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弹幕剧透后:重生主母她杀疯了》 第001章 重生 韩江雪死了。 死在夫君终于金榜题名的那一天。 门外锣鼓喧天,她躺着床榻上,肚子里还揣着个无论如何都不肯落地的婴儿,湿透的发丝粘在额头上。 伴随着最后一丝气力被抽离,韩江雪的视线模糊起来。 “砰”的一声,屋门被用力推开,一道身影夺门而入。 “雪儿!”俊美的男人的声音染着哭腔,将韩江雪紧紧拥入怀中,吼道:“都愣着干什么,快救人!我不管孩子如何,我只要我的雪儿!” “老爷,您刚刚高中解元,别冲撞了这大喜的日子,”稳婆的头紧紧贴着地:“夫人这一胎胎位不正,只怕是……” “大喜?”男人双目瞪圆,声音悲怆:“我考取功名只为了夫人,如果她不在了我要这功名还有什么意义!” 脸上有热泪滴下,韩江雪想抬手拭去他的泪水,可是身体却提不起一丝力气。 她不想要就这么死去…… 她有好几桩心愿未圆啊! 尤其是此刻,她多想看看终于及第登科的夫君,这位全天下最好的男人本该意气风发的样子。 她想亲口对他说出那句等了整整十八载的那句:云郎,恭喜高中。 两人多年来的举案齐眉在眼前飞速的闪过。 千言万语堵在韩江雪心口,伴随着腹部的绞痛,五感一丝丝残忍的抽离,最终眼前惨白一片,双耳轰鸣。 “雪儿!”男人嘶吼,泪水决堤。 韩江雪的手不甘地垂下…… * “夫人,夫人……” 少女的呼唤声响起在耳边。 韩江雪的视线逐渐明朗起来,终于看清站在自己面前的俊俏少女。 她的贴身丫鬟翠珠。 怎么回事,自己不是已经死了吗? “夫人,您快别在这风口站着了,奴婢知道您盼着乡试的结果,可是您这怀着身孕呢,老爷回来看到了可是要心疼坏了。”翠竹笑着打趣。 “乡试?”韩江雪的嗓子发紧,心不自觉的狂跳起来。 “夫人您怎么糊涂啦,今天出大榜,老爷已经去看榜了呀,”翠珠笑起来:“夫人您盼了这么多年,相信老爷这次一定能中。” 她居然重生了。 重生回了夫君金榜题名的当天。 难道是老天听到了她的心声,知道她心愿未圆,让她再重活一次。 韩江雪低头看着自己高高鼓起的腹部,如今的她已经怀胎九个月,正常应当在下个月生产。 前一世不知为何,中午睡醒便腹部绞痛,出现了早产临盆的症状,听稳婆说是她体虚体弱加上胎位不正导致的难产。 “夫人,该用安神汤了。”常嬷嬷端来一碗汤药,也劝道:“夫人用过安神汤就歇一会儿吧。” 这位常嬷嬷是韩江雪夫君楚云深的乳母,当年年幼的楚云深父母双亡,家财都被贪婪的亲戚们争抢一空,只有这位常嬷嬷念在楚云深和妹妹年幼,将他们带回乡野,独自一人将他们拉扯长大成人,胜似亲生母亲。 韩江雪感念常嬷嬷辛苦照顾夫君,便也尊她敬她,本是不舍得她操劳,但是常嬷嬷却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尤其见韩江雪又有了身孕,总主动亲自料理着韩江雪的饮食起居。 “辛苦了常嬷嬷。”韩江雪望着常嬷嬷,眼眶忍不住湿润起来。 原来以为再也见不到这位十八年来待她如亲生女儿的嬷嬷。 “孩子,这是怎么了,”常嬷嬷一脸慈爱地望着韩江雪:“快喝吧。” 韩江雪接过安神汤,正要饮下…… 忽然一行漂浮在空中的大字,几乎是跳在眼前! 【住嘴!汤里有毒!】 韩江雪一惊,盯着眼前从未见过的花里胡哨的字体,错愕地睁大了眼睛。 莫不是她眼花了,怎么能看到几行字飘在空中。 紧接着,又是几行字弹出来。 【韩江雪这皮肤,这样貌,哪里像是生过三个孩子的人,只可惜红颜薄命,马上就要被毒死喽。】 【这常嬷嬷得心可真够狠的,这韩江雪的肚子里还揣着个娃呢,一尸两命,啧啧啧。】 【常嬷嬷演技了得,用最慈祥的笑容,下最猛的老鼠药!笑里藏毒,佩服佩服!】 韩江雪面色发白,努力维持着面上的从容,端详起常嬷嬷和翠珠。 只见两人面色如常,应该是没有看到这些飘起的文字。 看来只有她能看到这些文字…… 韩江雪回想起前世肝肠寸断的绞痛,来得实在是太蹊跷,难道说真的是因为这碗安神汤? “谢谢嬷嬷,你先回屋吧,这安神汤我一会便用。” “只,只是这安神汤趁热服用才最好不过,”常嬷嬷的语气中透着一丝急切。 “我乏了。”韩江雪的声音发沉。 过去韩江雪从未曾怀疑过常嬷嬷,看到那些莫名其妙的文字,竟第一次觉得常嬷嬷的表现蹊跷起来。 似乎觉察到韩江雪语气不对,常嬷嬷只好将嘴边催促的话又咽回去,这才依依不舍地退出韩江雪的房间。 韩江雪实在想不通常嬷嬷为什么要害她,只是前世的绞痛确实是在饮下安神汤之后才开始的。 她记得那些文字里提到了鼠药。 “翠珠,你来,”翠珠是韩江雪从人牙子手里救下的,她对翠珠有着救命之恩,加上从小就养在身边,现在她只信得过翠珠了:“你去附近的药铺看看,问一下常嬷嬷最近是否去买过药材。” “您怀疑常嬷嬷?”翠珠不解地睁大眼睛,实在想不出这碗汤到底怎么了。 “切莫声张,不要让任何其他人知道,”韩江雪表情严肃:“且慢,你将这汤碗拿去一同找郎中瞅瞅。” “夫人您放心!”翠珠收起汤碗从后门快速离开。 翠珠刚一离开,那些文字再次出现。 【哎?傻白甜怎么突然长心眼了?终于发现那个老贼的狐狸尾巴了!】 【这个常嬷嬷贼眉鼠眼的,女配这是被猪油蒙了心才这么后知后觉。】 女配是什么意思? 韩江雪不解地皱起眉头。 【哎哟,我太吃女配的颜了,连皱眉都这么好看,也不知道怎么就瞎了眼看上楚云深了。】 猛地看到夫君楚云深的名字,韩江雪不由打起精神。 再过两个时辰,她的云郎就该回来了,想到终于能等到他金榜题名,韩江雪的心头滚烫。 谁知下一秒,又一条新的文字弹出。 【女配还不知道这位常嬷嬷,其实是她的如意郎君楚云深的亲娘吧!】 第002章 中榜 怎么可能! 楚云深明明口口声声告诉她,容嬷嬷只是他的乳母,他的亲生母亲是名动京城的大才女,只可惜红颜薄命,生完楚云深的妹妹没多久便香消玉损。 每每听到他幼时与妹妹相依为命的种种不容易,她忍不住落泪。 她的云郎怎么会骗她呢? 当年她被楚云深的才情和真心所打动,不顾父亲母亲的反对,毅然决然地下嫁给这位没有根基的穷小子。 楚云深虽然家道中落,但不愧出身名门,品格高洁,多年来始终将她捧在心尖尖上。 这些年来,他们孕育了三个孩子,情比金坚,谁人都知梧桐巷的楚云深爱妻如命。 可是现在确实已经过了前世难产的时间,如果说弹幕说的真的是真的…… 只是想到这,韩江雪已经透不上气来。 韩江雪推开门,刚一出门,就看到一个扎着裤腿和袖口的少年,正小心翼翼地捧着个瓷罐往院外走。 “予怀!”韩江雪提高声音叫住少年。 这个少年叫楚予怀,是韩江雪和楚云深的第二子,今年刚满14岁,平日里不学无术,只喜欢斗鸡斗蛐蛐,因为韩江雪不喜,所以就将公鸡和蛐蛐偷藏在友人家里,是附近有名的纨绔子弟。 “娘,”楚予怀站住脚步,连忙将罐子藏在身后,露出一个心虚的笑容:“娘叫我什么事?” 一瞬间,十几行的字齐刷刷地跳出来。 【小怀怀居然长得这么俊,这小虎牙也太Q了,快让姐姐贴贴。】 【软萌小狗我好稀饭!这腰,这腿,这下颚线,都好迷人,等成年了这还得了。】 【姐妹们,他还是个孩子好吗?你们的良心呢,底线呢?加我一个!】 楚予怀迷茫地眨眨眼睛,咦?怎么能看到娘亲周围飘着好多字,好像还是在夸他好看的耶。 楚予怀的腰板都挺直了! 然后突然有一条文字挡在最前面。 【嗐!可惜这个楚予怀长不大啊,算算也该死了。】 楚予怀:“?” 【他那是自作孽不可活,玩蛐蛐不够,还被人怂恿非玩什么毒蝎子,半夜被毒蝎子咬破脚趾,顺着脚指头爬进身体里,整条腿都黑了。】 【何止是黑了啊,那条腿上的皮肉还会动咧,因为那只蝎子没死,顺着他的腿爬进他的肚子里,一点点吃掉他的肠子,他的肝脏,还有他的脾……】 【这还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等等啊姐妹们,我先喝口水。】 楚予怀:你这时候喝什么水啊!不带大喘气的啊! 楚予怀抱着瓷罐的手都哆嗦起来,两条小腿肚子不住地打颤。 他小心地去瞧韩江雪的表情,见面色如常,才略微松了一口气。 好在只有他能看到这些文字,否则他的娘亲一定要吓坏了。 “你手里拿的什么?”韩江雪发问。 楚予怀想哭的心都有了:馋你宝贝儿子肠子和肝脏的那个。 “不许问了。”楚予怀眼泪打转。 韩江雪:“?” “娘,我去倒个垃圾,去去就回!”楚予怀一脸玉石共焚的决绝表情,抱着‘垃圾’跑了。 韩江雪见楚予怀彻底走出门,腿顿时没了力气,扶着墙才勉强站稳。 她需要抓紧时间确认这些文字的虚实。 她决不能眼睁睁看着孩子落得如此下场…… 伴随着马蹄声和锣鼓声,院门被从外面用力地撞开。 一席月白色衣衫的男子骑在马背上,虽身材略显单薄,额头上系的红色抹额愈显得他眉眼如画,唇若桃粉,温润轻逸的似画中走出的仙人,俊美得看不出已是三十有六的年纪。 这人正是楚云深,她的夫君。 只是他此时表情悲怆,眼角甚至还洒出两滴眼泪,直奔她的厢房,难过得活像刚死了媳妇。 韩江雪怔住:难道这世没考上? “云郎?”没看到她这么大一个活人? 听到声音,楚云深这才注意到好端端立在院子里的韩江雪,他怔在马背上竟半晌没回过神来。 倒是常嬷嬷好似游泳似的拨开随着来道喜的众人,游到楚云深身侧拽着他的衣摆,使着眼色:“云深你莫不是高兴得傻了?” 楚云深这才如梦初醒一般翻身下马,在众目睽睽之下单膝跪在韩江雪面前,深情地望着韩江雪:“雪儿,我中了解元。寒窗十余载,若无你日夜操持,为我分忧,我怎能有今天。你为我受的苦,受的累,我楚云深永生难忘。” 一时间,韩江雪只觉得心头滚烫。 终于能对他说出来前一世来不及说出口的那句…… 【老秀才!】 一条文字恰好飘在眼前。 韩江雪:“……” ……不是这句。 紧接着,又是好几句争前恐后的弹出来。 【科考路上的常青树,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人家是寒窗十余载,你这是寒窗几十载啊,再考不中都得羞死了吧。】 【楚云深这演技还得练啊,差点穿帮了啊刚才。】 【姐妹们看到他刚才活见鬼的表情了吗?他是没想到他老妈投毒失败了吧。】 韩江雪恭喜的话一下子梗在喉咙,难道楚云深也想让她死? 过去韩江雪只觉得看不够楚云深,尤其当他深情的望向自己,就觉得挪不开眼睛。 只是此时,她竟有些不想看他。 “你也累了吧,我让玲珑给来道喜的人分些喜气。”玲珑是楚宅里的大丫鬟。 楚云深略微一愣,难道是自己刚才漏出破绽了? 过去每当他这么说,韩江雪早就像未出阁的姑娘一般羞红了脸,怎么今日他中了解元,她却反倒如此平静。 不过很快楚云深再次放下心来,他都已经哄了她快二十年,她是断不可能怀疑他的。 此刻只怕是为他高兴过了头,还没回过神来。 “雪儿,你月份大了,莫要太劳累,”楚云深揽着韩江雪的肩膀:“今晚友人们邀我小酌,我怕扰了你休息,今晚就不回来了,你早些歇息。” “好,你忙你的就好。”韩江雪点点头。 门外说着吉祥话讨钱的小孩得了红包,欢天喜地地散去,楚云深也随着几个友人离去,院子里终于安静下来。 明明盼了这么多年,盼着楚云深能够中举。 可是此刻因为这些奇怪的文字,她的心却空落落的。 月亮一点点挂上夜空。 “夫人!是我,翠珠。”翠珠的声音响起在门外。 “快进来,”韩江雪连忙站起身,指甲攥在手心,心慌得厉害。 她多希望一切都不过是一场玩笑。 却不成想…… 翠珠‘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眼眶红红地望着她:“夫人,城东的药铺说,说常嬷嬷的确在两日前去过,她说家里闹了鼠灾,母老鼠怀了崽,特意买了最烈性鼠药要药家里的老鼠。” 韩江雪的面色瞬间惨白起来。 “我又按照夫人您说的,拿着那晚安神汤去找郎中看,郎中说……” 韩江雪不由坐直身体,紧紧盯着浑身颤抖的翠珠。 “郎中说,那碗安神汤里下了一整份的鼠药!” 第003章 梦境 韩江雪的身体止不住的发寒。 若不是那些文字提醒,她和她腹中的孩子险些又要被常嬷嬷毒害! “夫人,这个常嬷嬷实在太可恶,亏她还是老爷的乳母,我要去告诉老爷,让老爷抽了她的皮!” “不可。”韩江雪制止住翠珠:“这件事暂时不要告诉任何人。” 如果那些文字都是真的,恐怕这碗汤的背后怕是不止常嬷嬷一个人的意思。 只是…… 她本是知府唯一的女儿,四个哥哥均是炙手可热的朝臣,上门提亲的人络绎不绝。 只是她看中楚云深品格高洁,对她一心一意,因此不顾父母和兄长们的劝阻,毅然带着丰厚的嫁妆嫁给了一穷二白的楚云深。 这些年来,为了让楚云深安心考取功名,府中的全部开支均从她的嫁妆中支出。 她扪心自问,从未亏待过楚云深半分。 他到底为何欺瞒她。 “夫人,常嬷嬷下毒这事居然就这么算了?”翠珠气得使劲攥着拳头。 “当然不能这么算了,”只是一张谎言的网织了整整十八年,想要抽丝剥茧也不能急于一时:“明日起,我的饮食用品只由你和玲珑亲自照料,尤其是入口的食物不得经过他人之手。” “是!” “现在府上的丫鬟小厮除了你和玲珑我都信不过,明日你到人牙子那再选几个新的带来,我一一过目。” “翠珠明白。” “将城东的刘郎中请到府上,我若生产,只由刘郎中为了接生,其他稳婆一概不用。” “翠珠都记住了。” “你先歇着吧,我也要睡了。” “好的夫人。” 韩江雪躺在床榻上,手轻轻抚过腹部,神情才终于缓和下来,眸色温柔。 “宝贝你放心,娘亲一定会护你周全,让你平平安安降生。” 她已经死过一次了,这一次她决不允许她腹中的孩子有半点差错。 肚子里的小家伙竟似乎真的听懂了似的,肚皮顽皮地跳动着,回应着韩江雪。 夜里,韩江雪做了一个梦。 梦中,一个皮肤白皙,眼睛又大又圆的小女孩,梳着两个细细的羊角辫,双手抱着一支巨大的毛笔,正蹲在河边,顽皮地用毛笔去戳水中的鱼儿。 好漂亮的小女孩,简直是她的梦中情娃。 她已经有了三个儿子,一直想要有一个软萌的女儿。 小女孩转过身,看到韩江雪,大眼睛一下子亮起来,奶声奶气地唤她:“娘亲~” 瞬间幸福感溢满心间。 只是韩江雪想到,竟是这么可爱的女儿险些被毒害,心不由又抽痛起来。 “漂亮娘亲不要伤心袄,”小女孩肉肉的小手抚摸上韩江雪的脸颊:“窝可厉害啦,窝给娘亲变一条飞鱼~” 说罢,她手中的毛笔朝水中的鱼儿一点,红白相间的锦鲤竟真长出两片彩色的翅膀,在空中围着韩江雪飞起来。 韩江雪忍不住被逗笑了。 “漂亮娘亲笑起来好美袄。” “娘亲你放心,以后有窝在,谁都别想欺负你。” “等我袄!”小女孩抱紧韩江雪,小大人似的,信誓旦旦地保证着。 眼前的景象化作光影,一点点散开。 小女孩的声音远远地传来…… “娘亲,窝们很快就会见面啦……” * 第二日清晨。 韩江雪扶着腰缓缓起身,想起昨夜梦中的小女孩,仍觉得心情舒畅。 推开门就看着府中的刘老汉带着几个小厮搬着一盆盆娇艳的粉色鲜花,摆放在韩江雪的厢房前。 刘老汉见了韩江雪,马上恭敬地行礼:“夫人,这些海棠花的幼苗都是由老爷亲自挑选,交给老奴培育了整整两个月,千叮万嘱一定等花盛开的时候,搬到夫人您的院中,供夫人赏玩。” 韩江雪一时间有些迷茫。 她一向爱花,却又不懂得如何养花,楚云深便专门请了擅长养花的刘老汉住在楚宅,一请便是十多年。 楚云深总是如此,凡是见过楚云深的都说,楚云深是爱她爱到骨子里,恨不得将一颗心都捧到她眼前。 难道说其中有什么误会? “辛苦了,翠珠,给刘老拿些喝茶的钱。”韩江雪想到刘老汉起早贪黑才培育出这些花,语气亲切:“刘老你不用客气,一点小心意请一定要收下。” 这个刘老汉为人忠厚老实,成天和花草打交道,每日只穿着粗麻布的旧衣服,之前她提了好多次给刘老汉加一些工钱,却都被刘老汉拒绝了,他说自己光棍一个,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用不上那些钱。 翠珠正要将一把碎银子应塞到刘老汉的手里…… 【嚯,老刘这腰带简直闪瞎眼,是纯金的吧?】 文字再次措不及防地弹出来。 韩江雪:“?” 【何止腰带是纯金的,那裤兜里的烟袋还是金镶玉的呢!】 【哈哈哈哈后槽牙也是金的!】 【难怪不收这点碎银子,女配想不到吧,人家老刘头的裤衩子都是蜀锦的!】 【前面的,你咋知道老刘头的裤衩子是蜀锦的,快如实招待hhh】 韩江雪定睛一看,果然正在和翠珠撕吧那几块碎银子的刘老汉,腰间隐隐约约露出金色的腰带,打满补丁的裤兜里还露出了一个凝脂玉的烟斗嘴。 【这刘老汉睁眼说瞎话的本领真的了得,还什么培育了两个月,怕不是连自己都要信了吧。】 【今早刚刚市集上三文钱一盆买的,这一大堆一共不到二两银子。】 【而且关键是,这根本不是海棠花,是夹竹桃啊!】 夹竹桃…… 韩江雪的心猛地一跳! 她闲暇时曾翻阅过医书,上面记载着,夹竹桃全株有毒,接触后极易中毒。 此外,这个夹竹桃还可导致昏睡,恶心,头痛眼花,有兴奋子宫的作用,容易造成滑胎。 韩江雪细看才发现,果然这些夹竹桃的比普通的海棠要大,并且叶片也并不相同。 她向来待这个刘老汉不薄,体恤他年老体衰,又孤苦伶仃。 他竟为何也要害她和她腹中的胎儿! 这时,又一条醒目的文字跳在韩江雪的眼前—— 【笑死了,楚云深的亲爹刘老汉嘴角都要咧到耳根后啦。】 第004章 真相 韩江雪一时间怔在原地。 她心中对于楚云深这么多年来的信赖,岌岌可危。 她从未怀疑过楚云深,可到头来他究竟瞒了自己多少事? 好一个父母双亡!孤苦无依! “翠珠,既然不收就不必勉强了。”韩江雪的声音冷淡下来。 “是的夫人。” 刘老汉本欲接钱的手,悻悻地收回来。 “这些花也先搬回去吧,前些日子郎中过来把脉说我胎像不稳,生产前不适合闻花香。” “可,可这是老爷叮嘱的……” 韩江雪强忍着心头的不适,淡淡道:“是我刚才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是,老奴知道了。”刘老汉的语气透着不情愿。 “最近其他花也不必送来了,如果老爷要问,你让他直接来找我便可。” “是……” 刘老汉实在想不通,韩江雪怎么突然就改了主意,明明一开始还是很欢喜的。 只不过这个花送不出去…… 刘老汉怨恨地盯着韩江雪的肚子,带着小厮们慢吞吞的将花搬走。 “夫人,这些花有什么问题吗?”翠珠想不明白,夫人一向是喜欢花的。 “这些花不是海棠,是夹竹桃。” “什么!”翠珠虽然没读过什么书,倒是也听说过夹竹桃有滑胎的作用:“夫人你平时日那么和善,他们是怎么敢的!” 的确,自己确实是和善过了头,竟浑然不知自己处在一场巨大的骗局中。 “老爷回来了吗?”楚云深说昨夜与友人饮酒,彻夜未归。 她倒是想看看,她这次还要编出什么话来哄骗她。 “还没呢,应该快了。” 【女配太天真了,居然真的相信楚云深昨晚是去和朋友喝酒了。】 眼前一行小字抓住韩江雪的眼球。 韩江雪的手脚冰凉,一时间呼吸困难起来。 当年楚云深求娶她的时候,跪在地上,信誓旦旦称这辈子绝不纳妾,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而这些年,他别说纳妾,别的女人都不屑于多看一眼。 她从未怀疑过他的忠心。 【她痴情的状元郎昨天守着他的白月光女主生孩子呢。】 一时间,韩江雪险些站不稳,连呼吸都疼痛起来。 有什么在心里‘轰’地倒塌了! 楚云深这个骗子! 【那个婴儿皱皱巴巴的,跟个瘦猴似的。】 【人家楚云深可把那瘦猴当香饽饽,整整望了一整晚都没舍得睡觉。】 【何止楚云深没睡着呐,他的那位白月光知道韩江雪没死也睡不着咧!】 难怪他的好爹娘装了整整十八年在此刻沉不住气,原来等着她给外面那个女人腾位置呢! “夫人,您的脸色怎么这么差?”翠珠觉察到韩江雪的表情不对,赶紧扶住韩江雪的胳膊。 “扶我坐一会儿。”韩江雪浑身颤抖,从来没想过楚云深居然欺瞒她至此。 当年楚云深拿不出聘礼,省吃俭用数日买下一只大雁。 他深情款款的告诉她,他最爱大雁,因为大雁是忠贞之鸟,一生只爱一人。 结果吃她的喝她的,还在不仅外面有了别的女人,并且竟还有了孩子! 如果不是这些文字,她绝不会想到楚云深会肮脏至此! 胃里气血翻涌,韩江雪捂着胸口竟吐出一口血来。 “夫人!您这是怎么了!”翠珠心疼地扶住韩江雪。 恰在这时,韩江雪的肚皮也剧烈的动起来,似乎肚子里的娃也被气急了,愤愤地拳打脚踢起来。 韩江雪的手心贴上肚子,意识渐渐清醒起来。 她还有她的孩子,她如果就这样被击垮,岂不是刚好便宜了那对野鸳鸯! 【算算时间,是不是楚云深的那位白月光女主该登场了?】 登场? 韩江雪的表情锐利起来,那个女人居然还有脸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的嘴角还染着一抹未干的血迹,竟有一种别样的美感。 “夫人,刘郎中今早已经按照您的吩咐请到府上了,我这就去请他帮您看看。”翠珠心疼得直跺脚,不等韩江雪回答,就一路小跑着去请刘郎中。 恰在这时,不知情的玲珑走近,通报道:“夫人,老爷回来了。” 她瞧见韩江雪的脸色也是一惊,连忙扶住韩江雪的胳膊:“夫人,您这是怎么了?” 玲珑是韩江雪的陪嫁丫鬟,两个人情同姐妹。 “无妨,翠珠已经去请郎中了,老爷呢?” “老爷去了西厢房,”玲珑撇嘴,白眼险些翻到天上:“西厢房的那位回来了。” 住在西厢房的说的是楚云深的亲妹妹,楚菀。 楚云深说他的妹妹楚菀,年幼时遇到过歹人,虽然没有被误了清白,但是被划伤了脸,因此终日佩戴面纱。 韩江雪即便认识楚菀十八年,却也没见过她面纱下的真容。 但是仅从她那双大而柔情的眼睛,就能推测出若不是受了伤,一定容貌不凡。 几个月前,楚菀称想要为哥哥的乡试,以及韩江雪腹中的孩子祈福,因此搬到了清远寺,吃斋念佛祈福。 “知道的那是亲妹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外面的狐媚子呢!”玲珑向来心直口快,向来见不惯楚菀,于是越想越气:“成天就知道缠着咱们老爷,都那么大年纪了也不知道给自己嫁出去,眼瞅着就快成老姑娘了!” “慎言。”韩江雪打断玲珑。 虽然楚菀对楚云深的亲昵,最初也让她觉得不适,但是后来也渐渐释然了,毕竟是一同长大的亲兄妹,亲近些也是情有可原,一别数月,兄妹二人难免有很多话要说。 虽然楚云深父母的身份都是骗自己的,但是妹妹应该不会再试骗人的了…… 【这个玲珑的眼很尖嘛!】 突然一条文字在眼前飞过。 什么? 韩江雪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停止流动。 她一时间有些站不稳,只觉得天地都旋转起来。 快停下来!停下来!她已经不想再看! 但是那些文字却似乎不肯放过她,贴在她眼前,醒目极了! 【这个楚菀哪里是楚云深的亲妹妹。】 【说起来,人家楚菀才是楚云深的发妻,这个韩江雪才是后来者。】 【楚菀可是楚云深爱了整整十八年的白月光。】 第005章 白月光 韩江雪只觉得脸颊滚烫,手脚却冰得厉害。 到头来,居然什么都是假的。 她这些年全心全意的付出,换回来的只是一场精心编造的骗局。 “夫人,这是怎么了?”玲珑连忙搀扶住韩江雪:“您快坐下,郎中应该马上就来了。” “陪我去见老爷。”韩江雪的双眼充血,声音愤恨。 “好,夫人您慢点,别着急。”玲珑陪伴韩江雪这么多年,韩江雪无论对谁都是温声细语,脾气好得不可思议,她是第一次见韩江雪如此气急的样子,虽然不敢多问,但是隐约猜到与楚云深脱不了干系。 两人走进西厢房的时候,楚云深正坐在床榻上,眸色温柔地为床上的女子掖着被角。 楚云深听见脚步声,连忙站起身,关切地望过来:“雪儿,你怎么来了?” 正倚在床榻上的楚菀也直起身子,温顺地垂眸唤了一声:“嫂子。” 韩江雪见到这两人,想到他们的真实关系,只觉得恶心得想吐。 “怎么,这里我来不得吗?”韩江雪的语气冷冰冰的。 楚云深微微一怔,马上笑起来,拉住韩江雪的手:“雪儿说笑了,你现在身子沉,我是心疼我的雪儿从堂屋走过来辛苦,而且我也正要过去看你呢,怎么手这么凉呢?” 楚云深旁若无人的将韩江雪的手小心地捧起,凑在嘴边轻轻地呵气。 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望向韩江雪,深情款款又小心翼翼:“雪儿好一些了吗?” 韩江雪紧紧咬住下唇。 面前深情的男人跟文字中描述的骗子割裂又重叠。 楚云深轻吻着韩江雪的手,眼眸中的深切与疼惜简直要溢出水来…… “咳咳——”楚菀的咳嗽声冷不丁的响起。 楚菀的手捂着胸口,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白得厉害,大大的眼睛蒙着一层水汽。 楚云深立马放下韩江雪的手,紧张地折回到楚菀身边,抚着楚菀的背:“怎么又咳起来了?” “哥哥你不用管我,菀菀没事,”楚菀楚楚可怜地摇着头:“菀菀只是在清远寺为哥哥和嫂嫂祈福,日夜抄写佛经有些劳累,并不碍事,哥哥快陪嫂子吧。” 玲珑的白眼简直要翻上天。 每次都是这样!哪特么的都有她! 但凡老爷和夫人亲近一点,这家伙咋就跟得了肺痨似的! “若不是菀菀日夜为我祈福,我这次科考也肯定不会如此顺利,这是菀菀的功劳。” “这都是菀菀应该做的,现在菀菀只盼着哥哥和嫂子的孩子能够顺利降生。” 瞬间韩江雪的眼前飘满了满屏的问号。 【楚菀也太茶了,怎么一下子就成了她的功劳了。】 【果然撒娇女人最好命,看给楚云深钓的。】 【别说楚云深,楚菀这皮肤嫩的都能掐出水来,哪里像是30多岁的人了,谁看谁不迷糊。】 提起孩子,韩江雪的眸色瞬间凉下来,声音冷冷的:“那为何不再清远寺多待几日?” 楚菀觉察到韩江雪声音中的异样,怯生生地望着韩江雪,竟直接落下两滴泪来:“菀菀不明白为何惹得嫂子不快,菀菀只是听闻哥哥中了解元,想到当面道贺才急着回来,既然嫂嫂不喜,楚菀这就回清远寺,不在这碍嫂子的眼。” 说着楚菀便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楚云深按回在床上:“不要胡闹,你嫂子最是疼你,什么时候为难过你半分?当时你要去清远寺,你嫂子便是万般不舍,日日念着怕你受委屈,此刻这么说是心疼你受罪,嫌你没有早点回来。” 好家伙,两人一唱一和,给韩江雪做了一顶高帽戴在头上。 “怪我怪我,”楚菀笑起来,冲楚云深使着眼色:“哥哥,孩子的事……” “一时高兴竟忘了说了,快叫常嬷嬷抱过来给。” 韩江雪只觉得身体被一团冷气,从头到脚灌下来。 果然那些文字说的都是真的…… 常嬷嬷小心翼翼地抱着裹着大红色襁褓的婴儿走出来,笑得眼睛都睁不开,嘴巴更是咧到耳根后,认识这么多年,她是头一次见到常嬷嬷笑得这么开心。 楚云深更是痴痴地望着那个婴儿,眼睛都不舍得转动半分。 只是那孩子皮肤黑红,眼皮红肿,偏偏手指很长,全然没有新生儿的软萌,尤其眉间还有一抹猩红的胎记,乍一看倒是有几分骇人。 “哪来的孩子?”韩江雪努力控制着声音中的颤抖。 “这个可怜的孩子,刚出生就被遗弃在清远寺,清远寺里没有牛乳喂养她,楚菀心善,就将这个孩子带回来了。” “这个孩子恰在我中解元之日降生,倒是也有几分缘分,是带着福气的。” 楚云深循循善诱,志在必得,以他对韩江雪的了解,韩江雪是不会不答应的。 这个男人居然又在骗她! 韩江雪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疼痛起来,肚子里的孩子也似乎气急了,在肚子里拳打脚踢。 “脐带未断变成了弃婴,说不好她的亲生父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野鸳鸯,哪里来的福气?”韩江雪强忍着腹部的疼痛。 瞬间,楚云深和楚菀的脸扭曲起来,常嬷嬷也是不满地皱起眉头。 “雪儿怎么能这么想,孩子是无辜的,”楚云深半晌才缓和脸色:“而且我们的孩子也快降生了,到时候可以让他们一起长大,互相有一个依靠岂不是美哉,你不是一直想要一个女儿吗?这孩子是个女婴,不如将她写在你我的名下……” “可以让她做予怀的妹妹,我们未出世孩子的姐姐。雪儿,你愿意吗?” 楚云深仔细端详着韩江雪,心中升起了一丝期待。 这十八年来若是说他对韩江雪没有任何感情也是假的,如果韩江雪愿意的话,他倒是可以劝母亲留她一命。 他如今已中了解元,不再是往日那个穷苦书生,待日后三连及第,连韩江雪的父亲和兄长岂不都得仰仗他这位潜力无穷的大才子。 只要他想将菀菀纳为平妻,想必他们也不敢多言。 “我不愿意。”韩江雪毅然决然,这个孩子根本不配。 楚云深的表情有一瞬的骇人。 果然,母亲说得没错,这个女人留不得。 如今连如此可爱的婴儿都容不下,日后又怎么会容下他的父母,还有他的菀菀。 【退退退!这老秀才***老*脸变得比我老板都快!】 好几行文字非常有代入感地吐槽着。 楚云深看向怀中的婴儿时,眼神却再次变得温柔得不可思议。 他想到韩江雪生下的三个无用的儿子,终于下定决心。 “玲珑,夫人穿得单薄,你回去帮夫人取一件外衣。”楚云深脸上努力维持着平和的笑。 说罢,楚云深与常嬷嬷交换了一个眼神。 常嬷嬷点点头,一步步走向韩江雪…… 第006章 生产 韩江雪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头到脚笼罩下来。 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腹部的疼痛加剧。 顿时满屏红色的“危”字弹出来! “夫人也该休息了,奴婢带着夫人去休息。”玲珑察觉到气氛不对,紧紧地揽着韩江雪的胳膊不撒手。 坐在床上的楚菀眼中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她将自己的男人拱手相让整整18年,等的就是这一天。 她就知道她生来就应该是这座宅子的主母—— “哎哟喂!都快把我的脚板都走耙咯!阔算找到你咯!”房门被从外面推开,一个胖郎中一边擦汗一边摇头晃脑地走进来,后面还跟着焦急探头探脑的翠珠。 瞬间,空中红色的“危”都变成了绿色的“噗”。 【不是姐妹们,这郎中到底吃了多少四川人?】 【破大防啊家人们!本来姐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咋突然来了这个肥头大耳的家伙!】 【看到没看到没!楚菀她脸都绿了!】 楚云深厌烦地皱起眉头。 如果只是多两个人的话…… 下一秒五个穿着一模一样布衣,戴着方巾帽的小少年走进来。 刘郎中喜气洋洋:“他们是我嘞徒儿,药罐儿,药碗儿,药碾儿,药匣儿,药杵儿。” 楚云深:“……” 楚菀:“……” 刘郎中忽然注意到襁褓中的婴儿,错愕地瞪大眼睛,嗓门猛地提高:“我就晚来了一哈儿,乖你都生出来了嗦?” 楚云深怀中的婴儿被吵醒,小脸瞬间憋红,咧开嘴巴放声哭嚎! “今禾乖,别哭别哭。”楚云深心中愤恨,心疼地轻声哄慰着怀中的婴儿。 今禾…… 今夕好运连连至,风调雨顺岁岁禾。 韩江雪的心猛地抽痛。 当年她与楚云深初识之时,楚云深深情地握着她的手,在宣纸上一笔一划写下‘今禾’两个字,说这是他最爱的名字,以后有了女儿一定要唤作这个名字。 楚云深这个混蛋! 现在居然连名字都给了旁人! 韩江雪的腹痛猛地加剧,只觉得一股热流猛冲下去,双腿间落下一汪清水。 破水了! “小姐!”翠珠和玲珑都连忙扶住韩江雪。 刘郎中兴奋地挤开二人,欢天喜地嚷道:“莫慌莫慌,我来给你接生咯乖,保证巴巴适适让你把娃娃生出来!” 到底这一世还是没有逃过早产的命运…… 但是这一次,她一定要顺利将她的孩子生出来。 * “吸气,呼吸……” “很好,用力再用力!” “莫松力哈,已经能看到胎儿的头咯!” 腹中的胎儿似乎疼惜母亲,从破水到出现规律宫缩,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 伴随着婴儿响亮的啼哭,白嫩的肉团子被众人小心翼翼地裹在红布中。 这一次的生产竟比韩江雪生之前三个皮小子的时候要顺利得多,甚至疼痛感都没有过去那般强烈。 “夫人,是个漂亮的女娃!”翠珠惊喜得语无伦次,她知道夫人一直盼着能有一个女儿。 韩江雪面露喜色,努力撑起身体:“快抱给我看看!” 看清襁褓中女婴的一瞬间,韩江雪的心中也不由一惊。 她还是从一次见到这般漂亮的婴儿。 怀中的女婴皮肤白得宛如晶莹剔透的玉石,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嘴巴小巧红润极了。 这简直就是她的梦中情娃,和她梦见的那个漂亮的女娃娃简直一模一样。 似乎觉察到母亲的视线,女婴忽然弯起眼睛,咧开嘴巴冲着韩江雪开心地笑起来。 只是这一笑…… “这是什么?”韩江雪的心猛地一跳,小心地伸出手,探到婴儿的唇边。 婴儿的口中居然含着一块美玉! 韩江雪小心翼翼地将玉取出,只见玉石通体净白,细长型,握在手里透过手心传来温热的体温。 【我的天,这婴儿长得也太漂亮了吧,简直长在了我的心巴上!】 【这皮肤简直自带柔焦美颜,姨姨好想戳戳哦!】 【只听说过含着玉出生的,没想到这次真是刘姥姥进大观园开了眼了!这小女娃来头不小啊!】 “夫人,小姐含着玉出生一定是有大造化的!这玉石咱们可得收好!”翠珠欢天喜地。 “把这块玉做成吊坠吧。”韩江雪温柔地望着怀中的女儿。 “夫人这主意好!可以做成平安扣,寓意平平安安,或者如意,寓意万事如意。”翠珠浮想联翩。 “不用,雕刻成一只玉笔吧。”韩江雪回忆起梦中的小女孩,与她说话时,手中就是拿着一只大大的笔。 既然女儿自己出生就自己准备好了玉,那她就为她做一支玉笔吧。 让她以后也成为一个有文化有才华的人,莫要像她…… 将一颗心都错付在一个骗子身上。 韩江雪想到发动前,楚云深曾想要支开其他人,怕是已经动了要除掉她的心思,只是恰好被刘郎中撞破。 若不是因为人多口杂,怕是她已经…… 韩江雪的心疼痛起来。 怀中的女儿似乎感受到她的情绪,从襁褓中探出藕节似的胳膊,张开小手去轻轻碰她的脸。 似乎像在说:娘亲,窝在呢,别怕。 韩江雪望着女儿,心中下定决心。 不仅为了自己,也为了她的孩子们,她不能寄希望于每次都那么幸运,必须真正的强大起来! 如今她身边可用之人不多,又被楚云深一家子裹挟,贸然地打草惊蛇只会加速他们的动作。 因此首先,她要确保断了楚云深一家的杀念。 然后再选用一些得力之人,坐稳当家主母的位置。 最后…… 韩江雪的眼眸涌上一抹恨意。 她,要一点点撕掉他们虚假的伪装,让他们把吃她的,用她的全部吐出来! 恰在这时,房门推开,楚云深带着常嬷嬷走进来。 “雪儿,辛苦你了。”楚云深走近,脸上带着笑意,但是声音却没了曾经的柔情。 此刻他心里烦得厉害,韩江雪提前顺利生产,打乱了他的计划。 而且生产前韩江雪为了他的菀菀带回来的孩子,跟他冷脸,让他实在高兴不起来,对他这位解元全然没有半点敬意。 “不辛苦,这孩子乖得很,有刘郎中帮忙,生产的也很顺利,夫君来看看吧。”韩江雪甚至冲楚云深微微笑起来。 演戏是吧?不是只有他会。 楚云深感受到韩江雪又似曾经一般柔顺,微微一怔,面色不由缓和几分。 当他看清韩江雪怀中的奶团子一般的女孩…… 一下子愣住了! 第007章 起名 韩江雪生的这个女儿…… 竟然不知道要比他的今禾好看出多少倍。 他的今禾眼皮又红又肿,而这个孩子居然眼睛已经完全睁开,能有今禾的两倍大。 特别是这个女儿皮肤吹弹可破,如同凝脂玉一般,白得亮眼,长得实在是讨喜。 但是楚云深很快便再次坚定起来。 长得好看又有何用,以后十有八九跟她的三个哥哥一样,不过是空有皮囊的废物。 “小小姐可是含着玉出生的!”翠珠忍不住说道。 “多嘴。”韩江雪低喝一声,女儿含玉出生的事她并不想让楚云深知道,将玉石藏在被子里。 楚云深听完,眼中果然闪过一丝诧异。 但是他很快便在心中讥讽一笑。 如果真的含玉出生那还了得?一定是韩江雪教丫鬟编出的胡话。 定是韩江雪见他中了解元,为了留住他的心的小心机罢了。 “前面三个孩子为了让夫君安心备考,都只是简单办的百日酒。如今夫君高中,不如让这个孩子沾沾喜气,与夫君的贺喜宴一同摆百日酒,也算是双喜临门。”韩江雪微笑着提议。 楚云深微微蹙眉不语。 韩江雪见状依旧笑着,继续说道:“我闺中有个好友叫柳晚棠,前些年随父亲一同去了京城,前几日来信说她父亲下个月要回永州做巡抚,她也要随父亲一同回来。” “莫不是之前的隶部侍郎柳大人?”楚云深声音控制不住的升高。 “正是柳大人。”韩江雪笑起来:“我知道夫君品格高洁,不屑于阿谀奉承之事。只是如今夫君已高中解元,柳大人又是爱才重才之人,因此江雪便想着,莫不如在百日宴上请柳晚棠小聚一下,也好让她回家在父亲面前提提夫君的才情。” “想必柳大人听闻夫君的才华,一定会想当面见见夫君。” “夫君才高八斗,柳大人怎能不被打动的呢?” 韩江雪声音温和,循循善诱。 楚云深只觉得心一阵的狂跳,要知道吏部可是六部中负责人才选拔的地方。 而巡抚也可直接向京中举荐人才。 若是能得到柳大人的青眼,定能助他平步青云! “江雪知道夫君为人低调,若实在不愿意的话,也不必勉强……”韩江雪露出善解人意的表情。 “怎么会勉强呢!”楚云深急切地打断韩江雪:“其实就算柳大人的爱女不来,我也正想为我们的女儿好好办一场百日酒,雪儿是和我想到一处了。” 楚云深再次看向韩江雪怀中女儿的表情也殷勤起来:“这孩子长得实在俊俏,眉眼像我的雪儿,快让爹爹抱抱。” 韩江雪冷眼看着楚云深态度的转变,嘴角勾起来。 很好,她没白吃楚云深这么多年的大饼,一下子就画到楚云深的心坎上了。 【不是,女配有点大病吧?就这样还帮楚云深筹谋呢?】 【这恋爱脑没救了,小命都快没了,还想着给她的如意郎君铺路呢!】 【我咋觉得女配这个笑不太简单呢?很好女人,你成功把姐的胃口吊起来了,让姐姐看看你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爹爹帮你取一个名字。”楚云深高兴极了,他下巴扬起,微微闭着双眼,左右摇晃着脑袋思考起来。 韩江雪微微皱眉。 过去每每楚云深吟诗作赋时便摆出这副表情,每次韩江雪看了都觉得他才高八斗,仪表堂堂。 只是现在看起来总觉得怪怪的…… 【男主自恋得我有点难受了,有点想吐肿么办?】 【***装得过头了吧,老子倒是要看看老秀才你到底能起出多惊艳的名字!】 韩江雪恍然大悟,哦,原来这就叫自恋。 楚云深忽然茅塞顿开地睁开眼睛,双手一合,得意洋洋道:“雪儿,我一下子想到三个!” “淑兰,秀梅,彩霞。你从中选一个吧!” 韩江雪:“……” 【……救命集美们,我真的吐了。】 【我承认我有点赔佩服女配了,她是怎么做到不笑的。】 【我终于知道老秀才为什么考了18年了。】 韩江雪:知道我为什么那么舍不得今禾的那个名字了吧,那属于超水平发挥了。 “雪儿怎么不说话,难道这几个名字都不喜欢?”楚云深诧异极了:“无妨,夫君再拟几个……” “夫君,其实怀着这孩子的时候,我就想到一个名字,不知能否说给夫君听听。” “雪儿请讲。” “我想叫这个女儿楚醒伊。” 楚云深的眉头皱起,果然是妇道人家,这两个字都不伦不类,哪里比得了他起的。 只不过…… 不过是个不会有什么大出息的女儿,叫什么名字都无妨。 “雪儿喜欢就可以,就叫醒伊吧。” 韩江雪轻轻的用指尖点点奶呼呼的女儿,笑起来:“你好啊,小醒伊,欢迎你来到这个世界。” 愿你成为人间清醒,不为情所困的美丽伊人。 潇潇洒洒做自己。 楚醒伊竟像是听懂了,露出没牙齿的牙床开心地笑起来,小手兴奋地挥舞着。 窗外天色渐晚,楚云深频频望向窗外。 韩江雪心中了然,怕是要急着去陪他的“亲妹妹”了。 “我有些乏了,雪儿无能,刚刚生产完无法伺候夫君,还请夫君最近都在书房休息吧。” 楚云深强压着嘴角的笑意,他正愁一时还得留着韩江雪性命,要如何在她和楚菀二人中周旋呢。 他握住韩江雪的手,深情款款:“我什么时候在意过这些,雪儿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楚云深刚出门,就看到玲珑和翠珠耷拉着嘴走进来。 “夫人你怎么让老爷走了,奴婢见老爷朝西厢房去了,又去陪他那个好妹妹了!明明夫人你刚生产完,她说是去寺里祈福,谁知道是不是去享清福了,哪里比得过夫人您辛苦!”玲珑越说越气,眼眶红红的。 韩江雪心中苦笑:你哪里会想到那个人其实也是刚刚生产完。 “翠珠,之前说要买的丫鬟小厮,已经办妥了吗?” “都办妥了夫人,只是你刚刚生产完,奴婢怕您辛苦,便已经将他们先安置下了。” “我身体无妨,给他们带过来吧。” 这件事实在耽误不得。 夜长梦多,过了今晚那些人怕就不知道是姓韩还是姓楚了。 “奴婢知道了。”翠珠点点头,不知道为啥,总觉得夫人哪里好像不一样了咧。 六个丫鬟和六个小厮走进来,都恭谨地低着头。 韩江雪的声音清亮,逐一打量过眼前几个人,清瘦的脸庞透着不容争辩的坚毅:“我这么人没那么多弯弯绕绕,有什么不会的可以学,翠珠和玲珑都可以教你们,但是你们的卖身契攥在谁手里,你们记住了,可别整混了大小王。” “我这个人奖惩分明,不会随意责罚人,但是我这个人最不喜欢被欺骗。” “要是让我发现了有谁吃里扒外……” 韩江雪声音陡然一降,直接扔出来几个字—— “直接杖毙!” 【666666】 【哦吼,这才有点当家主母的样子嘛!】 【你们看到女配刚才的表情了没,居然有亿点点帅啊!】 【这反转比我想象中的有意思哦,我喊我闺闺也来看看!】 韩江雪被夸得心中喜气洋洋,差点没压住嘴角的笑。 忽然她的目光锁定在视野左上方的一行小字。 只见一个红色的小爱心旁边有一个不断上涨的数字。 此刻停在了…… 392。 韩江雪疑惑地皱眉。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第008章 抓贼 韩江雪微微皱眉,记得似乎生产前,这个数字只有两位。 几个丫鬟小厮不知韩江雪为何皱眉,都吓得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韩江雪怀里的楚醒伊眨眨眼睛,肉乎乎的大拇哥翘起,竟好像在点赞一般。 韩江雪被逗笑了,表情缓和了不少:“都起来吧。” 她深思片刻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抬眼问道:“你们几个谁力气最大?” 韩江雪笑起来,补充道—— “要非常大。” * 一周后,清晨。 刚刚吃过奶的楚醒伊满足地打了个奶嗝,小肉手握着韩江雪的大拇指舒服地睡着了。 韩江雪爱怜地望着女儿,动作轻柔地为她掖好被角。 那块细长的玉石被雕刻成一只玉笔,质感温润,用红绳穿好挂在楚醒伊的脖子上,愈发显得她容颜似雪,漂亮极了。 韩江雪前面三个孩子都是交给乳母喂养的,但是这个女儿实在是太乖巧,不仅不哭闹,吃足了不用哄便自己睡了,让她根本舍不得将她交给其他人喂养,只想捧在自己的掌心里。 尤其现在宅里并不安宁,她必须事事小心才行。 这几日她渐渐知道,那些飘在空气中的文字叫做弹幕。 而她是一部叫做《红颜劫命:血刃正室夺凤钗》的网剧中的悲催炮灰女配。 没错,她就是应当被‘血刃’的那位正室。 按照原剧情,她早应在昨日服下鼠药难产而死,而女主楚菀将带着女儿回到楚宅,摘下面纱,坐上楚宅状元夫人的位置,将女配留在府中的两个儿子折磨致死,而男主楚云深也将平步青云成为从二品的永州布政使。 不仅如此,楚云深‘韬光养晦’了整整十八年的亲生父母也将摇身一变,成为人上人。 而楚云深成为布政使后,还要将韩江雪的父母和兄长重重踩在脚底,以此抹杀掉他曾只是个靠女配嫁妆发家的穷书生的黑历史。 想到这,韩江雪的眼中涌起一抹恨意。 为了她的孩子和父母兄长,她必须改写这个结局! “夫人,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 翠珠走进来,眼眶中有眼泪打转,紧紧咬着下唇并未开口。 “怎么了,”韩江雪拉过翠珠的手:“是谁欺负我们翠珠了?” “夫人,没人欺负翠珠,而,而是……” “说吧,我听着呢。” 翠珠使劲吸吸鼻子,这才终于声音哽咽地说出来:“奴婢按照您的吩咐,去给老爷挑选贺喜宴的礼物,谁知!” 原本堆了满满一大屋子的金银首饰,奇珍异宝。 谁知箱子里的珠宝首饰竟然不知何时已被尽数搬空,里面堆满了瓦片,瓦片上还盖着一层薄绸子来掩人耳目! “夫人,您的嫁妆不知道被哪个贼人拿走了,都换成了瓦片!” 即使已经料到一二,韩江雪的心仍然一跳。 没想到对方竟然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大胆。 她装嫁妆的屋子的钥匙只有两把,一把在她手里,另一把她给了楚云深。 她过去怕楚云深有需要打点的地方,但是羞于向她张口,便强塞了一把钥匙给楚云深。 现在想想,实在是可笑。 “这件事先不要声张,你去准备一块3尺宽,4寸长的木板,记得将板子打磨光滑。” “准备好了之后放在中堂,我今晚自有用处。” “今晚等我消息。” “好的夫人,翠珠等您吩咐。” * 深夜。 韩江雪眼中含泪坐在中堂,身上搭着一件薄衫,怀中抱着刚睡醒一觉,打着哈欠的楚醒伊。 翠珠带着五六个小厮举着灯,在一个个屋子间穿梭,用力地拍着门板:“都出来!夫人有话说!” 到了西厢房,竟然是楚云深走出来。 “老爷?”翠珠不由一怔,老爷不应当睡在书房吗?怎么到了楚菀的屋里? 楚云深衣冠楚楚,见到是韩江雪的贴身丫鬟,强忍着心头的不快道,露出和善的笑容来:“菀菀说屋里的灯油没了,我过来送些,正要回书房。倒是你们深夜吵吵闹闹做什么?” 翠珠心中莫名的不安。 送灯油吩咐房里的下人就好了,大半夜的折腾老爷做什么? “回禀老爷,夫人说有要事要说,命奴婢请所有人到中堂等待发话。” “要事?”楚云深微微蹙眉。 “夫人并未说具体是什么事,只让奴婢请人,请问楚小姐睡下了吗?” 言外之意,楚菀也需要到中堂来。 “菀菀体弱就不必去了,我随你去看看雪儿,雪儿刚生产完没多久,莫要受了风寒。” 翠珠的心这才放下来,她就知道,老爷心里是有夫人的。 等到翠珠带着楚云深到了中堂,只见中堂已经站满了丫鬟和小厮,韩江雪掩面坐在正中间,眼角挂着泪水。 楚云深飞快地瞥了一眼站在人群中的常嬷嬷和刘老汉,快步走到韩江雪身边,轻声问道:“雪儿怎么哭了?” “夫君怎么来了?”韩江雪故作生气的样子,责难翠珠:“不是让你不要到书房惊扰老爷休息吗?” “奴婢并未到书房,只,只是……” “无妨,倒是雪儿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突然动了这么大的气,可莫要气坏了身子。”楚云深赶紧遮掩过去。 “夫君中了解元,江雪心中欢喜不已,因此想要送夫君一件珍宝赏玩。” “雪儿有心了。”楚云深沾沾自喜。 “江雪思来想去,唯有当年嫁妆中的一件天青色汝窑,能配得上夫君……” 一听到嫁妆二字,楚云深眼皮一跳。 遭了! 同时人群中的刘老汉肩膀也瑟缩起来。 “可是哪里想到……”韩江雪在自己的大腿上偷拧一把,双眼马上盛起两滴热泪:“宅里居然遭了贼!” “怎,怎么会呢?”楚云深强压着心头的紧张。 “那一屋的珍宝字画,都变成了瓦片,实在是可恶至极!”韩江雪语气愤恨:“库房的钥匙只有你我二人有,难道还能是你我二人不成?楚宅最近并没有遣散家奴,因此江雪想,那大胆贼人说不定还在府中。” 楚云深的一口气刚一松,又马上提起。 韩江雪环顾一圈众人,接着道:“各位都是府中的老人,这次彻查府上,也是想抓到那个贼人之后,好还其他人一个清白,莫要诬陷了老实人。如果大家心中没鬼,大可不必紧张。” 说罢,韩江雪的手指向使劲埋着头的刘老汉—— “就从最北面的花房开始吧!” 第009章 露馅 【哇靠,我要笑出鹅叫了!刺激啊!】 【女配终于觉醒了,这个反转我喜欢!】 【夺冒昧啊!我要看看男主一家这下要怎么演hhhh】 【之前是哪个姐妹说刘老汉的裤衩子是蜀锦的来着,见证奇迹的时刻到喽!】 【是人家啦????????(讨厌厌~!)】 楚云深面色一僵,说道:“雪儿,宅里都知道,刘老平日里最是清贫节俭,为人忠厚老实。我看就不必了吧?” “我自然是信得过刘老,只不过夫君每日醉心于学业,对于持家的事怕是有所不知。这持家最忌讳厚此薄彼,要对所有人都保持统一标准,才能服众。今日若不查刘老的屋子,怕是众人私下里会议论纷纷,对你我还有刘老都没有好处。” “虽然是这个道理,只是……” “夫君放心,刘老为人节俭,刚好府中新进了丫鬟小厮,也好给大家做一个表率。” 韩江雪声音不大,却十分坚定。 “夫人,这个老刘手脚最干净了,我可以为老刘作保,绝对不是他拿了库房里的东西。” 常嬷嬷走出来,想要拉韩江雪的手:“夫人您刚刚生产完,身子还弱,莫不如您先休息。这件事交给老奴去查,夫人你放心,老奴一定查得明明白白,定不会让那个贼人跑了!” 韩江雪心里冷笑一声,呵,交给她? 怕是明天就要变一个替罪羊出来。 “老奴看小姐也困了,夫人先带着小姐休息吧,可莫要让小姐受了风寒。”常嬷嬷见韩江雪并不回答,以为她是被自己说动了,便更加卖力地游说起来。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苏醒伊身上…… 谁知,楚醒伊好奇地睁大乌溜溜的黑眼睛,目光炯炯,两条藕节般的小短腿使劲蹬着。 好像在说:嘿嘿,夜太美,窝不困! “常嬷嬷有心了。” “只是伊伊并不困,看这小模样,也想凑凑热闹呢。” “我知道常嬷嬷你在府中有威望,但到底也上了年纪,还是莫要太操劳的好。” 韩江雪并不再看常嬷嬷,一手抱着楚醒伊,一手挽着楚云深的胳膊:“夫君,我们一同去看看吧。” 常嬷嬷仍不死心,想要挡住韩江雪的去路,却又没想到新说辞。 “常嬷嬷你这是做什么,我只是去刘老汉那里看看,你紧张什么?” “难不成……”韩江雪吃惊地看向常嬷嬷和刘老汉:“你们两个人有什么私情?” “没有!”常嬷嬷和刘老汉异口同声。 “不过是开个玩笑,你们这么紧张做什么?” 韩江雪瞥了一眼两人额头沁出的汗珠,勾起唇角。 楚云深微微皱眉,终于开口:“走吧。” 一行人提着灯,浩浩荡荡来到楚宅最北的花房。 花房整个屋子用大小不一的石块垒着,门前摆着几十盆低头耷拉脑的花,破了好几处的窗户纸用废旧的宣纸糊着。 屋里只有一张破旧的小桌和一张单薄的床。 缺腿的木桌用几本旧书垫着,粗瓷碗中盛着半碗清可见底的白粥。 两件洗得发白的粗布衣服整齐的叠在床上,仅仅露出的一面就叠着九层补丁。 唯有的一点装饰,就是一个摆在架子上的旧花盆,花盆里的植物已经枯萎,只有两片枯黄的叶片。 好几个清苦至极! 跟在后面的一众丫鬟小厮都不由一叹! 之前他们听说过刘老汉节俭的美名,今日亲眼一看才发现竟节俭至此,实在令人汗颜,纷纷小声议论起来。 “老刘这也太节俭了,难怪刚才常嬷嬷要为他作保呢!” “听说他连茶叶末都舍不得扔,要晒干了冲泡十几回,最后都拌在粥里吃掉呢。” “刘老汉如此忠心耿耿,要我说,夫人真不应该查刘老汉的屋子,这是要让宅里的老人心寒呐!” 韩江雪的眉头皱起来,刘老汉的屋里的确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半点能藏东西的地方都没有。 明明上次亲眼见到刘老汉的腰带是纯金的。 看来是打草惊蛇了。 “夫人,老奴孤苦无依,您和老爷能收留老奴,老奴每日都是感激涕零,从来没有过半点私心,甚至都不敢多吃一粥一饭。”刘老汉浑浊的双眼泪水婆娑,声音恳切:“甚至连每个月的月银都未曾动过,心中只想着只要我还有一丁点的力气,就好好报答夫人老爷的恩情。” “夫人您是老奴的恩人,老奴孑然一身,如何敢动您的嫁妆。” “如果我动过半分,我愿被天打五雷轰!”刘老汉举起手,对天发誓。 常嬷嬷也突然来了精神,抖擞起肩膀:“夫人,我就说老刘他手脚最干净了,现在您亲眼见到了,也该放心了。” 韩江雪的眉头皱的更紧,明明没有走漏风声。 或者说是弹幕搞错了? 楚云深如释重负地笑起来,揽住韩江雪的胳膊:“雪儿你就是刚生产完,精神太紧张了。既然看过了,我们走吧。” 【怎么回事啊集美们!啊?那么大一个裤衩子呢,金烟斗呢?都哪里去了啊!】 【姜还是老的辣,这下韩江雪在楚宅怕是更加举步维艰了。】 【编剧呢?我要提着她的脚抖一抖,快招!到底刘老汉把他的金银岛藏哪了!】 韩江雪紧紧盯着眼前的弹幕,试图搜寻到有用的信息,但是那些人也并不清楚东西到底藏在了哪里。 “走吧雪儿,我们再去别处找找。”楚云深再次催促道。 韩江雪再次环顾一圈刘老汉的屋子,正好离开…… 楚醒伊的小手抓住架子上的旧花盆里的枯叶。 “慢——”刘老汉瞪圆眼睛,急切地嚷出来。 楚醒伊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无辜的表情,小手却并不放开那两根叶子,顽皮地一扯。 墙壁发出沉闷的吱呀声。 正面墙竟缓缓向旁边滑动起来……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墙壁内的夹层,一下子都傻了眼。 夹层内首先映入眼帘的,竟然是一件—— 用蜀锦制成的,活色生香大红色肚兜! 瞬间,弹幕区炸了! 第010章 杖责 【我靠!编剧之前也没说刘老汉玩得居然这么花!】 【不是这肚兜上到底绣的啥,整这么大块的马赛克,有啥是我尊贵的SSVIP用户不能看的?】 【急死了!墙上挂的那些到底都是啥,快让我康康!】 【本来以为男主玩得都够野了,没想到姜还是老的浪啊哈哈!】 【刘老汉太会整活了,就是不知道常嬷嬷穿上这花肚兜得是啥样,画面太美,俺不敢想嘿嘿嘿。】 爆炸的不仅是弹幕,还有站在夹层前的韩江雪等人。 纵使韩江雪已经是生过三子一女的人了,仍旧羞得满脸通红,连忙捂住楚醒伊好奇的大眼睛。 隔间有五步宽,正中央摆着一张铺着大红绸缎的紫檀木床,四角纱帐轻垂。 床头点着两支红烛,折射出旖旎的光,映在墙上挂起的大红肚兜上,而肚兜上竟绣着…… 两个团白花花交叠在一起欢好的男女。 若是细看上面绣的女子…… 常嬷嬷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把扯下墙上的红肚兜,扯着嗓门骂道:“你这个不要脸的老色批,亏我还豁出去这张老脸给你作保,没想到你居然如此恬不知耻!宅里怎么养出来你这么个腌臜东西!” 刘老汉的一张老脸羞得通红,只低着头不说话。 “夫人,可别让这些东西污了你和小姐的眼。这里有老奴,放心,老奴一定帮您给这个贱奴处理得明明白白。” 韩江雪在心里惊呼,儿豁,这常嬷嬷对她的亲亲老头下嘴可挺狠啊! 就是不知道她穿着这大红肚兜的时候骂的是不是也这么脏。 “刘老不是一直称自己是一个人吗,我看这屋里有许多女子的衣物,可是在府中有了相好的?” 韩江雪笑意盈盈地注视着刘老汉。 刘老汉喉结滚动,偷瞄了一眼常嬷嬷,见常嬷嬷恶狠狠地瞪过来,连忙再次垂下眼睛:“没有没有,真的没有。” “哦?那这肚兜是你的?” “是……”刘老汉硬着头皮:“老奴体寒,用来保暖肚子的。” “那这皮鞭?” “用来捶背……” “这对红烛?” “嗯……用来照明……” “这又是什么?”韩江雪指向翠珠好奇拎起的两根红绸。 “……亵裤。”翠珠马上尖叫着将手中的红绸甩出去!好家伙,蜀锦的! 刘老汉索性豁出去那张老脸,硬着脖颈子对答如流。 “好,那我的嫁妆呢?”韩江雪笑得和蔼可亲。 “都在床底的箱子里。”刘老汉不假思索便脱口而出,然后才后知后觉地捂住嘴巴。 完了。 这下彻底完了。 韩江雪的眸光冷下来,干净利落地吩咐道:“翠珠,搜!” 五个大箱子打开,里面堆满了金银首饰和奇珍异宝,在烛光的映衬下全都熠熠生辉。 韩江雪粗略看了一眼,虽然不够,但是基本差不太多。 “呸,这个刘老汉真不要脸,这么大岁数了,连脸都不要了。” “平时里装出那一副清高样子,没想到居然算盘都打到夫人头上,连夫人的嫁妆都敢偷,枉费夫人待他那么好。” “咱们刚才居然差点真被这个刘老汉骗过去,还以为是夫人太苛责,谁想到还是夫人火眼金睛!” 众人均是厌恶嫌弃地打量着刘老汉,朝韩江雪投来敬佩的目光。 楚云深自从进了隔间便一言不发,一张脸比锅底还黑。 他准备这间隔间只为了让他爹藏好韩江雪的嫁妆,谁想到他居然长出这些花花肠子!实在是丢人现眼! 如今整个宅子的人都瞧见他爹这副模样,让他日后还怎好与他相认! “这也折腾了大半宿了,既然已经查明,剩下的就交给下人按照家法处置吧,”楚云深努力克制着语气中的烦躁,深吸一口气,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道:“雪儿,我送你回去休息。” “江雪知道夫君体恤我,只是这刘老汉入府近二十年,装出一副节俭的样子,却连我傍身的嫁妆都敢偷,可见他内心有多么阴毒。正好宅里的丫鬟小厮都在,今日不如就让大家都看看欺瞒主子的下场,以正家风!” 楚云深错愕地睁大眼睛,刘老汉的身体剧烈一抖。 “千钧,磐石,你们来!”韩江雪指向两个肩宽体阔,铁塔般的小厮走出来。 这两人正是那日韩江雪钦点的力气大的小厮。 一连数日,韩江雪都让翠珠每顿为他俩准备两斤牛腱肉,明显身量比刚入府时还要壮。 “雪,雪儿,这是要做什么?” “自然是家法伺候,刘老汉偷盗主子的东西,”韩江雪的眼神慢悠悠落在刘老汉的身上:“理应杖毙。” 一块3尺宽,4寸长的打着蜡的板子从中堂取过来。 “只是念在刘老汉年岁已高,就网开一面,打二十大板吧。” 楚云深心惊胆跳,二十板不是要他爹的半条命? “不可!”楚云深喝道。 “怎么了夫君?”韩江雪故作疑惑道:“这个刘老汉不过是家里的花农,又不是你我的爹娘,你何故如此紧张?” 楚云深被怼的说不出话来,眼底涌起一抹恨意。 他的父母为了他的前程在家里卑躬屈膝地伺候韩江雪,本就让他心痛不已,恨自己无能。 如今他都中了解元,难道还有让自己的亲生父亲挨板子的道理? “老爷……”刘老汉哀求地望着楚云深。 楚云深的心抽痛起来。 他,楚云深,才是楚宅的主人,他绝对不能容忍韩江雪动他爹一根手指! 不管结果如何,他堂堂热血男儿,豁出去了—— “其实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刘老汉他是……” “昨天我又收到柳晚棠的回信了,晚棠说她已经向柳大人提起夫君你高中解元的事,柳大人很感兴趣。晚棠还说,柳大人说了,夫君虽家道中落,但既是出身名门,必然是有名门风骨的,加上你的才情,日后想必定能大有可为。” “说来这个刘老汉原本也是应当做父亲的年纪了,多亏他没有子嗣,否则他做出了这又是满嘴谎言,又是偷盗成性,更别说这肚兜上绣的东西,他的种种行径岂不是让他的孩子都被人戳脊梁杆子,抬不起头来。” “害,都这个年纪的人,真是让人替他害臊。” 楚云深的眸光颤动,喉结剧烈的滚动。 “对了夫君,你刚才要说什么?”韩江雪一脸无辜,微笑着看着楚云深。 楚云深咬着牙,闭上眼睛不去看眼巴巴的刘老汉和常嬷嬷,一摆手,只扔出来两个字—— “打吧!” 第011章 礼物 “夫人,我错了!” “啪!” “夫人,我再也不敢了,求您饶了我吧!” “啪!” “是我鬼迷心窍,可,可您那嫁妆,老奴分文没动啊!” “啪!” 磐石一次次高高抡起木板,重重地打向被千钧按在长椅上的刘老汉。 刘老汉拼命地扭动着身子,双眼哀求地望着韩江雪,不住地嚷着:“痛!痛啊!” 刘老汉的喊声实在是太凄惨,韩江雪的心微微一颤。 她的母亲向来宅心仁厚,教她也要宽以待人,特别是对年长之人,不分贵贱也应尊之重之。 因此,自从她成了楚宅的主母,也从不责罚下人,杖责更是从未有过。 更何况…… 他还是楚云深的父亲。 韩江雪望向身侧的楚云深…… 楚云深身体站得笔直,原本就略显瘦削的身材,此刻竟显出几分摇摇欲坠,竟好像这些板子是打在他的身上。 韩江雪的心不受控制地疼痛起来。 一时间好几种情感交织,堵在她的喉头让她有些透不过气来。 明明应该觉得高兴才对,为什么看他心痛,她却并没有想象中的快感。 “慢着——”韩江雪开口。 木板骤然悬停在半空中,众人的目光一时间全都集中在韩江雪身上。 刘老汉仿佛濒死的人抓住救命的浮萍,充血的双眼紧盯着韩江雪,眼底涌起一阵狂喜。 常嬷嬷惊喜地看向韩江雪,鼻息兴奋地扇动。 楚云深微微一怔,苍白的脸颊浮起熟悉的笑容,鼓励地冲他点点头,满脸期待地等她继续说下去。 “怎么了夫人?”千钧和磐石问道。 韩江雪深吸一口气,正要开口—— 她的视线忽然瞥见怀中刚才满脸兴奋的楚醒伊,此刻楚醒伊居然…… 吧嗒吧嗒嘴,然后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韩江雪:“?” 怎么感觉好像被一个小奶娃鄙视了? 一定是她眼花了吧。 紧接着,小家伙又是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小嘴巴歪向一侧,嘟嘟囔囔地好似在骂街。 ……骂的好像还挺脏的。 这次韩江雪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韩江雪被小家伙这么一点,心神忽然安定下来。 的确,如果自己现在心软,日后宅中的其他人更不知道要如何骑到她的头上来。 “雪儿,你要说什么?”楚云深深情款款地看着韩江雪,心中胸有成竹。 若不是韩江雪软弱心软,他如何能吃定她这么多年。 楚云深的下巴得意地扬起…… “你们两个没吃饱吗?”韩江雪看向千钧和磐石,声音清晰:“用力点!” 楚云深:“?” 常嬷嬷:“?” 刘老汉:“啊哈?” 楚醒伊眨巴眨巴眼睛,对着韩江雪举起小拳头,然后翘起大拇指。 好像在说:娘亲,窝给你手动点赞耶(??????????)?????? 得到肯定的韩江雪,身体重新充满力量,心中的不忍一点点散去…… 良心值—50%。 “好的夫人!”千钧和磐石异口同声。 板子高高抡起,卷着冷风,重重的甩在刘老汉的屁股上的同时—— 一个头顶长着角的白色小马浮现在韩江雪的眼前。 白色小马长着长长的睫毛,慢慢站起身,又一点点在眼前消散。 咦?这是什么马? 还怪好看的嘞。 【女配终于支棱起来了!实在是太解气了!】 【谁懂啊,有没有人注意到楚云深刚才好像吃*的表情啊哈哈,痛快痛快!】 【刚才听女配喊停的时候,姐都差点摔手机了好吗!还好还好,这下乳腺终于通了!】 【忽然有点粉女配了,刷个独角兽小礼物哈哈哈,再打重点,我还刷。】 【球球前面的土豪姐姐也给孩子打赏点吧!】 韩江雪眨眨眼睛。 所以说那个长角的小马是独角兽吗?是发弹幕那些人送给她的礼物? 原来有这么多人支持着他,有点开心怎么办。 韩江雪的眼睛滴溜溜转向叫苦连天的刘老汉。 刚才弹幕好像说,再重点还有礼物?要不试试? “刘老汉的身子硬朗着呢,你们两个再用力点!”韩江雪表情严肃,心里却乐开花。 刘老汉:“?” 板子举得更高,伴随着一声沉重的“啪”—— 又一只独角兽浮现在韩江雪的眼前。 弹幕诚不欺我,巨大的愉悦感涌上心头。 良心值—100%。 既然宽以待人换来的是欺骗和背叛,那她便要爱憎分明,睚眦必报! 韩江雪端坐在屋子的正中央,脸颊白净,眸色从容,望着哭天喊地的刘老汉表情没有一丝波澜,觉察到楚云深的目光,她向他转过头,甚至露出一个漂亮的笑容来。 明明容貌没有丝毫变化,但是总有哪里好像跟过去不一样了。 似乎是眼神不像从前一样娇羞怯弱,变得更坚毅从容了。 有种脱离他掌控的感觉。 楚云深看向韩江雪怀中连头都支不起来,却伸着两条胳膊,翘着两个大拇指笑嘻嘻的楚醒伊。 他厌烦地皱起眉头。 自从这个孩子顺利降生,就事事不顺起来! 伴随着不知第多少声板子撞击皮肉的声音响起,刘老汉身子一软,烂泥一般瘫在椅子上。 “夫人,人晕过去了。”翠珠上前探过刘老汉的鼻息,到韩江雪的身边禀报。 “好,”韩江雪点点头,环顾一圈立着的丫鬟小厮:“咱们这有府里的老人,也有新人,我这里不讲究什么先来后到,既然入了我楚宅,就是我楚宅的人,就要守我这里的规矩。” “今天你们也都看到了,这就是心术不正的下场,希望你们都以儆效尤,不要走了刘老汉的后路。” “如果再有下一次……”韩江雪的视线落在表情悲怆的常嬷嬷身上:“就不是挨板子这么简单了。” 常嬷嬷的身体一缩,垂下眼睛,眼中盛满了怨毒。 “行了,都散了吧。”韩江雪看向楚云深:“夫君今晚……” “我去书房。” “好,那夫君早点歇息。” 韩江雪笑盈盈地抱着楚醒伊往外走。 韩江雪转身背对着楚云深的一瞬间,楚云深的表情狰狞起来。 只等韩江雪将他引荐给柳大人…… 第012章 挑衅 楚云深的眼睛眯起来。 他如今已是堂堂解元,相信以他的才华和相貌,必然会令柳大人倾倒。 到时候韩江雪对他便没了任何利用价值。 他要亲口告诉韩江雪刘老汉的真实身份其实是他的父亲。 他已经能想象到韩江雪会因今日之事,跪着求他原谅的样子。 但即便如此…… 楚云深的表情狠厉起来! 他也必让她血债血偿!连同那个本应死在腹中的孩子! * 一个月后。 韩江雪坐在院子的凉亭中,正用拨浪鼓逗弄着怀中的楚醒伊。 楚醒伊又长大了几分,白净的小脸圆润起来,睫毛也长得更长,眨着眼睛愈发显得可爱得不得了。 “咿呀~”小奶团的声音也奶奶的。 “是伊伊。”韩江雪耐心地逗弄着笑小家伙。 “咿~”小奶团甜甜地笑起来,露出没有牙齿的牙床。 韩江雪望着小醒伊喜欢得不得了,轻轻地捏着小奶团软软的小脸蛋。 楚醒伊笑嘻嘻地望着韩江雪,忽然像是被什么吸引了,歪歪脑袋,直勾勾地盯着她和韩江雪眼前的一团空气。 紧接着,楚醒伊张开小手,在韩江雪眼前一抓。 韩江雪的心忽的一紧! 楚醒伊小手抓的不偏不倚,抓的正是弹幕左侧的小红心! 该不会…… 楚醒伊也能看到弹幕? 只是楚醒伊现在还不会说话,到底要如何确认楚醒伊也能看到这些文字。 韩江雪屏住呼吸,仔细观察着楚醒伊的表情,恰在这时…… “菀菀远远地看到凉亭里的人像嫂子,果然是嫂子在这里纳凉。”娇滴滴的声音忽然响起。 只见楚菀穿着一件黛青色的柔纱,一步三摇地走过来,今日她的头上戴着一顶宽檐笠帽,娇俏的脸蛋在薄纱后影影绰绰,虽看不真切,却更有一种朦胧的美感。 四五个丫鬟恭敬地跟在她身后,还有两个老嬷嬷趾高气昂地抱着裹在云锦里的女婴。 这派头倒是比韩江雪这个主母还要高出好几倍。 “菀菀听闻嫂嫂得了一位小千金,早就想要亲自去探望。只是这段时间受了风寒,哥哥说什么也不允许菀菀出屋,说必须等痊愈了才行,”楚菀亲热地拉住韩江雪的手:“嫂嫂你可要帮人家说说哥哥,哥哥都快要把我闷坏了!” 玲玲的白眼翻上了天。 换作从前,韩江雪一定要苦口婆心地告诉楚菀,是楚云深太心疼她这位妹妹。 现在回想起来,竟是被楚菀当作小丑一样戏耍。 想到楚菀和楚云深二人的关系…… 韩江雪强压住心头的恶心,露出一个温和地笑容来。 “妹妹说的是,的确应该好好说说云深,你都已经这把年岁了,怎么还能像管小孩子一样管你,”韩江雪关切地看着楚菀,问道:“妹妹今年可有三十四了?” 【哈哈哈杀人猪心啊女配!】 【可惜女主戴着面纱,我猜女配脸都绿了。】 【那这么算起来,女主和女配其实是同岁啊hhh!】 楚菀的笑容凝固在脸上,足足隔了好几秒才干瘪瘪地挤出来一个字:“是……” “啧,云深真是的,怎么都忘了妹妹都这把年纪了,若是嫁得早,怕孩子都能议亲了。不过云深最近中了解元,想必又认识了不少文人才子,我最近问问云深有没有可靠之人,好给妹妹指门好亲事。” 楚菀最恨别人提及她的年纪。 楚菀薄纱后的影影绰绰脸扭曲起来。 她死死地盯着韩江雪。 过去她为了楚云深的前程,将自己的男人拱手相让整整十八年。 她其实本是不愿意的,只是念在韩江雪软弱愚笨,又处处讨好自己,实在没什么威胁。 只是现在…… 好像一把开了刃的刀,露出令人心生不安的锋芒! 她总觉得韩江雪生完这个女儿后,哪里好像变得不一样了。 说起这个女儿…… 她虽未亲眼见过韩江雪这胎得的女儿,但也问过楚云深韩江雪生的的女儿比起她的今禾相貌如何,谁知楚云深竟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半天才说出一个差不多。 哼!她不信有人能比过她的今禾! “说起来,我这位姑姑还没见过我的小侄女呢,快让姑姑看看……” 楚菀凑上前,刚看清楚醒伊的脸,话一下子梗在喉头。 凭什么她韩江雪的女儿生的这般好看! 未出月子的孩子,不都应当皮肤黝黑,眼皮红肿吗! 偏偏韩江雪的女儿皮肤白皙得好像玉做的,眼睛又大又亮,甚至睫毛都已经卷翘起来。 漂亮得简直恨不得将她的女儿比到泥里去! 她转头再看去裹在云锦里的今禾。 之前并未觉得今禾丑…… 只是现在看过了楚醒伊,自己竟觉得今禾皱巴巴的小黑脸在淡粉色的云锦衬托下,颇有一种土鸡戴金冠的违和感。 楚菀的脸因为嫉妒扭曲起来。 不过长得好看又如何,她很快又有了主意。 “我的这位小侄女的确生得漂亮。” “只是今禾虽只比小侄女早一天出生,但前几日张口就会唤妈妈。” “我虽并非今禾的生母,但是听了心也是快化了。” “不知道我这位小侄女如今会说什么了?” 玲珑受不了楚菀这样编排自己家小姐,嚷道:“不过刚满月的孩子怎么能会说话,你胡扯!” “这有什么可说谎的。来,嬷嬷,把今禾抱过来。” “是。” 老嬷嬷毕恭毕敬的将楚今禾到楚醒伊身侧,两张小脸摆在一起对比明显。 尤其是楚今禾的眼睛叽里咕噜地转着,露出与她年龄不相符的违和感。 【建议把纱帽借给她闺女,MD丑哭我了,太像猴了。】 一条弹幕恰在这时弹出吸引,韩江雪忍不住笑出声。 ……确实太像猴了。 楚菀听到韩江雪的笑声,更加迫切起来,贴在楚今禾面前道:“今禾,说,妈妈~” 谁知,楚今禾张开嘴,竟真的发出一声—— “妈……” 一时间凉亭内的众人都是一怔。 韩江雪之前面两个儿子都是过了一岁才会叫妈妈,最聪慧的小儿子也是三个月后才开始发出单音。 楚今禾不过才一个多月,竟可以吐字如何清楚!实在是闻所未闻。 楚菀得意洋洋地抬起下巴,不屑地俯视着楚醒伊。 长得漂亮又有何用,长大了也是跟她娘一样愚笨的废物罢了。 等她成了楚宅的主母,可以把她卖到青楼,卖个好价钱。 “妈妈,妈妈,妈妈!” 楚今禾感受到楚菀的鼓励,说得越发清晰响亮起来,眼睛挑衅地看着楚醒伊,对着楚醒伊炫耀地喊个不停。 楚醒伊转头看了一眼楚今禾,若有所思地歪歪头。 然后她将手指逐一送在自己嘴里,咬着自己的指甲。 一个…… 两个…… 十个手指全都咬了一个遍。 楚菀眼中的得意更胜!果然是个有一副空皮囊的花瓶! 楚醒伊举起两只小手,认真地端详起每个指甲上的尖角,满意地点点头。 紧接着—— 楚醒伊趁所有人不备,两只手猛地抓向面前仍在“妈妈妈妈”唤个不停的楚今禾。 窝特么的让你内卷! 第013章 心结 新生儿的指甲一般都很软。 对大人来说没有什么杀伤力,但是用来挠同样是新生儿的楚今禾,可以说是恰到好处。 顿时,楚今禾吃痛的哭嚎和楚莞的惊叫声同时响彻云霄! “今禾!” 只见楚今禾的小黑脸上刹时布满十道血印,尤其最深的一条恰在眼皮上,渗出血丝来。 好几条弹幕异口同声地惊叹—— 【刀疤是你吗!】 后面还都配着狮子的小表情。 韩江雪怔在原地,心头也是一惊。 没想到平日里软软萌萌,每次摸她脸颊都是小心翼翼缩着指甲的伊伊,居然有这么大的杀伤力。 总感觉伊伊…… 好像在帮她出气? 确实有一点点解气是怎么回事。 两个小人被分开,楚菀心痛无比地望着怀中战损版的今禾。 妈的,好像更丑了! “妈妈?”楚今禾楚楚可怜地望着一脸嫌弃的楚菀。 ……确实更丑了。 楚菀红着眼睛,双眼好像淬了毒,死死地瞪着正舒坦地靠在韩江雪怀中的楚醒伊。 “嫂子就是这么管束孩子的吗?” “刚才确实是伊伊的不对,”韩江雪虽然不喜欢楚今禾,但到底是个无辜的孩子,便说道:“玲珑,快带着今禾去请刘郎中看看吧,小孩子皮肤愈合虽快,但也莫要落下疤痕来。” 一听到落疤二字,楚今禾竟像真能听懂似的,再次大声痛哭起来。 楚菀原本心中就有气,现在看着怀中又丑又一个劲哭个不停的楚今禾,心中更加烦躁。 反观韩江雪怀中的楚醒伊,瓷娃娃一般,被衬得更似天上下凡的小仙童。 此刻小仙童正笑得灿烂,没有半点悔过之意。 “嫂子说的好轻快,都说嫂子宅心仁厚,现在看来也是将人分成三六九等。” “嫂子的孩子便是金枝玉叶,可以随意伤人。” “至于我从庙里带回来的孩子,便活该被如此践踏。” “嫂子这般行径,不怕被传出闲话吗!” 韩江雪的眉头微微一皱,很快便舒展开,语气淡淡的—— “有病救治,说这些不过是在耽误你自己的时间。” “况且我从未用金钱和权势将人分过三六九等,我看的全是一个人的品格。” “若你在心中已经认定自己低人一等,那我也没办法。” 楚菀怔在原地。 过去那么好拿捏的韩江雪,现在真的变得不一样了。 只不过,楚菀森森一笑,心中有了主意。 “嫂子说的这些楚菀愚笨,听不明白,不过楚菀好心劝嫂子一句。” “今日小侄女挠了今禾是小事,但如果如此嫂子继续这样管教孩子……” “等我的大侄子真的杀了侄媳,闹出人命来,可就不是小事了,吃官司的时候莫要连累楚宅的其他人。” 瞬时,韩江雪的身子一颤。 “你提大少爷做什么!”玲珑气红了眼,冲上前就骂! 楚菀的嘴角勾起得意的笑,招呼她身边的丫鬟老嬷嬷:“走了。” 楚宅的大少爷,也就是韩江雪和楚云深的长子楚明朗。 楚明朗一直是楚宅不能提起的禁忌。 也是韩江雪的一块心病。 曾经的楚明朗,人如其名,热情开朗,意气风发,并且天生神力。 三岁便将重剑舞得虎虎生风,六岁就能轻松拉动成人都难以拉开的强弓。 而真正让他一举成名的是十五岁时。 皇帝到出巡永州狩猎,当时已在永州小有名气的楚明朗在围猎中看到一道黑影闪过,便搭上箭去射,走进查看,竟见箭洞穿一只狐狸,并将狐狸钉在一块石头上,箭头深埋石头里,狐狸身上仅露出一块箭羽。 景宣帝赞叹道:“此少年英姿飒爽,今后必成大器,助朕开疆拓土,成就不世之功。” 自此,楚明朗名躁永州,甚至美名都传到了京城。 而他十五岁从军后,仅两年便在几场守卫边疆战役中立下奇功,是最有前途的少年将军。 那几年上门说媒的人简直要踩破楚宅的门槛。 然而在十七岁那年,楚明朗却破天荒地吃了一场败仗,并且领回来一名女子。 楚明朗告诉韩江雪和楚云深:“父亲母亲,这是江清月,是我挚友江凌霄的妹妹,挚友亡故前将妹妹托付给我,我不能辜负凌霄的嘱托,想娶清月进门,还请父亲母亲成全。” 江清月出身低微,但韩江雪不忍辜负楚明朗的这一份责任感,便劝说楚云深答应了。 谁知这场败仗之后,楚明朗竟一蹶不振起来。 先是闭门不出,渐渐的开始摔砸东西,到后面竟要举剑伤人! 甚至有一次冲阻拦的韩江雪举起了长凳! 永州的名门圈中都感叹:“可惜了,谁能想到,曾经风光的少年将军如今竟成了一个疯子。” 唯一的安慰是江清月始终对楚明朗不离不弃。 即便楚明朗越发疯癫,江清月依旧常伴楚明朗左右,悉心照料。 “明朗最近如何?”提起楚明朗,韩江雪心痛得声音都是颤抖的。 “大少爷最近挺好的……”玲珑低着头,目光躲闪。 “清月最近可曾来过?”韩江雪注视着玲珑。 “少,少夫人没,没有来过。”玲珑的声音越发慌乱。 “玲珑,你抬头看着我。” 玲珑咬着下唇,抬起头时两滴大眼泪在眼眶中不住地打转。 “夫人……” “说吧,我受得住。”却是连身体都是颤的。 玲珑吸吸鼻子,努力克制着声音中的哽咽:“奴婢该死,确实欺瞒了夫人。” “玲珑见夫人刚刚生产完,身体还弱,因此不忍心让夫人伤怀。” “少夫人最近来过好几次,说大少爷他,他最近一直神志不清,疯魔得厉害。” “前几日,竟差点给两个小厮活活掐死,十几个人才勉强拉开……” 韩江雪的身体跌坐在椅子上,眼神写满伤痛。 她的明朗…… 怎么就成了这样! 楚醒伊似乎感受到韩江雪的情绪,伸出小手,小心翼翼地去擦拭着韩江雪眼角的湿润。 恰在这时,好几个小厮跌跌撞撞地从凉亭前跑过。 跑得太急,险些都要摔倒在地上,表情仿佛活见鬼。 “玲珑,你去问问他们跑什么!” “是!” 玲珑抬起胳膊挡住,慌乱奔跑的两个小厮:“青天白日的你们跑什么!” 两个小厮头发凌乱,神情错乱,大声嚷道—— “杀人了!” “楚宅大少爷杀人了!” 第014章 暴走 韩江雪腾的一下站起身! “走,去看看!” 韩江雪快步走在前面,心跳得快得厉害。 还未走近楚明朗住的屋子,便听见东西摔打和尖叫哭泣的声音。 只见院子正中央的少年剑眉星宇,眼角微微上扬,身材高大,身姿挺拔。 本是惊艳绝伦的长相,可此刻他双眼充血,瞳孔空洞,凌乱的发丝散落,脸上不知道溅的是谁的鲜血。 他手中攥着一个破碎的瓷瓶瓶口,指节泛白,喉咙间发出野兽般的嘶吼:“死,死,都死!都去死!” 说着就要将瓶口刺入一个小厮的心脏! “明朗!”韩江雪瞬间声泪俱下。 她将楚醒伊塞给玲珑,不顾一切地扑上前拉住明朗的手臂。 “明朗,你醒醒啊!看看娘亲!”韩江雪哭着哀求。 楚明朗听见韩江雪的声音,手臂悬停在半空,空洞的瞳孔有点点不易察觉的轻颤。 【卧槽,楚明朗长得也太对我胃口了!谁懂啊!】 【我懂我懂!我好爱这种狂戾型帅哥!】 【真不敢想楚明朗疯之前得有多帅,这身材这肤色,完美比例的黑皮体育生,比楚怀予帅一万倍。】 不知在某处的楚怀予:你礼貌吗? 楚明朗手中的小厮趁他出神,拔腿就要跑。 楚明朗眼底腾起两簇火苗,长臂一身拽住那个小厮的后领,竟直接举过头顶,用力抛出去—— 那个小厮被甩在墙上,墙上瞬间出现几道裂痕。 小厮跌落在地上,吐了两大口鲜血,便不再动弹了。 “明朗!”韩江雪的眼泪刷的流下来,紧紧地攥住楚明朗的手臂不撒开。 楚明朗却突然狂躁起来,用力甩开韩江雪。 “夫人!”翠珠冲上前,赶忙扶住韩江雪。 韩江雪的额头蹭上石头,划上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流下血来。 “夫人,我们走吧,奴婢带您去包扎。” “我不走!”她的孩子这样,让她如何能安心离去。 韩江雪再次上前将楚明朗抱在怀中,抬头望着他,乞求道:“明朗,你看看娘,我是娘亲啊!” 楚明朗看到韩江雪额头上的伤口,空洞的眸子一点点晴明起来,好似大梦初醒。 他僵硬地杵着身子,像是个做错事的小孩,嘴巴微微颤抖,半晌才发出一个音节…… “你……” 楚明朗抬起手,似乎想要触碰韩江雪额头上的伤口。 院子里的小厮都不敢上前,玲珑翠珠也都是捏了一把汗。 毕竟如今的大少爷自那场败仗以来,疯魔的时间越来越长,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 谁都无法断定他下一秒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就在楚明朗的手马上就要贴上韩江雪额头的时候…… “母亲,小心!” 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子从屋内跑出来,惊叫出声。 她就是一直陪伴楚明朗左右,不离不弃的少夫人江清月。 楚明朗被江清月的声音惊扰,瞳孔突然腾起两促火苗,伸开大手,竟直直地要去抓韩江雪的脖子—— 翠珠冲上来,一把推开韩江雪。 楚明朗只抓了一团空气。 十几个小厮瞅准时机冲上前,试图按住楚明朗。 只不过楚明朗的力气实在是太大,又有一身功夫,十几个小厮竟都迟迟奈何不了楚明朗。 足足费了半个时辰的功夫,楚明朗才被按在地上,五花大绑起来。 韩江雪立在屋中看着楚明朗,心痛得甚至无法呼吸。 她的儿子,曾经的天之骄子。 怎么现在就成了这样。 当今圣上亲口断言的未来将开疆拓土的少年,此时此刻被人骑在身上,像牲口一样五花大绑。 楚明朗身高八尺,曾经一顿饭可吃下八碗米饭。 如今身体却瘦削得厉害,衣服空荡荡的,面颊也因为营养不良凹陷下去。 “清月,明朗最近饮食如何?” “回禀母亲,夫君最近胃口确实不佳。小厨房各种样式的菜样都试过了,但是夫君通通都不肯吃,还经常摔砸碗筷。” “清月想到明朗过去最爱吃我做的一道文思豆腐,刚刚亲自做好了想喂给夫君。” “可是夫君不仅不肯吃,还突然狂躁起来。”江清月抽抽搭搭的哭起来。 她掀起袖子,果然胳膊上还有好几道火热的红痕。 韩江雪发出一声叹气:“难为你一片真心了。” 韩江雪环顾一圈屋内的陈设,又叹了一口气。 因为楚明朗的病,屋内并不敢放什么利器和摆件,所有的珍宝字画全都被收了起来。 甚至连女子最爱的镜子和胭脂都不能留。 “好孩子,真是难为你了。”韩江雪拉住江清月的手。 同是女子,她太能体会到江清月的不易。 如此花一般的年纪,便被迫和一个疯癫的男人绑在一起,这份真心实在是太不容易。 “母亲,这都是清月应该做的,清月自幼便一直仰慕夫君,能侍奉在夫君左右,已经是天大的福气,受一点委屈算不得什么,”江明月身体瘦小,巴掌大的一张脸写满了坚定:“只要夫君在一天,我江明月就陪伴夫君一天,绝对不离不弃!” “清月会陪伴夫君直到生命最后一刻。”江明月举手发誓,特别最后几个字咬得特别重。 韩江雪疼惜地拍拍江清月的肩膀。 她的儿子能得到如此真心的女子,也算是不幸中的一点安慰了。 而被按在地上本来已经安静下来的楚明朗,听到江明月的话却并不领情,再次狂躁起来。 他在地上拼命地嘶吼着,像是一头暴躁的野兽。 “杀,杀,杀!嘶,杀,我要杀!” 韩江雪眼中一片黯然。 “如果明朗一直如此,你也要一直陪着吗?” “陪!” “我是看着你哥哥凌霄长大的,你是个好孩子,你有你哥哥的忠贞和气度。” 江凌霄曾是楚明朗的伴读,两个人一同长大,不像主仆更像是朋友。 后来楚明朗从军,江凌霄变成了楚明朗的副将,始终陪伴在楚明朗的左右,一起斩获屡屡战功。 只是在最后一役中,中了敌人的埋伏,战死沙场。 而这一仗,也正是改变楚明朗命运的那场败仗。 江清月听到哥哥的名字,肩膀忽的一颤,眼睛红起来,过了半晌说道:“母亲放心,清月一定会替哥哥,好好陪着夫君。” 楚明朗再次发出嘶吼,用力地咆哮着。 韩江雪叹息着摇头。 “母亲先去包扎伤口吧,这里有我陪着夫君呢,请母亲放心。” “好,难为你了。”韩江雪点点头起身。 正要离开—— 几行弹幕弹出来。 【江清月的演技有几分楚家的真传嘛!】 【如果韩江雪知道,江清月平日折磨楚明朗的那些手段,怕是要气疯哦。】 【想到顶着楚明朗这一张帅脸,被迫看着自己的妻子和别的男人欢好,到底是什么滋味呢。】 什么? 韩江雪本欲离开的双脚突然死死的钉在地上,难以置信地睁大双眼! 第015章 藏人 江清月居然也是在骗自己? 这个江清月向来乖巧至极,从未有过半点出格的举止,韩江雪无论如何也无法将她和偷人联想在一起。 更何况江清月不是自幼仰慕楚明朗吗? 他们一同长大,又是因她的哥哥亲口求下的临终嘱托才走到一起,她怎么会这般作践明朗。 江清月不过是一介孤女,如果是楚明朗没按照挚友遗愿接她进府,她的日子不知道要过得多艰难。 楚明朗明明是有恩于他们兄妹的啊! 【人人都以为楚明朗是因为吃了败仗,接受不了失败才疯的。】 【却没人发现,他是在江清月进门之后才一点点疯的。】 【江清月每天都将干扰精神的药物掺杂在楚云深的饮食中,才让楚明朗精神出现问题。】 韩江雪错愕地睁大眼睛。 原来他的儿子,并不是像其他人议论的,接受不了丁点失败才走火入魔。 竟然是在自己眼皮底下,一点点被折磨疯的! 【可怜啊,白瞎了这么帅的一张脸喽!】 【女配这一走,江清月还有好多花招留着继续折腾楚明朗呢。】 【这次江清月可以铁了心要将楚明朗折磨死,她原计划就是在进府一年将楚明朗折磨致死。】 【等到女配下次再见她的大儿子,可就是一具尸体喽。】 韩江雪的血液都凝固起来。 如果不是弹幕,她怎会知道今日一走,竟是生死别离! 韩江雪转身走回到屋里。 江清月微微一怔,仍旧是柔弱无害的样子,恭恭敬敬道:“母亲怎么回来了?可还是有什么吩咐?” 韩江雪望向江清月:“清月,你入府多久了?” 江清月小心端详着韩江雪,吃不准韩江雪的意思:“回禀母亲,刚满一年。” 韩江雪点点头:“回想起来,当年明朗那一役,以少对多,本就是胜算不大。” “将军并未怪罪下来,明朗刚回楚宅的时候,状态也一直很好,你刚进府那段时间,还常常一同到我和老爷的屋子请安和用早膳。” “明朗看上去并未太受败仗的影响,我常能看到他在院中武剑。” “怎么倒是日子久了,偏又还一点点疯掉了?” “正常不应该把那场败仗一点点忘却吗?” 提起那一役,江清月突然急切起来,向来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她,口不择言嚷道:“那一战,怎么能忘!” 话一出口,江清月才意识到失言,低头辩解道:“母亲,清月的意思是,夫君虽然表面强装镇定,但是其实心里一直没有克服那一场败仗的影响,一直饱受煎熬。” “夫君常常在夜半惊醒时说,忘不掉那场战役死去的冤魂们。” 韩江雪注视着江清月,心中已经多少猜到了答案。 “是他忘不掉那些战死的士兵……” “还是你忘不了?” “或者说是,你不允许他忘?” 江清月手中的手绢一下子掉在了地上,慌乱地站起身:“清月听不明白母亲的意思。” “你当真听不懂吗?” “自古以来,胜败本就是兵家常事。” “上了战场的男儿,都是背负着保家卫国的使命,做好了有去无回的准备。” 韩江雪眼睛盯着江清月,停顿半晌,一字一顿问道—— “你可为你哥哥战死沙场,明朗却好端端回来了而打抱不平?” 【哇靠靠,我为女配扛大旗!】 【简直是福尔摩斯江雪啊喂,我太喜欢这种有脑子的角色了。】 【江清月的腿都要都抖成筛子了,我倒要看看她这次还要怎么圆谎啊哈哈!】 江清月的声音抖得厉害:“我,我没有!” 既然她不见棺材不落泪的话…… 韩江雪看着跪在地上被人按着楚明朗。 此时他的眼睛死死盯着房间远处的一个木柜。 “来人,把那扇门打开!” “不要!”江清月顿时慌了神,冲上去要挡住要开门的小厮。 “来人拉住她。”韩江雪瞪圆眼睛。 足有一人高的木柜的门猛地拉开—— 只见一个赤条条的男子正躲在柜中,手中还拿着根一指粗的红绳。 屋子内的众人瞬间都是傻了眼。 那冰清玉洁,说话又软又糯的少夫人居然在屋里藏了人! 韩江雪看着那男子手中的红绳,又想起江清月手臂上的勒痕…… 真是令人恶心! 想到她那么开朗热情的儿子,捧着一颗真心去对待每个人的明朗。 就被这样绑着,等到没有力气挣扎,再被按着头,被迫去看自己的妻子去和其他男人欢好交缠。 韩江雪的恨得厉害。 她怎么敢的! “把那个野男人绑了来!”韩江雪的眼睛红起来,转向江清月:“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江清月眼见事已败露,直直地就朝墙角冲。 “拦住她!” 磐石眼疾手快地抓住江清月,将她扯到韩江雪面前。 忽的,床底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 一个难以置信地想法冒出来,韩江雪的心头一跳,说道:“去看看床底下有什么!” 紧接着…… 又一个光着身子的男子,双手捂着关键处,被从床底下扯出来。 好啊! 真是好啊! 居然同时找了两个男人羞辱她儿。 韩江雪恨不能用眼神将江清月杀死:“你如何敢的!” 韩江雪环顾一圈屋子,胸脯剧烈地欺负:“这屋里可还有奸夫?” 下一秒…… 一个瘦高的男子,同样赤着身子,脸上带着不好意思的笑从桌底下钻出来,举起手:“嘿嘿,还有我。” 玲珑怀中的楚醒伊兴奋极了,双腿使劲蹬着! 玲珑赶紧捂住楚醒伊的眼睛。 啧,咋总有腌臜事污小姐的眼睛! 【救命啊,还有自首的!】 【哈哈哈哈女配判这个瘦子死缓吧,他善啊!】 【江清月是眼瞎吧,这些歪瓜裂枣都比不得楚明朗一根脚指头,放着山珍海味不吃,非要吃糠咽菜。】 【而且一吃大三盘!哈哈哈!】 一时间,韩江雪对儿子的疼惜和对江清月的恨意直冲天灵盖。 韩江雪顾不上什么名门的仪态,直接揪住江清月的领口:“你为什么要这样折辱我儿!” 江清月自知已经无力回天,突然一反常态,仰头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 “说话!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江清月半晌才终于止住笑,挑眉看着韩江雪,表情癫狂:“我就是要让他痛苦!” “我就是要折磨他!” “他不是你们眼中的天之骄子吗?” “我就是要让这位天之骄子……” “生!不!如!死!” 第016章 报复 韩江雪盯着面前表情癫狂的江清月,恨不能将她直接撕碎。 但在此之前,她必须要一个理由。 “为什么!” “我儿待你不薄,处处为你考量,你为什么要这样待他?” “你多狠毒的心啊!” 江清月却仿佛听了天大的笑话,笑得都快喘不上气来。 “他对我好?处处为我考量?”江清月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好不容易喘匀了气,脸色突然变得阴郁起来:“我承认,他的确对我不错,体贴入微,嘘寒问暖,扮演着完美男人的角色,可是……” “那是他欠我的!” “那是他欠我哥哥的!” “如果他以为这样的小恩小惠就可以弥补他的罪责,那他想错了!” “我必须让他一命偿一命!” 江清月用力嘶吼,然后猛地挣扎韩江雪的手,想要冲向仍被绑着的楚明朗。 “磐石,千钧!给她绑起来!跪下!” “是,夫人。” 江清月的双手被反绑起来,明明身材娇小,此刻却爆发了巨大的能量,任凭磐石千钧怎么按都不肯跪下。 “我没有错!我凭什么要跪!” “要跪也应该是你们这样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们给我跪!” “你说楚明朗对我不薄,但我想问,他对我又有几分真心?不过是高位者的施舍罢了!” “你,看似宅心仁厚,说看着我哥哥长大,但也不过把他当成一个下人。” “我就问你,你若不是心中有愧,为什么要给你的天之骄子,娶我这样一个没门第的孤女!” 实在是太讽刺了。 原来她和楚明朗的付出与保护,在江清月看来居然是心虚。 “你原来是这样想?” “我就是这样想的,怎么?难道我还能想错了!” 江清月站得直直的,脸颊因为激动而涨红,歇斯底里地看着韩江雪。 “我哥哥从小就聪慧过人,五岁便能背诵论语,八岁便熟读四书五经,敢问楚明朗能做到吗?” “不过因为我和哥哥命苦,父母走得早,哥哥为了抚养我,不得已才给楚明朗做伴读。” “可是楚明朗根本就不是读书的料,空有一身蛮力,半道非要弃文从武。” 江清月回忆起哥哥,眼眸中写满了崇拜和怀念。 “我哥哥便随楚明朗习武,我哥哥体弱,但是心性高,不肯拖你儿子的后腿,每天只睡两个时辰,试问有几个人能做到如此?” “战场上刀枪无眼,我哥哥舍命保护左右,助楚明朗斩获屡屡战功。” “可楚明朗是怎么做的?” “他不仅把所有的战功揽在他一个人的头上,并且见我哥哥崭露头角,生怕影响到他天之骄子的头衔。” “在最后一役,”江清月双眼被愤怒淹没:“他眼见落了下风,狼狈逃跑之时,竟让我哥哥,陪伴他了十多载,忠心不二的好兄弟换上他的铠甲,成了敌军的活靶子!被万箭穿心而死!” “他好好回来了,可我的哥哥呢?” “我全天下最好,最温柔的哥哥,走之前答应我,只此最后一站,便不再让我担惊受怕,用赏金向楚宅赎身。” “然后再用之前的积蓄做我的嫁妆,为我择一个好男儿,亲手风风光光地出嫁。” 大滴大滴的泪水顺着江清月的脸颊流下。 “哥哥,哥哥……” “你明明答应过清儿要好好的回来的啊。” 江清月哭得不能自已,身体剧烈地颤抖着。 韩江雪看着江清月。 原来江清月始终是这样想的…… “你青天白日哪来的胆子信口雌黄!大少爷心思最纯净,又武功高超,说好听的那个凌霄是自己的副将,说不好听的就是个拖油瓶!还得大少爷在战场上保护他,不知道添了多少麻烦!”玲珑听不下去,气鼓鼓地争辩。 “你闭嘴!我我哥哥有勇有谋!是大英雄!”江清月气急了,竟险些挣脱千钧的束缚,要冲上来撕玲珑的脸。 “我偏说怎么了,你哥哥手不能提,肩不能扛,连剑都举不动,还大英雄?我呸!”玲珑落井下石。 “我要撕烂你的嘴!你这个贱人!” “夫人,她就是个疯子,要我说,不如直接给她扭到衙门,别再跟她白费口舌。” 韩江雪抬起手,走到神色已经近乎癫狂的江清月面前,眼神中透出一丝怜悯。 “你以为是我儿忌惮你哥哥江凌霄,所以才将铠甲强加在江凌霄身上,导致他战死沙场的吗?” “难道不是吗?”江清月怒瞪着韩江雪,活像一只炸毛的猫。 “好,那我就把事实告诉你。” 当年,楚明朗因擅长棍棒和其他各类兵器,八岁时便决定弃文从武,以后成为一名保家卫国的热血男儿。 而江凌霄身材瘦弱,并不擅长兵器,甚至连剑都举不起来。 原本是要让江凌霄去做一个打扫的小厮,另选一个身强体壮的少年来陪他习武。 但因为江凌霄苦苦哀求,楚明朗念在两个人之间的情谊,便跑来求韩江雪。 当时只有八岁的楚明朗已经比同龄人高出不少,认真诚恳地对她说:“母亲,凌霄与我心志相投,早已不再是普通的陪读,而是我的挚友,他天赋极高,只做个打扫小厮实在是可惜,让他随我一同习武吧,儿子不需要陪练的小厮也一样可以成才!请你能给我们两个人一个机会。” 韩江雪被楚明朗眼中的那份执著打动,便同意了。 韩江雪后来也常观察他们二人习武。 楚明朗天分极高,一点便透,倒是江凌霄虽然勤勉刻苦,但是因为身体单薄,因此只能称得上勉勉强强。 后来楚明朗在围猎中,一箭成名,走到哪里都受众人吹捧。 江凌霄那段时间很是消沉。 韩江雪也提醒过楚明朗,但是楚明朗却并不在意,说:“母亲,凌霄是我的兄弟,我相信他。” 后来江凌霄确实又再次振作起来,因此韩江雪只当是一场误会。 此后,江凌霄随楚明朗一同征战沙场,被楚明朗亲自点为副将,两个人凭借多年的默契所向披靡。 江凌霄也通过军功攒了不少积蓄。 若是一直这样下去,自然是最好不过的。 但是后来便有了那改变命运的一仗。 楚明朗这边士兵数量远少于敌军,本就没有多少胜算。 但是这一仗却足足僵持了三个月,直到双方都断水断粮,还没有决出胜负。 谁人都赞楚明朗不愧是少年名将,这一战必又以少胜多,立下奇功。 但是却没想到。 就在大家都以为锁定胜局的时候,却忽然传来楚明朗战败的消息。 一个月后…… 楚明朗扛回了江凌霄万箭穿心的尸体。 第017章 对峙 不论谁问起,楚明朗只说是他判断失误,中了敌军的埋伏。 将军叹本想再破格提拔楚明朗,但是通过这一役,发现楚明朗还是太年轻,经验不足,恐怕还需要再多历练几年。 楚明朗一一记下,说甘愿承受所有的罪责。 那一段时间韩江雪始终是提着心的。 多亏皇帝上的圣旨从京中传来,称胜败乃兵家常事,犹记楚明朗少时的风采,而且如今楚明朗年仅17岁,日后还大有可为,这一场败仗只当是一场教训,切勿太放在心上。 韩江雪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 后来,楚明朗请将军将江凌霄追加为烈士。 再后来又风风光光将江清月迎进门。 有一次楚明朗醉酒,韩江雪去楚明朗盖被子的时候,忽然听到楚明朗说道—— “凌霄,你为何不听我的,偏偏要冒进!” 第二日,在韩江雪的追问下,楚明朗才说出那日的实情。 楚明朗那日其实已经猜到敌军可能有诈,想要先保守退兵。 但是江凌霄偏偏不肯,想要陈胜追击,举出不少书中的兵法,与楚明朗争的面红耳赤。 双方产生了巨大的分歧。 谁承想,江凌霄竟从背后将楚明朗打晕,并扒下楚明朗的铠甲穿在自己身上,冒充楚明朗带着最精良的一骑士兵趁夜色出击! 结果可想而知…… 等楚明朗醒来。 江凌霄的这一次冒进,不仅葬送了自己的性命,还导致了不可扭转的败局。 楚明朗念在两人这么多年的感情,冒着箭雨救回了只剩一口气的江凌霄。 江凌霄说:“对不起兄弟,大家都说我是靠你的关系才进的军队,成了你的副将。” “我只是太想证明自己了,是我被冲昏了头。” “我现在唯一放心不下对的便是我的妹妹,她,便托付给你了。” “凌霄欠你的,下辈子再还吧。” 楚明朗恳求韩江雪不要说出此事,他说自己的路还长,想让兄弟走的风光一点。 “我不相信!你胡说!” 江清月听完韩江雪的话,发起疯来,尖叫着大喊。 整整这一年,她对楚明朗害死长兄之仇,已经深入骨髓,融入每一滴血液。 现在告诉她,其实是搞错了? 她不相信! 也不能相信! 她,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啊。 楚明朗身上始终绑着绳子,跪在地上,上身笔直,眼睛空洞地望着前方。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听懂了韩江雪的话。 一滴眼泪顺着他的眼角无声的滴落。 【救命,楚明朗这一滴泪实在太杀我!】 【楚明朗被这对兄妹实在坑的太惨了姐妹们,果然太善良,包被坑的啊!】 【不过到底是谁骗江清月,是楚明朗害死她哥哥的啊!那个骗子更可恶好吗!】 韩江雪注意到最后一句,问江清月:“所以,是谁告诉你,是我儿害了你哥?” 江清月的眼中透出一丝挣扎。 “既然你坚信那个人的话,不如把她叫出来。” “为何不说话?难道你已承认,其实是受奸人蛊惑,弄错了是非。” “我没错!我不可能错!”江清月再次激动起来。 事到如今,她不敢再去想其他可能。 如果真的是弄错了,要她如何有脸去面对她的哥哥…… 半晌,江清月好似终于下定决心,说道—— “是姑婆。” “是姑婆告诉我的真相。” “她找来了当时亲眼目睹战况的一个士兵,将事实告诉我的。” 江清月的姑婆…… 便是楚莞。 一年前的江清月本在楚明朗的开导下,快要渐渐走出悲痛。 是楚菀说准备了一些糕点,邀请她去坐坐。 江清月受宠若惊,谁知却被一脸纠结的楚菀告知了其实楚明朗是罪魁祸首的事。 韩江雪一听到‘姑婆’二字,眼中马上腾起两团火。 居然是她! 好一招借刀杀人! “去请楚菀过来。”韩江雪捏紧了拳头。 江清月频频回头看向门口,面色惨白,她也想要一个结果。 不知过了多久,楚菀在一群人的簇拥中,走进门。 看到屋内的阵仗,似乎并不惊讶,眼神隐隐透出一丝得意,见韩江雪望过来,才惊叫一声:“嫂子,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闹成这样?” 韩江雪开门见山:“没想到长子当年那一战,妹妹比我还要清楚?” 楚菀一脸惊讶,说道:“嫂子说笑了,菀儿一直久居深闺,哪里懂什么战事,菀儿实在听不明白。” 不等韩江雪发话,江清月已经急切地说道:“姑婆,您怎么能听不明白呢?当时,是您告诉我当年哥哥战死沙场那一战的真相的啊!你把从战场死里逃生的那名士兵带到我面前,亲口说的当时我哥哥是被楚明朗害的啊!” 江清月望着楚莞,心慌的厉害。 不能有错,也千万不能错…… 谁知,楚莞却笑道:“侄媳妇你莫不是糊涂了。” 一时间,江清月的心如坠井底。 “我只是听说过你的哥哥在战场中丧命,可男儿上战场本就是九死一生,这是我一个妇道人家也知的事实。” “而且我看着明朗长大,最知道楚明朗人品贵重,无论对谁都是满腔热血,你可莫要空口白牙污我贤侄的清白。” 江清月怔在原地,好似第一次认识楚莞,只呆呆地注视着她。 当时明明是楚莞亲口告她的。 怎么现在偏就不承认了呢…… 许久,她才终于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 “你原来是在骗我。” “你是在拿我当棋子使!” “你……是想要借我的手,除掉楚明朗!你这个骗子!” 【这个江清月实在是可恨又可怜啊】 【现在才终于后知后觉,其实是被骗了,可惜已经晚了。】 【楚莞这时候肯定会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啧啧,真是可惜喽。】 江清月发疯地冲向楚莞,死命地抓住她的肩膀,绝望地摇晃着。 楚莞身边的丫鬟连忙冲上前,掰开江清月的手,拦着腰拽到后面。 “你这个坏女人!你活该烂了脸!活该嫁不出去,你就应该下地狱!” 江清月的情绪崩溃,手脚并用拼命地折腾着,用尽全力地嘶吼。 就在这时…… “啪!” 一记耳光骤然响起,整个屋子忽然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