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儿的周爷》 第441章 一小只寸步不离张耀东。 曼德勒 清晨6:18 满脸沧桑的周寒辰一瘸一拐地回到了病房里。一小只正趴睡在沙发上,半边小脸埋在枕头里,纤细且白嫩的小腿裸露在她妖艳的蜜粉色薄毯外。 男人缓缓走了过去,将她裸露的小腿又放进了薄毯里。 “热。”一小只含含糊糊喊着热,再次将小腿踢了出来。 男人此时才仔细端详小生物那张倾国倾城的小脸,只见额头处覆着一层薄汗。 男人侧脸看向角落里的空调,26度,温度刚刚好。 “怎么会热呢?”男人轻抹一小只额头的薄汗。 宋岩将接好水的保温水杯轻放在了画板旁的桌子上,“是虚汗吧。每晚都睡不好,营养还跟不上,人肯定虚。” 周寒辰轻叹了口气便不再说什么了。直到小帅从隔壁衣帽间出来后。男人吩咐道,“小帅,去对面酒店打包一桌可儿爱吃的海鲜回来,记住,什么贵买什么。” 小帅呆呆愣愣地站在原地,“大哥,咱钱不多了。您不是说要省着点花吗?” 周寒辰心疼地看向满头虚汗的小小一只,“不省了,以后都不省了。是我这当哥的无能,亏了我的丫头了。是我没有好好守护我的可儿。爸如果在世,一定会心疼的。” 两个多小时后,风尘仆仆的张耀东拖着行李回到了病房门口。他看到一小只还窝在沙发上呼呼大睡时,他咧着嘴傻笑着,蹑手蹑脚地进了门。 他满脸宠溺地凑到一小只身前,缓缓坐在了沙发旁的地板上,虽不忍心打扰,但那蒲扇般的大手还是不受控制地去轻刮她高挺的鼻梁。 刮完一次还不算,还要接二连三不停地刮,直到一小只闭着眼,哼哼唧唧地揉了揉鼻尖,他才意犹未尽地收回了手。 随后男人便规规矩矩地坐在一小只身旁,默默观察着比他走时还要清瘦的小脸。心痛感莫名来袭。 周寒辰小憩后,才渐渐睁开他深邃的眼眸,他微笑着看着眼前这一幕,好一幅岁月静好。 周寒辰起身后,拿过桌上的矿泉水递到张耀东手里。随后拍了拍张耀东的肩膀低声道,“去睡会儿。” 虽说张耀东困的眼睛都睁不开了,但他还是强打精神,侧脸看向周寒辰,“想让可儿一睁眼就能看到我。” 周寒辰轻笑着坐回到了沙发上,他轻声呢喃着,“你啊,竟然还像小时候一样宠她。” 张耀东笑了笑没再说话。 在小生物六七岁的时候,张耀东就会守在一旁,看着可儿午睡,好像小小的小脸蛋永远都有魔力一般,令张耀东百看不厌。 一小只翻了个身,闭着眼睛,撇着粉嘟嘟的小嘴哼哼唧唧,“我不想起床,我不想画画……” 张耀东在一旁抿嘴憋着笑。 周寒辰喝了一口水杯里的水,缓缓开口道,“今天哥给你放假,不画画,跟着你东哥哥玩去吧。” 当一小只听到张耀东的名字时,她慌得睁开了她好看的大眼睛。 只见张耀东凑在她跟前,正深情凝视着她,她从沙发上一跃而起,蹭的一下就扑到了张耀东怀里。 小小的小生物紧紧抱着张耀东傻笑着,张耀东则轻拍一小只的后背安抚着。 “张耀东,以后不管去哪儿,你都要给我打报告。要不然……要不然……要不然……” 张耀东贱笑着打趣道,“要不然怎么样?” 一小只嘟嘴看向张耀东,她理直气壮道,“要不然我就永远不理你了。” 小小的小生物奶凶奶凶的小模样实在惹人喜欢,张耀东此时都美出了鼻涕泡。他温柔至极道,“好,东哥哥答应我家可儿。” 宋岩恰巧从门外走了进来,看到张耀东这副嘴脸,不由得心里谩骂,“娘的,嘴都笑咧了,真想拿针线给他缝起来。” 王楚安姗姗来迟,在病房并未发现一小只的身影,男人看向正工作的周寒辰,“可儿呢?可儿去哪了?” 周寒辰抬眸道,“耀东回来了。可儿跟着耀东玩呢吧。” “那今天还上课吗?” 周寒辰揉了揉鼻尖,“别上了,让她歇两天吧。给她的压力也别太大了。” “行吧。也不急这一会儿。”王楚安自我安慰着。 一旁给厉庭川按摩的宋岩喋喋不休地抱怨着,“自从张耀东回来后,咱们这几个,有一个算一个在我嫂子面前就像变成了透明人。” 宋岩醋意大发,“我嫂子也不知道今天哪根筋搭错了,张耀东上个厕所,她都得站在门外守着。” 小帅在一旁奚落道,“可儿啊,估计是害怕七哥不声不响又走了。所以啊,她才看得这么紧。” 几人话语间,张耀东拖着一小只进了门,只见一小只死死抓着张耀东的衣角不松手,张耀东无奈道,“可儿快松了东哥哥,东哥哥不走了,真的不走了。” 一小只嗲声嗲气,“我才不管,我就不松手,万一我一个没看好,你又跑了怎么办?四个多月我才给你盼回来的。不管怎么样,都得给你看得死死的。” 坐在沙发上的小帅嘲笑道,“七哥,怎么样,现在可儿寸步不离地守着你,是不是高兴坏了?” 张耀东拿起桌上的苹果就砸了过去,“你他娘的,上厕所都上不安生,你他娘的能笑得出来?” 所有人看着张耀东哄笑出了声…… 第442章 我的丫头为什么要经历这些 肆虐般的枪声震耳欲聋;滚烫的鲜血喷涌而出;冷风的呼啸声,哭喊声霎时交织在一起。 一小只在睡梦中再一次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四声枪响,她川哥哥应声倒地。 只见她面目狰狞像被人真真切切遏制住了喉咙,嘴里不停大喊着不要不要。 紧接着便撕心裂肺般地嚎啕痛哭起来。 痛哭声在这所本就寂静的医院里显得是那么的凄惨,尤其还是在孤寂的深夜里。 沉睡的所有人都被歇斯底里的哭喊声惊出一身冷汗。 所有人惊慌失措地朝一小只狂奔而来,“宝宝,宝宝……”周寒辰轻晃一小只娇弱的身躯,轻声呼喊着。 嚎啕痛哭的一小只在所有人的呼喊声中,才从睡梦中惊醒。 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一小只不顾所有人的阻拦,打着赤脚,跌跌撞撞地朝昏迷不醒地厉庭川跑去。 她蓦地扑进那个毫无意识地男人怀中,曾经那个任她发疯的男人,曾经那个将她宠上心头的男人,曾经那个万分心疼她的男人,曾经那个哭得歇斯底里却依然跪在她脚下的男人,曾两次以命抵命的男人…… “哥,你醒过来,醒过来啊。哥,你抱抱我,摸摸我,好不好?哥,我想你了,我真的想你了,哥,我求求你醒过来,好不好……” 一小只抽噎着竟喘不上气来,“如果非要以命抵命,那就拿我的命换哥的命。我愿意交换,我愿意用我的命换哥的命。” “可儿,不许胡说。”周寒辰顿时捂在一小只的小嘴儿上。 哭得歇斯底里的一小只奋然推开男人那只蒲扇般的大手,“我没有胡说,没有胡说,我愿意,愿意。” 她轰然跪倒在地,冲着窗外嘶吼道,“我林可儿起誓,我愿意,愿意以命抵命,愿意用我林可儿自己的性命交换我哥厉庭川的性命。我林可儿愿意,愿意……”(伏笔) “不许胡说,不许胡说……”周寒辰顿时将一小只搂在怀里。他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着,他竟如此害怕,如此害怕真的失去这小小一只。 软软糯糯的小人儿埋在男人怀里哭得撕心裂肺…… 男人就这么将一小只心痛万分地搂在他灼热的怀里,默默抱了半夜。他不敢松手,更不敢将她独自一人放进沙发里,心口处竟传来无以言说的绞痛,真实而长久。 滴滴答答的眼泪也如泄了洪一般,不管不顾地淌在他英俊的脸颊处。滴落在自己的白衬衣上,滴落在可儿洁白的睡裙上。 这几天一小只如行尸走肉般,浑浑噩噩地蜷缩在地板上,默默守在她川哥哥身旁。那张巴掌小脸上再也没有了一丝笑意,落寞到心灰意冷的眼眸令所有人胆战心惊,不寒而栗。 王楚安满脸心疼地凝视着这小小一只。许久,他才缓缓起身走到一样心痛万分的周寒辰身旁。 “寒辰,想想办法啊,可儿不能总是这样啊,已经五天了。不说不笑,不哭不闹,三魂七魄就像被人勾了去。这是厌世的征兆啊。” 周寒辰同样坐在硬邦邦的地板上,眼眶里的眼泪在不住打转,他侧脸看向王楚安,“我也在努力想办法,可她不哭不闹,不说也不笑。20年了,她跟在我身边20年了,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周寒辰垂头丧气地揉着自己疼到炸的额头。不管是一小只发了疯地胡闹,还是发了疯地挑衅他,亦或是发了疯地怒骂他。他都有办法对付,是罚,是打,还是骂,他通通可以轻松解决。唯独这面无表情,一句话没有,它最是难缠,最是棘手。 男人将面无表情的一小只死死搂在怀里,他泣不成声道,“宝宝,宝宝,你看看哥,好不好?你别吓哥,好不好?你不要一声不吭,好不好?哥害怕,哥真的害怕。” 一小只被她哥骨节分明的大手控制着她那张生无可恋的巴掌小脸,使她不得不抬眸望向男人泪眼婆娑的双眸。 “你看看哥,看看哥啊。在这个世界上,你不仅有你川哥哥,你还有哥,还有哥,是不是?” “你不是说过,说过咱们要相爱一生,永不分离的嘛?你不是说过,要永远和哥相依为命的嘛?你忘了吗?忘了吗?” 男人的大手依然在一小只脸颊处,温柔摩挲着,“我是哥啊,我是哥啊,你不能只要你川哥哥啊,哥也需要你啊。你是哥生命中唯一的一束光,没有了你,你让哥怎么活?哥求你了,哥求你了,你醒一醒,醒一醒啊……” 不管周寒辰如何嘶吼,如何乞求。这一小只像被人下了情蛊,依旧的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周寒辰再一次将冷冰冰的一小只抱在身前,他仰天长啸,“苍天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她?你为什么要磨砺她的心志?她和别人不一样,不一样啊。她和那些有爹疼有妈爱的孩子不一样啊。她四岁时便没了母亲,十六岁时又没了父亲。她够苦的了。她现在还患有重度抑郁。她如此可怜了,你们为什么还要让她经历这些?你们可着一个人欺负合适吗?我的丫头,我的丫头为什么要经历这些?为什么?” 满满一屋子人,看到一小只冷漠到厌世的小脸,看到周寒辰哭得声嘶力竭,所有人红了眼眶,潸然泪下…… 第443章 她早已万念俱灰 这些天,周寒辰天天抱着如丧尸般的小生物在医院的大院里晃悠,哪怕自己一瘸一拐的病腿疼痛难忍,但他还是会心疼地将他的丫头拥入怀中,不敢放手。 小生物曾形容自己是她哥豢养的一只金丝雀,是活在笼中锦衣玉食的金丝雀。害怕笼门一打开,她便如金丝雀般翩然而去。 然而一小只并不知道,此时的周寒辰才真真害怕他的丫头如枝头叽叽喳喳的飞鸟。微微吼一嗓子,它们就像受了惊吓一般四散开来。 张耀东则满脸心疼地跟在两人身后,他手拿棒棒糖,正苦口婆心地劝着,“可儿,吃口糖好不好?嘴里甜甜的,心里就不苦了,不信你试试?” 软软糯糯的小人儿趴在周寒辰肩头,呆呆愣愣地恍惚着,不言不语。 张耀东揉了揉一小只的小脑袋,“丫头啊,你到底怎么了?你好像又回到了两年前,好像又回到了你和哥离婚的时候。你也是这么不说不笑,不哭不闹,平静的让人害怕。” 周寒辰听到张耀东这么说,瞬间心痛如绞。他一下下轻抚着她的秀发,轻声忏悔道,“都是哥的错,是哥的错。哥口口声声说爱你,可哥却伤你最深。宝宝,对不起。哥会用自己的后半生,好好弥补哥对宝宝造成的伤害的。哥从此以后一定会好好爱宝宝的,哥发誓,哥发誓……” 下午 14:27 一辆崭新的军用越野车缓缓开进了医院,只见宋岩从车里一跃而下,手中提着一款精致的小笼子,笼子里竟有欢蹦乱跳的小灰兔。 宋岩脸上堆着笑,将笼子举在半空中,随后便凑到一小只跟前,“嫂子,你看,你的兔子,我哥送你的兔子。它都长胖了。我今天看见它吓我一跳,胖的我都不认识了。” 说着宋岩便将小灰兔从笼子里单手抱了出来。 一小只眼睫微动,但只是微动,随后便又呆呆愣愣起来。 “嫂子,你抱抱,抱抱它是不是重了。”宋岩轻声商量着。 一小只微微抬眸,缓缓接过宋岩手中的兔子。此时周寒辰便抱着一小只坐到了长椅上。 兔子似乎有灵性一般,乖乖趴在一小只怀里,它好似知道眼前的人儿,需要它,需要它安安静静陪着。 身后的李涛一样嘴角上扬着往一小只跟前走来,怀里抱着那只厉庭川买给一小只的一米二长的玩具熊。 “小姑奶奶,你的熊也给你抱来了。这样是不是就不孤单了?会不会高兴呢?” 话语未尽李涛就要将玩具熊塞到一小只怀里,可奈何一小只怀里还有兔子,且玩具熊又太大。 李涛实在不知将玩具熊放哪儿,只能塞到她哥周寒辰怀里。 “你塞我怀里干什么?我一个大男人抱只熊?像什么样子?拿走,拿走……”周寒辰满脸嫌弃地看向他右臂上的玩具熊。 “抱熊怎么了?我们司令曾经为了哄我们嫂子高兴,天天在战场上抱这只兔子,又是喂草,又是洗澡,害怕洗完澡的兔子感冒,用自己的作战服包着一抱就是一个多小时。”李涛在两人身旁喋喋不休。 “只要我们嫂子高兴,我们司令就是抱只后山上的狼,他都愿意。就让你抱只玩具熊,你就这么不乐意?那你怎么讨我们嫂子欢心啊?你这个样子,我们28万江伦军怎么放心把我们嫂子交给您?也不知道我们嫂子前二十年跟你这冰块脸是怎么过来的。我都心疼我们嫂子,替我们嫂子不值。”李涛接过了周寒辰手中的玩具熊。 宋岩拍了拍嘟嘟囔囔的李涛,“行了,你最近怎么回事?啰里吧嗦的像个农村妇女。” 李涛眉头紧蹙道,“我那句说错了?他周寒辰天天一副公事公办,不苟言笑的样子。咱们又不欠他的。咱嫂子跟着他,就是委屈咱嫂子了。要不是他,咱嫂子也不会重度抑郁。咱28万江伦军就是不同意他带咱嫂子走。” 宋岩将玩具熊抢了过去,他冷声道,“行了,为只熊也能吵起来。咱嫂子什么时候说走了?” “这还用说吗?咱嫂子这副样子。走不走的还不是他周寒辰一句话嘛?”李涛又将玩具熊抢在了自己手上。 周寒辰脸色阴沉,他揉了揉一小只的后脑勺,“李涛,我不是卑鄙小人,这个时候我会顾及我家丫头的心理。她不想做的事情,我这个当哥的不会勉强。我不是没有人性的禽兽。我虽然不苟言笑,但我从来没有亏待过我家丫头。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再或者是未来。” 周寒辰薅过李涛手里的玩具熊,随后便将它放到了长椅上的另一侧。 不管三个魁梧如山的大男人在一小只跟前怎么争吵。一小只就像没听见似的,她默默看着怀里的兔子,脸上竟没有一丝波澜。 一小只真的如王楚安所说,她是厌世,她早已万念俱灰。此时此刻,犹如她脚下枯萎的小草,竟没有了一丝生机…… 第444章 哥该怎么拯救你? 凌晨3:47 浑身滚烫的小生物缓缓坐起身来,她那张倾国倾城的巴掌小脸早已烧的殷红一片,像山间深秋的枫叶红的似火。 此时的她就连呼出的气体都是热的,额头处的汗珠像飘雪一般,一层压过一层,不曾停歇。 她环视一周,她哥并没有睡在她一旁的沙发上,薄毯好似也没有打开过。 病房里只有蒙头大睡的宋岩和她昏迷不醒的川哥哥。 她穿着淡紫色睡裙,打着赤脚,踉踉跄跄走到厉庭川身旁,随后便如温顺的小猫趴在了男人的病床上。 她趴在男人胸口处,杂乱无章的心跳声使得她瞬间潸然泪下。 她记得最初进司令府时男人的心跳铿锵有力,一下下的心跳声,震得她耳膜生疼。可此时的心跳却是杂乱无章的。 这骤然击中她本就不堪一击的小小心脏,就连她的小小身躯在慌乱的轻颤着…… 直到第二天一早,周寒辰风尘仆仆从外面回来时,看到一小只烧到脸色通红地躺在厉庭川身旁。 他抱着一小只坐到了沙发上,随后便将桌上的淡粉色水杯递到一小只嘴边,“宝宝,宝宝,我们喝口水,好不好?” 软糯的小人儿虚弱地摇了摇头,之后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祖宗啊,一个多星期了,你是一句话没有,这个时候还发烧了,你这不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吗?”张耀东单膝跪在一小只身旁喋喋不休。 “废他娘的什么话,找王军医去。”周寒辰狠狠一脚踢在了张耀东的小腿处。 张耀东忍着疼跑了出去。 王军医站在沙发旁,“周先生,我们夫人的病情,从你们中医学的角度分析是急火攻心导致的高烧。可以吃退烧药或者打个退烧针。” “哥,还是吃药吧。可儿打针肯定闹。”张耀东太了解可儿的性子了。 周寒辰也有所顾忌,但他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打针可以快速退烧,“王军医,打针。麻烦找个小护士给可儿打一针。” “好。”王军医走了出去。 周寒辰心疼地揉了揉一小只的小脑袋,极度温柔喊着,“宝宝,咱们打个针好不好?” 一小只睁开了她好看的鹿眸,没有应声,只是呆呆愣愣地盯着她哥发红的眼眶。 听着小护士抽药水的滋滋声,一小只的右手忽然攥紧了男人的衬衣袖口。 男人轻拍一小只的后背,轻声安抚着,“不怕,不怕,有哥在,哥抱着就不疼了。” 周寒辰抱着怀里软糯且滚烫的小人儿,不由想起了可儿小时候,她那时次次抱着他嚎啕痛哭。 即使结束了,还依然死死挂在他身上。会哭着喊疼,会报仇似得将鼻涕眼泪通通蹭到他的外套上。 他那时笑得宠溺,笑着笑着会忽然红了眼眶,心疼他的丫头体弱多病。 可此时的一小只,皱着眉竟一声不吭地在她哥怀里默默忍受着。 没有哭闹,就连小声的啜泣都没有。周寒辰此时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的丫头,他曾经古灵精怪,活泼开朗的丫头病的越来越重了。 “宝宝,想哭就哭出来,不要憋着,你这么憋着,哥会心疼。”男人紧紧环着一小只低声道。 可回答周寒辰的依旧是一声不吭。 男人的眼泪悄无声息地扑簌簌滴落下来。他不知道该拿这小小一只如何是好。他现在唯一能做的是用自己骨节分明的大手轻揉着小人儿的翘臀。 “宝宝,哥该怎么拯救你呢?你说你这么多天了,一句话没有。天天呆呆傻傻地趴在哥怀里一动不动。你想要急死哥吗?”男人泪眼婆娑地碎碎念着。 “宝宝忽然发烧是不是急得?是不是醒来看不见哥了?以为哥走了?”男人凑到一小只耳边猜测着。 男人令一小只横跨在自己腿上,“傻丫头,哥的傻丫头啊,哥昨晚哄睡你以后,哥和你东哥哥去曼德勒最北边买薰衣草去了。买了三大卡车呢,咱们种在医院的大院里,好不好?” 男人控制着一小只的身子,他将自己的额头轻轻抵在一小只滚烫的额头上,“宝宝不是最喜欢薰衣草吗?看着满院子的薰衣草,应该会开心吧?” “我们带着小兔子一起去,好不好?”男人小声商量着。 可一小只就像中了邪一般,两眼空洞,依然没有一句话。 男人将自己骨节分明的大手放在一小只秀发里,他心疼地揉着,“不想说话是不是?没关系的,不想说,我们就不说。等我家宝宝想说的时候我们再说,好不好?” 周寒辰拿过茶几上的梳子,小心翼翼地给一小只梳着她飘逸的长发。 他嘴角勾笑着回忆道,“哥记得小时候也是哥帮你梳的。会给你扎两个小揪揪。哥那时候笨手笨脚的。有时候给你梳疼了,你转身就咬到了哥手背上。毫不含糊,狠狠一口。” 男人轻轻梳着,“你都多久没咬哥了?怎么?是和哥生疏了吗?还是长大了?” 周寒辰侧脸看向一小只那倾国倾城的小脸,随后便将自己的大手递到一小只嘴边,“要不要咬一口?要不然咬一口试试,看看会不会高兴一点儿?” 一小只依然一脸落寞地盯着地板上的某一点,没有回应一声。 站在屋子里的所有人从最初的满脸希望变成了满脸失望…… 第445章 一小只依旧呆呆愣愣着 弥漫着浓郁香气的薰衣草裹着厚重的泥土被周寒辰等人一点点运送下车。 浅浅清风缓缓吹过,使得本就香气四溢的医院里则香味更甚了些。 脸色泛红的小小一只窝在浅棕色单人沙发里,正呆呆愣愣地盯着院子里紫色绸缎般的薰衣草。在她好看的脸上,依旧没有一丝笑容。 周寒辰会嘴角上扬着时不时抬眸望向小小一只的位置,直到确定她还乖巧地窝在沙发里,他才笑意更浓了些。 十几分钟后,沾着满手泥土的周寒辰急切地一瘸一拐地往小生物身旁走来。 他缓缓凑到一小只身旁,席地而坐,下意识伸出右手想要抚摸他丫头飘逸的秀发,可忽然意识到自己满手的泥土,他微笑着收回了自己骨节分明的大手。 “哥的宝宝呆在这儿是不是很无聊?”男人深情凝视窝在沙发里的小小一只。 小小的小生物没有作声,只是默默望着满院子的深紫色薰衣草,开满一朵朵小花令人赏心悦目。 男人随手拿过桌上的卡通保温水杯,小心打开盖子,将杯子递到一小只嘴边,嗓音温柔,“喝口水,好不好?” 身着纯白色连衣裙的一小只抿了抿唇,随后便咕咚咕咚喝了起来,这种大口大口的吞咽,好像渴了一个世纪似的。 “慢点喝,慢点喝,宝宝,慢一点儿。”男人轻声嘱咐着,像是在嘱咐一个三岁小孩儿。 男人心疼地不知如何是好,他不停埋怨着自己,“是哥不好,都是哥不好,哥应该早一点喂宝宝喝水的……” 直到一小只又重新呆呆愣愣地倚在沙发里,男人才小心地亲吻在她饱满的额头处,“对不起,宝宝。下次哥一定及时喂水,好不好?” 一小只无动于衷,依然像被勾走了三魂七魄,只是淡淡活在自己的小小世界里。 男人用自己的额头轻抵在一小只额头处,“宝宝,看看哥,好不好?你好久都没有看过哥了。不要这么冷冰冰的好不好?你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告诉哥,哥天天就是这么摆着臭脸的吗?” 周寒辰轻轻摇晃头部,像是撒娇,“哥知道错了,哥以后改,一定改,好吗?” 一小只眼眸低垂,没有看男人一眼,脸颊处夹杂着淡淡的忧伤。 男人轻叹了口气,便红了眼眶。他的丫头,他古灵精怪的丫头,他爱说爱笑的丫头,曾经不管何时都要死死挂在他身上的丫头,怎么忽然就转了性子?变得他都不认识了。他想不通,无论如何他都想不通。 他修长的指尖轻抵在自己的眉心处,黯然伤神,他害怕这一局会一直不可控,他害怕这是死局,是无解的死局。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痛到令人无法呼吸,就像无数把尖刀直插他的心脏。 半晌后,他才平复心情,嘴角挤出一丝微笑看向他失魂落魄的丫头,“晒晒太阳也挺好的,是不是?” 男人瞥了眼堆的满院子的薰衣草,他回眸看向自己的小小一只,“宝宝乖乖在这儿待着,哥去种宝宝最喜欢的薰衣草,好不好?” 一小只漫不经心地望着某个点眨了眨眼睛。 “眨眼睛了?那就是同意了,是不是?哥的宝宝可真乖,怎么能这么乖呢?” 只是眨了眨眼睛,她哥就能解读为同意了。是只活物大抵都会眨眼睛吧。 “哥走了?哥半个小时后还让喝水,好不好?”男人凑到一小只跟前絮絮叨叨。 一小只依旧不言不语。男人沉默了两秒钟,随后他的双唇便亲吻在一小只闭月羞花似的巴掌小脸上。 像小时候哄一小只一样,连续不断地重重亲吻,顺势将小人儿软糯的小脸蛋嘬起,还故意夹杂着口水。 这要放在往日,一小只肯定嫌弃地撇着嘴,用自己白皙的手背蹭了又蹭。并且还会气急败坏地用自己打人生疼的小拳头连连捶打她哥的胸口。 既像撒娇又像撒泼的一小只,撩的男人心尖发痒。 可今时今日,一小只就像魂魄不全的傻子毫无反应,就这么呆呆愣愣着。 男人背过身,瞬间潸然泪下…… 第446章 星空下的岁月静好 整整三大卡车的薰衣草在几百人一整天的辛苦劳作下,终于浪浪漫漫地栽种到了医院大院里的每一寸泥土里。 浪漫的深紫色代替了曾经春意盎然到火红色的缅甸国花——龙船花。 龙船花被整个缅甸视为国泰民安的象征。 可在这里的每一名江伦军士兵眼里,这些生机勃勃的且带有浓重寓意的龙船花,却不抵他们总司令夫人的一根头发丝。 在医院巡逻的每一名江伦军士兵,每当偷偷瞥到那张倾国倾城的小脸,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欢喜,转而代替的是木讷呆滞时,所有人的心头都会揪起来疼。 这些将曼德勒医院围得水泄不通的江伦军,通通来自37团。 要知道一小只曾经和37团的士兵们同吃一锅饭,同睡同一个战场,有着过命的交情。 这也就是宋岩为什么将整个37团调配到医院的原因。毕竟有着过命的交情,看守的士兵们自然会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周寒辰的白色衬衣被带着泥土的薰衣草染成了淡淡的土黄色,就连他英俊的脸颊处还有一抹重重的泥土,远远望过去好似很邋遢。和平时那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刚刚直起腰的张耀东则更甚,不止纯白色的体恤上抹了厚重的泥土,就连那张带有三公分刀疤的黝黑黝黑的额头上也铺满了厚厚的泥土。 当然,王楚安、宋岩、李涛、小帅还有家暴男也通通没能幸免,一个个都是一样的灰头土脸。 兴许都是拿枪杆子的主,都是没做过什么农活的,这副模样倒也不稀奇。 几人从上到下互相打量着彼此,随后在大院里便听到了一阵哄笑声。这是数十天以来,几人第一次大笑。 可笑着笑着,几人的笑声好似商量好了似的便戛然而止了。换来的却是几人同时转身低眸和骤然红了的眼眶。 许久许久,几人才席地而坐,人手一支香烟在每人修长的指尖处淡淡燃烧着。 丝丝烟雾绕过他们好看的指尖,缓缓消失在弥漫着浓重薰衣草气息的空气中。 烟蒂被周寒辰摁在他脚下的水泥地上,紧接着他站起身来,摘过一支开得正浓的薰衣草,一跛一跛地便往一小只身边走来。 男人嘴角勾着笑,宠溺地看向自己心肝似的丫头。 虽说一小只窝在沙发里依旧是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但从男人脸上看不出一丝嫌弃,有的则是满眼的心疼。 她哥周寒辰双手刻意背在身后,随后弯腰凑到一小只跟前,他极致温柔道,“猜猜哥手里有什么?猜对了,哥可是有奖励的。哥奖励……哥奖励一架大大的秋千好不好?” 男人顿了顿,“宝宝不是最喜欢老宅里的秋千吗?宝宝不是最喜欢和哥坐在秋千上荡来荡去吗?那时的宝宝总爱缠着哥,指着浩瀚的星空,问东问西。问牛郎织女为什么每年只能见一次?问星河到底有多宽?你总会愤懑地埋怨王母娘娘不近人情……” 手执薰衣草的男人轻将额头凑到一小只的额头处,两人灼热的气息交织着,“宝宝能不能猜到?” 回答周寒辰的依旧是默不作声。 他依旧不厌其烦地絮絮叨叨,“宝宝很聪明,是不是?所以宝宝猜到了,对不对?对,是薰衣草,是宝宝最喜欢的薰衣草。” 话语未尽,男人便早已将薰衣草递到一小只眼前了。 “快,闻一闻,看看香不香。”男人将薰衣草挪了挪,直到凑到一小只鼻尖。 “是不是很香?哥今天一整天都被这种浓浓的香气包围着。估计一会儿吃饭时依然被这种香气充斥哥的鼻腔。” 不管她哥说什么,一小只依然没有丝毫反应。 男人抿了抿干裂的嘴唇,瞥了一眼手中的薰衣草,随后便万分温柔的将这支十公分左右的开满深紫色小花的薰衣草,轻轻掩在一小只耳后。 那张白皙的小脸蛋在深紫色的映衬下,显得更加的白皙透亮。 男人把持不住地亲吻在她娇嫩的巴掌小脸上,“宝宝好美,宝宝真的好美好美,美的哥的心都恨不得即刻融化了。” 男人望向一小只看向的方向,他半跪在一小只跟前,满眸子的宠溺,“在看星星?” 他用带着泥土的指尖,指向其中一颗,“那颗是天狼星。距离我们8.65光年,是地球的650万倍,是不是很大?” 随后男人又指向夜空中最亮的那颗星星,“那颗最亮的就是老人星,是第二亮恒星,亮度是太阳的6000倍,距离我们大约300光年……” 男人守着一小只在滔滔不绝、不厌其烦地讲述着。 这一幕好像回到了两人小时候。一个半躺在沙发里,仰着脑袋,无知的遥望着;一个一遍遍不厌其烦,指着某处絮絮叨叨着。 岁月静好,此时或许真可以用岁月静好来形容这夜空下,大院里的这一幕。 第447章 天塌了哥替你扛着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天上的星星流泪,地上的玫瑰枯萎。冷风吹,冷风吹,只要有你陪……” 周寒辰轻轻哼着童谣,抱着怀里身着雪白色睡裙,打着赤脚且耳鬓处还簪着那支薰衣草的小小一只。 从走廊尽头王楚安和宋岩那个位置望过去,周寒辰太高,一小只又蜷缩在男人身上,这样看着好像她哥周寒辰怀里抱着一只安静的兔子(雪白色的小兔子)。 守在两人身旁,指尖夹着半支香烟,倚靠在墙壁上的张耀东侧脸瞥了一眼走廊里的钟表。 已经凌晨一点多了,可小小一只根本没有闭眼的打算,依然呆呆愣愣地盯着窗外。 再看男人跛着的双腿,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瘸的厉害。他已经抱着怀里的小生物溜达了将近4个小时了。他那双病腿怎么能经得起长时间的行走呢? 张耀东将烟蒂扔在地板上,随后便走到周寒辰身旁,小声商量着,“哥,您的腿不能再走了,还是我来抱可儿吧。可儿现在估计也分不出是谁抱着。” 周寒辰微微挑眉,“可儿只是不想说话,她又不是傻。她怎么可能分不出来?” 紧接着男人嫌弃地瞥了一眼张耀东,“你闻闻你身上的烟味,都能呛死一头大象。你今天抽了几盒了?你也不怕熏坏可儿。” “有味吗?我怎么闻不着?”张耀东低头去闻自己的黑色衬衣。 周寒辰无奈地叹了口气,“起来,离我们远点,别熏着可儿。” “哥,您放心吧,熏不坏。您在马德里的时候,我还不是天天抱着可儿哄睡?这不一样好好的嘛。”张耀东话语未尽就要接过周寒辰手里的一小只。 周寒辰据理力争道,“你还好意思说?可儿的咽炎总是好不彻底,说不准就是你那个时候熏的。我养了她19年,她在我跟前从来没有得过咽炎。也就在你跟前待了一年,从那以后可儿的咽炎三天两头的犯。” 听到男人这么说,张耀东张着嘴不知如何解释。半晌,他才结结巴巴道,“不……不……不是,这天大的冤枉啊,可儿的咽……咽炎怎么会和我有关系呢?” 周寒辰一瘸一拐地走在最前面,张耀东则急切地跟在周寒辰身后解释着。 “哥,不是您想的……想的那样。你走了以后吧,可儿就学会抽烟了。我抓到她抽烟就有三回。为此我还狠揍了她一顿,您……您不是也知道嘛。” 男人忽然眸色一变,“你敢说和二手烟没关系吗?” 这一问张耀东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怔在原地不再作声。 他开始回忆两年前的点点滴滴,周寒辰走了一个多月后,可儿就背着张耀东开始学抽烟了。 半个月内总共被张耀东抓到过三次,当张耀东第三次看到可儿吸烟时,他没有给可儿任何解释的机会,拎着可儿的后脖领就扯到了院子里。在拉扯过程中,可儿有两次踉跄着摔到了地砖上。 最后,哆哆嗦嗦的一小只抱着拳击沙袋被他狠狠踢了20多脚。 从那以后别说吸烟了,就是看见香烟,可儿都会吓得脸色煞白,碰她都不敢碰一下。 张耀东后退两步倚在了窗台上,他思索着,“可儿是什么时候得咽炎的呢?好像……好像是哥走了半年多以后。莫非真和吸二手烟有关?” 垂头丧气的张耀东双手搓了搓自己那张英俊的脸,“是啊,哥好像当着可儿的面从不会抽烟。不像我,守着可儿我也会抽个没完没了。” 张耀东走到周寒辰身后,轻声道,“哥,我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就来。” 周寒辰没有应声,只是晃悠着,哼着童谣,有规律地轻拍一小只的后背。 二十分钟后,张耀东湿着湿漉漉的头发,急匆匆地走到了两人身旁。 “哥,我来吧。”说着张耀东就要接过周寒辰怀里的一小只。 周寒辰摇了摇头,“算了,还是我来吧,可儿在我怀里才会睡得安稳。” “您的腿不行。瘸得越来越厉害了。您难道感觉不到吗?今天种了一整天的花,现在还得抱着可儿哄,您的腿怎么能吃得消呢……”张耀东喋喋不休。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时,一小只眼睫微动,她低言,“疼,疼……” 周寒辰和张耀东同时诧异地看向那小小一只。 “宝宝,你说话了,是不是?是不是说话了?”周寒辰红着眼眶问道。 周寒辰盯着可儿那双好看的鹿眸迫不及待地问道,“疼?哪疼?宝宝,你哪疼?哪疼啊?告诉哥,你哪疼?” 一小只眼泪盈盈地看着她哥那双深邃的眼眸,哽咽道,“哥腿疼,不抱,不抱。” 周寒辰忽的将一小只紧紧搂在怀里,“傻丫头,这个时候你怎么还惦记哥的腿?你怎么那么傻?你知不知道,你已经有一个多星期都没有说话了?我们都要急死了,你知不知道呀?” 男人泪如雨下,他的额头轻抵在一小只白皙的脸颊处,“答应哥,以后都不许再这么吓哥了,知不知道?不许再钻死胡同了,懂吗?宝宝,你记住了,天塌了哥替你扛着。只要有哥在,哥的宝宝什么都不用怕,知道吗?” 一小只环着她哥的颈部,重重点了点头,随后眼泪便不受控制地扑簌簌淌了下来。 或许这就是一小只的可贵之处吧,她会心疼她深爱的每一个人。 哪怕自己早已陷入万丈深渊不可自拔,哪怕自己早已千疮百孔,遍体鳞伤。 可她依然会不顾一切地去救赎她深爱的每一个人。正如周寒辰和厉庭川所说的那样,她小小一只,心善的确像菩萨。她见不得她身边的任何一个人受苦。 这世界破破烂烂,总有人会缝缝补补。或许她就是那个缝缝补补的人吧。 第448章 你怕我死后,不能照顾她是吗? 坐在画板旁,双手抱在胸前,看着可儿未完成的画作的王楚安嘀咕道,“可儿都已经半个多月没动画笔了,看着她这两天心情还不错,要不然画半个小时试一下?” 一旁吃饼的宋岩瞬间噎到面目狰狞,只见他瞳孔顿时放大,还不断拍打自己的胸口,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直到几口水灌下,他才勉强说出话来,“师哥,找死也没你这么找的。你没看周寒辰这几天护我嫂子护得就像恶狼护崽似的?护得那叫一个紧。生怕咱们一个不留神惹我嫂子不高兴。躲咱们就跟躲瘟神似的。” 随后宋岩便端起桌上价值不菲的红酒抿了一口,“这个时候你还敢往枪口上撞?还要画画?你不要命了?” 王楚安端起自己的红酒杯一筹莫展,“可学业也不能荒废啊,我还想将我这半生所学全部传授给可儿呢。她哥肯定支持。我去找她哥商量去。” 还没等宋岩反应过来,王楚安迈着他那双长腿,早已三两步走了出去。 身后传来宋岩的叹息声,“哎呀,师哥,师哥。” 可不管宋岩怎么喊,王楚安就像没听见似的往楼梯口走去。 宋岩眉头紧蹙地狠狠搓了搓自己还算英俊的脸,“我这师哥一遇到我嫂子的学业问题,就像中了邪似的。人家她哥又不指着我嫂子养家糊口。人家就想安安稳稳地给我嫂子拴在裤腰带上。他怎么就看不明白呢?” 红酒一饮而尽,“哎,等着被她哥一嗓子撅回来吧。” 此时此刻的一小只正盘腿坐在医院外的长椅上,正如王楚安所说的,再也不是呆呆愣愣的了,只见她怀里捧着一大捧薰衣草,歪着小脑袋,忽闪着她好看的鹿眸正看向她哥手里叮当作响的锤子。 王楚安弯腰凑到周寒辰身旁,“寒辰,你先停一下,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周寒辰直起身来,抹了一把额头处滴滴答答的汗水,“怎么了?” 王楚安回眸看了一眼歪着小脑袋的小小一只,“我看可儿这两天也恢复的差不多了,要不然让她画画去?” “画画?”周寒辰眉头微挑。 男人将锤子扔在了那架制作大半的秋千上,拐着腿走到一小只跟前,他拿起长椅上的保温水杯递到小生物嘴边,“乖,喝口水。” 王楚安紧跟在周寒辰身后,“对,该继续学了。可儿好不容易才画出点眉目。不能半途而废吧?” 周寒辰将水杯又重新放在长椅上,他转身看向王楚安那双黑色的眸子。 “王老师,经历了这么多事以后,我也想明白了。我也不指着可儿声名鹊起,像您一样当大画家。画画嘛,就做个兴趣也挺好的。等可儿什么时候嚷嚷着想画画的时候,咱再接着画。” 周寒辰侧脸看向凝视自己的一小只,他揉了揉一小只毛茸茸的头顶,“在哥看来,我家宝宝开心才是最重要的。其他都得靠边站,是不是?” 一小只没有作声,只是嘴角勾笑地看向她哥。 “寒辰。”王楚安将满脸笑意的周寒辰扯到了角落里。 王楚安语重心长道,“寒辰啊,你呢和庭川都是刀尖上讨生活的。世事难料,所以我想着让可儿学个一技之长,即使有一天穷途末路,可儿也不会穷困潦倒,流落街头。” 王楚安靠在了墙壁上继续絮叨,“当初庭川就怕自己有那么不测的一天,所以才让可儿跟着我学画画的。现在庭川这个样子,我更不能辜负庭川的嘱托。” “人都说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你这长兄如父,我想你也得替可儿考虑周全吧?” 周寒辰忽然眸色一变,“王老师,你告诉我是学业重要还是可儿身心健康重要?她不想学,为什么一定要逼着她学呢?更何况她这种情况,能不能不逼她了?” “你怕我死后,不能照顾她是吗?”周寒辰一针见血。 周寒辰忽然提高音量,“我现在拼命挣钱是为了什么?我省吃俭用是为了什么?我拼命对我周围的每一个人好是为了什么?我年年资助省里的孤儿院是为了什么?不都为了可儿吗?” 男人忽然红了眼眶,“我挣钱省钱是希望在我死后,我的丫头能不为生活发愁。我对我周围的每一个人好,更是希望在我死后,我的这些兄弟们能善待我的丫头。我年年斥巨资资助省里的孤儿院,更是希望在我死后,那些管我叫小爸的孩子们能给我的丫头养老送终。” “我现在就想让她开开心心,健健康康的。她做个快乐的普通人就好。在战场上厮杀那是咱们男人的事,养家糊口那也是咱们男人的事。她只管没心没肺的做我的丫头就好……” 坐在长椅上的一小只看到两人吵到脸红脖子粗,她缓缓走到两人中间,随后便乖巧地环紧了她哥的腰腹,小脸也贴在了男人胸口处,轻声道,“不吵架,不要吵架。” 男人当即换了一副面孔,只见他双手搭在一小只的后背处,宠溺地亲吻在一小只的头顶处,“没吵架,怎么会吵架呢?只是声音大了点,是不是吓到宝宝了?” 话语未尽,周寒辰便抱起一小只一瘸一拐地离开了,只剩下王楚安一人怔在原地。 第449章 不听话,哥就不要我了。 碰一鼻子灰的王楚安灰头土脸就回来了。宋岩只一眼便心如明镜了。 “被她哥骂回来了?” 王楚安默不作声,端起画板旁的红酒便一饮而尽。 “你说可儿她哥怎么变了个人一样?前一阵还和我统一战线呢,这怎么说变就变了呢?”王楚安想不明白。 “周寒辰怎么说?”宋岩接过王楚安的高脚杯问道。 王楚安叹口气道,“他说可儿什么时候嚷嚷着想画画的时候才让可儿画。可问题的关键是可儿好像从来没有过想画画的时候。这得等到猴年马月?” 其实一小只非常喜欢画画,周寒辰两年前扔下一小只,只身一人去马德里的一个多月后,一小只就嚷嚷着学画画。 只不过现在她安哥哥天天盯着她画,一画就是十一二个小时,画不好还得挨骂。她当然有抵触情绪,不想画也是人之常情。 宋岩将倒满红酒的高脚杯又递到了王楚安手里。 宋岩嗤笑一声,“周寒辰竟然和我哥当初是一个样。” “什么一个样?”王楚安坐到了真皮沙发上。 “您忘了?当初我哥知道我嫂子生病后,不也总带着我嫂子逃课吗?不是我嫂子心情不好,不想画了,就是我嫂子累了,不能画了,要不然就是天气不好,不用画了。” 宋岩话语未尽便望向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的厉庭川。 宋岩顿了顿,“只不过我哥怕您生气,想着法地找各种借口让我嫂子逃课。人家周寒辰可不怕您生气,人家一嗓子就给你撅回来了。” 王楚安嘴角带着笑意,无奈地摇了摇头,“是,他俩如出一辙。竟然一样的护着。我原以为周寒辰和庭川不一样,最起码在可儿学业上,我自认为周寒辰更理智更能很好沟通。可没想到他比庭川还不讲理,比庭川更护犊子。” 宋岩站起身走到窗边,透过窗户看到一小只坐在院里的长椅上,“其实她哥是怕了,被我嫂子前一阵如同丧尸般的模样吓怕了。别说周寒辰了,就是我哥醒着也得被我嫂子吓个半死。” 宋岩回眸看向王楚安,“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哥,在遇到我嫂子的问题上,我哥更加手足无措。就是当年对青梅竹马的汐儿,我哥都没有这么上心过。” “都是犯错,对汐儿是皮带加马鞭。可对我嫂子却只舍得用巴掌。括弧还是在我嫂子闹自杀,闹到不能控制的时候我哥才舍得。就连哄睡都得抱着晃悠着。我嫂子跟我哥在一块时,那小短腿永远是摆设。”宋岩似乎在替自己的亲妹妹打抱不平。毕竟宋汐儿十年前以命换命,换了厉庭川的性命。 王楚安三两步走到了窗边,他接过话茬,“现在却是庭川以命抵命。他换的却是可儿的命。这应该就是命吧。在感情中,谁陷得越深,谁就得以命抵命。” 男人看向那小小一只消瘦的背影,他心疼道,“但醒着的人才是最痛苦的。我真的害怕可儿走不出来。可儿太重感情了,我害怕她想不开,有个三长两短。” 宋岩侧脸看向王楚安那深邃的双眸,眸子里还带着闪闪泪光。 另一边 周寒辰三人将忙活了整整三天的木质秋千安装在了四周满是薰衣草的花坛里。 一小只则略带笑意地侧头望了过去。 她哥捋了捋自己帅气的飞机头朝小小一只深情走了过来。 周寒辰凑到一小只跟前打趣道,“看看去吧,小跟屁虫。” 一小只咬着下嘴唇,故意将小脑袋扭到一边,轻声回怼道,“哥才是跟屁虫呢。” 男人捧过她精致的巴掌小脸,“宝宝不是小跟屁虫吗?那也不知道是哪个梳着两个小揪揪的小坏丫头,天天跟在哥屁股后面要抱抱的。不给抱还要哭鼻子,是那种一屁股坐在地上,来回蹬着自己的小短腿,抱着哥的小腿哭得稀里哗啦。” 奶凶奶凶的一小只嘟嘴回怼道,“小时候的那些上不得场面的事情,哥为什么永远都能记得那么清楚?我好的一面哥好像从来都不记得,记得的永远都是我的糗事。” 男人的笑意更浓了些,他抱起软软糯糯的小人儿,“宝宝小时候的每一件事情,不管是糗事还是好事,哥都记得。不信你考考哥。” 小小一只傲娇地扬起她圆滚滚的小脑袋,转动着她湿漉漉的鹿眸,“那我考考你。我小时候的数学最高分是多少分?” 她哥嗤笑一声,“当然是高三下半年的二模考试,破天荒考了137分。” “那我一模呢?一模考了多少分?” 周寒辰眸色一变,冷声道,“一模?你还好意思问哥一模?一模考了多少分自己不清楚吗?一模成绩出来的时候,我真想把你的脑袋扒开,我真想看看这小脑袋里到底是不是一脑袋浆糊。” “49分,都没及格。”周寒辰补充道。 “哥竟然都记得。”一小只嘟着粉嘟嘟的小嘴不可置信。 “那你猜猜两次考试成绩为什么差距这么大?”一小只鼓着小脸气呼呼。 男人将气鼓鼓的一小只放到了秋千上,“当时我也问你了,你给我的回答是心情不好,没心思学。” “不是,根本就不是心情不好。我是故意的,故意为了气哥才那么做的。谁让哥那个时候天天骂我的。我就要气着哥。” 男人气不过,他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瞬时揪到了一小只的右耳上,“小东西,哥是不是太惯着你了?竟然拿自己的前途和哥赌气?这如果是高考,也要和哥赌这口气吗?” 一小只耷拉下脑袋,揪着衣角伤心道,“不敢,高考不敢。高考如果考不好的话,我会被哥扔出家门的。哥会不要我的。” 男人眉头紧锁,他单膝跪在一小只脚边,双手覆在一小只的小手上,“胡说什么呢?哥怎么会不要宝宝呢?” “不听话,哥就不要我了。就像当初的男模事件,哥不是扔下我走了吗?”一小只抿了抿唇,便不再作声了。 两年前一次错误的决定,令曾经活泼开朗的一小只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看似周寒辰云淡风轻,其实他早已在深夜崩溃痛哭无数次了。 自己亲手养大的丫头,守护了无数个日日夜夜的丫头,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他怎么可能不心疼?可心疼又能怎么样呢?他现在只能尽心尽力陪在身边,一点点将他的丫头从泥潭里拉出来。 第450章 哥和川哥哥都是我要报答的恩人 一句轻飘飘的话就像一块巨石轰然砸在周寒辰的心口,使得他顿时透不过气来。 他红着眼眶坐在了秋千前的草坪上,三秒钟后一滴眼泪划过他英俊的脸庞,就连眼睫都变得湿漉漉的了。 他攥过一小只娇嫩的小手呢喃道,“哥知道这一切的一切都因哥当时的一个错误决定而起。是哥伤害了宝宝,哥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哥用哥的后半生赎罪,哥赎罪好不好?” 一小只眼泪盈盈地看向她哥,看向这个真诚忏悔的男人,她将男人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覆在自己白皙透亮的小脸上。 “哥不哭,不哭了,我其实没有怨哥,我……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忽然就说出了一句没过脑子的话。我知道哥也很难过,我知道哥也不想的。” 一小只连连摇头解释道,“我没有怨哥,我从来没有怨过哥。我是哥从小抱到大的,我是在哥的怀里长大的。哥为了我吃了太多苦,受了太多累了。都是因为我不听话,哥才生气的。不怨哥,怨我,都怨我。不管哥对我做什么,我都能欣然接受,我真的接受。” 话语未尽,哭得梨花带雨的一小只早已跪在了草丛上,顺势膝行至男人面前,随后便整个人扑进男人灼热的怀里。她的小脸贴在男人的胸口处轻声啜泣着,随着啜泣就连整个肩头都在上下轻颤着。 男人慌得将这哭得泣不成声的小小一只搂在怀里。 这一跪似乎在报答男人的养育之恩,在报答男人这么多年如同父亲般的悉心照料和孜孜不倦的教导。 她打小就知道她哥活得不容易。她哥既当爹又当妈的苦熬了无数个日夜才给她养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可她越长大越任性,越会和她哥对着干。明明她哥已经事无巨细的照顾她了,可她似乎永不满足,她学会了无理取闹,学会了犯犟,哪怕挨骂,挨罚,她也要闹。 其实她做的一切只想引起她哥的重视,想要她哥的心思全部放到她身上。可她哥忙,忙的脚打后脑勺。这也就是两人总会剑拔弩张的原因。 归其根本是因为她缺爱,没有安全感。她想通过这种方式获得她想要的安全感,获得无微不至的宠爱。 男人再一次将一小只往怀里抱得更紧了些,他揉着一小只飘逸的长发,“不管怎么样,都是哥的错。哥一定会用哥的后半生弥补宝宝的,哥发誓。” 一小只如同小兔子似的一动不动地埋在男人怀里。许久许久,她才抬眸望向她哥。 “哥,我想画画。”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使得男人眉头紧蹙。 男人轻擦小生物脸颊处滴滴答答的泪水,“怎么突然想画画了?哥还想着让你多休息一段时间。” 一小只抿了抿唇,鼓足勇气道,“我想卖画挣很多钱,到时就能负担川哥哥的医药费了。” 一小只从衣领处掏出了那枚闪闪发光的平安扣,平安扣被她夹在指尖处仔细端详着。 男人低眸看向一小只颈上戴着的宝贝似的平安扣。这枚平安扣一小只异常宝贝,睡醒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摸一摸她的平安扣还在不在,即使洗澡也不舍得摘下来。 “这是你川哥哥送你的?”男人猜测道。 一小只重重点了点头。 一小只摩挲着平安扣继续道,“让我跟着安哥哥学画画是川哥哥决定的。川哥哥希望我有一技之长。他害怕我这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小废物被人骗。他总说我是榆木脑袋,他说即使给我留一座金山也有被人骗光的一天。所以他那天为了我,才拉下老脸求的安哥哥。那是他第一次求人,支支吾吾了老半天才开了口。” 她忽然鼻头一酸,“那天我在楼上听得清清楚楚,听见他哭着求安哥哥收我为徒。他像哥一样会为我盘算我的将来,他像哥一样心疼我。” 一小只小心地将平安扣塞进了衣服里,“所以我必须要跟着安哥哥学画画。不能让川哥哥白白求了人。川哥哥对我的好,我这一辈子都报答不完。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好好报答我川哥哥。” 男人揉着小小一只的后脑勺,他极度温柔道,“好,哥和你一起报答你川哥哥,好不好?” 一小只垂下眼眸,只见她眼睫微动,“哥和川哥哥都是我要报答的恩人。这一世是哥,下一世是川哥哥。” 在静谧的夜色里,两人相拥在一起,静静感受着彼此灼热的体温…… 第451章 以命抵命,这是我当哥的荣幸。 身着一身黑色正装的周寒辰正抱着他的丫头一瘸一拐地往病房里走来。 而他的丫头正紧紧环着他的脖颈,纤细的小腿也正缠在他的腰腹上,妖娆地趴在他的怀里。 路过窗口,一阵清风浅浅吹过,她飘逸的秀发一丝丝扬在半空中,小丫头身上独有的奶不奶甜不甜的雪糕味此时则更浓了些。 男人嘴角勾起淡淡微笑,这独有的雪糕味像是被人下了情蛊,总能令人想入非非。 当周寒辰两人刚一进入病房门时,男人顿时眸色一变,他用犀利的眼眸看向倚坐在沙发上,正仰望天花板思索着什么的王楚安。 男人将一小只放在了对面的沙发上,他满眼笑意地看了看自己的丫头,随后便捏了捏一小只粉嘟嘟的小嫩脸。 一小只没有作声,只是回应地笑了笑。 随后男人摘下了他腕上的手表,小心地放到了沙发旁的桌子上,紧接着他眼眸冰冷地看向王楚安,脖颈上的领带被他狠狠地扯了又扯。 就这一个扯领带的动作惊得一小只站起身来,她的小手覆在她哥的手背上,“哥,你……你要干什么?” 一小只跟在她哥身边二十年,她哥的一举一动她了如指掌,这个动作是暴风雨的前兆,她深知这一点儿。 男人侧脸轻轻拍了拍一小只娇嫩的小手,他嘴角上扬道,“没事,哥想和你安哥哥谈一谈。” “王老师,出去谈一谈吧。”周寒辰嗓音冰冷。 王楚安闻声走了出去。 剩下一小只扯着她哥的左手迟迟不肯松开。男人嗤笑一声,“傻丫头,你慌什么?” “你们……你们……你们要干什么?”一小只慌得声音都在发颤。 男人轻刮小丫头的鼻头,“大人的事情,小孩少插手,听懂没有?” “可……”一小只刚一张口就被她哥开口打断了。 男人用修长的食指指向小小一只,厉声警告道,“不许跟过来,否则哥就生气了。” 小小一只不再作声,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当周寒辰来到了一楼楼梯口时。只见王楚安嘴里叼着香烟,抬头望向同样冷静的周寒辰。 周寒辰跨立在王楚安身前,他不可一世道,“来吧,打我一顿出出气。”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惊得王楚安眉头紧蹙,他不知所措地望向周寒辰那张英俊的冰块脸。 “什么意思?” 周寒辰咬着下嘴唇,嗤笑一声,“这么多天我也没少给你气受。我知道你喜欢我家丫头。所以我总会有意无意地针对你。来吧,不用顾及我,只管往我身上招呼。” 王楚安惊得吞了吞自己的口水,“寒辰,这好端端的怎么说起这些了?咱俩应该还没到这种时候吧?” 周寒辰没有作声,只是默默扯下了脖颈间还挂着的凌乱的淡蓝色领带。他将领带扔到了一旁的栏杆上。 “来吧,别渗着了。不管你是拳头还是双脚,我都能接着。” 王楚安将口中的香烟扔在了地板上,随后便朝男人走了过来,他拍了拍周寒辰的臂膀,“寒辰,我和你没那么大的恩怨。你是可儿她哥,我即使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我是喜欢可儿,可我不会横刀夺爱。我也知道有你和庭川在,根本轮不到我。更何况可儿对我也没有男女之情,她只把我当师父。” 周寒辰不可置信地看向眼前文质彬彬的男人,男人此刻正略带忧伤地低下了头。 一脸疑惑的周寒辰后退两步坐到了台阶上,他十指紧扣,双臂顺势搭在膝盖上。 周寒辰原以为两人会争个面红耳赤,打个你死我活的,可王楚安这副模样倒令周寒辰犯起了嘀咕。 “不会横刀夺爱?莫非他也是默默守护的那种?可儿啊可儿,你这一生到底要给哥招惹多少人才肯善罢甘休?这绝世容颜到底是福还是祸?” 男人揉着自己生疼的额头继续思索着,“不是有权有势的江伦军总司令,就是名扬世界的大画家,这两个可都是哥强有力的情敌。再加上你身边那些看似不起眼,但也绝对不能小觑的桃花,哪个都他娘的够哥喝一壶的。” 半晌,眉心都被揉地红透了的周寒辰才抬眸道,“王老师,我今天让你冲我发泄也是有原因的。我想求你,求你在可儿学画画的时候能不能不打也不骂?” 王楚安一脸茫然,“不打不骂?” 周寒辰扶着墙壁站起身来,“对,不打不骂。可儿这个病经不起打骂,我害怕她想不开,再钻死胡同。” 男人顿了顿,“她要真的不听话,画不好气着您的时候,您打我,怎么打都行。是打是骂我当哥的替她受着,您看行吗?” 嗤笑一声的王楚安揉了揉鼻尖,他打趣道,“寒辰啊,你真让我对你刮目相看啊。你比庭川有过之而无不及啊。就是庭川站在这儿,也得甘拜下风。” 男人眉头微挑,“王老师,是您小看我了吧。我家丫头是我一手拉扯大的,我们风风雨雨走过了20年,没有人比我更爱她,更心疼她。” 他转身往楼上走去,“如果当时那个劫匪选中了我,别说四枪,就是十四枪,四十枪,为了我的丫头,我也会朝着自己胸口毅然决然开枪的。以命抵命,用我的命抵我家丫头的命,这是我这当哥的荣幸。” 这句话就像被人下了咒语,不断回荡在这宁静的楼梯间里…… 第452章 周寒辰的占有欲 小小的一小只靠在走廊的墙壁上,正侧着脸皱着眉头翘首以盼地等着她哥和王楚安。 “哥刚才手表也摘了,领带也扯了,眼眸还猩红一片,他会不会……会不会往死里整安哥哥啊?” 一小只忽的想到她哥刚接管林氏时,在她哥接她放学的路上,被耀信集团的大公子围堵在了徐州路上。 那是她第一次见她哥杀红了眼。十几个彪形大汉拿着棍棒、砍刀蜂拥而至,将她、她哥和小帅三人围了个严严实实。 经过一番激烈打斗,她哥一人仅凭赤脚空拳就将十几个彪形壮汉通通撂倒在地。 她藏在小帅身后,虽被小帅蒲扇般的大手死死捂在她的眼眸上,但还是透过指缝,亲眼看到了她哥一匕首插在了耀信集团大公子的手背上。 当时男人痛苦的哀嚎声惊得隔壁荒废的小公园里的飞鸟们霎时四散开来。 一小只因此而受了惊吓,在医院里烧了三天四夜,抽搐不断。 她从记忆中抽离出来,她咬着自己修长且好看的指尖,顿时紧张到额头处蒙上了一层薄汗。 “哥即使是赤脚空拳,安哥哥也承受不住吧?哥的老虎爪子,不遗余力的一拳就能捶死一头小牛犊子。安哥哥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怎么能抵挡地住?不行,我得去看看。” 一小只打着赤脚慌慌张张往走廊尽头走去。刚一下楼梯就看见他哥一瘸一拐地走在最前面,而他安哥哥则耷拉着脑袋,拖着沉重的步伐跟在后面,并且曾经梳的溜光水滑的秀发此时还是乱糟糟的。 一小只此刻更加坚定了自己刚才的想法,她安哥哥被她哥整治了,且被狠狠整治了。 周寒辰抬眸宠溺地望向他的丫头,且张开双臂想要将他的丫头拥入怀中时,可小小的小生物就像没看见他人一样,直接从他身边一掠而过,飞奔到了王楚安那里。 摸不着头绪的周寒辰怔在原地。几秒钟后他才不可置信地回眸看向身后的王楚安和林可儿两人。 只见一小只控制着王楚安的双臂,迫切问道,“安哥哥,你疼不疼?你哪疼?”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使得王楚安和周寒辰两人瞪大双眸看向那小小一只。 “肯定很疼是不是?我哥打你哪了?胳膊?头?肚子?还是腿?你让我看看,你让我看看……” 一小只说着就要挽起王楚安的衣袖,衣袖刚被她挽起一半时就被她哥周寒辰大声呵斥住了。 “林可儿,你和一个成年男子在公开场合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样子?哥平时就是这么教你的吗?作为一个女孩子怎么一点儿都不懂得矜持呢?” 周寒辰这句话不说还好,说完反倒招来小丫头恶狠狠的一瞥。奶凶奶凶的小倭瓜惊得她哥怔在原地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还敢瞪我?他娘的,小兔崽子还敢瞪我?谁给她的胆子?”男人在心底忿忿不平,当然也只敢在心底,嘴上是半个字都不敢多说的。 “安哥哥你别动,你让我看看,让我看看嘛。我哥打人是下死手的,我真怕你有个三长两短的。” 话语未尽,小小一只便不顾王楚安的阻拦,仔仔细细检查了王楚安的胳膊、头。 正当一小只不把自己当外人,想要解开王楚安黑色衬衣的扣子时,忽然被身后一股力量硬生生控制着她从王楚安身边扯了开来,随即便被头朝下屁股朝天地扛在了他哥宽阔的肩膀上。 “周寒辰,你放开我,放开我呀,我还没看完呢……”她纤细的小胳膊、小腿在半空中胡乱扑腾着。 男人顿时眸色一变,“你个小瘪犊子,你他娘的想看什么?到底有什么可看的?放着自己家的男人不看,你竟去看一个外人的。怎么?哥满足不了你了?胸肌腹肌你哥没有吗?我他娘的比他王楚安的强上千倍万倍。” 一小只攥起娇嫩的小拳头,一拳拳砸在她哥的后背上,“你胡说什么?我要看看你是不是给我安哥哥打伤了。你这个喜怒无常的冰块脸。” 男人虽说一瘸一拐,但此时也绝对是脚下生风,“你个小倭瓜,你刚才恶狠狠瞪哥一眼,哥就不跟你计较了。你现在……现在还敢骂哥冰块脸,哥的脸哪像冰块?你今天和哥说清楚,说不清楚我就给你扔到湄公河里喂鱼。” 被她哥这么威胁,奶凶奶凶的小倭瓜忽的面色狰狞起来,此刻看起来倒像是司令府后山上的小狼崽子,她突然暴怒。 “冰块脸,冰块脸,你就是冰块脸。天天冷着一张臭脸,不是冰块脸是什么?我就骂你是冰块脸。你还敢给我扔到湄公河里喂鱼?你个疯子,你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你有本事现在就给我扔进去,我倒要看看你敢不敢。你给我扔进去,扔进去啊。你不怕世人咒骂你是当今最蛇蝎心肠的陈世美,你就给我扔进去,老娘什么都不怕……” 一小只可是出了名的犟种,即使被她哥扛着进了病房门,可还在不依不饶地怒骂着。 在病房里悠闲抽着烟的张耀东和宋岩闻声望了过去。 “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瘪犊子,哥说一句,你他娘的有两万句等着哥,句句夹枪带棒,谁家妹妹敢这么跟她哥说话的?”男人扛着一小只毫不犹豫就进了衣帽间的门,随后门被男人一个转身上了锁。 王楚安紧紧跟在两人身后,可还是被男人关在了门外,他敲着衣帽间的门,“寒辰,寒辰,你有话好好说……” 张耀东和宋岩两人也同时围在了衣帽间门口。 “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这怎么一扭脸两人又呛呛起来了?”宋岩看向王楚安,想要从王楚安那里得到答案。 王楚安后退两步靠在了墙边,他单手揉搓在自己的额头上喋喋不休,“谁他娘的知道。这醋吃的也太莫名其妙了。周寒辰的占有欲也太他娘的强了吧?可儿说的没错,他周寒辰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第453章 哄哄哥 不辨喜怒的周寒辰一瘸一拐地扛着在他肩膀上胡乱扑腾的小倭瓜来到了黑色真皮沙发旁。 虽在生气,但还是小心翼翼地将他宝贝在手心里的一小只放到了沙发上。 他俯身单手轻覆在了小倭瓜瘦弱的肩膀上,将一小只禁锢在自己面前,正当他深情凝视自己的丫头,想要缠绵悱恻时,却被奶凶奶凶的小倭瓜狠狠一脚踢到了他患病的膝盖上。 男人瞬时眉头紧蹙,他忍着疼倒吸了好几口凉气。 趁男人不备,一小只匆忙从男人满是肌肉的胳膊下钻了出来。还没跑两步就被她哥牢牢禁锢在他灼热的怀里了。 男人深吸一口气,那种奶不奶甜不甜的雪糕味顿时沁入她哥的鼻腔,男人嘴角上扬且满脸醋意道,“还想跑?小东西,对哥是越来越不上心了。还敢踢哥这双病腿。莫非真的是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喜新厌旧的小东西,哥就这么被你打入冷宫了?” 小小的小生物咬了咬下嘴唇,随后便不服气地回怼道,“周寒辰,你这个小心眼的吃醋精,你次次都把人想的那么龌龊。我哪有新人?那是我安哥哥,是我师父,你到底吃的哪门子醋?” 男人控制着一小只转身看向他自己,“你这个哥,那个哥;你这个师父,那个老师;你到处认哥,到处留情。你把哥放在你心里的什么位置?哥有像你这样到处认妹妹吗?” 奶凶奶凶的一小只无言以对,只能侧头过去,不去看她哥一眼。 男人略带几分怒气,单手捏过一小只的巴掌小脸,使得一小只不得不看向她哥。 “看着哥的眼睛。”男人嗓音低沉。 她哥的眉头再次皱起,“王楚安的确是你师父,可师父就可以当着哥的面拉拉扯扯了?师父就可以脱他衣服了?男女授受不亲,这用哥教你吗?哥如果拉拉扯扯别的女孩,脱别的女孩衣服,你又怎么看?你会不会吃醋?” 小小的一小只转动着她滴溜溜的鹿眸,三秒钟后,她便心虚地耷拉下了小脑袋。 其实真正的醋坛子是她这只名副其实的小倭瓜,她从小就见不得她哥和女同学说话,只是说话而已,她都能打翻醋坛子,都能挡在大门口,盘问她哥好久好久。 “怎么不说话了?”男人俯身问道。 一小只无言以对,小脑袋抵在她哥结实的胸膛上,开始嘟起粉嫩嫩的小嘴撒娇,哼哼唧唧的小人儿令男人顿时没了脾气。 男人嗤笑一声,“少来这一套,这一套对哥没用。” 雪糕味的一小只缓缓抱过男人的腰腹,继续哼哼唧唧。 她哥嘴角顿时上扬起来,压他都压不住,就如张耀东所说一副贱兮兮的模样。 但男人依旧嘴硬道,“哥说了,哥早不吃这一套了。” 一小只扬起小脑袋,奶凶奶凶地斜睨她哥一眼,还没等男人反应过来,便一屁股坐在了硬邦邦的地板上,忽的抱过她哥的大腿,小脑袋顺势也贴到了她哥的大腿上。 哄她哥,除了撒娇就是耍赖,这一套她打小就玩得得心应手。当然她哥也吃这一套。 “耍赖是不是?”男人假装生气,但他那只灼热的大手早已出卖了他自己,早已万分温柔地覆在他丫头的头顶上了。 “就是耍赖,哥如果还生气,我还有更绝的等着哥呢。”小倭瓜的这句话说的理直气壮。 更绝的?她哥在脑海里顿时脑补起来。躺地不起,是她最后的杀手锏,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会用的。好像上完初中以后这个杀手锏再也没有用过。 男人俯身将一小只抱在了怀里,稳稳的考拉抱令一小只安全感爆棚。 长相英俊的男人宠溺地凝视着怀中这奶凶奶凶的小小一只。 两人鼻尖碰鼻尖,气息交织,“哄哄哥。” 这个姿势,一小只当然明白她哥的哄是什么意思。 “不哄。”一小只刻意将小脑袋歪向一旁。 “不哄?小东西,你不哄,哥就只能霸王硬上弓了。”男人单手掰过她的娇嫩且白皙的小脸。 一小只慌得捂在自己粉嘟嘟的小嘴上,忽闪忽闪的鹿眸水汪汪的好似在求放过。 男人得意地控制着小小一只葱白似的小手,“小东西,敬酒不吃吃罚酒是不是?那哥也只能使用非常手段了。” “不要,不要……”她当然知道她哥口中的非常手段意味着什么。 她的另一只小手刚想再次捂在自己的小嘴上,就被她哥抢先一步。 温热的双唇霸道地亲吻上来,她左右躲避这突如其来的缠绵,两秒钟后,她圆滚滚的小脑袋就被她哥灼热的大手牢牢控制在掌中了。 舌尖处传来丝丝痛感,但这痛感却恰到好处,令一小只瞬间上头,欲罢不能,她尝试着迎合着。这一吻在皎洁的月光下缠绵了许久许久…… 第454章 众星捧月令周寒辰没了安全感。 小小的小生物窝在她哥怀里渐渐进入了梦乡,嘴角还带着甜甜的微笑。 窗外凉风吹过,小家伙身上奶不奶甜不甜的雪糕味弥漫在周围的空气中。 她哥爱不释手地抚摸着她脸颊处每一寸娇嫩的肌肤,真真是肤如凝脂肌如雪,吹弹可破润而洁。 周寒辰自言自语起来,“小东西,脾气是越来越暴躁了。哥是不是太宠了?都给你惯坏了。” 男人忽然想到了什么,他嗤笑一声,随后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也不怪你,你周围的每一个人,自从得知你生病后,都是想着法的哄你高兴。你东哥哥现在就差给你扛到头顶上让你作威作福了。还有你猎豹哥哥天天偷着给你买糖吃。你啊,一天能吃好几颗。你俩以为哥不知道,其实哥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男人重新将一小只往怀里搂得更紧了些,“现在即使你做错了,除了哥,也没人敢骂你一个字。” 男人顿了顿,继续嘀咕道,“你昨天咬宋岩那口,真真是下死嘴啊。宋岩都被你咬出心理阴影了。” “你说你也是,护你川哥哥怎么就护得那么狠呢?宋岩不就是不小心将脸盆里的水洒在你川哥哥胳膊上了嘛。你可好,扑到宋岩胳膊上就是一口。宋岩那歇斯底里的哀嚎声都能嚎出二里地去。”男人小心地将一小只耳边的碎发给她轻掩到了耳后。 男人嘴角上扬着轻刮一小只的鼻头,“你呀,那天可给哥难坏了。你说哥骂你吧,怕你生气。你说哥不骂你吧,你给宋岩咬得血次呼啦的。哥也只能装肚子疼,往厕所里跑。” 周寒辰一想到昨天的场景不由得笑出了声。当时所有人手忙脚乱的,有帮宋岩擦药的,有帮厉庭川擦胳膊的,只有他一人躲的那叫一个快,好像犯错的是他这个当哥的。直到外面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他才捂着半边脸,耷拉着脑袋,尴尬地走了出来。 男人不免又小声抱怨起来,他吃醋道,“可到了哥这里,你个小没良心的,你怎么就不知道护着哥了呢?反倒护起你安哥哥来了。哥现在在你心目中难道真的没有一席之地了?难道现在只是哥一厢情愿了?要不是你生着病,哥非要问个清楚不可。” 小小的小生物现在就像一碰就碎的瓷娃娃。说不得,骂不得,打不得。只能哄着,宠着,惯着。 上一秒男人还在抱怨,下一秒男人便一脸宠溺。他看着怀里自己亲手养大的小家伙儿就连睡着也是那么的可人疼,也是那么的美,美到不可方物,美到令人窒息。他的心头此时竟是暖暖的,有着无以言说的幸福感。 男人一个稳稳的考拉抱便将软软糯糯的一小只拥入怀中了。虽说她哥小心翼翼地将一小只从公主抱变为了考拉抱。但由于姿势的转换,还是令一小只轻哼出了声。 男人敏感且轻声哄睡道,“没事,没事,宝宝睡,宝宝睡。”当然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还得轻拍她的薄背。 他抱着怀里的小人儿开了衣帽间的门。只见一群人围在衣帽间门口。 张耀东一个跨步便挡在周寒辰身前,他眉头紧蹙道,“哥,您……您没打可儿吧?” “没打,我打她不得喊吗?” 周寒辰刚想抱着一小只往病房走去,就被宋岩拦住了去路,“万一你堵我嫂子嘴了呢?不行,我得检查检查。” 男人顿时眸色一变,他嗓音低沉,“姓宋的,你把我想成什么了?十恶不赦的魔鬼?我是她哥,我比任何人都心疼她。我打她还得堵上嘴?我得给她打成什么样啊,我还需要给她堵嘴?我怎么那么恶毒呢?” “那谁能说得准。你周寒辰被整个东南亚所有军阀称之为活阎王。你的铁血手段令人不寒而栗。你身边的兄弟有哪一个不怕你的?你周寒辰要是发起疯来,吃亏的永远是我嫂子。你刚到缅甸的第一天,还不是给我嫂子打得三天都没敢下床?” 宋岩话语未尽就开始扯着一小只的胳膊上下打量起来。直到胳膊,小腿,小手,小脚,小脸蛋被宋岩反过来倒过去地检查了一个遍,他才停了下来。 现在只剩下上半身和屁股没看了,可这两个位置他宋岩怎么能看呢?男人没办法只能侧脸看向身后的王楚安。 王楚安当然明白宋岩的意思,“你看我干什么?你不能看的地方我能看吗?”王楚安忽然提高音量道。 周寒辰黑脸道,“看完了吗?还看吗?” 宋岩长叹一口气,随后后退两步便将自己身前的位置让了出来。 周寒辰没有犹豫分毫一个跨步便离开了人群。 张耀东跟在两人身后,像宋岩一样的不放心,两秒钟后,张耀东冒着被骂的风险,不甘心地开口问道,“哥,您真没打可儿吧?” 周寒辰抱着一小只忽然转身,他眼眸犀利地看向张耀东,“你也不相信我是不是?来吧,要不然你来检查,看看哪还没查,好好检查检查。” “我……我……我怎么能查呢?”张耀东结结巴巴且慌得后退两步。 围着的一群人,王楚安,宋岩,李涛,张耀东,猎豹,小帅,有一个算一个,明知道自己查不了,还是乌泱泱的跟着。 周寒辰压低嗓音道,“不能查就给我闭嘴。” 男人一跛一跛地走到沙发旁,将一小只轻放在那款真皮沙发上,紧接着那床蜜粉色薄毯便缓缓盖在一小只的身上。 他席地而坐,随后抬头望向他右手边的人群。此时王楚安他们才反应过来,一个个尴尬地摸着后脑勺散开了。 男人摇着头苦笑道,“小东西,这就是你身边数不清的桃花,一朵接一朵地盛开着。哥想要的安全感,你是真不懂吗……” 第455章 这一局厉庭川胜了 “宝宝,今天别穿睡裙了,好不好?”周寒辰手中攥着一条刚找出来的超短淡黄色蕾丝睡裙,回眸轻声商量着。 小小的小生物盘腿靠坐在衣帽间的沙发上,兴许是刚睡醒的缘故,她轻闭着双眸,不耐烦道,“不要,我又不出门,我就要穿睡裙。” 她哥瞥了一眼他身后还带着几分起床气且气鼓鼓的一小只。 随后便自作主张地将他前一阵子给小家伙买的中规中矩的半袖白衬衣和淡粉色长款半裙从衣柜里取了出来。 他刻意嘴角勾笑道,“穿哥买的长款半裙,好不好?”嗓音也极具温柔。 男人说着缓缓往一小只跟前走来,“你看这粉嫩粉嫩的,显得我家宝宝白里透红的美。” 一小只忽的睁开了她湿漉漉的鹿眸,她歪着小脑袋,嘟着小嘴,此时就连眉头都是紧蹙的。 “周寒辰,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我这几天穿什么怎么也要管?”一小只不明所以然地质问道。 “睡裙怎么了?怎么就不能穿了?为什么非要给我穿长裙?”一小只喋喋不休,想要问个清楚。 男人坐在了黑色沙发上,“长裙也很漂亮啊,哥前一阵特意去曼德勒最大的商场给你挑的。哥买这件衣服的时候就想到我家宝宝穿上一定很美,美的就像花仙子一样。你今天穿给哥看看,好不好?” 一小只当然明白男人的想法,可她不想妥协,但又不能和她哥硬刚,她低头思考了片刻,忽然歪头看向她哥。 “我觉得穿睡裙特别舒服,还有我纤细,光洁的小腿是不是很漂亮?不露在外面是不是太可惜了?我给自己穿的美美的,心情也会好的。” 男人整理了整理她凌乱的长发,语重心长道,“是,睡裙很漂亮,可是……可是这么穿不方便。它太短了。如果在家宝宝这么穿,哥绝对不会说一个不字。可……可医院的里里外外全都是男人,还都是些血气方刚的男人。这么穿真的不适合。” 听到她哥这么说,一小只耷拉下脑袋,坐在沙发上一声不吭起来。男人看到一小只如此这般,不知如何是好,也没了主意,也只能坐在沙发的另一端一言不发。 半晌,一小只才打着赤脚来到衣柜旁,她踮起脚尖开始翻箱倒柜起来。终于在衣柜最里侧翻出了她刚被买来时,厉庭川连夜买回来的一套春秋天穿的浅蓝色长袖体恤和白色阔腿裤。 她哥坐在沙发上提醒道,“太热了,宝宝。现在都已经是夏天了,穿长袖和长裤不合适。” 带着几分怒气的小倭瓜执意将长袖套在了身上,紧接着就要穿长裤时,却被她哥一把拦下了。 “可儿,为什么要穿长袖长裤呢?”男人以为一小只又在和他置气,所以语气略带几分冰冷。 一小只看了一眼手中的长裤,随后她拿着长裤缓缓坐到了沙发上,紧接着抱起她在缅甸形影不离的那只玩具熊——那只厉庭川送她的玩具熊。 三秒钟后,委屈的眼泪还是从她眼角处扑簌簌淌了下来,“我只是想穿川哥哥给我买的衣服。我穿川哥哥买的衣服时,好像能感觉到川哥哥时时刻刻都陪在我身边。我能听到他说话,能听到他喊我小崽子。只有这样,我心里才不会那么难受,才不会整夜整夜失眠。” 她忽的跪倒在硬邦邦的地板上,“哥,我求你了,让我穿川哥哥买的衣服吧。我保证不往医院的大院里跑。我会乖乖待在病房里的。打底裤……打底裤我会穿最长的,我会小心的,不会走光的。” 周寒辰满眸子心疼地看向跪在自己面前的小小一只,他没想到他的丫头竟有如此深的执念,他没想到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的厉庭川对于他的丫头竟是那么的重要。 原来厉庭川才是一小只的解药;原来厉庭川才是一小只生命中那束唯一的光;原来厉庭川才是一小只真正的救赎。 一小只就像被厉庭川下了情蛊。他只是静静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既没有争也没有抢。可偏偏胜过了一小只身旁的每一个人,每一个能争能抢的人,每一个绞尽脑汁甘愿当牛做马的人。 包括他这个一手给她拉扯大的哥。他为她勤勤恳恳付出了整整二十年,却不抵厉庭川的十个多月。 男人瞬间心灰意冷,他望着窗外黑压压的天,望着茂盛的树枝不断拍打眼前的这扇窗,他陷入了极尽的沉思。 这一局厉庭川胜了,胜在了不争不抢,胜在了他心甘情愿地以命抵命。 第456章 打一下就打一下呗,又不会少块肉。 窗外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屋内一小只手握画笔,可能是太长时间没画了,她手中的画笔就如王楚安所形容的一样,好似农民手中的耙子胡乱扒拉着。 再看一看地板上扔的满屋子的画纸。王楚安冷脸坐在眉头紧锁的小生物身旁,只见他左手抱在胸前,右手死死捂在自己的双眸之上,他真真是没眼看。 看着财务报表的周寒辰侧脸瞥了一眼师徒二人。他没有作声,只是拐着腿走到两人身旁,将满屋子废弃的画纸一一捡到垃圾桶里。 嘟着小嘴的小生物低眸看向弯腰的周寒辰。她哥好像有感知,抬眸望向那小小一只。两人视线交织,她哥嘴角上扬,揉了揉一小只头顶处,轻声安慰道,“不着急,慢慢画。” “寒辰啊,我求你了,行吗?你坐回去吧。别在影响可儿画画了。你说你一上午围着可儿忙前忙后,不是喝水,就是吃水果,要不然就是吃坚果。她一上午了,连形都没画起来呢。”王楚安嫌弃地絮絮叨叨着。 周寒辰也不恼,只是冲一小只吐了吐舌头转身坐回到了沙发上。 一小只无奈地看向自己身旁黑脸的王楚安。她画了整整一上午了,虽说画纸上没有画出什么来,但也真真是累了。 此时毫无耐心的王楚安冷声道,“祖宗,看我干什么呢?我脸上有画吗?好好画你的。画不好,咱俩谁也别想吃饭。” 一小只只能再次规规矩矩面对画板。没过脑子的一笔,瞬间激怒了一旁的王楚安,只见王楚安在桌子上四处寻找他那支老竹条。 看到王楚安气急败坏的模样使得一小只顿时弹跳起来,随后便往自己身后猛退数步,直到无路可退为止。 只见她靠在墙边胆怯地看着气急败坏的王楚安。 “王老师,找竹条呢?”从王楚安身后传来周寒辰低沉的声音。 “是啊,我的竹条呢?”王楚安眼眸犀利,他回眸问道。 周寒辰忽的站起身来,他指了指窗外,得意笑道,“扔了。” “扔了?”王楚安不可置信。 “对,扔了。”周寒辰回答地铿锵有力。 靠在墙边的一小只慌得耷拉下她圆滚滚的小脑袋,只见她双唇紧紧抿在一起,在努力憋着笑,憋的脸颊通红一片直到耳朵尖。 “扔哪了?”王楚安趴在窗户边,向下张望着。 “楼下草丛里。”周寒辰说完便坐了下来,只见他左腿压在右腿上,随意地靠在了沙发靠背上。 窗外大雨倾盆,王楚安自然看不见什么。 王楚安对周寒辰毫无办法,长叹一口气后便要往门外走去。 “王老师,你即使捡回来也不能用了。竹条早被我掰成手指长短了。”说完,周寒辰便拿起桌上的香烟点了一支。 王楚安脸色铁青地转过身来,“可儿她哥,你到底想干什么?” 周寒辰悠闲地吐出了几个烟圈,他侧脸瞥了过去,“王老师,我说过了可儿能画画,但不能挨打。我害怕你情绪激动,不能克制,所以早早就将竹条掰断扔到了草丛里。” 靠在墙边的一小只偷偷瞥向她哥和王楚安两人。 她哥一脸悠闲地吸着香烟,而王楚安此时此刻脸都被气得乌黑黑的。 王楚安被气得指尖都在不受控制地哆嗦着,他指着得意洋洋的周寒辰道,“慈母多败儿,慈母多败儿啊,周寒辰啊周寒辰,亏你还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你现在简直就是不可理喻,你不可理喻。” “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明事理的人,这么看来,你还没有庭川呢。别看庭川只会摆弄枪杆子,但他可比你明事理,比你好沟通,比你眼光放得更加长远。”王楚安一顿数落这个霸道到不可一世的男人。 王楚安被气到眼眸猩红,“我这个当老师的就连教育的资格都没有了吗?只是轻轻一下,就起一个警示的作用。难道这个也不可以吗?” 周寒辰将烟蒂按在烟灰缸里,他冷脸站起身来,忽然提高嗓音道,“别说一下,就是半下也不行。” 话语未尽,周寒辰走到一小只跟前,他牵过一小只那只由于紧张而扯着睡裙边边的小手就要往外走。 一小只站在原地执意不肯离开,她不想两人为她吵的不欢而散。她刚想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就被她霸道的哥一个稳稳的考拉抱便抱在胸前了。 “安哥哥,我一会儿就回来画画,一会儿就回来……”一小只打着圆场。 周寒辰不管不顾地将一小只抱到了住院部的大门口,一小只靠在墙边看着大院里的狂风暴雨,她小声埋怨道,“哥,你干嘛顶撞安哥哥啊?安哥哥也是为我好,这下好了,咱俩彻底得罪安哥哥了。也不知道安哥哥是不是真的生气了。也不知道他还会不会教我了。” 小生物小声嘟嘴道,“打一下就打一下呗,又不会少块肉。” 她真不明白她哥怎么能有那么大的火气。她还不是经常被她哥和她东哥哥打。相对而言他安哥哥打人是最轻的了。 周寒辰如一小只一样,也靠在墙边上,“不教就不教,实在不行哥从国内给你请个最好的画家,我就不信了,难道全世界只有他王楚安一个画家?” 小生物瞥到她哥玩世不恭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咬着自己的指尖思索道,“哥现在怎么还没我成熟呢?莫非缅甸这个国家能让人变得越来越幼稚?川哥哥除了在打仗上比较成熟以外,其他时间他好像也都挺幼稚的。还有宋岩也傻的可爱。看来哥真不适合在缅甸多待。哥如果越来越幼稚,那林氏怎么办?莫非要交到我这个没脑子的笨蛋头上?” 她慌得连连摇头,“不行,不行,哥不能多待了,就这两天我就给他送回国内去……” 第457章 很可能会九死一生 两年后 一小只手中攥着棉签正一点点擦拭厉庭川微微干涩的嘴唇,她的小嘴里还嘀嘀咕咕着,“哥,你已经睡了两年半了,你怎么还不醒啊?” 听到小生物抱怨的话语,所有人闻声看了过去。 周寒辰放下手中的湿毛巾,用自己湿漉漉的大手揉了揉一小只的小脑袋,小声安慰起来,“宝宝放心吧,你川哥哥一定会醒……” 周寒辰话语未尽,身着作战服的李涛火急火燎地进了门,随后便凑到宋岩耳边轻声说着什么。 所有人望了过去,只见宋岩脸色愈来愈难看,最后便眉头紧皱且失魂落魄地盯着地板上的某个点呆呆愣愣起来。 王楚安看到李涛紧张到满头大汗,又瞥到没了三魂七魄的宋岩,他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他缓缓走到宋岩身旁且坐了下来,“宋岩,出什么事了?怎么心神不宁的?” “师哥,江伦军恐怕要有灭军的风险,江伦军估计保不住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惊慌失措地看向宋岩。周寒辰最先开口问道,“怎么回事?怎么会有灭军的风险?” 宋岩缓缓侧头看向同样紧张万分的周寒辰,“是惠征军带领其他大小七个军阀,总共117万士兵攻打我江伦军。” “什么?117万士兵攻打江伦军?江伦军满打满算也只有28万余人,兵力悬殊之大,这一仗必败无疑。”周寒辰瞬间毛骨悚然。 一筹莫展的宋岩望向病床上一动不动地厉庭川,“如果有我哥在,江伦军假如不计后果拼死抵抗,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可如今我哥躺在病床上……” 一小只被吓到脸色煞白,“怎么会这样?他们八大军阀为什么会突然攻打我们江伦军呢?” 周寒辰将湿毛巾放到了水盆里,他望向窗外,细细解释道,“群龙无首,自然有人想要钻空子。” “怎么办?”一小只没了主意,她眼泪盈盈地看向她身旁的每一个人,好像要从他们口中寻找答案。 宋岩垂下了头,他毫无办法。虽然他是正儿八经的江伦军副总司令,可这么多年来他也是空有其表的存在在江伦军里,对于如此大规模的军事指挥他毫无胜算。 一旁的王楚安深深叹了口气,他更是毫无办法,他是个只懂画画的画家,你如果让他筹钱,他倒是有不少门路的。可现如今是打仗,是真刀真枪的在战场上厮杀,他即使被其他军阀炸成炮灰——粉身碎骨,他也依然无法拯救整个江伦军的命运。 若有所思的周寒辰望着窗外默不作声。窗外景色一片静好,整片整片的薰衣草开得正浓,淡雅的紫色将那架他亲手制作的木质秋千围在其中。时不时有叽叽喳喳的飞鸟们落在秋千的顶端处,歌唱着,嬉戏着,好不自在。 所有人满脸愁容,一言不发。 慌得不成样子的一小只梨花带雨地看向病床上紧闭双眸的厉庭川。 她川哥哥此时不省人事。江伦军,他半辈子的心血眼看着就要被其他军阀剿灭了。灭军的风险意味着什么?意味着28万士兵都会战死在敌人无情的炮火之下。这不仅关系到28万名士兵的生死,更是关系到28万组家庭。 她不能装作若无其事,她不能狠心地看着这一切发生。这是28万条鲜活的生命,这是她川哥哥仅剩的全部了。 她放下手中的棉签,义无反顾地便往衣帽间走去,周寒辰回眸瞥了一眼,随后便一瘸一拐地跟进了衣帽间。 只见小小一只踩着凳子正艰难的将偌大的浅绿色行李箱从衣柜上一点点往下挪。 周寒辰急忙上前两步将行李箱搬了下来,“宝宝,你搬行李箱干什么?” 眼泪盈盈的一小只淡淡瞥了一眼她哥,她没有作声,只是将衣柜里的衣服一堆一堆地往行李箱里装。 男人攥过她冰冷的小手,“你的手为什么会这么凉?你在害怕?在害怕什么?” 小丫头依旧没有作声,她抽出了她的右手,随后低着头默默抹了把自己脸颊处滴滴答答的眼泪。紧接着继续收拾起衣服来。 “可儿,你要干什么?”男人微微挑眉,他似乎明白些什么,他慌得提高音量。 一小只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淌了下来,她蓦地跪倒在她哥脚下,此时她耷拉着脑袋,并不敢看她哥那双深邃的眸子。 她断断续续地哽咽道,“哥,对……对不起,我今天要……要替川哥哥上战场。很可能……很可能会九死一生。对不起哥,我不能和你回江城了。等我死后您……您再重新……” “胡说什么呢?”男人厉声呵斥。 “什么死呀活的?以后再说这种话你就给我试试。竹条非抽断不可。”男人冷声训斥着。 哭唧唧的小倭瓜不敢再多说一声,只是耷拉着小脑袋跪在她哥脚下,小嘴也抿了个严严实实。 屋里静的出奇,压迫感,无以言说的压迫感令一小只始终不敢抬不起头来…… 第458章 哥,我不要你替我上战场。 屋里静的出奇,压迫感,无以言说的压迫感令一小只始终不敢抬起头来。 此时此刻在周寒辰深邃的眼眸中默默淌下了一滴眼泪,他长叹一口气后便一瘸一拐地往沙发处走去。 男人随后坐在了沙发上,他手肘撑在了双膝上,双手则抵在额头处,他低着头似乎在深思熟虑着什么。 一小只抿着双唇,耷拉着小脑袋静静跪在行李箱前,不敢挪动分毫。 十几分钟后,男人抬眸凝视起自己的丫头。那小小一只,正战战兢兢地跪在硬邦邦冰凉凉的地板上。 自己的丫头什么样子,他再清楚不过了。人正心善,在这个时候如果阻止她替厉庭川上战场,她不定要闹出什么乱子来。 “转过身来,看着哥。”男人眼眸犀利地盯着小东西那张完美无缺的侧颜。 一小只不敢起身,只见她死死咬着下嘴唇缓缓面向她哥,但她此时并不敢抬眸,她不知道等待她的是什么。她只是在转身的瞬间用眼角余光扫视了一眼她哥的那双长腿。 九死一生的战场,她说上就要上。她毫不顾忌她哥的感受,她哥此时应该在死死压抑着自己的怒火吧。 “上战场都不怕,你还怕看哥?头抬起来,看着哥。”男人再次冷声命令道。 一小只撇了撇小嘴,随即便哭出了声,吭吭唧唧的娇嗔声,一声接一声。但她始终不敢抬头看她哥一眼。此时她已经怂到家了。 周寒辰和厉庭川其实都是一样的,他们看不得小丫头哭,看着她的肩头随着哭泣一颤一颤的,男人不免心头揪起来疼。 男人蹲下身,他缓缓伸过自己骨节分明的右手,轻柔地擦拭起小丫头滴滴答答的泪痕。 男人掌心的温柔,使得一小只抬眸望向男人,望向这个曾经既当爹又当妈的男人。他没有怒不可遏,没有眼眸犀利,有的只是满眼的心疼。 “想好了?要替你川哥哥上战场?”周寒辰想要再次确认一小只的想法。 一小只眼眸坚定地点了点头。 这个回答在情理之中,只不过是男人不死心,他一定要从一小只口中得到答案,得到明确的答案。 他害怕,害怕自己的克提军和厉庭川的江伦军将万劫不复在缅甸的战场上。害怕自己克提军的兄弟们血流千里,伏尸百万。 他此时竟希望自己是千军万马,战死他一人毫不足惜,他的这条贱命本就是林家捡回来的,若没有林家,他早就饿死在那个暗无天日里的孤儿院里了。 但他低眸看了看自己那双病腿。千军万马?可笑,他此时就是个瘸子,连个正常人都算不上。 男人将哭哭哒哒的小小一只抱在怀里,他轻揉她的后脑勺,轻声说道,“不哭了,好不好?有哥在,一切都可以迎刃而解。哥替你上战场,好不好?哥怎么能让你个女娃上战场呢?打打杀杀原本就是男人的事,你个女孩子就负责漂漂亮亮的。” 小小一只诧异地看向她哥,她慌得连连摇头,“不要,不要,我不能让哥替我上战场,哥的命也是命。川哥哥说战场那是九死一生。断胳膊断腿那就是家常便饭。我不要,不要哥上战场。” 男人嗤笑一声,将小家伙抱得更紧了些,“傻瓜,你忘了哥曾经是特种兵了?哥也上过战场。虽然不是大规模的战场。但哥曾经也是以一敌百的杀出来的,不是吗?所以……所以战场并不像宝宝说的一样,并不是九死一生,哪有那么邪乎?是你川哥哥夸大其词了。” 战场当然是九死一生,甚至比九死一生还要惨烈。他只不过在安慰他抽抽噎噎的丫头罢了。当初周寒辰带领三十八名士兵遇到了当时缅甸最大的贩毒团伙。 39人拼死抵抗107人,经过一天一夜的激烈枪战,他的队友无一人生还,他凭借坚韧的毅力拼死杀出一条血路,最后带着满身的血窟窿爬出了那个让他终身难忘的战场。 一小只当然知道那是她哥哄骗她的。她在炮火连天的战场待了半年多,见惯了太多的缺胳膊少腿,最后竟已见怪不怪了。 “哥,我不要你替我上战场。”她趴在男人肩头,声音哽咽,嗓音沙哑。 男人再次轻揉她的小脑袋,他竟然笑着打趣道,“怎么?只许你替你川哥哥上战场。哥就不能替你上战场了?小东西,你和哥就分的那么清楚?看来真的要和哥变成两家人了?” “不是,不是的……”一小只慌得看向男人的侧脸。 男人轻捏一小只的鼻尖,他笑得更得意了些,“傻丫头,慌什么?哥是逗你的。” 一小只瞬间嚎啕大哭起来,她嘟嘟囔囔道,“哥讨厌,都要上战场了,我都要吓死了,哥还有心思开玩笑。” 男人哭笑不得,他抱着痛哭不止的一小只来回踱步在偌大的衣帽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