇。 “对面大概率会选择和音驹一样的战术,球场上就拜托你了。” “是。”赤苇恭敬躬身。 暗路教练嘴唇翕动,沉默半晌后,双唇抿成一条直线,招手示意让他继续热身。 教练的忧虑溢于言表,赤苇缓缓站直身体,眼神平静。 “对面的大赛经验很少,能灵活调节的可能性很低。” “像音驹那样针对木兔学长心态的球队有很多,但是我们都没有失败过。” 或者说,是他从没有失败过。 为主攻手开辟道路,是二传的责任。不管是球场上,还是心理战上,都会全心全意地为王牌拓宽道路。 所以,不管是谁也好,他绝对不会让外界因素影响到木兔学长。 很快,清场哨音响起,裁判打着手势示意热身结束,两队重回候场区。 虽然已经打了两场比赛,但相较于枭谷的松弛,乌野全体上下还是显得无比紧张。 毕竟是要打的是拥有全国前五的主攻手、集训时一次都没赢过的枭谷。 不过大家还是装作云淡风轻,自发地聚拢在望月佑子身边。 先前的战术部署已经滚瓜烂熟,赛前教练叮嘱得已经足够,现在更需要一剂点燃士气的助燃剂。 望月佑子深吸一口气,目光严肃环视周围队员。 然后,在他们希冀的目光下,沉沉吐出一口气,平声开口。 “动起来,让球不要落地就好了。” “……”众人无语凝噎。 这和让影山飞下拿起笔,写上**,然后就能拿满分有什么区别?! 但望月佑子不为所动,只是微微一笑,将自己的手心翻过来,伸到最中央。 “其实没什么好怕的,比赛无非是两种结果,一个是胜利,一个是失败。” “但是,失败不属于我们。” 话音落下,其他人刚才努力维持镇定的表情出现裂痕,用来伪装的表情转变成由衷的笑容,一只只手接二叠在她的手背上,围成星形手塔。 彼此互相对视,在无言的加油呐喊中,手塔挥向高空散开,各自转身走向自己的战场。 哔——! 哨音落下的那一瞬,一颗高速旋转的排球从枭谷场地飞过球网,开赛前严格维持的阵型瞬间散开。 2012届IH全国代表赛,男子排球第三轮淘汰赛,枭谷VS乌野正式开赛! 球网两侧人影剧烈跑动,又一记重炮扣进乌野的空场,勉强被自由人接起,乌养系心发出心有余悸的叹声。 “哈……。上午看木兔那个样子,还以为会对下午的比赛造成影响呢。” 上午木兔和稻荷崎闹出的动静很大,向来不怎么关心小屁孩事情的乌养,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被队友拖着走、软趴趴得像蔫掉的黄花菜的样子,格外引人瞩目。 看现在这个样子,反倒是状态极佳,甚至比以往都还要好。 “木兔学长不是那样的人啦。”望月佑子露出微笑,“虽然看起来好像是个敏感脆弱的小孩子,但实际上,对排球会比任何人都认真。” “不过……” 在纸面上重重画出一个圆,刚才还盈满笑意的眼睛,骤然变得冰冷。 “只要让他变得状态不好就行了。” 乌养系心无奈地扶额:“我们的领队,请不要用漫画反派的语气说话,你没有觉得最近你的面相已经变了吗?相由心生啊,相由心生!” “而且,你想的这招会不会太阴了?” 望月佑子假装没听懂,立刻露出懵懂无知的神情。 “欸?教练?心理战也是战术的一种啦,咱们也没犯规呀。” 乌养系心觉得这个人已经没救了,希望日后女鬼索命不要来找他。 不过,他看到场上乌野队员的情况,刚才绷紧的唇线骤然放松,露出期待的笑容。 “那就看看我们的队员能做到哪种程度吧。” 在场上,又一球经由赤苇的手托出,稳稳传向木兔的方向。 电子记分板上7:10的荧光静静闪烁,松石绿色的眸子状似不经意透过球网,扫视乌野方的情况。 到目前为止,一切还在他的掌握之中。 乌野的打法和他们预料中的一样,和音驹一模一样针对木兔学长的战术。 但是,乌野的战术并没有达到影响木兔学长的效果,反而把分差越拉越大。这种程度的战术,甚至连威胁都没有达到。 可是……真的有这么简单么? 倏地,赤苇的余光猝不及防瞥到乌野候场区,坐在板凳上的少女正在认真地盯着场上局势。 但望月佑子很快就察觉到他的视线,主动迎上目光,像是一只等待狩猎的猫咪,耐心十足,正在优雅从容地舔舔爪子。 突然,身后清脆的喊声将他的注意力拽回现实。 “触球一次!” 枭谷全员露出不可思议的眼神。 那颗本应该稳稳扣进乌野后场的球,居然被拦网触球,给了一个相当舒服的一传。 与此同时,远在东京的男高中生房间里爆发出欢呼声,惊得打盹的小鸟冲出树冠。 “是黑尾的拦网!” 虽然音驹没去成全国,但黑尾的弟子去了,就四舍五入是他们也去了! 虽然高兴了一下,黑尾抱着手,开始对着社团活动君指指点点。 电视屏幕上,一传配合着怪人速攻,成功在枭谷手中夺下一分。 “不过乌野要怎么打?”山本猛虎头往前伸,电视机荧光倒映在瞳孔中,“感觉没什么战术,就纯硬打啊?” 研磨坐在最边上,琥珀色瞳孔已经变成观察对手时特有的竖瞳。 “我的话……大概会想通过接发球让木兔学长被迫接一传,打乱他们的节奏,减少木兔学长扣球的频率。” “但是赤苇会想办法给他们的王牌开路吧?” “是这个道理没错……”研磨小声回应,屏幕转到全景镜头,他的目光突然碰到候场区的一角。 全景镜头并不能看清所有人的脸, 只能靠模糊的轮廓辨识出熟悉的身影,恰好她也瞥了一眼镜头。 此刻,孤爪研磨却被拉入某个洒满阳光的午后。 大片大片树叶的碎影投在排球馆的地面,女孩子的剪影被拉得无限长,落到他的脚边。 东京距离新泻县将近300公里,可那时候计谋得逞、女孩狡黠带着点得意的笑容,仿佛就在眼前。 顿时,他短促地轻笑一声,放弃往下思考。 “没关系,望月肯定有办法的。” 裁判吹响哨子,解说的声音在屏幕内外响起:“现在是轮到乌野的3号发球了,不知道是否能再为乌野拿下一城?” 乌野半场的场外,东峰旭掂球的手微微颤抖。 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在自己聚集,球网对面的枭谷好可怕、枭谷的应援团好可怕、裁判好可怕、这一球发不好好可怕…… 突然,一道存在感极强的目光从侧边而来,望月佑子在场边神情严肃看着他。 东峰旭吓得灵魂也跟着颤抖。 更可怕的是这个人! 可并不是预料中的眼神施压,望月佑子幅度轻巧,向着他打着手势。 这个动作幅度不大,却没有逃出枭谷教练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东峰旭也露出无比严肃的表情,仿佛接收到影响战局的指令,让枭谷的教练表情更加凝重。 但实际上,这个手势没有任何战术含义,是教导主任视察社团时,假发突然歪掉,大地压着嘴角在后面提醒他们用的手势。 结果,这个手势被望月佑子心血来潮在集训中借用。 当时他被架着发球,手紧张得直冒汗,女孩子故意在场边打这个手势,吓得对面严正以待,结果因为过于紧张,对面反而丢分。 她狐假虎威地绷着一张脸,好像自己握着多么绝妙的大杀器,然后跟大家偷偷摸摸在底下笑出眼泪。 顿时,东峰旭紧绷的心弦骤然放松,内心虽然跟着在笑,但依旧绷着一张脸抛球。 ——不要紧张,按照原计划来。 犹如箭矢的破空之声起,笔直轰向木兔的方位,砰地一声,球弹飞到观众席上! 差点被砸到的幸运观众心有余悸捂嘴,栏杆嗡嗡震动。 解说席爆发呼声:“让枭谷王牌都无法抵挡的强力发球!乌野再追一分!” 再来一球!! 上一次接球失败,枭谷全员很快调整队形,虎视眈眈的眼神可怕得想要吃人。 如果换做平时,东峰旭大概会紧张得手腕直抖,手心疯狂涌出的汗几乎能让球滑走。但此刻,他本应该疯狂跳动的心脏前所未有的平静。 头顶上是教导主任铿锵有力的加油声,大家都在望月佑子的带头下,向他偷偷比一模一样的小手势。 又是一球笔直轰向木兔! 这一球勉强被垫起,无奈给了乌野一个机会球,在怪人速攻的配合下成功得分。 发球权再次回归乌野!这一次木兔的接球很到位,但是在西谷夕过于完美一传的铺垫下,乌野再拿一分。 比分10:10,小分持平! 与此同时,赤苇京治轮位网前,开始疯狂思考对策。或许是因为过于剧烈的跑动,让他的内心和体温一样躁动。 木兔学长的弱点30:如果一直进不了球会变得焦虑。 木兔学长的弱点15:如果老是被针对,自己还迟迟没有突破会变得迟钝。 还有弱点21……如果接球老是不成功,会讨厌接球。 发球已经飞过球网,赤苇京治的大脑飞速运转,诸多信息在脑海中疯狂融合,企图能找出能解决所有问题的交集。 脑中推演了诸多场景,最终,他选择飞身跃起,回以二次进攻。 可就在球脱手的那一刻。 铺天盖地的黑影从网后升起,仿佛让室内的光线都暗了一瞬,砰地一声,球体坠落声清脆。 原本应该越过球网的二次球,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拦网,无情地弹回枭谷场地。 比分11:10!乌野实现反超! 望月佑子为拦网鼓掌,和着应援团的欢呼声,毫不吝啬大喊“拦网nice”。 随后,目光不着痕迹偏移,湛蓝色瞳孔映出少年在网前垂着头,不可置信盯着自己双手的样子。 赤苇京治的弱点之一,太过着急为王牌开辟道路,反而会让自己漏出破绽。 发现不对劲了么?但现在还只是开胃菜。 不过,我在赛前有好好提醒过你的,千万不要被我们在赛场上弄哭。京治君? 第157章 157赛场上的宣言。 “赤苇,Dontmind!!” 木叶秋纪一掌拍在赤苇肩膀上,刚才因为丢分愣神的少年才想起现在还在比赛。 “抱歉……是我太过疏忽了。” 赤苇低声道歉,但得到的是一声短促的气声。 “哈……这点失误算什么?如果按照你这个方式道歉的话,木兔早就该对我们切腹自尽了。” 话音落下,木兔大声挥手抗议,赤苇刚才紧绷着的神色才勉强松弛下来。 球权再次回归乌野手中,两方队员在球网两侧重站轮位。 依旧是东峰旭发球。 这一次,赤苇京治轮位后排,在等待发球的时候,眼睛偷偷瞥向望月佑子的方向。 她依旧面色严肃,向着发球员打手势,但手势和刚才不一样。 刚开始的那个手势意思应该是针对木兔学长,那现在这个手势是什么意思?要换方位进攻吗?是想要继续稳固发球权吗? ……。要尽快找到能解决乌野针对木兔学长的方法才行。但无论如何,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把球权抢回来才行。 哔哔——! 伴随着尖锐的哨音,球体飞速旋转的破空之声呼啸而来,赤苇京治下意识往木兔侧面的方位防守。 可砰地一声! 这一球居然径直向他而来,刚才下意识的分神,让这一球再次飞出场地。 乌野再拿一分! 瞬间,乌野应援团开始沸腾了,磅礴的太鼓声震动耳膜,配合着啦啦队的欢呼声,让所有人热血沸腾。 手臂火辣辣的刺痛,皮肤像是被火烧过,绯红一片,赤苇京治无助地低头,看着汗液落在两脚之间。 ……。又失误了。 望月佑子眼中闪过一丝不忍的情绪。 但很快,这抹情绪就被幕后的操刀手掐灭,双眼平静无波。 乌养系心在旁边戳她:“刚才的手势啥意思?” “没有任何的战术意思。”她耸耸肩,“是我们平时私底下开玩笑的小暗号罢了。” 当时乌养系心被强制抓去相亲,排球部全体看热闹不嫌事大,偷摸跟上去吃瓜。 结果,因为过于直男相亲黄了,乌养系心被女方愤怒地甩了一巴掌,一边捂着脸,一边往大家藏匿的地方走。 站在高处放风的望月佑子赶紧打手势,让大家赶紧撤退。 “不怕他们猜出来吗?”乌养系心对背后故事浑然不知。 “那不也要 猜挺久的吗?“望月佑子轻笑出声,“而且确实有人当真了啊。” 她将目光重新放回球场,球网前的赤苇京治神色低沉,连带着板凳上的枭谷教练也皱着眉头。 赤苇京治的弱点之二:因为过于谨慎,常常会因为过度思考,把自己绕到死胡同里。 以他的性格估计不想明白前因后果,绝对不会罢休的吧? 此时,连续被发球吃了四分,暗路教练终于坐不住,起身叫了暂停。 在场上严阵以待的乌野队员甩着手下场,挨个接过递过来的能量饮料。 等到大家休整得差不多了,望月佑子合掌,发出一声脆响。 “大家完成计划的很好,在对手反应过来前拿下第一小局应该没有问题。” “不过,我们现阶段还是要给赤苇我们在针对木兔学长的假象,毕竟,他可是被枭谷捧在手心里的王牌。” 被捧在手心里、仔细保护着的王牌着实难以接触,但是—— 既然你是被众人簇拥着的王牌,那就先一拳打烂承重墙好了。 暂停时间结束,双方重回赛场。 被教练重重拍了肩膀,赤苇京治走在最后面,低着脑袋,看不清神情。 望月佑子静静地把目光放在他身上,看到他的手指紧紧蜷起,深深嵌入掌心。 大概……教练的安慰和指导还没有起效?她猜。 正如预想中的那样,赤苇京治在后面频频失误,第一小局顺利被乌野拿下。 望月佑子握笔,笔尖在纸面上画了一个圆圈,雪白的纸面上挤满密密麻麻的字体。 有关于木兔的三十七条弱点,被整整齐齐列在上面,以及赤苇京治最大的弱点—— 他认为自己在掌控着主攻手,掌握着全队。 如果他不时刻想着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的话,大概也不会因为压力,导致判断和球技这么走形吧? 沉沉呼出一口气,望月佑子站起身,微笑着与下场的队员挨个击掌。 相较于士气高涨的乌野,枭谷那边的气氛相对低沉。 教导面向全员指导说明,赤苇脑袋顶着一块毛巾,坐在板凳上一言不发。 他还在思考到底是哪里没有做好,紧张焦虑的情绪不断在胸腔中发酵,几乎要压断肋骨。 好像听到了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 但在这堵承重墙摇摇欲坠、即将坍塌的时候,突然有人伸手扶住皲裂的墙面。 “赤苇?你还能打比赛吗?” 眼前的光线骤然变暗,有人挡住了照明灯光线,一双熟悉的球鞋的停在他的面前。 “如果状态不好的话,可以先不上场的。” 木兔叉着腰,整个人背光站立,光圈打在他的身上,像是逆流而上的英雄。 “我还可以打……!” 赤苇的脑袋空白一瞬,条件反射说出回答。 回应他的是沉默,木兔不置可否,只有金黄色瞳孔在阴影中安静闪烁。 于是,刚点起的亮光逐渐变得暗淡,松石绿色瞳孔逐渐变得暗淡,赤苇缓缓地垂下头。 “抱歉……” 木叶着急地将两个人隔开:“木兔,你在说什么?每个人都有状态不好的时候吧?你这么说实在是太过分了!” “你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你状态不好,赤苇让你下场,你会是什么心情!” “可赤苇不是我啊。”木兔并没有觉得自己做的不妥,语气自然平淡,带着理所当然的意味。 “让他冷静下来,他很快会恢复正常的吧?” “可你没了赤苇还怎么……”木叶下意识吐槽,突然发现不对劲之处。 “你你你……现在还挺好的啊?”他手尖颤抖着指向木兔。 木兔眨眨眼睛,语气茫然:“我一直挺好的啊,就是突然想变得稳重一点。” 此言一出,枭谷全员立刻凝固成石像。 第一小局木兔一直被乌野针对,平时能吵死人的话唠,变得沉默寡言。 不爱说话、沉默寡言,也是平时木兔突发恶疾的表现,所有人都理所当然认为王牌已经陷入消极模式。 “你你你…怎么突然这样?”木叶一脸见鬼的表情,“你平时这样不早就萎得不行了么?” “平常是平常啦。” 木兔挥挥手,突然后退一步看向所有人,语气里带着点小骄傲。 “在打这场比赛前,我决定自己要当一个普通的王牌。” 其实,他一直都知道的,枭谷的大家都在纵容自己的撒娇。 身为家里面的幺子,木兔一直是被宠爱着长大。在三岁的时候,姐姐带着男朋友回家,对方把他抱在怀里逗着玩。 他讨厌那个男人,不仅是抢走了姐姐的注意力,更是因为他看到了那个人手机里还有别的女人的照片。 于是,木兔故意向姐姐撒着娇,哭闹着吸引注意力,一点点把姐姐抢了回来。 理所当然地,他继续享受着姐姐们的纵容和溺爱,即便是已经升上高中,还是像一个小孩子那样撒娇。 但直到有一天,他结束部活回家时,发现自己的姐姐不情愿地被一个陌生男人揪着手腕。 感情的纠纷木兔很难以理解,但是他明白自己的姐姐现在很不开心。 那个男人和他相比像一只瘦小的猴子,滑稽的发顶在他眼皮下晃来晃去,木兔没有太多愤怒的感觉,只觉得记忆中能把自己高高举起的姐姐逐渐远去。 所以,他直接一脚把对方踹了出去,冷着脸俯视那个人,说再来他就报警。 这个时候的心情,和不想在向姐姐们撒娇、当一个无忧无虑的幺子是一样的。 现在是需要他独当一面的时候! “而且……” 盯着枭谷众人不可思议的目光,木兔“heyheyhey”三声,开朗地大笑起来,犹如穿透厚厚云层的一缕阳光,刺穿输球的阴霾。 “我果然还是最喜欢她了!” “如果还因为一点小事,就闹脾气、撒娇,肯定会被觉得是个很幼稚,不能托付终生的男人吧?” “所以,我现在要当个可靠的王牌,未来要当个可靠的丈夫。” 此刻,木兔光太郎的瞳孔中仿佛有赤金色岩浆涌动,不灭不息,永远炽热。 他高高举起手臂,指尖缓缓落向向因为频频失误,垂头丧气的二传手。 “所以,赤苇啊,不用担心我。” “在场下好好休息,我们等着你一起向乌鸦们复仇。” 第158章 158打磨好的匕首。 哨音吹响,替补上场的一年级学弟向赤苇鞠躬,匆匆跟着大部队上场。 网的对面,乌野已经站好轮位,目光深沉,一副要把猫头鹰分而食之的凶残模样。 这阵势把新上来的替补二传吓得不轻,走路同手同脚。 经过前面几场的比赛,所有人都意识到,乌野不再是印象中依靠运气起飞的弱旅。场上透露出的锋 芒,恨不得把所有对手都当成自己的养料。 但他的后背突然被人大力拍了拍,向前趔趄几步,却莫名带来心安的感觉。 球衣上的4号踩着小横杠,少年瞳孔的金色比太阳还要耀眼,口吻云淡风轻又带着理所当然的意味。 “区区落后一小局啦,没什么大不了的,放轻松。” 木叶忍不住给他一拳:“什么叫区区落后一小局!不要反过来给学弟压力!” “痛痛痛……”木兔捂头呲牙,“可我说的是事实嘛!” “又不是马上就要被零封了,而是有完完整整的一局可以打翻身仗!” 说完,他叉腰环视众人,发出得意洋洋的哼哼声。 莫名其妙地,明明是天亮需要照明灯的背光室内,却有一种被日晒的感觉。 木兔再次得意洋洋地“hey,hey,hey”三声。 “毕竟,我现在状态好到爆!绝对是因为新增了王牌和丈夫守则的原因!” 丈夫的守则其一:无论面对什么低谷,都要像个男子汉一样乐观面对。 王牌守则新增:在队友低落的时候,必须要用自身感染他们。 木叶秋纪目移:“好恶心……高中毕业了请不要和别人说我认识你。” “为什么?!”木兔露出受伤的神情,“我可是打算以后结婚邀请你当我的伴郎!” 几个少年顿时打闹在一起,但在裁判哨音提醒下,倏地站直身体,周身气氛瞬间凌厉。 裁判吹响开战的号角,双方球员开始在球网两侧剧烈跑动。 枭谷VS乌野,第二小局拉锯战正式开幕! 这一切都落在赤苇京治的眼中。 原本因为频频失误,变得暗淡的松石绿色瞳孔,一轮光亮在上面流转。 他的唇边缓缓露出一个轻浅的笑。 “赤苇?”白福雪绘目露关切。 “没什么事,白福学姐。”赤苇京治摇摇头,“我只是突然觉得能遇到大家很幸运。” 本来因为躁动不安疯狂跳动的心脏,在此刻也前所未有地平静。 他不着痕迹地将目光落在对面候场区,腰背挺的笔直的纤瘦身影上。 最起码……得知道对面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又该如何破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场上的拉锯异常激烈,乌野居然再次比分小幅领先。 不出所料地,被临时拉上场的替补学弟被当成了下一个靶子,幼年猫头鹰在鸦群的围攻下瑟瑟发抖。 轰地一声,排球重扣在升起的拦网掌心上,像一条流星飞到场外。 打手出界!乌野再拿一分! 属于乌野应援的太鼓声再度响起,连枭谷训练有素的应援团都被压下士气,低低地喊上几声就再没了声息。 场内球员的气势也肉眼可见地低落下来。 在一片弥漫低落的气息中,有人的脚步声清晰有力地响起。 直接走向垂头丧气的学弟,拍拍对方的肩膀。 “对不起,木兔学长,都是我的原因……”学弟嘴角耷拉下去,好像马上要哭出来。 “没关系啊,下一球拿下一分就好了。”木兔说,转身看向身后的应援团。 应援团站在挂着“”一球入魂“横断幕的高台上,手中的手势棒没有挥动,不知所措看着木兔突然的回身。 往日嬉闹没有架子的王牌攻手站定,几乎完美的身材在地面落下阴影,眼中闪烁暗色金光。 所有人瞬间一凛,以为是在警告他们的消极怠工。 可是缓缓地,一根食指缓缓抬起,指向耀眼夺目的照明灯光。 “hey!hey!hey!”三声。 刚才吓得所有人不敢动的王牌攻手,突然绽放出一个极具感染力的笑容,照明灯照在他的身上,但此刻好像他比世界上的一切都耀眼。 与他对视的应援团团员一愣,不知道谁低声跟着应和,原本沉寂的气氛顿时像一滴水落入油锅。 “枭谷!!枭谷!!” 场馆内爆发出剧烈的欢呼声,海浪般的欢呼扑向球场中心张开双臂的王牌。 在场的其他人被突然爆发的气氛感染,拍着手一起大喊木兔的名字。 唇角绽出浅浅的酒窝,望月佑子弯弯眼睛,轻轻地为他鼓掌。 旁边的乌养系心调侃她:“看到对手变得活蹦乱跳那么开心么?” “赢了强大的对手才会开心吧?”望月佑子反问,“教练你会觉得通关简单模式的游戏有趣么?” “那现在可是要切换到地狱模式了。”乌养系心耸肩,抬手一指。 原本还坐在候场区的赤苇京治已经开始热身,换人号码牌已经放在长凳上。 “枭谷的正选二传要上场了,刚开始针对他们的计划应该被识破了吧?” “我当然也没有觉得能光靠那个就能赢下枭谷啦。”望月佑子耸肩,把目光放在等待上场的赤苇身上。 可还真是……来势汹汹啊。 枭谷VS乌野,场上比分来到10:13时,枭谷方叫了换人。 赤苇京治站在场外,将号码牌交给下场的学弟,迎着全场的目光笔直上前。 枭谷其他人集体转身,一副恭候多时的表情。 “思考出答案了?”木叶秋纪问。 赤苇京治摇摇头。 众人立马露出担忧的神情,担心喜欢过度思考的性格再次把他绕进死胡同里。 可刚要出声劝告时,赤苇京治坦然地迎上他们的目光,嘴边缓缓露出自然轻松的笑意。 “我突然觉得……如果想不明白就不用再徘徊了。” “就像木兔学长说的那样,专注拿下下一球,一切都会迎刃而解的。” “毕竟,能改变局势的是大家,而不是我一个人。” 哨音吹响,比赛重新开始,一球笔直从乌野场地飞过球网后,双方开始跑动。 枭谷一传到位,赤苇京治一球甩开拦网,传给远在侧翼的木兔。 木兔顺势而起,砰地一声,球在砸进空隙后回弹,笔直击中远处的电子记分板,震得嗡嗡直响。 枭谷拿下一分,球权回归! 比分11:13! 比分不断在缩小,直至枭谷反超成功。 解说激动地摁住麦克风呐喊:“回归的二传为枭谷逆转的局势!那么接下来,乌野高中得要努力把第一小局的优势握住了。” 与此同时,东京某间男高中生的房间里爆发出阵阵哀嚎。 “乌野那边怎么回事……突然就被枭谷翻回来了。”山本猛虎快速嘟哝着。 虽然和猫头鹰们友谊在前,但乌野毕竟有个他们家出去的崽子,音驹全员不自觉把乌野看成自家人。 从竞技角度来看,此消彼长的比赛局势固然精彩刺激,但作为亲友团,更想要看到稳扎稳打的胜利。 “大概是赤苇意识到什么了吧……”孤爪研磨低声说。 状态极佳的ace为他开出了一条路,他可以全心全意把思绪放在如何扰乱乌野的进攻步调上。 孤爪研磨暗暗寻思着,却发现其他人满眼期待看着他,希望他能讲述出玄机。 “和音驹不同,乌野是一支纯正的进攻型队伍。” 他低低叹气,越想越觉得这俩边是恶人大战。 “乌野的ace,某种程度上和木兔学长很相似,在心理战上频频施压就能让对面露出破绽,不断失误,从而拖缓他们的进攻步调。” “然后再用接发球限制日向的行动,让诱饵战术失效。这样,乌野的进攻能力几乎被废了大半。” “但是他们的二传不会不管的吧?” “排球……毕竟是六个人的比赛。”孤爪研磨低头,一缕头发滑到鬓边,“光靠一个人不可能完全逆转局势的。” 现在的情况就是记仇的猫头鹰,疯狂扑向乌鸦报复。 如果想要逆转局势的话……队伍不能出现缺口,几个重点对象都要扛住压力。 但是…… 实时转播的电视机屏幕上,镜头恰好扫到乌野的半场,一记暴力扣球笔直飞向略显矮小,但无比显眼的橘色身影上。 黄蓝间色小球高速旋转着撞向他的手臂,不受控制地向场外飞出,差点砸到在二层观众席的路人。 而接球频频失误的日向翔阳,也是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上。 几乎算是有三年真空期的日向翔阳,技术在这些从国中时代走来的老将面前,实在不够看。 更何况,对面还是百分百状态不受影响的木兔。 枭谷VS乌野,比分来到23:20。 解说有些惋惜地评价:“面对枭谷的攻势,乌野似乎有些乏力呢。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对此做出调整?” 镜头迅速扫过乌野的候场区,望月佑子的镜头一闪而过,但却能很清晰地看到她的神情。 一如既往地面色平静,看不出一点波澜。 乌野似乎没有下场喊暂停、换人,甚至调整的意思。 对局仍在继续,更加不妙的是,这一次轮到木兔发球。 哨音落下,黄蓝色球体旋转着被抛向空中。 即便乌野已经有意识地调整站位,手臂强力的轰击转换为巨大动量,这一球还是裹挟着风流,犹如破空的箭矢笔直袭向日向翔阳。 这个力度、这个速度,联赛内最顶尖的自由人都不敢打保票能接到! 但如果没有接到,枭谷可以轻而易举地拿下这一小局的胜利! 此刻,多处视线聚集在日向翔阳的身上,但在他的眼中,那颗极速飞来的排球却好像被电影镜头无限制地慢放。 集训中、比赛回放录像里,一格又一格的接球姿势、扣球姿态,不断快速地从脑海中闪过。 要慎重地观察对手,然后努力思考出破局的对策…… 最后定格在望月佑子朝气十足,又带着点语重心长的打气声上。 “你要知道啊……被针对是王牌的命运。” 砰——! 是球面与肌肉接触的闷响,黄蓝相间的小球轰地腾至上空。 但不是场外,而是球场半边,乌野半区的正上空! “Nice接!!!”场地内和应援团不约而同大喊。 一传足够,二传手几步就位,瞬间一记快攻轰回枭谷场地! 追分成功,分差仅差两分! 所有人都沉浸在刚才这一球的震撼之中,完全没注意到坐在候场区,沉默不语的望月佑 子。 紧紧握在手中的圆珠笔松开,原本端着严肃的表情,骤然崩裂。 随后,她缓缓露出安心、雀跃的笑容,跟着头顶的观众们一起鼓掌。 是的,不需要换人、也不需要特地调整战术,因为。 ——乌野这把刀,已经打磨好了。 第159章 159“顶点。” 不仅仅是观众席,连枭谷一方也瞪大了眼睛。 短暂地怔愣过后,是比任何人还要雀跃的笑声。 “赤苇,赤苇,你看到日向的那个接球没有!”木兔摇晃赤苇的衣领,大声喊着。 “当然看到了啊……”赤苇忍不住提醒,“但是他接到的可是木兔前辈状态极佳的发球哦?” 以往,自己完美的发球被别人接住,木兔都会耷拉着眼皮开始吐魂。 但现在,他却像满格电的人造太阳,开朗地大笑起来。 “有什么嘛!弟子变得厉害才证明师父很棒!” 木兔朝着网对面竖大拇指,毫不吝啬地表达赞美。 橘子小狗接受到师父夸奖的信号,呆毛像雷达一样竖起,兴奋地原地蹦了几下。 其他围观的选手们亦是还沉浸在刚才一球的震撼之中,随后,露出不得不服气,又带着危机感的笑容。 综合来看,日向翔阳是乌野队伍里技术最薄弱的存在。他在刚才突如其来的亮眼表现,也就意味着—— 大概……乌野不会有太多的破绽留给他们了。 比赛再次开始! 虽然有着日向逆转局势的一球,但还是因为分差原因无奈被枭谷拖进第三小局。 局间休息,趁着队员休息补水的时间,望月佑子开始重新说明战术。 原先准备的战术,因为赤苇京治再次上场被打乱,甚至还被反制得动弹不得。 显然对方也是认真做了乌野的功课。 突然明白为什么有人在下棋的时候,精心布阵的棋子被对面反手一子吃掉,气急败坏地想要掀桌子不干了。 但是越往下说,越觉得不对劲。 就像是围棋的对弈,表面看似是在围堵对方的去路,但对方反手一子,又能让攻守瞬间逆转。 电子钟表上的数字不断跳动,休息时间所剩无几,望月佑子紧紧皱起眉头,胸腔被一股焦躁难言的情绪积压,逐渐喘不上气。 要赶紧冷静下来,然后赶在上场前想出最优的对策才行。 可就在这时,少年清冽的声音突然打断她的思绪。 “望月学姐,这一小局让我们来吧。” “请放心,我们会把胜利带给你的。” 一直以来不会看气氛的影山飞雄,眼神笔直地穿过人群中间的间隙,平和又自信地看向她。 “对的对的!”日向翔阳看出她的焦虑,也跟着附和。 “比赛是我们大家的事情!望月学姐之前为我们做了那么多,所以现在索性给学姐放个假好了!” “我会变成比木兔学长还厉害的攻手,拿下这一场比赛的!” 说完,日向翔阳开始往上撸自己的橘发,企图让发型变成一模一样的朝天发。 “我同意。”其他人不约而同开口。 闻言,望月佑子愣住,呆呆看着一起看着她的少年们。 然后,纤长浓密的睫毛垂下,在胸中挤压的复杂情绪荡然无存,嘴角缓缓扬起笑容。 “那我不胜期待。” 哨音提醒上场,两方应援团开启明争暗斗模式,双方队员背身上场。 决胜小局正式开赛! 和预料之中一样,赛况无比焦灼,蜡面地板上不断滴落汗珠,双方死死咬住分差,烈度空前。 …… ……… 比分3:5。 比分11:10。 在激烈的拉锯战后,比分终于来到21:20! 现在是至关重要的局末,不过是几个细节、一念之差,都会带来截然不同的结果。 两队的暂停次数都已经用完,但选手们还不断在球网两侧奔跑、跳跃,原本你来我往的心理战,彻彻底底变成意志与体能的比拼。 砰地一声,一发小斜线犹如破空箭矢,避开正面而来的三人拦网,笔直轰入乌野场地的空隙! 裁判举起手,打着手势,电子记分牌上的数字向上跳动。 枭谷VS乌野,比分22:20! “现在的情况对于乌野高校可是危险了。如果不快点缩小分差,那连局末拉扯的机会都没有了。”解说的语气略带遗憾。 一直坐在候场区的望月佑子顿时蜷起指节,指尖紧紧嵌进掌心。 “哈……这也没办法,毕竟枭谷可是去年IH的冠军。乌野能撑到现在,已经够了不起的了。” “能走到这里,已经是乌野这几年来最好的成绩了,输给冠军也不丢人啦。” 观众席上较大的议论声,也窸窸窣窣地涌进望月佑子的耳道之中。 她的目光聚焦在胸膛剧烈起伏、喘着粗气,但依旧神采奕奕的木兔光太郎。 好像自己所在的队伍,一次都没有打败过他。 白鸟泽、音驹……还有现在的乌野。 不对,现在还没有输!她赶紧摇摇头,把脑中不好的想法赶紧甩走。 绝对不能在胜负未定前,给自己人泼冷水。但是,这么说来…… 自己好像从来没有想过如果输了该怎么办。 场内还在展开焦灼的拉锯战,望月佑子抬头,鬓角的碎发垂下,穹顶的冷光映进蓝色瞳孔。 如果比赛输了的话,肯定是没有达到所谓的“顶点”,那自己的这一年来又算什么呢? 每天每夜,为了兼顾家人、学习和社团,几乎没有一点娱乐时间。好像很久都没睡过一次懒觉了吧? 这么想着,望月佑子突然感觉四肢前所未有的疲惫,周边嘈杂喧闹的声音逐渐虚化。 如果输了的话,还要继续这样的生活吗? 黄蓝色的排球在球网两侧飞来飞去,周边的景色开始飞速后退,望月佑子的影子慢慢被拉得无限长。 等到再度反应过来时,她依旧坐在长凳上,但周围的人已经消失不见,独自置身在漆黑的房间里。 眼前不再是人声鼎沸的赛场,她坐在一屏巨幕前,像是坐在电影院里观影的观众。 眼前巨幕开始播放比赛中的画面,这时,头顶的漆黑天空传来两个男人的声音。 “编辑老师,现在突然这么说可能有点冒昧……但是我记得这个角色一开始的设定是搞笑角色吧?” 画面开始流动,一叠漫画稿纸砸断正在同步直播的赛事,几张纸页飘出。 望月佑子能很清晰地看到,漫画稿纸和她最初看到时一样,都是自己形象的漫画人物立绘。 不过相比之前的时期,现在新画的立绘精致了许多。 “啊……?不是老师您安排的角色吗?是助手给我的稿子就是这样的,我以为是老师您的意思。” “哈……真是乱了套了。”男人无奈地声音响起,“到底是谁把这个角色改成这样的啊?” “没事的,读者也不会太在意。乌野对战枭谷的一战反响也很不错,等到这场比赛结束,再把她改回原来的角色定位吧?” “只能这么办了。”男人摸出立绘,用铅笔在名字旁边重重备注「为了缓解紧张情绪的搞笑角色」。 望月佑子不可置信地地瞪大眼睛。 明明已经很努力、不断地变强,想要登上顶点了。结果到头来还不如「漫画家」轻飘飘的几句话么? 那自己到现在的努力又算什么?又要回到一切的原点么? 身后开始长出无数根丝线,一点点吊起她的手臂,缠绕腰部,随着铅笔在纸面书写更换设定,一点点将她往身后深不见底的黑渊拖去。 望月佑子努力地挣扎,但却如蜉蝣撼树,根本动弹不得。 挣扎的力度越大,丝线就束缚得越紧,最终,望月佑子的双臂无力地垂坠下去。 好像一只提线木偶,一点点丝线被拖回原本的位置。 可是突然,她抬起眼睛,原本温和平静的蓝 色眼睛,此刻突然迸发出前所未有的激烈情绪,仿佛有一团火焰在海面上熊熊燃烧。 她不服输地,用示威的语气向着渐行渐远的屏幕大喊。 “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会勇敢地面对现实。” “所以,哪怕要经历再痛苦的事情,我也永远不会放弃。” 所以,比赛就算输了、像一只败犬一样退场也无所谓,一切回到原点也无所谓。 因为这段时间的经历,和朋友们的经历,已经让自己足够变得强大。 画面静止了一瞬。 “欸?编辑你有听到别人在说话吗?” “是幻听吗?但两个人一起也太……” 男人不可置信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两个人开始讨论,这时,望月佑子突然好像有了前所未有的力量。 一根根丝线在她的身后扯断崩裂,忍着肌肉的酸痛,她一点点站起来,丝线纷纷落在她的脚边。 哔哔——! 突如其来的哨音充斥整个空间,原本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骤然崩坏。 喧嚣的人声,鞋底摩擦地面的响声,以及记分牌跳动数字的提示声响,提示已经回归现实。 体育馆大片明亮的灯光打在身上,她不知何时站了起来,正对的是不断闪烁的电子记分牌。 枭谷VS乌野,24:26。 “望月学姐!!我们赢了啊啊!!!”站在场地中央的橘子脑袋蹦跳着大声报喜,却被突如其来的队友们扑倒在地。 场上的少年们欢呼着拥抱在一起,上届登顶IH冠军的王者,枭谷全员亦是鼓掌向他们道喜。 这时,正在热身的隔壁场地传来无比暴躁的训斥声。 “都和你说了无数遍,发球该怎么发!你到底能不能发出强力跳发?” 严厉的三年级指着一年级新生好一顿训,被骂的瑟瑟发抖的一年级,按照前辈指示颤颤巍巍地发球。 结果,因为心态问题,手恰好一滑,发出去的球以奇怪的轨迹飞向刚刚结束比赛的候场区。 但是望月佑子没有去躲。 那颗球飞速地旋转着,朝着她的方位而来,但却只是擦过耳侧,撩起一缕碎发。 砰地一声,它落在脚边,轻飘飘的,似乎失去了发球的力度。 好像有什么东西坠地,郁结在心中的情绪如烟般消散,整个身体变得无比轻盈。 望月佑子转身,越过正在欢呼庆祝的队员们,直奔站在场外,挤在人堆里蹦跳庆祝的小姑娘。 “仁花,我教给你的方法有好好记住吗?” “每天都有认真复习,现在已经滚瓜乱熟了!” 明明是很开心的时候,谷地仁花停下,好像嗅到一丝离别的气息,不由得攥紧衣角。 她本来想说记不得,但这样好像是在前辈的苦心。 “但是我觉得我还有很多地方不成熟,还是得让望月前辈来……!” 她紧张兮兮地补充,却被望月佑子直接打断。 “如果想要增加队员的速度和心肺能力,需要怎么安排训练?” “首周每天安排四组I.T.间歇跑,根据训练情况适当调整,再考虑加T.R.越野跑。” 谷地仁花捏紧指尖,小心翼翼地回答,声线不自觉颤抖。 “这样么?”望月佑子歪歪头,眼中并没有太多情绪。 “可能是我记错……!我回去会好好学习的,所以还请望月前辈继续……!” 谷地仁花紧张地点点头,不自觉吞咽唾液,可迎面而来的是望月佑子的笑容。 是一个无比释然、放心,又前所未有轻松的笑容。 砰地一声,往来非常注重形象的乌野领队向后倒去,乌黑的长发在地面上铺散开。 盯着体育馆明晃晃的白炽灯,望月佑子眯起眼睛,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真是累死我了——!” 她故意拖长语调抱怨着,周边响起脚步声,很快面露关切的脑袋迅速占满视野。 面对着担心目光,她只是摆摆手,随后抓住清水洁子伸来的手起身。 观众们的声音熙熙攘攘,庆贺胜利的太鼓声不断鸣奏,有等待入场的队伍好奇地看向这里。 败者退场,胜者前进,在隔着电视机屏幕、相隔万里也有年轻的梦想在悄然生长。 一阵穿堂风吹过,发丝飞舞,望月佑子眯起眼睛,看清了眼前的景色。 朋友、队友、师长、对手,都在这里。于是,她又笑了起来,用前所未有轻快的口吻说道。 “谢谢一路陪伴我到这里的朋友们。” “我的顶点好像就到这里了。” 第160章 160后日谈。 叮当。 玻璃杯相碰发出脆响,浮在液面的冰块晃动,覆上一层薄薄水汽的杯壁缓缓流下水滴。 黑尾一口闷掉杯子里的可乐:“现在不能和灰二哥喝一杯,真是太难受了!” “小黑你这样好像个大叔。”研磨默默拉开身距,“我可不想看比赛的时候,旁边有个醉醺醺的人。” “研磨!你怎么现在就开始嫌弃你的发小了?”黑尾很委屈,但被直接无视了。 清濑灰二微笑着翻烤肉,铁网上滋滋作响,烤出馋人的肥油。 “自从那次之后,我们好久没见了呢。”他感慨着,将烤熟的牛肉放进研磨的盘子里。 “是啊。”黑尾耸耸肩,“自从箱根驿传之后,我们就没见过面了,还得是托这位小哥比赛的光,才能见灰二哥一面。” 闻言,坐在清濑灰二旁边的男人一顿,整个人局促地挺直脊背。 乍一看,他长得还挺像乌野那个天才二传手,连性格都有那么一点相似。 藏原走,母校青叶城西,曾是田径队里的天才选手,也是清濑灰二组建箱根驿传最后一名队员。 他在箱根驿传中屡次打破区间纪录,被媒体认作是未来日本田径的新星,最后也是不失众望地加入了清濑灰二执教的实业团。 随后,就是一直在团里训练,参加各种国际赛事,或者前往中国、俄罗斯地区的高原训练。 直到现在,借着藏原走参加2024年巴黎奥运会的机会,清濑才有机会和他们两个见一面。 作为国家队选手,藏原走一路杀进10000米男子长距离跑决赛,在众多黑人选手中脱颖而出,拿下银牌的好成绩。 而马上进行的排球八强赛正好就在隔日,研磨和黑尾一个来旅游,一个来工作,正好有时间一聚。 当年浩浩荡荡的音驹排球部,也只有他们两个抽出空来和曾经的大哥见面。 藏原走不安地说:“我一直都在跑步,可能不太看得懂排球……” 黑尾和研磨一起点点头。 嗯……不仅长相很像影山,就连性格都是一比一复刻,简直就是田径版影山飞雄。 清濑灰二笑着安慰:“没关系的,排球也是很有趣的项目,到时候你看到,就会明白其中的乐趣了。” 旁边桌也是来看球的球迷,兴奋地谈论马上进行的阿根廷和日本队相争,昔日冤家路窄究竟鹿死谁手。 四个人相视一笑,再次举杯,将杯子里的可乐一饮而尽。 喝可乐太猛,清濑灰二打了个嗝:“我的得意弟子没来,还真是令人伤心。” “她是?”藏原走一愣。 “哈……就是我和你说的那个。”清濑灰二笑起来,“当时我都不想参加箱根了,是她闯进医院把我拉起来的。” “然后天天撵着他们两个跑步,可以说我们的箱根资格,有一半就是他们跑出来的。” 清濑灰二笑眯眯地指着对面的幼驯染,研磨想起往事,开始带上痛苦面具。 大概他这一辈子吃过的苦,也就是那段时间每天凌晨四点起床的时候了。 黑尾点开手机:“不过这也没办法的事,望月采访太忙了,要满世界的跑。” 说完,他把手机递给清濑灰二,屏幕上是望月佑子每次采访时的动图。 有在台风的时候,抱着腰折到四十五度的大树的采访、走 在街头和市民对话的采访、走在崎岖山路的采访、和各界人士的采访。 五湖四海,人来人往,唯一不变的是女孩脸上坚定和温柔的神情。 “当时她选了新闻系,还真是吓人一跳。”清濑灰二笑着把图片看完,“我以为会去选个金融系,未来去当精英白领什么的。要不就是去走职业教练的路。” 谁都没想到,望月佑子当了一名新闻记者。 在那次IH乌野击败枭谷之后,乌野负于稻荷崎,遗憾停在8强。随后,望月佑子开始全心指导谷地仁花,见证那场垃圾场的决赛后,退部专心备考。 当时望月佑子刚考进大学的时候,他正在准备箱根驿传,好奇地问她为什么会选这个专业。 当时阳光正好,细细碎碎的光点洒在睫毛上,女孩像只小兽狡黠地笑道: “因为我是排球这个故事里的路人角色,但是现在这个故事已经完结了,所以也想看看,别人当主角的其他故事是什么样的。” “而且……” 她和太奶奶约定好啦。 要每天都给太奶奶讲新鲜有趣的故事,到处跑来跑去的记者最适合接触不一样的人们。 所以,即便讲故事的地点从医院的床边变成冷冰冰的石碑,工作再忙,望月佑子都会坚持每年回一趟宫城。 “啊?是她?”藏原走看到手机上的照片一愣,“她不就是东电旗下最知名的女记者吗?” 黑尾很自豪地点点头:“现在已经是国民级的女记者了。” 现在路上时不时就会遇到小朋友,说未来想娶望月大姐姐当新娘。 “她蛮厉害的……”藏原走感叹,记得她好像采访过自己。 杯子里的冰块碰撞,漆黑的杯壁映出研磨的样子,他冷不丁开口。 “那是应该的。” “嗯?”清濑疑惑,这几年一直在国外训练的他并不知道内情。 刚毕业不久,望月佑子还是东京电视台旗下一个初出茅庐的新闻记者。 2018年7月,长野县突发超强///暴雨,导致山体滑坡、泥石流等次生灾害,正好在附近的她跟着老师一起前往事故发地。 各个电视台旗下的记者们闻讯而来,他们一起挤在逼仄的皮卡车内,跟着救援队一起进山。 暴雨一直未停,细细密密的雨点砸在脸上生疼,狂风卷起皮卡后厢的防水布,望月佑子静静看着轮胎在泥泞的山路上拖出长长的痕迹。 山路蜿蜒崎岖,车队行驶将近半天,有记者趁机开了直播,一线播报暴雨最新的情况。 可在天将黑之际,车队骤然停下,一车厢的记者们因为惯性,差点撞在一起。 大家皱起眉头,倒吸冷气,表情不悦但没人出声抱怨。 这一路上救援队以最快的速度进山,突然急停的唯一可能……大概率是前面出事了。 突然,救援队队长表情严肃地敲敲玻璃:“麻烦各位下车,我有事情和诸位说。” 望月佑子是最后一个跳下车,看到远程照明灯照亮的东西,愣在原地。 巨量碎石横跨在道路中央,山脊上不时滚下落石,仿佛巨人的肩膀横跨在眼前。 有人惊呼:“不是说这是地质结构最稳定的山路了么……?连这里都塌了的话……” “没错,但救援队还是要进山。”救援队队长沉声,“还有一条路现在还没有塌,我们决定改道那边。” 现在没塌,并不意味着未来不会塌,不意味着车队经过时,它会不会正好塌陷。 一众记者哑然。 “此行危险,救援队决定轻装上阵,现在只有一个空位,还有人愿意来吗?” 暴雨疯狂拍打着大地,狂风吹得遮雨棚飒飒作响,皮卡车铁皮发出的声音,像是在被子弹袭击。 有人踌躇上前,却因为半个鞋子陷进松软泥土里,又退了回去。 “我来。” 突然,一只手从人群中举起,人群缓缓向两边散开,有人坚定上前。 “女人?” 救援队队长看着走出人群的女孩,皮肤很白,个子虽然高挑,但看起来却纤瘦无力。 看起来就是天天跑跑室内,在演播厅里娇生惯养的记者。救援队队长不是歧视女人,虽然她的勇气很令人赞佩,但灾难面前不应该由她出面。 灾难面前,女人小孩应该优先撤离,柔弱的花应该回到她的温室里。 “有男记者想要一起进去吗?只有一个人的位置。”他转头问别人。 夜风呜呜呼啸着,仿佛是地狱里恶魔的狞笑,随行而来的记者们打的手电照亮雨幕,没有人回应。 “走吧。” 望月佑子把便携摄影机塞进包里,走向闪着应急灯的皮卡车,脚印深深陷进泥地。 “她不去!”一道焦躁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 一个满脸胡茬的男人扒开人群,急匆匆拽着望月佑子的手臂,把她往回拖。 救援队队长皱起眉:“现在还有灾民受困,请不要浪费我们的时间。” “抱歉,你看她还那么年轻,做事老不考虑。给我五分钟的时间,可以么?”男人堆起讨好的笑容。 救援队队长看着他的笑容,又看看望月佑子年轻稚嫩的脸庞,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罢了,他本来也不想让个年轻女孩和他们一起去冒险的。 “给你们五分钟,五分钟后我们就要出发了。”他挥挥手,开始指挥车队倒车。 脚步声远去,男人脸上的笑容迅速褪去,眼神变得冰冷,扯着望月佑子往角落走。 “你去那里干什么?!回答我,你去那里想要干什么——?!” 本田老师把她拽到摄影机后面,几乎咬牙切齿,低声快速地说着。 “前面的路被雨冲塌了,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这座山都不安全!另外一条进山的路冲塌也是时间问题!” “你还那么年轻,那里那么危险,你不该去那里!本来记者对援助也没有什么帮助,我们乖乖等着就好了!” 望月佑子看着自己老师焦躁的脸,本来因为冒险而疯狂跳动的心脏,突然前所未有的安静。 “可是老师,我们是国民的眼睛啊。危机的时候眼睛不肯看东西,大家都会恐慌吧?” “你的想法太可笑了,眼睛该闭上的时候就该闭上,不该看到的东西永远不要看!”本田把她扯的更远,烦躁地吼着。 “通讯已经被这个该死的暴雨冲烂烂了,你就算进去也传递不了消息。而且你去了,真的会是大家想看的消息吗?” 大雨胡乱地拍打在他们脸上,本田把她扯到山路边,远远指着若隐若现坍塌一角。 “那里,下面是一座村庄,这个该死的山体滑坡已经埋葬了村子!你就算九死一生进去了,你能拍到的是什么?是数不清的断肢,是已经被泡的白肿的尸体!你亲眼看到的不是真相!民众不需要这样的真相!” 望月佑子平静地说:“可我觉得这也是真相。” “被困在下面的人也有家人,他们现在正在电视机前翘首以待,想知道自己家人的消息。如果我不去,他们会觉得被抛弃了吧?” “您年轻的时候,为了揭露黑工厂欺压工人的行为,不惜卧底每天做18个小时工作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吗?” 五分钟的期限已到,救援队队长已经向他们走来,本田老师不顾一切大喊:“在生死前和我扯什么价值观?!” “你去了会死的啊!!笨蛋!!不惜命的蠢货!!” 望月佑子扯下雨帽,沉重阴冷的雨水迅速淋湿头发,水滴顺着脸颊滚落。 她看着自己的老师,内心突然前所未有的平静。 “会死我也会去,就像他们一样。” 话音落下,一滴雨水沉重地砸进水坑,本田老师的雨衣在风中飒飒鼓动,面前是静静伫立在风雨中的救援队成员。 他担心自己的徒弟会不会死,那救援队的人呢?他们活该去送死吗? 救援队的人年纪有大有小,最年轻的 是个十九岁的孩子,面容比望月佑子还稚嫩,年纪最大的那个黑瘦如铁,嘴里叼着颗被雨水打湿的廉价烟头,手机屏保是上小学的女儿。 虽然隔着绵绵雨幕,望月佑子远远地背对着他们,但此刻他们却好像站在一起,一样地用不屈的目光凝视着现在、凝视着未知。 本田老师瞪大眼睛,眼中夹杂着愤怒与愕然,那一瞬间眼睛好像要喷火,但突然,他眼中的火光缓缓熄灭,沉重地向她挥挥手。 “去吧。” 望月佑子向他深深鞠躬,只身走向雨幕。 “我已经托朋友在国外给小雪买了礼物,我一定会亲手交给她的。” 这个时候,车队已经倒转过来,雪白的车灯照亮如丝的雨点,她迎面上前。 救援队队长在原地等她,她故作轻松地笑问道:“还介意我是个女人吗?” “救援队不需要男人,也不需要女人,但需要英雄。”救援队队长替她拉开车门。 沉默注视着一切的记者团队,有人一直开着直播,默默把摄像头转向逆流而上的背影。 本田老师站在最后,他摘下雨帽,让温热的雨水肆意在自己的脸上滚动。 随后,有人跟随着他的动作,一个接一个摘下雨帽,与镜头一起凝视着逆行的背影。 那个姑娘个子高高瘦瘦,脖颈修长好看,雨衣下面穿的是最平价的冲锋衣,一把扛起对救援队队员来说都觉得重的物资,义无反顾上前。 所有人在任何时候看到她,都觉得她漂亮得像个公主,可偏偏,现在骄傲耀眼得像个出征的女战士。 面向全国的直播在这里中断,镜头最后留在那个因为背着物资显得格外纤瘦、却毫不犹豫走向黑夜的背影。 “然后呢?”清濑问。 “后面就是……他们进山地那条路也塌了。当时所有人以为救援先遣队已经失踪了。”研磨咬着吸管,声音含糊。 “不过到两天后,暴雨慢慢停了,又有救援队进去,发现先遣队根本没事,只是因为信号中断无法和外界联络。” 很幸运的是,被埋在山下的村庄当时有人发现不对劲,很快组织了撤离,在大雨中孤立无援时,恰好和冒险进山的先遣队撞上。 然后他们就找了一处安全的地方搭建避难所,等待增援,直到暴雨停下。 和外边的民众一样,随行的记者们也很关心那个孤身上车的女记者是否还活着,镜头在避难所里扫来扫去。 望月佑子当时不知道有人进山了,哄着一群小孩讲故事,讲到一半才发现怎么突然冒出一堆摄影机。 那个时候吧,镜头扫到她的脸,平时很注意保养、白嫩细腻的脸变得粗糙皴裂,头发很久没洗,白皙的手指还沾着劳作后的灰浆,但所有人都觉得她漂亮得移不开眼睛。 后面记者采访,救援队队长坦言,那条山路恰好要在他们进山时坍塌,是随行女记者过于灵敏的嗅觉救了他们一命。 “后面因为这件事,她的呼声开始很高,不再是个籍籍无名的小记者,很多人都喜欢她。” 孤爪研磨继续说着,声音低沉醇厚,仿佛一切还在眼前,清濑沉默地聆听,最后轻轻地在桌下鼓掌。 “不过,虽然上了好几次综艺,明星艺人也想和她交往,但她好像更喜欢记录普通人的故事。” 就像你和我的故事,平淡无奇又无比伟大。 故事结束,室内归于沉静,有听得懂日语的客人偏头看他们,思绪一并沉浸在昔日往事的震撼之中。 嗡嗡嗡—— 手机闹钟开始震动,餐馆老板敲敲铲子,用法国人特有的英文腔喊:“要去看比赛的现在可以去了!这附近被交通管制了,只能徒步!” 烤肉店内聚集的大部分都是球迷,他们三三两两起身,黑尾一行人混在各种肤色的球迷之中,一起向着场馆走去。 巴黎今天的阳光很好,温暖灿烂又不晒人,在室内呆久的黑尾不太适应阳光,骤然眯起眼睛。 这时,他的手臂突然一沉,被人强制性拽到后面去。 清濑灰二把他拽到自己身边,凑到他耳边低语:“关于我的得意弟子,我记得还有一些事你们没说吧?” “什么事?”黑尾一愣。 “哎呀,你这小子真不上道,难得前辈想听你讲故事哦。” 清濑故作恨铁不成钢地叹气,结结实实给他肩膀好几下,突然满脸贼笑。 “我说的当然是……人生大事。”他低声循循善诱。 “比如谈恋爱什么的?和我说说呗?”【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160-170 第161章 及川线1被分手了。 “烟火大会?” 夹住肉丸的筷子一抖,金黄酥脆的丸子悠悠滚出餐盘,望月佑子语气疑惑。 餐桌对面的少年慢条斯理咀嚼食物,咽下后语气真挚地重复。 “对,烟火大会。” “明天我要在家里陪弟弟,没办法和及川学长一起去。”望月佑子认真思考了一下,最后把目光放在餐桌上进食的小朋友。 正在报仇雪恨般干饭的小朋友骤然瞪大眼睛,被呛了好几口,开始剧烈咳嗽。 但他还是忙不迭摆手:“姐姐姐……你明天就去吧,我要去小猛家做客。” “那到时候谁接你回来?小心到时候被人贩子抓走哦。”望月佑子挑眉,一句话杀死比赛。 可这时,一直在悠哉悠哉看电视的姑妈突然加入战场。 “我明天有时间,我去接。”她满脸八卦。 作为一名乐善好施且八卦的中年少女,她对于经常上门拜访、长相帅气又有礼貌的年轻人很有好感。 “那这样的话,小佑子明天能来吗?”及川彻笑眯眯地顺着台阶爬。 “这……”望月佑子自知自己被两边夹击,左看看右望望,最终无可奈何地举手投降。 “明天几点见?及川学长。” 约好时间后,及川彻用以往讨喜的笑容逗得长辈心花怒放,又很勤快地帮忙打扫卫生。一切做完后,才笑眯眯地挥手向望月佑子道别。 少年的背影消失在夜幕中,望月佑子站在水池前,用厨房纸擦拭及川彻刚刚洗好的碗碟。 “明天打算穿什么去?”姑妈突然凑过来问她。 望月佑子被问得一懵:“就穿今天的衣服去。” 姑妈抱起手,上下扫视着她身上过于简单的纯色连衣裙,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 不明白姑妈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望月佑子选择继续把碗碟整整齐齐垒好。 “穿这个太普通了!你跟我来!”她二话不说,拽着望月佑子就往楼上跑。 然后,望月佑子手中就多了沉甸甸的浴衣和头花。 “上次买的新料子给你做的!一定要穿!然后今天好好睡一觉,保证明天的皮肤状态。”姑妈义正严辞地叮嘱,一边把她往自己房间里推。 砰地一声 ,房门关上,望月佑子盯着手里的浴衣发呆。 都高三的人了,为什么突然想着要去看烟花大会?现在不应该把心思都放在准备春高预选赛上么? 明明后面还会有很多机会和时间一起去看的…… 五指缓缓陷进布料,她迅速把浴衣抖开,担心留下一点点褶皱。 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它挂上衣架,打开柜子开始一个个比对哪只手袋更搭配。 ……。 ………。 第二天如期而至。 现在正值暑假中期,附近的学生们已经摆脱学校的桎梏,穿着各色浴衣的少年少女来来往往,笑声鲜活。 望月佑子夹在他们中间,安安静静提着手袋等在车站出口的邮筒前。 她今天穿着一身淡色浴衣,乌黑的长发被高高盘起,又用几支椿花精心妆点,恰好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 连绵不绝的蝉鸣似乎拉长了炎热,望月佑子站在原地,思考及川彻能不能成功找到她。 虽然提前约好了地点,毕竟这里人还蛮多的……夹在络绎不绝的人群中间,似乎很难能直接找到她。 就在她转身找一个显眼的高处站着等时—— 有人扒开人群,像是一把锋利地匕首,隔断人群,坚定又直接地攥住她的手腕。 今天的天气很热,对方握过来的时候掌心滚烫,带着黏黏糊糊的炽意,烫得心脏不由自主一抖。 “小佑子,你要去哪?”及川彻的语气委屈巴巴。 “我怕人太多,及川学长找不到我,所以打算去个显眼的地方等你。”望月佑子老老实实回答。 “不用这样啦!及川学长的眼神很好的,而且你站在这里超级显眼的!” 望月佑子有些茫然地抬起振袖。 衣服颜色是浅淡的水蓝色,上面的花纹也不显眼,是站在人群中瞬间被吞没的存在。 况且面前人来人往,高矮胖瘦铸成一堵密不透风的人墙,从他那个方位过来根本看不到自己。 这是怎么从那么多人中,一眼就锁定这边的? 及川彻无奈地撇撇嘴。 “纠结这个干什么?再不赶紧进去可找不到好位置了哦?” 说完,他像是怕走丢了一样,轻轻扯着她的手腕,顺着人流往前走去。 等到挤进会场内时,天空已经变成黑与蓝的混合色,西方天空远远挂着一颗闪耀的星子。 不过,会场内部依旧人头攒动,但相对于拥挤的车站,宽松了许多。 一边往前走,及川彻一边掏出手机,点开排球部的小群。 不出所料,群里消息几乎爆炸,艾特他的消息无数。 开屏就是岩泉一的怒吼:“垃圾川!!!你到哪里了??!我们都占位置多久了?你还不来?” 花卷顺带附上一条岩泉一为了占据最佳位置,化身拼命三郎的视频。 在大战过后,岩泉一抱着手一屁股坐在野餐垫上,让周围想要群起攻之抢位的人退避三舍。 及川彻赶紧单手打字飞速求饶,说马上就到。 按照原计划,等他们走到岩泉一占的位置后,就会来一场莫名其妙的偶遇。 然后岩泉一他们又会莫名其妙地有事要离开,不得不把这个观赏烟花的最佳位置含泪让出。 嗯,非常完美的计划!非常完美! 可突然,一道轻细的声音突然打断了及川彻自认为很完美的计划。 “到这里……及川学长还要继续牵着我么?” 女孩子声音轻轻的,和她手臂晃动的力度一样轻,让他可以继续拉着她的手腕,能在回头时看到对方眼神闪烁的蓝色眼睛。 因为天气很热、人很多,有几根碎发黏在女孩子修长白皙的脖颈上,抬眼睛看他时,像一只怯生生的小动物。 突然,及川彻感觉耳边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他松开手拍拍脑袋,想质问主办方为什么要提前在自己的脑袋里放烟花。 “现在实在是太热了……我去买冰水。” 说完,及川彻落荒而逃,只留望月佑子一脸茫然盯着他的背影。 ……。明明可以一起去的。 像是一只把尾巴圈在脚边的猫咪,望月佑子乖乖在原地,吱呀一声,身后的店门被拉开,室内的空调冷气扑来。 “望月学姐?” “飞雄?” 站在店门旁吹着凉风的望月佑子和脖颈上挂着汗珠的影山四目相对。 “学姐晚上也要去烟花祭吗?”影山扫了一下佑子身上的浴衣,眼神迅速飘到别处。 左撇撇右看看,就是死活不肯把视线放在她身上。 “是啊。”望月佑子弯着眼睛笑了,“飞雄一个人吗?” 视线在极不自然地到处乱飘后,他犹豫着开口:“我在等日向和山口他们,学姐要和我们一起吗?” “我……” 望月佑子刚想说今天和及川有约,可话压在唇边还没有说出,及川彻就黑着脸像颗炮弹冲了过来。 “啊呀呀呀~小飞雄不趁着假期赶紧练练排球吗?这么偷懒开学又要被及川学长打得落花流水哦~” 影山飞雄立马竖起脖子反驳:“才不是!我刚刚训练完!” “诶~才不信~” 及川彻朝着他做鬼脸,急得影山飞雄脸红脖子粗,嘴唇颤动半天却挤不出一个字。 之前磁场不太合的学长学弟聚在一起,战争一触即发,望月佑子赶紧出声打断。 “抱歉啊,飞雄,我今天先和及川学长约好了,所以不能和你们一起玩了。” “哦……。”影山飞雄垂下头,额发落下细碎的阴影。 “不过,下次我们……” 望月佑子想要预约明天,可话还没说完,手腕突然一热,整个人被拽着往前走。 和刚才亲和、温柔的力度不同,这次带着一些焦躁和不安的意味。 及川彻拽着她往前走,冷着脸一言不发。 “及川学长,你在生什么气?”望月佑子很不解。 “没生气。” “……骗人。” 望月佑子老老实实被拽着往前走,看对方一言不发,索性换了个话题。 “等会儿结束,及川学长出去想吃点什么?” 及川彻故作思考的样子:“那……望月学姐,我想吃小飞雄刚才出来的那家店。” “……。及川学长,你正常点。”望月佑子眼皮一抽。 “欸?我很正常的啦,望月学姐为什么要这么说呀?”及川彻继续阴阳怪气。 望月佑子立马挣开他的手腕,也不打算继续惯着他。 下一秒,两道陌生的女声插进他们的对话。 “是、是及川学长吗?” 路过的两个女孩子突然凑过来,眼睛亮亮的,似乎是及川彻的粉丝。 “欸?是我哦。” 和刚才闹别扭阴阳怪气的样子不同,及川彻瞬间换上招牌营业笑容,笑眯眯地和她们打招呼。 两个女孩子的脸立马变得红扑扑的,纷纷从自己的手袋里掏出 精致可爱的小甜点,要送给及川彻。 三个人开始寒暄,望月佑子站在旁边,修长的五指缓缓蜷缩,最终紧紧地嵌进掌心。 等到两个女孩恋恋不舍的离去,她握紧的五指才慢慢松开。 望月佑子看着及川彻,深吸一口气,努力用平静的语气说道。 “及川彻,晚上去吃小姑娘们送你的点心吧。” “以后你也别来我家了。” 说完,望月佑子直接甩开手,头也不回。 “之前的扮演游戏结束了,至于我家长辈那边,我会说我们已经分手了。” …… 岩泉一终于等到了及川彻,两个人四目相对。 “望月人呢?”岩泉一问,攥起来的拳头显示本人处在爆发边缘。 如果回答不好这个问题,后果不言而喻。 可及川彻没有以前插科打诨的气势,蔫头蔫脑地说:“玩笑开太过了,被‘分手’了。” 话音落下,周围沉默一瞬,岩泉一握紧的拳头缓缓松开。 “这……那来都来了,要不和我们看烟花?”岩泉一酝酿许久。 可及川彻沉着的脸似乎对这个提议并不感兴趣。 突然,一条手臂搭在及川彻的肩膀上,低声说道。 “及川你想想,虽然你的计划失败了,但是还被分手了啊!” “花卷!你再说的话,我要3、2、1上天台开跳了!”及川彻大声抗议。 “不,你想想,你之前可是假的!”花卷贵大循循善诱,“如果是假的,她会和你提分手么?” “你的意思说……”青叶城西其他人附和。 “及川虽然被分手了,但是已经有名分了啊!这不就是你一开始最想做的事情么?” 其他人立马被鬼才逻辑折服,纷纷鼓掌竖起大拇指。 及川彻:“……” 虽然我知道你们是在哄我,但是为什么更想死了? 第162章 及川线2“OikawaToru,…… 自从那件事过后,望月佑子只见过及川彻三面。 一次是春高县内预选赛,青城不敌乌野,及川彻下场时的视线交错。一次是她出席完葬礼,要转回东京,在登机口时的匆匆一瞥。 然后是现在。 现在是高三的暑假,望月佑子正在私塾和课业搏斗,突然手边的手机震了震。 是及川彻发来的消息。 “及川学长来东京啦。” “哇~不愧是大城市,我可爱的学妹可以来招待一下迷路的乡下小子吗?” 信息发完,顺带甩过来几张随手拍的东京街景。 都是她的补习班附近街道照片。 望月佑子立马瞪圆眼睛:“你怎么在这里?” “你姑妈告诉我的啦。”及川彻发来一个可可爱爱的表情包,“及川学长迷路快要死了,你不会见死不救吧?” 于是。 一个自说自话的家伙,假装一切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笑眯眯地登堂入室。 补习班大厅人来人往,青春靓丽的JK路过,对着突然出现的帅气异性窃窃私语。 甚至有人还壮着胆子上前要联络方式。 及川彻来者不拒,笑呵呵回答上前搭讪的女孩子。 向来与人和善的望月佑子黑着脸挡在前面,背上还没拉好拉链的书包扯着及川彻就走。 “欸?乖学生望月大人不是让我等到中午么?怎么现在就跑了?”及川彻在后面问,顺带帮她把书包拉链拉好。 “心情不好,想翘课。”望月佑子回答,把他扯到僻静处,才松开手。 “所以,及川学长你为什么突然来东京?” 听到这句话,及川彻刚才还吊儿郎当的神情慢慢消失,眼神变得严肃。 “东京有球队愿意要我啦。”他嘴角扯起一抹笑,“不过还是替补的替补。” “哪只球队?”望月佑子神情也跟着严肃起来。 “大和药业。” 望月佑子努力回忆了一下,V1联盟里确实有这只队伍,还是排名靠前的实业团。 她又仔细端详及川彻的神情,确定没找出一点异样,才彻底松了口气。 “那就好。”望月佑子的语气变得轻快起来,原先笼罩在心中的阴霾自然散去。 之前还担心他毕业后沉寂了半年,有没有出情况来着…… 及川彻得意地哼哼几声。 “放心吧!虽然是替补的替补,但是及川学长有信心把正选全都打趴下,到时候就是我一个人在球队里当老大了!” “那我很期待大和药业未来的王牌出现哦。” 先前闹的不愉快自然而然散去,望月佑子笑眯眯地配合他。 只要他还在打排球,就好。 “先不说这个了!现在你翘都翘课了,那就带我这个可怜的乡下小子提前熟悉一下东京的地形呗?”及川彻故意做出委屈巴巴的神情。 望月佑子扫视着他从头到脚的名牌货,毫不客气地给了一拳。 不过做是那么做,望月佑子还是尽东道主的责任,带着他游了一圈。 据他所说,现在出现在东京是来球队面试,既然已经通过面试,望月佑子索性带他在附近的景点吃吃玩玩。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过去,简单吃了午饭过后,前往下一个地点。 可刚下地铁后,望月佑子就感觉大事不妙。 突如其来的人群冲进地铁站,人群拥堵,声音嘈杂,两个人瞬间被上下车的人群冲散。 被挤在人群中间,望月佑子被人流往另外一个出口带去。 她努力踮脚扭头,想找到及川彻的身影,但在嘈杂的地铁站中无异于大海捞针。 这个出口和他们要去的地方隔着一段距离,中间有交通管制,要返回约定地点得花上半个小时的时间。 就在她努力转过身,想对着人流逆流而上时,突然被揽进一个温暖宽厚的怀中。 很好闻的洗衣液清香味悉数涌入鼻腔。 “别往那边去了,我好不容易挤过来的。”及川彻说,语气有点委屈巴巴。 望月佑子下意识地问:“怎么会突然那么多人?” “好像是附近有什么集会来着……。”及川彻搂着她的肩膀,一点点把往最近的出口带。 望月佑子脑子迷迷糊糊的,不觉得人群的拥挤烦躁,也没有因为被异性搂在怀里而感到害羞,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 在人头攒动、容纳了近千人的地铁站里,他是怎么一眼就找到我的? 自诩视力还不错的自己,都没办法找到对方。 但及川彻一如既往露出吊儿郎当的笑容,用不正经的口吻回复:“因为小佑子真的很好找。” 望月佑子头顶缓缓升起一个问号。 自己有那么好找么?人群拥挤、呼吸不畅的地铁站里,就算是世界级超级巨星,都会瞬间被人海吞没。 这时,他们恰好顺着人流挤出地铁口,通过闸机后,室外一缕清澈温暖的阳光洒在她的脸上。 “小佑子。”及川彻突然叫住她。 望月“嗯?”了一声,发现及川彻站在原地没动。 他还站在地铁站里,幽暗的阴影扑在脸上,嘴角带着笑,眼中却一闪而过略带伤感的光。 “不管什么时候、不管在哪里,我都会记得和你的约定哦。” “所以,就算看不到我,也不要觉得我毁约了。” “怎么突然说这个?”望月佑子露出疑惑的神情,“你要在东京的球队打球的话,我们可以经常见到呀。” 及川彻双手比叉:“我在球队里会很忙的好不好?!不可能想出来就出来,一进去可能还要封闭化管理,手机都拿不到的那种程度哦。” “毕竟我现在可是替补的替补,要想出头肯定要努力再努力嘛。” “所以到时候我失踪了,或者你找不到我,又或者不回消息,可不是我跑到外面去浪了,是在很认真地完成约定!” 那个,只要排球不让我痛苦,就会一直打下去的约定。 “只要及川彻还没死,这个约定就不会结束。”他再一次无比认真、郑重地强调着。 她眉眼弯弯,伸出小拇指:“好。” 两根小拇指弯弯指节,短暂纠缠在一起,又很快分开。 “我们约好啦。” …… ………。 计程车红色车灯在黑夜中闪烁,穿过两个弯道,悠悠在大写“P”字的路标下停车。 车门打开,少年三两步跳上人行道,和周围往来的路人相比,他的行装简单到令人不可思议。 这时,及川彻口袋里的手机开始震动,刚摁下接听,老妈暴躁的声音就从听筒传过来。 “不是说今天晚上就到宫城,怎么现在还没人影?” “你这臭小子!!马上就要出国了,什么东西还都要我来帮忙收拾是吧?” 及川彻被吼得耳膜生疼,但还是换上软乎乎、像是撒娇的语气哄自己老妈。 “你为什么……突然想出去呢?呆在日本不好么?”妈妈被他哄得差不多,语气开始变得感伤。 “没事的,明天就回宫城了,还能在日本待一段时间!”及川彻继续好言好语地安慰。 电话那边被哄得差不多了,虽然带着微不可查的啜泣,但还是留下一句“我去帮你收拾行李”。 眼前建筑物的路标灯瞩目,头顶上有飞机发动机的轰鸣声,航灯在夜空中闪烁。 及川彻微笑着挂断电话,页面停留在上次使用手机的短信页,带着笑意的眼神满满回归冰点,打开自己的书包。 书包里的东西很简单,一台笔记本电脑,一本护照和身份证明,还有一些必要的证件和纸巾。 他毫不犹豫地摁下关机键,丢进书包,随后迈着大步越过拖着行李箱的路人,走入眼前的建筑物。 建筑物的标识闪烁着白色冷光,特地用多国语言进行标注。 ——东京羽田国际机场,T3航站楼,国际出发。 等到手机再次开机的时候,已经是十三个小时后,彼时,及川彻已经站在陌生的大陆之上。 手机刚开机,立马就有电话拨了进来,疯狂震动的铃声和来电人一样暴躁。 “喂?小岩?” 话音落下,电话对面就是岩泉一劈头盖 脸的一顿骂。 岩泉一骂怎么突然一个人跑了,吓得阿姨差点要报警,问他知不知道家里还有一堆为他收拾好的行李。 不过,越往后骂,岩泉一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化作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 再多说也无益,只要人安全到阿根廷了就行。 “你去东京的事情处理好了么?”他接着问。 “嗯,已经万无一失了~”及川彻故作轻松地开口,抬眼望向航灯在夜空闪烁的飞机。 “可不要觉得我比你晚出国半年就什么都不懂哦,大前辈?” “我问你和她说了吗?”岩泉一问。 及川彻故意装傻:“说什么?” “……”岩泉一生气地猛吸一口气,“我是说你的心思和她说了没有啊?!混蛋川!” “那个啊,当然没说啦。” “你这……”岩泉一还想继续骂他,却被打断。 “怎么开得了口嘛,我去阿根廷都还没有着落呢。谁知道那边会不会有个牛若,把我接着摁着在地上摩擦?”及川彻继续悠悠地说。 “而且表白了就跑可不是什么好人应该做的事。虽然我挺讨厌那群肌肉猩猩的,但不可否认他们是好人。” “所以及川大人就退出啦,就让他们好好加油吧。” “……”岩泉一沉默了,“那你有和她说你要去阿根廷么?” “没有,我说我日后会在东京打球。”及川彻耸肩。 “这个你就没必要不说了吧?!” 及川彻语气一如既往不正经:“我可不想让我可爱的学妹因为我影响升学考试哦。” “望月不是那种人吧?是你不敢和她说吧?” 电话沉默半晌,及川彻自嘲地笑出声。 “小岩,之前不就说过我决定要打一辈子排球了吗?” “对。”岩泉一低声回应。 “我要打到不能打为止,如果变成八十岁的老爷子还能打排球的话,我也会继续打下去。” “对。” “所以,我要把一切有可能妨碍的因素都切断。” 岩泉一忍不住了:“那跟你和望月好好说一声你要去阿根廷有什么关系?!她又不会拦着你!” 及川彻轻笑一声:“她肯定不会拦着我啦,但是会有其他的东西拦着我的。” “你也知道的,我这次见她就是想说明白这件事。” “那你……” “可是这次见面我明白了,只要看到望月的脸,内心就会开始摇摆哦。” 自认为任何都不能打破的防线和原则,在碰到她后变得脆弱不堪。 见到她的第一面,自己居然升起了“留在日本考个大学也挺好”的可怕想法。 及川彻自嘲地笑笑:“所以如果再多见几面,我说不准真的会做出什么不过脑子的决定。” 在容纳了上千人的拥挤地铁站内,人头攒动,他可以一眼认出她的背影。 那在登机的时候,肯定也能一眼就看到为他送行的她。 偷偷来的也好,关明正大的送行也罢。 就像人群中不想看她离开一样,难以接受这个要被剥离的事实,绝对会在准备转身离开的那一刻从后面抱住她。 但他要选择继续打排球,选择完成最重要的约定。 所以,最后一面都不要见的好。 “就这样吗?” “这就够啦。” 电话挂断,通过海关队伍不断向前,他故作轻松的声音消融在人群之中。 海关拿起证件,来来回回与眼前这个年轻人比对。 他在这个岗位看过形形色色的人,高矮胖瘦,穷富美丑,有来自美国矿业公司的代理人、中国的投机商、南美裔的淘金客,已经很少有人能让他特意掀起眼皮。 但这个年轻人,难得让他的目光多停留了几秒。 护照上是一个笑容阳光开朗的小伙子,和现在的他笑得一模一样。 但这个笑容很假,明明还不到二十岁,眼神疲惫悲伤得像是做出重大决定的中年人。 不过海关没有太多时间深究这个年轻人有什么心事,后面形形色色的入关客已经等的不耐烦。 印章压上护照,鲜红的pass油墨印上纸面,他用着说了无数遍,带着一点西语口音的英语说道: “Oikawatoru,欢迎来到阿根廷。” 第163章 及川线3他去阿根廷了。 “想要学新闻?为什么?” 白色纱帘随风鼓动,阳光透过玻璃,被窗框分割成数块,洒在少女白皙的脸庞上。 “这个……大概是因为我喜欢到处跑来跑去的生活?” 教室内的桌椅被拢靠在墙壁两侧,望月佑子挠挠脸,背后的黑板上写着“进路调查”。 班主任推推镜框:“以你的成绩,应该可以选个更好的专业吧?” “想要跑来跑去的生活,完全可以念一个更加不错的专业,工作后出差也算是跑来跑去。” 无论班主任苦口婆心地劝说,但望月佑子还是轻轻微笑着摇头。 “你想学新闻,是因为某个人么?”她着叹气,问自己还很稚嫩的学生。 对此,望月佑子依旧微笑着,不置可否。 班主任重重地叹息一声。 “感情是个不讲道理的东西,即便理性知道这不是最优解,却也会义无反顾。” “但是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后悔。” 说完,她在调查表上重重勾画一笔,挥手示意离开。 望月佑子深深向她一鞠躬,起身离开。 白皙的指尖蜷起,指节发白,她其实有后半句话没有和老师坦诚相待。 老师猜的没有错,选择新闻专业是为了某个人、某个约定。 不仅仅是弥留之际,在病床前答应太奶奶,要一直带来崭新的故事。也是为了另外一个人。 因为我一直看着的人就要走向世界了,所以在他被世界看到之前,就由我先来替他看看世界吧? 等到那个时候,就可以大大方方地对所有人说一句“我喜欢的人真的很棒吧?”。 吱呀一声,教室门被推开,明亮温暖的阳光迎面扑来,一个全新的世界向望月佑子张开怀抱。 再次见到如此温暖明媚的阳光时,已经是一年后。 “望月学姐,这里!这里!” 娇小的金发少女拼命举起手,蹦蹦跳跳着,努力不让自己被人群淹没。 望月佑子急匆匆跑过去汇合,立马被像跳跳鼠的学妹紧紧抱住。 “突然跑来东京真是给学姐添麻烦了……还让学姐请我看比赛,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一年之后,望月佑子成功被一桥工业大学录取,成为一名新闻系大一年级新生。 而眼前从宫城远道而来的小姑娘,趁着高三暑假,特地跑来东京找她见面。 “好久不见,你怎么哭了?”她捏捏谷地仁花圆乎乎的脸蛋。 “那是因为见到学姐太开心了!”谷地仁花努力憋住眼泪,却有越闹越凶的趋势。 附近有不少球迷越过她们,讨论今天的比赛究竟鹿死谁手,才勉强让谷地仁花冷静下来。 “今天的比赛,是有学姐很喜欢的球队吗?”她捏着票根,反复琢磨两支队伍的名字。 大和药业和七菱工业,是两支实力强劲的实业团,为奥林匹克国家队的组建也输送了不少职业选手。 望月佑子点点头,带着她往里走:“我挺喜欢大和药业这只队伍的。” 谷地仁花乖乖跟着她走,脑袋上却缓缓升起问号。 她明明记得学姐之前不怎么追职业球队来着……。 很快,进场完毕,经过两局紧张刺激的拉锯战后,球队双方开始中场休息。 为了不让气氛冷场,两队的吉祥物下场分发小礼品,主持人也下场进行场间采访。 骤然,用来转播赛场实时情况的大屏幕,突然出现望月佑子和谷地仁花的脸。 两个女孩长相漂亮,看起来青春活泼,一下就被主持人选中采访。 简单介绍后,主持人将麦克风递到望月佑子唇边:“请问您最喜欢哪位选手呢?” 顶着全场注视的目光,望月佑子面带微笑,毫不犹豫地回答。 “我比较喜欢大和药业的主攻,三浦翔太选手,他的进攻风格是我非常喜欢的类型。” 主持人点头称赞,又往下问了很多问题,最后,笑眯眯地告知望月佑子可以在比赛结束后,与选手签名合影。 因为突然暴露在镜头面前,谷地仁花整个人变得怯生生,一直都在紧张地注视着自己的学姐。 她看着望月佑子游刃有余地回答主持人的问题,整个人很自信,但回答问题时更像是例行公事的营业。 可在听到能和选手接触时,望月佑子的神情明显出现了变化。 谷地仁花看得很清楚,那不是出于捧场的高兴,而是发自内心流露出的喜悦。 等到比赛结束,几个场间被主持人抽中的幸运观众站上球场,挨个等着和喜欢的选手合影签名。 望月佑子故意排在最后面,握住签名板的手不自觉颤抖。 轮到她时,其他观众已经退场,选手例行和她合照与签名。 但在一切结束后,望月佑子犹豫着眼前的职业选手,怯生生地问:“我可以和您多说几句话么?” 今天刚赢了比赛心情很好,对面又是一个漂亮女孩,他没理由拒绝。 “我有个朋友,也在您的队里,但是很久没和他说过话了,能托您帮我带句话么?” “当然可以,他叫什么名字?”听到和自己队友有关,三浦选手来了兴趣。 “他叫及川彻。” 自己的请求被答应,望月佑子脸颊变得红扑扑的,一轮亮光在瞳孔中流转。 可在她的话音落下那一刻,全场陷入落针可闻的寂静之中。 及川彻?我们队里没这个人啊?“三浦选手疑惑地转向其他队友,“我们队里有这个人么?” 其他人一致摇头。 “他说他是替补的替补,可能存在感不太高……”望月佑子紧急补充。 可周围人依旧紧紧地拧着眉。 看着望月佑子红润脸色从刚才的兴奋,渐渐灰败下去,有人不忍出声。 “是不是记错名字了?你和我们说说他是哪里出身的,这个应该不会找错人。” “他是宫城出身的,青叶城西高校毕业!”望月佑子以为抓住了救命稻草。 “呃……他在全国大赛拿过什么奖吗?” 望月佑子摇摇头:“他没有打进过全国,但是他本人其实很厉害,是我看到过最厉害的二传。” 可她的话音落下时,刚才还在努力帮忙回想的选手们,不约而同选择噤声,表情前所未有地严肃。 “是、是发生了什么事么?如果不能带话的话,我就不麻烦大家了。”望月佑子后退两步,声音越来越小。 那一刻,不同情绪的眼神在她脸上交织,怜悯、可怜、不忍……以及愤怒。 最后,是刚才和她合照的三浦选手看不下去,出口结束这场闹剧。 “妹妹,你被骗了。” “怎么会……?” 望月佑子刚想出口反驳,但立马被下一句话噎在原地。 “我们队不会收连全国大赛都没打进的选手,哪怕是替补也不会要。” “我们队的门槛就是打进过全国大赛。” ……。 ………。 等谷地仁花扶着望月佑子走出偌大体育馆时,外面已是乌云密布。 她担忧地看着自己的学姐,却不知道该怎么出声安慰。 望月学姐提到的那个人她也有印象,是青叶城西的王牌,在县内很有名气的二传手。 但是,一个宫城县实在是太小太小,在县内耀眼夺目的选手,放在偌大的全国不过也是颗渺小的星子。 来到东京被埋没……也是很正常的事。 天空中最后一条光缝被乌云合上,轰隆一声,一颗雨点砸在脚边。 突然,望月佑子抬起头,语气执着。 “可能是我记错球队的名字了……我再去别的球队去问问,应该不会错的。” 蓝色眼睛罩上一层水雾,黑色碎发黏在白皙的肌肤之上,望月佑子神情执着又脆弱,仿佛下一秒就要分崩离析。 谷地仁花看着她的样子直想哭,嘴唇颤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学姐学姐,那些职业选手都把话说得那么清楚了,你为什么还是不信呢? 没有哪个职业球队会要一个连全国大赛都没打进的选手,哪怕是坐冷板凳的替补都不行。 乌云在空中翻滚着,风发出恐怖的呼啸声,仿佛魔鬼正在狞笑,一场滂沱大雨即将袭来。 谷地仁花想拉着她去躲雨,可下一秒,望月佑子笔直地冲进雨幕之中。 “抱歉,仁花。我还是得把这件事问清楚。” 谷地仁花想追,却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消失在雨幕中,最终无奈拨给已经毕业的学长。 等再次找到望月佑子时,是在某家球队的俱乐部附近。 她整个人被淋得湿漉漉的,发梢不断滴落水珠,像是一只受伤的野猫,茫然地盯着地面发呆。 “望月学姐……”谷地仁花想为她撑伞,声音哽咽。 可这时,一直跟在身后的那个人笔直越过她,脚步在水潭荡起阵阵涟漪。 那是拨给已经毕业的学长们,几经辗转,好不容易取得联系又碰头的别校学长。 少年的个子不算特别高,一身显身材的运动套装,撑着把透明伞,在走到望月佑子面前时,低低地将伞斜向湿漉漉的黑色脑袋。 望月佑子看到他,仿佛看到了救星。 “岩泉学长……你知道及川学长现在在哪吧?都怪我记性太差,把他在哪个球队给搞混了……” 岩泉一眼中划过一丝不忍,但最终在女孩满是希冀的目光下,沉声开口。 “望月,别着凉了,先回家吧。” 轰隆一声,雨点更加疯狂地砸向地面,闪电划过天空,照亮望月佑子带着错愕的苍白脸庞。 “及川他不在东京任何一个球队,因为他已经不在日本了。” “他去年夏天就去阿根廷了。” 第164章 及川线4有重要的人在那里。 哔哔——! 哨音落下的余韵依旧回响,无数闪光灯灯对着球场中心闪烁,比头顶的白炽灯还要耀眼。 站在球场中心、接受长枪短炮洗礼的年轻人转身,习惯性地露出招牌微笑,一张池面脸即便在近距离摄像头前也无可挑剔。 “Toru,今天晚上打算怎么过?” 一个面貌英俊的金发男人几步上前,揽过及川彻的肩膀,顺带向着对准这边的摄像机眨眨眼。 “打算回公寓,自己看电视。”及川彻嫌弃地推开对方。 金发男人继续死皮赖脸蹭上去,用惊讶地口吻发问:“啊?你刚被选进国家队诶!明天开始又是休赛期,这么好消息不来个party庆祝下?” “你想泡妞不要打着我的名号。”及川彻耸肩,主动和对方拉开物理距离。 阿列克谢迪科斯夫,阿根廷现役国家队王牌攻手,同时也是及川彻在圣胡安的队友。 当时,及川彻第一天去俱乐部报道时,第一眼就是他在球网前飞速起跳,暴力扣杀充斥着独特的美感。 但是也是他,用着像狮子一样骄傲的眼神,冷冷地扫过眼前身高、力量看起来都不出众的亚洲男人,冷哼一声,一点面子都不给。 结果相处下来,狮子只是赛场上的狮子,私底下是一只酷爱在草原奔腾的种马,最后莫名其妙演变成及川彻的跟屁虫。 “是咯是咯,我们的Toru又要猫在公寓里看他的记者小姐了。”阿列克谢扁扁嘴,“我有让经理帮你录像哦。” “谢了,但今天我应该可以赶上直播。”及川彻挥挥手,率先走向休息室。 队里一众人凝视着他离开的背影,新来的队员讷讷出声:“Toru前辈是在追星吗?” 闻言,知道内情的老人不约而同耸肩,阿列克谢无奈一笑,目光追向那个执拗又孤独的背影。 “他没有追星,看的是他在日本时期的一个后辈,一个籍籍无名的小记者。” 小记者没什么名气,采访和报道一般只有短短的一分钟,能上电视的报道也寥寥无几,可怜巴巴挤在光鲜亮丽的主播之间。 所以想要看一眼,得准时蹲在电视机前面,隔着漫长的网络延迟和卡顿,仔仔细细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Toru他录得录像带都快堆满半个储物间啦。” 很多时候都是和队内训练冲突,不得不录下完整的一期节目,但不管是哪盘录像带,及川彻都能精准地找到小记者出现的进度条。 那个小记者对Toru应该是很重要的人吧?阿列克谢想。 与此同时,相隔整个太平洋的岛国,正在下着连绵可怖的暴雨。 罩着防水布的皮卡车在雨幕中穿行,墨绿色油布飒飒作响,车轮碾起半人高的水墙。 皮卡车后厢挤满穿着雨衣的人,大大小小的摄影设备被放在车厢最里面,气氛沉默。 车外狂风呼啸的声音刺耳可怖,望月佑子安安静静捧着手机,屏幕荧光照亮她的瞳孔。 “又在看你那个小白脸球星啦?”坐在她旁边的老师凑过来调侃。 和望月佑子接触过的同事都知道,这个平时很拼命的新人记者没什么兴趣,闲下来就喜欢捧着手机看球。 不过她看人的眼光很不错,一直关注的那个人从默默无闻的冷板凳替补,一跃成为炙手可热的球星。 甚至官方刚发布消息,对方已经成为国家队的选手。 “这个赛期最后一场比赛啦,能看看就看看吧。” 现在地处山区,呼啸不止的狂风暴雨不知道折断多少电缆,手机信号开始变得断断续续。 正常信号下不过十几秒的来回,现在卡得宛如幻灯片放映,加之山路崎岖,车厢内摇摇晃晃,但她还是坚持看这场比赛。 这时,急促的刹车声响起,车队骤然停下,有一直在直播的记者探出镜头。 低声讨论的声音不断响起,时不时伴随着岩石滚落坠地的闷响,望月佑子沉沉地呼出一口气。 屏幕上的圆圈不断旋转,时不时弹出“信号不佳”的提示,页面恰好卡在及川彻准备发球时的镜头特写。 她垂眸,盯着屏幕上熟悉的脸,用像是告别又像是打招呼的口吻低声说。 “我该进去了。” …… ………… 及川彻回到公寓的第一时间就打开了电视机。 他卡的时间很好,坐在电视机前时正好是新闻节目开播的时间,但等了很久,都没有看到熟悉的面孔。 这可是在国内的线人给出准确情报!绝对不会有错! 抱着可能出现特殊情况推迟的想法,及川彻耐心地在电视机前开蹲。 可即使墙壁上时针分针一齐落在“12”刻度,他依然一无所获,电视里已经开始放无关紧要的泡沫剧。 这时,放在手边的手机震动,一条国内的推送弹出,瞬间占据他的全部视线。 及川彻拇指颤抖着摁下去。 在国内的线人和他说,今天望月佑子要长野县附近做采访,是有关当地风景区的报道。 ——“长野县暴雨突发山体滑坡,与进山先遣队伍联络中断。” 这条推文配上一张实时直播的截图,光线很暗、画质很模糊,几乎快看不清人的脸。 但他一眼就认出走在最后面、个子最矮的那个背影是谁。 底下评论不断刷新,住在附近的网友也Po出相关的照片,严明情况无比严重,已经有人开始祈祷平安归来。 铛地一声,手机从掌心滑落,砸在及川彻的脚边。 脑袋中一直绷紧的一根根弦,开始接二连三崩裂,耳边不断回响着类似金属摩擦的酸涩声音。 他的脑袋一片空白。 等再有意识时,已经是一天后,有个胡子拉碴的男人急匆匆从东京羽田国际机场跑出。 他直接向计程车招手,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说要去长野县。 计程车司机一愣,从东京打车去长野县,和拿着钞票当燃油烧没什么区别。 他开始仔细打量着身侧这个奇奇怪怪的乘客,思考对方是不是在恶作剧。 小伙子衣服质感不错,下巴上冒满胡茬,虽然能看出五官长相优越,但过于乱糟糟的发型和布满血丝的眼白,实在无法让人联想到他能付出这笔巨额车费。 计程车司机刚想开口婉拒,对方却直接掏出皮夹子,一叠厚厚的钞票直接拍在手刹上。 见他愣在原地,对方又直接抽出一叠钞票,直接压在表盘前。 ——钱不是问题,也没有任何要求,只要能最快到那里就好。 计程车司机看着远超车费的钞票,不再多言,拉动离合,汽车转头疾速向长野县的方向驶去。 可即便车速再快,赶到长野县的时候也已经过去半天,受到暴雨天气影响,市区也下着阴森湿冷的小雨。 东京的计程车司机不知晓本地的路,计程车从身前驶过,及川彻站在雨里,继续开始招手打车。 不少计程车司机摇下车窗,但听到他要去的地方,都不约而同地摇摇头。 “那里下大雨啦,冲垮好几个山坡,进去的人都没信儿了……。” “一队训练有素的救援队成员,还有个女记者,他们刚进去山就塌了,也不知道现在是死是活……” 他们越往下说,这个站在马路边执拗用高价打车的年轻人脸就白一分,索性都不再说。 有个好心的司机不忍心,主动停在路边,解开车锁。 “我能带你去,但是进不了山,你非要进去的话只能碰运气看看有没有其他救援队愿意带你。” 话音落下,原本眼神灰败的年轻人眼中慢慢燃起火光,又是很大款地甩过来一叠钞票。 及川彻这一路像是在不断接力,各种交通工具帮他在短短一天半的时间跨域数万公里,可随着一声尖锐的刹车声,交通工具的接力戛然而止。 松软的泥土已经让计程车前进困难,虽然很想帮他,但出于安全考虑,计程车司机决定不再前行。 暖黄的车灯照亮下落的雨丝,前面一片漆黑,瞬间吞噬想要继续往前的车灯光芒。 及川彻犹豫片刻,向计程车司机买了手电筒和雨衣,准备徒步前进。 手电筒的光在磅礴的黑暗面前,就犹如想要用一只萤火虫照亮黑夜,瞬间被吞噬殆尽。 但他还是义无反顾沿着山路往下走,身后突然亮起久久不灭的光芒。 及川彻明白,这是那个冒着危险送到这里的大叔,能送他的最后一程了。 排球鞋陷进松软的泥土,在网络交易平台都万金难求的绝版球鞋,已经被黏稠的黄泥染得看不清商标。 身后的灯光开始越来越暗,光源只剩下小小的手电筒,及川彻数不清数不清自己因为看不见的石头,被绊倒多少次。 突然,身后传来雷霆般的轰鸣声,雪白的车灯交织,离他越来越近,视野突然亮如白昼。 越野皮卡车队停在他的身边,驾驶员降下车窗,隔着雨幕大喊。 “你是刚逃出来的灾民么?你走错路了!往回走!” 及川彻直接否认:“我没走错路,我要进去找人,有很重要的人在里面。” “疯了吧你?你知不知道现在进去多危险?快回去!你要找谁留下名字,我们帮你找!” 有其他队员从车里探出头,看到站在泥地里外表像个野人的陌生男人,一致怀疑这个人精神是不是不太正常。 但及川彻也没打算和他们多说,选择继续往前走,他知道救援队肯定不会带自己进去。 偌大的车队好像愣了愣,不一会儿发动机又开始轰鸣,车队缓步驶过他的身侧。 但很快,车队的速度又慢了下来,在他前方不远处停顿数分钟,突然有人从车上跳下来。 “哎呀,你这人!” “你快上车!但我们说好,我们自己的安全都保证不了,所以你的安全我们可保证不了!” 经历数小时的山路颠簸后,后发救援队终于驶到目的地,很幸运地碰上先遣队驻扎的营地。 这时暴雨已停,浓稠灰暗的云层涌动,居然缓缓散出一道透出薄蓝色天空的小缝。 和他在车上聊得投机的队员打探到了消息,说里面没死人,又让及川彻在原地等等,他去找盆水给“野人”赶紧洗洗脸。 望着人群来来往往,虽然堆满滚石和断木,及川彻却前所未有地感到轻松。 这时,一直沉默的手机居然奇迹般地响了起来。 是阿列克谢打过来的电话,还有数十个未接来电。 “Toru,你跑哪里去了?虽然已经到休赛期,我无权管你的行踪,但是啊,但是……。” 或许是隔着一个太平洋的距离,阿列克谢声音含糊得像电音,但能听出语气无比遗憾。 “我们不是说好了要去巴西泡妞吗?你怎么丢下我一个人就跑了?!” 及川彻翻了个白眼:“我可没说要和你去泡妞,你是想让我给你当僚机吧?” 阿列克谢不好意思地“咳咳”两声,“那还不是为了我们Toru的终身大事着想啊……队里就你没牵过女孩的手啦。” “好啦,你去找新入队的那个小伙子吧,他人机灵又会哄女孩开心,会是个不错的僚机的。”及川彻并不想听他找补。 “谢了……啊不对,你现在在哪?我之前怎么半天都没打通你的电话?” “回日本了,现在像个野人。”及川彻说。 “这才两天时间吧?!你怎么飞回去的?!”对面惊讶的声音震得手机抖三抖。 “你别管!!滚去泡你的金发大波浪美女去!” 及川彻捂着耳朵,精神恢复了不少,开始有力气插科打诨。 可就在这时,耳侧传来的一道声音打断全部思绪,他的世界仿佛摁下了静音键。 及川彻缓缓放下手机,听筒还在不断传出“喂?喂?喂?”的声音。 好心带他进来的救援队队员,向着远处招招手,无比热络地打招呼。 “他是谁啊?说是进来找人,我们不让他上车,他自己就要用脚走进来。不过现在灾情也稳定了,他也想留下来当个志愿者。” “啊……对了,既然你问到他了,能麻烦望月记者帮忙带带志愿者吗?” 第165章 及川线5还真是完蛋了。 时隔五年没见,望月佑子眉眼依旧精致,海蓝色的双眼正波澜无惊地盯着他。 冰凉的晨风在耳边呼啸着,刮下罩在头顶上的雨帽,鬓间棕色发丝舞动,及川彻才后知后觉地感到凉意。 是了,从看到新闻那一刻,他随意套上一双运动鞋,穿着短袖和休闲裤就单枪匹马杀了过来,完全忘记换上合适的衣物。 他重重地打了个喷嚏。 望月佑子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来这里干什么?” 闻言,及川彻一愣。 对啊。他来这里干什么呢?他又不是身怀神力的超人,来这里似乎什么都做不了,甚至一条命丢路上都有可能。 但是,当时脑袋里一片空白只有一个想法——去找她。 旁边的救援队队员插嘴:“他说是进来找人,你找谁啊?命都不要了。” 听到这句话,刚才脸冷得像冰箱的望月佑子的脸色似乎稍微缓和一点,但很快又绷成冷冰冰的样子。 “你是野人么?”她又问。 两个人面对面站着,样子都算不上光鲜。 一个是被困在断水断电的灾区里,一个是极限三十六小时跨越上万公里,妄图徒步进山,结果浑身上下沾满泥点子和数不清的伤痕。 运动裤左腿敞开一个大口子,底下的伤口只简单贴了个创口贴,这是进山时摔在尖碎石上的伤口。 见到两个人气氛微妙,救援队队员偷摸撤退,并对及川彻投去一个同情的眼神。 两个人相顾无言。 一阵敲敲打打的声音唤回望月佑子的思绪,周边的人正在紧锣密鼓赈灾,他们也没理由在这站着干瞪眼。 望月佑子再次从上到下扫视一遍:“跟我来。” 不远处有一座神社,鸟居上朱红色漆斑驳,白色纸穗在风中轻轻摇晃,木制建筑弥漫着雨水潮湿的气息。 作为附近平地唯一的建筑,奇迹般地没受到一点影响,理所当然被拿来当作避难所。 望月佑子带他走进一间小木屋,里面塞满了各类物资,几乎落不下脚,带着雨水浸泡的淡淡湿气。 “什么时候从阿根廷回来的?”望月佑子蹲在里面翻翻找找。 “前天晚上的机票,昨天白天到的东京。” 身上还披着墨绿色雨衣,及川彻有些拘谨地门外,身后还有不少小朋友好奇的目光。 望月佑子朝着外面喊了一声,一盆清水就端了过来。 及川彻接着一愣。 “不洗洗吗?你现在像个野人。”望月佑子递来一块毛巾。 水盆里的水波轻轻滉漾,倒映出他现在的样子。 青色胡茬冒满下巴,头发乱糟糟地粘在一起,脸上还沾满了泥点子,论谁来看都无法把他和两天前电视机上光鲜亮丽的球星联系到一起。 很快,清澈透亮的水变得浑浊昏黄。 望月佑子又在里面找了换洗衣物和消毒药品,蹲在他的腿边帮忙消毒上药。 因为山路崎岖,两条腿摔出不少伤口,蘸着高浓度酒精的棉球触碰血肉,疼得及川彻直倒吸冷气。 但望月佑子没有想要温柔一点的意思,冷不丁发问。 “为什么突然想着回来?” “虽然我已经是阿根廷人,但还是心系日本,看到家乡有难肯定要贡献一份绵薄之力……” 及川彻开始没轻没重说烂话,瞬间,酒精棉球重重地摁在伤口上,疼得叫出声。 像是撒气似的,望月佑子捏着酒精棉签,又重重在伤口上猛点好几下,疼得及川彻生理性泪水冒出眼眶。 可她最终停了下来。 刺激伤口的疼痛缓缓散去,及川彻双手撑地,抬头望向透着出光亮的云层。 为什么要回来呢?从现在的理性来看,这无疑是蠢到不能再蠢,头脑一热不顾一切的反应。 但人并不是完全理性的生物,总有一瞬间会有原始又纯粹的情感驱使着他们做出选择,所以,世界上就不知不觉间出现了奇迹。 顿时,他露出复杂又带着眷恋的神情,轻轻地回答。 “因为你在这儿,所以我回来了。” “你不怕死吗?”她声音闷闷的。 “怕啊,是人都会怕死的。”及川彻耸耸肩,“可我也做不到干巴巴地等在电视机面前。” 当时脑袋一片空白,满脑子只想着赶紧过来,其他什么都没有多想。 可是现在呢?现在要该怎么办?久别重逢应该说抱歉,还是赶紧解释? 气氛沉默一瞬。 “我要去帮忙了,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望月佑子轻轻地把自己的手松开,把换洗衣物放在及川彻的身边。 纤瘦的背影渐渐远去,一直围观的小朋友们叽叽喳喳围了上来。 这里的条件最好,理所应当地拿来安置年幼的孩子们。他们虽然刚刚经历一场大灾,眼神却还亮晶晶的,衣服也穿的整整齐齐,看得出来被照顾得很好。 他们围过来问及川彻是谁,又问他为什么一直要看望月大姐姐,为什么望月大姐姐看到他就不开心。 毕竟望月大姐姐不管什么时候都是笑眯眯的样子!不会对谁冷冰冰的! 作为一直被她呵护的人类幼崽们,正义感爆棚地觉得他们有责任帮忙讨个公道。 面对神情严肃认真的小朋友们,及川彻露出无奈的笑容,笑眯眯地用得体的答案糊弄过去。 “至于为什么看到我不开心……可能因为我像个野人?太丑了她看得不开心?” 闻言,小朋友们集体严肃地摇摇头。 “才不是!望月姐姐才不会在意这个嘞,所有人她都会很温柔地对待。” “那……。”及川彻喉间滞涩,不知道的怎么回答。 有个小男孩敏锐地探出头,举起手问道:“你和望月姐姐是男女朋友么?” 这句话一出,小朋友们集体炸锅,有腼腆的女孩子害羞地捂住脸。 毕竟幼年时期还是男女大防颇为严重,说谁和谁谈恋爱了,能害羞得在所有人面前直不起头来。 小男孩却轻咳两声:“你们忘啦!小野哥喜欢望月姐姐!如果他俩不是,那我们得帮小野哥!” 及川彻当场跳起来:“小野?谁?哪里冒出来的男人?” “小野哥是救援队的老大,超级靠谱超级帅气!”小男孩叉着腰,上下扫视着及川彻,“是个比你好十倍,很优秀的男子汉。” “诺。你看!他们俩很好吧!” 及川彻顺着小朋友指向的方向望过去,呆在原地。 远远地,望月佑子正帮忙抱着大纸箱,步伐显得有些艰难。 可很快,有个身姿矫健的高个男人几步上前,帮忙接过纸箱,两个人手背无意碰到,带着一点亲昵的意思。 明明暴雨已经停了下来,但及川彻却能在头顶听到一声清晰惊雷炸开的声音。 ……还真是完蛋了。 第166章 及川线6那个笨蛋想说我爱你。…… 及川彻很没出息地逃跑了。 如果换做以前,大概会孔雀开屏似的冲上去啄人,他有绝对的自信能打败自己的同类。 可现在,他似乎没有一点立场去干这件事。 对于望月佑子来说,他只是五年前不告而别、骗了她、国中关系还不错的学长而已。 当他出现在阿列克谢家门口前时,把对方吓了一跳,连带着屋里穿着清凉的金发女郎也哆嗦一下。 如果之前去日本的造型是野人出山,那现在就是男鬼降世。 及川彻倒是也没管两个人之前干了什么,直接冲向酒柜,给自己开了瓶红酒。 阿列克谢好言好语地将金发女郎哄走,坐在及川彻身边,递给他一支高脚杯。 “怎么了?回日本又受伤了?” “我在新闻看到你了,伟大的国际友人支援灾区,啧啧啧,你做的其实挺棒的。” 及川彻没回复他,也没拿高脚杯,直接对着瓶口往嘴里灌酒。 “我之前在你家里一共开过十二瓶酒,看在老熟人打折的份上,你只能在我这里喝十五瓶。” 阿列克谢拍拍他的肩膀,这是男人间安慰的仪式,突然露出一声豪迈的咆哮。 “喝吧!Toru!情伤只能拿酒医,你可以在我这儿喝到伤愈为止!” 然后五个小时后,远在东京的岩泉一收到“及川彻”的来电。 他有些讶异,换算了一下时差,这个时候及川应该已经睡觉了才对。 在摁下接通键后,鬼哭狼嚎的声音和干呕的声音立马从听筒传到耳中。 干呕的声音很熟悉,鬼哭狼嚎的却是另外一个人。 “你是Toru的发小对吧?我是他队友,他现在在我家快喝疯了!你能不能找到他回日本找的那个女孩?” 对面先说的是西班牙语,听他“啊?”了一声后,才急匆匆转换成英语,说话带着不符合语言水平的语法错误。 “及川他现在在干什么?” “他现在在抱着马桶吐!我可真怕他猝死了!”对面快速急促地说,背景音一片嘈杂。 相较之下,岩泉一这边显得十分冷静克制,能听到夜风飒飒的呼啸声。 “你让及川接个电话吧。” 对面忙不迭将手机送走,一声带着酒意、醉醺醺的声音响起。 “喂?小岩?你不用……” 岩泉一深吸一口气,用前所未有的音量大声咆哮。 “想要喝死,让我们都去阿根廷奔丧你就继续喝,大不了我到时候帮你把骨灰抱回宫城。” “不要仗着在休赛期就使劲闹,体谅一下你自己和你队友吧。” 话音落下,周边的行人纷纷看向岩泉一,连树上的叶子也跟着颤了颤。 可岩泉一丝毫不在意,继续快速低声地说道。 “是你当时选这条路的,你觉得没办法给她未来,那你就不应该后悔。” “她身边要是有合适的、能给她幸福的人,你应该为此感到高兴,及川。” …… ……… 或许是岩泉一的话起了作用,及川彻吐干净后再也没继续喝酒,躺在床上整整昏睡一天。 酒醒过后,他又恢复往常笑眯眯的状态,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不对劲。 阿列克谢拉着他往外走,直接塞进车里:“来来来,等会儿我给你介绍个妞。” “忘记一个人的有效方法,就是拥有另外一个人!今天兄弟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及川彻再三推脱,但却被一句话噎了回去。 “Toru,你真的很会骗人啊。” 他说自己素来诚实守信,是不折不扣的阳光开朗大男孩,怎么会做骗人这件事? 要说骗人,还得是眼前这位三天就能换个女伴的金发种马才对! “你胡说。”阿列克谢转动方向盘,目光沉寂,“你骗了很多人。” “骗对手,骗别人,骗她,也骗你自己。” 及川彻呆住,嘴唇翕动,却一句话都挤不出来。 阿根廷国家队新任的首发二传多会骗人啊,赛场上把对手像狗一样耍的团团转,赛场下让一个女孩信了半年他真的在东京打球。 妈妈前一晚上还在给他收拾去国外的行李,要去美国上学的发小特地把中转站定在布宜诺斯艾利斯,结果他就背着一本护照和身份证明,头也不回地跑了。 在他到阿根廷,语言不通而踌躇时,有个女孩在东京体育馆,几乎失态的问,球队里到底有没有一个叫及川彻的替补。 “如果是我的话,我不会忍心骗一个女孩那么久,在理想和感情面前我会选她,哪怕她以后不会爱我。” 他平静地说着,往来流连在花丛中的花花公子突然有了点人生导师的味道。 “所以Toru,放下吧,为了她好,也是为了你好。事已至此,开启一段全新的生活,这何尝不可?” 闻言,刚才还很抗拒的及川彻安静下来,车窗玻璃倒映出他的脸庞。 阿列克谢以为他顺从了自己的安排,一脚油门踩下,加速驶向酒吧。 可到了酒吧,及川彻却摇摇头,婉言谢绝了相亲邀请。 一路忙乎的阿列克谢瞪大眼睛,“为什么?介绍给你的女孩很漂亮,你有什么理由拒绝?” 及川彻只是摇摇头,随后将食指轻轻放在距离鼻翼三指处的脸颊上,仿佛上面还 停留着多年前的温度。 很多年前,因为一个误打误撞的谎言,有个女孩害羞地垫起脚,轻轻地把嘴唇贴到这里。从那以后,他就知道自己的心只会跟着那个女孩跑了。 “从遇到她之后,就已经十年没谈过恋爱啦,也不差以后的日子。”他笑眯眯地摆摆手,主动坐在远离人群的卡座上。 “你是说你因为一个吻清汤寡水过了十年么?”对方用看外星人的眼神看他。 “不然呢?” 他眯起眼哼哼两声,不想和这个只知道和金发比基尼美女眉来眼去的种马废话。 “那之前的安洁莉娜呢?你俩不是独处了一晚上吗?”阿列克谢震惊地问。 “她啊,我让她睡在我的房间里,我一个人跑到天台上看了一晚上的星星,第二天我还感冒了,你忘记了吗?” “什么?你居然拒绝她了?她可是足球队那帮人想泡都泡不到的高岭之花!” “可能因为我比较在意这些吧。” “哦……没想到我们Toru马上26岁了,还是一个青涩的小男孩。”阿列克谢摸着下巴打量他。 及川彻咻地并拢腿:“你在往哪看啊!变态!” 对方却误会了他的意思,满脸怜悯:“天呐……那你可真是太可怜了!好不容易回阿根廷来一趟,明天要我去带你巴西搭讪吗?” “我知道巴西有个很棒的酒吧,跳桑巴舞的美人会扭着纤腰为你送酒,热情的古巴少女会问你要不要和她来一杯,哦你喜欢东亚人是吧?那也没问题!不少来旅游的东亚美女都喜欢你这款!” “……我不是这个意思。”及川彻不悦地皱紧眉头,心里一阵咆哮。 喂喂喂!说了半天这是很难理解的事情么? 因为一个吻等一个人十年很奇怪吗?! 那可是全世界,不对,全宇宙最棒的女孩给他的吻! 她的头发味道是栀子花香味的,皮肤细腻白净像小婴儿,睫毛因为害羞止不住地颤啊颤,最后轻轻在距离他鼻翼三根指头的地方落下一个吻。 沉睡百年的的美人只需要王子的一个吻就能解开诅咒,而喜欢的人的一个吻就送给他世界上最美好的诅咒。 从那之后,他只知道以后心只会跟着她跑,眼睛再也看不到别人了。 “那你是什么意思?你们东亚人能不能一句话说清楚?介绍给你的姑娘你去不去泡?!”这个金发大胡子老外带上痛苦面具,“要是想当南北战争前的小寡妇我也不拦你!” “一句话说清楚就是,滚去和你的金发美女眉来眼去吧!你这阿根廷所有牧场里最没羞没臊的种马!”他一脚踹过去,成全对面正在向他们抛媚眼的金发美人。 “你说错了!应该说我是阿根廷最英俊潇洒的种马!” 阿列克谢吃痛趔趄几步,很快露出一口白牙,向对面卡座里的美人绽出一个笑容。 香槟拧开的气声和男女之间调笑声冲破屋顶,面前的啤酒杯静静吐着气泡,映出他垂眼的样子。 莫名其妙地,酒吧涌动欲望的暗流开始飞速后退,又将他的思绪拉回那个阳光明媚、花草肆意盛开的下午。 十五岁的少年坐在靠窗的位置,因为教室钟表故障,只能一遍又一遍戳有手表的前桌,每隔一分钟就问一声“几点了?”。 毕竟。 十五岁最关心的事是下课铃声早点来,这样就能在社团里见到你。 十六岁最关心的事是希望一路赢下去,这样你就可以一直看着我。 可惜国中会毕业,社团活动会结束。 可惜我没有一直赢,老让你看到我狼狈退场的背影。 所以,这样就好。 这样,既不背叛我的感情,也不背叛我的理想。 及川彻又向酒吧侍者又要了杯啤酒,可一会儿后,矮桌上放上了两杯酒,一个人在对面落座。 及川彻刚想摆手拒绝,可对方的声音让他立马愣在原地。 嗓音清澈悦耳,是在电视机前听了无数遍熟悉的声音。 朝思暮想的脸突然出现在他的眼前。 可望月佑子似乎没有太大的表情,假装是在面对陌生人,一板一眼地开口。 “您好,先生。我是东京电视台驻阿根廷记者,望月佑子。我的任期大概有三年,附近的周边国家也要由我来负责,不过在此之前,我想先找一个笨蛋。请问,你认识那个笨蛋吗?” 身前的玻璃杯缓缓向上吐出气泡,及川彻握紧酒杯的手缓缓垂下,摸了摸鼻尖。 随后,他缓缓地抬起头,努力露出一个微笑,却克制不住说话声音的哽咽。 “您好,女士。我是圣胡安俱乐部的正选二传,及川彻。七年前为了追寻恩师的脚步,欺骗自己最喜欢的人独自来到阿根廷。我想我认识那个笨蛋,那个笨蛋应该很想和你说一声对不起。” “然后就是……他还想对你说一声我爱你。” 第167章 木兔线1小孩子才做选择,大人全都要…… 校立图书馆内,除了书页翻动的簌簌声一片寂静,来自习的学生抱着书本或笔记本电脑落座。 可本来应该集中注意力的学生们,时不时抬起头,与自己同伴交头接耳,并把目光默默放在角落的奇怪组合上。 角落摆着一张四人木桌,并排坐着一男一女,女孩长相干净漂亮,正专注地握笔写字。 之所以那么多人盯着他们看,主要还是因为坐在女孩旁边的高个男生。 金黄色眼睛睡眼朦胧,脸颊上还沾着炭笔的黑痕,正努力地拿着一本倒着的《育儿心得300问》进行阅读。 男生的眉头紧锁,似乎是正在破解一个千古谜题的大贤者。 啊……好奇怪的组合。 望月佑子也感知到了周边的目光,但还是硬着头皮继续看书,不自觉加大握笔的力度。 高中毕业后,她成功考回东京,成为一桥工业大学新闻系的大一新生。 可在入学的第二个星期时,一只不请自来的大猫头鹰粘上了她。 木兔光太郎高三毕业那年,通过对数学知识的恶补,努力考上了离家不远的中央体育大学,并成为校排球队的正选队员。 中央体育大学距离一桥工业大学只有三个街道,是可以经常来串门的邻居,但校门口长出一只等待许久大猫头鹰时,望月佑子还是结结实实被吓了一跳。 对此,罪魁祸首理直气壮地插起腰。 “因为我想多了解一下望月,也想望月多了解我!所以就主动过来了!” 望月佑子一愣:“为什么还要了解我?我们不是已经够熟了吗?” 经历高中大大小小的合宿,她自觉已经成为一名合格的猫头鹰饲养员,对于木兔学长的习性了如指掌。 “不是那种了解!”木兔摇头纠正。 “那是哪种了解?”望月佑子头顶缓缓冒出问号。 “以结婚为前提的相互 了解。” 黑白发的金瞳少年背对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回答没有一丝犹豫,语气坚定而认真。 望月佑子被一发直球打得晕头转向,肩膀耸动,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 “那那那……为什么今天来找我?” 木兔认真地扳着手指:“因为我们校队周一到周六都要训练,只有周天能过来找你哇!” “可是上午我要去图书馆自习,没办法陪着木兔学长。” 面对过于灼热的目光,望月佑子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企图离开猛禽的捕猎范围。 “你当然不用陪我!我只是想多了解你一点才来这里的,日常的状态最好啦。” 木兔向她点点头,“hey,hey,hey”三声,哼着小调向图书馆的方向迈出步子。 凝视着兴高采烈的大猫头鹰,望月佑子惴惴不安地跟了上去。 木兔学长跟着来,应该没事吧……没事的吧? 学校内的图书馆对附近的大学生开放,木兔很顺利入馆,并选了个风景很不错的位置。 但坐在一群埋头苦干的卷王中,他有些茫然地眨眨自己的豆豆眼。 “要我找本书给木兔学长你看吗?我知道哪里有适合的书。”望月佑子低声说。 大猫头鹰露出感激地眼神,嘴角几乎咧成V字,向她重重地点点头。 不一会儿,一本《哆啦A梦》合订本就放在了木兔的眼前。 望月佑子得意地在心里哼哼两声。 多亏了她平时喜欢搜罗奇奇怪怪的书,才发现图书馆里还有漫画藏书,正好可以拿来解闷。 毕竟木兔学长是大学校队成员,日常时间都放在体育训练上,文化课相对比较薄弱,看漫画打发时间是再合适不过。 可木兔盯着封面上吃铜锣烧的蓝胖子,秒变豆豆眼,发出咔哒咔哒的眨眼声。 他拿铅笔在纸条上写:“为什么要给我小孩子看的漫画书?是觉得我像小孩子吗?” 望月佑子一愣,跟着在纸上写:“……我是觉得木兔学长会想看这类书。” “放在任何时候我都很想看漫画书啦!但现在不行!” 望月佑子在纸条上画了个小小的问号。 木兔接着写:“因为我过来是想了解你,也想让你了解我的。” “所以,我得让你知道我是一个值得托付的男人,不能再像平时那么随意啦。” 铅笔在纸面上重重地落下最后一笔,以示自己的决心。 然后,他就找到了《育儿心得300问》,刚开始还在聚精会神地阅读,但不到半个小时,扑腾一声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望月佑子无奈地牵起嘴角,但发现压在他手臂下的白纸上,有一笔一画认真写下的笔记和小结。 她想了想,把自己脱下的外套盖在木兔的身上。 …… …… 很快,一上午的时间结束,望月佑子和木兔并排走出图书馆。 正午的阳光耀眼,木兔眯着眼睛打哈欠,像只乖巧的跟宠,寸步不离跟随着望月佑子。 突然,望月佑子回过头:“木兔学长,我下午还要上选修课。” 说完,她幅度轻微地别过头去,掐紧指尖。 以木兔学长平时看到教室,就要一个脑袋两个大的程度来看……大概率会是退避三舍的吧? 可下一秒,少年人直率的嗓音响起,回答没有一丝犹豫。 “你的选修课允许蹭课吗?”木兔歪歪脑袋,“如果不可以的话,我就随便找个角落蹲着等你。” “毕竟,周日我是完全属于你的,你在哪里我就去哪里。” 此刻,木兔整个人背对着晌午的阳光,巨大的日轮站在他的头顶,可那双黄金色瞳孔却闪烁着光芒,似乎比太阳还要耀眼。 望月佑子看着他一愣。 随后,攥紧的手指缓缓松开,缓缓地露出一个轻浅的微笑。 “当然可以,木兔学长。” 于是,教学楼的某件阶梯教室里出现了一个让人移不开眼的小伙子。 仿佛开启阳光普照模式,木兔跟着望月佑子坐在前排,向每个走进教室的同学点头打招呼。 路过的同学:……。我们认识么? 啊,不过……好耀眼,感觉马上要被晒融化了。 “没给你丢脸吧?” 一轮招呼打完,木兔眼睛亮晶晶地看向望月佑子,带着求夸奖的意味。 “没有……木兔学长很厉害呢。” 听到回答,木兔光太郎很高兴地晃晃身体,周边旋转着开心的红色小花。 他偷偷握拳,在心里给自己打勾。 未来丈夫的守则之四: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和妻子的身边人打好关系。 今天非常棒,自己做到了! 这门选修课是外国语学院开设的法语课,和天性洒脱的法国人相比,任课的神崎老师是个一板一眼的小老太太。 上课开始,她像老鹰锐利的目光率先扫视一圈教室,视线很快落在异常显眼的木兔身上。 她的记性很好,这门课开课已经有两周,但是上周并没有看到这个学生。 下意识地,她将木兔当成上周逃课的学生,故意把他点起来念课文。 坐在木兔旁边的望月佑子一凛,面露尴尬,忙不迭把自己的课本往他身边推。 明明记得神崎老师是不会点人念课文的……毕竟这门课程也才刚刚开始。 但是即便有望月佑子在旁边小声提醒,木兔还是很耿直地发言。 “对不起老师,我不会。” 毕竟汉字都有点没学明白,这个他是真看不懂啊! 刚才的小动作如数落在神崎老师眼中:“你连课本都没有?” “我还是第一次来,没准备课本。”他老老实实地回答。 “这门课上周就开课了?你为什么没来?你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吧?” 面对神崎老师连环炮的三连问,木兔也不露怯,老老实实地自报家门。 话音落下,原本平静无波的教室里激起窃窃私语。 “哇…我好像知道他,隔壁中体大的排球校队正选,之前在黑鹫旗看到过他上场。” 常年锻炼的体育选手身材比一般人要好,站起来的时候,即便是背影也是异常吸睛的存在。 一下子,全教室的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在他的身上。 神崎老师语气依旧严肃:“隔壁体大的?来这里干什么?” “我想要跟着她,所以就过来蹭课了。”木兔坦率地回答。 “可我的课不欢迎谈情说爱的情侣。” 木兔立马否认:“我们俩没有谈情说爱,刚才您讲的内容我也有认真听。” 说完,他大致复述了前半节课的内容,虽然发音磕磕巴巴,但确实能听出来有在认真听课。 但是下一秒,木兔深吸一口气,平静地说出炸裂发言。 “我们俩个也不是情侣,我是作为可能是她未来丈夫的决心,站在这里的。” 话音落下,一片嘘声响起,无数道目光集中在望月佑子身后,她耳尖瞬间爆红,当场在课桌下抠出三室一厅。 对此,神崎老师没有太多反应,而是推推眼镜,一道冷光划过镜片。 “那既然是因为望月同学过来的,那你回答不出问题,扣她的平时分应该也没意见吧?” 望月佑子赶紧摆手表示没有意见,拉着木兔想让他坐下。 可木兔摸摸下巴,眉头紧紧拧着,像是努力思考了很久。 “老师,如果因为我扣平时分,那么是不是我日后表现好,也能加给她平时分呢?” 刚才思考了很久,回答不上来问题会害望月扣分,但是平时他只有周日没有训练安排。 似乎选择训练和望月呆在一起,只能二选一了。 可是!他已经是个足够成熟的男子汉了!只要他潜心学习法语,成为法语大王,这两个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全都要! 神崎老师不假思索回答:“当然可以。” 她立马把一本皱巴巴的课本丢给木兔。 “但是,如果你后面如果还像今天这样,那就小心害她这门课挂科。虽然是选修,但在我们学校挂科可是很麻烦的。” “相对的,只要你不来,就不会害她扣分,更不会挂科。” “我害要提醒你,法语学起来可不算简单,怎么样?你下次还敢来吗?” 木兔直视讲台上锐利的目光,从容不惧地点头,遵循自己内心的选择。 毕竟,他觉得自己在语言方面略有天赋。 …… ………… 于是,当天晚上,远在数百公里的赤苇京治手机开始震动。 “Akaashi!!!我要学法语!!请告诉我学习语言的窍门!” 远在横滨的赤苇:“……。” 他突然想起木兔英语历史最高分——42分。 木兔学长的弱点之四十……不考虑现实因素的想一出是一出。 第168章 木兔线2我谈恋爱了。 木兔若有所思地回去了。 在那天选修课结束后,两个人的联络开始变得稀少起来。 一般是每天早晨六点木兔雷打不动的早安问候,相隔十八个小时后,再雷打不动发来一句晚安。 在聊天框里,他只字不提那天在阶梯教室里放下豪言壮语,只有几个简短的表情。 望月佑子侧躺盯着只有寥寥几个字的对话框,郁闷地翻了个身。 ……大概校队的训练真的很忙吧? 之前偶然有听过同班同学提过校队里的训练安排,即便是不怎么重视体育领域的自家学校,校队也是一支常年见不到人的神秘之师。 更何况是校名带个体育的大学。 那这样的话……他还有时间关注别的事么? 想到这里,望月佑子整个人埋进枕头里,双脚一上一下,一脚不小心踹掉今晚挑中的陪睡玩偶。 闹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地抬起头,猫头鹰玩偶躺在地上正对着她笑,圆滚滚的金黄色眼睛非常有朝气。 算了,不管怎么样都没关系的。 每个人毕竟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所以出现什么样的情况都是可以理解的。 想到这里,望月佑子也向着猫头鹰玩偶微笑,把它捡起来,紧紧抱着在床上打了好几个滚。 嗯……感觉今天它刚被妈妈揪到太阳下站军姿,不然怎么有一股暖洋洋的味道? 时光飞逝 ,很快就来到了周日。 周日上午例行泡图书馆,望月佑子特地来晚了半个小时,却没在校门口碰到熟悉的身影。 划开手机,聊天框还停留在昨日的“晚安”上,每日雷打不动的六点半早安问候迟迟未到。 望月佑子想了想,向他说了一声“早安”,随后将手机塞进书包,快步走进图书馆。 一上午很快过去,直到坐在阶梯教室里,望月佑子还没有看到木兔的影子。 距离上课时间只有不到五分钟,神崎老师站上讲台,顺手带上了教室门。 教室门关闭就意味着禁止进人,老师准备授课,这堂课马上就要开始了。 望月佑子认命地叹口气,像只失落的小猫,不存在的尾巴软趴趴地耷下。 木兔学长大概是……不来了吧。 旁边认识的女生偷偷戳她:“上周你旁边那个体育生呢?” “他可能校队训练有点忙?”望月佑子语气有点不确定。 旁边的女生看出她的窘迫,大大咧咧地挥挥手,故意用调侃的口吻安慰。 “害,上周我对象也说要来陪我上课,我赶紧让他有多远滚多远,他几斤几两我能不知道?赶紧让他别来这里给我丢人显眼。” “毕竟,他那脑子没二两墨水,要真爱我,就别眼巴巴往这里凑害我挂科。” 这时,一阵咳嗽声适时响起,神崎老师敲敲讲台,示意所有人安静。 她意味深长地扫向望月佑子,“今天没有插班生吧?” 指尖掐进掌心,望月佑子犹豫片刻,正准备点头。 这时,走廊外面响起一道急匆匆的跑步声,像是一颗风风火火的炮弹,声音越来越近。 砰地一声,阶梯教室门被大大咧咧推开,走廊明媚的阳光一并跟着来人,洒满地板。 “非常抱歉!!我来迟了!”熟悉的声音响彻整个教室。 虽然眼底有很明显的苍青色,但金黄色瞳孔依旧炯炯有神,洪亮的声音透出十足的精气神。 神崎老师淡淡地瞥向门口,点头示意。 “下不为例。” 得到大赦的猫头鹰深鞠躬两下,单手撑桌,翻到望月佑子的旁边坐下。 “不好意思啊,今天睡过头来晚了。”他将唇瓣贴在望月耳边,低声道歉。 至于怎么睡过头的……那肯定不能说,因为实在是太逊了! 才不是因为想要惊艳所有人,一个礼拜都在偷偷努力,加班加点熬夜K书,才导致今天一觉睡到大中午! 这一礼拜训练完就是抱着法语书啃,任何碎片时间都被见缝插针拿来记单词,导致都没时间好好聊天。 不过,他总算练成了! 这时,神崎老师严肃的声音响起。 “望月同学家的小尾巴,你没忘记上周我说的话吧?” 木兔神情凛然扬起下巴,仿佛是英勇就义的勇者,无比坚定地站起身,重重点头。 他后知后觉发现老师对他的称呼,嘴角瞬间咧到耳朵根,对被分在望月家里无比满意。 神崎老师把目光扫向旁边的望月佑子。 “望月同学你呢?我想了想,这门课的难度对于体育入试生有些难度,只要你和他分开坐,不管回答正确与否都不影响你的成绩。” 面对如同猎鹰般锐利的目光,望月佑子缓缓低下头,五指嵌进掌心。 虽然老师之前说的话听起来很吓人,但说得都是实话,尤其是一门课挂科非常的麻烦。 再结合上之前枭谷全员轮流上阵给木兔补习,结果木兔豪夺年纪倒数第二战绩的往事,还历历在目。 可是… 望月佑子仰头,撞进一双金黄色的瞳孔中,恰好与少年真诚炙热的目光对视。 莫名其妙地,胸中挤压的复杂情绪瞬间烟消云散,她再次抬起头,坚定而自信地回复。 “老师,我想和木兔学长坐在一起。” 一道冷光闪过镜片,神崎老师推推眼镜,看不清神情。 “那插班生同学,翻到课本第15页,朗读并翻译。” 面对在场所有人的目光,木兔神色骤然严肃起来,翻开课本,中气十足地开口。 在刚开口的一瞬,教室里不约而同地响起难以忽视的憋气声,甚至有人忍不住趴在桌子上,肩膀直颤抖。 这个发音太塑料,让人忍不住发笑,仔细往下一听,似乎是特意用罗马音音译出来的发音。 这样大的动静,对于半只脚迈进职业门槛的运动员,是不可能不察觉到的。 但是木兔光太郎并没有管,而是自顾自继续,渐渐地,周边异样的响动越来越少,直至教室安静下来。 他的发音和翻译都匪夷所思到好笑,但却莫名其妙让人因为他的认真而肃然起敬。 一直不语的神崎老师轻咳一声,挥手示意他坐下,随后补充一句。 “表现的不错。” 木兔一如往常坐下,然后呆呆盯着讲台,缓缓才后知后觉地眨眨眼。 随后,他咻地一下转头,眼睛里冒着耀眼的小星星,一副求夸求撸的姿态。 望月佑子在纸条上写:“做得很棒呢,木兔学长。” 双手叉腰,木兔刚想像以往“hey,hey,hey”三声,但想起还在教室,紧急撤回一个声带。 他也跟着在纸条上写:“hey,hey,hey!我果然很厉害。” 顺带画了一个精神抖擞的笑脸。 眼睛弯出好看的弧度,望月佑子刚伸出手,想要像往常一样摸头,就被讲台上的咳嗽声制止。 刚才木兔挣回去的平时分又被扣了回去。 再然后……因为木兔在法语课上的全勤和异军突起,成功让望月佑子的平时分拉到开课以来的最高分。 其他人对望月佑子狂呼,有替身使者666,人送外号:恐怖的法语选修课情侣。 三个月后,选修课正式结课,东京已经入冬,望月佑子和木兔一前一后走出教学楼。 现在气温已经很低,望月佑子恨不得把自己裹成一个粽子,可走在前面的木兔虽然也穿着冬装,也能看出身材很好。 他一蹦一跳地走在前面,拿着神崎老师单独颁发的成绩证明傻乐,顺带在想等会儿该吃点什么好吃的。 “木兔学长。” 突然,望月佑子停了下来,拉下罩住半张脸的围巾,白气迅速飘向空中。 “诶?” 木兔光太郎回头,发现停在原地不动的少女神情变得无比严肃,刚想问怎么了,却被下一秒的话定在原地。 头顶的天空一片灰蒙,细细密密的碎雪从天而降,少女的嗓音轻柔温和,但又像雪粒触地后很快消散。 “我们要不试着交往看看呢?木兔学长。” …… ……… 鼠标点下确认键,浏览器的圆圈开始转动,短暂的等待后,页面迅速跳转到全新的页面之中。 木叶紧张兮兮地将手掌捂住电脑屏幕,挨个挨个松开手指 。 成绩单缓缓在他的手指下出现,每抬起一根手指,就出现一个数字,他的神色就紧张一分。 直到“已通过”的红色字体出现在电脑屏幕。 “好耶!!” 他忙不迭找出木兔的联系方式,将截图火速发送过去。 木叶:“好消息,好消息,我法语等级过B1了,你学的如何了?有信心通过等级考试吗?” 三个月前,木兔突然蹦出来和他说自己要学法语,哀求他当自己的学习搭子。 当时木叶思考半天,只觉得枭谷的ACE在大学里突然开了灵智,决定好好学习洗心革面,洗涤一番被愚蠢浸染的身体。 不过,他们经过几个月日夜奋战,得到的结果也非常可喜。 这时,发出去的消息框转出蓝绿色小勾,消息显示已读。 可木兔却没有第一时间回复。 木叶眉头一拧,突然想到木兔之前三令五申“要用法语和我交流”的话。 那段时间,问一句“在干嘛?”,都会收获木兔敲下的塑料法语提醒。 当时,凝视着对面低级的拼写错误,木叶狠狠地骂对面“土狗净想着放洋屁”。 结合上下文背景,木叶很上道地换了个输入法,重新敲下一行法语发过去。 可突然,对话框跳出一条日文消息—— “木叶啊,我谈恋爱了。” “我和望月谈恋爱了。” 木叶:……???? 第169章 木兔线3下周日再见,男朋友。 金黄色的眼睛缓缓地眨动,木兔光太郎呆在原地。 头顶天空一片灰蒙蒙,街边的彩灯接二连三点亮,细碎的雪屑落在两个人的头顶,缓缓化成透明的水珠。 “怎,怎么了吗?木兔学长?” 望月佑子被眼前的情况搞得不知所措,原本就泛着粉红的耳尖变得通红。 如果是自己自作多情,那现在可以站上东京塔大喊3.2.1开跳了。 但是突然,眼前的世界一暗,她猝不及防落尽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即便室外的温度趋近零下,隔着裹上寒气的厚重衣服,依旧能感受到宛如太阳般的炙热。 银白色的发丝蹭到裸露的皮肤,泛起一片酥麻,木兔光太郎突然把头埋进她的颈窝。 “你这样太狡猾啦……” 声音低沉醇厚,带着滞涩的暖意,说完又像只小动物蹭了蹭她的肩膀。 “狡猾的人到底是谁?”望月佑子低声问。 是谁高中时期就莫名其妙地蹦出来向自己求婚的?又是谁不请自来地说周日的他全部属于自己? ……。狡猾的人是他才对。 骤然,脖颈湿漉漉的暖意离开,她与黄金色瞳孔四目相对。缓缓地,站在对面的少年对着她咧嘴笑了。 “那我们俩干脆结婚呗。” “我觉得我现在已经承担该承担的责任了。”木兔光太郎说,“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我觉得你应该也足够了解我了。” “还有,还有!交往是为了结婚,交往了就算要结婚了,那我们可以直接结婚!” 他分析的头头是道,完全没注意到对面的女孩子脸已经红得像烂熟的番茄。 “才不要现在就结婚。”望月佑子别过头,故意不看他。 “啊?为什么?” 刚才还精气神昂扬的大猫头鹰瞬间蔫巴下来,语气像个小孩子一样委屈巴巴。 按照平时在高中的个性,枭谷的大王牌肯定要陷入消极模式,但自从决定承担丈夫的责任后,就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撒娇。 于是,木兔直接追着望月佑子看,像是一只三百六十度旋转脖颈的猫头鹰。 “之前的约定你忘了吗?在井闼山种的树还没长大呢。” “所以就……先交往啦。”望月佑子被他看得脸红,抬起一只手捂嘴。 “好吧。” 没有达成目的,木兔很有朝气的朝天发软趴趴地大啦下来,但又很快竖起。 “那我们交往了,我可以牵你的手吗?” 望月佑子轻轻点头。 腾地一下,被冷风吹得冰凉的手掌被握住,五指指缝很快就插进属于另外一个人有力的手指。 他很高兴地举起手,仿佛摘得什么重要的奖杯。 或许是因为动静闹得太大,周边下课的学生纷纷向他们投来目光。 顿时,望月佑子立马赏了对面一个头槌,火速拉开距离。 “我们先回去吧!” 说完,她留下一个慌慌张张的背影,只留男孩子茫然地站在原地。 木兔伸手摸了一下刚才被撞到的地方。 额头一片缓缓加热的滚烫,带着些许痛感,似乎比被飞过来的排球砸到还严重。 但好像……有点喜欢这种感觉。 按照平时的日程,木兔是先送她回到公寓,然后再自己一个人回学校。 可等望月佑子已经开始脱外套时,他还扒在门口没有走。 一米九的大个子杵在门口,头顶差几厘米就能碰到门框,明明身形挺拔修长,但此刻看起来却莫名有局促的感觉。 “就是,就是……刚才人太多没好意思说。” 望月佑子把大衣和围巾挂上衣架,寻思能有什么事让向来大大咧咧的木兔不好意思说。 他还像个小孩子一样对着手指,可下一秒,木兔的话犹如惊雷一般在耳边炸开。 “我可以先进来待会儿吗?” 耳后一片红色,她觉得今年的供暖是不是太厉害了?弄得整个人脑袋晕乎乎的,都没办法正常地思考。 迷迷糊糊间,她听到自己说了一声“可以”。 砰地一声,门被急促地带上,挂在猫眼下面的皮卡丘挂件晃来晃去。 皮卡丘挂件是一个仿真树脂挂件,漆黑的眼瞳倒映出女孩子被比她体型快大上一倍的男人压在玄关一角。 木兔俯下身,将她紧紧圈在怀里,鼻尖一寸一寸地蹭着皮肤,突然哑着声音问。 “我可以亲你吗?”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嘴唇距离望月佑子的唇瓣只有几毫米的距离,说话时彼此嘴唇就能触到,不像是请求,更像是堂而皇之的通知。 望月佑子看着他的眼睛,金黄色的瞳孔翻滚着不一样的感情,最直观感觉到的是捕获猎物的兴奋感。 曾经装作乖巧可爱的猛禽露出了真面目,发出想要拆吞入腹的信号。 望月佑子被他的眼神烫到,下意识地往后一退,后背却抵上墙壁,再也没有任何退路。 “啊,望月。没事的,不用害怕。” 低沉醇厚的嗓音响起,挠人的热气扑在颈侧,带着些许安慰哄骗的意味。 下一秒,柔软温暖的唇瓣贴了上来,力度很温柔,像是在对待珍视的宝物。 可空出来的双手依旧没有什么安全感,她双手忍不住扣在后脑勺,黑白发从指间溢出,无意间加深了这个吻。 细碎的闷哼声从唇间溢出,室内顿时充满暧昧的气氛,宽厚灵巧的舌轻舔唇瓣,带着想要更进一步的意味。 这时,放在大衣内侧的手机开始嗡嗡响动,接连几声,震动不断。 刚才想要继续侵入的意图戛然而止,望月佑子忙不迭推开眼前的人。 “木兔学长,你先去回消息。” “啊……哦。” 木兔翻出手机,看清发信人小声嘟哝,“是木叶发给我的。” “木叶学长?那他肯定找你有事!现在也不早了,先回学校吧,木兔学长。” 或许是暖气开得太足,望月佑子脑袋一片晕乎乎的,手忙脚乱地把木兔往门外推。 刚接完吻就被女朋友推出门的大猫头鹰,茫然地在门外捧着手机。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他只能对着门里大喊:“那我下周日再来。” 门内静悄悄的一片,没有任何回应,好像隐约听到努力克制着,但依旧能听到细碎的响动。 木兔恋恋不舍下了电梯,迈出公寓大门第一步,冷风呼啸而来,刺骨的冷意扎进刚才无意被扯开的衬衫里。 这时,叮咚一声,手机提示有新消息等待查看。 “下周日见,我的男朋友。”是望月佑子发过来的消息。 他抬头,一眼就锁定望月佑子的窗户,发现有道熟悉的影子从那迅速一闪而过。 嘴角莫名其妙扬了起来,他看看手机屏幕,又仰头看看窗户,最后旁若无人地傻笑起来。 然后在手机屏幕上敲下回复:“我好喜欢你。” 第170章 木兔线4晚安,木兔光太郎。 “大学的最后一场比赛结束了啊。” 木兔软趴趴地伏在暖炉前,电视机屏幕播放着排球赛场的画面,不断在他的瞳孔中闪烁。 “已经都快看了三十遍啦。”望月佑子也跟着坐进被炉里,开始剥橘子。 “可是,看到最后一球的失误还是很不甘心啊!差点能夺冠啊,差一点!” 木兔开始大声抗议,想想自己的失误,又想到队友的失误,但最后又蔫巴地趴在被炉上。 “都怪牛若!”他索性把锅甩给对手。 嗯!毕竟作为队里的王牌不能压力队友,那就选择责怪对手吧! 要不是牛若气势太可怕,把他们队新 上来的小伙子弄得发怵,现在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对,所以都怪牛岛若利。 木兔在心里的小本本上狠狠记了他一笔,并发誓以后要加倍讨回来。 “牛岛学长这个时候肯定在狂打喷嚏。” 把橘子白须一根根剔出,望月佑子轻笑着,将漂亮干净的橘子瓣送到他的唇边。 “那这就是我输比赛对他的报复。” 像一只被烤化的史莱姆,木兔哼哼唧唧两声,开始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女朋友的投喂。 很快他又哄好了自己,咧着嘴对望月佑子傻乐。 我有女朋友,牛若你有吗! 而且她还给我剥橘子吃欸! “不过啊……这场比赛和高中的那个时候好像,所以不自觉地开始在意起来了。” 望月佑子问:“感到遗憾吗?” “遗憾?倒不会遗憾啦,反正后面还是要继续打排球的。” 木兔伸直双臂,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然后一下倒在女朋友的肩膀上。 “等大学毕业的时候就要进职业球队啦,就是大学时间的余额没多少了。” 肩膀骤然一沉,望月佑子被说话喷出的热气弄得痒痒的,但还是坚持将手里的橘子剥完。 自从两个礼拜前,木兔打完大学最后一场的比赛后,空余时间大大增多,名正言顺地搬了进来。 只要没课,就会莫名其妙变成这样黏黏糊糊的模式。 “而且!而且!感觉明明没和你呆多久,结果马上就要毕业了!虽然很任性啊,但是还想这样的日子多一点!”大猫头鹰趴在肩膀上开始控诉。 “那更应该珍惜现在的生活才对。” 望月佑子把橘子瓣塞到嘴里,酸甜的汁液骤然在口腔中炸开,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说得也是!” 下一秒,刚才还被沉沉压住的肩膀骤然一轻,闪烁着晦涩光芒的金黄色瞳孔凑到眼前。 “那我现在可以亲你吗?” 望月佑子:“……。” 然后默默把呆头呆脑的猫头鹰推开了。 木兔大为不解,木兔大为委屈,木兔开启豆豆眼模式。 哇,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别的男朋友了.jpg “这种事情和你说了几遍了,突然问可不可以的很破坏气氛的。” “可是、可是……。”木兔委屈地对手指,“那这个意思,我做什么都可以不提前报备吗?” 轻哼一声,望月佑子抽出湿巾把手擦干净,耳后却可疑地绯红一片。 “我要回房间了,你继续看比赛吧。” 电视机正好播完视频,屏幕变得一片漆黑,倒映出身后木兔跟着一起起身。 下一秒,她就被揽入过于灼热的怀抱之中,两只结实有力的手臂紧紧钳住腰肢,带着她重新坐了下来。 “木兔……?” 话还没说完,便被温热的嘴唇堵住,木兔的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强制性让她迎合自己的动作。 唇齿相触不自觉溢出暧昧的呜咽声,望月佑子紧贴着木兔的身体,即便隔着一层布料,也能感受到对方逐渐上升的体温。 电视机屏幕依然是黑屏,能清晰地看到女孩是如何被体型相差巨大的男性,紧紧摁在怀里接吻的样子。 绵长的吻结束,刚才紧密贴合的人恋恋不舍地分开,唇角还沾着水渍。 “我想要继续,可以吗?”木兔哑着声音问。 望月佑子刚想问之前的话都听到哪里去了,但猝不及防触碰到对方过于灼热的目光。 完蛋了。 今天绝对要完蛋了。望月佑子心中升起不妙的预感,尤其是随着动作不小心抵到滚烫的部位的时候。 “……”望月佑子并没有直接回答。 这种事情,答应似乎对自己过于残忍,不答应又对对方过于残忍。 这时,木兔突然脱下宽松的卫衣外套,只剩一件薄薄的贴身黑色里衣。 衣服很贴身,恰好能勾勒出上身线条分明的肌肉,他轻轻舔舔嘴唇,引诱的意味不言而喻。 “你变得好狡猾。”望月佑子立马捂住脸。 “欸?才没有。我一直都很机智聪明。” 木兔一本正经地反驳,让她忍不住在心里疯狂吐槽。 那个用平假名标注法语谐音的笨蛋怎么长成这个形状了……? 快把之前那个说几句软话,就能忽悠得到处乱窜的笨蛋还回来! 迷迷糊糊间,低沉的气声在耳边厮磨,她感觉整个身体软了下来。 腰间裙子的拉链被拉下,一口气被拖到脚踝,然后皱皱巴巴地飞到客厅的角落。 白皙修长的小腿搭在肩上,望月佑子被抱到沙发上,发质坚硬的黑白发在大腿内侧摩擦。 顿时,身体泛起一阵酥痒,很舒服,带着绵长的痒意,撩拨得人抓心挠肝。 但很快,事情就变得不对起来了。 脚底开始泛起冷意,仿佛踏进冷热交织的沼泽之中,顺着愉悦感一点点向下沉没,脚趾已经不自觉蜷缩起来。 偏偏木兔不觉得有什么,故意坏心眼地抬眼看她,虽然一句话说不了,但那个眼神好像什么都说了。 气得她狠狠地踹了他的肩膀好几下。 可这样的力度对于常年锻炼的运动员没什么影响,反而成为了一支最好的助燃剂,让胸中的火苗燃烧得越发旺盛。 望月佑子感觉脑袋中有一根被无数丝线拧紧的绳,一根根丝线逐步开始崩断,最终只剩下一根细细的丝线做着最后的抵抗。 最后一根丝线骤然绷断,理智在那一刻濒临溃败,望月佑子缓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木兔表情也是愣愣的,唇边沾染着水渍,眼神无辜地看着她。 “今天就这样吧!” 望月佑子的脸瞬间爆红,慌不择路地起身,但却再一次被拉进炙热的怀抱中。 “还可以继续吗?”他哑着声音问。 这一晚上后面不知道怎么度过的,等有意识的时候,已经躺在卧室的床上。 腰背被拉扯的酸痛感无比清晰,稍微活动肌肉,就有加重的趋势。 轻浅的呼吸声在耳侧响起,望月佑子后知后觉直起身,发现自己一直枕着对方的手臂睡觉。 月光透过厚重的窗帘落入室内,木兔平时很有朝气的朝天发软软趴在额头上,安静的样子完全想不到平时是一个无比跳脱的人。 望月佑子俯下身,细细地嗅了嗅,两个人身上都有一摸一样的沐浴露香气。 蓝色眼睛弯了弯,她轻轻地缩进对方怀里,把手臂搭在自己的腰上,然后盖好被子。 晚安,中央体育大学排球校队的王牌,木兔光太郎。 请在最后的时间,尽情地享受大学时光吧。【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170-180 第171章 木兔线5永远的ACE。 次年春天,木兔光太郎如期毕业。 在大学期间,不少职业球队的经理向他抛出橄榄枝,但他最终选择了MSBY黑狼。 一个是MSBY黑狼俱乐部在东京,第二是在这些俱乐部之中,MSBY的实力最强。 同年,望月佑子升上大四,学分已经修满,开始到处跟报社奔波实习,已经半只脚踏入社会。 即便是名校出来的学生,但在实习时,也是一个可怜巴巴的小实习生。 同事不想干的工作她来,不想跑的报道她去。这么一圈逛下来,实习只是刚开始第一个月,望月佑子就变黑变瘦了不少。 而在另一边,站在职业排球赛场上的木兔光太郎依旧闪闪发光。 在高中时期就已经小有名气,等他站在职业赛场上时,人气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毕竟,球技好、身材好、长相优越、性格讨喜,没有理由不会吸引目光,成为炙手可热的球场新星。 在木兔大四下学期黏黏糊糊的日子一闪而过,两个人又回到以往的相处模式。 甚至比以前见面的频率还要少,每周周日的见面都很难保证。 此时,东京国立竞技场,休息室内。 脚步与衣柜开合的声音不断响起,已经换好队服的木兔倚在墙边,抿嘴 低头看着手机。 仔细一看,黑色低调的手机上,挂着一个极其不相配的猫咪挂件,正在晃来晃去。 宫侑已经换完衣服,正在拿着发胶打理发型,坏心眼地打趣道: “欸?没想到我们队的主攻手,居然会用这么可爱的挂件。” 木兔立马抬眼,神情真挚:“是吧?是吧?我也觉得超级可爱。” 宫侑:“……。” 有时候和傻子说话还挺累的。 顿时,旁边已经习惯两人相处模式的队友乐出声,捂着嘴笑得直不起腰。 宫侑忍不住握拳,牙根直痒痒。 自从这个家伙来到MSBY之后,就不停抢自己风头,这口恶气怎么能咽的下去! 于是,坏心眼的黄毛狐狸继续嘲讽:“我是没想到,木兔君会变得这么可爱呢,赛场上会不会也受影响呢?” “这个你就放心好了,”木兔没听懂弦外之音,语气依旧真诚,“挂件是我女朋友送我的,不是我自己挑的啦。” “……”宫侑握拳,嘴角开始抽搐。 这家伙故意的吗? 刚入队没几个月的新人看到这个情景一脸茫然,被知道内情老人拉到旁边科普。 当时木兔刚入队,宫侑就知道两个人相性不合,单方面明争暗斗好几个月,并坚持认为自己处于上风。 结果,偶然发现木兔的手机壁纸是和望月佑子的合照。 高中曾经暗恋过的女生是死对头的女朋友,宫侑愤怒地在队内宿舍抱着枕头干嚎了好几天。 偏偏,木兔没有注意到这个陈年往事,有空的时候会在队里黏黏糊糊地打电话,完全没注意到旁边有人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对了,小侑侑你一直问这个,是不是想要这个挂件啊?” 刚才一直盯着手机屏幕,木兔突然抬起头,语气开朗真诚地发问。 “我让我女朋友也送个给你啊?” 宫侑:“……。” 这家伙,好欠揍! “才不要!!!比赛前一直看手机干什么!!能不能把心思放在正事上啊?!”他愤怒地选择攻击敌人其他地方。 “啊……哦,抱歉。”木兔关掉手机,有点委屈,“我是在发消息给我女朋友,她今天要来看我打比赛来着。” 宫侑的眼皮开始疯狂抽动。 “吵死了!!!显摆什么嘛!” 气急败坏的黄毛狐狸留下一个愤怒的背影,留大猫头鹰在原地一脸茫然。 “他是怎么了?”木兔眨眨豆豆眼,转头问其他队友们。 围观全程的队友们集体抬头望天,也一脸纯良地表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为了防止木兔再三追问,有人故意岔开话题:“你女朋友到时候坐哪呀?” “我有给她靠前排的票,但是她似乎还在外面实习,一直没有回我的消息。” 说到这里,木兔又有些委屈地撅起嘴。 “哎呀,人家也是有正事要忙,一会儿没回消息很正常啦。” “作为一个男人,要学懂事,学会体贴,这样女人才会非你不可。” 队友连拍木兔的肩膀,开始循循善诱,生怕他们的主攻手在赛前又进入消极模式。 木兔光太郎点点头,若有所思。 比赛即将开始,球队成员跟在吉祥物身后,牵着球童们入场,一边向热络的球迷挥手打招呼。 木兔侧头,靠前的位置几乎坐满了人,但给望月佑子留的位置没有坐人。 很快,哨音响起,比赛正式开始。 …… ……… “恭喜MSBY黑狼拿下本次胜利!!啊呀……这个赛季一口气拿下三连胜,还真是不容小觑啊。” “不过,关东制药作为新晋的V1球队,也没必要太过灰心,失败的磨砺也是必要的。” 解说席的声音透过麦克风响彻整个会场,比赛已经结束,两名解说开始一来一回总结起球场的局势。 “MSBY黑狼能如此势如破竹,还是离不开强力新人的加入啊。” “毕竟是木兔嘛,大学联赛就开始活跃的王牌主攻手,也是现役奥林匹克赛事的候选队员,实力肯定不容小觑。他可是MSBY黑狼当之无愧的MVP。” 听着解说们的局末分析,球迷们在赛场上喊着木兔名字变得越来越大。 按照以往,听到别人夸奖自己、大声呼唤自己名字,木兔都会表现得无比开心雀跃。 可今天,却一反常态地安静了许多。 他侧目看向观众席,目光锁定在前排的VIP坐席。 直到比赛结束,特地预留好的位置依旧空空如也。那个位置是他特地求了经理好久,自掏腰包加价,再经过精心计算锁定的好位置。 嗯,毕竟看球也要讲角度,这是数学白痴燃尽自己所有脑细胞,计算出来不管在哪都能欣赏到自己英姿的好位置。 但是一场比赛下来,喜欢的女孩却似乎没有来光临。 金黄色瞳孔中的光芒暗淡下来,他背过身去,拿起马克笔开始逐个给排队的球迷签名。 但还是有点心不在焉。 望月说今天才结束实习,工作地点有点偏僻,但赶来看比赛应该没有问题。 可能是工作上出现了什么意外情况吧?虽然没来看比赛有点失落……但是要懂事!!要体贴!!这样望月才能喜欢自己一辈子! 木兔光太郎很快哄好了自己,捏着马克笔的手更加有劲,签名速度越来越快。 突然,身侧传来异样的响动,淡淡的鱼腥味在鼻尖萦绕。 “什么味道啊?好臭!” 在前排观众席里,有人一边用手扇着风,一边出声抱怨,周边目光纷纷锁在站着的女孩身上。 那个女孩穿着打扮朴素,低低地束了一个马尾,身上却脏兮兮的,周身散发着刺鼻的鱼腥味。 望月佑子面露难色,只能低声道歉。 这几天跟着报社里的前辈去调查海鲜市场,虽然拿到了资料,但也正好在撤退的时候被逮个正着。 结果就被鱼贩们结结实实问候了一下,闹到警察来才结束,所以比赛已经结束才姗姗来迟。 “能不能好好收拾一下,再来公共场合啊!” 望月佑子向着其他人躬身道歉,听到有人在低声抱怨。 这时,场地的保安也赶了过来,要求她出示门票。 一般入场都不会查票,更别提比赛都已经结束,这个情况只能是怀疑她逃票。 远远地,最开始出声抱怨的球迷正捏着鼻子,嫌弃地放下手机。 望月佑子有些尴尬地摸向口袋,脑中突然一白,无措地停下手中的动作。 票不见了。 这个口袋很浅,检完票后就随便一塞,急匆匆往场地里赶。 估计是那个时候跑动时弄掉的吧?但现在这个情况可真是有口说不出…… “那个……我的票好像弄丢了。” 手缓缓从口袋缩出,望月佑子面露尴尬,向着对面解释。 “果然是逃票进来的!”保 安原本不好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那你跟我们来一趟。” 二话不说,就要带着她往赛场外走。 望月佑子刚想解释,突然,一道安心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她是我爱人,是我请她过来看比赛的,票也是我给她的,你们后台查应该会有验票记录。” 木兔扒开人群,笔直牵起那双沾满奇怪气味,看起来有点脏兮兮的手。 赛场上的明星选手没有一点犹豫和嫌弃,坚定地站在看起来邋里邋遢,像是逃票进来的女孩面前,没有一丝犹豫牵起她的手。 “我有点事先跑了!签名的事情真的很抱歉!”木兔单手翻过栏板,向着一脸茫然的签名的球迷挥手,“回去发邮件给我,或者和经理说,我会签好了寄给你们的!” “我会寄特快专递的!!”他特地补充。 “诶?”望月佑子刚想问为什么不先签完名。 下一秒,她感觉自己要飞了起来。 耀眼夺目的球场大明星,牵着一个浑身鱼腥味的女孩,当着全场人的面头也不回地冲出体育馆。 “队长!!经理!!教练!!”宫侑在后面咆哮,“木兔那个傻子跑了啊啊啊!!” 等待签名的球迷和其他队员,都一脸茫然地凝视着远去的背影,后知后觉发生了什么。 额头青筋直跳,教练立马掏出手机,想要用夺命连环call召回已经飞走的猫头鹰。 但一直默不作声的明暗修吾却摁下了教练的手。 “木兔虽然平时看着吊儿郎当的,但大事上从来都没有犯过什么错。” “所以就原谅他一次吧。这可能是他未来人生几十年最重要的事了。” 在赛场上打磨数年的队长周身散发着稳重的气息,却出乎意料地包庇了后辈过于孩子气的行为。 “啊?什么事?”在场所有人一愣。 “你们没看到他把戒指带到了更衣室吗?” 明暗修吾微笑,看着教练的脸色慢慢转变,随后转身面向等待签名的球迷们。 他本来想向他们讨论补偿方案,却没想到已经有人提前站在那里。 宫侑一支马克笔签名签到飞起,以一己之力签了两队人,经理在旁边登记没拿到签名球迷的信息。 “我才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 似乎是察觉到明暗修吾的眼神,宫侑直接用关西腔回答,声音坦坦荡荡,仿佛是百年前穿着草鞋行侠仗义的浪人。 …… ……… 木兔拉着望月佑子,在东京的街道上狂奔,周围路人纷纷侧目。 现在正是樱花开的季节,鲜艳的花瓣打着旋儿飘落,落在沥青路上、落在路人的头上、落进少年少女的心里。 “木兔学长,为什么不忙完了再走啊?” 望月佑子一直被他牵着跑,好不容易缓一口气,才说出心中的疑问。 当时还有人在等着要签名呢。 “说起来,挺对不起过来找我的球迷的……只能加倍补偿和道歉了。”木兔说,突然下定决心。 “如果他们不原谅我的话,我就只能录下跪视频再道歉了!” 说到这里,木兔很有朝气的朝天发又软趴趴地塌下来,表情心虚。 万一下跪还不原谅怎么办?!那要切腹吗? 望月佑子觉得这倒是不会。 在网络上也有偷偷围观过木兔的粉丝,和他们推的人一样,都是一群很好很阳光的人。 好好解释一下原因,对面应该是会理解的。 “不过,木兔学长为什么非要着急走啊?”望月佑子又把话题绕了回去。 说到这里,木兔原本心虚的表情缓缓变得正经,伸手将她鬓边的发丝别到耳后。 “就是……不太想让你一个人留在那里。” “因为望月是一个很爱漂亮的人,每天都希望自己是最漂亮的样子出现在别人眼里。” 要以往弄得这么狼狈,她肯定不会出现在公共场合,爱干净的小猫肯定是要把自己舔干净了才能出去见人。 但是因为之前的约定,她还是来了。 金黄色瞳孔闪烁着认真又坚定的眼神,宽厚炙热的大掌缓缓抚上她的脸庞。 “所以,我想得赶紧带你走。” 盯着眼前人真挚的神情,望月佑子感觉眼睛有些酸涩,低下头捧着他的手,带着一点点鼻音。 “那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一阵微风吹过,淡粉色的樱花香气驱散酸涩难闻的味道,无数樱花花瓣从天而降。 “你看那里!”木兔向上一指。 望月佑子顺着指尖仰头,茂密的樱花团簇在一起,其中有一颗树长得最高最壮,树干上带着浅浅的十字疤痕。 “编号10529路灯后面左数的第三棵樱花树已经长成大树啦,你现在能考虑和我结婚了吗?” 虽然已经有所准备,也有了答案,但是望月佑子还是没想到当年一句忽悠人的话,能被他记到现在。 她顿时有点慌张。 “现在结婚会不会太早了?我也才刚满22岁欸。” 微风再起,铺在地面的樱花花瓣在扫过脚踝,木兔认真地摇摇头。 “一点都不早了!我十七岁就决定和你结婚了,可是等了整整六年。” 为了让这颗树赶紧长大,还天天骚扰佐久早和饭纲帮忙浇水施肥。 嗯……总而言之,十七岁就认定的妻子,到现在也没有想要改变的意思!甚至这个想法还变得无比坚定。 说完,木兔从口袋里变出一枚戒指,像脑中无数次预演一样,缓缓单膝下跪。 “所以,可以答应我的求婚吗?” 金黄色瞳孔向上看去,仿佛世界存在第二个太阳,炙热又耀眼,犹如不灭的日轮。 …… …… 2032年,奥林匹克选手、一直效力于MSBY黑狼职业选手木兔光太郎正式退役。 他在役期间,一度被后人称为“妖怪的世代”,被誉为日本排球的黄金时代。 在这期间,诸多优秀的选手打破排球被欧美垄断的格局,让亚洲人不再被排球这个力量与体格的王国抛下。 退役之后,面对数家职业俱乐部抛出的橄榄枝,最终选择回到母校执教。 原因无他,经过诸多对比,觉得回去母校执教的空闲时间会多一些。 因为女儿马上要成为一名小学生,为了不让又乖又可爱的女儿被拐走,老父亲决定要好好带着女儿。 有时上课,还会不顾学生嫌弃,特地显摆自己可爱的女儿。 但是,只要说起他的妻子,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表示想继续听下去了。 毕竟有一部分人也是看着他的比赛长大,对于当年23岁就英年早婚的木兔选手的对象,十分好奇。 等他半推半就,实际得意洋洋地说完之后,学生们大喊“老师你应该入赘”。 对此,木兔笑笑,不置可否。 在今年的4月20日,他和曾经的枭谷排球部成员久违地聚了聚。 现在这个时候,大家也有了各自的生活,能完完整整地聚一次实属不易。 结果到聚会中间,喝得正畅快的木兔突然咳嗽两声,打断欢乐的氛围。 “我的妻子的报道马上就要来了,请大家和我一起收看。” 木叶低声骂了句“臭显摆”,枭谷其他的大家愣了愣,不约而同说你还真是没变。 “大家不也没变嘛,还是一如既往地纵容我。”木兔笑着说。 所以,他自觉自己只有两个身份。 曾经赛场上普通的王牌已经退场,现在只是十七岁的春天许诺过,要认真地当一辈子她的丈夫。 以及,枭谷学院永远的Ace。 第172章 黑尾线1防火防盗防学长! “黑尾,你退排球部了吗?” 天空一片碧蓝,多摩川河岸草坡荡起一片绿波,清濑灰二将一瓶水递给黑尾。 “嗯。”黑尾接过水,“所以才过来看灰二哥训练嘛。” “欸——”清濑拉长音调,在他的身边坐下。 黑尾铁朗,筑波大学二年级生,就读于社会学院。目前因为退 部无所事事,前来给准备箱根驿传的清濑灰二帮忙。 “我是觉得怪意外的。”清濑灰二望天,“你毕竟之前那么喜欢排球。” “喜欢吗……是过去的事了。”黑尾自嘲笑笑,“高中毕业后没有大学邀请,现在对它已经快没什么感觉了。” “为什么?排球部里发生什么事了?”清濑直切重点。 “什么事情都瞒不过灰二哥的眼睛。”黑尾装作不在意地耸耸肩,“也没发生什么吧,就是感觉和他们不是一路人。” 大学里的排球部不像是高中,严格意义上只能说是爱好者聚集地。爱好者聚集地并没有什么,只要有个能继续打球的地方就好。 可是最近,黑尾才发现整个部里似乎只有他是为了继续打球而来的。 大学的排球部说是排球部,实际上没有高中严格的界限,只要是爱好者男女都可以加入,部里的练习也是男女混合。 新部里有个和他一起入部的男生,他也打过春高,球技一等一的棒,不同于过来玩耍心态的部员,每天都和黑尾练习得认真。 可直到有一天,黑尾再邀请他一起练习的时候,对方却断然拒绝。 “不好意思啊,晚上要陪学妹。”那个男孩笑得和平常一样,但黑尾却感觉有东西已经开始变质。 “可是今天是部里的例行练习时间啊。”黑尾茫然地说。 “除了黑尾,部里这个没人在意的。而且我的目标已经完成啦。” “什么目标?” “黑尾你加部里不也是为了这个么?努力练习出帅气的样子,好泡泡漂亮学妹。”对方露出困惑的神情,把脚边的排球一踹。 排球骨碌碌滚出白线,慢悠悠撞到黑尾脚边,门口传来女孩娇憨的呼唤声。 “你要好好加油哦,我听说部里有好几个妹子对你芳心暗许呢。”男生轻浮地调笑着,转头应了一声门外的呼唤。 这时,新入部的女孩娇羞地扑进他的怀里,两个人甜蜜地依偎着,不再理会呆在原地的黑尾,一起走出体育馆。 那个时候,黑尾感觉自己手里的排球有千斤重,沉沉落地,在自己的心脏上砸出一个巨坑。 哔哔——!突如其来的哨音吸引了他们俩人的注意力。 “最后一圈啦!”望月佑子清脆悦耳的声音在他们的头顶响起。 “胜田妹妹没时间天天过来,有望月在可是帮大忙了。” 路边吹哨子的高马尾少女高高举起手,接二连三的跑者与她击掌,清濑灰二露出欣慰的笑容。 她将双手拢成喇叭,向后面喊:“研磨!要好好跑起来!” 在跑步行军的末尾,研磨扭曲地迈着小碎步前进,再仔细一瞧,有个和他相同跑姿的奇行种跟在后面。 两个人对跑步滔天的怨力,似乎马上就要化身成特级咒灵。 “孤爪阿姨真的那么放心把研磨交给我们吗?”清濑轻笑出声。 “这是为了研磨的健康着想。”黑尾看到幼驯染受难,也换上一幅幸灾乐祸的表情。 高考结束,孤爪研磨升入宽政大学,就读于金融学院。孤爪阿姨因为过于担心他的身体状况,加之又有个擅长跑步的学长,便也把他塞进田径队力当编外人员。 两个奇行种悠悠从他们身边飘过,蝉鸣嗡嗡,仿佛把这个夏天拉得无限长。 “羡慕吗?羡慕那些能继续打球的人。”清濑突然问。 黑尾铁朗愣在原地。 木兔、山本、夜久、佐久早……他们继续站在排球的舞台上,未来也会继续打球,向着最高的舞台进发。 但是他呢?似乎排球之旅困在最后的春高,那场垃圾场的决战。 不羡慕肯定是假的。可是黑尾很好地掩饰住眼中的落寞,装作不在意地耸肩。 “不羡慕啊。我现在对排球都没什么兴趣了。” “是么?”清濑抬头仰天,“如果是真的那就好,不过,我想提醒你……” “田径也好,排球也好,都不是什么光鲜亮丽的运动哦。” 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好像有一根箭矢射进黑尾铁朗的心脏,周边的蝉鸣声消失,仿佛时间在此刻停止。 黑尾愣了好一会儿:“灰二哥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排球是个灰头土脸的运动吗?” “黑尾,路在你的脚下,你要跑起来才知道。”清濑灰二微笑着,不置可否。 “你们在说什么呀?” 这时,望月佑子蹦蹦跳跳跑下来,高马尾随着步伐一晃一晃,她蹲在两个人的面前。 天气炎热,女孩子只穿了一条牛仔短裤,露出两条又白又直的长腿。跑过来时,黑尾异常僵硬地别过头去。 “黑尾君有点青春期的小烦恼,善良的学长正在帮忙答疑呢。”清濑看到忍不住笑,“是不是啊,黑尾君?” “青春期的烦恼?什么什么?”望月佑子好奇地眨眨眼,表示自己也可以帮忙。 “哎呀,我们黑尾君也老大不小了,肯定想谈谈恋爱,拉拉小手啊。”清濑憋得肩膀直抖。 “黑尾学长有喜欢的人了?是谁是谁?” 八卦之心熊熊燃烧,望月佑子变成星星眼,好奇地凑到黑尾身边。 黑尾看到她凑过来,脸烧得更红更烫,被盯得受不了才大喊一声。 “我没有喜欢的人啊!” “哦……” 望月佑子肉眼可见地失落下来,刚才竖起来不存在的小猫尾巴也耷拉下去。 “对了灰二哥,暑假我不能来帮忙了,我得去做田野调查了。”她直接换了个话题。 “田野调查?去哪里?” “去兵库,我已经和之前认识的一个学长联系好了,要在他们的村子里呆半个月。”望月佑子老老实实回答。 “到时候你住哪?”黑尾对莫名其妙的地方特别关心。 “住那个学长家,他说家里有空房间的。”望月佑子老老实实回答。 “那怎么行?!”黑尾突然跳起来,“你一个人去太不安全了,我也要去!” “那个学长人很好的,不会有什么事的啊。” 望月佑子一脸茫然,不知道他在警惕什么。 “你听说过一句话没有?防火防盗防学长啊!”黑尾急得直龇牙。 “可黑尾学长你也是我学长啊……” “不行,我说不行就是不行!”黑尾此刻却化身老妈子,态度无比强硬。 “我们黑尾君正苦恼着呢,你就当带着他出去玩吧。反正你们俩一个学校,假期一样长。”清濑看着两个人一来一回,脸上的笑意实在是憋不住。 望月佑子感觉莫名其妙:“那我等会儿问问那个学长,他家还有没有空房间。” “不行,你现在就问!”黑尾莫名其妙地执着。 望月佑子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突发 恶疾,但拗不过对面,老老实实地掏出手机。 不过很快,对面就传来了回复的消息。 “黑尾学长,他说没问题。” …… ………。 七月份的兵库,烈日高悬,蝉鸣盛大,扑来的热浪几乎扭曲了空间。 一路奔波周转,还负责扛行李重任的黑尾汗如雨下,如果不是望月佑子在旁边,他几乎要蹲着像条哈巴狗一样吐舌头了。 这一路上,他们各种各样的交通工具都坐了个遍,最终停在已经废弃的公交站牌前。 “你的那个学长什么时候开车来接我们啊?”黑尾顿时酸不溜秋地发问。 “有田,有地,还有车,真是实力强大啊~” 面对酸气爆表的挪揄,望月佑子也不反驳,而是郑重点头。 “嗯,他确实很有实力。” 突然,远处传来刺耳的轰鸣声,一路尘土溅起,一个庞然大物飞速向他们冲来。 土黄色的尘雾将近有一人高,浓烟滚滚,黑尾忍不住咳嗽起来。 在旁边跟着咳嗽的望月佑子突然兴奋地大喊。 “北学长!” 这时,车轮卷起的尘雾缓缓散去,一辆炫酷的拖拉机停在他们面前,一个朴素农民打扮的年轻男人坐在驾驶室。 他缓缓摘下草帽,微笑着向望月佑子打招呼,随后淡声道。 “上来吧。” 第173章 黑尾线2兵库的夏天。 一辆炫酷的红色拖拉机停在路中间,发动机嗡嗡吐出灼热的黑烟。 北信介从驾驶室跳了下来。 “这位就是你说的高中时期的学长吧?” 他先和望月佑子寒暄了几句,目光才缓缓移向黑尾铁朗身上,一并伸出自己的手。 “你好,我叫北信介。” 此刻,黑尾铁朗热得像一条哈巴狗,黑色短袖湿漉漉贴在皮肤上,有气无力地看了一眼北信介。 对方上身只穿了一件白色背心,恰好露出线条精壮的手臂,下半身又穿得合规合矩,神色平静淡然。 相较之下,衬得他倒像是只热的吐舌头的哈巴狗。 “黑尾铁朗。” 手直接拍向北信介的掌心,意味着一个简短的互相认识仪式完成。 “我们现在该怎么进村子……?” 黑尾铁朗接着问,在东京吹习惯空调的厚毛黑猫实在受不了兵库县又热又湿的夏天。 “大概坐拖拉机十五分钟就到我家了,你们可以先休息一下。” 北信介回答,帮着黑尾铁朗把行李放上拖拉机车斗,目光落在已经变得湿哒哒的黑色短袖。 “没办法,你们赶上最近最热的一天了。” 兵库的夏天潮湿闷热,麦田轻晃着波浪,骄傲的太阳不允许任何人仰头看它。 行李安置完毕,黑尾铁朗一抹头上渗出的汗珠,心说终于可以休息一会儿了。 虽然来之前有做好交通不便的预期,但没有想到这么不方便啊! 这时,驾驶室有个小脑袋探了出来。 “信介哥,他是谁啊?” 小孩子的关西腔黏黏糊糊,像是嘴里嚼着一团年糕,但看向黑尾铁朗的目光却充满着警惕和敌意。 “小铁,我之前和你说过的。”北信介温声回复。 “我知道的!但是信介哥你当时不是说只有一个姐姐么?” 小孩子的爱憎非常明显,看向黑尾的眼神中的情绪无比直接,神情像是警惕的小狐狸。 黑尾铁朗被盯的莫名其妙,自觉没有惹到对方什么。 “这个哥哥也是一起过来的。” 摸摸小孩子的刺猬头,北信介转头露出微笑,向他们二人介绍。 “这孩子叫小铁,他最近因为腿出了一些问题,所以邻居阿姨托我照顾一段时间。” 黑尾铁朗凑近一看,驾驶室里果然放着一根拐杖。 眼睛倏地瞪大,小铁瞪他一眼,把拐杖直往自己的身后藏。 黑尾铁朗:“……” 不明白他踩到这小孩那根神经了。 那么现在问题就来了,驾驶室勉强可以容下三个人,有一个人得去车斗坐着。 北信介要开拖拉机,小朋友腿脚又不便,这两个人肯定不能到后面。说来说去,只能他们两个人出去一个。 望月佑子主动请缨:“让我坐后面吧!” “多晒晒太阳,可以补钙。”她补充道,一副捡到好差事的得意表情。 可黑尾铁朗目光扫到望月佑子白皙修长的双腿,女孩子只顶了一顶草帽,出发前涂好的防晒霜估计早就被冲掉了。 然后,目光又落在北信介身上。 对方上半身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白色背心,线条精壮的双臂近乎接近古铜色,可背心下的皮肤却相对白皙。 黑尾铁朗立马联想了一下。 然后坚决地把望月佑子往驾驶室里塞。 “黑尾学长,为什么非要把我往里面塞啊?” 望月佑子想要挣扎,但却迫于体型差距,眼睁睁看着黑尾关上车门。 “你别管!” 黑尾单手翻进车斗坐下,随后敲敲驾驶室后座的玻璃,示意可以出发了。 嗡嗡一声,冷却下来的发动机开始重新运作,周边的景色开始移动起来。 白云下偶尔有几只鸟掠过,黑尾铁朗懒懒地倚在铁皮上,眼神逐渐放空。 嗯……其实他也蛮热的,不是很想再晒太阳了。 只是,他记得望月佑子好像很在意这方面的事情。 她毕竟是个女孩子,很爱漂亮,之前高中时期夏天撵着他们到处跑的时候,无意间也晒黑了很多。 当时山本无意间一问,望月当场愣住,表明说着不在意,第二天顶着大太阳硬生生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结果就是,当天因为她中暑,体能训练被迫中断。 更何况,研磨已经被晒得黑一块白一块了,再让望月佑子来个一模一样款式,别说是她本人,他自己也接受不了。 嗯!男人不怕黑也不怕晒太阳! 被太阳烤得游离眼神缓缓聚焦,黑尾铁朗在心中暗自握拳。 然后……一进房间后,他就趴在榻榻米上不愿意动弹。 冰凉的榻榻米缓缓被捂热,并有不断升温的趋势,他才不情不愿地翻了个身。 白色纱帘反射着太阳的光泽,家具摆放的整整齐齐,房间恰好位于走廊的末尾,望月佑子的房间就在隔壁。 一个突兀的纸盒摆在书桌上。 纸盒是用来装牛奶的,上面还印制着牛奶公司名字的卡通体和吉祥物,外表看起来干干净净。 打开纸盒,里面铺满各种各样的小玩意,一张纸条盖在最上方,笔迹清秀有力: ——“有可能会用到的东西”。 黑尾拿着纸条呆了两秒,心底涌起复杂的情绪,突然出发前对北信介先入为主的印象感到愧疚。 这时,走廊外传来脚步声,望月佑子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黑尾学长,我和小铁先去村子里逛逛,你好好休息一下。” 黑尾赶紧放下纸条:“我也跟着你们去。” “不行啦,人太多不方便后面做调查。”望月佑子说完就跑,不给一点反应的机会,“今天搬东西辛苦啦,好好休息吧,黑尾学长。” 她三两下跳下楼梯,动作轻巧像只猫咪,刺猬头小男孩正在玄关等她。 刚来村子第一天,望月佑子计划熟悉一下周围环境,得知此事的小铁同学义无反顾要当导游。 虽然这样,望月佑子很担心他的腿。 可小朋友却无所谓地拍拍胸脯:“要多走动才有利于腿脚的恢复!没关系的!” 知道他是故意这么说,脸上露出笑容,望月佑子俯下身摸摸他的脑袋。 可下一秒,小朋友语出惊人,让她剧烈咳嗽起来。 “姐姐,和你一起来的那个黑色鸡冠头喜欢你,你要小心他。” 望月佑子咳了好一阵儿,才勉强说出一句流畅的话:“你想多啦……” 可小朋友却坚定地摇摇头,一副信誓旦旦的口吻。 “他都不舍得让你晒太阳,自己跑后面挨太阳晒欸!兵库夏天的太阳超级毒的——!” “所以一定要 小心他!防火防盗防男人啊!” 说完,他拿拐杖用力地点地,向前迈出雄纠纠气昂昂的步伐。 望月佑子无奈地笑笑,小跑几步,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然后,手掌轻轻抚上自己的胸口,细细地咂摸那几句话。 喜欢吗……? * 与此同时,黑尾再一次躺在榻榻米上,额头上压着冰袋,一滴水珠缓缓落在皮肤上。 说起来有点丢人,但这次他是真中暑了。 望月佑子先跑一步他没跟上,正好碰到过来叮嘱冰箱里有雪糕的北信介。 北信介相较刚才随性的装扮,现在变得全副武装,还有一把锄头躺在玄关。 见到黑尾铁朗探究的眼神,他笑笑:“我现在要去田里干活,黑尾君觉得无聊的话可以看电视。” 为人热忱的黑尾铁朗当场就怒了。 “我也要跟着去。” 为什么一个二个都要把他丢家里,他是那么脆弱的纸片娃娃么?!他好歹曾经也是体育社团的主将欸!! 他也要下田帮忙干活!! 北信介顿时露出为难的表情:“下田可能对黑尾君有点难度,还是在家里先休息一下吧?” 黑尾铁朗当场拍拍胸脯,说自己好歹也是十九岁青壮少年,不可能受不了挥挥锄头的体力活。 结果,就是来自东京的Cityboy在田里挥铲子的时候两眼一黑,结结实实啃了一口泥巴,不知天地为何物。 当时把周围干活的老伯大姨们吓得不轻,隐约听到说这东京小伙真不耐造。 最后,还不得不麻烦北信介把他扛回来,估计耽误了他不少进度。 风扇在他身侧嗡嗡转动,黑尾感觉头上的冰袋化得差不多了,爬起来打算从冰箱里再取一只。 可突然,黑尾的脚步顿住,目光被墙壁上的东西深深吸引。 初来乍到没有仔细观察,现在他才注意到有一面墙壁上挂满了大大小小的奖状。 即便是薄薄的纸片,但每一个都用相框精心装好,看得出来主人对它们很上心。其中,关于社团活动的奖状被端端正正地贴在墙壁正中央。 2012届稻荷崎排球部队长?不过怎么只有一届?难怪他看北信介第一面就觉得有点眼熟。 不过更令黑尾铁朗惊讶的是其他奖状。 有年段成绩优秀奖、有学科竞赛奖、更有略有耳闻的全国学科竞赛大奖。 这些可都是学业优等生才玩的玩意。 指尖拂过一张张奖状,挨过感知玻璃细腻的纹路,即便相隔一个相框,依旧能闻到它们散发的淡淡清香。 能拿到这些奖,别说是正常考大学,就算是大学特地抛来橄榄枝也不觉得奇怪。 而这样的人,现在居然窝在兵库县偏远的乡下,正孜孜不倦地……种地? 门口响起叮咚一声,倏然打断黑尾的思绪。 “打扰了——” 突然,玄关传来陌生男声,还没反应过来,一个银灰色脑袋就探了进来,两个人一起大眼瞪小眼。 黑尾铁朗和对方不约而同大喊出声: “啊?你谁啊?” 第174章 黑尾线3我不喜欢排球。 两个人互相对视一眼,陷入短暂的沉默。 随后,不约而同地深吸一口气,手摸向最近的物件。 “你谁啊?!” “哈?我还要问你呢!” 两个物件咻地向对方飞去,东京黑猫和土生土长的灰毛狐狸当场大打出手! 一个大骂“狗贼光天化日居然敢来别人家里偷东西”,另外一个大喊“这是我的台词,别在这里贼喊捉贼”,木质屋顶几乎要被掀开。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啊?!” 在战争进入白热化时,玄关门被推开,急匆匆的脚步声直奔向他们。 “望月?” 已经混战成一团的两个人勉强抬起头,一个钳着一个的手,彼此被死死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你快去报警,这家伙是小偷……!” 话还没说完,望月佑子重重给黑尾铁朗的脑袋一个脑瓜崩,然后迅速把两个人分开。 “痛痛痛……你要谋害你的亲学长吗?” 嘶了一声,黑尾捂着额头,强忍着眼泪不从眼眶中溢出。 “黑尾学长,你不记得他了吗?那年稻荷的接应欸。”望月佑子将他扶起来,“就是很有名双胞胎的其一。” 黑尾铁朗看着对方的脸,对方的脸后知后觉地与当年的记忆重合。 刚才事发突然,也没来得及仔细对号入座,两个人就已经开始亲密的肢体接触了。 望月佑子也拽起宫治,向他介绍被打得可怜兮兮的黑猫同学。 嗯,毕竟宫治同学拥有十几年的丰富格斗经验,这是每天温声细语哄发小的黑尾未曾涉及的领域。 “这是我在音驹排球部以及现在大学的学长,黑尾铁朗。” “是他陪我从东京过来的,多亏了他帮忙,不然那么多行李我一个人可不知道该怎么办。” 从东京来到这里,需要换乘三种交通工具,即便是同在兵库的宫治也整整开了两个小时的车。 “一个人过来确实不太好办。” 扫了两个人一眼,宫治拍拍裤子,语调恢复了往日平静冷淡的样子。 “赶过来辛苦了吧?我来泡茶。”望月佑子笑眯眯的,“刚才路过田里碰到北前辈,他喊我先过来招待一下。” “……。顺便再看看某个不争气中暑晕倒的人好点没有。” 她目光偏移,看到被突然cue到的黑尾瞬间打直身体,笑呵呵地走向厨房。 “你不要再说了!” 下意识捂住脸,黑尾感觉用冰袋降温成功的脸,又开始变得滚烫起来。 可还没等他冷静两秒,望月佑子又从厨房探出头来。 “黑尾,帮忙拿一下茶叶罐。” “喂喂喂,你对学长的敬称呢?望月同学,我看你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黑尾一边不情不愿地抱怨着,但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跟着走向厨房。 两个人在厨房的身影映入灰色瞳孔,宫治沉沉吐出一口气,仰头看向天花板。 嗯……总感觉,自己有点多余。 不过很快,能和他作伴的人就回来了。 “喔!阿治哥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因为拄着拐杖走路的原因,小铁现在才慢悠悠地回来,很自来熟地坐在宫治的旁边。 “喔!好久不见!你的腿怎么还没好啊?” 宫治揉揉小朋友发质坚硬的刺猬头,后知后觉看向他的腿,错愕神色在脸上一闪而过。 他记得和这孩子上一次见面可是半年前了……怎么腿伤还没有好? 可对方却不太在意,小身体向后一仰,露出缺了一颗的大门牙。 “医生说很快就好了,不用担心啦。” “这不?俺爸妈前几天还特地去东京咨询医生,现在还没回来嘞。所以这几天我才赖在信介哥家里。” 听到客厅的响动,望月佑子又从厨房探出半个脑袋来。 “小铁,小朋友最好不要乱喝茶,给你来杯牛奶吧?” “才不要喝牛奶。”小朋友吐吐舌头,跳下沙发,“我家里有可乐,等我拿过来。” “喔!可乐万岁!” 黑尾表示双手赞成,然后又被望月佑子赏了一个脑瓜崩,于是非常不服气地扯宽她的脸。 这时,宫治轻轻地咳嗽两声。 顶着太阳暴晒、怒开两个小时车的灰毛狐狸急需补水! 刚才险些打成一团的两个人立马松开,彼此装作不熟的样子,把麦茶端到宫治的面前。 几杯茶水入肚,口腔中的涩意逐渐缓解,宫治开始和对面两个人聊起天。 三个人高中都是排球部的,彼此都有共同话题,很快就聊的热火朝天。 例如哪个球员毕业去干了什么,亦或是谁高中毕业就英年早婚,八卦聊起来就开始收不住嘴。 八卦情报网开始共享,三个人止不住地瞪大眼睛、张大嘴巴。 这时,时针、分针和秒针重叠,在身后壁钟发出咔哒咔哒响声的同时,北信介也回来了。 将草帽挂在玄关处的帽架上,他环顾一圈室内,发问道:“小铁呢?” 八卦一聊起来就忘记别的事了,不久前说要回家拿可乐的小朋友一直没有回来。 “可能躲家里喝可乐了吧?我去喊他。” 望月佑子抬头看眼壁钟,起身给北信介让位子,匆匆跑出房门。 北信介盯着房门合上,整理一下衣摆后才坐下,目光缓缓移向对面的宫治。 “阿治,不是说一个星期后再来吗?为什么现在突然过来?” “啊……突然很想念北前辈,所以就提前过来了。” 被问及问题的关键点,宫治心虚地看向窗外,放在膝盖上的手缓缓攥紧。 “真的吗?” 北信介淡淡地扫他一眼,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随后重重放在茶几上。 铛地一声,声音清脆,吓得宫治狐躯一震。 “就是、就是,那家伙实在是太烦了啊!受不了我才来北前辈家里躲躲!” 宫治本来还想抵抗一会儿,但是在北信介的眼神凝视下,不到0.01秒就全部交代。 “高中毕业的时候,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不会再去打球了,但那个家伙还是不死心要让我继续打球!” “北前辈,你也去说说蠢侑那家伙啊!” 北信介沉沉叹了口气,低声开口回应。 本来还龇牙乐,准备看前辈训话后辈的黑尾,缓缓收回表情,琥珀色瞳孔中的光芒渐渐暗淡下去。 旁边两个人的对话,仿佛沙沙的风声,飞速从耳边掠过。他什么都没有听到,思绪只定格在那一瞬—— “那家伙想逼我继续去打球,但是我拒绝了。” 黑尾原本无比放松的手掌,缓缓攥紧,指尖深深嵌入掌心。 原来有人可以轻易得到他想要的东西啊,还可以无比轻松地放弃。 不甘、懊恼、自卑,多种情绪在胸口中央交杂,缓缓地织成一张细密的网,将他沉沉地束缚在阴暗潮湿地地底。 那些在自己眼中,即便已经拼尽全力、奋不顾身也得不到的东西,在别人眼里只是一个可以随意放弃的选项。 ——有天赋的人真好啊。 倏地,北信介突然响起的声音,将他的思绪骤然拽回现实。 “黑尾君?怎么了?” “没事……只是发了会儿呆!”黑尾赶紧摆摆手,竭力装成没事的样子,“你们聊,不用管我,哈哈。” “对了……望月好一会儿都没回来,我出去看看怎么回事。那小子的家就在隔壁吧?” 黑尾嘴角扯起一个僵硬的弧度,忙不迭起身。 可北信介没有回应意思,目光直勾勾地注视着他的眼睛。 “真的没事吗?” “嗯?没事啊。”黑尾摆摆手,赶紧迈出步子,想要离开让自己感到滞涩的空间。 可下一秒,北信介的话像是一枚钉子,将他死死钉在原地。 “黑尾君,你喜欢排球吗?” 黑尾愣在原地,脑海中闪过无数张碎片,指尖嵌入掌心越来越深,疼痛从心脏蔓延开来。 喜欢排球吗?他想没上大学之前是喜欢的。 他喜欢的排球是纯粹的、炙热的、永远向上的,为此不惜忽悠家里蹲研磨也要一起打。 而不是用来展现自己魅力,为了吸引一个漂亮异性和自己去酒店的工具。 那一天站在社团活动室里望着远去男女的背影,强打着精神的粘补好的心脏轰然碎成粉末。 山本和夜久有向他分享过职业排球的事情,大家似乎还是和高中时期那样,每天琢磨战术、提升技术,将注意力纯粹地放在输赢身上。 职业排球似乎和高中时期没有区别,但他渴望继续下去的排球,用一道叫天赋的门槛将他革除门外。 所以,有时候黑尾其实蛮羡慕研磨,对于排球的爱少那么一分,将它送给别的事物,完全可以无痛地放下。 只有他固执地拿不起、放不下,依旧停留在高中的排球场上,借着失意在深夜一遍又一遍地缅怀。 想到这里,黑尾轻叹一口气,用轻浮的语调回答: “这个问题无所谓的吧?都大学了,哪有时间搞社团活动啊。” “黑尾君。” 北信介腾地一下站起来,语气重了几分,似乎不给个答案就别想走。 “哈……为什么要这么执着啊?既然北同学坚持要问,那我就回答好了。” 于是,黑尾铁朗露出如往常吊儿郎当的笑容,不在意地耸耸肩。 “不喜欢啊,高中闲的无聊打着玩的。” “好啦,你们继续聊,我去找望月。” 话音落下,黑尾铁朗三下五除二将脚塞进球鞋里,刚打开玄关门却迎面撞上另外一个陌生女人。 这撞人的力度不轻,却对于撞到人却没有一丝愧疚,而是神色焦急地向屋内喊。 “信介,小铁突然不见了!” “还有……刚才从你的房子出来的女孩已经去找他了!” 第175章 黑尾线4我喜欢你。 “阿姨,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北信介一愣,记得对方之前约定好的是一个星期才回兵库。 “今天提前从大阪回来了。”女人面色焦急,“因为问遍了医生,那个孩子的腿实在是没办法了。” “可能是他听到什么,一时间想不开赌气跑走了。” 北信介摸着下巴思索,随后站起身,目光落向坐在沙发上的两位客人。 “能麻烦你们一起过来找人吗?” 现在是下午六点,天色逐渐昏暗,一轮硕大的红日缓缓向下西沉。 他们几个人很快出去找人,不少路过的村民也加入寻人的队伍,浩浩荡荡整个村子的角落都不放过。 可依然一无所获。 不仅是赌气跑走的小铁,就连最先去找人的望月佑子,整个村子都没有找到两个人的影子。 人群止不住地叹息,雪白的灯光照亮乡间小路,黑尾铁朗打着手电站在最后。 一颗纤细的流星从夜幕中划过,琥珀色瞳孔无意间向左瞥去,即将和深蓝融为一体红紫色的远天之下,一座漆黑的山峦静静伫立。 顿时,他握紧手电,声音不再平稳。 “山上……你们有去找过吗?” 丝丝缕缕夜风驱散白日的燥热,周边树叶摩擦发出沙沙声,象征着夏天的蝉鸣吵得他心慌。 毕竟,夏天的山林可是黑熊出没的高发时期。 ……。 ……… “抱歉,望月姐姐,都怪我……” 夜黑风高的山林内,风声穿过林间,发出恐怖的呜咽声。啪地一声,一根断枝被踩断,在湿漉漉的泥地上留下脚印。 “现在先不要想这么多,找到下山的路才是最重要的。” 没有忍心责备在背上哭得抽抽嗒嗒的小朋友,望月佑子轻轻叹了一口气,将他又往背上托了托。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说起来也不复杂。 号称回家拿可乐的小朋友迟迟未归,望月佑子去隔壁摁了门铃,发现出来的却是小朋友的父母。 再往下一问,对方压根没有回过家。 现在正值夏季,野兽出没的旺盛期,又有社会新闻报道这附近有人贩子活动。于是,她二话不说,就先跑着去找人了。 因为运气比较不错,在粗略绕了一圈村子没发现踪迹后,果断跟着直觉上山,在半山腰发现了哭得抽抽嗒嗒的小朋友。 嗯……不得不说,有人拄着拐杖都能一口气爬到半山腰,某个跑几步就喊累的游戏宅应该好好反省一下。 当时已经是日落,望月佑子二话不说背上他想要原路返回,却在必经之路上看到了熊的脚印。 结果为了避开熊的活动轨迹,加上天色越来越暗,两个人一来二去就被绕迷路了。 夜里的山风凉丝丝的,趴在望月佑子背上的小朋友重重地打了个喷嚏。 “小铁……都到现在这个份上啦,我们俩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能告诉我你为什么突然要往山上跑吗?” 七八岁的男孩体重不算轻,望月佑子额头已经开始渗出汗,但还是故意装出轻松的语气。 找到他的时候,他缩在一个小小的岩洞底下捂着眼睛哭,看起来很可怜,可怎么问都不肯说一句话。 听到这句话,在背上的小身体颤抖一下,沉默了好久之后才抽抽嗒嗒地开口: “我听我爸妈说……我的腿再也恢复不到正常的样子了。” 这个腿伤本来是他一年前在山上玩耍,不小心摔倒弄出来的伤。当时他和家人都没太在意,以为过几天身体就会慢慢恢复。 可没想到,随着时间推移,腿伤不仅慢慢恢复,反而还有逐渐加重的趋势。 那个时候,他们才想到去医院看医生,医生为他处理了一下后,就让他回家养伤。 当时,所有人都和他说等一年后腿就可以好,却没想到真相是如此地让人难以接受。 “我还想要蹦蹦跳跳,想要和朋友一起奔跑。更重要的是……” 一直安静听着的望月佑子:“更重要的是?” 身后的人陷入沉默,她能感觉到背上的小身体在颤抖着,像是在压抑着什么情绪。 周边不知名的虫子发出诡异的鸣叫声, 望月佑子没有继续追问,背着他继续向前走去。 “我想要打排球,像信介哥或者阿治哥那样,可以和很多不认识的人一起打球。” “可是现在这个样子,我连跳都跳不起来。” 说完,背上涌现湿漉漉的热意,丝丝缕缕夜风带走努力克制、微弱的抽噎声。 望月佑子脸上露出哀伤的神色,但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在排球这个崇拜高度和力量的国度里,无法起跳几乎就是被完全拒之门外。 无法起跳,就意味着在面对高度达2.43米的球网前,根本无计可施。 “先不要想这些,当前最重要的是平平安安的回到村子里去。我们可不能大晚上和熊先生一起握手。” 说着,望月佑子从口袋里掏出锋利的石头,在路过的树上划一道痕迹。 “但是,我们现在迷路了,天又那么黑,完全不知道下山的路。” 小朋友压抑着哽咽的声音,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可说着说着,又有爆发的趋势。 “都是我的错…” 望月佑子赶紧打住他:“小铁,你抬头看看天上是什么?” 循着她伸出的指尖看去,头顶上的树冠沙沙晃动,在它们的间隙之中能看到大片大片的星星缀在夜空之上。 这里远离城市,几乎没有光污染,可以用肉眼很清晰地看到星空。 而在这星罗密布的天空之中,一组异常闪耀的星星极为显眼。 “北斗星?” “对,我们先跟着它们走就好了,今天下午你陪我逛村子的时候,不是有一条小溪从山上下来吗?” “当时还是你和我说这条小溪就在北边,你忘记啦?” “只要沿着那条小溪,我们就可以安全下山了……”小铁讷讷地接话,“可是要找不到怎么办?” “那也没关系,山体北方会有很多岩石,我们就算找不到也可以找个岩洞休息。” “放心吧,我可是靠谱的即将成年的未成年人哦。” 嘴角微微上扬,望月佑子回过头,向他俏皮地吐吐舌头。 因为这个笑容,内心原本充斥着不安与愧疚顿时烟消云散,一道光在小铁的眼睛中流转。 然后,他紧紧握住小手,重重地点头。 “嗯!” 见到背上的小朋友恢复精神,望月佑子笑笑,转过头去继续向前赶路。 虽然表面装得胸有成竹,但只有她自己知道,托住两条腿的手臂肌肉已经麻木发酸,掌心早已渗出汗液。 在夜黑风高的山林里,她其实非常害怕。 不知道哪里会突然踩空、不知道哪里会突然冒出来奇奇怪怪的东西,又或者是走到绝路。 但是……连自己都要露出害怕的样子的话,背上的小朋友肯定会崩溃的。 裸露的白皙小腿布满蚊虫叮咬的痕迹,走过长满草木的小路,皮肤被肆意生长的植物划出细细密密血痕。 ……。自己得坚强起来才行。 想到这里,刚才涌出的怯懦从望月佑子眼中一扫而空,眼神变得更加坚定。 所幸,他们还算幸运,再往前走了不到十分钟后,溪水潮湿的气息悉数涌入鼻腔。 溪流就在附近!顺着它往下走就能下山了! 可就在这时,一道极为异常的窸窸窣窣声刺破黑暗,让望月佑子呆楞在原地。 这道声音并不小,趴在背上的小铁也听得清清楚楚,露出紧张兮兮的神情。 是野兽吗?还是什么东西?但毫无疑问的是,对方是无视地形,强行以直线距离向他们而来。 刷啦——! 一道黑影强行扒开灌木,瞬间,雪白的灯光照亮黑夜,一并刺破处于黑暗之中弥漫的不安与恐惧。 “哟,终于让我找到你们了。” 高大灌木的后方,熟悉的黑色鸡冠头缓缓探出来,依旧是往常吊儿郎当的语气。 望月佑子愣愣地看着突然冒出来的野生鸡冠头。 他手上拿着手电筒,身后一段距离还跟着一队人,因为打头的缘故,他的脸上和手臂也被树枝划了不少伤口。 看到她的目光看过来,琥珀色眼睛弯出好看的弧度,嘴唇微微翕动。 “真不愧是大小姐啊,出门也不带手机,让我好找。” 明明是很欠揍的语气,但莫名其妙让望月佑子有了想哭的冲动。 可先嚎出来的是身后的小朋友。 竭力忍耐恐惧、努力不添乱的小铁,终于放声大哭,扑到跟来的亲生父母怀里。 “我差点以为我们俩要被熊吃了呢。” “还真没想到,让你这个从东京来的小子说对了。” 黑尾身后的大部队跟来,都是山脚下的村民们,有人扛着猎枪,有人打着手电,看到他们平安无事发出感叹。 “哦对了,打个电话给信介他们,人已经找到了。” 有人掏出手机拨号,小铁的父母连连向望月佑子鞠躬道谢,黑尾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切。 简单的寒暄过后,鉴于附近还有可能遇到别的野兽,一行人决定火速下山。 黑尾和望月佑子在队伍的最后面。 前面的人走得差不多了,一直插科打诨的黑尾突然咳嗽两声,好像要发表什么重要讲话一样。 然后,他便直接蹲在望月佑子的身前。 “来吧,我背你下山。” 望月佑子果断摇头拒绝:“才不要黑尾学长背。” “什么嘛!难得大发慈悲想让你驾驶一下高达的!” 黑尾立马气鼓鼓抱怨,一脸“不识好人心”的伤心表情,但又很快变了一副表情。 “那……这条路还有点难走,我牵着你吧?” 望着伸过来的大掌,望月佑子犹豫着,轻轻地将自己的手搭在上面。 下一秒,宽厚大掌紧紧圈住她的手,掌心热乎乎的,上面有很多茧子,蹭得她有些痒痒的。 黑尾拉着她下山,这是一条临时开出来的道,比起刚才的山路还要难走许多。 但好在,前面有个人形高达不离不弃地拉着她。 突然,望月佑子停下脚步,轻声开口:“黑尾学长,你为什么能一下找过来?” “欸?” 黑尾一愣,琥珀色眼珠转了几圈,选择开始说烂话。 “呃……因为鄙人天赋异禀,聪明才智远超常人,所以掐指一算就找到了你的精确方位?” 望月佑子:“……” 然后默默抬起手,发出弹脑瓜崩警告。 黑尾光速立马光速滑跪,沉吟片刻,用轻快的语气开口回应。 “其实就是我想啊,我们家望月那么聪明,如果在山上肯定不会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窜,又或者在原地等死。” “你肯定会想办法找到下山的路,但是你手上什么工具都没有,肯定只能靠看星星往北走。” 所有推理过 程交代完毕,黑尾耸耸肩,用神情表示“女王殿下您现在听得满意了吧”? 可望月佑子却低下了头,柔软额发垂下,看不清具体的神情。 她牵住黑尾的手微微用力,手腕和声音都有些颤抖。 “三年前在新宿的地铁站,还有现在,为什么黑尾学长愿意费那么大劲来找我呢?” “明明我们俩交情也不像你和研磨那样。” 这句话问出来,黑尾的眼中很明显地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恢复往常平静的神色。 “不为什么啊。就是鄙人一向待人热忱,举手之劳无足挂齿。” 说完,他还干笑两声,颇有撇清嫌疑的感觉。 可望月佑子紧紧蜷缩的手指缓缓松开,然后毫不留情地甩开黑尾的手。 “谢谢黑尾铁朗前辈,后面的路我自己能走,就不用你操心了。” 说完,望月佑子二话不说拔腿就走,明明是陡峭的山路,走路速度却比在平坦的水泥地还快。 她的表情冷得也快要结冰。 什么嘛……这个人自说自话的过来,然后又用一个鬼扯的理由把自己打发走。 那既然是这样的话,还不如不要一直在自己面前晃悠。 可刚走了两步,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她猝不及防地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黑尾从身后抱住她,手臂上的青筋微微鼓起,将她紧紧圈在怀中。 头顶上的银河璀璨,两颗流星一前一后划过夜空,穿林风卷起少女乌黑浓密的头发。 随后,少年的脊背微微颤抖,索性将整张脸埋进她的颈窝,闷闷地开口。 “刚才是骗你的。” “其实是因为我喜欢你。” 第176章 黑尾线5我来帮你啊。 总而言之是莫名其妙地开始交往了。 黑尾刚刚洗完澡,随手用毛巾擦擦头发,便直接枕着双臂躺在床上,面无表情地盯着天花板发呆。 事情已经过去了快三个小时,但脑海中还不断浮现着当时的场景。 其实关于喜欢望月佑子这件事,可以追溯到第一次见面那次要迟到的乌龙。 那个时候自己睡过头也要迟到,叼着面包一路在大马路上狂奔的时候,猝不及防被人行道另一层吸引目光。 一个光着脚、穿着一样制服、提着制服鞋的高个子女孩在人行道奔跑。 明明马路上也有很多专业的跑者,跑步的姿势要比她更加标准,速度要比她还快,但黑尾的目光就是无法从她身上移开。 乌黑的长发随着步伐甩动,跑起来的样子像风一样自由轻盈。 所以,从研磨口中得知她对排球也感兴趣,他就费劲心机把她拉进了排球部。 再然后,就是两个天选倒霉蛋一起在晨会念检讨,当着全校的面一起丢脸。 那个时候确实是糗大了,但在周边同学调侃那个和望月佑子有关的外号时,向来爱面子的黑尾都会偷偷弯弯唇角。 所以,在刚才望月佑子得到一个胡说八道的答案,转头就走的时候,黑尾铁朗毫不犹豫地把她拉入怀中。 之前刻意掩饰的云淡风轻消失殆尽,一直压抑、瑟缩在心脏最角落的心意喷薄而出。 因为他有这种感觉,如果这个时候再不说实话的话,可能以后一辈子都别想再和她好好说话了。 所以,自己得把一切毫无保留地都说出来,哪怕以后连朋友都当不成。 可令人没想到的是,刚才背影决绝的少女突然回过头,表情依旧冷冰冰的板着,但突然伸出双手抱住了他。 她的耳朵贴在他的胸膛上,安安静静地听着下面心脏有力却慌乱的跳动声。 然后轻声说:“那我们来交往试试看吧。” 想到这里,黑尾铁朗的头顶又开始莫名其妙喷出蒸汽,脸比下午中暑的时候还要红。 突然,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谁啊?”黑尾喊了一声,门后却没人应答。 北信介这个时候已经睡下,黑尾脑袋一懵,从床上跳起来,打开了门。 扭动把手,房间内橘黄色的暖光投射到漆黑走廊上,照亮站在门后到那个人。 望月佑子抱着枕头站在门外。 她穿着很简单的白色吊带睡裙,应该也是刚洗完澡,因为两个人头发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我一个人睡觉有点害怕,所以来你这边借住一晚上。” 虽然语气和平常没什么区别,但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架势,一把拉开房门,径直走向床边。 她把黑尾的枕头移到在最外边,把自己的枕头放在最里面,然后掀开被子准备躺进去。 “你、你、你,知道现在在干什么吗?” 这个展开实在是太生猛,反而让黑尾局促地站在门口,一动不敢动。 明明是自己的房间,反而弄得他自己像是客人一样。 “我当然知道啊。” 望月佑子无辜地眨眨眼睛,裸露的肩膀在橘黄色暖光灯下,反射出暧昧的光泽。 “今天在山里很可怕,一个人胡思乱想睡不着,所以过来找你。” 看着黑尾迟迟不敢动弹,她用一半开玩笑一半认真的口吻说道:“那我下楼去找北学长?” “那还是让我来承担这个责任吧!” 虽然知道对方是在用激将法,但黑尾还是赶紧打住。 他转身打开衣柜,想找找有没有被褥可以让他在榻榻米上打个地铺。 可望月佑子却问:“黑尾学长,你不在床上睡觉吗?” “啊?” 黑尾想要装作什么都听不懂的纯良模样,但脸很不争气地烧得通红。 偏偏说这个话的人还一脸纯良,蓝色眼睛圆圆的,无辜地眨两下,像一只什么都不懂猫咪用圆溜溜的眼睛无辜地打量人类。 到现在,黑尾铁朗也搞不懂她到底懂不懂大晚上和异性睡在一起意味着什么了。 这可是和还没有五岁时和爸爸一起睡觉,完全不是一个概念啊! “嗯……啊,还是我睡地铺吧。晚上我睡觉会用枕头夹头来着,到时候害你睡不着。” 黑尾说了一个极有说服力的理由,可在想拿走自己的枕头的时候,手腕被望月佑子轻轻扯住。 “就不能陪我吗?”她轻轻地问,“一个人躺在床上总会想到熊的样子,害怕得睡不着。” 说这话的时候,望月佑子清秀的细眉微微蹙起,漂亮的蓝色眼睛附上一层水光,过于白皙的脸庞显得她整个人像易碎的陶瓷玩偶,莫名激发别人的保护欲。 喉结滚动,让黑尾“公主实在不行我今天晚上去看大门,保证一只蚊子都飞不进来”的话,噎在喉中。 这是美人计啊,黑尾将军你自己要明察秋毫,天下还等着你去拯救! 然后他就很没骨气地躺了回去。 “晚安,黑尾学长。” 望月佑子抬手关灯,整个室内陷入一片漆黑。 黑尾像一条死鱼一样躺在床上,整个人僵硬无比,又开始盯着天花板发呆。 好消息:望月佑子果然不懂和一个异性睡在一起意味什么。 坏消息:……。可是他懂。 这和相信全天下的动物都吃草的小绵羊,主动往大灰狼面前凑,还邀请对方一起吃草有什么区别?! 黑尾铁朗痛苦地翻了个身,感觉浑身燥热,胸口有一团火焰在熊熊燃烧。 此刻,大脑中已经分裂出两个小人,天使和恶魔开始左右互搏,为此问题开始大打出手。 在漫长的打斗之后,黑尾铁朗无奈地闭上眼睛,默默把距离拉开。 嗯……虽然自己是什么都懂,但基本道德操守还是要坚持。 绝对不能乘人之危! 可这样子的确睡不着觉。 胸口躁动的情绪让他忍不住翻身看身旁的人,女孩安安静静地平躺着,侧脸姣好漂亮,乌黑浓密的睫毛像把小扇子。 无奈之下,黑尾铁朗挠挠还没有变成鸡冠头的头发,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 ……然后开始播放小视频。 蓝色荧光点亮瞳孔,漆黑的室内只有一小块暗淡的荧光,屏幕上人物的动作刻印在瞳孔之中。 突然,身后幽幽响起一道温和的女声。 “黑尾学长,你在干什么啊?” “看视频啊!” 这一声吓得本来做贼心虚的黑尾一激灵,手机脱手滑出掌心,在榻榻米上翻了好几个滚,屏幕朝上。 “为什么要看视频?在看什么?” 用手臂撑起上半身,望月佑子抬眼看向掉落地面的手机屏幕。 黑尾铁朗想要出手阻拦,可惜已经为时已晚,只能绝望地捂住眼睛。 “哆啦A梦?黑尾学长这么晚看这个干什么?” “突然想追忆一下自己的童年来着……” 黑尾讪讪笑着,扯了一个烂到爆的理由。 那、那、那当然是看哆啦A梦抑制邪念啊……黑尾铁朗没好意思说出口,开始在心里哼哆啦A梦的主题曲。 “对了,是不是吵到你睡不着觉了?”黑尾铁朗说,“吵到你我就……” 我就先去楼下看看哆啦A梦,等冷静下来再回来。 可望月佑子完全预判了他的预判。 “没有吵到我。”望月佑子摇摇头,“我也很想看哆啦A梦呢,我们两个一起看吧。”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黑尾铁朗再也不好意思找借口开溜,打开灯把手机屏幕举到两个人中间。 望月佑子像一只粘人的猫咪,紧紧贴着他的手臂,聚精会神看着手机屏幕。 反而是负责担任手机支架的黑尾铁朗心猿意马。 他随手点的是哆啦A梦最老、也是最经典的一部剧场版——《大雄的恐龙》。 一直爱吹牛的大雄为了不倒立用鼻孔吃卷心面,哀求哆啦A梦给他变出一只活的恐龙。哆啦A梦如愿给他变出一只小恐龙,两个人开始养育小恐龙,中间闹出了不少笑话。 可是恐龙无法在人类世界生活,所以,大雄宁可倒立用鼻孔吃卷心面,也要把自己心爱的小恐龙送回原来的世界。 可又在知道把小恐龙送错地方,义无反顾地涉身前往恐龙遍地的白垩纪。 他想,这大概不是勇气,而是爱吧。 这部剧场版被他盘得包浆,黑尾铁朗没有心情仔细看内容,目光不着痕迹地移到靠着自己肩膀的发顶上。 其实,新宿地铁站的地铁口很多、杂乱无章得像盘根错节的树根。如果是非必要,他都不想踏足这个稍有 不慎就会迷路的地方。 还有,兵库的山可真陡啊,一直在东京长大的自己哪见过这种大世面,看到过的植被和动物都是早就被人修建成无害的样子。 如果可以的话,这两个地方他哪都不想去。是游戏不好玩?还是空调不好吹? 毕竟嫌麻烦是人类天性,可是一想到她可能在那里担惊受怕,身体就忍不住动了起来。 哪怕被戏弄、扑了个空都无所谓,只要她没有出事就好。 突然,他们两个人的目光相遇了,漂亮的蓝色眼睛专注地注视着他。 “黑尾学长,谢谢你愿意在每次我最无助的时候来找我。” 话音轻飘飘落下的同时,手机骤然落到床上,屏幕上正在播放哆啦A梦用竹蜻蜓在天空中飞来飞去。 刚才所做的心理建设骤然崩塌,压抑在心底的情绪像大坝泄洪一般,汹涌澎湃地席卷一切。 宽厚的大掌扣住望月佑子的后脑勺,温热的舌头撬开她的唇齿,带着难以忽视的进攻性,疯狂地在她的口腔中搅弄。 黑尾铁朗不再像刚才一样装傻充愣,周身弥漫着荷尔蒙的气息,成熟的、属于成年雄性的气息,紧紧地包裹着望月佑子的身体。 房间里开始响起暧昧的水声和吞咽声。 这个吻缠绵而绵长,等黑尾铁朗的唇离开时,望月佑子已经被他压在身下。 漆黑的发丝因为刚才的动作弄得凌乱,几根碎发贴在白皙的脸颊,唇边还沾着暧昧不明的水渍。 黑尾铁朗下意识觉得自己弄得太过分了,赶紧低声道歉,准备起身离开。 “黑尾学长,不要走。”望月佑子轻声开口。 随后,纤细白皙的手臂抬起,紧紧抱住他宽厚结实的背肌,主动送上一个吻。 她接吻的方式和他截然不同,只是柔软的唇瓣相贴,看得出来没有任何经验,但依旧很笨拙地模仿着刚才的动作。 黑尾铁朗其实也是初吻,但好歹有纸上经验,加上本人似乎在这个领域又有天赋得紧。 很快,他就不满足她笨拙的接吻,再一次把她压在身下,唇齿触碰,夺回自己的主导权。 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似乎不是一个吻能结束的了。 还想要更多,想要继续看她在自己身下的样子。 想要看自己把她弄得凌乱不堪,眼睛红通通的喊着自己的名字。 在翻来覆去指尖,白色吊带已经滑到小臂,睡裙也被推到腰部。 而黑尾铁朗的T恤也不知道何时飞到了地上,皱巴巴的躺在房间角落。 他再一次俯下身,啃咬她纤细清晰的锁骨,好像一只宣示主权的猫咪,要让她的身上全是自己的味道。 指尖插///入她的指缝,紧密地扣在一起,每根手指紧握。 “黑尾,你好像变坏了。” 望月佑子被咬得酥痒难耐,脸朝向另外一侧,但却用另外一只空闲的手扣住黑尾的后脑勺,黑色头发从指缝中溢出。 “这不怪我。” 黑尾起身,用手抹去唇边的水迹,目光再一次聚焦在她的身上,凭借本能伸出手。 突然,脑中闪过一道电流,已经被本能裹挟的思绪清明了一瞬。 再往下他要干什么……? 他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但这个却是难以启齿的答案。 其实他本人对于这方面并不算抗拒,可在这里什么都没有。所以最起码,不能是现在。 于是,黑尾铁朗强行调转手的方向,最后揉了揉望月佑子的脸颊。 望月佑子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停下,但依旧配合地捧住他的手,用脸颊蹭蹭掌心。 “好啦,今天就到这儿吧,你先睡觉。” 黑尾铁朗翻下床,捡起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踢到床下的白毛巾,嗓音低沉嘶哑。 “呃……我去洗个澡再回来。” 顶着疑惑的眼神,黑尾铁朗面露尴尬,磕磕绊绊解释。 望月佑子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不明白刚才洗过澡还要再洗一遍。 但很快,她的视线下移,瞬间秒懂。 细细的眉毛拧成一团,望月佑子的蓝色眼睛骨碌碌转两下,好像在思考什么世纪难题,但很快眉毛又舒展开来。 她站起身,拽住黑尾铁朗的手腕,把他往床上摁。 然后,用无比平静、正气的表情,说出无比炸裂的话。 “黑尾学长,你别去洗澡了,我来帮你吧。” 黑尾铁朗:“……?” 为什么能以一种平静得像公共澡堂热心秃头大爷,主动帮怕生外来小伙搓澡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虎狼之词的? 你上大学后到底学了些什么? 第177章 黑尾线6降低球网的高度。 “你突然在说些什么啊?!” 肩头的白色毛巾花落,黑尾双手捂住**,面露惊恐连连后退。 高中时期就养在身边可爱的蓝眼小黑猫,怎么突然基因突变成通体金黄的橘猫了! 反而倒是坐在床上的望月佑子一脸淡定。 “放心吧,绝对能让你**。” 黑尾大为震撼:“你到底是从哪里学来这些的?!” “没有人教我,但是之前我又不是没干过这种事。” “相信我吧,黑尾学长。我的技术已经很娴熟了。” 望月佑子语出惊人,漂亮的眼睛眨了眨,向他伸出手。 “而且,黑尾学长你就不想要么?” 听到这句话,黑尾心脏猛地一颤,刚才通红的脸开始降温。 意思是……她之前有过这样的经历么? 高中和大学时期他知道她没有和谁交往过,那可能是初中时期的事情。 想到这里,黑尾的鼻尖微微泛酸,指骨发白。 ……但他确实想要。 因为喜欢,因为爱,所以也能接受她的过去。 琥珀色眸子缓缓合上,黑尾沉沉吐出一口气,做出自己的选择。 结果,下一秒,像杀猪一样的惨叫就响彻整个屋内。 刚洗完澡的顺毛几乎要因为疼痛,炸成平时的黑色鸡冠头。 “我的手法不好么?”望月佑子一脸无辜,又薅了两把。 黑尾被弄得疼得受不了:“停停停!请问你对手法好的定义是什么啊!” 面对质疑,觉得好心没好报的望月佑子气鼓鼓地回应。 “当时一群人给我鼓掌,夸我手法好,这还不够?” 黑尾呆住:“一群人……?几个?” 望月佑子一巴掌抽上去:“你在想什么?” 虽然对方没说明,但绝对不是在想什么好东西。 她幽幽地叹了口气。 “你忘记啦?上个月,社团农学院的朋友邀请我去参观他们实验室。” “当时她师兄在做猪的人工受精课题,我正好去参观,他们养的实验公猪膘肥体壮的,一群人薅半天都薅不动那只猪,还差点被踹飞出去。” “然后我寻思要不自己去试试,结果三下五除二就弄出来了,一群人鼓掌夸我手法好。” “哦对了,他们说下次有这事还找我来,有时间再教我阉猪。” 说完,她忍不住得意地哼哼两声,沉浸在新闻系天降猛女拯救弱小农学生的快乐之中。 黑尾铁朗呆住:“那只猪多少斤?” 望月佑子回想了一下:“呃……。大概四百多斤?” “那我多重?”黑尾指着自己继续问。 望月佑子上下扫视他:“呃……大概一百五十斤?” “你知道就好。”黑尾看着她呵呵直笑,“不过说起来,你确实蛮有天赋的,刚才说得一下子就做到一半了。” 他指的是刚才望月佑子打包票,“绝对会让你**”这句话。 望月佑子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真的吗?其实当时那只猪嗷嗷叫,我还以为用的劲有点大……刚才其实还蛮心虚。” “真的。” 黑尾干笑了一声,继续说:“我现在欲死。” 望月佑子:“……” 于是,默默举起自己的手,有点不高兴地 反问。 “那我手上的是什么?” 黑尾铁朗:“……” 然后无比嘴硬地给自己找补:“这叫痛并快乐着。” 随后,红着脸开门观察北信介是否睡着,蹑手蹑脚带望月佑子去洗手间把手洗干净。 一切草草的结束,望月佑子伸了个懒腰,准备往床上一扑,即刻入眠。 可下一秒,周边的光亮骤然一暗,和自己差距甚大的身体突然压了上来。 望月佑子尝试着挣了挣,神情不虞:“你要干什么啊?刚才不是说我弄得你疼到想死么?” 可面对抗议,压在上面的人却没有一丝介意的意思。 “没事的。” 随后,线条紧实的手臂撑在身侧,黑尾声音低哑醇厚,带着一丝蛊惑的意味。 “我来教你。” …… ……… 黑尾当天晚上睡了一个好觉,第二天精神抖擞。 反而被折腾一晚上的望月佑子,勉强从被子里冒个头,还是睡眼朦胧的状态。 清晨被强制开机,还处于说什么问什么,都是无意识哼两声的状态。 黑尾看着她的样子,没忍住又把她的脸当橡皮泥揉捏起来。 嗯……反正刚开机的时候意识不清,干什么都不会遭到反抗。 捏到心满意足后,黑尾换好衣服下楼,意外地发现北信介坐在客厅。 按照正常的时间安排,他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在田里了。 虽然北信介说过房间是免费借给他们,也不需要给自己帮忙,但黑尾还是打算洗漱完就去田里。 却没想到,这个时候他都没去,像是在等他的样子。 “早啊。”黑尾率先打个招呼,快步下楼。 “我马上就洗漱好,你稍等我一下。” 黑尾三两步跨下楼梯,快步向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打算去帮忙。 可等他从洗手间走出来的时候,北信介依旧坐在沙发没动,甚至茶几上摆上两杯热茶。 一杯茶摆在他自己面前,一杯放在等人落座的沙发前。 黑尾犹豫着在他的对面坐下。 “你今天不去田里么?” 北信介轻轻摇摇头,捧起茶杯,蒸腾的白色雾气盖住他的眼睛。 “昨天的问题,黑尾君是真心的吗?是真的不喜欢排球吗?” 他抿了一口茶,说话声色平淡,但却似乎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这个问题我昨天已经回答过了,你问多少遍也是一个答案。”黑尾说,“不喜欢。之前打球也是无聊玩玩而已。” “那为什么昨天阿治说话的时候,你露出那样的表情?” 铛地一声,北信介将瓷制茶杯放在木质桌面上,发出一声脆响。 黑尾铁朗不明白自己碰到对方哪片逆鳞了。 “那很正常吧?打过球的人知道能成为职业多么艰难,毕竟排球的王国只对属于有天赋的人开放。” 说着说着,原本一直死死压抑在心中的复杂情绪涌出,越说越激动,黑尾站了起来。 “只有特别的人,才有资格继续留在球场上!” 是啊,进入职业的人们还在打着最为纯粹的排球,而只有被拒之门外的他,却要忍受这份不甘,看着不入流的人垫起那颗球。 “确实。”北信介没有反驳,“我们或许都只是窥见这场妖怪盛宴的凡人。” 他抬起眼睛,仰起头看着黑尾,神色依然平静。 “但非要是职业选手才可以吗?只有职业选手打得排球,才是排球么?” “我可不这么认为。” “在乡下,在比这里还偏远的乡下,也有人爱着排球。他们可能是在电视机里看到某场赛事,被某个人吸引,义无反顾爱上了这项运动。” “所以,即便没有排球场、没有伙伴,甚至连一颗像样的排球都没有,但依旧因为自己的热爱,哪怕是拿一颗漏气的排球也要对着墙练习。” “你要否认这不是排球,否认这份对排球的执着与爱吗?” 北信介缓缓地说着,眼神像是在回忆一个悠长的故事,将所有的情绪浓缩成一句话。 “只有被选中的人才配打排球吗?对于你来说,排球是这样的运动吗?” 黑尾被这样的眼神盯得无处可逃,不愿意承认自己这两年的窘迫被一眼看穿。 看向职业赛场、大学赛场时,那份无比沉重黯淡的心情,被一个刚认识两天的人看穿了。 “那你呢?北。你喜欢现在这样的生活吗?” 他指向挂了满墙的荣誉证明。 能有这样的成绩,不该在偏远的当一个每天劳作的农民。他应该去更好的大学,拥有更好的生活。 可北信介却斩钉截铁地回答。 “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这是我自己选择的。” “日复一日的努力和浇灌,然后见证它们的结果,这种感觉踏实又安心。” “可你这样,岂不是太屈才了?!” 黑尾质问,这是他前所未有的失态。 他不明白,明明都是同龄人,对方却有着超乎这个年纪的淡然与通透。 “为什么要觉得惋惜呢?”北信介回答,“是农民用自己的手填饱了所有人的肚子,不应该感到自豪吗?” “是劳动者搭建了这个世界,所以,劳动从来不是可耻卑微的代言词。可耻的是与劳动者付出劳动不匹配的待遇。” “黑尾,你要知道——” 风声沙沙,北信介低声喊着他的名字,窗外斑驳树影落在面上,像是不断变化的幻灯片。 “不是只有高高在上的东西才是正确的 ,请回头看看身后的风景吧。” 话音落下,室内回归沉静。 黑尾愣愣地站在原地,刚才的那一句话似乎是一根铁丝,探进自己心脏的锁孔,开始让生锈的齿轮缓缓转动。 他嘴唇翕动,正想要说什么时,突然被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打断。 是一直都没有出现的宫治,他以为对方还在睡懒觉,没想到早就醒来了。 宫治匆匆坐下,捏起本来给黑尾的茶水,一饮而尽。 “小铁他怎么样了?”北信介问。 “那小子的情况不算糟糕,但情况确实有点麻烦。”宫治一抹唇边的水渍,急匆匆地开口,“那小子虽然接受了现实,但说他还想打球。” 这句话出来,在场的所有人都陷入沉默。 昨天帮忙去搜山的时候,小铁父母如实告知情况,对方的腿因为没有及时得到处理,即便恢复得很好,大概率也是一生微跛的状态。 可那孩子的执念,却是排球。 但在2.41米的球网面前,一对无法起跳的双腿,将永恒被困在网的一侧,高大球网将永远是一道挥之不去的阴影。 一声尖细的猫叫响起,趴在外墙上的白色猫咪懒洋洋地晃晃尾巴尖。 突然,黑尾琥珀色的瞳孔颤动,尘封在脑中多年前的记忆开始翻涌,一点点变得清晰。 树影晃动,他无意识地呢喃出十多年前,前辈弯下腰、和蔼微笑向稚嫩孩童的话语—— “那直接降低球网的高度就好了。” * 在20摄氏度正常气压的环境下,声音只需要32小时就能环绕地球一周。 可当年在排球教室的话,清晰传进黑尾铁朗的耳中却花了整整十年的时间。 猫又老师、灰二哥,这就是属于我的路吗? 第178章 黑尾线7昨日的失意者。 “……降低球网的高度?那打得还是排球么?”宫治发问。 虽然明白是好意,但如果连正式排球的规则都无法遵守的排球,估计会给对方的打击更大。 可黑尾却固执己见,目光看向北信介。 “村子里有没有比较光滑的空地?最好能立杆子。” 北信介回想了一下,“村子外面有一块水泥的空地,但是也只是相对沥青地面的光滑。” “那有那种防水布吗?我需要一块大概10米长的。”黑尾语气急促地发问。 “这个倒是有。”北信介说,“你想要……?” “那就好办了。”黑尾蹙紧眉头舒展开来,“还能再借你家的渔网,哦不对,买下你家的渔网吗?” “可以是可以,但是你要……” 北信介看着黑尾,想要问下去的话滞在口中,并缓缓吞回去。 原本迷茫、犹豫的眼神已经褪去,瞳孔中透出无法拒绝又坚定的光芒。 能看得出来,黑尾铁朗他很清楚自己现在在做什么。 并且笃定,这能拯救一个遭遇意外的孩子变得支离破碎的心。 旋即,他对一脸茫然的宫治笑笑,温声开口:“那我们就听黑尾做的吧。” “现在,所有的指挥权交给黑尾。” …… ……… 当小铁被望月佑子一路扯到村尾的时候,还是一脸茫然。 此刻,他的眼睛哭得像一颗核桃,平时透亮的眼白布满了血丝。 可望月佑子却坚称那里有能让开心他的东西。 但是他记得,村子外只有一片水泥空地,旁边立着一尊不知年代的地藏菩萨像,除了老人摆放的贡品什么都没有。 踏出村子,骤然一道裹挟着热风起,让他不自觉地眯起眼睛。 随后,等到恢复视野时,便被眼前的场景震惊到呆在原地。 原本空空如也的水泥地上,不知道何时地面上铺上一层防水网,地面树了两根杆子,渔网被粗糙裁剪成矩形,系在上面成了一张球网。 更令人奇怪的是,那张网的高度还没有自己站起来高。 “这个是……?” “坐式排球,你知道不?” 黑尾铁朗用砖头压上铺在地上防水布的最后一角,大大咧咧一抹额头上的汗。 “不知道是吧?那我正好一起说规则了。” 黑尾铁朗扫了一眼,立马抬手揪起在地上已经累成液体狐狸的宫治。 坐式排球,残奥会排球项目,要求选手在比赛时臀部除了扑救时短暂离地外,需要全程与地面接触。 这项运动是针对上下肢无法正常运动的选手设立,所以球网的高度只有一米出头。 ——既然有人无法起跳,但又如此热爱排球的话,那就为他们降低球网的高度吧。 规则讲解完毕,黑尾铁朗面色严肃,周身却带着让人难以拒绝的魔力。 “那让我们来打球吧!打一场不用起跳也可以进行下去的排球大战!” 看着那样认真坚定的神色,小铁声线带着兴奋又苦涩的颤抖,亦是无比严肃仰起头。 “……好。” …… ……… 夏天结束的时候,孤爪研磨终于被自己的幼驯染接走了。 经过一个暑假跟随长跑队队训练,他整个人的体能向着妈妈的期望发展,但整个人也被晒成黑炭。 当然,跑步依然是队伍里的最后一名。 研磨这一个假期被魔鬼拉练出淡淡死意,可看到黑尾的样子时,还是像活人一样瞪大眼睛。 “小黑……你怎么也变得这么黑了?” “兵库的太阳也很毒的啊。”黑尾举起自己的手,掌心布满密密麻麻的茧子,“你以为我去玩的啊?住别人家里肯定要帮忙。” 嗯……这个夏天除了陪小朋友打坐式排球外,就是跟着北在地里除草施肥。 明明一口蛋白粉没有吃,结果肌肉比来之前还要练得好。 说着,他露出埋怨的神情:“都怪你啦灰二哥,你当时把研磨放给我,我们就多一个人来干活了。” 想起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三花猫顿时惊恐地疯狂摇头。 清濑灰二看他担惊受怕的样子直笑,突然,把目光投向黑尾身上。 嗯,这个夏天过去,整个人晒黑了,但神情却不像刚开始迷惘,反而透出坚定的光芒。 可还没等他开口,黑尾就直接说道:“灰二哥,我找到我的路了。” “果然啊,排球和田径一样,不是什么光鲜亮丽的运动。” “哦?说来听听。”清濑灰二挑眉。 “和田径一样的嘛,有人可能在体育场里的国标塑胶跑道奔跑,也有人穿着开胶的帆布鞋在土路上跑动。但是他们都是在跑步啊。” 排球也是一样的道理。 有身形高大、天赋俱佳的选手接受着闪光灯的洗礼,站在设施最先进的场馆与世界各地的选手们切磋。但也有某个深受鼓舞的少年少女,突发奇想拉起伙伴,在社区、学校公共水泥球场打球。 奥林匹克选手在赛场上挥洒汗水的同时,或许有个缺颗门牙的小孩,正在一边收听赛况,一边对着墙壁无数次重复枯燥的垫球。 赛场上的排球或许需要天才,但排球这项运动并不需要。那些天才至上论者,践踏了所有人对于排球的热爱。 因为在那颗球旋转着升起时,不同地域、肤色、民族、阶级的人们,都会因为这颗热爱的心连接在一起。 所以,排球从来不是精英与天才彰显魅力的工具,它是泥泞、朴素、却又如此充满生命力和魅力。 “因此,没有进校队、职业的执念我都放下了。” 黑尾语气轻松,目光望向更远的天边。 “大学毕业,我会努力进入排球协会工作,并为排球事业推广不断努力。” 一直没有插话的望月佑子突然开口。 “那黑尾学长这么说的话,我感觉更喜欢你了。” 刚才还很深沉的黑尾一秒破防:“什么叫‘更喜欢’我了?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 “肯定喜欢的啊。”望月佑子努力地打着手势,“只是刚才黑尾学长说的话很有魅力,所以更喜欢了。” “大概是从百分之九十的喜欢,变成百 分之九十九的喜欢了。” “那剩下的百分之一呢?!” 望月佑子向他吐吐舌头,没有回应这个问题。 “听到黑尾学长的想法和我很像,还是很震惊。” “不过,更多的是开心。” 毕竟,在选择这所大学和专业的时候,望月佑子就决定当一名走南闯北的记者。 身为别人故事里的路人甲,她的故事已经走完,但还有很多像她的人故事没有挖掘。 精英和主角的故事有的是人来记录和歌颂,还是由她来观察和记录更多普通人的生活吧。 漂亮的眸子弯出弧度,望月佑子仰头,缓缓向黑尾举起自己的拳头。 “志同。” 盯着伸向眼前的拳头,黑尾停顿片刻,缓缓伸出自己的手。 两只拳头相碰发出闷响,仿佛是什么信念的交接仪式。 “道合。” …… ………。 大学毕业后三年,加入排球协会竞技推广事业部的黑尾铁朗,终于接触到部门的核心工作。 不同于之前的幕后工作,这次是要实打实与幕前的选手们进行接触。 虽然里面有很多老熟人,但候场时还是不由得开始紧张起来。 想到望月佑子的采访正好在这个点,他打开手机,翘着二郎腿开始观看。 熟悉漂亮的面孔出现在他的手机屏幕上。 嗯……这几天往别的县跑,天天晚上吐槽吃不惯那边的食物,感觉瘦了一些。 指腹摩挲着望月佑子的脸,虽然传来得是屏幕冰凉的触感。 “黑尾好变///态,光天化日对女记者欲行不轨诶。”同事凑了过来,一脸贼笑。 “我都说了好几遍这是我未婚妻!!”黑尾愤怒地反驳。 “啊是是是,那下次能不能请你的未婚妻参加排协的活动呢?” “她平时很忙的,我怎么能这么开后门?” “啊对对对。”同事对此说辞见怪不怪,“其实我的未婚妻是斋藤飞鸟。” 之前黑尾在办公室加班,疲惫到极点的时候都会摸出有关她的视频充电。 这一小习惯被其他同事发现,并调侃黑尾是不是去当“梦男”了? 这时,黑尾就会愤怒地辩解说对方是自己的女朋友。 但称呼从“女朋友”变成未婚妻,大家还是把这个当成一句玩笑话。 毕竟,对方可是东电旗下最炙手可热的记者,新闻节目露脸的常客,谁都不会觉得这样的人会和办公室社畜产生交集。 这时,布场的工作人员急匆匆地向他们跑来,选手们已经准备好,他们可以进场了。 黑尾随手整理一下领带,急匆匆跑步进场,连手机落在原地都没发现。 手机屏幕还停留在望月佑子的采访上。 屏幕里的女孩手拿着麦克风,笑容阳光明媚,无名指上一枚戒指反射着银光。 刚才出言调侃的同事一愣,发现已经跑出去的黑尾无名指上套着相同款式的戒指,一样地闪烁着低调的光芒。 “喂……黑尾你……!”同事踉踉跄跄起身,向着他的背影喊道。 可黑尾却没有回应。 他再一次整理领带,随后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炫目的灯光投下,大厅内聚集着V联盟的选手们,放眼扫过去,大多都是妖怪世代的老熟人。 排球鞋毫不犹豫踏进厅内,刚才眼中紧张的情绪荡然无存,转而变成游刃有余的笑容。 “初次见面,我是排球协会派来组织本次项目的负责人,黑尾铁朗。” “希望大家能与我们合作愉快。” 是的。 妖怪世代的失意者回来了,并以自己的方式,向着这群顶级选手发起冲击。 * 十几年后。 2032年,奥运会于澳大利亚布里斯班顺利闭幕。 全球的目光聚集在此地,而热潮褪去,时隔两周后,残奥会于同场馆正式开幕。 相较于奥运会的盛大热度,残奥会相对冷清了许多,驻地记者都少了好几倍。 但还是有可喜的消息传来。 时隔十几年,日本男子坐式排球战胜了捷克斯洛伐克的“巨人”选手,打破不败的巨人神话,拿下铜牌的好成绩。 其中,备受瞩目的是MVP球员,出身兵库县的主将朝田铁矢。 这是日本队伍首次在坐式排球拿下奖牌,即便是关注度大打折扣的残奥会,朝田铁矢也收到了记者们的热烈关注。 面对来回闪烁的闪光灯,这个出身兵库乡下的小伙子在采访中不自觉带上关西腔。 可回答到底是得体简练的。 直到有个记者突然将麦克风举到他的唇边:“请问朝田选手是怎么接触到坐式排球的呢?据我所知,兵库县的坐式排球资源并不多,甚至有很多人不甚了解这项运动。” 他愣了愣,思绪骤然回到那个夏天。 两根现砍的钢管、一张剪裁成矩形的渔网,搭起了世界上最简陋的排球场。 同时,也是世界上最棒的排球场。 于是,他回答道:“是因为在小学三年级的暑假,有一个打排球的前辈告诉我一切都还有希望,带领我走进坐式排球的世界。” “那你一定要把这场采访给那位前辈看,他知道了一定会很欣慰的。” 朝田铁矢笑着摇摇头,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毕竟,现在身为排球协会副主席的黑尾铁朗,现在一定在电视机前观看这场采访。 这时,突然有一个稚嫩的声音插//进对话。 “那像我这样的,也可以打球吗?” 目光扫过去,在挡板之后有个亚裔男孩坐在轮椅上。对方穿着长长的牛仔裤,却有一条裤腿是空空荡荡的。 反倒是那眼神,和多年前兵库县某个小孩面对从东京远道而来的大学生时一模一样。 于是,他弯下腰,温柔地抚摸孩童柔软的发顶,就像许多年前那个人做的那样。 “当然可以。” “只要降低球网的高度就好了。” 恍惚间,多年前的一句话成为维系过去、现在与未来的纽带。作家和诗人把它称为宿命,唯心主义者会称其为因果,而只有创造奇迹的人将它叫做信念。 ——足以燃烧余生的信念。 第179章 牛岛线1简单来说,我想做你的家人。…… “请您稍等一下,夫人马上就到。” 一支陶瓷茶杯放上桌面,茶梗缓缓竖起,青褐色茶液倒映出望月佑子的面容。 对面还放了两杯茶。 望月佑子向端茶过来的老妇人点头致谢。 缓缓地,纸门拉开又合上,和室内再次回归平静,庭院外的竹影在墙壁上轻轻摇晃。 那天突发暴雨,家里长辈突然出事,一直找不到救护车的望月佑子没办法打给牛岛若利。 对方冒着暴雨过来帮忙,然后又在医院里陪了她一夜。但也被家人发现夜不归宿的事情。 随后,牛岛若利的母亲提出想要见她一面。 所以,在等家人回来有人在医院照顾后,她第一时间上门拜访。 也就是现在。 她仔细打量着和室内的装潢,开始觉刚才送的上门礼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很快,一缕光线射入室内,纸门再一次被拉开,两道身影出现在门后。 是牛岛若利和牛岛夫人过来了。 望月佑子赶紧起身致意。 牛岛夫人是个身形清瘦长相贵气的女人,一身打扮却显得相当低调,看到她时轻轻点头。 这算是打过招呼了。 可这个态度,说不上好也不算坏,望月佑子的心情有些忐忑。 毕竟昨天是她在那么危险的情况下,喊牛岛学长大晚上一个人出来的…… 牛岛夫人落座,坐在望月佑子的对面,她的旁边还放了另外一杯茶。 这应该是特地给牛岛若利留着的位置。 可走在最后的牛岛若利却迟迟未动。 顶着室内疑惑的神情,他垂下眼睛,把目光落在望月佑子的面上。 茶棕色瞳孔中映照出少女茫然的神情。 然后,他忽视放在自己母亲旁边的那杯热茶,径直坐在了望月佑子身边。 “欸?” 望月佑子一愣,后知后觉地才想起来挪开一些位置。 这样一来,反而倒像是他们俩个都是拜访者,前来拜访身为主人的牛岛夫人。 “若利?”牛岛夫人出声,目光来回审讯对面两个年轻孩子。 对此,牛岛若利格外平静地把属于自己的那杯茶拽了身前。 “母亲,我觉得我坐在这里比较合适。” “就像昨天你在电话里和我说的那样?” “就是那样。” 窗外竹影颤动,声音沉稳坚定,又掷地有声,在平静的和室内回响。 牛岛夫人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目光缓缓地移到望月佑子脸上。 虽然不明白这母子俩的加密通话,但望月佑子还是赶紧做了一下自我介绍,并表达谢意。 但牛岛夫人关心的点却似乎不是这个。 她连续问了望月佑子很多问题,例如学习成绩如何?父母是什么工作?未来有什么规划? 问题一个接一个飞来,望月佑子更加搞不懂对面的意图,但都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 ……嗯,总感觉是在加入某个严格的组织,需要对她的背景进行充分的调查。 一连串的问题问完,牛岛夫人抿了一口茶水,淡声开口。 “那你和若利是怎么认识的呢?” “……高一的时候我在白鸟泽做经理,然后就认识了牛岛学长。” “我听说你学校的球队好像打赢了若利?” “是这样没错,当时牛岛学长没有上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胜负并不好说。但是我觉得……” 望月佑子不太明白对方问这些的意图是什么,她似乎只是来登门道谢和道歉。 但是,既然是长辈提问,那就应该好好回答。 目光一扫刚才面对长辈时的谦卑与顺从,变得坚定和锐利,不卑不亢地回答。 “就算牛岛学长上场,我们的球队也不会输掉。” 牛岛夫人没有太大的表情,继续抿了一口茶。 “我记得……乌野的正式训练资源应该没多少吧?” “事实确实如此。但是我对我们球队有这份自信,我也相信自己和他们的能力。”望月佑子斩钉截铁地回答。 “虽然现在这么说可能有点苍白……但全国大赛的成绩会给出最真实的答案。” 话音落下,牛岛夫人没有再问任何问题,而是不紧不慢地开始抿 茶。 室内又开始陷入沉默,院落内的惊鹿声清脆,仿佛滴答滴答的倒计时。 铛——!木竹击打在岩石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清脆,与放下茶杯的脆响一并响起。 牛岛夫人抬眼,悠悠开口。 “那你知道那天晚上喊若利出去,而他又没有任何犹豫过来,意味着什么吗?” “这……” 抿紧嘴唇,望月佑子低下头,额发遮住双眼,谈论排球时的锋芒与自信缓缓消失。 这件事确实她麻烦别人在先,更何况那天的天气确实很危险。 而这样的情况下,牛岛若利居然过来了。 “现在,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我会尽可能地补偿和感谢……” “你有点答非所问了,我问的不是这个意思。” “回答我的问题。” 牛岛夫人斩钉截铁打断她的话,几乎是逼迫的语气,可下一秒—— 温热的大掌覆在望月佑子的手背上,骤然驱散皮肤的冰凉,随后紧紧握住她的五指。 是很安心、安全的感觉。 “母亲,我过去是自愿的。” 一直沉默的牛岛若利开口,抬起眼睛,神情真挚又诚恳。 “不管是什么外面,只要我知道她需要我,我都会过去的。” 室内再一次陷入沉默。 温暖的手掌在不断地传递温度,连带着心房也莫名其妙泛起暖流。望月佑子不禁地转头看着他的侧颜,透出的眼神好像在做一个绝不让步的谈判。 牛岛若利握住她的手,执着沉默地盯着自己母亲,看她一言不发、看她再次抿茶。 良久,牛岛夫人轻轻地放下茶杯,室外的竹影在她的面上晃动。 “你都这样了,那我还能说什么。” 她颇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但却听不出一点不满的意味。 “若利,好好招待你的朋友吧,和我们大人说话总弄得你紧张兮兮的。” 望月佑子一脸茫然地观察牛岛的神情。 他现在和平常有什么区别吗? 这个表情…和平时一样不苟言笑,实际上算是紧张吗? ……可能是身为母子,所以能发现一些她也不知道的细节吧? “谢谢你,妈妈。”向来有话直说的牛岛没有否认。 望月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什么,刚匆匆忙忙向牛岛夫人鞠躬致意,便被牛岛若利牵住手腕,往外走去。 刷啦——纸门被推开,大片大片的阳光迎面扑来。 “望月。”牛岛夫人在后面喊她。 回头望去,她已经安安静静地端坐在榻榻米上,可似乎是阳光射进来的缘故,莫名感觉表情柔和了很多。 “你以后有空的时候记得过来玩。” “是…!” 望月佑子语气无比认真严肃,然后不可置信地眨眨眼。 是她看错了?还是突如其来的阳光太晃眼了吗?似乎刚才看到牛岛夫人在笑? 可还没来得及再次确认,她便被牛岛若利直接牵走了。 脚步声在走廊回响,两个人的剪影被拉得无限长,平直光滑木质地板仿佛是投影的幕布。 牛岛若利直接把她带到自己的房间。 房间的摆设和上一次来没有太多变化,就是角落里多了几个哑铃。 嗯……感觉抡起来能砸死一个人的那种。 如果要给队里某几个力量差等生,第二天罢工的肌肉绝对要让他们哭爹喊娘。 牛岛若利在捣鼓东西,望月佑子蹲在旁边好奇地看着他,突然—— “你在担心什么事吗?”向来不会读空气的牛岛若利冷不丁问。 “其实有点担心伯母讨厌我什么的。” 先是惊讶居然能被看出来,随后,望月佑子有点尴尬地挠挠脸。 不愧是让大家族的掌舵人……向来会看脸色的她一时间也看不出太多情绪。 “那你不用担心这个。”牛岛若利继续翻翻找找,“我妈妈她很喜欢你。” “嗯?”望月佑子发出疑惑的声音,心想这对母子还真是一样地让人猜不透想法。 这时,望月佑子瞥到角落里放着蒙上一张黑布的东西,恰好风吹进室内,露出一角。 “那个是棋盘吗?”望月佑子问。 “这个是外公送给我的。”牛岛若利瞥了一眼,“小时候被要求什么都要学一点,所以也跟着学了一段时间的围棋。” “那太巧了吧!我也会下一点围棋。” “小学一年级的时候看过《棋魂》,为此特地学了一段时间的围棋!” 望月佑子兴奋地比划起来,好像童年还在眼前。 “当时看动画的时候,很羡慕小光有一个看不到朋友,所以也想要学围棋拥有这样的朋友。” “然后呢?” “然后就是啊……学了围棋之后缠着爸爸给我买一个同款的棋盘,结果什么都没有发生。后面他们又要换工作地,棋盘又太重,就没有带走,我的围棋生涯也就结束了。” “啊不过可惜……如果坚持下的话,说不定你就要叫我望月棋士了。” 说完,她还特地摆出提子的手势,嘿咻嘿咻地模仿“神之一手”的气势。 牛岛若利看着她自娱自乐,嘴角不自觉地扬起弧度,掀开尘封已久的黑布。 “那我们俩现在下一盘吧。”他把棋盘抱了过来。 “这棋盘还真好……” 棋盘被摆到面前,发出温润的琥珀色光泽,望月佑子忍不住感叹。 “你喜欢的话,我等一会儿让人送到你家。”牛岛若利开始慷慨的大款行为。 “不用,这太贵重了!”望月佑子赶紧摆手拒绝。 就看这个质地和成色,这玩意少说也得值个几十万日元。 她是过来上门道谢的,不是来别人家里顺走贵重物品的! 好吧……虽然这个可能在牛岛若利的眼里算不上特别贵重的东西。 “现在我们下棋吧!”望月佑子赶紧阻止对方的大款行为,“牛岛学长请不要嫌弃我是臭棋篓子。” 望月佑子说,眼睛骨碌碌转起来,突然有了奇奇怪怪的盘算。 “单纯下棋有点无聊了!感觉牛岛学长你一定会偷偷让我。不如来打个赌吧?赢的人可以提一个要求。” 牛岛若利没有犹豫:“好。” 随后,他打开棋盒,抓子、定黑白一气呵成。 棋子交替落下的清脆响声开始在室内响起。 一开始,落子的脆响间隙短暂,但渐渐地就变成长时间的思考。 望月佑子又落下一子,成功让牛岛若利皱起眉头,摸着下巴开始思考。 窗外树影晃动,白色纱帘轻飘飘地飘动,望月佑子双手撑地仰头看着窗外发呆。 某个初夏的下午,坐在高中前辈的家里下棋,旁边有送过来特别好吃的甜点,她可以一边欣赏对方绞尽脑汁的样子,一边悠哉地往嘴里塞一枚和果子。 感觉这么平平无奇的日子,还挺不错的…… 这一次长考的时间格外的长,牛岛若利的眼睛盯着棋盘很久,在她即将吃完最后一枚和果子的时候,终于落子。 望月佑子刚想凑过去看,无情的声音响起。 “你输了。” “欸?”望月佑子瞪圆眼睛,不愿意承认输棋的事实。 结果,在思考了半天后都没想出活路,最终无奈地软趴趴投降。 真是的…明明一开始是随便下下的趋势,怎么突然一下子变得那么认真? “愿赌服输,牛岛学长你说吧,只要没超出我的能力都OK。” 望月佑子乖乖举手投降,倒也觉得对方不会太为难自己。 果不其然,对方的要求非常普通。 “那我想让你听我说一件事。” “什么事?” 望月佑子不甘心地嚼起来最后一枚和果子,腮帮子鼓鼓的,像是一只囤粮的仓鼠。 突然,刚才还是以相对轻松氛围相处的牛岛严肃起来,他正襟危坐着,望过来的眼神无比认真。 “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当朋友了。” “那…那我们?”望月佑子茫然地抬眼,感觉心脏骤然一缩。 “不 是你的问题,是我自己的想法。“牛岛若利抽出面巾纸,一点点帮她把嘴角的糖渍擦干净。 “借着朋友的名义,却怀着别样的心思,这种事情我思考了很久还是觉得不妥。” 他一字一顿说着,目光一刻都没有离开望月佑子的身上。 “我不想和你做朋友。” “我想做的是你遇到任何情况,我都有足够立场陪在你身边的那个人。” “简单来说,我想做你的家人。” 第180章 牛岛线2约会就是要打UNO。 ……。做家人? 望月佑子大脑原地宕机,呆愣愣地和牛岛互相对视,等他眨眼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牛岛学长……你是指哪种的家人?”望月佑子试探地问。 虽然她表面稳如老狗,内心已经开始尖叫咆哮了。 毕竟这这这……!突然一本正经地说这种话,实在是太犯规了! 不过,以牛岛学长的性格来看,说得也不一定是她想的那个意思。 结果,牛岛若利下一秒的话,让她的大脑瞬间死机。 “是新的家人,未来会一起组建新的家庭。” 牛岛若利一本正经地回答,仿佛在阐述一项既定的事实,完全看不出太多情绪的波动。 但他也接着说:“如果你不愿意的话也没关系,我只是在表明我的心意,你无需接受。” 望月佑子听得脑袋直冒烟,像是支烧红的水壶。 为了掩饰表情微妙的变化,她胡乱拿起抱枕挡住脸,下意识地躲到角落。 这个人……一本正经、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她说这个实在是太犯规了。 耳朵越来越烫,心脏的鼓点越来越密集,望月佑子紧紧抱住抱枕,不敢露出自己此刻的神情。 但突然,她后知后觉地发现微妙的不对劲之处。 ——对方好像太安静了。 望月佑子小心翼翼地从抱枕后面露出一只眼睛。 没有催促、没有不耐,而是平静地跪坐在原地,耐心地等她反应过来,让她说出心中真实答案。 刚才胸口中的羞怯、慌张,缓缓地沉淀下去,望月佑子轻轻将抱枕放在膝上,慢慢抬起眼。 “我当然……也是愿意的。” 说完,她又立马抿嘴低头,双手紧紧攥住裙角,把布料捏得皱皱巴巴。 “不过,我之前没有谈过恋爱……不太懂啦。交往后要干些什么呢?” 牛岛若利沉思:“其实我也不太清楚。” “不过,我们可以看看别人怎么做的,比如说一起去吃拉面?” 望月佑子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又立马疯狂摇头。 “不行不行!一起吃拉面之前还是朋友的阶段就干过了!” 当时牛岛若利还特别淳朴地给自己剥俩蒜,仿佛是一起搓澡大叔间的深刻交情。 谈恋爱肯定要干点不同的事! 这个问题似乎难倒了牛岛若利,他抿紧薄唇,思考半天也没吐出一个字。 最后,憋出浓墨重彩的几个字:“那我明天去问问天童。” “那我也问问我的学妹。”望月佑子跟着点头。 一缕清风拂过,撩起望月佑子鬓边的碎发,她伸手将发丝别到耳后,无意间看到眼前人的神情。 在旁人看来,放眼全国都极有统治力,不怒自威、难以接近的超级王牌,此刻居然露出一个堪称温柔的笑容。 就连望月佑子也愣在原地。 毕竟,和牛岛若利相处的时间也不算短,但仔细想想,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笑。 对此,他只是平静地回答,棕绿色眼睛里装的全是她的样子。 “因为喜欢的人答应我的请求了。” 望月佑子捉起他的手腕,然后十指交握,眼睛慢慢弯出好看的弧度。 “不止是你,我也很开心。” ……。 ………。 关于谈恋爱到底要干什么这个问题,牛岛若利还是没有思考明白。 翻阅谷歌、维基,都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大多数个人模糊的经验之谈。 虽然,他确实做好了未来结婚的打算,但这个问题对于现在的他们还是很早。 未来,他要去职业队打球,望月佑子也要去上大学,结婚对于他们来说还是一个过于遥远的名词。 不过,家里并没有反对他和望月佑子交往,那也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了。 抱着这样的疑问,他在第二天的部活时间时,将全部的心事倾诉给好友。 得知事情前因后果的天童觉表情精彩纷呈,最后演变成捧腹大声嘲笑。 牛岛若利说:“天童,这并不好笑。” “可是两个怪咖能凑成一对真的很有趣啊。”天童觉笑得出眼泪,“再多说点,让我乐乐。” 牛岛若利有些不高兴地皱起眉:“这就是全部了。” 话音落下,天童觉才勉强收起笑容,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怎么说呢…谈恋爱确实没有什么特别要做的事。但是我觉得,恋爱只是用来确定彼此是否是能相伴一生的人。” “怎么确定对方是不是正确的人,这个需要你们自己去探索,我教不了。但是……” “但是?” 天童觉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故意压顶了音量,开始循循善诱。 “我知道能让感情升温的方法哦。” “……” 牛岛若利没有直接说话,但微微舒展开来的眉毛,表示已经起了兴趣。 “什么什么?若利要约会吗?”濑见英太恰好路过,“要我推荐几件衣服吗?” 天童觉把他调转个方向推走:“去去去,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 濑见英太:“……。” 啧,好心当作驴肝肺。 …… ………… 在三天后的休息日,牛岛若利按照大师传授的方法,严格地安排约会流程。 早晨出来,先去逛逛商场拍拍大头贴,然后中午选好的餐厅再去吃饭。 吃完饭之后,可以去离市区不远的风景区逛逛,随便拍拍照片吃点小吃后,再去抓抓娃娃。 然后,是最至关重要的最后一站! 这是给出计划前,天童觉千叮咛万嘱咐的重要一环,如果稍有失误就前功尽弃了! 牛岛若利按照攻略严格地执行了前面的流程,就像天童觉说的那样“只要照做是块石头都能被捂热”,一路上两个人玩得都很愉快。 然后,两个人盯着目的地的最后一站,陷入沉思。 暧昧旖旎的花灯在头顶闪烁,位于墙体上的“Lovehotel”标志异常瞩目。 望月佑子头顶问号:“牛岛学长,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想了一天也没想明白的牛岛若利:“……” 最终,在望月佑子疑惑的眼神注视下,他憋出浓墨重彩的一句话: “我们或许可以在里面打牌。” 望月佑子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连连称是。 刚才抓娃娃的时候,碰运气赢了一套UNO牌,能预判和物尽其用到这个地步,不愧是牛岛学长! 两个人对视一眼,极具信念感地迈进酒店大门。 与此同时,天童觉趁着休息日在外面玩耍,突然,手机不合时宜地开始震了震。 “若利,怎么样?现在还顺利吗?” “挺顺利的,我现在已经到最后一站了。”牛岛若利的声音一如既往。 “那、那、那,现在打电话给我干什么?” 天童觉一愣,下一秒,听筒对面传来炸裂之音,惊得他下巴差点脱臼。 “只有我们俩个玩有点无聊,想问问你有没有时间,要不要过来一起玩?” 濑见英太端着咖啡走来,看到队友这个样子,用无奈的口吻开始训斥。 “天童,就算有天大震撼的事情,一直不回复别人也是很失礼的。” “欸?濑见学长也在吗?我和牛岛学长现在在酒店,要不要和天童学长一起过来玩?”望月佑子的声音恰好从听筒传出。 濑见英太:“……。” 然后被惊到下巴脱臼的人变成两个。 由于信息量过大,等濑见英太听完这句话,他才意识到对方到底说 了什么。 “伤风败俗!世风日下!道德沦丧!风气败坏!”他恨铁不成钢地骂了一连串。 天童觉紧急掐灭电话听筒:“……这件事会不会有蹊跷?” 虽然这个对话乍三听都挺炸裂的,但以平常对这两个人的了解,应该是做不出这样的事。 濑见英太却摆摆手:“虽然这两个人凑到一起会变成一对奇葩,但是真的有人奇葩到不知道孤男寡女去酒店是什么意思么?” “天童,你要好好想想,没有哪个情侣去酒店是为了打UNO的!” “所以,这两个人已经走上了歧途了!”濑见英太满脸痛心疾首。 天童觉蹙眉,点开通话麦克风,打算再多问问试探一下。 这时,一位前文会随时随地刷新的妹妹头小子高调登场: “好巧啊,两位前辈,你们也在这里。” 听筒那边也听到五色工的声音:“五色,你也在吗?要不要过来和我们一起玩?” “啊……?是望月学姐吗?”五色工当场懵逼。 毕竟他也知道今天是牛岛学长出去约会的日子。 牛岛若利铁树开花这件事,不仅震撼了整个排球部,就连三个年级都有所耳闻。 情侣好好约会,喊他过去玩干什么? “望月学姐,我就不过去打扰了,你和牛岛前辈好好相处。” 虽然不明白什么意思,但他还是做出一副乖巧讨喜的后辈模样。 可下一秒,听筒传来的话让他愣在原地。 “只有我们俩有点无聊,人多越热闹越好玩,你们三个一起过来玩呗?” 由于理解速度过于快,加上对面两个前辈挤眉弄眼,五色工才缓缓明白了事件的前因后果。 “就这么说好了!记得来!” 见他沉默不语,望月佑子以为默认同意,语气轻快地挂断电话。 “我、我、我,我不去趟这趟浑水!” 事情过于炸裂,五色工拔腿就跑,却被后面两个前辈一人拽住一只手臂。 “不行啊,工,现在能让他们回归正途的就只有我们了!” “你们只是想拖一个人下水而已!我才不要去!” 五色工惊恐地扭动,眼中飙出两行海带泪,但这样的挣扎无异于蚍蜉撼树。 “可是工啊!你可是我们未来的王牌,身为未来的王牌,连拯救现任王牌这点小事都做不到吗?!” 见硬来不行,天童觉开始循循善诱。 “都说王牌要看的可是综合能力,如果连这点小事都解决不了,以后肯定是难当大任吧?” 王牌、王牌。这几个字疯狂在五色工内心最深处摩擦。 良久,他做出艰难的抉择:“为了前辈们,我拼了!” 于是,三个人在酒店前台指指点点的眼神中,毅然决然杀到酒店房间门前。 走廊弥漫着甜腻的香水味,轻轻地敲门后,房内应了一声,脚步声越来越近。 三个人集体吞咽一口唾液,房门缓缓打开,牛岛若利站在门后。 表情正气、穿戴整齐,正得发邪,和整个酒店的氛围格格不入。 三个人集体呆在原地。 望月佑子坐在床上洗牌:“愣着干嘛?快进来玩啊。” “你们不知道,牛岛学长玩这个的时候实在是太无趣了,规则还老记错。” 牛岛若利不服输地反驳:“我是第一次接触,很快就会熟悉规则的。” 濑见英太、天童觉、五色工:……不对。 这个世界上还真有奇葩蹲在酒店里打UNO的。【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180-183 第181章 牛岛线3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声音。…… 自从开始和牛岛若利交往后,望月佑子觉得身边的怪事越来越多。 比如,她带伞一定不会下雨,但不下雨一定没带伞。 其实,人的一生充斥着大大小小的霉运,这种事情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但在她四十五度仰头望天,用手接住雨点,并感叹今天雨下得真大的时候,身边就会随机刷新一个帅哥。 对方会邪魅一笑,将手中的透明伞轻轻一斜,邀请她一起雨中漫步。 已经有男朋友的望月佑子很有分寸感地婉拒,并向对方表示感谢。 又或者是每天崇尚日式早餐的姑妈,突然一改天性,开始每日清晨制作吐司面包。 好巧不巧,每到清晨的时候面包机就开始失灵,磨磨唧唧半天,等她快要迟到才慢吞吞吐出烤好的面包。 没办法,每天望月佑子只能急匆匆喝下一杯牛奶,叼着面包跑步出门。 然后,就会在跑到转角的时候,随机撞上一个幸运路人,然后即将迟到的两个人彼此扶持着往学校冲。 第一天是及川彻,第二天撞到的是影山飞雄,第三天撞到的是月岛萤。 望月佑子忍不住在内心大声咆哮。 够了啊……!这些都是什么老套的乙女漫画剧情! 就好像上天故意塞新男人,勾引着她变心一样。 这边频频出现的状况,或多或少都引起牛岛若利的危机感。 所以,在又一个即将要和面包机斗智斗勇的清晨,这个时候安安静静地门铃意外地响起。 牛岛若利站在门外,一身跑步装,左手拎着还冒着热气的塑料袋。 前几天一直和他吐槽吃面包吃到吐,所以里面装了几只她这几天很想吃的包子。 为了不让身体完全冷下来,等待的时候他在原地小跑,保持着跑动时的状态。 “这几天我送你去学校吧。” 察觉到她的疑惑,牛岛若利主动开口。 “可以是可以……”望月佑子倒也没有客气,“不过怎 么突然跑到这里来了?不会影响到你吗?” 她之前明明记得,牛岛若利的晨跑路线和她上学的路线并不重合。 对此,牛岛若利面不改色地回答:“只是突然想换个晨跑路线。” “可不要迟到哦。”望月佑子穿好制服鞋,捧着包子啃了一口。 嗯,确实是自己最喜欢的红豆馅。 “当然不会。”牛岛若利有点不高兴,“我跑步的速度没有那么慢。” 望月佑子踮起脚轻轻掐了一下他的耳垂:“和你说过很多次了,不许和我较真。” 牛岛若利扁嘴,难得地没有反驳,统治力辐射到全国的绝对王者,在女朋友面前也会低头。 看着男朋友的表情,望月佑子就忍不住偷笑,顺带想抬手摸摸对方的发顶。 可惜牛岛若利的个头和平常摸惯了的后辈不是一个量级,努力往上伸手也够不到发顶。 可恶……突然感觉身为女朋友的地位没有了。 于是,望月佑子开始疯狂挤眉弄眼,用眼神暗示。 牛岛若利看不懂表情暗示,面露疑惑:“为什么要一直抬手?还有我的脸上有什么吗?” “是包子不好吃吗?”他把目光移向啃成月牙形的包子上。 望月佑子:“……” 气的她跳起来给他的脑袋就是一下。 “不解风情的笨蛋。” 望月佑子无视摸着脑袋的呆子,气呼呼地加快脚步,不让对方跟上自己的步伐。 盯着女朋友的背影看几秒,牛岛若利还是没搞懂发生了什么,大长腿迈开几步,很轻松地就追上女朋友的步伐。 “早饭得好好吃完。”他的目光还是盯着啃了一半的包子。 望月佑子:“……” 要不你和你那个破包子一起过吧。 望月佑子刚想加速甩开这个呆瓜,突然脚步一顿,滞在原地。 有人在后面喊她。 “望月学姐——!”远远地,身后传来无比高亢阳光的声音。 循着声音回头望过去,一个橘子脑袋缓缓从身后的坡后升起。 每天骑车两个小时上学的橘子小狗出现! 他单手把着龙头,腾出一只手向望月佑子挥手打招呼,嘴里还叼着一块吐司面包。 望月佑子无语凝噎:“……。” 今天我不叼面包,就换人来叼面包撞人了是吧? 脚踏车悠悠爬过上坡,缓缓爬到最高点,即将以一个俯冲的姿势冲向他们。 不过,日向翔阳提早就捏好了刹车,准备以一个非常帅气的姿势在他们面前刹停。 吱呀一声,脚踏车前轮已经朝下,巨大的重力势能开始转换为下冲速度,裹挟着气流奔来。 可在脚踏车逼进他们的时候,速度非但没有降低,反而速度还要更快,笔直地冲向牛岛若利! 在二者即将撞上的瞬间,望月佑子一把将牛岛若利扯到身后,与驶过的脚踏车只差一根手指的距离。 脚踏车扑了个空,刚才失灵的刹车突然恢复,金属摩擦刺耳酸涩的声音响起,脚踏车紧急停在路边。 望月佑子盯着地上擦出的黑痕,惊魂未定。 如果没有躲开的话,撞到的就是手了。 还是对牛岛若利至关重要的左手。 日向翔阳惊慌失措地跳下车,三两口咽下嘴里面包,疯狂对牛岛若利鞠躬。 “对不起,牛岛前辈!我明明有一直捏刹车,但是那个时候却突然失灵了!不对…我不能给自己找借口!” “非常抱歉,牛岛前辈!” 日向翔阳紧张地九十度鞠躬,紧紧咬住嘴唇。 牛岛若利刚想摆手说“不要在意”,这时,望月佑子突然挡在两人中间。 “日向,刚才为什么不打方向?”她问。 “我有想转方向的!”橘子小狗面露委屈,“但是、但是,当时的龙头变得特别沉,怎么转都转不动。” 他三两步跑到车边,想要展示难以扭动的龙头,却没想到轻轻一握,就转动了起来。 “阿勒?刚才怎么回事?明明出门的时候都好好的,刚才却又变成那个样子,现在又……好了?” “我绝对不是推脱责任!只是有一点想不明白!” 橘子小狗想了半天没想明白,只能继续鞠躬道歉。 “不是你的问题,日向。”望月佑子把他扶起来,目光突然望向头顶的树林。 初夏的树木生长得极好,郁郁葱葱一片绿波,草木气味与黏湿的蝉鸣混杂在一起。 可她却皱起眉头,好像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因为明明没有风,树林却持续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动。 ……。 ………。 经过上午的小插曲,望月佑子惴惴不安地走向学校。 一直握在手里的手机终于颤动,屏幕上弹出牛岛若利保平安的消息,她总算放心地呼出一口气。 然后,收回目光,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课本上。 所幸,在上午的那件事之后,周围再也没有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情。 原本因为早上意外产生的不安情绪,在社团活动时全部烟消云散。 大片的阳光透过玻璃折射到室内,一块块明暗相接的矩形分割木质地板,胶鞋跑动时摩擦声不绝于耳。 又是一球。 经由影山飞雄的手掌托出,笔直飞向已经开始起跳的日向翔阳的掌心。 这个角度、这个高度,分毫不差! 可是——! 铛地一声,开始下坠的球体擦过日向翔阳的指尖,笔直地砸到头顶。 日向翔阳“嘎”了一声,面露不可思议,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窗外。 “BOKE!!给你这么好的球怎么能扣不起来?!”影山飞雄无比愤怒地揪起他的领子。 “不不不,等一下!是我眼花了吗?外面站着的那个人是谁?” 顺着揪起的领子晃来晃去,日向翔阳像一只软趴趴的布偶娃娃,手指颤颤巍巍指向窗外。 “谁在外面都不是你没打到完美一球的借口!!”影山飞雄咆哮,眼睛好像可以喷火。 然后,他顺着日向翔阳的目光扫过去,扯住衣领的手逐渐泄力,露出同款惊讶表情。 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排球馆树下,剪裁得体的白紫色制服在这里格外显眼。 “牛、牛若过来了啊!” 两个人同步大叫一声,结果一人挨了急匆匆赶到队长的一拳,强制性物理静音。 “大惊小怪的干什么!没礼貌!” 靠谱的队长如是教训道,立马把站在门外的牛岛若利请进来,竭力地保持着平常的神色。 虽然刚刚训斥了后辈不要大惊小怪,但本人的内心活动也是非常跌宕起伏。 牛岛若利难得地会看了气氛一次:“有打扰你们训练吗?如果不方便的话,不用在意我,我在门口继续等着就行了。” “那个……牛岛同学突然到访是来?” 虽然不明白他是怎么进学校的,但最起码也要搞清楚对方的来意。 顶着满屋子好奇乌鸦的凝视,牛岛若利神色自若地直接回答:“我是来等望月的。” “本来是在校门口等的,但是值班老师问清楚我的来意后,就直接让我进来了。” 他一本正经地解释,表明自己不是非访闯入人员,但完全没注意到旁边的角落。 西谷夕和田中龙之介眼皮直抽抽。 虽然知道这两个人交往的事情……但是看到削弱乌野实力的人堂而皇之站在这里,还是按耐不住内心的火焰! 二年级学霸组对视一眼,准备向白鸟泽恶霸发起挑战,然后就被一眼看穿他们心思的三年级二传赏了一手刀,瞬间归为平静。 这时,事件中心的主角,望月佑子才放下笔记本,扒开人群走向被鸦群团团围住的白鹫。 “来这里可不能白来。” 她眼睛弯了弯,知道身后虎视眈眈的鸦群早已压制不住求知的渴望。 “来当乌野半天的临时技术指导,可以吧?” 牛岛若利认真地思考一下:“不涉及到白鸟泽战术和其他队员有关的情报都可以。” 换而言之,他只能倾囊相助自己的技术与技巧,但这对于乌野已经足够。 于是,原本打得好好的训练赛,就变成了牛岛若利的个人握手会。 不过牛岛若利也没食言,只要不涉及刚才提出的两个方面,都会无所不言。 得到超级王牌传授经验的橘子小狗蹦蹦跳跳,拽着影山飞雄,要求现场立马来一个超级扣球。 大家自觉地让开位置,期待会发生什么改变。 刚开始一切都很正常,可直到掌心触击球面之后—— 在空中高速旋转的球体像是被另外一个人击中,在空中笔直地九十度转弯,居然袭向牛岛若利的后脑勺! 砰地一声,全场陷入沉默,很多人不自觉地揉揉眼睛。 不是吧……这球还会自己转弯的? “牛岛学长,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反应过来的橘子小狗当场滑跪,疯狂士下座道歉。 牛岛若利踉跄几步,被及时望月佑子扶住,向着慌乱的身影摆摆手。 “我没事的,毕竟又不是很重的力度。” 日向翔阳:“……” 虽然知道是在安慰我,但还是莫名其妙感觉被骂了。 虽然牛岛若利说自己没事,但望月佑子还是强制性把他塞进保健室。 再三确认他 有好好地配合检查后,望月佑子轻轻合上保健室的门,掏出手机划动通讯录。 背光的走廊内,手机荧光照亮望月佑子的脸,原本正常的神情缓缓浮出担忧的神色。 滴地一声,电话接通。 “喂?是夏目君吗?”望月佑子偷偷跑到角落,低声快速地说,“你现在方便吗?我想问你一点事情。” 所幸,电话那边传来一如既往温柔的声音,低声安抚她不要着急,可以慢慢和他说。 望月佑子如实把这几天的情况托盘而出。 自己身上的怪事、牛岛若利身上的怪事,以及连带周围的人都被影响奇怪的地方。 一切说完,望月佑子惴惴不安地捏紧手机,嘴唇抿紧。 可刚才还柔声细语、低声安慰的夏目贵志突然没了声音,通话计时冰冷无情地在手机屏幕跳动。 “喂?夏目君?你还在听吗?” 望月佑子不知道的是,远在熊本县的夏目贵志恍然松手,手机邦地砸向地面。 窗外蝉鸣声震耳欲聋,明明是炙热耀眼的夏天,却让人感到无比毛骨悚然。 并不是通话内容多么惊悚,而是听到了只有他能听到、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低沉嘶哑之声。 “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然后把我说的话复述给她听。” 这个声音熟悉又陌生,仿佛一瞬间将夏目贵志拽回一年前,在宫城县深山度过的凉夜。 是的。 ——那只被他归还名字,活了上千年的狸猫精正在向他发出警告。 第182章 牛岛线4勇敢。 “喂喂?夏目君?发生什么事了吗?” 对面久久没有回复,望月佑子面露担忧,斟酌小心翼翼地开口。 “夏目君是……突然遇到什么麻烦的事了吗?” 通话计时依旧在手机屏幕里冰冷地跳动,不断拉到最大的音量键,提示对面一直陷入沉默。 一道沉重地吸气声响起。 “望月同学,最近是和牛岛同学交往了吗?”夏目贵志问,语气同样的犹豫。 “是的。” 电话那端再次陷入沉默,一阵狂风掀起披散的长发,天光渐渐灰暗下去。 下一秒,夏目说出的话令她如坠冰窟,瞬间击中心中不祥的预感。 “你能和牛岛同学分开吗?只要分开,这些怪事都不会发生了。” “为什么?” 望月佑子追问,窗外的树木簌簌响动,好像有一道巨大的阴影缓缓笼罩她的背后。 “没有任何原因,妖怪喜怒无常也是很正常的事。” “即便知道一切的夏目同学,也是这么觉得的吗?觉得喜怒无常就能决定别人的生活,甚至傲慢得一个理由都没有。” 听筒传来一声无奈地叹息。 电话没有挂断,外面的风突然变得更加狂暴,天色黯淡到异常,呼啸声仿佛嘶哑至极的哭嚎。 但她执拗地站在角落,不肯放下手机,在等一个既定的答案。 良久的沉默过后,不顾及背景恐怖的风声,夏目贵志缓缓地讲了一个老套至极的故事。 这个故事的前半段,已经在宫城深幽的山林里平静地诉说。 但那个时候,能够看到往世之物的少年特意保留了下半段没有讲述。 出身镰仓的狸猫认为自己间接害死一直注视着的女孩,心灰意冷地躲进深山老林,直到千年之后和故人容貌一模一样的女孩途经此处。 但故人似乎并不止一位。 出身寺庙的武将曾经承诺会给予她幸福,但却无能自杀,最终害她郁郁而终的男人也在这里。 就算有心阻止,但两个人还是莫名其妙地相识相知,似乎一切都是千年前宿命的轮回。 为了不让悲剧重蹈覆辙,它选择了一条最为简单粗暴的办法。 哪怕当棒打鸳鸯的恶人也无所谓。 “可是……我的选择不应该由任何人来左右吧?”听完前因后果,望月佑子讷讷地回答。 对方像是早有预料,让夏目贵志复述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你的选择不应该被左右,所以它的选择也不会因为其他人左右。” “这……” 望月佑子被这一句话噎住,久久地说不出反驳的话,握住手机的指骨发白。 每每想到要反驳的话时,眼前就会浮现今天早上的情景。 疾驰而下的自行车差点撞上牛岛若利的左手,对他至关重要的左手。 现在想来,这几天发生的事不是狐假虎威威胁,而是在提醒这次动了真格。 此刻,掌心已经渗出温热的汗液,她咬着嘴唇,说不出一句话。 突然,身后响起一道平和有力的声音,打破走廊死寂压抑的气氛。 “望月。”牛岛若利不知何时站在她的身后,“你打电话已经快半个小时了。” 望月佑子慌乱地把手机塞进兜里,努力扬起一个正常的笑容:“牛岛学长,你怎么出来了?医生已经说可以了吗?” 语气、表情、神态,她都自觉和平常无异。 但牛岛若利静静地看着她,平时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的王牌,突然有了看穿谎言的能力。 “你太久没有回来了,我有点担心。” “刚才的对话,我都听到了。”他平静地说着,似乎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那……” 心事骤然被戳穿,望月佑子脑中一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已经在想要不要分开的事情了吗?”牛岛若利缓步上前,“如果是因为担心我的话,你没必要考虑这些。” “既然确定了自己的心意,那我就不会放手的。” 走廊里响起清脆的脚步声,一步一步叩在她疯狂跳动的心脏上,外面突然开始狂风大作,头顶上的吊灯开始摇摇晃晃。 他忽视了这强烈的警告,而是一步步坚定地走过来,轰地一声,吊灯砸向地面,玻璃碎片四溅。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望月佑子还愣在原地时,少年就已经毫发无伤地站在面前。 那盏吊灯掉落的位置是牛岛若利脑袋正中央,但他只是轻轻侧身,恰好=躲开致命一击。 “我不太会做选择题,非要二选一的事情我做不到。” 说着,他礼貌地向闻声出来的保健老师鞠躬,帮忙清扫完现场后,悄悄牵起望月佑子的手。 少年的掌心宽厚温热,抬头用眼神向眼前的空气宣战,声色坚定。 “走吧,我送你回家。” ……。 ………。 那天之后,牛岛若利没有说过后面发生的事,一点点负面的情绪都没透出。 每次打电话都是云淡风轻的样子,但见面时,特意遮住的细小伤痕似乎说明了一切。 望月佑子好几次斟酌着语气,开口说要不要先试着分开一段时间。 但每次都毫不意外地被牛岛若利严肃拒绝了。 他依旧言简意赅,只说不想要和她分开。 听到这句话的望月佑子一愣,然后不自觉加重握住他的手的力度。 既然什么都改变不了,那就坚定地拉着他的手,两个人一起倒霉吧。 于是,每个周末只要有空,两个人都会泡在一起。 这周日的阳光很好,窗外树影在地板上摇曳,温暖的阳光洒了一地黄金。 电视机里正在转播甲子园,望月佑子把头靠在牛岛的肩膀上,像是躲在大白鸟翅膀下的猫咪。 随着一记终结比赛的全垒打,实时最热的女明星代言广告出现在屏幕,进入漫长的广告时间。 “想看什么?” 拿起遥控器换台,电视机的荧光在牛岛若利瞳孔里缩成一个圆点。 望月佑子摇摇头,表示随便看什么都可以。 遥控器的指示灯闪烁,电视台突然跳转到地方电视台,两个人看到屏幕上的内容,都愣了一下。 电视机正在播放大河剧《义经》。 电视剧恰好播到遭遇追兵,源义经不得不与静御前分别的片段。 饰演静御前的石原里美在雪景中苍白脆弱,望向爱人的眼神又带着无法忽视的坚定与勇敢。 “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的眼神很像她。”牛岛若利突然说。 “欸?”望月佑子愣住,“我们俩第一次见不是在排球部么?” 牛岛若利摇摇头。 “你刚提交入部申请书的时候,我正好路过你们班,当时有几个男生劝你跟他们去别的社团。” “理由是,排球部有个看起来像‘妖怪的’学长,去了会遇到很可怕的事情。” 听到牛岛若利这么一提,望月佑子才想起当初确实有这么一件事。 当时几个高年级的男生想要让她去足球部当经理,搬出天童觉在初中的传闻,以为这样就能让她放弃。 但得到的是她义正严辞的拒绝,并且像只炸毛的猫,再三重申天童觉是个会很照顾人、有耐心的好前辈。 虽然那几个男生都是不逊排球部的大块头,可望月佑子站在他们面前却丝毫不怵。 “从那个时候我就觉得,你是个很好的人。”牛岛若利想到往事,眉眼都变得柔和一些。 望月佑子看着他沉浸在回忆开心的样子,指腹轻轻抚摸这些天,他手臂上新添的伤痕。 ……明明很好的人是你才对。 她突然问:“若利,你恨它么?” 话音落下,似乎是像在配合两个人的问答,电视剧恰好也一片静默。 室内沉默了一瞬,牛岛若利抬头,继续盯着电视机屏幕。 “不恨啊。” 他的声线没有透出什么情绪,像是在回答“晚上要不要吃拉面“这样平常的问题。 一直换台的手垂下,遥控器被放在地板上的毛绒玩偶手中,牛岛若利继续说。 “虽然它讨厌我、不信任我这点,很令人难过。但是它的本意是希望你更加幸福和开心。” “只要是喜欢你,希望你幸福的人,我都讨厌不起来。” 话音落下,呼呼的风声吹动纱帘,室内只有电视机继续发出声响。 望月佑子看向空荡荡的角落,知道看不到的客人一直在这里。 突然,一颗螺丝钉从头顶落下,在榻榻米上弹了几下。 望月佑子抬头望去。 原本好好挂在天花板上的吊灯开始剧烈摇晃,螺丝接二连三蹦出,带着尖锐酸涩的刺音即将坠落。 而下落的方向恰好是她的头顶。 面对危机的瞬间,脑袋一片空白,整个身体僵在原地,眼睁睁看它向自己脑袋砸来。 这个重量、这个高度,砸下来不死也是重伤! 但在吊灯即将触碰到头顶时,眼前视野骤然一暗,她被揽入一个宽厚结实的怀抱。 但是,避开已经来不及了。 望月佑子下意识地抬手护住对方的后脑勺,有些绝望地闭上双眼。 预想撞击的重音没有响起,室内陷入平静,一片叶子轻飘飘地从他们眼前飘落在地。 纱帘簌簌响动,电视机依旧在播放电视剧,什么都没有发生。 抬头望去,原本应该坠落的吊灯完好无损地挂在天花板上。 而牛岛若利手臂上的伤痕,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失。 还没反应过来,一声尖细的、像是猫叫的声音挤进窗户缝隙。 一只毛茸茸的狸猫不知何时站在窗外,两只前爪乖乖地并拢,漆黑的瞳孔安静地注视着他们,仿佛露出像人类一样的情绪。 眼神对视的距离不过几米,但实际间隔了上千年的长河。 它张开口,三瓣嘴一张一合,随后竖起大尾巴,从窗檐一跃而下。 「さようなら」……? 望月佑子反应过来什么,立马冲到窗边,可向下看去空无一物。 突然,一阵温柔的风吹来,不知从何而来花瓣随风轻轻拂面。 “这究竟是……” 花瓣们轻飘飘地落在脚边,纱帘静静在风中飘拂,仿佛做了一场荒诞又离奇的梦。 在普通人类无法看到的视角里,一只毛茸茸的狸猫翻过院子,竖起像鸡毛掸子的大尾巴,一路脚步轻快地跑到河边。 然后,在恭候多时的一人一猫旁边坐下。 已经用餐完毕,享受日光浴的三花肥猫勉强把眼睛张开一条缝。 “哦呀?虽然输了赌约,但是看起来心情还不错?”短腿肥猫挪揄着,又懒洋洋地翻个身。 其实,在接通电话的那一天,夏目就差点带着猫咪老师杀到宫城来。 但是,在后半程的电话中,狸猫精和他们打了一个赌。 ——它在赌,这两个人是否会迫于压力放手。 而夏目贵志给出的条件是不要危及生命安全。 “你想要的酒埋在鸟居后面第三棵树下。”狸猫说,“是个三百年的佳酿。” 刚才还在伸懒腰的肥猫立马流口水:“什么?!是你打赌打输了,不应该由你双手奉上吗?” “多运动有助于减肥。”狸猫意味深长地瞅了一眼它的身材。 “什么?!什么?!你居然敢嘲笑我!” 三花飞猫一个飞扑想要维护尊严,却被揪住命运的后颈皮,被软趴趴地放在一边。 夏目贵志坐在它们中间:“不过这么看来,你不用再担心‘静御前小姐’了吧?” “她不是静。”它出口打断,依旧固执地用曾经亲昵的称呼,“但她们一样勇敢。” 绵长悠然的微风卷起一片树叶,在一人两猫的面前飘过,眼前恰好有飞机穿越云层,画出一条瘦长的白线。 狸猫沉吟片刻,突然语气轻快地改口:“是他们。” “他们都很勇敢。” 第183章 牛岛线5“一千年。” “我到东京了。” 嗡嗡。 一朵白云悠悠飘过水洗般的蓝天,夏蝉翅膀振动,透明的薄翼反射着七彩光。 少女站在河堤上,青草随着微风拂动脚踝,仰头看着喷气飞机在空中划出一条白线。 “欸?怎么突然回来不告诉我一声?”望月佑子握着手机,语气有些担心。 半个月前,牛岛若利作为国家队正选队员,远赴大洋另一侧参加FIVB世界男子排球联赛。 在小组赛时,对战世界级强队塞尔维亚国家队,日本队带着过于惨烈的成绩杀锵而归。 作为国家队没有闯出小组赛,显然是一个令人难以接受的结果。 而其中,喊声最大的是牛岛若利。 被国家队选中、寄予厚望的左撇子重炮,在赛场上频频哑火,媒体和网络上一片唱衰的声音。 甚至网络上有声音,要求牛岛若利把正选的位置让给V联盟崭露锋芒的新人小将。而这样的声音,并不是少数。 原本牛岛若利和她说随队回来,但没想到他提前回来那么早。 “突然临时起意回来的。”牛岛低沉的声音从听筒传来,“我不太想让你多担心。” “拜托,你这么一声不吭的样子才更让人担心吧?”望月佑子不明白他为什么遇事总是一声不吭,恨不得点着他的脑门一通说教。 “抱歉 ,下一次会注意的。” “你还想着有下一次?”望月佑子瞪大眼睛,“还有别的安排吗?没有别的安排赶紧回来,我在公寓里等你!” 电话挂断,望月佑子有些郁闷地托起下巴,盯着河面发呆。 “怎么了?望月妹妹?” 一瓶柠檬水从天而降,清濑灰二脖颈上还挂着汗珠,大大咧咧坐在她的身边。 “男朋友突然回来了,今天下午的训练想请个假。”望月佑子说。 “没问题啊,他出去比赛辛苦了。”清濑灰二很爽快地答应了,毕竟是她过来给训练的队伍帮忙。 不过,他也看出了她的欲言又止,很耐心地坐在旁边等待。 望月佑子咬着吸管吸了一小口,目光落在浮浮沉沉的柠檬籽上。 “我想问个有点冒昧的问题,就是……灰二哥你高中腿伤之后,是怎么振作起来的呢?” 微妙的变化都落在清濑灰二的眼里。 刚才还活力满满的女孩,现在突然垂下眉毛,像只心事重重耷拉尾巴的猫。 不过,稍微往下想想就能猜到原因吧? “我想想啊……大概就是忘掉过去吧?”清濑灰二仰头,天空一片碧蓝。 望月佑子有点不理解:“忘掉过去?” “对,忘掉过去。”清濑灰二不置可否,微笑着强调。 虽然搞不明白文学院大能的弦外之音,但望月佑子还是认真地将这句话刻在脑子里。 嗯,毕竟听靠谱前辈的话准没错。 于是,在公寓里见到男朋友的第一眼,她郑重地握住男朋友的手,露出无比严肃的神情。 “若利,你从现在开始失忆吧。” 牛岛若利:“?” 虽然女朋友平时就会冒出奇奇怪怪的小想法,但这一次,他低下头,拧着眉毛也没明白对方什么意思。 不过,这个在外人眼中不怒自威的绝对王者,还是很乐意放下姿态配合自己的爱人。 “那……你是谁?”牛岛若利露出认真的表情,一板一眼地执行指令,“陌生人请离开我的公寓。” 望月佑子:“……。” 总感觉在和人机说话。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气势汹汹地垫起脚,像是啄木鸟一样,用指尖狂点榆木脑袋的脑门,“这是前辈给的建议!” “……我以为你想玩之前扮演保镖和小姐的游戏。” 牛岛若利倒是一本正经地开始解释,只是低沉的嗓音带着点委屈的意味。 头顶腾出不存在的蒸汽,望月佑子的脸立马变得红胀。 “你、你、你!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怎么净想些不正经的事情!” 牛岛若利反问:“你不想么?” 望月佑子:“……。” 想要严词拒绝的话被铁骨铮铮地咽回去了。 两个人已经有两个多月没见,平时每天都能见到的情况下都要黏黏糊糊一阵,更别提现在这种情况了。 “你变坏了,若利。”望月佑子抱怨,任由他把自己揽进怀里。 耳朵贴在结实饱满的胸肌上,她听到胸膛下心脏有力的跳动,以及已经变得燥热急促的呼吸。 “在喜欢的人面前很难不这样。” 牛岛若利的声线和平时一样平静,但粗重的喘息和脸颊上可疑的红晕却暴露了他,说完,他顺手拉上阳台的窗帘。 喵呜。 在院子里晒太阳的狸花猫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露出小尖牙。 窗外阳光正好,它恰好踩着围墙路过,蓬松的大尾巴高高竖起,尾巴尖勾出一个小弯。 楼上纱帘被风掀起一角,它抬起黑葡萄似的眼睛,不明白人类雄性为什么喜欢从后面压着人类雌性,还要用手掐着她的腰,发出奇怪的声音。 猫儿搞不懂,猫儿想不明白。算了,还是去巡视领地吧。 等到望月佑子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卧室的窗户没有关,夜风轻轻刮起白色纱帘,月光温和平静撒入室内。 腰背肌肉拉扯的酸胀感袭来,想要起身却发现动弹不得。 她的脑袋枕在牛岛若利的手臂上,整个人被抱得很紧,只能撒娇似的往他怀里蹭了蹭。 “你醒了?” 茶棕色眼睛缓缓抬起,他的声线低沉含糊,也是刚刚被弄醒。 “抱歉,刚才我弄得太过火了。” 牛岛若利说着,还想要继续道歉,嘴唇却被女孩用自己的唇轻轻地堵住。 现在和第一次接吻的场景差不多,两个人的初吻也是望月佑子主动的。 女孩子没有什么接吻的经验,学着恋爱漫画垫起脚,笨拙生涩的把自己的嘴唇贴上去,然后又急匆匆的离开。 后面还是他拐弯抹角问了天童很多次,才知道哪里能找到学习教程。 “我好喜欢若利。”她说。 “如果若利后面没有什么事的话,我们去一趟美国吧?若利的爸爸正好也在那里,我也想见见他。” 望月佑子弯弯眼睛,蓝色的眼睛好像揉进天上的月亮与星光,此刻闪闪发光。 牛岛若利看着她,把她抱得更紧了一些,然后撩开额发,亲吻她的额头。 “好。” …… ……… 去美国的行程安排得很快,不到五天的时间,望月佑子就在自由女神像前,操着一口流利的英语请人帮忙拍合照。 去拜访牛岛若利父亲的时候,偶遇了正好过来拜师的岩泉一,几个人一通交流后,结果发现牛岛父亲也是她是高中时期的书面指导,于是当场来了一个粉丝见面会。 空井崇对望月佑子的印象很好,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有关牛岛小时候的事,但被某个人板着脸反驳说“才没有”。 临走时,他笑着说这几天队里太忙,没办法陪他们到出去玩,然后往望月佑子手里塞了两张票。 是两张远洋观鲸的邮轮票。 一不做二不休,第二天就赶到阿拉斯加湾出发,乘上游轮驶向太平洋的深处。 今天的运气很不错,恰好遇到几队迁徙的鲸鱼家族,拍了很多好看的照片。在返程的路上,望月佑子趴在栏杆上任由海风吹拂长发,嗅着海水的气息。 再平静的海域也会生长出不羁的海风,猝不及防地,她用来遮阳的波西米亚草帽被吹飞。 “啊……” 她下意识地伸手想抓,却被牛岛若利拉了回来。 “太危险了。”他摇摇头,“下船再买顶新的吧。” 这顶帽子她很喜欢,望月佑子有些遗憾地耸耸肩,无奈地接受这个结局。 可突然,一声尖锐的鸟鸣响起,周边游客纷纷惊呼,一道遮天蔽日的身影从她眼前划过。 裹挟着咸湿冰凉的海风,刚才被吹走地帽子又轻飘飘地落回船上。 一只巨大的白鸟已经切着船舱飞走,张开双翼,头也不回地飞向更深的远洋。 旁边的游客感叹:“我们运气还真好,居然能碰到信天翁。” “嗯?” 望月佑子对于鸟类并不是很了解,立马摆出虚心求教的姿态,希望能得到它的详细百科。 旁边的游客是来度假的一家四口,妈妈把一家子带成动物重度发烧友,有了妈妈的授意,兄妹俩开始有模有样地向她科普。 信天翁是世界上最大的海鸟,最长翼展能达到三米,所以能凭风飞行数十个小时。 它们的一生大部分时间都在海上漂泊,在陆地仅有的停留时间,只为了献给自己一生唯一的爱人。 它们是海洋最强的空中狩猎者,可以切着台风边缘飞行,也可以盘旋在鲸鱼群上空争抢食物。 标准的美式英语腔在耳侧回响,望月佑子盯着逐渐远去的小黑点,开始若有所思。 “好像白鸟泽的校徽啊。”她忍不住感叹。 牛岛若利抛来一个大大的问号,刚才虽然有努力听科普,但遗憾地发现自己根本听不懂。 虽然白鸟泽是贵族私立校,但牛岛若利是靠体育保送入学,在校期间成绩还算不错,但在校队里强度过高的训练早已把英语丢得一干二净。 望月佑子笑眯眯地把科普原话复述了一遍。 “若利, 你一定能像一样它再一次高高的飞起来的。” 远方,白鸟展开巨大的双翼在空中盘旋,乘风俯瞰大海与陆地,是这片天空最自由、最强大存在。 可牛岛若利对此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笃定地点头。 “其实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望月佑子:“嗯??” 女孩子惊得跳起来:“那你这几天怎么都看着闷闷不乐的,不怎么说话!” “因为我的队友说老惹女孩子生气的话,那就少说话。”牛岛若利解释,“这几天你果然没怎么生气。” 望月佑子听到气得想跳起来敲他的头。 “你不早说!害我这几天那么担心你,怕你因为比赛失利想不开什么的!” 闻言,牛岛若利轻笑一声,目光放到远方海天交融的模糊线条上。 “其实也是你那天和我说,我才明白的。” “你前辈的话,其实是想让我忘掉过去的荣誉和经历,重新审视自己再调整出发吧?这几天来美国和爸爸还有岩泉交流,总算想明白未来该怎么努力了。” “而且,这段时间你因为我的缘故很操心,所以也想带你出来放松。”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三扁担压不出一句话的呆瓜突然开窍,话一句接一句,说得让人找不到北。 等望月佑子反应过来时,脸又不争气地泛起可疑的红色。 “害我担心那么久……”她小声嘀咕,“那说好啦……一定、一定要在赛场上高高飞起来。” 看到她这个样子,牛岛若利只是跟着笑,等了很久才做出回应。 “好。” 牛岛若利并没有说谎。 从美国回去之后,他的训练比往常还要辛苦,在大赛上的表现优异,曾经的那份期待渐渐回到他的身上。 随后,大学从校队毕业,进入职业球队参加联赛后,又被选入奥运国家队首发。 于是,2021年东京奥运会,在排球这个一度被白种人垄断的高度与力量的王国中,终于出现了黄种人的面孔。 然后,离别的时候也随之而来。 来自波兰的职业球队向牛岛若利发出转会邀请,结果向来坚定的他难得犹豫起来。 原因无他,刚刚结婚不到两个月的牛岛选手总觉得丈夫的职责还没履行,就把妻子一个人放在国内不太好。 然后就被妻子狠狠地训了一顿。 她说:“我不可能为了你放弃工作,你也不可能、也不能放弃继续变强的机会。你去波兰的球队也挺好的,反正我平时都在跑采访,你留在日本一年到头可能也见不到我几次。” “而且你有休赛期,两个多月的时间,足够我们见面腻歪了。” “可是……”牛岛若利犹豫,立马被佑子用指尖狠狠点脑门。 “还记得那次去美国的时候,帮我把叼帽子回来的信天翁么?” 牛岛若利不明白她为什么问这个,但还是老老实实点头。 她双手叉腰,得意地轻哼两声。 “我们俩上辈子说不定是两只信天翁,你喜欢吃南大西洋的鲟鱼,我喜欢吃太平洋的小虾米,所以我们得各自飞到自己喜欢的海域去捕食。” “如果我们俩个天天腻歪在一起,只会变成孩子掉到窝外都不知道捡回来的笨蛋。但如果分开的话,就是在台风边缘徘徊的超级猎手,一年能绕地球三圈的酷鸟。不管在哪漂泊都无所谓。因为我知道,在每年的某个时间你一定会回来,然后向我笨拙地干第一次见面做的傻事。” …… ……… 于是,一个月后,AD和波兰球队Warsaawa在社交媒体同时官宣了牛岛选手的转会信息。 一开始,球队队员和球迷还在担心这个来自东亚的接应,是否能在欧美制霸的球场站稳脚跟。 毕竟,一米九的身高和体格在职业排球的世界里,也只能算合格的水准。 但随着一场场比赛下来,牛岛选手的名字像是他犀利粗暴的扣发球,一样地冲击着大众视野。 又是一场比赛结束后,牛岛若利接到了来自远洋一侧的电话。 这个平时满脑子都是排球的笨蛋,突然对着电话温声细语,时不时露出轻浅的笑意。 刚刚洗完澡的队友看到这一幕大为震撼,忍不住以八卦的口吻开始挪揄。 “若利,在和女朋友打电话吗?” “是妻子。”牛岛若利摇头,严肃地纠正。 铁树开花毕竟难得一见,所有人都好奇地凑上来,开始对老实人问东问西。 面对恨不得化身记者们的队友,牛岛若利还是很好脾气地有问必答,语气严肃的像在答辩现场。 直到,有一个队友突然问:“你们俩个认识多久啦?” 这个时候,往日不苟言笑、似乎和幽默绝缘的严肃东亚人突然扬起唇角,说出一个半真半假的玩笑。 “一千年。”【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第184章 TheEnd 第184章 TheEnd感谢一路陪…… 一切都回忆完毕,黑尾铁朗感觉口干舌燥,有些无力地靠在椅背上。 清濑灰二听够了八卦,非常贴心地递上一瓶拧开的矿泉水。 这里是2024年巴黎奥运会的男子排球比赛会场,场馆内聚集着各种肤色、来自天南地北的球迷。 宗教、民族、肤色、性别都各不相同,唯一的相似点是对排球的热爱聚集在此处。 在他们的四周,阿根廷的球迷已经开始呐喊热场,有人开始挥舞蓝白国旗。 足球恢复了马岛失利的阿根廷的精气神,现在他们更希望能拥有不一样的荣誉,让这个日渐凋零的国家重铸生气。 当然,也有人想看出身日本的阿根廷国家队二传手,对打老东家的刺激场面。 咕咚咕咚,黑尾整整闷了一瓶水,瞬间恢复精气神,露出坏心眼的笑容开始指指点点。 “这一次打上一届奥运会的铜牌,那群家伙可有的受了。” 研磨无情地打断他:“开始了。” “嗯?什么什么开始了?” 选手还没有登场,黑尾好奇地凑过去看自己发小的手机。 手机屏幕荧光闪烁,是东京电视台放送的赛前采访。 关于人生、关于未来,或许有过许多辗转焦虑的夜晚。 但我们终将走向属于自己的舞台,也最终会在各自的领域闪闪发光。 “各位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好,我是东京电视台的专线记者望月佑子,现在我正在选手备赛间。” 侧过身去,望月佑子腰背挺得笔直,扎高的马尾晃了晃,隐约透出姣好白皙的侧脸。 她将话筒举到站在旁边的那个人唇边。 “是国家队的影山选手呢,虽然你作为职业选手在赛场活跃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但还是第一次登上奥林匹克赛事,请问你现在的心情如何?” 时隔多年,学姐和学弟再次站在了一起。 多年前,尚未脱去稚气的少年神情低落,为了不被发现在哭,低着头,发狠般的啃着她递过来的饭团。 而现在,经过多年的锻炼和身材管理的身体,肌肉撑起紧身队服,周身散发成年男性的荷尔蒙。 “无比的激动。”影山飞雄简明扼要回答,但瞥见望月佑子缓缓加深弧度的唇角,大脑开始疯狂头脑风暴。 对于望月学姐表面温温柔柔,实际上在生气的笑容他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 昨天、昨天提前想好的回答是什么来着? 影山飞雄的大脑短暂宕机。 “能和来自其他国家的优秀选手我感到无比激动和骄傲,我也会在比赛中全力以赴的。” 想起来了!球队里的前辈们提前帮他想好的回答! 虽然对将采访对象内定成影山飞雄,别人有些微词,但还是在望月佑子和影山的双重拜托下认真地帮忙写好了回答。 望月佑子继续问:“很期待影山选手的赛场表现。关于影山选手,你是从高中时期就开始活跃至今,一路走过来,有什么感想想对电视机前的观众们说么?” 眼前,摄影机像是只黑色机械眼对准他,影山飞雄知道经由这个小小的机器,来自世界各地的无数道目光聚集在这里。 跨越时差守在电视机前、躺在床上看着小小的手机屏幕,亦或是网吧公共电视的实时直播。 想到这里,他的心脏像是在城市公路狂飙180码的机车,拥有丰富大赛经验的影山选手也开始变得紧张。 同时也无比兴奋。 影山飞雄深吸一口气,眼前有无数画面闪回,好像回到了在北川第一正式步入排球世界的时光。 尊敬和视为劲敌的学长、默契的搭档和一辈子的敌人、靠谱可靠的前辈们,还有很多很多的人。 “不要因为遇到挫折,就觉得世界是无法跨越的大山,认为自己渺小无比,丧失心气。” “同时也不要因为自己取得一点成就,就开始目中无人,丧失谦卑的心。” 回答完毕,举着话筒的望月佑子一愣。 这和他之前想好的答案好像不太一样。 但愣怔的神色一闪而过,她不由自主地弯起唇角,露出欣慰的笑容。 “好的,最后一个问题。” “据我所知,有很多观众是特地为了影山选手从五湖四海赶到场馆,那么对于现场特地赶来、以及在电视机镜头前默默支持你的观众们,有什么话想对他们说吗?” 影山飞雄微微俯身:“感谢各位球迷朋友以来的长期支持,我会在接下来的比赛拿出自己的全部实力,让你们看到绝对精彩的比赛。” “以及……” “感谢一路陪伴我到此的朋友们,祝福你们有一颗像金子一样坚硬而闪耀的心。”【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