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睡完那维莱特失忆跑路了》
1. 重逢与审判
“轰——”
雨夜,雷劈下的瞬间,短暂地照亮了枫丹廷的一角。
女孩衣衫褴褛缩在这里。
沉闷的脚步声从巷子口一点点靠近。
她紧紧抓着衣角,死死地看着逐渐靠近的身影。
瘦小身躯进入防御状态。
她在心里想,只要那群人敢过来,她会铆足劲跟他们拼一个鱼死网破。
浅金色的卷发被雨水浇透。
片刻,一个高大的男人出现在她的面前。
他看着女孩攻击性十足的眼神,
獠牙吗?他想。
他平静地将伞撑了过去。
雨点打在伞面上的声音沉闷。
女孩愣了下,知道面前的男人不是和追她的那群人一伙的了,就把摩拉袋子往身后藏了藏。
但这一幕被男人看到,他把手伸过去,温和又严肃:“拿来。”
女孩有自知之明,虽然不太情愿,但还是把袋子递了过去。
男人的手套被袋子上的泥水斑驳一片。他只是淡然地拿出手帕。
女孩以为他是要擦拭手套上的污水,可男人微微弯腰,把手帕递给了她。
“你好,我是那维莱特,是枫丹的最高审判官,刚才追你那些人已经被警备队带走,现在,你安全了。”
那维莱特的半个身子暴露在水中。
雨水顺着他一丝不苟的长发滑落。
听到对方是最高审判官,女孩立马警觉起来。
在那维莱特放松警惕的刹那,她起身就跑,背影很快消失在巷子的尽头。
手帕落在雨水里。
*
枫丹廷的雨水一直在下,这是那维莱特第一次遇见伊莲的场景。
他并不是很懂人类的情感,但在这一刻,望着沫芒宫窗外的茫茫大雨,他的心陷入了焦灼。
距离枫丹预言中灾难的结束已经过去了一年多,芙宁娜从神职上解脱,全身心投入到歌剧院的演出中。
咚咚咚——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那维莱特起身,美露莘送来一张邀请柬,是剧院最新剧目演出的邀请函,他猜到了是芙宁娜送来的。
“我知道了,辛苦了。”那维莱特收下邀请函。
“审判官大人,”美露莘犹豫一下,“梅洛彼格堡的典狱长莱欧斯利先生给您传话,说,说...”
“没关系,请讲吧。”那维莱特开口。
美露莘深吸一口气,面露难色:“他讲您要是实在无聊就去找他打一架,雨再这样下下去,海平线都要上涨了。”
美露莘脸憋得通红:“对不起那维莱特大人,我冒犯了。”
“没关系,”那维莱特面色如常,“我会考虑他的意见的。”
目送美露莘离开以后,那维莱特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点燃了一只熏香,他拿起一旁的水杯,喝了口水,熏香的味道令人昏昏欲睡。
恍惚间,回忆来到半年前,他仿佛看到了那个暴雨夜的码头,摇曳的小船上,独属于名为伊莲的女孩的体温。
“那维莱特。”记忆中的伊莲扯下绑着头发的丝带,蒙住那维莱特的双眼。
那维莱特微微吸气,似乎是酒精作祟令他的神志实在是不清醒,即使被蒙住了双眼,仍能从他起伏的胸膛看穿他的意乱情迷。
从未如此失态,那维莱特尽力克制着内心的冲动,他不甚了解人类的情感,但身体的本能却覆水难收。
他把伊莲抱在身上,伊莲软软地勾着他的脖颈,拽着他的头发,咬住他的虎口。
船外的雨水不停,打在甲板上,溅起的水花打在两人之间。
他起伏片刻,又把伊莲压在身下,船身顺势晃动,手臂不吃力地微微一弯,肌肤瞬间接触,那维莱特闷哼一声。
伊莲轻轻抚摸着他柔软的唇,仰头吻了上去。
像是一个富有经验的小偷,将以理智无私著称的审判官最后的清醒窃取。
黏腻、湿热,独特,无一不令人昏胀。
最后,伊莲死死地抓住那维莱特的后背,几道红痕隔着白色的衬衣落下印记,微微一颤。
那维莱特似乎察觉到了,他扯下蒙住双眼的丝带,
“伊莲小姐,请允许我.....”
又是一阵雷鸣,沫芒宫内随即闪烁几下,那维莱特从梦中惊醒,他捏着鼻梁,意识到自己又梦到伊莲了。
那维莱特站起身,他拿起桌子上的欧庇克莱歌剧院邀请函,整理下衣服,走向门边,拿起雨伞。
呆在办公室太久,确实不利于他的效率,干脆去看看曾经的神明准备了怎样的好戏,就当时自己难得的放松。
由于下雨,枫丹街道上的人并不算多,几只机械狗来回巡逻,美露莘无聊地在屋檐下躲雨。
莉雅丝看到那维莱特,开心地挥着手:“那维莱特大人,今天的天气不太好。”
那位莱特微笑着轻轻点头,他从口袋里掏出歌剧院的邀请函,确定了一下时间。
走到街头时,他忽然瞥到巷子的一角,一群人闹哄哄地围在一起,那维莱特走过去。
人们见到他纷纷停止了哄闹,一个个点头表达尊敬。
当穿过人群,看到被围在中间的人时,那维莱特的眸子不可察觉地抖了抖。
“伊莲?”
伊莲抬起头,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他,她不认识面前这个人。
围观的群众说:“她就是一个骗子,审判官大人一定要替我们做主!”
“是啊是啊,说卖的是至冬玩具,结果拿到手里全是坏的。”
“太恶劣了,应该把她关进梅洛彼格堡接受典狱长的拷问。”
“那是她罪有应得!”
剧烈的雨水浇不灭人群的愤怒。
那维莱特走上前去,扼住伊莲的手腕,看着她,像是对众人说也向对女孩说:“放心,会的。”
伊莲的眼睛里全是疑惑,她这种看陌生人的眼神莫名地刺痛着那维莱特的心脏。
他轻声道:“把钱还给他们。”
见伊莲不说话,那维莱特继续道:“听话。”
这两个字虽然是没有带什么感情说出来的,却总有一种温柔的意味。
伊莲垂眸思索一会,把身后的钱袋子交了出来。
人们拿到了钱,便散去。
只剩他们两人这里。
倾盆的大雨仿佛又让这两人回到了初次相遇的那一天。
那位莱特上前一步,轻轻地为她遮住伞,极浅的淡紫色眸子中映着伊莲的影子。
“你认识我?”女孩望着他,“你怎么知道我叫伊莲?”
“你不记得我了?”那维莱特说。
伊莲极力地思考,最终摇摇头。
雨更大了,打在伞面上的声音噼里啪啦的。
此时的莱欧斯利站在梅洛彼格堡的外叹息,究竟是发生了什么能让那家伙下这么大的雨。
芙宁娜望着剧院外的雨,看了眼墙上的时钟。
咚咚几声,枫丹廷响起了钟声。
那维莱特目光渐沉,他拉着伊莲往剧院的方向走去。
“我都把钱还给他们了,你还要做什么?”伊莲不解地跟着面前这个衣着华丽的男人。
他很高,头发洁白顺滑,身上有着很好闻的气息,伊莲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会熟悉这种气息。
像是曾经同这种气息相处过很久。
她这次从蒙徳千里迢迢赶到枫丹是有任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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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不小心毁了晨曦酒庄的葡萄园而被迫成为了迪卢克的打工仔,迪卢克这次交代她来枫丹是为了采集一些样本。
但她经过璃月时遇见了一个至冬商人,她拿着路费买了玩具,打算赚点,为了完成迪卢克老爷的任务后能有钱花。
但目前,她的钱全没了。
找那个商人算账是另一回事,但现在似乎因为面前这个男人,她不能在枫丹久留。
可不能在枫丹就没办法完成迪卢克老爷的任务。
她的自由啊。
“赴约。”那维莱特回答她。
伊莲甩开男人的手,那维莱特转过身,平静地看着她。
伊莲的眼神逐渐警惕,几乎瞬间,她扭头就要跑,结果只感觉衣领一绷,那维莱特将她拽了回来。
“你到底是谁?”伊莲问。
“你可以称呼我为那维莱特。”
“那维...莱特?”伊莲小声重复着,看着面前的男人,之前那群人称呼她为审判官大人。
审判官大人……
伊莲微皱起眉头。
只听见那维莱特又说:
“跟我来。”
“去哪?”
“剧院。”
“我不去。”
伊莲的目光很坚决,她抬头看着那维莱特。
那维莱特瞳孔微动,雨水打在枫丹廷,他短暂地闭上眼,轻轻点头:
“你已经将钱还了回去,我对你的这场审判已经结束了,我确实没有理由留下你了。”
看着此刻的那维莱特,不知怎么地,伊莲的心有些发紧。
但她没有为自己的难过停留,
伊莲转身就走,这是她好不容易得到的自由。
临别前,出乎礼貌,伊莲挥挥手:“再见,那维莱特。”
再见……那维莱特。
又是,再见吗?
“伊莲小姐,”那维莱特忽然开口,声音低沉,“离开枫丹,需要我的审批。”
伊莲脚步一顿,嘴角抽了抽,转过身,“什……什么意思?”
那维莱特朝她走去。
他并不愿意用职责以外的权利,也不想用这样的方式留她在身边,只是若真仔细计较起来,他是在用过去,审判现在。
*
从枫丹廷到沫洁站,坐巡轨船是一种快捷地方式,伊莲郁闷地坐在船头,风把她的头发吹起来。
她很好看,浅金色的卷发,淡蓝色的瞳孔,洁白的十指扒着船沿,指尖微微泛红。
离开枫丹廷到了郊外之后,天气逐渐放晴。
伊莲看到了许多虹彩蔷薇,在迪卢克的交代中,这种花是枫丹的特产,她在心里默默地记下了目前的方位,
那维莱特坐在后面,看着伊莲的背影,急速的形势带起强烈的风,忽然地就把伊莲帮着头发的丝带吹开了。
浅金色的头发散开,她的看着逐渐飘远的丝带,目光游走到那维莱特的身上时,她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这人有病,她明明把摩拉还回去了,还亏了一堆玩具的本钱,结果还被限制了出海自由,现在又莫名其妙地被困在这人的身边。
她把目光别开,继续看着远处的风景。
胡思乱想之际,伊莲感觉有人在抚摸自己的头发。
鸡皮疙瘩瞬起,伊莲仓促转身,高大的身影笼罩,那维莱特正拿着一根丝带,用手为她梳理头发。
那根浅紫色的丝带好像很眼熟,而让伊莲更加奇怪的是,对于同这个男人的亲密接触,她居然没有下意识地反感。
头发被手指穿过,指腹揉搓着头皮,温热的微痒游走,伊莲看着那维莱特认真为她绑发带的神态,为什么她的身体很容易地就接受了这个男人的抚摸?
2. 不喜欢
在给伊莲扎头发的过程中,那维莱特陷入回忆,当年他是被动地接受感情的那一方。
伊莲情感的表达浓烈自然,作为人形态的龙,那维莱特承认自己没有招架住。
彼时的他并不甚懂得伊莲看他对眼神,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喜不喜欢面前这个女孩。
只是与这女孩相处起来,令他觉得愉快。
即使他们船舶上的那场荒唐,也是那维莱特在伊莲的主动下,半推半就完成的。
那时,似乎有一点东西在那维莱特的思绪中明朗,可还没点燃,就因为女孩的逃跑而熄灭。
而在伊莲逃走后的某一天,这点思绪复燃,接着以燎原的趋势,占据了那维莱特的心。
那维莱特系蝴蝶结的手法很好,即使是在巡轨船上迎着风,他仍旧用淡紫色的丝带系了一个不错的蝴蝶结。
伊莲柔软的金发被扎得很漂亮,她望向那维莱特,来到枫丹后,事情的发展莫名其妙,她忍不住问:
“那维莱特,我不明白我们不认识,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那维莱特的表情没有过多地变化,他低低地看着伊莲,手指动了动,最终忍下了摸一摸女孩脸的冲动。
“审判与责任相连,伊莲,你的责任未尽,恕我无法放你离开枫丹。”
“我的责任?”伊莲真的奇了怪了,“难道是我来的路上吓到了几条鱼?”
刚刚还放晴的天空又布起了乌云,紧接着淅淅沥沥地小雨下来。
伊莲的脸上沾上了雨水,那维莱特走上前来,为她把伞撑开。
巡轨船已经开过了虹彩蔷薇最多的那片区域。
伊莲抬起头,她发现那维莱特神情如过雨的秋风的那般庄严肃穆。
“伊莲,”那维莱特说,“等歌剧结束,我会向你解释。”
伊莲心中因为疑惑烦闷,但生活的变数早就让她能够随遇而安。
“好吧。”伊莲转过头看向远方。
如今下起了雨,风也冷一些,但在那维莱特身边却是暖和的。
一般来说,她很讨厌和不熟的人近距离接触。这会让她相当没有安全感,因而一直处于防备的状态,很累。
当初被迪卢克抓回去打工,她花了好长的时间,直到把一棵棵的葡萄幼苗种好后,才对晨曦酒庄的人放下些戒备。
可偏偏这位严肃的大审判官除外。
这明明是第一次见他,他又是她不喜欢的那类大人物。
但为什么,不管是和他说话,还是和他接触,伊莲都觉得很安心。
她抬眸看向那维莱特。
眼神里是思索的打量。
那维莱特,我们以前认识吗?她忍不住去想。
那维莱特低下头看她,在细密的雨水中,他的眼神总是让人看不出情绪的起伏。
伊莲儿时父母在枫丹,印象里,枫丹是有这么一位审判官大人。
可她只去过一次枫丹,对这个国家不熟悉,对那维莱特更不清楚。
迪卢克没有给她限制期限,只是说采集完东西回去后她就自由了。
当初在港口被围堵,本以为采集无望,打算直接开溜,大不了再回蒙德给迪卢克摘一季葡萄。
但现在那维莱特似乎跟她有点渊源,并且不愿意放她走。
伊莲觉得自己除了找机会弄明白怎么回事,然后跑掉,还要再跑掉之前,在枫丹的特产采集完毕。
审判,总有结束的那天。
她给迪卢克打了半年工,知道红头发老爷的为人。
巡轨船开了有一段时间,平时会有美路莘在船上做向导,但这次那维莱特没有让美露莘同行。
长时间的旅途有些无聊,伊莲一直在想晨曦酒庄,这样一来,她莫名其妙地问那维莱特:
“那维莱特,你喜欢吃葡萄吗?”
她的胳膊撑在船沿在托着脸,看着丝丝细雨。
“青葡萄还是紫葡萄?”
“啊?”伊莲仰起头看他,她没想到这个问题还能这样回答。
“都算吧。”
那维莱特思考着,随即以认真的目光看向伊莲:“都可以。”
“……”
伊莲沉默地看向远处,风裹挟着雨让她轻打了一个喷嚏。
那维莱特把伞往她那倾斜。
现在他确实重新将她留在了身边,他暗自将失忆的伊莲放在审判的天平,认为她应该为当初撩拨的行为负责。
可他并不是能很理解人类的情感,所以哪怕将伊莲困于他的左右。
却不知该拿她怎么办。
即使和她有过那样一段,但那维莱特对伊莲的过去并不了解。
他看向伊莲,她是如何失忆的?如果她永远记不起来了呢?
如此头疼的问题第一次出现,那维莱特不禁微微皱起眉头。
娜维娅线通往伊黎耶林区,沫洁站很快就到了。
那维莱特带着伊莲下了巡轨船。
面对崭新的建筑,伊莲即使此刻的处境再郁闷,也没忍住四处观看。
那维莱特提醒她:“跟我来。”
他的话把伊莲从短暂的出神中拉出来,她跟上这位审判官大人。
如果可以,她恨不得现在就逃跑。
欧庇克莱歌剧院的壮丽超出了伊莲地想象,抵达露景泉后,她听见那维莱特跟她说:
“这是露景泉,枫丹人习惯将愿望告诉它。”
“所有愿望都能实现吗?”伊莲问。
那维莱特摇摇头。
他记得他与伊莲有过一模一样的对话。
那时伊莲的表情神态同现在一样。
想到这,他眸子中深沉又多了一分。
伊莲见围在泉边的多是成对的男女。
出于好奇,她还是闭上眼,在心里默念着自己的愿望:完成迪卢克老爷的任务,离开枫丹,离开那维莱特,获得自由。
她的愿望落在泉水里,被身为水元素龙王的那维莱特一清二楚地感知到。
他听到伊莲的愿望是离开他。
他还听到伊莲提到了名为迪卢克的人。
“那维莱特,你有什么心愿吗?”伊莲睁开眼睛问。
广场上的道路如同旧时的景色。
细雨密密,打在那维莱特地肩头。
他摇了摇头,声音很轻,“没有。”
他带着伊莲朝着歌剧院走去,那维莱特身为枫丹的最高审判官,一举一动都吸引着旁人的注意。
除美露莘会笑眯眯地同她打招呼外,也有大胆的围观群众跳出来,声音响亮地高呼:“那维莱特大人早上好啊!”
那维莱特则微笑点头。
五百年间,从被排斥再到被接纳,最后成为枫丹审判的象征。
他早就习惯了人们对他的在意。
但伊莲不行。
无数的目光如剑雨,她脚都不知道往哪放。
“那维莱特先生,我向你坦白,在生活极度艰难的时光里,我璃月做过一段时间的小偷,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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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千岩军追到过。”
她跟在那维莱特后面,
继续说:“所以这样的目光实在令我不自在。”
那维莱特停住脚步,他对伊莲说:“抱歉,是我的疏忽,请走在我的前面,我同你保持距离。”
伊莲闻言立即小跑几步,迫不及待一般,跟那维莱特拉开距离。
但到了欧庇克莱歌剧院大门前,她又停下了脚步。
这么富丽堂皇的地方,厚重华丽的大门,以及规整的台阶,让她心里有些发怵。
虽然她把自己的不自然伪装得很好,但忍不住抓衣角的手暴露了她的窘迫。
说实话,她没摩拉买门票,但大审判官那维莱特既然带她来了,应该也会使用点特权带她进去。
她需要做的就是等待那维莱特的到来。
负责安保的美露莘翠斯塔检查过那维莱特的门票,当知道伊莲没有票时,她笑着说:
“如果是那维莱特大人的话,便直接带这位小姐进去吧,芙宁娜女士主演的歌剧就要开始了。”
“不用,”那维莱特说,“欧庇克莱歌剧院专号专票,我只是做为观众席上的普通一员,并不特殊,这位小姐的票我为她购买。”
“好的,那维莱特先生。”美露莘翠丝塔干脆的应下,没一会她带着登记好的好拿给伊莲,“观看愉快。”
“有劳了。”那维莱特微笑。
因为演出快开始的缘故,歌剧院的大厅几乎没人,那维莱特带着伊莲往里走,在推开大门的瞬间,他轻轻地牵住了伊莲的手。
伊莲一怔,她虽然不排斥这个男人,但这样主动的行为令她觉得奇怪,她要挣脱,但被那维莱特拽牢。
他的力道里似乎夹杂着几分不愉快。
似乎只有在没人的地方,才能小心流露出来的情绪。
伊莲抬头看他,那维莱特的侧脸分明,不苟的头发垂下,领口两侧的蓝色装饰微晃。
歌剧院的灯光聚集在舞台,导致观众席昏暗。
人们被热闹的舞台所吸引,没人注意在入口的大门处,他们的最高审判官那维莱特正牵着一女孩的手。
几乎是一瞬间,伊莲的脑海里闪过一丝荒唐的念头。
那维莱特该不会对她一见钟情了吧?
但这怎么可能?
一个高贵的男人,华丽的衣服。
一个是没有家的孤儿。
有点荒谬。
而且如果是真的,她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而审判她的名义又是什么?
“那维莱特先生,你的手要不要松开?”伊莲皱眉问。
那维莱特没有理她,只是握得更紧了,似乎是在告诉伊莲不可能。
他领着伊莲走到后排的两个座位上,坐好。
但在歌剧开始之后,他便自然地松开了伊莲的手。
伊莲悄悄地把手舒展了一下。
这一路以来,他总觉得那维莱特在憋着某种情绪。
可他有什么情绪好发泄的?
要说郁闷也该她伊莲郁闷。
她唾手可得的自由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束缚在了那维莱特的手里。
想到这,烦闷再次涌上心头。
此时,柔和的灯光从舞台上散开,当震撼的交响乐奏起的瞬间,她见那维莱特正襟危坐,严肃认真地看着舞台。
她收回目光,看向舞台。
“女士们,先生们,接下来请出我们故事的主角——”
“好戏,开场了!”
3. 小亲吻
歌剧的最后一幕,芙宁娜将手臂放在胸前,优雅地微微鞠躬。
随着观众席爆发出地掌声与欢呼,灯光瞬间充斥。
当舞台不再于聚光灯下,观众席便一清二楚。
突如其来的明亮,将伊莲从观看歌剧的沉浸中强行拖出。
白光有些刺眼,她下意识地想用手捂住眼睛,却发现那维莱特已经先她一步,将手掌遮在了她的眼前。
光线暗了下来,咫尺的距离,那维莱特的掌心似有似无地触碰着她的鼻梁,痒痒的。
她仍旧搞不清楚,为什么?为什么她就不会排斥这个男人的触摸?
那维莱特垂眸看她,冷峻的脸庞温柔的注视。
伊莲低头说了声谢谢。
砖红色的幕布缓缓落下,如同一个精心编织的网,静悄悄地把这场美梦收回。
观众站起身来离去,却有人注意到后面的角落里正坐着他们的最高审判官。
“那维莱特大人也来了!”下意识的呼声在人群中响起。
人们纷纷看过来,再剧场中他们保持着安静的规则,但又因为那维莱特小声激动。
芙宁娜在幕布完全合上的最后一刻起身,从缝隙中,她顺着人群的方向,看到了那维莱特。
那维莱特也注意到了她,二人于幕布彻底合上前短暂地对视一眼,微笑示意。
那维莱特收回目光,当回看身边时,却不见伊莲身影,她早就趁乱溜了出去。
*
找到伊莲时她正依靠在欧庇克莱歌剧院西侧的墙壁,盯着前方两侧燃烧着火焰的道路发呆,那维莱特挡在她的面前,弯下腰,从口袋里拿出一瓶橙色的液体,递给她。
“这是什么?”
“枫达,枫丹人喜欢的含糖饮料。”那维莱特语气平淡,垂眸看着伊莲,“味道虽比不上新鲜的泉水,但你应该爱喝。”
看了近三个小时的歌剧,她确实有些渴了,不得不说这位审判官大人看着面冷,实际上却考虑得周全。
而且装着枫达的瓶子温热,应该是被那维莱特带在身上很久的缘故。
伊莲接过来,拧瓶盖时发现那维莱特已经帮她拧过了。
她诧异地看着面前的男人,然后一口气喝完大半瓶,确实如那维莱特所说,她喜欢这个味道。
“谢谢你。”伊莲擦了一下嘴角。
那维莱特看着她湿润的嘴角没有说话。
“那维莱特,你在想什么?”伊莲把瓶盖拧上。
那维莱特说过歌剧结束告诉她原因,现在他们有必要好好谈一谈。
那维莱特看着伊莲,他很喜欢伊莲这样喊他。
他故意没有说话,想让伊莲再喊一遍。
如他所愿,伊莲脚步往前稍,“那维莱特?”
一场歌剧的时间已然让枫丹进入了傍晚,云层被即将谢幕的阳光染红,将水面倒映成橘色。
空气中混合着暖意的水汽,猎猎的风声将前面路两侧的火把吹得一阵呜咽。
“你知道你一直在看什么地方吗?”那维莱特终于开口,淡淡的音调坠入云霞,很好听。
“我不知道。”枫达的味道一直在口腔萦绕,伊莲没忍住拧开瓶盖又喝了一口。
“梅洛彼格堡的接待处就在那。”那维莱特说。
“那是什么地方?”
“枫丹的监狱。”那维莱特低头,“关押着欧庇克莱歌剧院审判的犯人。”
“您会将我关进去吗?”伊莲忽然问。
那维莱特轻轻摇头:“不会。”
伊莲在他的目光中看到了几分温柔的意味。
她停顿片刻,忽然往前走了一步,“那维莱特,我究竟犯了什么事?”
“你把我忘了。”那维莱特声音很低,就像正在拍打着岸边的海水。
伊莲想到不久前,那维莱特问她是不是不记得他了。
“我们认识?”
“认识。”那维莱特笃定。
“很熟?”
“很熟。”
“有多熟?”伊莲问。
她的问题让那维莱特回忆起了某个傍晚。
关于那时的记忆里,伊莲坐在沫芒宫外的椅子上,笑着问那维莱特:“审判官大人,我发现自己有一个罪名。”
“什么罪名。”她的话勾起了那维莱特的好奇,他往前进了一步。
伊莲却站了起来,迎着那维莱特的步伐走上前,抓起他胸前被他系得一丝不苟的蝴蝶结,踮起脚尖,吻了上去,那维莱特的眼睛微微睁大。
他说过自己不会同人建立过分紧密的关系,但总一次又一次地让伊莲胡作非为。
伊莲慢慢地拉开唇的距离,用萦绕着暧昧温度的话,再次贴上那维莱特的唇,“觊觎你的罪名。”
那维莱特没有说话,他用行动审判了伊莲的罪名,他托住伊莲的头,不太熟练地继续刚才的吻,心脏犹如鼓点,是一场剧烈的雨,从唇瓣再到牙关,最后慢慢地轻挲舌尖,对敏感的索要,那维莱特的脚步在不知不觉中一点点向前,忽然,怀中一空。
他恍然失神,原来是伊莲被他侵占空间到退无可退,直接坐在了长椅上。
女孩捧着肚子笑了起来,嘴角还残留未干的水渍。
沫芒宫外的风柔和,那维莱特神情悠然,嘴角是藏不住笑意。
只是如今,再面对她,那维莱特恍然了。
“那维莱特先生?”伊莲又重新问一遍,“我是偷过你的东西吗?”
“嗯,偷了。”那维莱特想到港口的夜晚,轻声回答。
他看向伊莲,脚步忽然逼近,“伊莲,我现在并不想放你离开。”
滑过水面的海鸥响起几声鸣叫,伊莲轻轻摇头,觉得不可思议:“到底什么情况?我失忆了?”
“对,你失忆了,伊莲,我们相爱过,你在我将要明白对你的感情时,逃走了,你需要为你撩拨我的行为,负责。”
他声音很平静、眼神很严肃。
“你在说什么啊?”伊莲摇摇头,“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你?”
那维莱特皱眉,他眼神里是读不懂的情绪。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那维莱特问。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伊莲笑着反问,“你不会是现场编的一个理由,就为了把我困在你这吧?”
“伊莲。”那维莱特喊她的名字,然后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他接着说:“你那么聪明,看不出一个人是否撒谎吗?”
伊莲平复了一下心绪,她看着那维莱特,在他的脸上看不出撒谎的表情。
“怎么可能呢?”伊莲摇摇头,他俩的身份云泥之别,“这太荒谬了。”
“这并不荒谬,伊莲。”那维莱特的心情陷入了谷底,他把伞递给伊莲,“该回去了。”
“回哪去?”
“如果你不介意,”那维莱特说,“跟着我便好。”
那维莱特的声音很温柔,她说完边转身离开,留给伊莲一段可以保持的距离。
伊莲抿抿嘴,她想到自己对那维莱特没有缘由的熟悉,也许……
“喂!”伊莲喊住了那维莱特。
她走过去拽住那维莱特的衣角,然后轻轻踮起脚尖,猝不及防地在那维莱特的下颌上轻吻一下。
仅仅一下,仿佛有无数细密的电流,沿着身体四下逃窜,那维莱特垂在两侧的手臂不禁紧了紧。
伊莲继续说:“如果你说我是我们相爱的逃犯,那么我可以这样去理解吗——”
她再次踮起脚尖,
那维莱特沉默不语,神情严肃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就在伊莲要吻上他的唇时,那维莱特拽住她的手臂,将她拉开。
伊莲露出一个微笑,那维莱特知道这是她混迹多年的伪装。
“伊莲,有些事,应该出于你的本意,而非试探。”
“这就是我的本意。”
“可你不真诚。”
那维莱特的声音很平静,但能让人听出他生气了,真的生气了。
说完这句话,他拂袖离去,经过伊莲的身边带起淡淡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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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漫着那维莱特衣服上的香气。
伊莲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最终还是跟着他一起离开。
她别无选择。
伊莲跟着那维莱特,但又因为不想被太多的目光注意,她又同那维莱特拉开距离。
本以为等上了巡轨船,只剩他们两个人便好了,但那维莱特并没有打算坐巡轨船回去。
伊莲就只能这样不远不近地跟着他,她不知道那维莱特要回哪去。
但那维莱特的步伐实在太快了,再加上两人保持着距离,很快,她跟丢了。
她沿着露景泉背面的小路一直走,伊莲想着的是只要她一直沿着枫丹廷的方向走就行,可她误把那维莱特离开的方向当做了枫丹廷的方向。
那维莱特走的是另一条路,那条路的方向和枫丹廷相反。
直到最后,伊莲抱着一路上摘的茉洁草,坐在散发着幽蓝色的垂柳下发呆。
她叹气,没想到就算在迷路的时候,她都没有忘记去完成迪卢克老爷的任务。
伊莲抬起头,湖中的垂柳如同一个巨大的伞盖,天已经黑了,让蓝色的有光更加明显,湖面倒映着光,充满着一种蛊惑梦幻的气息。
这种感觉同她曾在须弥遇见一群自称只有特别的人才能见到的兰那罗很像。
荧光渐渐地散落在空气钟,像是没有实体的萤火虫。
茉洁草散发着特殊的香气,闻起来令人昏昏沉沉的。
走了许多路的伊莲觉得已经要分不清现实与梦境,不然她怎么会在垂柳之下看见那维莱特的身影。
审判官穿着繁琐一丝不苟,朝她走来。
伊莲坐在青色的石块上,仰起头看他。
“那维莱特?你怎么在这?你是来找我的吗?”
但审判官大人没有理她。
这让伊莲感到疑惑。
他看着那维莱特走到她的身边,又看着他慢慢地弯下腰,伸手取下她手中的茉洁草。
“喂,那是我辛苦摘的。”伊莲伸手就要取捡,可很快她被那维莱特按住。
“你要做什么?”
伊莲看着那维莱特,审判官得眼神晦暗不明。
在伊莲的茫然中,那维莱特另一只手按在她的腰上,把她往自己的方向压。
“嘶——”他的力道让伊莲发疼。但瞬间,伊莲与那维莱特的距离近到极限。
他要做什么?伊莲鼻间全是那维莱特身上好闻的气息,他们离得这么近,她不知道那维莱特要做什么,但她很快就知道了。
审判官一向沉稳的眼神不那么清明,变成一个凉凉的吻,落在伊莲的鼻尖。
那维莱特的舌尖轻点,伊莲双眼微微放大。
那维莱特抬起头,目光中没有掺杂别的情感,在伊莲还没反应过来时,他的吻慢慢向下,落在伊莲的唇上。
这一瞬间,伊莲清醒了,不久前她还曾被那维莱特推开过,现在判若两人的行为方式,让伊莲怀疑面前的人是拟态生物假扮的。
一想到自己可能在被一只色鬼骗骗花吻,心里立马膈应起来。
她慌忙要去推开眼前的男人,但男人只是手腕在她腰间收紧,她被迫又往前顶去,起初还温柔的吻因为她的抗拒变得激烈,面前的人似乎没有多少的耐心,强势地撬开她的唇舌,将伊莲掠夺到窒息。
伊莲试图后仰躲开这个令她不舒服的吻,但那维莱特借势直接把她按在了石块上,用坚实的手臂形成牢笼,然后单手将她的外衣掀起,游离向上。
伊莲看着没有遮挡的露天,四周还有些水生动物眨着疑惑的大眼睛朝他们这看,几只蓝色的小章鱼围在一起,她试图推开这不知道是不是骗骗花的家伙。
这时,清凉的风穿过柳间,湖面上蛊惑人心的幽微逐渐消散,那维莱特猛然抬头,他看着凌乱的伊莲,掐着鼻梁,轻声说了句:“抱歉。”
伊莲深吸口气,眨眨眼,抬起指尖,摸了下那维莱特还有些湿软的嘴唇,又摸了摸自己的。
“那维莱特?是你吗?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4. 又见他
“是我。”那维莱特说这话时皱着眉头,显然不太舒服,他一丝不苟的衣着也因为刚才的冲动凌乱,那维莱特扯了扯领口,坐直于一旁,休息。
伊莲抿抿嘴角,往离那维莱特稍远的地方挪了挪,这一幕被那维莱特瞥到。
伊莲顿了顿,嘴角还有些发麻,她伸手想去整理自己的衣服,但手却被那维莱特握住。
“你干嘛?”伊莲还没完全从慌乱中出来。
温温热热的触感沿着掌心传来,似曾不久前那维莱特就是这样按着她的手举过头顶。
那维莱特凝神片刻,松开她的手,无论如何,刚刚发生的一切,让他的心暂时还不能平复。
“抱歉,这边的水生植物会借助垂柳的荧光释放出繁衍的信号,若不慎被吸入,容易出现意外。”
他的声音低低沉沉,不疾不徐,总萦绕着严肃的感觉。
“是这样吗?”伊莲托着脸。
那维莱特看着伊莲被弄乱的外衣:“需要帮忙吗?”
伊莲看着他,就算是刚刚,她惊恐也只是源于怀疑亲吻她的是一只骗骗花。
若他们两人真如那维莱特所说相爱过,那他们的接触会不会令她回忆起些什么。
而且她不排斥那维莱特,反而有些试探的意味,她不介意尝试回忆起的方法。
“你帮我吧,谢谢。”
她往那维莱特那里坐了坐。
那维莱特对伊莲的同意有些意外,但也没多说什么,只有整理衣领时,指尖会若有若无地蹭到伊莲脖子上细腻的皮肤。
他知道她那里很敏感。
“抱歉。”他给伊莲扣上最后一颗扣子。
“没关系。”
这附近的水生植物着实惹得人心烦。那维莱特看向四周,那些蓝色小章鱼因为他的严肃气质,吓得缩到回岩石缝隙里。
伊莲觉得那维莱特在整理着装上很有一套。
那维莱特拿起那根浅紫色的丝带,把伊莲散乱的金发扎上。
他很喜欢伊莲发丝间的味道。
“那维莱特,如果没有刚刚那阵风,会发生什么?”伊莲的打断了那维拉特思绪。
他看向她,轻轻摇头,“我不清楚。”
“但这里的荧光气息,似乎对你的影响比较大。”
那维莱特给伊莲整理好了头发,“很抱歉,我的失态对你造成了伤害,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会在我的职权范围内尽量满足。”
“放我离开。”伊莲脱口而出。
“除了这个。”
“......”
伊莲坐在石头上,托着脸,叹了口气,要是其他的她一时半会也想不到。
“那维莱特,”伊莲转头看他。
“怎么了?”
“也许”她把手搭在那维莱特的掌心,“我们真的相爱过,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那维莱特任由她弄着自己的手,这种微痒的感觉,令他有些难过。
因为从伊莲的视角,这是他们认识的第一天,而她所谓的关于两人感情事情的知晓,不过是那维莱特一个人的口述。
是不是可以说,换成另外的人,伊莲同样也会这样做,同样会像此刻抚摸他的手腕,也同样会亲吻他的下颌。
一旦这样想,他烦闷地轻皱眉头。
天开始阴沉。
伊莲没有注意到那维莱特的变化,她说着自己的话:“因为我很讨厌别人碰我,却并不介意你的触摸,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如果这意味着我的身体对你有记忆。那或许我真的遗忘了一些部分。”
听她说完这话,那维莱特眉头稍微舒展,他拉起伊莲的手,把她扶起来。
“入夜了,这附近对你不安全,回去吧。”
“我能回哪去?”
“跟我回去。”
路上,那维莱特问起伊莲儿时的事,这段回忆以前她从不跟他提起,他唯一知道的是伊莲的父母都是蒙德人,在枫丹居住过。
“我父母都是蒙德人,在枫丹住过,我记得在我小时候,在他们给我写的信里,提到过你,但那时候我太小了,也就三四岁吧,这些事记不太清。”
伊莲像是在复述那维莱特心里的话。
“然后呢?”那维莱特问。
伊莲看着远处的星空,微微笑了一下,她摇摇头,不愿意说,和从前一样。
“那维莱特,如果你现在问我这个问题,这意味着从前的我并不愿意告诉你,这是真的,因为现在的我仍旧不愿意说。”
“我尊重你的想法。”
“那维莱特,”伊莲忽然停下脚步,“我想,就算我回忆起来了,我也会回忆起我离开你的原因。”
那维莱特脚步停顿,枫丹郊外的夜晚安静,空气中泛着潮潮海水咸湿的味道。
他认真地低头听伊莲说。
伊莲说:“过去的我已经给我指明的答案。”
她又说:“而且我的心脏告诉我,我并不喜欢你,我只是不排斥你。”
那维莱特一句话没说,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伊莲抬头:“这是身体的本能,那维莱特先生,你可以放我离开吗?”
那维莱特在心中自嘲,他看向远处的沫芒宫,就和曾经一样,伊莲把他们之间的欢愉当成游戏的角逐,偏偏他认了真。
那维莱特轻轻摇头,“如果真是这样,请让有记忆的你为我解释,那样的话比较有说服力,届时,我自会有自己的判断。”
伊莲望着那维莱特的背影,很想说她那时逃走的理由会不会就是她不喜欢那维莱特,就这么简单。
但她觉得没必要给自己添麻烦,所以没有选择说出来。
回沫芒宫的路上伊莲一直都是鬼鬼祟祟的,那维莱特忍俊不禁:“不会有事。”
“你不懂,对一个小偷来说,半夜进城很可怕。”
那维莱特眼神变了,“你之前受过很大的委屈?”
“因为十个摩拉被四个壮汉从南追到北。”
“滥用私刑,不符合枫丹的法律。”
伊莲一愣,“那维莱特。现在不是计较这个时候的吧。”
“那十个摩拉你还给人了?”
“当然,不然我会被打死了。”
那维莱特轻皱眉头在枫丹廷,他拉起了伊莲的手。
伊莲下意识要抽开。
“没人。”那维莱特低头看她一眼。
到了沫芒宫时,他松开伊莲的手。
加班的美露莘向那维莱特问好,看到伊莲后又有些意外。
难道是需要连夜审判的犯人?那维莱特大人可真是敬业呢。
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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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莘这样想着走了过去。
在那维莱特地办公室,伊莲靠着门终于松了口气,过度的放松让她没有注意到那维莱特的不对劲。
就在她撑起身子要走时,那维莱特却挺身过来,单手掐住她的脖子,将她按在门框上,不给伊莲喘息的机会,吻就落了下来。
他的吻技相当熟练,一手护着她的头,另一只手则捏着她的耳垂。
除了脖子,耳垂是伊莲另一个敏感的地方了。
门外的美露莘声音传进来,“那维莱特大人,发生什么事了?需要帮忙吗?”
“不用,谢谢。”那维莱特回答时眼神一刻不离伊莲。
就在他抬头的一瞬间,伊莲注意到他的眼神里不怎么清明。
忽然她想到垂柳那里生物。
难道……
思绪没有完全形成,就被那维莱特的吻打断,他是个禁欲的人,但此刻却撑着她的胳膊把她抵在墙上,悬在半空伊莲不得不用腿环紧那维莱特的腰。
他觉得这人不清醒的时候有些恶劣。
“那维莱特!”她从那维莱特的怀抱里挣脱。
扶着他的肩膀看着他。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就在这时,一个蓝色的章鱼脑袋从那维莱特得发丝中探出脑袋,它冲伊莲眨了眨人畜无害的大眼睛。
好啊,罪魁祸首。
伊莲想伸手去抓,又被那维莱特抓着头发按了回去。
他看着伊莲,表情隐忍,迟迟没有下一步行动,似乎在等待伊莲。
伊莲猛然意识到,该不会他们之前睡过吧。
而且从那维莱特现在的表现,还是她睡得他。
这怎么可能,若是之前伊莲对那段回忆毫无兴趣,但现在就变了。
她能把堂堂审判官大人引诱到这种地步。
曾经的她到底是图什么?
难道她真的喜欢他?
可为什么她一点记忆都没有?
望着此刻一动不动看着自己的那维莱特,伊面头脑一热,揽这面前人的脖子,试探性地贴吻上去。
伊莲的主动成了那维莱特的助力剂,他反手把伊莲的手腕扣在头顶,让她失去所有抵御的手段。
伊莲谴责自己趁虚而入的行为,但却发现和那维莱特的接触让她有一种漂浮得木筏找到了港湾的感觉。
这种感觉又让她熟悉。
那维莱特抱着伊莲往办公桌走。
就在他把伊莲摔在桌子上,准备解开自己的外衣时,“啪叽”一声,蓝色的小章鱼掉了下来,他身上的光因为缺水而暗淡,带来得那点垂柳的气息也没了。
它现在就是一只普通的章鱼。
那维莱特的眼神忽然清明。
同样的,伊莲也恢复了理智,
她半坐在桌子上,和那维莱特面面相觑,恢复理智又不意味着断片,刚刚的一切历历在目,甚至身体的反应还在那里。
“还……还继续吗?”伊莲抿抿嘴角,上面全是那维莱特的痕迹,问得很真诚。
那维莱特忍了忍,“不了,隔壁有你的房间,早点休息,我去洗个澡。”
说完,他大步流星朝着浴室的方向走去,经过蓝色小章鱼时还不忘把这家伙给提溜起来丢进附近的鱼缸。
普通的蓝色小章鱼:“叽?”
5. 要接吻吗
“那维莱特,你一直都住在办公室吗?”伊莲裹着一件毛毯,窝在浴室门边的一个小懒人沙发上。
她的声音将刚刚从浴室出来的那维莱特吓到了,他没想到伊莲居然一直等在门外:“你没去休息?”
“或许我也需要洗澡,”伊莲露出狡黠的微笑,这种笑容蛊惑的威力令那维莱特绷紧嘴角。
伊莲继续说:“但那维莱特,你洗了太长时间了,导致我差点睡在门口。”
确实,从蒙德再到枫丹,以及在枫丹跟着这位审判官大人奔波和各种意外,早就让体力不多的伊莲昏昏欲睡。
她的声音带着些睡意的黏糊,继续说:“那维莱特,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嗯,枫丹大小事务繁多,我需要长时间在办公室处理公务。”
伊莲站起来,打了一个哈欠,很奇怪那维莱特怎么做到平时这样一本正经,严肃客观,但一到了某些时刻,便像变了一个人。
“那维莱特。”
“嗯,你说。”
“我需要换洗的衣服。”
“不介意的话,可以穿我的。”
“我也没有别的选择。”
枫丹是水的国度,沫芒宫的供水系统良好,那维莱特用水甚至带着些丝甜的味道。
伊莲站在淋雨下,用舌尖试探,温热的液体打在上面,她蓦地想起与那维莱特的亲吻。
那只章鱼究竟是什么来头?
伊莲唯一能想到的解释是蓝色章鱼吃多了垂柳边的荧光植物,体内携带着催情素。
但为什么只会对那维莱特有影响?
她洗完澡,在镜子前擦拭身体,手腕有被那维莱特箍出的红痕,脖颈处是深红的咬痕,嘴角处甚至有些破损,以及后腰被抵在桌子上的压痕。
目光瞥到一侧那维莱特的给她的白衬衫,伊莲不再看镜子中的伤痕,她把衬衫套上,长度刚好到膝盖。
感觉也还好。
她披上毛毯,走出浴室,发现那维莱特在办公桌前正襟危坐,拿着笔聚精会神地审阅着摞在一起的文件。
整个房间充斥着淡淡的咖啡香气。
伊莲心中久久萦绕着一个问题。
“那维莱特,”她头发湿漉漉的走过去。
那维莱特抬头,看到她潮湿的头发,问:“没吹干吗?”
“不急着睡觉,不想管它。”
“嗯。”那维莱特点点头,继续低头审阅,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不复存在,只是他工作的一个小插曲。
伊莲走上前,凑到他的边上,“我能看吗?”
“目前的内容可以,那一堆的文件不行。”那维莱特的回答公私分明。
“好。”伊莲胳膊撑在桌子上,托着脸,盯着那维莱特的侧脸。
那维莱特问:“怎么了?”
“那维莱特,”伊莲说,“我们以前睡过吗?”
那维莱特笔尖轻顿:“睡过。”
“谁主动的?”
那维莱特批阅的动作不停:“你。”
伊莲眨眨眼,还真给她猜准了。
房间里的灯光明亮,窗外是断断续续巡轨水道的声音,显得空旷又安静。
这个时候的沫芒宫应该也没多少人了。
忽然,伊莲轻问:“那要不要再睡一次?”
那维莱特抬起眼皮,此时两人都刚刚洗完澡,空气中融合着相同的气息,房间里残留着不久前冲动的气息,蓝色章鱼在浴缸里没精打采地观察着二人。
那维莱特摇摇头:“伊莲,我现在很忙。”
伊莲抿抿嘴角,勾住身上毛毯的坠子晃了几下,然后头也不回地钻进自己的房间。
这一晚她睡得安稳,耳边时不时传来那维莱特坐在办公桌前翻纸张的声响。
在黎明到来之前,那维莱特批阅完所有的东西,他喝了口咖啡,走到伊莲睡觉的房间。
说是房间,其实只是一个挂着帘子的隔间,那维莱特平时便在这休息,只是他很少休息,这个地方便也闲置了,现在,他挑开布帘,看着伊莲熟睡的侧脸,摘下手套,用温和的手指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她的脸颊。
他好像总是留不住她,就像他这大公无私的一生,总无法留下一些他想留下的人。
*
伊莲在第二天的日出之前就醒来了,这时候那维莱特仍旧坐在他的办公桌前,沫芒宫内那维莱特办公的地方很大,设施齐全,让伊莲忍不住想他有没有自己的住所。
“有。”那维莱特像是能听到伊莲心里话,头也不抬的回答。
“是不是我以前也问过你这样的问题?”伊莲披上毯子,走到那维莱特的身后,轻轻地问。
她的呼气随着声音落在那维莱特的耳畔,他放下手中的笔,调整座椅的方向仰头去看伊莲。
“嗯,你问过。”
伊莲走到窗边,打了一个哈欠。
“你似乎很累。”那维莱特问。
“是啊,”伊莲转过身,随即露出一个笑容,“那维莱特,你给我划的活动范围是仅限于这个办公室做你的金丝雀,还是可以外出活动?”
对于伊莲后半句的回答令那维莱特并不太高兴,他在她笑意盈盈的眼神中只看到了对权力的妥协,以及一有机会便会离开的决绝。
正如她自己曾经说的那样,她会努力适应所有的生存环境,现在她只是在适应他的囚禁。
“你很讨厌这里。”那维莱特平静地问。
伊莲摇摇头,“在昨天是,但是现在我也好奇我曾经到底对你是什么样的态度。”
“怎么说?”
“对于你,我以为以前的我应该和现在的我一样,不会有什么感觉,但昨天的一切,以及我潜意识的态度却告诉我,”
她看着那维莱特,“也许真的如你所说,我喜欢过你。所以我需要这段记忆,这段记忆里,我对你保留的那份真诚。”
“如此吗?”
那维莱特站起来,“这份记忆对你来说重要吗?似乎你只是遗忘了和我的相处。”
“重要。”伊莲忽然认真,能看到她眼睛里的波动,“对于我这样的人来说,我的每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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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诚都重要,更何况,我甚至有可能爱过你。”
她眼睛里的波动一闪过后又露出惯常的微笑:“那维莱特,要接吻吗?”
她的话令那维莱特不舒服,他问:“是为了找回记忆吗?”
“当然。”伊莲回答得很诚实。
那维莱特走到她的面前,缓慢地弯下腰,伊莲把眼睛闭上,微蹙眉头,就在她以为那维莱特会吻上来时,只觉得手心一沉,她睁开眼,那维莱特已经离她远去。
伊莲看着手中的东西,是一块木质的身份牌,耳边传来那维莱特的声音:
“你可以在枫丹任何合法且允许的范围内活动,至于身份问题,你可以对外声称为审判官的秘书,和逐影廷一样只隶属于我的管辖。”
伊莲听着那维莱特的话,把手中的身份牌抛起接住,很快适应了这个说法。
*
疑似犯人但经过一夜后和自己成了同事的伊莲,同样身为秘书的美露莘基娅拉并不怀疑,她认同那维莱特一切的决定,对于新同事她表现出友好的态度。
伊莲也很喜欢这个忙忙碌碌的美露莘,她认为自己基于这个秘书的身份需要帮助基娅拉完成一些事务才好。
但被基娅拉拒绝:“你做好那维莱特大人交代的事情就好了,我的工作我要自己完成。”
伊莲点点头,那维莱特没有交代她什么任务,但是迪卢克老爷可交代了。
昨晚的那些茉洁草都被那维莱特丢掉了,想起来就很惋惜,至于现在她既然在枫丹的范围内活动自由,不如先去给迪卢克老爷写一封信,再去昨天看到虹彩蔷薇很多的地方采集一些。
她来到邮局,要纸笔,思考了一会言辞后,开始动笔:
[亲爱的迪卢克先生:
我是伊莲,目前在枫丹出了点差错,也许会晚一点回去,请您不要着急,我相信您的酒庄就算没有我带回去的特色植物也会经营的很好,另外这边的虹彩蔷薇配色我认为非常适合您的气质,我会为您多带去一些,当然,这不是我对您的吹捧,而是由衷的赞美。我相信先生您的能力,至于我,我认为您是相信我的能力的,所以不用担心,愿风神护佑您。
您真诚的. 伊莲]
这封信当然没有被寄给亲爱的迪卢克老爷,因为作为最高审判官身边的直属秘书,她的一言一行很可能会泄露机密,若是被其他国家的使节,尤其是愚人众之类的知道,那么枫丹在外交上很有可能会面对不小的压力。
因此这封信要先交给审判官大人过目,确定没有问题后,才会寄往蒙德的晨曦酒庄。
所以当伊莲坐着巡轨船,吹着温和的风,乐呵呵地采摘着虹彩蔷薇时,那维莱特正在读她对她亲爱的迪卢克先生由衷的赞美。
亲爱的,迪卢克,呵。
那维莱特将信封放在一旁,邮局老板问他这封信是否要寄出去?那维莱特思考片刻,然后说:“考虑到外交安全问题,暂时扣留在这,以后还有类似的信件,麻烦继续带过来,辛苦了。”
“好的,那维莱特大人。”邮局老板认真地回答。
6. 亲爱的谁?
毫不知情的伊莲抱着虹彩蔷薇,期待着迪卢克老爷的回信,说不定这面冷心热的家伙会在看到信的时候突然生出来枫丹把她接走的念头。
至于这涉不涉及两国外交问题,就不是伊莲思考的范围了。
她在临近傍晚的时候返回沫芒宫,
虽然来的时候是坐寻轨船的,但想到现在回了沫芒宫估计就是看那维莱特办公的无聊画面。
伊莲决定走回去。
她记性还算好,只要来的时候不出错,她能记住回去的路线。
枫丹傍晚的郊外确实好看,霞光像是给草地铺了一层暖绒绒的毛毯。
伊莲抱着花,闻着空气中的味道,干脆躺在了地上,闭上眼,朦朦胧胧的,仿佛时间也在静止。
她思考为什么她会失忆,明明她的记忆都是连贯的。
而她这样的小人物又是怎么跟那维莱特这种高高在上、坐在审判席、甚至成为一个国家象征的家伙产生联系的。
甚至他们还产生了爱情。
科幻小说都不敢这么编。
伊莲把眼睛睁开,一个戴着帽子的奇怪家伙正在看着她,把她吓了一跳。
“喂喂,”戴着帽子的人笑了起来,“我说附近的虹彩蔷薇都哪去了,原来都被你摘去了。”
伊莲坐起来,把怀里抱着的花紧了紧,迪卢克老爷给了她一些秘密药水,可以保持花的新鲜。
“哥哥。”缓慢而慵懒的声音从伊莲的身后传来。
伊莲转过头,看到一个穿着绿衣服的猫尾少女。
猫尾少女淡淡地扫过伊莲一眼,面无表情地对着帽子男孩说:“哥哥不采纳我的意见,如果早点来,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对不起嘛,琳妮特。”帽子男孩挠挠头。
伊莲从他俩的对话分析他们是要摘虹彩蔷薇,但被她抢先一步。
“那个,你们好,我可以卖一些给你们。”伊莲想着自己还有些没涂药水的,“不贵,就当给我省路费了。”
“真的吗?”帽子男孩笑了起来,“不过我们今天出门没带摩拉,你看这个行吗?”
说着他拿出一个口袋。
“袋子?”伊莲皱眉。
袋子那维莱特的办公室有许多,她现在需要摩拉。
琳妮特不紧不慢地解释:“这是魔术口袋,哥哥的作品,可以放很多东西在里面。”
“是这样的呢。”帽子男孩接过琳妮特的话,“我叫林尼,这是我的妹妹,琳妮特,我们在准备明天的一场街头魔术表演,很需要这些花,如果小姐方便的话,你看是否可以交换。”
伊莲尝试把脑袋塞进口袋,她成功塞进去了,她把头伸出来,很惊奇:“成交!”
“谢谢这位小姐,”林尼说,“如果明天有空的话,欢迎来看我们的表演,就在枫丹廷最热闹的街道。”
“好。”
伊莲明天要去邮局看迪卢克是否有回信,正好顺路看看魔术表演。
临别的时候,她告诉了林尼和琳妮特她的名字。
“伊莲,好听的名字。”林尼微笑。
“哥哥每次夸人都这样,没有新意。”琳妮特面无表情。
“这个时候就不要拆我的台了。”林尼尴尬地挠挠头,“伊莲小姐,想来我们不顺路,再见吧。”
“再见。”伊面和他们挥手。
在林尼兄妹的背影消失在郊外的山坡后,伊莲在再次把脑袋塞进了魔术口袋。
真神奇啊。
等她回到沫芒宫时,天色已经沉底了下去,只剩海面最后一点点深红,挣扎着最后的余晖。
得益于那维莱特给她的秘书身份,她进出沫芒宫很轻松。
美路莘已经下班了,推开办公室的门,不出所料,那维莱特还在办公。
“我要一直和你住在办公室吗?”
伊莲把魔术口袋塞进兜里。
那维莱特放下笔,抬起头,办公室的空气中还氤氲着咖啡的香气,闻着却让人想打哈欠。
“你有决定住在哪里的自由。”
“我没钱。”
伊莲觉得他的声音有点冷淡,但她也不管这些,脱了外套径直往浴室走。
开门的时候被那维莱特喊住:“你今天,回来的很晚。”
“是啊,走回来的。”伊莲回头看那维莱特,笑着问,“当然,您如果给我规定时间,我也会听话。”
那维莱特眼眸中闪过一丝失意,他明白,她是在笑着说话,但有种赌气的感觉。
“伊莲。”那维莱特走到她的身边,“过来吻我。”
伊莲皱眉看着他,像是搞不懂那维莱特的用意,然后忽然微笑,走上前,拽着那维莱特的领子,踮起脚尖,毫不犹豫地吻了上去。
那维莱特并没有动作,一切都要由伊莲主动。
她并不熟练于用舌尖撬开别人的唇齿,于是蜻蜓点水般地舔了一下。
离开前,她还咬了一下。
“这样够吗?”她一动不动地看着那维莱特。
审判官的心里下起了雨,他抓起伊莲的手腕,他承认,从再次见到她开始,心中边一直压制着波澜。
“但我希望,你不要这样听话。”
那维莱特声音很低,很平,很严肃。
他知道伊莲也许是迫于他的权威,也许是为了她的记忆。
但她都太听话了,听话得像是在报复他剥夺了她的自由。
伊莲看着那维莱特抓起自己的手,“那维莱特,你现在的情绪很不对劲。”
“抱歉。”
那维莱特松开她。
是那一封信,令他的思维有些混乱。
“没关系。”伊莲说,“如果我想起了,你会让我走吗?”
“我需要你告诉我离开的理由。”
“以前的,还是以后的。”伊莲铁了心认为自己离开是迟早的事。
“都要。”
“好。”
伊莲说完走进浴室。
淅淅沥沥的水声响了起来。
那维莱特得神色又恢复日常,他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关于如何管教犯人,以及了解他们的叛逆心理这一点,也许需要向梅洛彼得堡那一位请教一下。
*
伊莲淋着水,思维也没比外面的那位大人清楚多少。
她很矛盾。
她想离开,又想要记忆。
他觉得自己不喜欢那维莱特。
但不抗拒与他的亲密接触。
如果那维莱特现在进来,要求她再吻他,她也不会觉得羞耻。
可恶啊!
伊莲抓着自己的头发,然后无力地靠在浴室的墙上。
能在办公室装一个浴室的家伙,脑子里又会装些什么?
她到底怎么给自己惹得这份桃花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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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莲.索夫尔,你可真有本事啊。”她自言自语。
*
那维莱特对于工作的态度能让他很快速地投入到状态。
哪怕是不久前才刚刚经历一场心理上的动荡。
枫丹大小事务他要处理,他要为这些事情负责,必然不会让个龙的原因影响到其他人。
“那维莱特,”浴室的声音传来。
那维莱特微微抬头,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然后拿起下一份文件。
这是关于野外魔物损坏巡轨船的维修经费审批。
他认真地看着。
“我需要一条毛巾,以及你的,衬衫。”
伊莲的声音有些犹豫。
那维莱特应了一声。
等手中的文件处理好,才起身去给伊莲拿。
前后大概五分钟。
伊莲身上的水要干了。
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眨眨眼。
外面什么情况。
伊莲小心地把浴室闪开一条缝,想看一看,恰逢这时那维莱特出现,他低头看着伊莲,不动声色的把东西从门缝里给她塞进去。
然后没有停留地离开。
伊莲抱着怀里的东西,抿抿嘴。
昨天换下来的衣服她都给洗完了,倒也没麻烦那维莱特,算上今天的这件,一共两件也够她换的了。
只不过枫丹总是莫名地下雨,这点容易打乱她的计划。
伊莲换好衣服,披着毛毯出来,随着浴室的门被推开,办公室瞬间融合了水汽氤氲的香气。
那维莱特翻纸张的声音沙沙响着。
投入工作的他对伊莲的一举一动显得毫不在意。
伊莲看了他一眼,视线忽然被矮柜上的鱼缸吸引。
蓝色小章鱼吐着泡泡抗议被关在了鱼缸里。
伊莲莫名其妙地跟它共情起来。
但比起这只差点害了她的小章鱼,她似乎更加自由。
因为那维莱特并没有她想的那么强势。
会听取她的意见,在枫丹的范围内给她全部的自由。
伊莲叹了口气,可是她没钱。
她找到魔术口袋,坐在沙发上,拿起一本书,翻看起来。
那维莱特处理完一部分事务后,抬起头,看着伊莲低头看书的样子。
以前她在自己的办公室总是觉得无聊,即使有书也不愿意看。
这是跟那位迪卢克先生学的吗?
“伊莲。”那维莱特喊她。
“怎么了?”伊莲翻书地动作停止,抬起头。
“你一般如何称呼别人。”
伊莲懵了,这是什么问题。
但回答就是了。
“先生、女士,诸如此类。”
“可你并不这样称呼我。”
伊莲思考着回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会觉得喊你别的怪怪的,可能跟我忘掉的东西有关吧,当然,如果你介意的话,”
伊面措辞:“我以后喊你那维莱特先生好不好?”
“嗯?”那维莱特办公桌的位置离她坐的沙发很远。
蓝色的地板折射着朦朦胧胧的光。
伊莲觉得他没听清:“那维莱特先生,如果需要再官方一些,我会称呼你为,亲爱的那维莱特先生。”
那维莱特扬起眉毛:“亲爱的谁?”
“亲爱的那维莱特先生啊,到底怎么了?”
7. 他的家
“哦,没事,我在枫丹廷有一处住所,但我并不常在那里,你要是愿意,可以先去。”
那维莱特地注意力重新投入到工作中。
伊莲觉得他心情好得莫名其妙的。
“我会去住的,毕竟办公室实在是太奇怪了。”伊莲小声说。
“另外,”那维莱特头也不抬,语气很淡,“还是同以前那样叫我便好。”
又在沫芒宫住了一晚的伊莲第二天醒得莫名得早。
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她翻了个身,皱着眉头,从梦中惊醒。
至于梦到了什么,她忘了,似乎是一个雨夜,以及一个高大的男人,还有一把伞。
伊莲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忘了梦里经历,却记得那把伞。
是一把深蓝色的、伞柄刻着繁复花纹的雨伞。
她揉着头,掀开帘子,难得地看到那维莱特闭着眼睛,坐在位置上短暂地休息。
伊莲走到他的身边,犹豫一下,拿了毯子披在他的身上。
像是感知到了什么,那维莱特闭着眼,下意识地、自然地握住了伊莲的手。
那维莱特一直带着薄薄的手套,但能感受到他的温度,非要形容的话,是一种和他形象很不相符的、很软的温度。
他呼吸匀称,眼皮偶尔微动,像是睡不深。
伊莲没忍住地,轻轻地用指尖碰了一下那维莱特的鼻梁。
指尖滑过,能感受到他凸起的骨骼。
那维莱特不明显地皱了下眉头。
伊莲小心地抽开自己的手。
她走到窗前,在这第三天,枫丹又下起了雨。
雨水很细很密,像是在诉说着一份缠绵悱恻的心事。路上的行人习惯地打起伞。
昨晚那维莱特说会给她留下钥匙和地址。
伊莲看到办公桌的一角,一串金色的钥匙压着一张纸,纸上的字体隽秀,是一个住址。
也许是受昨晚梦境的影响,伊莲看向那维莱特,眼神里有些复杂的情绪。
她拿好自己的身份牌,走出办公室大门的瞬间觉得有些凉。
美路莘抱着文件路过,亲切地朝她问好。
伊莲弯弯嘴角,跟她道“早上好”。
她走出沫芒宫,戴上衣服上的兜帽。
淋雨对她来说并不算什么。
当走出去时,雨水并没有预期般地打在她的身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头顶多了一把伞。
伊莲抬起头,那维莱特撑着雨伞站在她的身后。
雨伞很大,足够容纳两个人。
伊莲愣了下,转过身。
淅淅沥沥的雨水打在伞面,声音雾蒙蒙的。
仿佛隔着一层伞面,便让人看不清雨水的走向。
此刻的伊莲也看不清那维莱特浅紫色的眸子究竟在想什么。
“不忙吗?”她问。
“陪你走走。”那维莱特说,声音一如往常,没有什么起伏。
“下雨了。”伊莲说。
“我知道。”那维莱特回答。
那维莱特撑着伞和伊莲走在枫丹廷的路上。
也许是因为雨天,行人们都匆匆赶路,注意力集中在如何不被雨水打湿自己上,而忽略了他们的审判官大人。
似乎这样的雨天,伊莲站在他的身边才毫无压力。
几个不打伞的孩子冲入街道,在茫茫都雨水中喊着:“水龙、水龙、别哭了。”
“水龙——,水龙——,别哭了——”
“别哭啦——”
声音落在雨水中,伊莲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停下脚步,她抬起头,注视着那维莱特。
那维莱特低低地看着她,无波无澜。
片刻,伊莲低下头,继续走路。
路过邮局的时候,她犹豫一下,没有走进去。
给迪卢克写信的事她不能让那维莱特知道。
她犹豫的这片刻被那维莱特看在眼里。
雨天的邮局几乎没人,写信不需要排队,甚至可以挑选信纸的材质、颜色,再好好措辞,然后用漂亮的字体在开头顶格写上“亲爱的某某某”。
能被人这样认真对待的人,肯定也不会被忘记。
雨水哗哗不断,那维莱特看了身旁的女孩一眼,不太愉悦地将伞朝她那倾斜。
也不知在蒙德的那位先生,雨天是否给她撑伞?
“雨下大了。”伊莲对那维莱特说。
“也许吧。”那维莱特回道。
“好奇怪,”伊莲说,“感觉我来了枫丹后,一直在下雨。”
“没有晴天吗?”那维莱特反问。
“好像就一天。”
那维莱特不再说话。
雨水落下的声音、脚步声,还有因为打伞,而收敛地呼吸声。
“那维莱特。”伊莲打破短暂的沉默。
“怎么了?”他语气依旧平淡。
“你说这个天气还能进行魔术表演吗?”伊莲想到了什么。
“为什么这样问。”
伊莲把昨天在郊外遇见林尼和琳妮特的事讲给那维莱特听,“你知道他们俩吗?是魔术师。”
“知道,”那维莱特一本正经地说,“曾在歌剧院审判过。”
“啊?”伊莲抿了抿嘴。
那个场面好难想象。
“是因为什么?”她问。
“盗窃。”
伊莲听后默默地闭上了嘴。
那维莱特嘴角不易察觉地上扬一下。
一路上,伊莲都没有见到街头魔术的影子。
看样子林尼和琳妮特的准备因为这场雨取消了。
不知道那些虹彩蔷薇能不能撑到他们演出的时候。
伊莲不清楚这种植物郊外生长的速度,早知道这样,她就不摘那么多,或者将迪卢克老爷的药水分给他们一些。
说到这些药水,当迪卢克交给她的时候,她一度以为这位庄园老爷背地里是个药剂师。
直到她没忍住问了,女仆长笑着告诉她西风骑士团有一位炼金术士,在雪山上,叫阿贝多。
枫丹有炼金术士吗?
想着想着,她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邮局就在不远处。
“走吗?”那维莱特提醒伊莲。
她抬头,对上那双颜色极淡的紫眸,“你知道我们要去哪吗?”
“我们家。”
“我们家?”
“那是我家。”那维莱特认真解释,“你住进了也是你家,因此‘我们家’这个称谓很恰当。”
“原来你是这样定义的,”伊莲微笑一下,问:“你会去住吗?”
“看你的心意,我不强求。”
“那维莱特,”伊莲说,“谢谢。”
“这没什么。”
这当然没什么。
伊莲看着淅淅沥沥的雨水,听着雨声,那不过是她这只金丝雀另一只笼子。
比办公室大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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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果她赚到点摩拉了呢,她记得那维莱特说过她能住在别处。
如果她想找一个不属于那维莱特的房子,他还会说那是我们家吗?
以及即使那样,那又不是笼子吗?
伊莲自嘲地微笑了下,等找回记忆,她立马就跑回晨曦酒庄。
因为身高原因,那维莱特并没有看到她的表情变化。
两人没走多久,便到了那维莱特说的住所。
是一个两层的小洋房,不大,但很精致,在这样的雨天里别有一番雅致。
伊莲注意到,这虽然是枫丹的街区,可这栋小洋房所处的位置很僻静。
四周都没有邻居。
伊莲把钥匙插进去,往左没拧开。
“右边。”那维莱特在一旁给她打着伞。
伊莲闻言有朝右边拧。
“啪嗒”一声,门开了。
房子没电灯,只有少数的光线从窗子落下下,雾蓝一片。
伊莲在屋里转了几圈,摆设很简单,二楼是平层,只有床和书架,一楼就卫生间、餐桌、沙发、和一张看上去很柔软的鹅毛地毯。
很大的地方布置得很敷衍,而且没有人居住的痕迹。
屋子过于静谧,空旷的街道,雨声,以及晦明的氛围,伊莲起了一个念头。
她看向门口,那维莱特正把收起的雨伞靠在门边。
于是她朝那维莱特走去。
那维莱特见她走来,如常问:“怎么?”
伊莲没说话,他绕到那维莱特的身后,把房子的门给关了。
轻微的一声,紧接着是锁簧的声音。
她把钥匙拔出来,在手里晃了晃,走到那维莱特面前,踮起脚尖笑着对着他:“那维莱特,你看这有沙发,楼上还有床。”
“所以呢?”那维莱特把钥匙从她手里拿出来,重新插回门上。
“所以。”伊莲又走近一步。
”嗯?”那维莱特轻轻挑眉。
两人的距离顿时好近,那维莱特稍微低头,伊莲就能感受到他鼻息间喷薄的热气。
那维莱特很高,她需要踮着脚尖才能和他对视,在外面走的这一路,让审判官华丽的衣服沾了不少的凉气。
稍微靠近,便能感觉到。
“所以,我们来做.爱吧。”
伊莲又露出一个迷惑性十足的微笑,像是藏在灿烂云霞后的一片阴雨云。
“好,”那维莱特声音低到了极致,“那你脱吧。”
他知道伊莲现在不喜欢他,对他所有的亲密都是建立在不排斥他的基础上的,一种试探。
以及对找回记忆的企图。
这样她便能离开他了。
伊莲对他的回答有些意外,但也很快接受。
她微笑一下,伸手便要去解开那维莱特的衬衫。
那维莱特神色紧绷,抬手将她的手拽住,然后拉开。
手指尚有余温以及被拉扯的痛感,伊莲被迫站在一旁。
那维莱特隐忍着不悦的情绪,推门而出,走进雨水里。
雨越下越大,根本没给伊莲反应的时间,伊莲刚跑到门口,那维莱特的背影便消失在了雨水中。
她站了一会,回去时看到被门带倒的雨伞,于是顺手捡起来,在摆放的时候忽然注意到了伞柄上的花纹。
花纹繁复,和梦中的一样。
伊莲兀地抬起头看向门外,可门外除了下不完的雨,什么都没有。
8. 审判官
“她是长在我心头的一株茉洁草、也是开满我荒芜山崖的小雏菊。”
回到办公室的那维莱特,捏着眉心。
他淋着雨回来的样子让美露莘好奇。
美露莘小心地拿着毛巾,关心说过:“那维莱特大人,别感冒了。”
那维莱特抬起头,礼貌微笑一如往常:“多谢,辛苦你了。”
“没关系的。”美露莘笑着,然后走出了办公室。
*
此刻的伊莲坐在落地窗前地地板上,赤脚看着窗外的茫茫大雨。
那维莱特怎么就生气了呢?
她把脸埋进膝盖。
那一把雨伞倒在她的身边,雨渍从伞面滑落,阴湿了一小片的木质地板。
不知过了多久,伊莲靠着雨伞,听着雨声,又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之间,她能感觉有人在碰她的脸。
细微的绒毛被手指擦过,痒呼呼的,伊莲把头往旁边挪了挪,然后脸颊便贴上了一片温热的手掌。
她睁开眼,朦朦胧胧的,看到了那维莱特。
“你来了?”她声音带着点缱绻的睡意。
“嗯。”那维莱特点点头,他浅看着伊莲,坐在她的身侧,把潮湿的雨伞拿开。
“地上凉。”伊莲爬起来。
“抱歉,我没有想到这点。”
说着那维莱特走到沙发,拿了一个抱枕给伊莲送过去。
家里的东西本来也就不多,这颗抱枕应该是除了床上那个唯二的枕头了。
伊莲抱着它,眨眨眼,不清楚那维莱特的意图:“给我这个干嘛?”
“垫着。”那维莱特轻声道。
“如果怕凉,我可以直接去沙发坐着的。”
“我以为你喜欢睡地板。”那维莱特说。
看着那维莱特一本正经的样子,伊莲忍不住笑了。
她这次的笑不掺杂任何的伪装,很真诚,和以前一样。
那维莱特也笑了。
柔和的光线打在他的脸上,昏蓝的影子倒映在洁白的发丝间。
审判官的装束一直都那么一丝不苟。
伊莲有一瞬间的发怔,鬼使神差地,她问了一个她说完就后悔的问题:“接吻吗?”
那维莱特常年坐在审判席,能洞察一切细微地表情,这一刻,他竟然在伊莲的脸上看到了几分认真。
不再是之前的那种玩笑话。
“你认真的。”
“假的。”伊莲后悔了。
“你说谎了。”那维莱特看着她。
伊莲又露出惯常的微笑,又问一遍:“接吻吗。”
那维莱特摇摇头。
伊莲表情中的那份较真的劲儿有一瞬间的暗淡,但很快一扫不见,她自然地说:“那就随便,我去找点水喝。”
说着她就要走,但站起来的瞬间被那维莱特拉住了胳膊。
稍微用力,毫无征兆地,她被拉进了那维莱特的怀抱。
伊莲抬头看着他,呼吸的温热散在灰蒙蒙的光线里。
那维莱特低下头,慢慢地含住了伊莲的嘴唇。
伊莲的手指忍不住地蜷缩,但被那维莱特安抚着放在了他的后腰。
这算是他们清醒状态下的第一个吻。
与伊莲的生涩相比,那维莱特确实娴熟,他引导着伊莲张开嘴唇,露出舌尖,然后他向里探索,精准地吮住她的小舌,伊莲觉得腰腹酸胀,不自觉地朝着那维莱特的怀抱里侵占。
那维莱特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异样,嘴往里含,大手再轻轻地拽下她的发带,将手掐在她的后脖子上。
伊莲下意识一缩,那维莱特慢慢地将她放下,拿着抱枕垫在她的后腰上。
静的房间里充斥着牙齿碰撞的声音,以及绵延的水声。
“还做别的吗?”伊莲微微睁开双眼,对上那维莱特晦暗不明地视线。
那维莱特贴着她的唇,闭上眼,摇了摇头,他主动停止了这份缠绵悱恻。
伊莲被亲得有些发软,她抱着抱枕,躺在地板上,那维莱特不疾不徐地拿出手帕,低头给她擦拭嘴角。
伊莲:“我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那维莱特沉默不语,表情低沉,收拾完伊莲后,他擦了下自己的嘴角。
将手帕收好后,他低头看着伊莲:“那你知道什么?”
伊莲微笑着冲他眨眨眼:“我知道我不喜欢你。”
像是挑衅。
那维莱特嘴角动了动,最终一句话都没说。
临别前,他给伊莲找来水杯,接满水放在桌子上。
伊莲从地板上爬起来,看着他的背影。
那维莱特的身影很好看。
外面的天已经放晴,傍晚让所有的事物都蒙上了一层剪影。
当那维莱特的身影隐入霞光,一层剪影的浮现。
伊莲一顿,几乎是瞬间,她又拿起身旁的伞。
摸着伞柄上凸起的繁复花纹,她大脑一片空白。
“我到底在做什么啊?”她把伞放在一边。
走到桌子前坐下喝水。
当水杯碰上嘴唇的片刻,当清凉的液体沿着喉咙一点点流下。
她再次出了神。
不可否认,她的身体对于那维莱特的接触,很愉快。
她饶有心事地又喝了一口水。
*
大概是刚睡完午觉,伊莲挺有精神的,她选择出门走走。
野外的花现在没时间区摘,但枫丹的街道因为雨后初霁,热闹了起来。
人一多,笑声就多。
伊莲的心情受感染,不知不觉地,也跟着笑了起来。
从房屋右侧沿路向上,稍微开阔的地方,人群聚集。
伊莲回去凑热闹,走近了看到是林尼和琳妮特,他们的街头魔术表演进行到了最后一环,随着“嘭”的一声,漫天的花瓣。
林尼和琳妮特兄妹遵守诺言,只要是晴天,他们一定完成许诺的表演。
伊莲忍不住伸手,接了一片花瓣。
“伊莲小姐。”蓝色的美露莘笑盈盈地看向她。
伊莲认出了她,是上次在欧庇克莱歌剧院的那位。
“你好啊翠斯塔,又见面了。”伊莲微笑。
“我今天轮休,伊莲小姐也休息吗?”
一直在休息的伊莲:“这样说也没错。”
“那我们可以一起走走呢,难得地今天天气这样好。”
伊莲想自己也没事情做,就跟着翠斯塔一起。
路上他们的谈话内容不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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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就聊到了那维莱特的身上。
伊莲坐在路边的长椅,看着人来人往,“他很严肃、说话也不多,冷冰冰的。”
美露莘笑了起来。
伊莲眨眨眼:“怎么了?”
“不是这样的哦。”翠斯塔说,“很多人第一次见到那维莱特或许会有这样的误会,但那维莱特大人很温柔的哦。”
“很温柔……”
伊莲回想起她与那维莱特相处的这几天,他虽然言语很少,有时情绪不对,但在很多细节上,总会注意到。而且,很有礼貌。
“是啊,那维莱特大人已经在枫丹五百年了,我们跟着他一起融入这里的生活,所有的美露莘都可以保证,那维莱特大人绝对是公正与温柔的。”
“五百年?这么久啊。”
“伊莲小姐刚来枫丹,不知道的事情很多,不过我想只要你和那维莱特大人好好相处,一定会和我们一样,认为他很温柔的。”
伊莲点点头。
霞光逐渐地沉寂在海的另一头。
翠斯塔和伊莲聊了下枫丹的美食,伊莲发现枫丹在酒水上没有蒙德德花样多。
“我们身为公职人员,为了工作效率,很少喝酒的哦。”翠斯塔笑着说。
“那维莱特也不喝吗?”
“枫丹的政务都是那维莱特大人处理的,他从来不拖延,很勤勉,所以应该和我们一样吧。”
伊莲点点头。
小时候,父母从枫丹给她寄的书信中说枫丹有一位审判官大人。
原来审判官从好久好久之前,就已经在这里了。
漫长的时间里,他经历了什么伊莲不能见证。
“天色晚了,早些回去吧,明天还要工作呢!”翠斯塔握着圆乎乎的拳头。
伊莲跟她轻轻击拳。
*
回去后,伊莲没有开灯,她几乎没有动这里的陈设,只在沙发上找个角落休息。
翠斯塔的话让她想起上次去野外看到的那些泡泡橘,她在迪卢克的庄园学了酿酒的方法。也许,她可以利用这个赚点摩拉。
不过,在哪做以及怎么销售是个问题。
伊莲躺在沙发上有些困,不想费脑子思考这些。
走一步看一步吧。
她对自己说。
她又想到了那维莱特,想到了翠斯塔说他很温柔的话。
伊莲抚摸着自己的嘴唇,回想他们上午的那个吻。
和被荧光因素影响不同。
那维莱特吻得很温柔。
她知道,那维莱特信守承诺,找到记忆的那天,会让自己离开。
她就像个犯人,被放在审判的天平上,而处罚则是告诉那维莱特真正的理由。
可理由是什么呢?
“伊莲.索夫尔,”她轻皱眉头,闭着眼自言自语,“告诉我,关于那维莱特的一切你都知道吗?你喜欢过他吗?”
空寂房间没有只有她的回音,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
入夜以后,伊莲又在做梦,她梦到林尼的魔术将她送到了一个夜晚,她站在码头,暴雨如注,梦中的她明明伤心极了,却仍装出笑脸,对着面前的男人说:“我记住你了。”
雨夜,码头无光,她看不清男人的面孔,也没听见男人的回答。
9. 茉洁草
一觉睡到清晨,如那维莱特所说,这个家他很少回。
伊莲在沙发上发了一会呆,然后坐起来,她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匆匆穿衣去了趟邮局。
提瓦特存在元素力,因此通信速度良好,以前爸妈给她寄信,基本上都是隔日达。
但邮局老板用一种同情的眼神看着伊莲,然后摇摇头。
“不会吧,难道是晨曦酒庄的信件太多,他没空看?”
伊莲犹豫一下,掏出本来就不多的摩拉给邮局老板,决定再写一封:
【亲爱的迪卢克先生:
展信佳,我想您应该还没有看到我的来信,毕竟您的信箱总是充满着来自各地的信件,这一点我在为您清理信箱时深有体会。
所以,我希望您在收到我这封信时,回想起还在枫丹的某个小可怜,然后给我回信。
日夜期待您的来信。
您真诚的.伊莲】
“您真诚的伊莲。”办公室里,那维莱特放下这封信,在心里默默地品咂着那句“某个小可怜”。
邮局老板思考着说:“那维莱特大人,这个女孩很喜欢给她的迪卢克先生写信,但那位先生说到底在蒙德,您要是很介意她影响外交,不如慎重思考她的秘书职位。”
她的迪卢克先生……
那维莱特脸沉了一下,
“你的意见很有参考性,”那维莱特说,“只是这个位置出于一些原因,只能由她来做,并且目前来看属于临时职位,不会对枫丹整个体系产生影响,请你放心。”
“您这说的哪里话,我是百分百信任您的能力的。”
邮局老板尊重客户隐私,拿到信就直接给了那维莱特,末尾的问候语若不是那维莱特不小心读出来,他都不知道在写些什么。
临别前那维莱特嘱咐他仍旧这样做便好。
邮局老板摘下帽子,放在胸前朝那维莱特鞠躬:“放心,那维莱特大人。”
邮局老板走后,陆续又来几个美露莘送文件,以及枢律庭的几次财务审批。
处理完这些事后,那维莱特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拿起一旁的水杯,用调羹轻搅。
当他将调羹拿起,看着上面滑下的水珠,他想到他与伊莲昨天的那个吻。
女孩对他的所作所为如她自己说的那样,没有丝毫排斥,反而,那维莱特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很欢迎他。
就像是曾经那般欢迎他。
但他又在她的眼睛里看不到丝毫喜欢的情意。
可仅仅是昨天的那一分流露出的认真,便能让他难以自持。
那维莱特把调羹放回杯子里,拿起一旁最后一点公务。
等到处理完最后一份文件,他看到桌面上有一封信。
梅洛彼得堡的典狱长莱欧斯利写给他的。
那维莱特把信纸拆开,信的内容大概是典狱长莱欧斯利最近清闲,想找他去酒馆小聚。
更多的时候,那维莱特只喜欢干净的水,工作繁忙时会加一点咖啡粉。
至于酒,他曾被伊莲哄着喝过。
那时候他不明白这个女孩为什么那么执着令他喝下一杯。
伊莲只告诉他:“我想我们的关系能不能再近一点。”
那维莱斯特疑惑地喝下了一杯。
他承认,在酒量这一方面,他不如伊莲。
由此,他们有了第二个吻。
当时的伊莲总说那维莱特不擅长与人交流,也不主动。
可是……
伊莲.索夫尔捏着那维莱特粘着醉意的脸颊:“可是,你总会认真地采纳我的意见,谢谢你那维莱特。”
他醉意木然地看着她。
于是他主动按着她的头,于是他们有了第三个吻。
第四个吻……
那维莱特发现自己很喜欢抱着她、同她接吻,这种唇与唇接触湿润的柔软触感,他从未体验过。
那维莱特的舌尖敏感,他能品尝出纯水味道的不同,更何况伊莲的。
特别是牙齿在吻得过深时,会轻微碰撞,那维莱特从没想过两个坚硬物体的摩擦,竟然能影响到全身的感觉,他总是忍不住地将她抱紧再抱紧。
至于反应,一开始他没有察觉到,是伊莲坐在他腿上时,不小心的扭动,他疼得轻微皱眉。
空闲时,他便带着伊莲去枫丹的郊外,她的头发的颜色浅到近乎白色,那维莱特将一棵茉洁草别在她浅金色头发上。
那时候,那维莱特容貌虽威严,但眼神柔和得像晴日里的一池静水。
伊莲是让水泛起涟漪的风。
但那维莱特很忙,而情绪不像水,不能很快就归于平静。
他要处理的事情很多,要出庭的审判也很多,他需要以一个平稳的情绪,公正客观地对所有人负责。
所以即使喜欢,他们也并不是天天在一起。
大部分的时候,伊莲.索夫尔小姐自己在野外游玩,她说喜欢归于天地间的自由感。
“如果你觉得在我身边不自由……”有一次那维莱特想对她说。
但被她打断,“没有,那维莱特,”她笑得灿烂,像阳光下的茉洁草,“我在你身边的时候,永远自由。”
那维莱特眼神渐渐柔和,他把伊莲拉到自己的身边,“我很想亲吻你,可我下午有一场审判,抱歉。”
“那维莱特,”伊莲笑得真诚,“祝你审判顺利。”
“谢谢你,”那维莱特温柔地看着她,“伊莲小姐。”
很多的往事如书页一张张掠过。
那维莱特拿起笔,字体隽秀地给莱欧斯利回了一封信。
【久未联系:
得到邀约,我在周末晚五点,有空闲,替我问候希格雯。
那维莱特】
莱欧斯利翘着二郎腿坐在典狱长办公室收到这封回信的时候,眉心懒洋洋地拧了一下,随即笑那维莱特这个人回复永远这么官方。
他站起来活动了下脖子上的筋骨,走出办公室,打算去生产区看看。
*
得益于林尼的魔术口袋,伊莲不管摘多少泡泡橘都能放得下。
她揣着泡泡橘又在枫丹的野外晃悠到傍晚。
那维莱特会让人顺路将三餐送到她的住所。
伊莲快到家时,正好和给她送餐的人撞见了。
那是个戴帽子的制服女生,伊莲猜应该是沫芒宫的某个工作人员。
“你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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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秘书小姐吧。”女生问她。
“我是。”
“这是你的晚餐。”
伊莲接过来,里面的饭都是随机的。
“谢谢。”伊莲说。
“秘书小姐,恕我冒昧。”女生说,“您既然是那维莱特的秘书为什么总不见你人?那维莱特大人每天处理的事情很多,沫芒宫几乎离不开他,虽然那维莱特大人很好,但您也不能偷懒啊。”
“……啊,这样吗?”伊莲没想到她会跟自己说这些,但看得出来,这位女生完全是自发地、真情实感地,希望她回到工作岗位上。
伊莲点点头。
*
沫芒宫、那维莱特办公室。
因为是夜晚,不算正式工作的时间,伊莲也不在。
所以那维莱特将外衣脱掉搭在椅背上,只穿着一个内搭的薄外套,能从领口看到他深色的衬衫。
他站起来给自己泡了杯咖啡,算是工作之余的一些闲暇。
供整个城市能量的律偿混能被那维莱特用芒荒之力取代后,他的工作又多了一些。
门就在这时被推开了。
伊莲的出现让那维莱特有些诧异,他把杯子放好,然后将桌面上伊莲写给迪卢克的信放进抽屉。
行云流水地完成这一切后,才朝着伊莲走来。
“有事吗?”声音很官方。
他身上带着好闻的香气,办公室没有开窗,温度自然比外面高一些,因而让这香气更明显了。
“您不是说我是您的秘书吗?或许我应该为您做点什么,然后得到一些报酬。”
伊莲微微笑,她往前走,胳膊撑着桌子托着脸,看着那维莱特,
“您需要给我安排什么任务吗?”
“你并不需要做什么。”那维莱特没有听出伊莲开玩笑的语气,“如我之前向你承诺的,我不会限制你在枫丹的活动空间,并且保证你的衣食住行。”
“这样吗?”
伊莲收回笑意,站回去,她走到办公室的中央,然后转过身,看着那维莱特:“看来,您的秘书小姐确实是一个闲散的职务。”
“但你也有自己的义务。”那维莱特说。
“我知道,”伊莲笑了下,声音散漫,“我也害怕自己想不起来,我可不想一辈子都要为了这个忘掉的记忆被困在你的身边。”
她看着那维莱特:“可是我该怎么才能想起来?”
“伊莲,”那维莱特声音很轻,“如果没有别的事,早些休息吧。”
“欸?你就这么直接地结束话题了吗?”
“你希望我怎么回答你?”他看上去有些不高兴。
伊莲听出他不开心了,不再多说,她换了别的问题:
“那维莱特,我还可以睡在这里吗,回去一趟好累。”
“随意。”那维莱特回到办公桌前,继续看文件,声音听不出起伏。
伊莲摇摇衣服上的挂坠,从沙发上捞起一张毛毯,裹在身上就要往隔间走。
刚拉开帘子,那维莱特的声音忽然响起来:“去洗澡。”
“来时洗过了,怎么了?”
“哦,再洗一遍吧,我给你买了新裙子,想让你试一下。”
10. 短月牙
试裙子和洗澡的关系在哪?
伊莲不懂那维莱特的脑回路。
但这她想起了在晨曦酒庄和女仆们偷懒时看的小书。
“不会是那种奇怪的裙子吧。”伊莲解开外套,调侃道。
那维莱特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想了一会后,有些无奈地看着伊莲:“你的脑子里都装着什么?”
“谁知道呢?”伊莲装模作样要去摸那维莱特的嘴唇,但被那维莱特轻轻躲开。
“去洗澡。”他坐在办公桌前,微微后仰,淡然地看着伊莲。
伊莲微笑着收回手,她靠近那维莱特:“那维莱特,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那维莱特不做声摇摇头,他拿伊莲没办法,但并不喜欢这种不带任何感情的调戏。
他将右边的抽屉拉开,从里面拿出一个压平了的袋子放到桌子上。
伊莲顿了顿,拿起来拆开,是一条浅紫色的连衣裙,因为放在抽屉里太久已经有了点折痕,但裙子的材料垂感很好,稍微抖一抖,那点折痕就全都不见了。
“好看。”伊莲说,看着裙子的颜色,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然后看向那维莱特的眼睛,“像你眼睛的颜色。”
屋内灯光摇曳,那维莱特看她抱着裙子,有些恍惚。
曾经的一个夜晚,在秋分山满是茉洁草的地上,他问伊莲喜欢什么颜色。
寒冷的月光洒在伊莲的脸上,她看着那维莱特的眼睛,想了想:“紫色吧。”
“柔灯铃那种?”
伊莲摇摇头,天空坠着一弯短月牙,她微笑着说:“是很浅很浅的紫色,浅到晶透的紫色。”
那维莱特点点头,仿佛听懂了,又像是没有听懂,他也看向天边的那点月牙。
那时候的风好像沿着时间吹到了现在,此刻,那维莱特才意识到伊莲当初所描述的那种紫色的含义。
他的面上虽然仍旧是一副严肃的神情,但眼眸中却缓和了几分不可察觉的温柔。
伊莲轻轻歪头:“那维莱特,你很开心吗?”
“你能看出来?”
“我又不傻。”她说完抱着裙子转身就往浴室走,根本不给那维莱特说话的机会。
浴室里的水声传来了,那维莱特忽然想到了什么,他走到浴室前,隔着门告诉伊莲:“柜子里有换洗的衣服。”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柜子里,有衣服。”
“再说一遍!”伊莲把花洒关上。
那维莱特犹豫一下,将手放在门把手上,轻轻地闪开一条缝,他看不见里面,但水汽混合着沐浴露的香气却能氤氲出来,萦绕在鼻息之间。
门锁跳动的声音让伊莲有些意外,她以为那维莱特想进来,但浴室有一面大镜子,怎么说在这里都不太合适,她跟那维莱特也才认识几天,至少得关着灯。
但伊莲还没来得及对场地发表什么意见,就听见那维莱特的声音顺着浴室的门闪开的那一条细缝,清楚地传来:“柜子里有给你准备的衣服。”
伊莲眨眨眼。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之鬼使神差地,砰地一声果断把门关上,镜子里正倒映着她的脸,被水汽蒸得红扑扑的。
那维莱特看着严丝合缝的门,再一想到这女孩前几天张扬叫嚣的模样,嘴角不明显地微微扬了一点。
她脑子里都在装什么东西?
*
那维莱特站在窗户前,高悬在天空上的又是短月牙。
关于过去的记忆又浮现。
“那维莱特,如果有一天我能选择自己记忆的话,我选择把你忘了。但是忘记了一切的我又遇见了你,你会怎么做。”
“我会用过去,审判未来。”
想起当时的对话,那维莱特目光一沉,他看向浴室。
人类的意志,有时会超过神的预知。
他选择人类作为自己的镜子,在这一场五百年的观察里,让自己无法不去在意他们。
以及无法否认他自己的情感。
伊莲从浴室里出来时,那维莱特难得地躺在沙发上微微闭目。
她擦着自己头发上的水,走过去:“看看好看吗?”
那维莱特缓慢地把眼睛睁开,伊莲穿着那条紫色的裙子,站在他的面前。
“去把头发弄干。”他说。
“你帮我?”伊莲把擦得差不多的毛巾叠好放在一旁。
那维莱特摇摇头:“自己弄。”
“也行。”伊莲耸耸肩膀,拿着毛巾再次钻进浴室。
等她边拿着紫色的丝带绑着头发边出来时,那维莱特又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一脸严肃地审阅着文件。
伊莲翘着二郎腿,躺在沙发上,她看着空荡荡的天花板,自言自语:
“那维莱特,有时候我觉得你喜欢的根本不是我,只是那个有记忆的我。”
“这话怎么说?”那维莱特的声音从办公桌那里传来,声音没有什么起伏,他仍旧低着头拿着笔。
“可能因为和你相爱的是以前的我,和你睡过的、吻过的也是以前的我。”
“我们吻过。”那维莱特纠正她。
“……,重点不在这,我意思是我现在什么都不记得,我该怎么跟你说,你应该懂——”
“我懂你的意思。”那维莱特轻轻打断,“我确实喜欢你。”
伊莲从沙发上坐起来,“你还是没听明白我在说什么。”
那维莱特把笔放下,抬起头看她:“一直都是你。”
伊莲眨眨眼。
那维莱特低下头继续看文件:“但这件事在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尚未搞清楚,在你离开之后,我才反应过来。”
“你那时,”伊莲说,“亲都亲过了,还不知道自己喜欢不喜欢我?”
那维莱特有些无奈地看着她,仿佛在说‘我同现在的你没亲过?你又喜欢我?’
伊莲看出了那维莱特眼神中的含义,稍微心虚地又躺下了。
沫芒宫,那维莱特的办公室内很安静,审判官大人一直忙于工作,笔尖摩擦着纸张的声音唰唰不听,听着听着,伊莲打了一个哈欠,然后闭上眼睛。
在她睡着以后,那维莱特拿着毛毯,半蹲到她的身边,为她轻轻地盖上。
他看着伊莲安静的睡颜。
灯光折射到蓝色的地板上,尘埃在飞舞。
没有声音的响起,办公室里只有呼吸声。
那维莱特停留片刻,重新回到自己的办公桌。
在伊莲离开的这半年里,他一直在寻找关于她在枫丹的蛛丝马迹,她曾提到过父母在这居住过。
可他既不知道伊莲的姓氏,也不知道伊莲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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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在这住过多久。
枫丹的外国人名单像一片海洋,他没有办法确定伊莲究竟是谁,也终究找不到她曾留在他身边的任何证明,甚至,他身边的人都不曾见过她。
那段时光像是横在他心头的一根刺,而这根刺的主人却在消失了半年的某一天,带着空白的记忆,重新来到了他的身边。
那维莱特走到伊莲住过的隔间,他躺在床上,闭上眼睛。
必要的睡眠对于工作很重要,那维莱特有时也会梦到过去的一些经历,从五百年前他第一次来到枫丹,到一场场的审判,以及在路上与他人的一面之缘,都会成为这些梦境的内容。
这一次,他梦到了大约二十年前的一个夜晚,那年的枫丹有些冷,一个异国男人冒着大雨,在枫丹廷里奔跑。
彼时的那维莱特正趁着黑夜悄悄感受着雨水淋在身上的感觉,差点被这位忽然冒出来的异国男人撞到。
“对不起先生,对不起,我实在是太着急了。”男人匆匆忙忙地抬起头道歉,看到那维莱特的瞬间愣了下,“审...审判官大人。”
“是我,现在很晚了,你有什么着急的事?”那维莱特问。
“是这样的大人,我夫人要生了,可医生不在,我...我想赶紧来找医生。”
男人太忙了,以至于忘记了介绍名字和住址。
“你住哪?”那维莱特问。
“白淞镇。”
*
白淞镇——
那维莱特带着医生,跟着男人走到一个亮着暖色灯光的房屋,随着木门的吱嘎一声,男人拉着医生的手忙着跑进去。
屋子里挤满了人,那维莱特站在门外,一言不发,也许这个时候他应该离开,因为作为被求助的对象,他已经将医生带到,但他没有,他跟着这里的人一起等待一个生命的降临。
随着一声啼哭从里屋传来,所有人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他们互相笑着,然后向那维莱特道谢,那维莱特微微点头回应。
没一会,男人从里屋走出来,湿润的眼睛里藏着笑意,他对那维莱特说:“大人,我的夫人希望您能去看看我和她的女儿。”
那维莱特没有拒绝,他跟着男人走进里屋,男人的夫人靠在床背上,冲那维莱特虚弱地微笑:“大人,您为这个孩子带来了好运,您愿意抱一抱她吗?”
那维莱特答应了。
柔软的小被包裹着这个刚刚降临的生命,她的父亲将她抱起来交给那维莱特。
那维莱特小心地接过这个孩子,动作轻得像是在对一个极易破碎的物品,这是他第一次接触人类的孩子。
这个孩子有着深蓝色的眼睛,像刚刚开采出来的蓝宝石,那维莱特停顿一会,把她还给男人,微笑着说:“她会拥有一个美好的人生。”
在那维莱特离开后没多久,刺玫会会长卡雷斯带着医生匆匆赶来,他推开门大喊:“索夫尔!医生我给你带到了,快——”
话还没说完,异国男人走出来,他什么都没说,但眼睛里幸福的泪水已经让卡雷斯明白了一切。
卡雷斯深吸一口气,如释重负地笑了出来:“没事就好。”
*
“那维莱特?”轻柔的声音将他从睡梦中唤醒,那维莱特轻蹙眉头,缓慢地睁开眼睛,然后看到伊莲眨着深蓝色的眼眸,蹲在床边看着他。
11. 有吃的吗
“有事吗?”那维莱特闭上眼停顿片刻,然后坐起来,看着伊莲。
伊莲笑了笑:“那维莱特,你这有吃的吗?”
“饿了?”那维莱特从床上下来,往办公桌的方向走,伊莲跟着他。
窗外一只飞鸟掠过,在夜晚留下不合时宜的叫声,透过厚重的玻璃,听起来闷闷的。
那维莱特将抽屉打开,拿出一盒点心放在桌子上,将抽屉关上后,食指和中指放在盛点心的铁盒子上,轻轻往伊莲那推,声音很轻:“吃吧。”
伊莲抿抿嘴,把铁盒子拿过去,试了几次都没有拧盖上面的盖子。
那维莱特就静静地观察她开盒子,终于忍不住轻轻笑了一声,然后走到她的身边,把盒子从她手中抽走,一手托着盒子的底部,另一只手放在盖子上往上一掰,“啪”的一声,盒子开了。
那维莱特看着伊莲,伊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见过这样的。”
“嗯。”那维莱特坐下,他把盖子放在一旁,然后拿起笔,旁若无人地继续办公,那维莱特的手很大,单手就能拿住这个铁盖子。
伊莲看着那维莱特的手出神,剥开的点心放在嘴边都忘了吃。
那维莱特忍不住抬眸瞥她一眼,然后用正在被她盯着的手推了下她的胳膊,“不饿了?”
“当然,不是。”伊莲把点心塞进嘴里。
甜味在味蕾间炸开,她眼睛稍微睁大,然后又给自己剥了一个。
“拿到一旁慢慢吃吧。”那维莱特边审阅着文件边对她说。
“那维莱特,”伊莲没有走,她问:“你记忆中的我,都会做些什么?”
那维莱特放下笔,抬起头,熟稔地给伊莲擦了下嘴角的残渣,回忆着说:“很闹腾,很不听话,会抱我,会亲我。”
伊莲摇摇头:“陌生。”
“陌生?”
伊莲确定:“陌生。”
那维莱特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她,然后补充:“也很不负责任。”
“是啊,不负责任。”伊莲抱着点心坐回沙发,她看着天花板,蓝色的光影一片,“可我的责任到底是什么呢?”
伊莲忽然微笑,她把点心放在一旁,扒着沙发的靠背问那维莱特:“那维莱特,天快亮了,需要一个早安吻吗?”
那维莱特闻言转身看向窗外,微微的日光沿着海与天的交际一点点浮现,远处的海鸥群飞,如果贴着玻璃仔细听的话,应该还能听见早起的人的声音。
“天确实快亮了,昨晚休息的还好吗?”那维莱特转过头,平静地看着伊莲。
“还不错呢。”伊莲说。
“因为我的疏忽,让你睡沙发了,抱歉。”那维莱特说。
“没关系。”伊莲露出一个微笑。
在清晨的光影之下,那维莱特平静又柔和,他走到伊莲面前,看着她,女孩穿着他送的裙子,很好看。
“早安吻吗?”他问。
“当然。”伊莲弯弯唇角。
“好。”
那维莱特俯下身,他的目光像是晨曦那般一点点将海面掠夺,最终留在伊莲的唇角。
伊莲闭上眼。
预想中的吻没有到来,那维莱特只是用手指短暂地按压了一下她的嘴唇,然后拿开。
伊莲皱着眉头睁开眼,那维莱特刚刚并没有很好地控制住力道,按得她嘴唇有些麻,“那维莱特?”
那维莱特忍住了嘴角的笑意:“伊莲,去做你自己的事吧,我需要继续工作了。”
伊莲的目光掠过那维莱特看向窗外,“天刚刚亮,我也不知道我出去要做什么,那维莱特,以前我都会做什么?”
这个问题让那维莱特顿了下,以前他告诉伊莲自己很忙的时候,伊莲便会笑着说“反正我也有事要出去,真巧。”
这个问题他也没有细想,但现在,看着眼前目光中带着奇怪的伊莲,他第一次去思考,那时的伊莲在枫丹没有认识的人也没有合法的身份,那么她在自己的忙的时候,都在做些什么?
“伊莲,我不知道。”
“不知道喜不喜欢我,也不知道我都做些什么,那维莱特,我现在对于你说我们相爱过有些存疑诶。”
伊莲的微笑让人难以分清她现在说的话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
但那维莱特却很认真地看着她:“你不该存疑。”
“真的吗?”
“嗯。”那维莱特点点头,补充道:“另外,我认为有件事必须要和你说明,我将你放在身边并不代表我希望在你对我没有感情的情况下,和我产生较为亲密的接触,这于你而言是一种不公。”
那维莱特想到了什么,又继续说:“我为我之前没有控制住情绪和你道歉。”
伊莲皱着眉头,最终慎重地说出:“你若真想和我道歉,那让我离开,我向你保证等我找到记忆,我回来告诉你。”
那维莱特摇摇头。
伊莲揉揉头发,然后看着那维莱特:“我不排斥你,所以如果这样的方式能让我找回记忆,你能配合我吗?”
那维莱特没有说话,他看了伊莲良久,最后从浴室拿出一条浴巾,将办公桌上的文件简单地整理到一旁,将浴巾平铺在上面,他示意伊莲:“坐上去。”
伊莲照做,那维莱特负手站在她的面前,很严肃地问她:“决定好了?”
“好了。”伊莲昂起头看他,嘴角带着点微笑,眼神里满是坚定,像一个即将讨伐丘丘人的剑客。
那维莱特皱着眉头,叹口气,把伊莲从办公桌上拉下来,拽起办公桌上的浴巾给这女孩转着圈包了个严实,最后拉着她往浴室走去。
“浴室有镜子,咱们还是循序渐进好一些!”伊莲被那维莱特抓着走路都跟不上,慌慌张张地说。
但那维莱特根本不理她,他拉开浴室的门,把伊莲塞进里面,在伊莲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只听“啪嗒”一声,那维莱特把她锁在浴室里面了。
透过浴室的磨砂玻璃门能看到那维莱特站在门外的模糊的影子,伊莲眨眨眼:“喂,你在做什么?”
“你.....”那维莱特停顿片刻,“应该需要一点独自思考的时间,另外,关于你的提议,我给出的回答是不配合。”
伊莲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揉了下头发,默默念着那维莱特那句“不配合”,心里有些烦。
*
早上九点,沫芒宫工作时间开始,那维莱特把伊莲从浴室里放了出来,这期间无论她在浴室里怎么抗议,那维莱特都装作没听见。
饿坏了的伊莲出来的第一件事,伊莲把剩下的几块点心全吃了,那维莱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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贴心地给她递过来一杯水,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吃东西。
伊莲愤愤地瞥他一眼,不做就不做,锁她做什么!
咚咚几声,敲门声响起,那维莱特立马恢复一本正经的神色,回到办公桌前说:“请进。”
因为有人要进来,伊莲下意识地要躲藏,一时间没顾上嘴里喝的水,她被呛到了,即使这样,她还是忍着咳嗽,钻进隔间。
那维莱特看着她匆匆的身影,微微皱眉。
这时门开了,至冬的愚人众执行官仆人出现在门外,那维莱特对她的到来并不意外。
因为那维莱特的档期总是很满,也并不是一直都在办公室,有事务找他需要提前向复律官提交申请。
因此仆人的申请那维莱特早已知晓。
“你好,很高兴见到你。”那维莱特坐在原处对她说。
“哦,没看出你有多高兴,”仆人说,“没想到这次的申请又很快通过了。”
“对于外国的使节我们会给予充分的考虑。”那维莱特说。
伊莲抱着点心盒子在隔间里,将外面两人的对话听了个清楚,这个被那维莱特称为外国使节的女人听上去很有气场。
很快她又听仆人继续说:“我这次来是为壁炉之家的孩子向您道谢,那些孩子从记忆的烈火中获得重生,您愿意为他们的新生提供包容,这一次我来枫丹偶然遇见他们很是欣慰,感谢您的照顾。”
“不必客气,我们所提供的一切不过公事公办,对于在枫丹生活的人一视同仁。”
仆人笑了一下,“您还老样子,好了,我对您的访问也该到时间了,想必您还需要处理别的事,不再打扰。”
那维莱特微微点头。
在仆人离开后,伊莲从隔间里出来。
她看着办公室紧紧关闭的大门,对于仆人说的什么记忆烈火重生的云里雾里。
那维莱特把她的注意力拉回来,“吃完了?”
他说着又拿起一旁的文件,伊莲走到他身边,把盒子放在桌子上,里面还剩下半块,“如果可以,我晚上回来会给吃完的。”
“你要出去?”
“嗯。”伊莲回答他。
“请自便。”那维莱特注意力投入到公务上,没有抬头。
在伊莲走后,他抬起头,看着她背影消失的地方,然后目光逐渐落在伊莲剩下的半块点心上,像是在沉思,他把它拿起来,放进口中。
*
从沫芒宫出来之后,伊莲先去了一趟邮局,迪卢克仍旧没有给她回信。
她想不通这个红发老爷到底要做什么?
她现在虽然衣食住行在那维莱特的安排下没有什么问题,但最高审判官并没有给她发工资的打算。
也是,她什么都不需要做,再拿着人家的钱她自己也不想。
可没钱也让她无法继续写信。
而写信又是伊莲目前能联系到外面唯一的方式了。
伊莲拿着魔术口袋离开,打算去野外,在路过一个下坡的地方,她被一个戴着帽子的女孩撞到。
一个戴着黑色墨镜男人喊着“大小姐”跑过来,在墨镜男人后面还跟着一个男人。
“西尔弗,迈勒斯我没事,倒是这位小姐,您还好吗?”
戴帽子的女孩笑着说。
12. 酿酒
“所以你是说这里通往地下的管道是你们在枫丹廷的据点?!”
伊莲不可思议,帽子女孩热情地拉起她的手沿着坡道往下走,
“是啊,我们刺玫会管理着白淞镇,镇子上人来枫丹廷做生意还是办事有时都会来这里休息的。”
帽子女孩叉着腰,笑着说:“你好,我叫娜维娅,刺玫会的现任会长,这两位是迈勒斯和西弗尔,我的得力助手。”
娜维娅身后的两位男士做出一个绅士的鞠躬:“我们会保护好小姐的。”
“你好,我叫伊莲。”伊莲说。
“嗯嗯!那我们就算认识了!”娜维娅说。
伊莲觉得娜维娅的名字很熟悉,终于她反应过来:“等一下,娜维娅小姐,你的名字和巡轨道好像。”
“那就是以小姐的名字命名的。”迈勒斯站出来,“枫丹的三条巡轨道都是我们白淞镇承建的,卡雷斯线是小姐的父亲名字,刺玫会的前任会长,克莱门汀小姐的母亲名字。”
伊莲点点头,对面前的这位小姐肃然起敬。
娜维娅说:“迈勒斯说的没错,卡雷斯线目前不能用了,伊莲,你是第一次来枫丹吧?”
伊莲没有否认,准确来说这是第二次,但她对枫丹的整体印象跟初来乍到没有什么区别。
娜维娅告诉她他们在枫丹廷的据点名字叫灰河。
“很多人把这里当灰色地带,但他们来了之后就会知道刺玫会将这里看管得很严。”娜维娅说,“伊莲小姐,说起来奇怪,我见你很投缘,如果以后能再见面,我会邀请你去白淞镇看看,最近的重建工作做得很顺利,白淞镇恢复得很好,只是现在我要和迈勒斯他们去博蒙特工坊洽谈一份业务,先与你告别啦。”
“好。”伊莲挥挥手,在娜维娅走后,她来到水道枢纽那边,坐上娜维娅线的巡轨船,
船上的导览员是一个名叫欧菲妮的美露莘,伊莲坐在一旁,听她公事公办地念着注意要点。
其实从沫芒宫出来有一个升降机,沫芒宫在四楼,娜维娅线就在三楼,但伊莲每次都要多绕一点路,仿佛时间过于漫长,多在路上花一点,就能过得快一些。
正午的太阳很耀眼,等她从沫洁站下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到她的头顶。
伊黎耶区如导览员欧菲妮所说,常常下雨,她刚从巡轨船上下来,天已经阴了。
伊莲原打算和之前一样到了露景泉后向右走,直接进入野外,但这次当她到达露景泉时却远远地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维莱特?”
伊莲朝着歌剧院看去,那维莱特和几个美露莘以及警备队的人一起进入歌剧院。
天空相当阴沉,当那维莱特的身影消失于歌剧院的门口,雨下了起来。
伊莲没有带雨具,也有没有摩拉买雨具,她一路往歌剧院跑,想避避雨。
再次来到歌剧院门口,她仍旧被这里的恢弘所惊艳。
但歌剧院的屋檐显然不是一个很好的躲雨的去处,有一些路过的人认出了她,热情地跟她说“秘书小姐好!”
这个时候伊莲就懵懵地点点头,看样子那维莱特已经把她的身份告诉了这些人。
外面的雨大了起来,为歌剧院蒙上了一层严肃的水幕,伊莲看着雨水,她想自己多久没有见到这样的大雨了?
比她来的那几天还要大。
她转过身看着歌剧院的大门,那维莱特此时已经在里面了,现在看来他应该是在出席一场审判。
伊莲继续看雨。
这时一个美露莘拍拍她,伊莲低下头,“你好。”
“伊莲是吗?”美露莘问她。
“是我。”
“你好,我叫希娅,那维莱特大人交代过,如果他出席审判的话,你可以坐在观众席。”
雨水哗啦啦的,打在屋檐上,落在露景泉里,冲散了道路两侧虹彩蔷薇的花瓣,以及唯一的一棵茉洁草。
像是在天地之间弹奏着一曲极致孤独的奏鸣曲。
“他这样说的吗?”
“是的,伊莲小姐,你可以进去。”希娅说完看了下时间,“已经开庭了,我需要进去了,这次的案件很复杂,是一个年迈的妇人为她唯一的儿子顶罪的案子,伊莲小姐我需要进去了,再见。”
“再见。”伊莲说。
在希娅走了后,伊莲在屋檐下继续等了一会,雨仍然没有要停的意思,反倒更大了,她想着希娅说的话,又转过身看了歌剧院大门一会,最终她走了进去。
沿着上次那维莱特带她的路线,伊莲小心地进入剧场,当所有的聚光灯聚焦于舞台,最高审判官撑着手杖,站在最高处,对审判席上年轻的男人宣判最后的定夺。
“斯里卡因故意盗窃,有罪。”
判决落下的瞬间,观众席传来老妇的哭声。
伊莲猜她是斯里卡的母亲。
伊莲看向最高处,那维莱特严肃的神情已经与和歌剧院融为一体,在深红的砖瓦座位,昏黄又明亮的灯光下,他默默地看着被判决的男子。
似乎世间所有的不公和罪孽都与高位的男人格格不入,他的一丝不苟不容任何的污秽所接近。
观众席隐于暗处,伊莲站在暗处的边缘,扶着门框,最后默默地走了出去。
雨还在下,她独自一人走到梅洛彼得堡的入口处,盯着已经被雨水浇灭的火把发呆,没注意一个黑发男人正在接近她。
“这么喜欢看那里?”
男人的声音把伊莲吓了一跳,她猛然转头,见到一头黑色短发的男人。
“额,你好。”伊莲不太熟练地打着招呼。
“哈,还算好。”
伊莲:?
男人摊手笑笑:“开玩笑的,我在这等人下班,然后就看到你了,怎么,对梅洛彼得堡有什么想法吗?”
“暂时没有。”伊莲说。
“暂时?”男人笑笑,“有意思。”
就在这时,那维莱特从拐角处出现,他看到伊莲也在后有一点惊讶,但这点变化并不能从脸上看出来。
“你看,”黑发男人摊摊手,“我等的人到了。”
他朝着那维莱特打招呼,但那维莱特却递给了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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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一把伞。
黑发男人打量这两人几眼,笑了下,有意思,然后很自觉地说:“看样子你还有事没处理完,我先去饭店。”
“嗯,抱歉。”那维莱特点了下头。
黑发男人走后,那维莱特简单地向伊莲介绍了下那人的身份,也同她道别。
伊莲撑着伞,掌心抚摸着上面的花纹,想着那维莱特说的话,他告诉她刚刚的那个男人是梅洛彼得堡的公爵,莱欧斯利。
伊莲晃晃脑袋,撑着伞走到野外泡泡橘生长旺盛的地方。
与此同时,德波大饭店内,莱欧斯利点了一杯茶和一些简单的餐点,他问那维莱特想吃点什么?
那维莱特将菜单拿过来,照例点了杯清水以及一些味道寡淡的汤食。
当目光落在菜单一角的小蛋糕上时,他犹豫一下,最终在树莓味的蛋糕旁打了勾。
莱欧斯利眯起眼:“你什么时候吃这个了?”
“我不吃。”那维莱特把菜单交给前来的侍应生,“给旁人带点。”
“哈,不会是刚刚那个女孩吧?”
“嗯。”那维莱特点点头。
莱欧斯利往椅子后面仰仰:“你有时间陪女孩?”
“一般她会来找我。”那维莱特又问,“你平时如何看管梅洛彼得堡里的人?”
“啊?”莱欧斯利眯起眼,回忆着自己如何看管犯人,“你也知道梅洛彼得堡相当于一个新世界,犯人们会自发地形成不同的组织,有的组织之间会相互制衡,所以我基本上不用费太大脑子,但如果说是如何让犯人乖乖听话……”
莱欧斯把手摊开:“有足够的实力镇压就够了,当然,我也会考虑到的公爵的模范作用。”
那维莱特喝了口水,在心中默默地否定了莱欧斯利的提议。
用餐的时间并不久,两人也没有说很多话。
道别后,那维莱特拎着打包的蛋糕,往回走,期间他路过邮局,邮局仍旧一如往常,那维莱特想到伊莲,表情略深了些。
*
野外的泡泡橘很多,伊莲很快就摘够了酿酒所需要的数量。
她有很好的天赋,再加上这段时间在晨曦酒庄的学习。
伊莲很快掌握了酿酒的窍门。
像要用新鲜的果子晾干,要用干燥的容器等。
伊莲还没喝过橘子酿的酒。
就在她摘得不亦乐乎时,娜维娅出现在她的身边。
“又见面了?”娜维娅笑着拍拍伊莲的后背。
这把全心全意摘橘子的伊莲吓得不轻。
但她很快认出了对面的人。
“你好啊,娜维娅,”她又往娜维娅身后看。
娜维娅说:“别看啦,迈勒斯与西尔弗留在白淞镇组织重建了任务了。”
伊莲听说过白淞镇的遭遇,预言中的大水毁了好多地方。
她说:“我摘了好多橘子,你拿点?”
“这倒不用啦,白淞镇物资还算充足的,对了,你摘这么多橘子做什么?”
“酿酒啊,我可是专业的!”伊莲笑着说。
13. 晴雨表
“你要用橘子酿酒吗?”娜维娅忽然很激动。
原来是白淞镇重建的这些日子以来,由于资金和劳动力的需要,虽然有枢律庭拨款,但白淞镇的居民地工作量相较于之前,仍旧多了许多。
在刺玫会的领导下,一切井然有序,工作结束后,白淞镇的居民就会聚在一起,喝酒放松,缓解疲惫。
但枫丹的酒水并不是很丰富,于是伊莲用泡泡橘酿酒就引起了娜维娅的兴趣。
她俩一个需要酒,一个需要摩拉,两人很快达成了共识:
娜维娅出场地和设备,伊莲提供技术,两人合作制作泡泡橘子酿送往枫丹其他区域贩卖,多余的酒水就由两方分着喝。
娜维娅本来想和伊莲五五分,但伊莲说白淞镇重建需要更多的资金,于是两人商量之下,娜维娅代表白淞镇拿七,伊莲拿三。
“今晚就去试试吧,过几天咱们再烤鱼配酒,一定非常开心呢!”娜维娅笑着。
伊莲同意了,雨后放晴的傍晚,天空澄澈得像刚刚洗过的泡泡橘,伊莲和娜维娅又在附近摘了不少的茉洁草。
伊莲很早就注意到了,这种小草在枫丹的郊外非常常见,她拿出一棵靠在鼻子边,闻着上面的香气。
“这也可以做成料理吗?”她问。
“当然可以,”娜维娅说,“茉洁草有着独特的香气,可是很好的香料,我想放在酒水里会增加一些不一样的风味,要不要试试?”
“嗯,”伊莲应了一声,但当她意识到自己应的这一声有些像那维莱特平时的语气时,人已经被带到了白淞镇的入口。
和灰河那边相似,白淞镇的建立也是低于地面的,要通过几把梯子往下去。
这里的房屋形状像船舶,和空气中鱼干的味道相当适配。
伊莲跟着娜维娅往里走,有几个捕鱼回来的居民跟她们挥手。
为首的是一个年纪大一些的男人,他朝着这边走来,“老板,是新朋友吗?”
“不仅是朋友,也是我们的合作伙伴,介绍一下,这位是伊莲小姐,会做泡泡橘子酿。”娜维娅热情地把伊莲推出去。
“哟,这位小姐看着有些面熟。”男人笑着说,“看来都是咱们白淞镇的缘分,今天的鱼很好,我留了两条,老板和伊莲小姐也一起来吧。”
几人忙呵呵地将鱼烹饪了,吃了一顿很有烟火气的热饭,伊莲跟娜维娅去酿酒,白淞镇的设备确实齐全,用迈勒斯的话来说就是:都给大小姐准备好了。
当一切完成后,伊莲跟娜维娅道别,等她离开白淞镇时,发现天已经黑了。
空气里的风带过雨水即将来的味道。
娜维娅从后面赶来,喊了伊莲一声:“喂,你的伞忘记拿了。”
“啊?谢谢。”伊莲转过身,接过伞。
娜维娅擦擦头上的汗,看了看天,“快下雨了,我送你回去。”
“不用。”伊莲摇摇头,我对这段路还是很熟悉的。
娜维娅刚想说什么,眼睛看向伊莲身后的时候,忽然一笑,“看来确实不用我送了,有人来接你了。”
“诶?”伊莲转头,那维莱特正在不远处朝她走过来。
紧接着她听见娜维娅说:“果然没猜错,是来接你的。”
伊莲冲她笑笑,心里却在担心如果娜维娅知道她和那维莱特的关系是不是就不跟她合作了。
但显然是她多想了,娜维娅并没有取消合作的意思,反而在临走前跟她说这几天就去办经营许可证,等酒检验好了,就是他们赚摩拉的日子。
有了她这句话,伊莲就放心了。
路上,那维莱特问伊莲为什么会在白淞镇。
伊莲想了想:“雨下大了,娜维娅小姐热心善良,带我去躲雨。”
“挺好。”那维莱特不咸不淡地说。
与此同时,远在蒙德的晨曦酒庄,迪卢克老爷穿着最简单的黑色衬衫,在葡萄园里修剪葡萄枝。
这项工作本来不应该由他来做,但除了工作之余,这也是一种精神上的闲暇。
女仆长照例去清理邮件,信箱里除了一些广告推销和商务邀约外,仍旧没有看到伊莲的信件。
*
枫丹,沫芒宫。
伊莲跟着那维莱特走进办公室,她将伞靠在门边,没忍住打一个喷嚏,矮柜上的蓝色小章鱼在浴缸里观察着她,试图用吐泡泡吸引伊莲的注意。
“那维莱特,你给这小家伙喂过吃的吗?”
那维莱特走过来将鱼缸端起,小章鱼似乎是害怕面前的这个大人物,往后缩了缩。
那维莱特把它递给伊莲:“会喂一些水草。”
伊莲闻言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泡泡橘,掰开一瓣放进去,小章鱼游过来一口把橘子吞掉,它看上很喜欢这个水果。
那维莱特盯着伊莲手中的橘子,缓缓开口:“你这几天一直在摘这个?”
伊莲手腕一僵,心虚解释:“我第一次见这样的水果,好奇。”
那维莱特没说话,伸手去伊莲的腰间拽她的魔术口袋。
伊莲感觉腰带被往前带了一下,然后一空,魔术口袋就落到了那维莱特的手上。
他当着伊莲的面从里面拿出一个泡泡橘。
橘子长得饱满,那维莱特随手掰成两半,递给伊莲。
伊莲看着手中被分成两半的橘子,问那维莱特:“你不吃吗?”
“没胃口。”那维莱特转身回自己的办公桌前。
伊莲躺在沙发上,吃着橘子,盯着天花板发呆,心里全是娜维娅的经营许可证办得怎么样了?那些泡泡橘子酿最终出来的效果是什么样的?
就这样过去了几天,伊莲和那维莱特的相处方式仍旧是这样,不咸不淡,也没有什么起伏。
有时候看着那维莱特没有波澜的那张脸,伊莲会想他也许不喜欢她了,只是想要一个答案。
这段时间,伊莲不是在办公室里看书发呆,就是到野外再看看还有没有别的能用来酿酒的。
而在这段时间里,那维莱特也很忙,并不会将过多的精力分到她到身上。
等到与娜维娅约定的当天,伊莲醒得格外早,她从隔间里溜出来,不出意外,那维莱特撑着额头,在办公桌前小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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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莲小心地走过去,拿起笔在一旁的纸上给那维莱特留言:我今晚不回来了。
但刚写完又觉得怪怪的,于是将这一行字划掉,改成:我今晚在外面的家住。
虽然这句话读起来还是怪怪的,但伊莲想那维莱特应该能看懂她的意思。
伊莲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字迹。
虽然没有那维莱特的官方工整,但至少也是自成一派。
她笑笑,将纸条压在墨水下面。
今天的枫丹是个晴天,伊莲出门的时候是清晨,还算可以。
但等她到了郊外,刚好赶上了正午日头最大的时候,阳光刺眼,她不禁用手遮着头。
娜维娅看到她之后,戴着墨镜撑着伞,小跑过去,“快来,躲伞下来。”
伊莲跑几步躲进去,亮度瞬间降了下来,头皮被晒麻的感觉缓和了不少。
“怎么样?经营许可证办好了吗?”伊莲边走边问。
“当然,你离开的第二天我就去枫丹廷审批了。”
伊莲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娜维娅看出了她的心思:“放心,没提你。”
伊莲稍微松口气。
“不过话又说回来,”娜维娅继续说,“你和那维莱特什么关系?”
“就……正常的上下级关系吧……”
“骗人,能劳驾他来接你,怎么可能又是普通的上下级呢?”娜维娅皱眉,“你应该不是什么逃犯之类的吧?”
“啊?”伊莲眨眨眼。
娜维娅笑了:“不是就行,那你和最高审判官大人之间的私事就不是我该过问的了,现在你是我的合作伙伴,在枫丹酒业这块咱们一起做大做强!”
娜维娅很有斗志,听得人热血沸腾。
伊莲笑着答应:“赚很多摩拉!”
冥冥中的缘分,两个女孩才见几面,却觉得相当投缘。
揭开酒盖的时候,白淞镇的人都围了过来,当橘子的香气混合着发酵出酒精的味道弥漫开来,在场的人不禁都感叹“好香!”
伊莲先盛出来一碗喝了一口,因为加上了茉洁草的原因,在原本的橘子香上又添了独特的味道。
她眼睛亮了,跟娜维娅说:“能喝。”
“能喝?”娜维娅没忍住笑了起来,“怎么说得像自己试毒一样。”
她拿起杯子给白淞镇的人都分了起来,每个人都对伊莲的手艺赞不绝口。
伊莲被围在中间夸,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在酿酒的技术上虽然我还比不过我老板,但还是掌握了大部分的技巧。”在批量制作的时候,伊莲跟娜维娅说。
娜维娅停下手中剥橘子的动作:“不过,像你这样直接把方法告诉别人的人,也是很少见。”
“这有什么,我赚够了钱就要走的,但你们还要更多的摩拉,更何况我相信娜维娅小姐的为人。”伊莲说。
听到她说要走,娜维娅皱了下眉头,再想到之前那维莱特看伊莲的眼神,她不禁怀疑,难道说现在是那维莱特不放伊莲离开?
这又是什么剧情?
14. 深海下
白淞镇这边鲜酒烤肉一片热闹,反观沫芒宫那边,那维莱特看着伊莲留下的字条,竟在那句“外面的家”上咂摸出几分不负责任的味道。
他仔细分辨被伊莲划掉的字迹。
“今晚不回来了。”那维莱特小声读了出来,嘴角忍不住抿了一下。
他把纸条叠起来,放进抽屉里收好,但在拉开抽屉的一瞬间,他看到被压在抽屉底层,伊莲写给迪卢克的信。
这几天他都快忘了,远在蒙德,还有这样一个让伊莲日思夜想的男人。
那维莱特把字条放进去,关上抽屉,拿起一旁的办公文件,今天的文字看得他有些烦躁,那维莱特微微闭目,尽量调整好自己的心情。
在大约正午的时候,枫丹廷又下起了雨,枢律庭那边送上来几份审批文件,其中有一个是白淞镇的橘味气泡酒经营,但因为这样的文件在其他的文件中显得过于微不足道,那维莱特没有留意吗,只是扫了一眼,确定合规合法就行。
小雨很快下到了白淞镇那边,等伊莲娜维娅等人将新的酒酿上,雨已经大了。
“伊莲,你听说过枫丹的一个传说吗?”
“什么传说?”
“枫丹有一位水龙王,每当他伤心的时候,便会下雨,所以每当下雨的时候,就要喊一喊‘水龙水龙别哭了’。”
伊莲想起前几天和那维莱特走在枫丹廷的街道,一群孩子冲进雨水中的呼喊,她对着天空也大声呼喊:“水龙,水龙,别哭了。”
希望能让时间静止,这样雨能停了。
伊莲看向娜维娅:“如果有晴雨表就好了。”
“晴雨表?”
“可以在那上面预测什么时候会下雨,什么时候会晴天。”伊莲回答。
“水龙王的晴雨表吗?有意思。”娜维娅笑着对伊莲说,“那可能得需要一个人住在他的心里,记录着他什么时候开心,什么时候难过。”
“住在心里,那也太奇怪了,谁的心脏可以这么大?”伊莲坐在屋檐下,看着雨,“或者说,有一个能影响水龙王情绪的人,也不一定是人,什么都行。”
娜维娅坐在伊莲旁边:“所以说,有人确实不懂。”
“不懂什么?”
“不懂什么是晴雨表啊?”
伊莲眯起眼,盯着娜维娅:“比起说这些让人听不明白的话,咱们还是来想想泡泡橘子酿该怎么销售吧?”
“这你就放心,”娜维娅说,“我们在灰河有餐馆,那里有枫丹最好的厨师,客流量不是问题,只要我们的酒够好,口碑就不是问题,到时候除了给灰河供应,枫丹廷其他的餐馆也会来订购,销量自然就上去了。”
她拍拍伊莲的肩膀:
“大老板,你就等着分钱吧!”
伊莲笑了起来,白淞镇的空气中依旧充斥着淡淡的鱼腥味,很快又被端上来的烤鱼香气覆盖,忙活了一天快要入夜了,伊莲跟娜维娅道别。
从白淞镇上去后,雨再次停了,朦朦胧胧的水雾中除了月光透过留下的光柱,还有潮湿泥土的味道。
覆盖在地表的水分蒸发,气温都显得有些冷了。
离开的时候,娜维娅给了伊莲一些衣服,虽然都是旧的,但却合身好看。
伊莲拿着伞,又拿好衣服,往枫丹廷那维莱特的住所赶去。
两层的小洋楼独立于角落,在寂静的夜晚显得很孤独。
没有灯光从窗户里透出来,伊莲找出钥匙,将门打开。
“啪嗒。”
随着锁簧的声音传出来,伊莲将门推开,却意外地看到厨房那里亮着灯,没有一会,那维莱特端着盘子从里面走出来。
伊莲有些呆滞地站在门口,那维莱特喊她:“不进来?”
她回过神来,看着围着围裙的那维莱特,边点头边脱掉鞋子:“来了。”
等她走到餐厅,那维莱特已经摆好了餐具,看伊莲往这走来,又自然地给她拉开座椅。
“谢谢。”伊莲说,她坐下来,桌子上有两碗蔬菜汤,一些鱼肉和米饭,以及两杯清水。
比起白淞镇的烤鱼和烤肉排,确实清淡不少。
因为在白淞镇吃过了的原因,伊莲看着桌子上的饭菜,没有饿的感觉,她跟那维莱特诚实地解释:“我在娜维娅小姐那里吃过了,现在不是很饿,如果可以,我能留到早上再吃吗?”
“不可以。”那维莱特说着将汤和米饭拉到伊莲面前。
伊莲叹了口气,拿起勺子一口一口吃得很勉强。
“你最近总喜欢去娜维娅那里。”那维莱特往嘴巴里放了一口米饭。
“是啊,”伊莲搅拌着汤,“她人很好,我喜欢和她一起玩。”
伊莲把汤勺放下来,“那维莱特。”
“嗯?”那维莱特看向她。
他坐得很板正,衣服和头发永远一丝不苟,静静地看向别人时,很难从他那双浅紫色的眸子里看出什么情绪。
伊莲说:“我真的不饿。”
那维莱特把头转过去,他将口中的米饭细嚼慢咽:“那就在这坐着,陪我。”
“好。”伊莲如释重负地放下饭碗,她趴在桌子上,不愿意多思考为什么那维莱特会出现在这里,也许是因为早上的字条。
她现在的脑子里全是泡泡橘子酿,最多七天,白淞镇的第一批酒就好了,娜维娅明天会将样品送去做质检,也就是说七天后,她就能知道那些酒究竟能不能卖出去了。
尽管有着娜维娅小姐信誓旦旦的保证,但她心里还是惴惴不安。
她这一生总是过得不顺利,小时候被放在蒙德,懂事后传来父母的噩耗,童年都在一个黑心福利院度过,直到西风骑士团将那里查封,把这些孩子接到教堂跟着修女们生活,她的日子才好过起来。
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从别人那听到她的爸妈是畏罪自尽的黑心商人,但又过了一段时间,别人又说她爸妈是好人,紧接着一笔的赔偿款从枫丹寄来。
光靠这笔钱不能支撑她到成年,但好在有骑士团。
长大后,她想去一趟枫丹,她想知道爸妈的事是怎么回事。
伊莲托着脸,她记得等她到了枫丹,知道了爸妈是被一个叫卡布里埃的商会诬陷,她在父母遇难的地方放了一束花,然后她就离开了,等再次来枫丹,便是现在了。
记忆是连贯的,那她与那维莱特的相遇是什么时候?
还是说她忘记了某一次来枫丹的经历?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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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向那维莱特,灯光柔和地勾勒着他的脸,不知道这人知道当年的事吗?
“那维莱特,枫丹所有的案件都要由你来审判吗?”
那维莱特摇摇头:“也会由其他审判官处理,我不能顾及到所有的案件。”
伊莲点点头。
她没有在说话,安静地看着那维莱特吃饭,勺子碰撞着玻璃碗,那维莱特吃饭很慢,他总是慢慢地吃完一口,才会吃下一口。
伊莲看得有些困了。
大约半小时,那维莱特吃完了饭,他站起来收拾桌子,伊莲也跟着起来,帮他收拾,没吃完的那部分伊莲觉得有些可惜,便用保鲜膜包起来,放进柜子里。等她放完,那维莱特已经将碗刷完了。
“你好快啊。”伊莲走到水池边。
那维莱特瞥她一眼,不动声色地往她脸上洒了点水。
冰凉的水珠打在脸上,伊莲往后一缩。
那维莱特轻笑,将碗捞出来放在一旁的架子上控水。
他说:“陪我出去走走。”
伊莲闻言往外看,“下雨了。”
“很快就不下了。”那维莱特说,他看着伊莲,“走吧。”
真如那维莱特所说,他们出去的时候,雨停了。
这还是伊莲第一次走在夜晚的枫丹廷。
街道上除了来回巡逻的机器人,商户门店都休息了,电话亭那还亮着灯,空气中是凉凉的气息。
伊莲走在那维莱特旁边。
有时候她会觉得两个人走在一起不说点什么会很尴尬,但和那维莱特走在一起时,伊莲却觉得不说话,也很自在。
就好像两个人达成了默契,无论做什么,都不会不自然的默契。
前面路是阶梯,那维莱特低头跟伊莲说“小心”。
伊莲其实看到了阶梯,但当那维莱特将手递给她时,她还是把手伸出去了。
等楼梯下完,她的手还在那维莱特的手中。
两人静默地牵着手,走在空无一人的路上。
“那维莱特?”
“怎么了?”
伊莲晃了晃自己的手。
那维莱特轻轻笑,说:“再牵一会。”
“好。”伊莲说。
她能感觉到那维莱特隔着手套的掌心的温度,和现在的天气一样。
而潮湿的空气,又让呼吸变得缓慢而沉重。
再往前走,她看到路两侧的花园长着茉洁草。
“那维莱特,你吃过茉洁草吗?”
“吃?”那维莱特皱皱眉。
伊莲意识到自己说多了,她在想白淞镇的酒,但那维莱特不知道这件事。
“我瞎说的。”她吐了下舌头。
“有些苦。”那维莱特说。
“你真吃过。”
“尝过。”那维莱特更正。
伊莲笑笑,和那维莱特手牵着手,往城外的方向走。
为什么那维莱特会带她往外面走,这是伊莲现在思考的问题。
那维莱特却先开口:“再陪我一会,我想去外面看看。”
他看向伊莲的眼神深邃,如果有下次,如果还有下次,他还想这样牵着她的手,走在没人能看到他们的街道。
15. 牵手跑
“是不是又要下雨了?”伊莲抬起头。
天空是黑蓝色的影子和不明显的星辰,絮状的薄雾掠过,和水道流动的声音相互呼应。
“没有。”那维莱特将伊莲手的在掌心紧了紧,然后轻轻松开。
被藏在大手里一路,在被松开的瞬间,清凉的风就带起了浸湿的薄汗,温度在这一刻,被有点冷的感受取代。
伊莲默不作声地将手塞进口袋,冲那维莱特随意一笑。
那维莱特也轻轻笑了一下,他带着伊莲往外面走。
尽管天空像快兜不住雨水那般,可还是没有仍有其落下,只不过这样的天气会让郊外的风更大了一下。
“你带我走走你这段时间都在走的路。”那维莱特说。
伊莲有些犹豫,因为她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往泡泡橘多的地方跑,她怕带那维莱特去会被发现她和娜维娅酿酒售卖的事。
她本来计划,边赚钱边找记忆,如果一直找不到,但手里的钱攒够了,她就跟着外国的商船走。
一般来说,那些私人的商船给了钱就能上,不会特别查有没有出海许可证,如果碰上巡逻的,她就往集装箱里躲着就好。
这样离开的方式比坐一般的客船要花更多的钱。
总之能离开枫丹的管辖,然后不管是到了须弥还是璃月,那里的路线她就熟了,回蒙德是迟早的事。
至于迪卢克交代她采集的东西,她这段时间因为有林尼魔术口袋的帮助,基本上都采集完毕。
似乎一切都已经就绪,她箭在弦上,手中握着钥匙,只要有一点点可能,她便会离开。
所以她害怕自己赚钱的事被那维莱特知道,他怕她知道自己有了放弃回忆,计划离开的打算。
可伊莲不知道的是,早在那维莱特忽略了第一份泡泡橘子酿文件时,第二份的相关审批也出现了。
那维莱特看着上面的泡泡橘子酿,自然而然地想到了不久前他给伊莲掰开的那个泡泡橘。
虽然两者间什么联系都没有。
但他的心,莫名地,感到不安。
这种不安像极了与伊莲重逢前他梦到伊莲时,心脏陷入的焦灼之感。
枫丹的郊外空气潮湿,虫子会在雨霁时躲在草里名叫,和风一起奏鸣。
伊莲今天穿着那维莱特送她的裙子,走在前面,思考着该怎么巧妙地计划出一条绕开橘子林的路线。
当她还在皱眉计划时,那维莱特却走到了她的身后,直接将她的手牵起来,换了方向,朝橘子林走。
手被他握着,有些紧,甚至能感受到他手心中血管流经的跳动,沿着熟悉的路线,伊莲紧张起来。
那维莱特不会发现了什么吧?
她越走越慢,慢到那维莱特能感觉到身边的女孩有些拽不动。
他转过身,看着伊莲:“你不会走路了?”
伊莲心虚微笑:“刚想起来。”
“那就跟上。”
事情并没有按照伊莲的想法进行,反而有一种怕什么来什么的感觉,因为那维莱特真的将她带到了橘子林。
刚刚经历过一场雨的橘子林是清苦中散发着清香的气息,这种味道总给人一种一瞬即逝的感觉,那维莱特牵着伊莲漫步其中,好像天与风都处在一种静止感觉。
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很容易发现,这些树低矮处的橘子都被摘走了。
留下来的都是一些需要工具才能采摘到的橘子。
那维莱特着伊莲走了一圈。
他瞥向伊莲的那个眼神里带着几丝无语。
那维莱特调查过,迪卢克是晨曦酒庄的主人,伊莲跟他有联系,也许说明伊莲会酿酒。
作为最高审判官,那维莱特相当敏锐,从伊莲带回来的泡泡橘,再到娜维娅的橘子酒的审批,最后联系一下这两人最近的联络。
一目了然。
只不过这丫头还以为自己藏得很好。
那维莱特不觉得自己在衣食住行上亏待了伊莲。
但她为什么还要去赚钱?
无聊吗?
还是说她不想找回记忆,想直接就走了?
那维莱特说不清,即使知道自己能在心里理清,但也不想去深思。
因为他的思考总会让他得出一个结论:她不会再喜欢他了。
而他,却无法不喜欢她。
这样想来,她不负责。
真的很不负责。
但伊莲现在的注意力全在如何隐藏自己没来过这里,而没有注意到那维莱特向她投来的眼神中里其他不明显的意味。
“咳,”伊莲轻顿一下,“那维莱特,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
“我要你摘橘子给我看。”那维莱特随意地看着她,声音平淡,眼神有几丝戏谑。
“额.....”
摘橘子,给他,看?
伊莲光知道那维莱特这几天忙,但怎么还忙出了这么奇怪的爱好。
“你摘不摘?”那维莱特看她迟迟没有动作,语气有些命令的味道。
“摘,我摘,您想看,我能摘一天给您看。”
伊莲叹了口气,地走到一棵橘子树前,略有无奈地抬起头,如之前所说,低矮处的橘子都被她薅完了,现在离她最近的,都需要踮起脚尖,再跳一下才能勉强摘下。
伊莲回头看了眼那维莱特。
那维莱特只是幅度不大地抬抬下巴,示意伊莲抓紧。
耍猴呢?伊莲嘟着脸。
她不管了,踮起脚,伸手,跳。
随着一个橘子被扯下来,“哗啦”一下,树叶上的积水簌簌掉下来,又像是重新下了一场雨,把站在下面的伊莲淋了一遍。
比起刚落下的雨水,这样在树叶上沉淀一晚的积水要更冷一些,她凉得一缩,呼吸停顿,随意地擦了脸上的水,浅紫色的裙子因为水渍变深,她湿漉漉地看那维莱特,把橘子递过去。
那维莱特面无表情地接过,伊莲一只手拿不过来的橘子,被那维莱特单手轻松包裹住。
橘子上还有伊莲分布不均的体温,他在手里无意识地捏着这颗橘子。
“继续。”那维莱特说。
伊莲深吸口气,十分不解:“你.....”
有病吧,这三个字被她咽了下去。
碍于她与那维莱特现在的身份关系,伊莲只能憋着心里的一口气,不想惹他生气给自己添麻烦。
售卖泡泡橘子酿才是大事。
她在橘子林走,寻找能摘到的橘子,那维莱特就不紧不慢地跟在她的后面。
一步一个脚印。
很快伊莲又看了一个,她再次艰难地跳起来,给那维莱特摘了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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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那维莱特似乎对她的顺从不太满意。
又开口问:“会爬树吗?”
“?”
伊莲歪歪脑袋。
“上面的阳光曝晒充分,会好一些。”
“那维莱特,你有什么目的?”
伊莲受不了了,她看出来了,那维莱特就是纯粹在折腾她,谁家好人没事把人半夜喊出去,然后要看人爬树?
“看你摘橘子。”
“......”
说实话,伊莲觉得一向严肃的那维莱特,在连续几天的工作后,有些难以理解,还有点幼稚。
好吧,她深吸一口气,爬树,她其实也会。
伊莲走到树下,正打算手脚并用时,被那维莱特喊停。
“伊莲,回去吧。”
“你不看了?”
那维莱特摇摇头:“够了。”
伊莲歪头看着他,这人莫名其妙。
枫丹郊外的风还是一如往日那般,空气中充斥着淡淡的青草味。
天边不知道何时出现了一弯月牙,这代表着此刻的天晴了。
但月亮没有多久,却又被一些乌云所覆盖。
“又要下雨了吗?”伊莲抬头看看天。
天空影不明。
“也许。”那维莱特低头看她,眼神晦涩。
“那维莱特我没带伞。”
“我也没。”
“那就一起淋雨吧。”伊莲说。
那就一起淋雨吧。
那维莱特忽然皱了下眉头,他嘴角微动,最终没有说话,而是牵起伊莲的手,毫无防备的,跑了起来。
最高审判官一向成熟稳重,清冷自持,似乎奔跑这个词与他总是胸有成竹、洞若观火的形象不符。
但在无人的郊外,他就这样拉着伊莲,跑了起来。
踩着被雨水浸过湿湿软软的土地,伊莲跟着他的步伐,看到他的发髻被风往后吹。
这种感觉很奇怪。
奔跑是一件很平常的,可为什么还是很奇怪。
就好像那维莱特这个人,不该这样。
不该有什么过分的情绪表达。
他应该永永远远给人冷冷淡淡的疏离感。
伊莲很想问他们为什么要跑,明明雨还没有落下来,但风太大了,把她的话吹了回去。
等到了枫丹廷的小洋楼,打开门的瞬间,大雨刚好落下。
伊莲感叹那维莱特预测的精准:“那维莱特你该不会有控雨的能力吧?”
跑了一路,她说话带着点喘。
那维莱特呼吸一如往常,体力很好的样子。
“巧合。”他说。
伊莲把门关上,想到不久前和娜维娅讨论晴雨表的事。
边锁门边随口说:“就好像你随身带着晴雨表,能感觉到什么时候会下雨。”
“是这样吗?”那维莱特整理了鬓角的头发,走进客厅,“我先洗澡了。”
“你今晚住这?”
“嗯,今天不忙,住这。”
“那维莱特,你是不是有话没说完?”伊莲看着他背影忽然说。
那维莱特顿了下,“有。”
“是什么?”
那维莱特转过身,轻轻笑了下,笑容融进屋外雨水落下的声音里,
“想看你吃橘子。”
16. 好飘渺
“诶?”伊莲歪着头,灯光从屋顶温温柔柔地洒下来,给她浅色的头发蒙上一层模糊的纱,宝石般的眼睛,像一片汪洋的海。
而海水的中心,倒映着那维莱特的影子。
那维莱特没有说话,他浅浅地弯了下嘴角,转身往浴室走去。
在他到浴室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伊莲去拆从白淞镇那拿来的旧衣服。
娜维娅说这些衣服都是这里居民以前穿的,洗过的,很干净,也都是好的。
伊莲一件一件地整理,她把一件浅蓝色的裙子连衣裙拽出来,这条裙子在灯光下会闪着细碎的光,伊莲看着上面的花纹,抚摸着凸起的装饰,有一瞬间的恍惚。
她把裙子单独拿出来,低头闻了下,明明和其他的衣服一样,都是同样的洗衣液的味道,但为什么她却觉得自己可以在上面闻到另一种气息。
一种熟悉又安心的气息。
就在这时,浴室那边传来门被打开的声音,伊莲转过头,那维莱特正擦着头发走出来。
他白色长发随意地散开,穿着一件简单的深蓝色衬衫,没有扣领口的那颗扣子,所以能看到他锁骨那片的皮肤,一条简单的休闲长裤在他身上也笔直得适合出席公务。
随着浴室的热气氤氲,好闻的木质调蔓延开来。
伊莲愣了下。
那维莱特走到她身边,边擦着头发上的水,边敲了一下她的头:“不说话?”
“哑巴了。”伊莲把头低下。
那维莱特皱眉。
伊莲盯着手里的裙子,忽然抬头:“那维莱特,你鼻子灵吗?”
“灵?”那维莱特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了街道上的机械狗。
“我没有冒犯的意思,”伊莲又说,“你能闻出来这条裙子和其他衣服不一样的味道吗?”
那维莱特虽然奇怪,但也没有质疑,他顺从伊莲的意思弯下腰,半湿着的头发跟着往下散,令那种木质的香调更加浓郁,懒洋洋地萦绕在伊莲的鼻息间。
她把衣服拿起来,那维莱特靠近,长睫随着视线的落下颤动,伊莲能清晰地看到他侧脸上细细的绒毛。
好近......
那维莱特不知道自己现在在伊莲那里是什么模样,他闻了一下便站起身,离开的瞬间,长发扫到了伊莲的脸颊,凉凉的滑过一瞬间就干透的水痕。
他摇摇头:“没有什么味道。”
“也可能是你身上的味道太浓郁,掩盖了衣服上的气味。”伊莲找补的同时又把裙子往自己的鼻子旁边凑凑,结果是无论那维莱特木质的香调多么明显,她都能闻到那股安心的气息。
很独特,像是来自很遥远的地方,具有镇定的作用,可这样安心的味道又为什么让她好想哭。
那维莱特看出了伊莲的不对劲,干脆坐在她的旁边,沙发因为忽然增加的重量,往下凹。
他问:“怎么了?”
伊莲摇摇头,站起来,微笑:“没事。”
很久没有看到她露出这样的假笑,那维莱特一时有点恍神,他点点头。
伊莲把衣服整理好,然后捡出来一个差不多的棉布裙当睡衣,带着走进浴室。
浴室里因为那维莱特刚刚用过的原因,温度比外面要高,而且空中弥漫着的雾气全是那维莱特身上的味道。
当她将衣服脱掉,被大片的水雾包裹,就好像同时也被那维莱特所包裹。
而在外面,那维莱特躺在沙发上,掐着眉心,后悔先在伊莲前面使用浴室。
这是因为浴室里的水雾不久前才接触了那维莱特,所以里面的水有他的痕迹,而作为水元素的龙王能感知水中的一切,再加上因为伊莲的原因,此刻的他并不是能很好地控制自己对水的感知。
所以,当伊莲在他接触过的水雾里洗澡,那维莱特虽然看不见,但能感觉到水流经过她身体的触感。
烦躁。
他早该长这样的教训,偏偏每次都忽略。
那维莱特深吸一口气,坐起来给自己倒了杯冷水,小口小口地喝下去。
因为这是伊莲第一次决定在这所小洋楼里过夜,所以她这次澡洗得格外长。
等她用浴巾揉着脑袋出来时,那维莱特已经不在客厅了。
“又有工作了吗?”伊莲自言自语。
“随他去了”,伊莲把头发包起来,躺在沙发上,因为那维莱特不在的原因,她又很大胆地把腿翘到沙发背上,不管睡裙往下落在大腿上。
她看着天花板想泡泡橘子酿的事。
如果这一批卖得好的话,那她下次打算尝试性地往里面加一点日落果。
日落果糖分高,口味清甜,和泡泡橘的酸甜中和,应该是很好的味道。
另外,如果能顺利联系上迪卢克老爷,说不定还能再弄点葡萄来。
想到这,伊莲摇摇头,且不说迪卢克老爷都来了她就跟着离开枫丹了,就是真要做葡萄酒,晨曦酒庄的葡萄都让她给破坏完了,新种下的葡萄藤至少要等到明年才能结果。
要不是迪卢克老爷酒窖里的库存多,她都不知道要在那打几年工了。
伊莲思绪的泡泡已经飞了满屋子,除了对橘子酿售卖的紧张还有对摩拉到手的期待。
那维莱特就在这个时候回来,他刚一进门,就看到伊莲翘着个腿,衣着不整地躺在沙发上,头发还没干。
那维莱特觉得自己出去这一趟有点白跑了。
他严肃地走过去,在伊莲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给这姑娘拎了起来。
“欸欸欸?!”
那维莱特没有理会伊莲的大呼小叫,给她规规矩矩地放在沙发上坐好,还顺手把她掉在地板上的毛巾捡起来包在她的头发上。
伊莲眨眨眼:“你怎么回来了?”
“这是我家。”那维莱特不咸不淡地回答,“浴室有吹风机,去把头发弄干。”
他口吻带着命令的语气。
伊莲瞥他一眼,没有说什么,还算听话地包着毛巾往浴室走,没一会吹风机的声音传来。
等她再出来,客厅里的灯已经关了,而那维莱特就躺在沙发上闭上眼,看上去已经睡着了。
伊莲走到他的旁边,只见他微微皱眉,像是对周围很敏感很警惕,但很快眉头又舒展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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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莲走到楼上,从卧室里抱下来一条毯子,给那维莱特盖在身上,自己再回到房间里睡觉。
后半夜的时候,虫子鸣叫得厉害,那维莱特缓缓睁开眼,他感觉身上被压着东西,怔了一下,紧接着从身上扯下一条毛毯。
毛毯上是蓝色的花纹,很厚实,那维莱特很久没来这所房子了,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买下的这条毯子。
夜晚宁静,也没有繁琐的公务,属于他休息的时间总是难得,这些难得的空闲他以前没有分给过伊莲,而现在,面对着对他毫无爱意的伊莲,却又总想将所有空闲的时间都留在她的身边。
那维莱特把毯子推到一旁,坐起来,借着从窗户透进来的月光,给自己倒了一杯凉水。
在月光下沉淀的清水比之前更冷了,喝下去的时候能感受到这丝丝的凉意划过舌尖穿越喉咙最后在停在胃里。
吞咽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客厅断断续续。
那维莱特将空杯子放下,深吸一口气,他想起来了,这条毯子不是他买的。
好像是二十年前,白淞镇那个向他求助的男人,在孩子平安出生后,送给他的。
在他五百年的时光中,二十年不过如白驹过隙,无数的瞬间似乎都那么微不足道,甚至刻意去想也不一定能记起来。
但也总有能铭刻在记忆里的东西。
那维莱特抬起头,看向楼梯通往的二楼,眼神逐渐温柔起来。
他没有留在这一整夜,而是在天亮之前返回了沫芒宫。
所以在伊莲醒来后,她并没有看到那维莱特。
沙发上整整齐齐地叠着昨天夜里她给那维莱特盖上的毛毯。
伊莲走到厨房,这里有那维莱特叫人准备的面包。
他在她会出现的住处都准备了食物。
伊莲拆了一片,涂上果酱,吃完后披着兜帽走出门。
清晨的枫丹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雾气,雾气里镌刻着大街小巷不同的气息。
伊莲打了一个喷嚏。
她按照以往那样走向通往巡轨船站点的电梯。
这个电梯还通往沫芒宫,她想那维莱特现在应该就在办公桌前像以前一样审阅着文件。
到娜维娅线时,伊莲按下了电梯的暂停键,她走出电梯,坐上巡轨船。
她不知道的是,在沫芒宫的办公室,那维莱特正站在窗前,透过玻璃看着她在巡轨船上渐行渐远的背影。
办公桌的抽屉里是两封没有寄出去的信。
那维莱特把这两封信拿出来,轻轻地叹了口气,又放了回去。
他快速地调整自己情绪,无论发生什么,在办公时,他都不能掺杂任何私人的情绪,不能影响到他所代表的公正。
巡轨船上,伊莲觉得天气又变得不好起来。
导览员照例念完注意事项后茉洁站就到了。
伊莲从船上下来。
今天的歌剧院没有审判,但有一场魔术表演,是林尼和琳妮特的。
他俩在场外准备的时候远远地跟伊莲打了一个招呼。
伊莲也跟着他们挥手,然后继续自己的路。
17. 会走吗
到白淞镇以后,当地的居民告诉她娜维娅今天出去谈生意了。
“迈勒斯他们也去了吗?”伊莲问。
“当然啦,他们俩跟小姐可是形影不离。”
伊莲点点头,笑着说自己知道了,她去酒窖看了看橘子酿的状态,确定没有事后,跟白淞镇的居民告别。
一个上了年纪了老妇人给伊莲送了包炸鱼薯条,她看向伊莲的目光深邃,缓缓开口问:“你认识索夫尔家的女儿吗?”
伊莲皱眉。
这时一个年轻的男子过来把老妇人拉开,他跟伊莲解释:“伊莲小姐别见怪,奶奶上了年纪糊涂了,她说的是以前在我们这住的外国夫妻,做生意的。”
伊莲了然,她跟奶奶道了炸鱼薯条的谢,又摇摇头说自己不认识什么索夫尔家的人。
从白淞镇离开后,伊莲走在路上,边吃着薯条边想着她父母,不知不觉地就走到了一处弯弯的小路,小路连接着山崖,从山崖能看到一片海滩。
她眸子垂下,她早就忘了父母的模样,关于他们的一切都在一封封书信里。
伊莲叹了口气,像以前来枫丹那样,采了一束花,走下山崖放在海滩上。
泡泡橘子酿只需要等待就好,她没有事情可做了,可等待的时间里,她要怎么度过?
伊莲走到橘子林,顶上的橘子因为阳光充足而甘甜,娜维娅已经安排人带着专业的工具来采摘。
整片林子只剩一些没有成熟的泡泡橘,它们像一个个绿色的灯笼挂在枝头。
伊莲仰头看了会,还是离开了。
她来到歌剧院,广场上已经没有林尼和琳妮特的身影,他们应该已经进去表演了。
伊莲在枫丹认识的人不多,很想去看看他们的魔术表演,可歌剧院有演出就意味着没有在审判。
那维莱特也只是说当他出席审判时,伊莲可以随意进出。
现在她没有资格进去。
伊莲想想还是坐着巡轨船离开了。
船在水道上的速度很快,伊莲趴在船沿上,风把她的头发吹向两边,她觉得自己像一个游离在枫丹之外的人。
远处海面上的彩虹像是可以通往天空的钥匙。
但钥匙没有握在她的手中。
回到枫丹廷,伊莲在街上走了一会,来到邮局。
邮局老板见伊莲面熟,很快反应过来这是那维莱特大人交代留意的女孩。
他刚想问伊莲是要寄信吗?
但伊莲却自己先转身离开。
漫无目的感觉好无聊,迪卢克还不给她回信。
伊莲坐在街道上的长椅发呆,空气中小蛋糕的香气又让她回过神,伊莲鼻尖动了动,很快看到一个蓝色的美露莘走来。
美露莘拎着蛋糕坐在伊莲身边,像是认识她的那般分给了她一个蛋糕。
伊莲犹犹豫豫地接过来,“你好,我们认识吗?”
美露莘点点头:“秘书小姐,我是希娅。”
“希娅?”伊莲想起来了,“上次在歌剧院让我进去看那维莱特审判的就是你呀,我记起来了。”
希娅是个很酷的美露莘,她浅浅点头,咬了口小蛋糕:“那维莱特大人说如果休假时在街上看到你,可以来和你说话。”
“这样吗?”伊莲也咬了口蛋糕,怎么听起来有种被监视的感觉。
希娅吃完蛋糕,从长椅上跳下来,跟伊莲挥挥手:“我上午的休假要结束了,现在要回沫芒宫了,你一起吗?”
“我也要去沫芒宫吗?”
“如果你有工作的话。”希娅说。
“那我暂时不去了。”伊莲笑了下,“谢谢你的小蛋糕。”
“不客气,应该的。”希娅说完转身离开。
伊莲也转身离开了,她朝着与希娅相反的方向回那维莱特的小洋楼。
如她所料,屋里灯是关着的,那维莱特很忙,平时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办公室度过,现在肯定不会出现在这里,伊莲想他昨晚那些时间又是怎么空出来的?
把门关上后,在外奔波的伊莲居然有了一种回家的感觉,她伸了个懒腰,脱掉鞋子,走到餐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喝水的时候,目光瞥到水壶边多余的杯子,其中一只里面还有半杯水。
伊莲疑惑地把手中的杯子放下,拿起那只,是有人来过吗?
想到这,她回头看了眼,屋子空荡荡的,不像有人。
伊莲干脆走上楼找了一圈,甚至在卧室床底下看了看。
她抬起头,坐在地上后背靠着床沿,心想总不能有谁想不开去偷最高审判官的家吧?
等等,关键别人知道这是那维莱特的房子吗?
伊莲艰难地咽了口口水,可别她来这住一天,结果那维莱特家就招贼了。
想到这,伊莲站起来,再附近寻找趁手的工具,最终她拿起卧室的一把工艺剑。
她以前因为差点饿死,偷过别人的土豆饼,她还在那维莱特面前承认过自己小偷的经历。
最高审判官的家中虽然空荡,但碍于这个身份,说不定会有些东西藏着机密。
这要是被偷了,然后她被怀疑上了,就洗不清了。
伊莲把握着剑柄的手紧了紧,坚定地走出去,拧开房间的门。
“咔嚓”门开了,还没等她反应,紧接着就“哎哟”一声,伊莲忽然地撞到一个坚硬的胸膛。
果然有贼!
她被撞得头晕眼花,还不忘赶紧把剑拿起来,她要会一会这个大胆小贼。
哪知两眼睁开,就看到面前站着那维莱特。
那维莱特很不理解地看着她以及她手里的那把剑。
她立马看向自己手里的剑,赶紧藏在身后。
“这大白天的,你怎么来了?”伊莲眨眨眼。
那维莱特皱眉,什么叫大白天的就来了,听上去总感觉很怪。
“你似乎对我有误解。”那维莱特说,“我并不是要一直在沫芒宫,很多时候不管是公务还是私人事务,都需要出去。”
“那你现在是....”
“私人事务,因为我想见你。”那维莱特没有让伊莲将话说完,很简单地打断了她。
“不忙了?”伊莲把剑往身后又藏了藏。
那维莱特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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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她的小动作。
“总有空闲的时间。”他敲了一下伊莲的头,身体前倾手臂绕到她的身后。
他脸颊边的头发扫过伊莲的耳垂,而后他一点点掰开伊莲握着剑柄的手指,把剑从伊莲灯手里拿走。
伊莲的呼吸在这短暂的几秒里几乎停顿,而房间安静得让她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她想应该是刚刚怀疑屋子里进贼时,紧张的情绪还没有完全缓和下来的缘故。
那维莱特垂眸把玩着手里的工艺剑,“你就打算用这个对付我?”
“不能吗?”伊莲走上前,手指摸了一下剑刃,“不是对付你,是对付小偷,不过这看上去还挺锋利的呀。”
那维莱特看着她轻轻游走在剑刃上洁白的食指,轻轻皱眉。
“伊莲,”那维莱特说将剑递给她,“拿好。”
伊莲接过,疑惑抬头。
那维莱特说:“刺向我。”
他的眼神平静极了。
伊莲皱起眉头,很不理解:“你要做什么?”
“想离开吗?”
“当然。”伊莲说。
像是又回到了那天的橘子林。那维莱特仿佛看到了无数的泡泡橘子树鼓起的花瓣落进雨水变成酒酿,而酒酿则变成同往别处的船票,没有任何的证据能将这些串联,但又不言而喻。
他看着伊莲:“那就刺向我,如果你能刺中我就让你离开。”
伊莲眸子动了动:“你会死吗?”
“不会。”那维莱特声音太轻了,轻得让人如果不看到他严肃的面庞便会以为他在伤心的程度。
“我不能。”伊莲说。
“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
似乎传来了雷鸣的声音,然后是大雨砸向屋面的声音。
屋子里陷入一种过分安静的对峙。
毫无征兆地,伊莲突然举起这把剑,刺向那维莱特,在剑尖离那维莱特胸口的一瞬间,她的手腕被对方狠狠地握住。
瞬间的疼痛从手腕传来,腕骨要裂开那般,只听“哐当”一声,工艺剑落在了地上,又是“咔嚓”一下,剑被摔成了碎片,这把工艺剑很明显材料特殊没有任何伤人的能力。
“那维莱特,好疼。”她皱着眉头看着那维莱特,眼泪快要出来了。
“好疼?”那维莱特尾音带着点自嘲的意味,他拉着伊莲走进卧室,松开手把她摔在床上。
柔软的床垫和被子将她包裹。
伊莲的手腕被解放了,她狠狠地吸了口气,从床上爬起来坐着,质问那维莱特:“你不讲道理。”
“抱歉。”那维莱特声音没有起伏。
伊莲揉着脑袋:“好吧,我也不对,我看你很笃定,你又说这是唯一的机会,我不想伤害你的。”
她听到了那维莱特的叹气声。
“我知道,下去吃点东西吧,我给你带了蛋糕。”
伊莲看着那维莱特,他的眼瞳是浅紫色的,此刻平静得像没有风的海面,似乎刚才的冲动,是另一个人所为。
见伊莲在发呆,那维莱特走上前轻轻地点了一下她的额头:“到底吃不吃?”
18. 最高审判官的心情
“吃,干嘛不吃。”伊莲从床上下来,往外走,门口还碎着那把工艺剑,伊莲没见附近有扫帚之类的。
那维莱特跟着她出来后,见她在看地上的碎片,于是动动手指,用水元素力很快地就将地板清理干净了。
伊莲对会使用元素力的人一直很感兴趣,但一般能驱动元素力都需要神之眼,可她没在那维莱特身上看见有神之眼。
“好奇?”那维莱特瞥她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下去,“抓紧吧。”
伊莲跟上,餐桌前,她问那维莱特:“平时也不常见你离开沫芒宫,怎么这两天总往外跑?”
“明知故问。”那维莱特拆蛋糕盒子,还带着温度的香气四溢,是和希娅分给伊莲一样的蛋糕。
那维莱特站起来,端起一个盘子放在伊莲面前给她夹了一块蛋糕放好,又给她拿了一把叉子。
伊莲觉得枫丹的小蛋糕做得很好吃,她又叉起一块。
“那维莱特,你去过蒙德吗?”
那维莱特摇摇头。
“在蒙德城有一家餐馆叫猎鹿人,卖的人鱼吐司也很好吃。”
那维莱特似乎有一点兴趣,他微微点头:“然后呢?”
“我想如果你以后有空的话可以去看看,”说到蒙德,伊莲来了精神,她拿着叉子托着脸,表情向往,“有风车,有果酒湖,对了,那维莱特,你知道风车菊吗?”
她的眼睛亮亮。
那维莱特看得有些入神,摇摇头。
微风温柔,从窗户吹进来,纱帘轻曳。
伊莲嘴角上扬,是发自内心地在给那维莱特介绍:“那是一种长得像风车的花,风吹过,还会转动,不过我这么形容你肯定想象不出来。”
她笑着继续说:“以后有机会,你要是来蒙德玩,我带你去风起地看,我还可以请你吃吐司。”
笑容明媚,和微风一样明媚,弯弯的眉眼是天空的颜色。
那维莱特错开视线,看向窗外。
窗外除了在阳光下与微风一起摇曳的树叶,什么都没有。
伊莲吃完东西,站起来收拾盘子。
那维莱特见状按下她的手。
手指碰到她不久前被握紧的手腕,皮肤上淤起的青紫有些刺痛,那维莱特把空盘子从她手里拿下来,牵着她的手往楼上走。
他的手握得轻柔,像是在对待一个即将破碎的玻璃盏。
又像是在无声地跟她说抱歉。
伊莲以为自己会像之前一样问那维莱特要做什么?
以为自己会如同刚来那般战战兢兢怕对方伤害自己。
但奇怪,她现在觉得那维莱特不会那么没有分寸。
走上楼梯,那维莱特带她走向走廊尽头的房间,这是一间书房,四面的墙全做成了书架,一层层地摆放着各种书籍。
“那维莱特,你那么忙却还能看这么书?”
“活得久而已。”他拽过来一个椅子,“坐好。”
伊莲照做,“怎么了?打算当老师教我读书?那维莱特大人会这么清闲吗?”
那维莱特轻笑,敲她头,“别乱想。”
他从书架的隔层拿出一个药箱。
他自己从来不用这里面的东西,自从决斗代理人送他后就一直放在这,那维莱特看了下生产日期,确定里面的药水没有过期后,拿到伊莲面前。
“手伸出来。”那维莱特声音淡淡地蹲在伊莲的面前。
高位者的低头,容易让人浮想联翩。
伊莲把手伸出去,那维莱特捏住她的四根手指,然后耐心地把药水上在她淤青的手腕。
当棉签蘸着药水在皮肤上涂开,凉飕飕的,有点疼但伊莲不觉有什么。
“好了。”那维莱特松开她的手指,把药水放回书架。
他重新走到伊莲面前,“我要回去了,你注意安全,今天的事,我向你道歉。”
他语气依旧平淡但很真诚。
“没关系。”伊莲说。
那维莱特走后,伊莲就在书房里,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她找来了纸和笔,认真地写着泡泡橘子酿以后该怎么经营的计划。
而在枫丹廷的街道上,那维莱特经过邮局,脚步停顿,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轻轻摇头,然后离开。
回到沫芒宫后,刚好赶上希娅送来关于野外魔物损坏巡轨水道修复的情况的文件。
希娅在那维莱特翻阅文件的时候,提到了伊莲。
“上午休假时遇见了秘书小姐,我分给了她一块蛋糕。”
那维莱特轻轻笑,边翻文件边说:“挺好的。”
他把文件给希娅,继续说:“逐影廷的调查结果是什么?”
“水道经过的那片海滩驻扎了一群魔物,由于数量太大,暂时还没有完全消灭,但巡轨水道的立柱已经修复好了,并且设立了监察点,在清理魔物期间,会有人在那里看守。”
“魔物数量太多,考虑到你们清理的难度以及枫丹居民的出行安全问题,我去看一看,不出意外,今晚之前解决吧。”
“那维莱特大人事情那么多,如果连清理魔物都需要您来做,相信您就没有休息的时间了。”
“情况特殊。”那维莱特站起来,跟希娅交代,“将今天关于会见我的申请安排到明天一起。”
“好的,那维莱特大人。”
随着那维莱特的离开,沫芒宫的办公室再次空无一人。
伊莲拿着计划书去坐电梯时,正好在娜维娅线遇见了那维莱特和希娅。
三人都不同而约地露出不同程度的惊讶表情。
伊莲赶紧将计划书团成一团塞进口袋里。
希娅跟她问好:“好巧,秘书小姐也是要去检查巡轨水道维修的吗?”
“巡轨水道...维修?”伊莲面露疑惑,她看向那维莱特。
那维莱特什么表情都没有,一副要看看伊莲该怎么回答的看戏模样。
伊莲又看向希娅。
如果跟她说自己要去找娜维娅,肯定会被问一番吧?
像餐馆经营这些小事,一般用不到上报到那维莱特那里,作为最高审判官的直属机构逐影廷就可以处理。
这些娜维娅都跟伊莲讲过。
伊莲怕自己在希娅那露馅,希娅再透露给那维莱特。
那她唯一的小秘密就没了。
不行,绝对不行。
伊莲郑重点头:“没错,协助那维莱特大人工作,是我的职责。”
她说得中气十足,差点让那维莱特没绷住表情。
“那走吧。”那维莱特看着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还不明显的歪了下头。
伊莲总觉得那维莱特是在戏弄她,但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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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证据。
反正现在坑都是她给自己挖的,那维莱特不过去给站在坑前的她喊了声“起跳”。
那就跳吧。
伊莲笑了下,跟着那维莱特和希娅上了巡轨船。
她站在船头,托着脸,吹着风。
而那维莱特就坐在后面的长椅上,希娅跟他汇报着工作进程。
“工程主要由白淞镇承揽,逐影廷将东南西三边的魔物清理,北面的魔物比较聪明,像是长了脑子,好几次都清理不干净,近几天雨多,海水上涨,倒将魔物逼出来一些。”
伊莲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希娅说“雨多”的时候,那维莱特好像不自然地咳嗽了一下。
她在船头呆的无聊,看希娅工作汇报得差不多了,便跑到后面找他们聊天。
“希娅,”伊莲走过去,“我听过一个枫丹的传说,说每当水龙王伤心的时候,就会下雨。”
希娅皱起眉头,不确定地看了眼那维莱特,那维莱特眼神略有闪躲。
希娅说:“确实是这样。”
那维莱特轻咳一声。
伊莲坐在希娅的旁边:
“你们美露莘认识这位水龙王吗?他最近是不是遇到伤心事了,好像一直在下雨。”
希娅又看了眼那维莱特,看来这位秘书小姐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她摊摊手帮着那维莱特糊弄伊莲:“并不是所有的雨都是由水龙王大人引起的,枫丹的气候也是导致经常下雨的原因。”
伊莲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也是,枫丹到处都是水,经常下雨也是正常的。”
希娅看着给糊弄过去了,悄悄松了口气。
她岔开话题:“伊莲小姐来自哪里?”
“蒙德,”伊莲说,“是一个晴天比雨天多的国家,有着风车菊和苹果酒,希娅如果去的话,我可以给你当导游。”
“伊莲小姐还要离开吗?现在工作很难找的。”希娅说。
伊莲看了眼那维莱特:“当然啦,我肯定要回去的,我跟你说,蒙德还有一个著名的酒庄就叫晨曦酒庄,那里有一位名叫迪卢克的老爷,可厉害了,种得葡萄也好吃,如果你明年去,我带你去讨点葡萄。”
“伊莲小姐和那位迪卢克先生是什么关系?”希娅笑眯眯地问了一个那维莱特心中敏感的问题。
“我给他打工,不过这次回去我就不干了,应该要回城里找个其他工作。”
希娅点点头,看向那维莱特:“那维莱特大人,秘书小姐的这些计划都是您安排的吗?”
希娅说这话的时候刻意强调了‘秘书’两个字。
伊莲忽然反应过来,自己话说多了,她小心地看着那维莱特。
那维莱特只是不咸不淡地瞥伊莲一眼,眼神似乎不愿在她身上多停留半分,他对希娅说:“刚知道。”
刚刚还晴的天忽然阴了。
希娅叹了口气,“那维莱特大人,秘书小姐,到站了,我们下去吧。”
“嗯。”那维莱特站起来。
伊莲跟着起身,她绕到那维莱特身边,总感觉他的情绪怪怪的:“那维莱特?”
“你还有事?”那维莱特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你现在是不是不高兴?”
“很高兴。”那维莱特冷冰冰地扔下这几个字,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19. 半块
伊莲没接话,她跟在那维莱特和希娅的后面走,又将口袋里的计划书团了团。
前往水道维修点的路上天一直阴着,直到到了地点才稍微转晴。
伊莲看到那维莱特很快就投入到检查工作中。
希娅拿着报告跟那维莱特说:“那维莱特大人,就是这里,从昨天开始,北面的魔物就会在夜间出没,并有意损坏立柱,警备队的人轮流在这边看着,逐影廷正在寻找魔物的窝点。”
正说这话时,一个小队从北面走过来,“那维莱特大人您怎么来了?”
为首的是一个高个子男人,他对那维莱特致以敬意后说:“我们刚刚探测到疑似魔物的窝点,正要跟逐影廷汇报。”
“其他人呢?”那维莱特说。
为首的男人听后四处看看,确实,除了他这队以及那维莱特等人,维修点这边也看不见其他人了。
他挠挠头:“都是我惹的祸,刚刚我设置的诱饵出了问题,西北边的魔物多了起来,那片的有渔民,所以留下的人要赶紧去清理,就联系我赶紧回来,刚好我们小队发现了疑似的窝点,想要一起汇报,就看到那维莱特大人您来了。”
“我知道了,”那维莱特说,“西北那边的魔物由逐影廷解决,主要是渔民的安全,希娅你去帮忙疏散,有问题立马汇报。”
希娅:“好的,那维莱特大人。”
接到任务后希娅立马往西北方向跑去。
那维莱特又问男人:“你叫什么名字?”
“克力达。”男人说。
“克力达,”那维莱特声音沉稳,“现在带人再次确认魔物窝点是否属实,有消息派人汇报,要留一部分在原地监视,注意与魔物保持安全距离。”
“好的那维莱特大人。”克力达回复,他转头对队伍里的人说,“跟我来,把问题确定好抓紧来向那维莱特大人汇报。”
那维莱特继续说:“逐影廷那边疏散的人员就快回来了,消息确定后我会前往,不要担心。”
他有条不紊地安排着一切,伊莲站在后面都看在眼里。
工作状态下的那维莱特沉稳、清醒、镇定。
每一句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都让人觉得安全可靠,以及能感受到他的强大。
待所有人安排妥当,那维莱特回头看伊莲:“过来。”
伊莲一愣,她是被临时拉过来的,那维莱特喊她干嘛?
“我也有任务吗?”
“刚谁说协助那维莱特大人义不容辞?”那维莱特淡淡地瞥她一眼。
“是…我说的。”伊莲心服口服。
那维莱特嘴角扬了一下。
等伊莲走来,他指着立柱下面的仪表盘说:“这是监测稳定性的,由于立柱是刚修好,魔物的出现会影响其稳定性,一共三个立柱,临界值是3,你将低于临界值的告诉我。”
伊莲听懂了,这个任务不难,她猜那维莱特就是给她打发时间的。
于是点点头,朝着三个立柱走去。
那维莱特站在原地,远远看着海面。
没一会伊莲就回来了,那维莱特微微抬眉:“速度挺快。”
“这又没什么难度。”她将统计结果交给那维莱特,“瞧,都在合理范围内。”
那维莱特拿过来,对于监测结果并不意外,他把写有伊莲字迹的纸张叠起来装进口袋,低头看她:“你在晨曦酒庄的工作就很有难度?”
话里话外都透着没熟透葡萄的味道。
伊莲瘪瘪嘴:“当然,何止是难,还累。”
“嗯?”
“挖地,栽苗,浇水,施肥,捉虫。”伊莲掰着手指头,沉浸式地数着自己在迪卢克那身兼数职。
忽然她头顶一热,抬起头就对上那维莱特的目光,他将手放在伊莲的头顶,轻轻柔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
那维莱特并没有接伊莲的话说,反而有一种全然没听伊莲讲话的感觉。
他的目光深得像一片海,只落在伊莲的身上,让人难以猜测此刻的他在想些什么。
那维莱特手上的动作太轻了,轻得像是对待一片落在掌心的雪花。
雪花是独一无二的,她也是仅有一个。
伊莲被他看得不自然,有意错开目光,在抬头时,发现那维莱特还在看她。
“你不说点什么?”伊莲主动开口。
那维莱特轻轻摇头。
希娅已经带着人从西北边回来了,她在最前头走得快,老远就看到那维莱特和伊莲的这点小动作。
“那维莱特大人,”希娅公事公办,“已经处理好了。”
那维莱特闻言目光收回,坦然地将手从伊莲头上拿开,不慌不忙地站起来。
临走前他低低地回了伊莲一句:“你很勤快。”
伊莲:“......”
那维莱特很快又进入了工作状态,跟希娅交接完之后,克力达那边也来人了。
“那维莱特大人,确定窝点了,我们的人已经将那里围住了。”
“很好。”那维莱特说。
他回头看了眼伊莲,又跟希娅说:“我跟克力达走,你们留下看守好这里,时间不会太久。”
“收到,那维莱特大人。”
“嗯。”那维莱特微笑,“注意安全。”
伊莲看见那维莱特离开,然后希娅又朝着她这边走来。
伊莲走过去,“他走了?”
“秘书小姐都是这样称呼那维莱特大人吗?”希娅有些奇怪,“看来对于人类我还是有好多需要学习的地方呢。”
“诶?”伊莲愣。
她现在还不知道美露莘和人类有许多不一样的地方,比如口味、审美之类的。
同时因为着这些不同,美露莘也一直在学习理解人类。
几百年里,在那维莱特、美露莘和枫丹人共同的努力下,美露莘和枫丹人终于互相理解尊重,和睦地一起生活。
对于初来乍到的伊莲,除了娜维娅跟她说的,她并没有很了解这段历史。
因而猜想是不是希娅觉得自己的称呼不对。
她改口:“那维莱特大人去哪里了?”
“秘书小姐不用改变你的习惯,我只是想更好地了解人类而已。”希娅说,“我能感觉到那维莱特大人和你的关系不一般,克力达找到魔物的窝点了,那维莱特大人去处理了,他叫我们留下看好这里。”
“会有危险吗?”伊莲问。
“这你不用担心,那些魔物在那维莱特大人面前不值一提。”希娅打了一个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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欠,“你饿了吗?我这有些吃的。”
说着希娅拿出两块三明治,递给伊莲一个。
“还真有点。”伊莲摸摸肚子,接过三明治,“那我就不客气了。”
希娅点点头,她先吃了起来,从她满意的表情能看出三明治的味道很好。
伊莲刚打算吃,一个警备队的队员经过,出于友好,伊莲问她吃不吃。
警备队员目睹了希娅分给伊莲三明治的全过程,立即面露惊恐,连忙谢绝,并且以有急事为由,忙慌逃离现场。
伊莲很奇怪。
希娅吃着东西唔噜唔噜地跟伊莲说:“他们不爱吃三明治,你自己吃就好。”
“好。”
伊莲说着咬了一大口,没嚼两下差点吐出来,太难吃了。
她不确定地看看希娅,希娅已经毫无压力地吃完了。
伊莲皱着眉头。
希娅问她:“你不吃了吗?”
伊莲继续皱着眉头。
希娅:“不要浪费食物。”
伊莲深吸一口气,点点头,鼓起勇气又咬了一大口,艰难地咽下去。
她感觉自己已经咬了很多,一看手里居然还有那么多,有些绝望。
而这时,那维莱特如及时雨般地从不远处出现,看上去已经处理完了魔物的问题,走在队伍的最前头。
伊莲发誓自己自从来到了枫丹从来没有这么思念过那维莱特。
她打着询问工作的名义,拿着三明治朝着那维莱特跑了过去。
“那维莱特大人!您终于回来了!”风嗖嗖地从伊莲脸颊经过,嘴巴里还有三明治的酸苦咸味。
那维莱特被她忽然的热情惊得后退半步,面无表情地问她:“你怎么了?”
伊莲小声诉苦:“希娅给我的三明治太难吃了。”
那维莱特微微蹙眉,眼神往下,看到她手里那半块被咬得豁牙溜齿的三明治,看出了她吃得很痛苦,没忍住笑了。
“美露莘和人类的味觉不同,在她们看来这就是很好吃的。”
说着那维莱特把伊莲手里的半块三明治拿了过去,他跟着身边的克力达交代工作,自然地边走边吃,声音官方,表情严肃,一举一动非常沉稳,除了正在吃的三明治。
这一举动在克力达看来相当震惊,他不由地看了伊莲一眼,但仅仅一瞬又被那维莱特喊了回去。
“注意听,”那维莱特提醒,三明治已经吃完,跟克力达交代,“继续监测后续的情况,有问题及时上报。”
“好...好的那维莱特大人。”
那维莱特看出他的疑惑,随意地折叠三明治包装纸:“不浪费食物。”
“原来是这样,”克力达认为自己应该恍然大悟,“那维莱特大人真是我们的榜样。”
那维莱特轻轻微笑,往希娅那边走。
与此同时,在伊莲这边,对于那维莱特当众吃她食物的行为,相当诧异。
虽然前面两人也不带感情地接吻过。
但现在好多人。
她拼命跟身边的小队队员解释:“那维莱特大人不浪费食物的精神真是值得我们学习。”
小队队员们互相看看,纷纷附和:“啊,对对对,我们都要向那维莱特大人学习。”
20. 张开嘴
回去的路上,伊莲一直在小声嘀咕:“为什么要吃我的东西,都被看见了,都被看见了,老天呐,都被看见了。”
听上去又是委屈又是不安的。
那维莱特觉得这姑娘在嫌弃他。
他不紧不慢地跟在她的身旁,“刚不还让人学习不浪费食物精神的,转头就忘?”
伊莲欲哭无泪:“你但凡聪明一点是不是就听出来我那是给你找的借口。”
“哦,那确实听出来了。”那维莱特淡淡地看她一眼,若不是顾忌着还有别人在场,他一定会再敲一下这丫头的脑袋。
“你故意的。”伊莲幽怨看他。
“你很聪明。”
“......”
那维莱特笑了:“不说话?”
“你倒不怕被人看到。”伊莲说。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在伊莲问完这句话时,那我俩特的目光不可察觉地沉了一下。
他很认真地回答伊莲:“我很想被人看到。”
“很想被人……看到。”伊莲抿抿嘴,“你这是什么奇怪的爱好?”
那维莱特无奈:“你在想什么?”
美露莘希娅跟在这两人的后面,她很希望自己听不见这些对话,但很可惜,身为美露莘,她天生就有异于常人的感官,听力自然相当好。
更何况,前面俩人似乎曲解了小声说话的意思,也不知道是不是二人聊天过于专注,总是由一开始压着嗓子窃窃私语,到后面不知不觉地提高音量。
这就导致不止希娅能听见,跟在希娅后面的几个队员也能听见。
希娅停止脚步,回头看。
小队队员早已面露尴尬地跟他们仨拉出二里地了。
其中一个队员给希娅打手势:你们先走,我们还有点东西忘了拿,先回去一趟。
希娅无语,好一个十几个人同时有东西忘了拿。
她刚转回来,又听见伊莲的声音传来:
“那维莱特,那是我吃过的,你没看到牙印?你真不讲卫生?”
“卫生?我没亲过你?”那维莱特提出质疑。
希娅扭头就走,她忽然想起来自己好像也有东西忘记拿了。
“这怎么想都不一样啊,那维莱特。”伊莲继续跟他争辩。
那维莱特却不说话,他微微抬眉,饶有兴致地看着伊莲。
“你......”伊莲叹了口气,“跟你争辩这些没啥意思。”
她转头想找希娅,可身后空无一人。
眼下天快黑了,他们现在的位置距离露景泉很近,伊莲奇怪,“刚刚不是还有很多人跟我们一起的吗?”
那维莱特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淡淡开口:“应该是听到你说的话了。”
伊莲脸瞬间红了,“我声音很大?”
“很大。”那维莱特确定。
“那你不提醒我?”
“觉得没必要。”那维莱特看着她。
星光在他身后粲然,夜风扑面,带着花香。
伊莲眨眨眼,觉得自己以后再也没办法来枫丹了,至少得等到这些人将这件事淡忘。
背着和最高审判官的绯闻,并且结合她现在的身份,妥妥的办公室恋情。
要是被当地记者知道,得在头条上挂三天吧。
“放心,”那维莱特像是看穿了伊莲的心思,“他们不会乱说。”
伊莲看着他,这些天来,因为那维莱特总是以一种包容的态度对她,导致她很长一段时间忘记了那维莱特在枫丹的身份地位。
这可是枫丹实际上的最高领导者。
谁会那么想不开,去公开散播他的八卦。
“那维莱特,当初我在这里时,我是指我忘掉的那段记忆里的我。”
“我明白你的意思,”那维莱特说着拉起伊莲的手,走到露景泉旁边的长椅上坐下,“你不用解释那么多。”
木质的长椅刷着一层清漆,因为保养得当,莹莹折射着月光。
身后的草地传来虫子的鸣叫声,星光给宁静的夜晚披上了一层薄纱。
伊莲的手还被那维莱特握着。
她将手抽出来,却半路被那维莱特攥住了四根手指。
指尖能感受到来自那维莱特的压迫感。
伊莲看着他。
那维莱特微微点头,把她的手松开。
伊莲偷偷地活动了下手指,她看着天边的月亮,继续说:“我是想问,为什么我和你的那段时间,仿佛整个枫丹都没有我存在的痕迹?”
“有你的痕迹。”那维莱特说。
“在哪?我这段时间以来遇见了很多人,没人认得我。”
“我。”那维莱特看着她。
他说他是伊莲留在枫丹的痕迹。
但于所有人来说,这道痕迹宛如一块石头轻轻划过山岩,留下的刻痕太少。
“所以,除了你,再没人认识我吗?”
那维莱特说:“我该如何向你解释,如果你愿意听,我慢慢跟你说。”
“你说。”
“我之前同你讲过,我是在你离开后,才知道我确实喜欢你,所以那个时候,我分给你的时间很少,少到你从没见过我身边的人,即使你来办公室,也总是在深夜,你说你不习惯被人盯着看,我想或许你独自一人的时候,也是尽量让自己保持着单独的姿态。”
伊莲点点头:“她确实有我的风范。”
“说的什么话,”那维莱特轻轻敲她的头,“那就是你。”
“也许是这些时间我经历多了,也不是很介意与人相处了,”伊莲打了个哈欠,“这都多亏了我老板啊,从挖土到栽苗,每一个阶段我都被迫跟人交流,甚至还学会了讲价。”
“你跟他关系很好。”
伊莲打哈欠的动作一下子停住了,她皱着眉头,不太确定地眯起眼睛,看着那维莱特:“从一开始我就觉得你话里酸酸的。”
“能听出来就好,我并不是时刻都好脾气。”
“好,我保证我走之前都不说。”伊莲耸耸肩,“今晚的月亮真好看。”
那维莱特闻言抬头看向远处,风把二人的头发往同一个方向吹动,几根发丝纠缠在一起。
那维莱特低下头,看着伊莲。
伊莲正专心致志地看着天边的明月出神。
“伊莲,张嘴。”那维莱特忽然说。
伊莲收回目光看他:“为什么?”
“你觉得呢?”
伊莲想了想:“你要接吻?”
那维莱特有些无奈:“你怎么总在想这些?”
“这不能怪我,谁叫你一见面也没有任何理由地逮着我就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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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我脖子胳膊什么的都弄红了,我当时都有点害怕。”
“我那时.....”那维莱特想辩解,可细想来,不管出于什么情况,伊莲说的都是事实。
难得的他这位大审判官被呛得哑口无言。
于是轻轻叹气:“张开嘴。”
“好嘛,那你温柔点。”
伊莲无所谓地闭上眼,轻轻张嘴,空气中似乎有一种暧昧的氛围流动,她奇怪地意识到自己居然有一丝属于期待的紧张。
但很快,她嘴巴里被放进一个东西,甜甜的,伊莲睁开眼,没有亲吻,只有糖,以及拿着糖纸的那维莱特。
甜味生津,伊莲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她平复了一下,望着那维莱特:“就这?”
“你还想如何?”
那维莱特站起来,向伊莲微微抬下巴,面无表情,声音严肃:“回去了,早点休息,我明天有些忙,不能陪你很久。”
“真的吗?”伊莲连忙站起来,眼睛闪着光亮。
那维莱特微微叹气:“真的。”
他们赶上最后一班巡轨船,下船后并排走在路上。
沫芒宫的办公室就隔着一层电梯,和伊莲一个往上一个往下。
伊莲为表客气,让那维莱特先用电梯。
那维莱特看她:“你不回家了?”
伊莲疑惑:“你不回办公室了?”
那维莱特:“我天天在办公室?”
伊莲摸着脑袋:“那维莱特,真的,你现在跟之前的性格不一样了。”
“有吗?”
“至少你一开始不会阴阳怪气的。”
那维莱特笑了:“还不是被你气的。”
说话的功夫,电梯到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这个密闭的空间。
温度微微上升,谁都没有说话。
电梯门开后,属于枫丹廷的风立马吹过来,将电梯里拥挤的热意吹散,清凉。
伊莲深呼吸,准备走。
那维莱特就在后面跟着,伊莲走了一会后停在一个店铺前。
那维莱特几步就走到她的身边。
这是一家亮着暖色灯光的服装店。
隔着橱窗的玻璃,能看到里面展示着一条婚纱。
玻璃倒映着两人的影子,与婚纱共同构成了一个画面。
伊莲歪着头:“以前倒没见过这多了一个橱窗。”
她说着就抬头去看那维莱特。
哪知道一转头,她的鼻尖差点碰到那维莱特的嘴唇,那维莱特由是眉眼稍低。
几乎瞬间,就能感受到他鼻息间的温度。
她只知道那维莱特就在她身边,离她近,但没想过这么近。
那维莱特负手微弓,垂眸看她:“回去吗?”
“回。”伊莲点点头。
熟悉的二层小洋楼,伊莲熟练的从门前地毯里摸出一把钥匙。
那维莱特对于她这一行为费解。
伊莲快速地打开门,拔掉钥匙,换鞋子,顺手将钥匙丢在门后挂着的袋子。
那维莱特跟她进去,他不知道自己家的门什么时候挂上的这个袋子。
伊莲冲他歪歪头:“你怎么还站在门口,那我先洗澡了。”
那维莱特点点头,自顾自地去研究她在门后挂的袋子。
21. 眼睛
伊莲洗完澡出来,看见那维莱特还在研究她那个袋子,很是奇怪,她走过去。
“不喜欢?”伊莲边擦脑袋边问,她歪着头,包着浴巾控耳朵里的水。
那维莱特走过来,看她手中白毛巾已经被水浸潮,穿在她身上的睡裙是老式的连衣裙,肩膀处也湿了一小片。
“喜欢。”他说。
属于夜晚的词语是安静,是可以允许梦境浮想联翩的安静。
总是有虫鸣的夜晚会让人下意识地遗忘这是在城市的一角。
伊莲说:“是你之前买小蛋糕的包装袋,我随手给挂了。”
“挺好的。”那维莱特说。
伊莲感觉他不像是在夸她。
既然他对自己在他家门上挂东西没意见,伊莲也就放心了,她转过身想去倒点水喝,又被那维莱特喊住。
“伊莲。”
伊莲停顿,“怎么了?”
那维莱特走过去,从容地把她包着头的毛巾拿下来,自然地给她擦着滴下来的水渍。
“你就打算潮着睡?”那维莱特手上动作不停,语气不咸不淡。
伊莲:“这不是还没弄....喂!”
她还没说完,浴巾便兜头而下,那维莱特给她蒙了个严实。
伊莲唔噜唔噜的说不清话,终于拼命地从浴巾的包裹下挣脱出一个小口子,她大口呼吸,虽然看不见但仍要痛斥那维莱特:“你太过分了。”
“真的吗?”那维莱特说,他垂眸看着伊莲的嘴唇,用拇指压了一下,唇瓣上的红色随着拇指的动作消失又复起。
像海水的潮涨潮落。
“还很恶劣。”他又说。
伊莲彻底没脾气了,“你想怎么样?”
“没打算做什么。”他眸色深深,松开伊莲的浴巾,将浴巾塞进伊莲手里,“早些休息吧,我要回去了。”
伊莲的头发因为那维莱特刚刚的擦拭已经不再往下滴水,她有些奇怪:“你不住这?”
那维莱特摇摇头,微笑:“最近很忙。”
从伊莲的角度来看,她很难想象那维莱特有多忙碌,可即使无法想象她也能理解。
纵使生命如此漫长,可一天的时间是固定的,那维莱特每天要处理的事情并不会因为他的生命长度而减少。
伊莲想她这二十年的生命在那维莱特的五百年面前是很渺小的吧。
她点点头,“那我就不送了。”
“嗯。”那维莱特伸手顺了顺她的头发。
像之前那样,动作轻而柔和。
伊莲微愣。
刚被水浸泡过的发根敏感,她能感觉到细微的拉扯。
有点痒。
那维莱特停下手上的动作,把门打开,走入夜色中去,没有说道别的话。
伊莲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担心晚上会不会下雨,如果淋雨了,那维莱特会感冒吗?感冒的话也要继续工作吗?
在伊莲的印象里,似乎从没见过那维莱特有过假期。
偏偏和她所想的那样,那维莱特没走多久,就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绵密的雨丝像交缠不清的麻线,一团团地堵在明亮灯光下,堵在伊莲的胸口。
她皱起眉头,无法任由那维莱特在外淋雨,自己却心安理得地穿着柔软的睡衣在干燥的床铺上睡觉。
门边就放着伞,那维莱特从把这把伞借给她后就没有再要回去。
伊莲拿起来,上面的花纹会让她感到熟悉。
哪怕是只用手心抚摸,凸起的花纹会带着温润的触感沿着她的掌纹划过。
“算了,算了,不管他。”伊莲快速的把门关上。
也仅仅是一秒,她深吸一口气,打开门,拿起门边的伞撑开跑入雨中。
在枫丹廷的路灯下,在现在的气温下,雨水落在地上会升腾起一片雾气,白茫茫的雾气连结成一片,诉说着光影的痕迹。
那维莱特不怕淋雨,反而他喜欢淋雨。
在无人会外出的街道,这是独属于他难得的一片安宁。
这片安宁有时候也会被打破,就比如二十年前的那个拜托他找医生给妻子接生的男人。
就比如现在,遥遥远处,传来的脚步声。
脚步声急促,能听出那人在奔跑。
同样的雨夜,同样着急的脚步声,哪怕漫长的生命经历事件种种多,那维莱特仍旧将这两道隔着二十年的脚步声拼接在了一起。
这一次又会是谁呢?
他站在一片光与雾交织下,转过身,伊莲小小的身影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那维莱特先是看到她浅金色的头发被雨水打湿,再看到她深蓝色的眼睛。
他兀地想起二十年前,那个孩子的眼睛。
“谁让我良心过不去,非要过来给你打伞,总不能我在睡觉让你淋雨,走走走,赶紧把你送办公室去。”
伊莲气喘吁吁地停在那维莱特面前,边推他边说。
见推不动那维莱特,伊莲昂头看着他:“走不走。”
那维莱特没有说话,深沉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他弯下腰,从伊莲手里拿过伞。
看着她的眼睛,声音很轻:“下雨天,要讲什么?”
伊莲眨眨眼,她猜想是枫丹的那个传说吗?
于是小心地回答:“水龙水龙别哭了?”
那维莱特笑了,他拉起伊莲的手,往回走。
伊莲问他怎么不回办公室了。
那维莱特只是笑笑,他说:“先送你回去吧,雨很快就停了。”
伊莲歪着头看他一会,不是很明白他的话。
但随着雨水落在伞面上的声音减少。
雨好像真的快停了。
初霁的天空是水洗过的深色,干净澄明。
那维莱特将伊莲送回家后,将伞靠在门边。
他的发丝还在往下滴水。
洁白如雪的头发,蓝色的挑染,雨水的潮湿加深了他身上沉沉的香气。
伊莲注视他良久。
那维莱特跟她道别。
回去的路上,他又仿佛看到了二十年的雨夜。
看到了当初他抱过的人类孩子。
人这个种族总说缘分使然,那维莱特从前不懂这种说法,可如果不是这样,他又为什么会在某一天忽然想起几乎快被他忘掉的雨夜。
于是雨夜中因他而降临的孩子,在长大后的某天,在同一条街道上,在同样的雨中,为他撑伞。
*
接下来的一周过得很快,那维莱特也很忙,确实如他交代的那样,他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以分给伊莲。
处理枫丹基本事务、参与庭审、会见外交使节。
事情有大有小,有简单的也有繁杂的。
然而这样的时光才是他大部分生活的全部写照。
伊莲也很忙。
因为七天过去意味着她的泡泡橘子酿已经做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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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拿去销售了。
她对这个产品很没底,在白淞镇看着工人搬运酒坛子时,她一直焦虑地来回走。
娜维娅指挥着工人搬运,一切差不多了后转头注意到伊莲躲在一旁忧心忡忡的。
“别担心。”娜维娅走过来,笑着拍伊莲的肩膀,“成品我们大家都尝过,简直是我喝过最美味的酒了。”
“但还是怕出问题。”伊莲小声说。
这批酒水对于她的意义不一样。
这并不是一次简单的销售,成功就继续,不成功就不继续。
而是她给自己的一个保障,能离开枫丹的保障。
甚至可以说,这是她现在唯一可以寄希望的东西。
关于曾经的记忆她是一点都想不起来,她不知道以前的那个伊莲.索夫尔搞了什么鬼,能让自己忘得那么彻底。
但她不能就这样一辈子在枫丹。
在那维莱特的身边,她不可能光明正大地为自己谋划。
只有和娜维娅的这场合作,她寄托了全部的希望。
她不贪财,只要足够就行,足够她能保证自己坐上任何一条货船。
“不用担心,咱们还是按照之前的计划,先在灰河销售,不夸张的说,爱可菲是枫丹最好的厨师,她对你的酒评价超高!”
“那太好了。”伊莲微笑。
“所以啊,你就放心好啦,不过你确定要穿成这个样子跟我们出去吗?”娜维娅不确定地皱眉。
此刻的伊莲除了正常的衣服外还披着一个灰色的兜帽,除非离她很近,否则难以认出她是谁。
伊莲轻咳:“对,我有点社恐。”
娜维娅笑着说:“很酷!”
他们沿路往灰河走,伊莲穿成这样并非是自己社恐,而是在枫丹廷会有很多沫芒宫的人,现在沫芒宫还有谁不认识她这位进出最高审判官办公室自由的秘书小姐。
再加上七天前的那次三明治事件,即使没人敢说,但看到的人心里多少都猜到了点什么。
在这次销售中,她只是起到一个技术支持作用,其他的一切工作报的都是刺玫会的名号。
所以她要是露面被认出来,那维莱特一定会知道。
伊莲不能冒险。
她还把技术全部教给了娜维娅,即使她离开泡泡橘子酿的生意依旧能继续。
如娜维娅所说,她只需要等着分钱就行了。
但是这是首次售卖,她需要知道顾客对于酒的评价,这样才能适时地做出调整。
考虑再三,伊莲只能装扮成这样。
到了灰河。
工人们开始依次将酒往下搬,伊莲就坐在角落里默默观察。
服务生过来问伊莲需要吃点什么?
伊莲点了一份蛋糕。
等蛋糕端上来后,那边也开始掀开了第一坛酒。
橘子的香气以及茉洁草独特的清新,很快惹得顾客围观。
娜维娅在人群中间,大声说:“这是白淞镇最新研制的泡泡橘子酿,第一天试水,数量有限,半价品尝!”
这是伊莲和娜维娅共同商议出来的营销策略,先用少部分打响口碑。
不得不说,娜维娅很有经商头脑,她将话术又润色了一遍,说出来后立马吸引了一群人。
迈勒斯他们维持秩序,分发酒水。
伊莲坐在角落里,托着脸,笑了。
她明白她和娜维娅成功了。
22. 饼干
灰河的生意很好,第一天泡泡橘子酿就供不应求,还有一些装作顾客实际上是其他餐馆派来打探情况的人也被这酒吸引,因而撕下伪装,跟娜维娅商量订购的事。
这种情况是娜维娅和伊莲所期待的,但现在娜维娅当然不能一上来就答应。
她得先跟这些人装作很为难的样子,几番商讨,终于把价格抬到了一个合适的位置。
一切忙完后,娜维娅将第一天赚的摩拉按照之前商量的比例分给伊莲。
“一共是三十万摩拉,有钱票有零钱,你看看。”娜维娅走过来,给伊莲一个土色的袋子。
往桌子上放沉甸甸的。
伊莲拿来取开看,笑了:“好多钱。”
娜维娅笑着坐在她旁边,“是啊,这还是咱们第一天的收益呢,等过段时间可以量产了,你会分到更多钱。”
伊莲把摩拉袋子放进自己的魔术口袋,她说:“不过咱这不是每天都能赚这么多钱,还需要看生产的时间,这几天你们那先继续加大生产,我再试试别的材料,多弄一种口味。”
“好啊,现在白淞镇重建的资金也多了,感觉很快就能修回以前的样子了。”娜维娅说。
伊莲点点头:“一定会的。”
“白淞镇以前啊捕鱼、建筑、商贸,都是很厉害的,还有很多外国的商人来这暂居,他们其中有好人也有坏人。”娜维娅想到了什么,眼神暗淡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光亮,笑着说:“但过去的事就过去了,现在作为刺玫会的老板,我一定会带着大家越来越好的!”
“我相信你,娜维娅。”伊莲说。
“老板,”迈勒斯从餐厅的方向走来,“哦,还有伊莲小姐,您这身装扮实在是不显眼,原谅我刚刚没注意到您。”
“没关系。”伊莲说。
娜维娅:“出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大事,是有几家餐馆的订单量太多,我和西尔弗算了下剩下的原材料以及泡泡橘的生长周期,担心会供应不上。”
“我去处理。”娜维娅站起来,跟伊莲道别,她跟着迈勒斯往餐馆的方向走。
爱可菲在灶台忙前忙后的身影,空气中的烟火气息,来来往往经过的人,以及独特的泡泡橘子酿的香气。
很快那边又传来娜维娅的笑声,看起来她已经和订购商洽谈好了。
伊莲托着脸,坐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如同一个局外的看客,微微笑着。
她的心灵很久没有这样的宁静了。
上一次是在晨曦酒庄,顶着烈日给葡萄藤捉虫的时候。
女仆长会从水井里捞出一个西瓜,跟着其他人一起切好,坐在屋檐下,冲着葡萄园里的伊莲招手:“伊莲,快来啊,大太阳天的,用不着这么勤奋,老爷他今天不回来,咱们偷偷懒。”
记忆里的声音遥远,但眼下的鲜活却是触手可及的。
伊莲看剩下也没她什么事了,于是收起摩拉袋子,沿着灰河的梯子往上走。
从地下到地面,最先感受到的是明暗的变化,突如其来的日光快速地晃了伊莲的眼。
一直在灰河给了她是夜里的错觉。
顶着烈日,伊莲一路回到小洋楼。
她从地毯下面摸出钥匙打开门,走进客厅是扑面的凉感,伊莲狠狠地吸了口气。
她躺在沙发上,把玩着魔术口袋。
这是第一次,还是在没敢太生产的情况下就赚了三十万摩拉,等以后加大生产,一次赚六十万摩拉感觉是轻轻松松的事了。
伊莲抱着魔术口袋忍不住笑了起来,高兴过了头她从沙发滚到地上也不觉得疼,心里只想着真好,真好。
休息了一会,伊莲首先要做的就是去邮局。
正午的邮局人比较少,邮局老板躺在摇椅上眯着,伊莲走到门前晃了晃铃铛。
“叮铃铃——”
突然的声音吓了老板一个激灵,他搓了搓脸,睁开眼,模模糊糊地看到熟悉的身影。
“又是你?”邮局老板坐起来,想到那维莱特的交代,“又要寄信?”
“不是,我来看看有没有回信。”伊莲说。
“蒙德晨曦酒庄的迪卢克.莱艮芬德先生吗?”
“是的。”
老板装模作样地找了找,叹了口气,很遗憾地告诉伊莲:“还是没有。”
“还没有?他到底是怎么了?就算是找风史莱姆送信也该送到了。”伊莲愤愤地从口袋里掏出摩拉递给邮局老板,“我再寄一封。”
邮局老板想着伊莲每次写信都不会寄出去,自己还收她钱,忽然有点过意不去,于是说:“这样吧,小姐,看你来很多次了,这次当送你的了。”
伊莲拿笔的动作一顿,她看着对方眨眨眼:“你们这还有买二送一的活动?”
“如果您过段时间还要来的话,说不定会有买一送一。”邮局老板擦汗。
“那这样算起来,我还能再免费写一次?”
“是这样。”
“你人真好。”伊莲有点感动。
“谢谢夸奖。”邮局老板有点心虚。
伊莲不再多说,提笔思考,在信纸上写下:
[迪卢克.莱艮芬德先生:
您好,相信您已经看出来了,我现在很生气,因为您总是不给我回信,考虑到也许是偷吃葡萄的鸽子将信偷走了,我就再跟您讲一遍我的情况。
我在枫丹遇到了点问题,暂时回不去,您不要为我的安全担心,当然,我还是希望您会来接我回去。
替我向鸽子问好。
您真诚的.伊莲]
“好了,麻烦您再帮我寄出去吧。”伊莲把信纸封好递给老板。
*
沫芒宫。
那维莱特看着信的内容,都不用‘亲爱的’作为前缀,看来确实是生气了。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响了,那维莱特将信纸放进抽屉里藏好,低着声音说:“请进。”
伊莲推门而入。
她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看上去是棉麻的材料,头发依旧是那根浅紫色的丝带系着的。
“那维莱特。”她走过去。
“你怎么来了。”
“给你送点吃的。”伊莲笑着说。
之前一直都是那维莱特管她吃喝,现在她赚了钱,在经过食品店时忽然生出一个想法,就是买点吃的带给那维莱特。
这个想法生出来时,伊莲自己都觉得奇怪,毕竟现在她是被关在这里,关她的人管她衣食住行多正常了,可当她回过味来后,橘子味的小饼干已经买完了。
伊莲想干脆自己吃完算了。
可刚拿起一个饼干,她又想给那维莱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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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好,讨好他一下,让他开心,说不定以后自己准备开溜的时候,他也能放松警惕。
总之想法七拐八拐地,最终就是她拿着盒子来到了这里。
“什么吃的?”那维莱特有点意想不到,他走过来,伊莲将盒子给他。
接过后打开,就看到排排放好的小饼干。
“咳咳,既然给你了,那我就走了。”伊莲说着就要转身,那维莱特把她叫住,
“一起吃吧。”
伊莲摇摇头:“你自己吃,我要走了。”
话刚说完她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那维莱特看着盒子里的饼干不明所以。
没过多久希娅进来送文件,看到办公桌上的饼干。
那维莱特注意到后跟她说:“想吃的话就拿去吧。”
“那维莱特大人,现在是工作时间。”
那维莱特听后无奈地笑了笑。
*
白淞镇附近的郊外。
阳光明媚,微风不躁,花草茂盛,蝴蝶飞舞。
林尼焦虑地来回走,
开启了省电模式的琳妮特坐在旁边的石头上打着哈欠。
林尼最终放弃挣扎,也坐在石头上。
“哥哥,你这样走来走去的,也不会解决问题。”琳妮特缓慢地说。
“可是菲米尼已经去两个小时了,虽然父亲大人交代的任务确实重要,但我不能不担心菲米尼的安危啊。”
“哥哥,菲米尼的潜水技术很好,你要相信他。”
“我知道,”林尼说,“可我真的很担心你和菲米尼。”
“哥哥怎么又说到我了。”琳妮特没精打采地看着远处,忽然她耳朵动了动,“哥哥,有人来了。”
林尼闻言看去,“那是……伊莲和菲米尼?”
“看样子他们认识了。”琳妮特摊摊手。
林尼站起来跑过去:“菲米尼,伊莲,你们俩怎么回事?”
伊莲冲林尼和琳妮特挥手,她不好意思地说:“我在岸边捡湖光铃兰,被突然窜出来的史莱姆吓得栽进水里,是菲米尼把我捞上来的,他说到了你们俩,我一看都认识,就跟着一起来了。”
“没事就好。”林尼说。
菲米尼很社恐,不习惯跟人交流,好在跟伊莲来的路上,他发现伊莲也很不喜欢说话,于是两人竟然达到了一种难得的平衡。
菲米尼说:“林尼,我把东西找来了,可以走了。”
伊莲看着林尼从菲米尼手里接过一个小瓶,又听见琳妮特说:“哥哥,我之前见到里斯,他确实想不起来我们。”
琳妮特还想继续说,林尼忽然把她嘴巴捂住,不自然地看了眼伊莲后在琳妮特耳边小声提醒:“伊莲还在旁边。”
“我知道了,哥哥。”琳妮特说。
菲米尼抿抿嘴,没有说话。
林尼就带着他们跟伊莲告别。
空荡荡的郊外吹着风,伊莲挥着手,长裙飘荡,其实她听到了琳妮特说的话。
枫丹有一群失去记忆的人。
伊莲忽然想到好久之前,她在沫芒宫办公室的隔间,听到过那维莱特和一个人的对话。
那个女人来自壁炉之家,似乎也提到了和失忆有关的东西。
伊莲不禁想自己的失忆和他们的失忆有没有关联?
23. 手
可刚刚林尼明显是在回避着她,而她跟他们也仅仅几面之缘,伊莲感觉想从他们口中问出来点什么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回到枫丹廷时已经是傍晚了。
傍晚的枫丹廷沐浴在一片橘色的光影下,她想到了蒙德城的傍晚,风车与城墙会因为夕阳有着独特的颜色。
街道上也会有各种各样的人。
伊莲走到咖啡店,打算买点吃的。
枫丹令伊莲印象深刻的食物就是这家店的舒芙蕾了。
以前买不起,现在想买来试试。
没过多久,伊莲端着舒芙蕾和咖啡走到餐桌前。
她夹了几块方糖丢进咖啡杯里,刚喝一口,忽然想起现在快入夜了。
伊莲不确定地看着她花了两千摩拉买来的咖啡,咬咬牙,一鼓作气,全喝完了。
“只要喝得快,脑子就反应不过来。”伊莲自言自语。
她拿着叉子戳起一小块舒芙蕾,软绵绵的甜味在嘴巴里融化开,简直幸福极了。
因为儿时在福利院的原因,伊莲很擅长和自己相处,她很少对别人产生依赖感,甚至说很难相信别人。
比起飘忽不定的感情,手抓得到摸得到的东西才是她最想要的。
伊莲不知道,此时的她被街角的一个女人注意到。
那个女人就是之前在沫芒宫与那维莱特交流的愚人众,仆人,也就是壁炉之家的父亲。
但这些身份伊莲并不知道,就像她同样不知道林尼等人也是壁炉之家的人。
在仆人接手壁炉之家成为父亲之前,壁炉之家的管理者被他们称为母亲,是一个相当残忍的人。
而今天的仆人,阿蕾奇诺,正是其中的孩子之一。
绝望中的孩子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她牺牲了许多成为父亲,为壁炉之家的孩子带来了改变。
在仆人的观察中,伊莲有着那些孤独的影子。
于是饶有兴趣地看了起来。
伊莲吃完东西后,拿起纸巾擦嘴,抬头就看到一个人在盯着自己看。
伊莲皱皱眉头。
街道上的路灯已经亮起,飞虫在路灯下面成团舞动。
那人朝她走来,坐在她的对面。
伊莲看着她,刚起身要走,就被喊住:“小姐,终于见面了。”
伊莲转过身,警惕道:“我不认识你。”
“确实,我们不认识。”仆人笑了下,“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愚人众的执行官,代号仆人。”
“愚人众?”伊莲知道这是至冬的外交使节,如果有代号的话,应该不简单,“你有什么事吗,仆人小姐。”
“仆人小姐?”仆人笑了,“是个新奇的称呼,林尼和琳妮特称我为父亲,所以我知道伊莲小姐并不是稀奇的事情。”
“你.....”
伊莲猛然想起白天菲米尼提到他在找父亲交代的东西,以及失忆的人的事。
而刚刚仆人又说自己是愚人众,是他们的父亲,
难道说关于菲米尼口中失忆的真相就在仆人这里。
“很意外吗?林尼几个是很听话的孩子,他们有事不会瞒着我。”
“那你为什么会想来见我?”
仆人看了看路灯,“入夜了,却看到你在咖啡店,我好奇林尼这孩子最近交了怎样的朋友。”
“额...果然还是大晚上喝咖啡太奇怪了吗?”伊莲说,“不过买都买了。”
仆人笑了,她站起来,“既然已经认识了,那就道别吧,孩子们还在等我,后会有期。”
她背对着伊莲挥手,潇洒离去。
好奇怪,伊莲皱着眉头,这人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她带着这样的心情往小洋楼走,半路上,喝下去的咖啡开始起作用,先到来的并不是想象中的清醒,而是一阵阵的心慌,伊莲没忍住咳嗽了几声。
她经常看到那维莱特喝咖啡,他会有这样的感觉吗?
应该不会,伊莲想,首先他们俩的生命长度就不一样,身体的机能应该也不会一样。
伊莲走了几步,又打了个哈欠,反而平时没有的困意却在咖啡起作用的时候潮涌般袭来。
路灯下,飞舞的尘埃,昏黄的灯光。
枫丹廷很大,四通八达的街道,各式各样的店铺,明亮的橱窗,淡淡的潮湿味。
伊莲扶着路灯,打算歇一会。
“伊莲?”缓慢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她转过头,看到菲米尼。
视线交错的一瞬间,菲米尼错开目光。
伊莲说:“你没回家吗?”
“回过了,”菲米尼抿抿嘴,“我..是去给商店送东西。”
“送东西?”
“嗯,一些..一些我自己做的东西。”
伊莲点点头,“真厉害。”
“你不舒服吗?”菲米尼问。
“还好,刚喝完咖啡还不算适应。”
菲米尼不解地皱起眉头:“晚上,喝咖啡?”
伊莲挠挠头,笑得尴尬。
她岔开话题,问菲米尼的去向,发现他们会共同走一段相同的道路,便和他一起走。
路上,伊莲聊起落水的事,感谢菲米尼将她救起来,又装作若无其事地说:
“其实我有听到你和林尼说有人记不起你的事,我有一个朋友,她也记不起我了,我很伤心。”
菲米尼不太想多说:“我和林尼说的事和你说的不一样。”
“是因为那人不是你的朋友吗?”
“伊莲,你是不是想套我话?”菲米尼抿抿嘴。
伊莲心里一愣,这被他发现了?
见伊莲的反应,菲米尼猜得差不多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样问我,但好像你有重要的事。”
“是很重要。”伊莲看着漫天的星星,走在枫丹的街道上,“菲米尼,我在找我的自由。”
“自由?”
“嗯,我寻找着一切的蛛丝马迹,希望能找到痕迹。”
菲米尼:“我不太理解你说的意思,但如果和遗忘有关的话,我想你找错了方向,我和林尼说的事虽然不能跟你说得详细,但,一定跟你没关系。”
“你的意思是?”
菲米尼看着远处的岔路口:“那是父亲的东西,而父亲不会随意给别人,父亲从不认识你。”
风吹过街道,卷起落叶,确实,那位仆人不认识她。
岔路口,伊莲同菲米尼告别,她回到小楼,打开门,屋子很黑,空空荡荡。
当咖啡导致的困意过去,又是一阵清明,伊莲脱掉鞋子,打开灯,烦闷地躺在床上。
她睡不着,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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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花板发呆,就这样过了一夜。
在第二天的清晨,太阳彻底将天空点明之前,伊莲洗漱完毕走出去,她要去沫芒宫,找那维莱特。
路上的风带着点清晨特有的凉意。
她注意到一个餐馆摆在门口的菜单在酒水那里写着泡泡橘子酿。
伊莲嘴角弯了起来。
连带着脚步都轻快起来。
她熟练地走进沫芒宫,走进那维莱特的办公室,刚推开门,却看到一屋子人。
他们都穿着制服,神情严肃,让伊莲的休闲棉布裙子显得格格不入。
那维莱特坐在人群的中间,他抬起头,同人说话时的严肃还没有从眼里散去。
这一眼,看得伊莲心颤。
她发现自己来的不是时候,刚转过身,却被身后的人喊住:“伊莲。”
是那维莱特的声音,他没有多说话,就是只是喊她的名字,却不容人拒绝。
伊莲只好重新转过身,“那维莱特大人。”
她从不这样喊他,但现在好多人,装也得装出一副好助手的模样。
那维莱特倒是配合她演戏:“工作处理完了?”
什么工作处理不处理的?
伊莲在心里打上问号,她知道了,那维莱特这是在玩她。
可也没什么办法。
“完成了,那维莱特大人。”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在这样一个官方正式的场合,那维莱特对她的这句‘那维莱特’很受用。
因为她似乎看到那维莱特嘴角不明显地扬了扬。
“嗯,那就留下来帮忙吧。”那维莱特回答得很官方。
但这句话倒是让在场的人都朝她这看了来。
伊莲抬头看去,双眸扫过其中一人时,瞳孔皱缩,那是昨晚见的愚人众仆人。
她怎么在这?
那维莱特见伊莲发呆,淡淡提醒:“过来。”
“好的,那维莱特大人。”
那维莱特手指一顿,绷直嘴角。
仆人也不清楚现在是一个什么情况。
她打破那维莱特和伊莲之间奇怪的对峙,“正如您所见,壁炉之家的东西出现在枫丹附近的海域,这对我们产生了很大的困扰,可若想大规模探索海域,按照规定,需要有您的审核。”
“我知道。”那维莱特扫了一圈在场的人,“他们的资格审查没问题,但仍需要有警备队的监视,以及如若寻到嫌疑人,需要交由枫丹处理。”
“嗯,多谢。”
那维莱特又很官方快速地处理完接下来的一些琐事,待仆人等走后,他回到位置上,翻阅着面前的文件。
伊莲小心问:“我能知道吗?”
那维莱特点点头。
伊莲走过去,弯腰在那维莱特身侧,从一侧落下的头发无意识地扫着那维莱特的耳廓。
片刻,那维莱特站起来,扶着伊莲坐在自己的椅子上。
他的手掌很大,轻巧地就捏住了一脸的肩膀。
那维莱特的耳廓还有被头发扫过的痒感。
伊莲抬头望他。
那维莱特:“慢慢看,我去接杯水。”
伊莲低下头,手中的文件提到一样东西,描写并不明确,但却说了可以清洗人的记忆。
伊莲心一紧。
24. 谁的
那维莱特靠近伊莲,“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他说着走到鱼缸那边,给小章鱼喂了点食物,又回到伊莲的身边。
那维莱特的办公室很大,即使摆放了很多东西,仍然显得空旷,他站在伊莲的身后,双手扶着座椅的靠背,长发一丝不苟。
“那维莱特,这上面的东西和我没关系对不对?”
“你怎么想的?”那维莱特说。
“因为你就在枫丹,你知道的事比我多,比我清楚,你肯定要比我先想到这一层,那这样你就会去调查,如果有关系,你肯定会告诉我。”
“说得对。”那维莱特从伊莲手中抽回文件,他的手指无意间地蹭到伊莲手背,伊莲垂眸看着自己的手发呆。
那维莱特将文件放回去,简单整了一下办公桌。
伊莲站起来给他让位置,办公室很大,但两人同时站在就显得拥挤,她不小心碰到了桌子上的花瓶,“啪”的一声,碎了一地的玻璃,她慌里慌张要去捡。
“别动。”那维莱特声音低沉,轻轻拍了下伊莲的肩膀。
伊莲想说不碍事,可话到嘴边变成了:“贵吗?”
那维莱特一怔,险些笑了出来。
他看着伊莲,眼眸倒映着泛蓝的灯光,摇摇头,嘴角即使已经往下压,但仔细看还是能看到些笑意。
“你去休息吧。”
伊莲不是没有眼力见的人,她还是打算帮忙,但那维莱特只是用元素轻轻一挥,地面上的那点痕迹就没了。
她站在原地眨眨眼,依旧没有看到那维莱的神之眼,她见过许多人的神之眼,他们佩戴的方式各不相同。
难道那维莱特是不喜欢神之眼的形状于是给藏起来了?
想到这,伊莲不禁打量起那维莱特的着装,思考如果他要是佩戴神之眼,该放在哪里合适。
那维莱特看她想东西想得出神,微皱眉头,上前敲了一下她的脑袋,“跟我出去。”
“啊?”伊莲回过神来,“出去?”
“嗯。”
“去哪?”
那维莱特无奈:“工作。”
他语气很淡,不是商量,但也说不上强硬,是一种平静的严肃。
伊莲揉着被他敲的地方,打趣着说:“哦,那维莱特大人是终于想起来给我安排工作了。”
那维莱特瞥她一眼。
伊莲笑笑,补充:“不过我还没有工作服,跟你出去是不是不太正式,影响你的威信力?”
“不用担心,我的威信力是靠这几百年枫丹的群众赋予的,并不会因为你而受到影响,但是关于工作服的事我需要向你道歉,这是我没有考虑周到的地方。”
伊莲本来是随口一说,但那维莱特好像很容易将她的话当真。
“这太麻烦了。”她说。
“并不麻烦,”那维莱特说,“回来你将尺寸报给秘书处就可以。”
秘书处?
伊莲的职务就是秘书。
她多嘴问了句:“我也是秘书处的吗?”
“你是我的。”
等那维莱特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后已经晚了,他忽然愣住了。
伊莲也愣住了。
气氛陷入一种诡异的尴尬。
那维莱特轻咳,更正:“你是直接隶属于我的管理。”
伊莲错开目光,点点头。
枫丹廷外,伊莲和那维莱特再次路过上次的服装店,只是这一次在橱窗里展示的婚纱被换成了一件泛着绸光的紫色礼服。
很是好看。
伊莲原地驻足片刻又若无其事地跟那维莱特聊起来:
“你是说那位至冬执行官提到的东西可以使得壁炉之家的人失忆?”
那维莱特摇头:“只是会忘记有关壁炉之家的一切,并不算单纯的失忆,据他们说这是一种新生。”
伊莲理解了,“能忘掉特定的一段记忆,跟我好像,那我的原因你调查出来了吗?”
那维莱特脚步忽然停顿,他无奈地看着伊莲:“在这之前,你不愿意告诉我有关你的一切,而我所谓的调查都只是基于你最初给我的信息,所以并没有查到有用的信息。”
“那维莱特,”伊莲低下头,“如果一定会离开的话,我不想让你了解太多,我想之前的我也是这种感觉。”
“我能感受到。”那维莱特眼眸深沉起来,“我会尊重你的想法。”
“伊莲.索夫尔。”伊莲说。
轻轻的一声,落在熙熙攘攘街道,枫丹旅游业发达,许多异国人会慕名来这座水的国度参观。
金毛犬在桥上追赶。
咖啡和甜点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
那维莱特注视她良久,笑了。
*
枫丹城的郊外,沿海的地方,远远就能看见愚人众的身影。
伊莲看见了林尼他们几个,但没看到执行官仆人。
伊莲问那维莱特:“我们需要过去吗?”
那维莱特点点头。
他们走过去时林尼先注意到了伊莲,见到熟人他下意识地露出笑容。
可当目光一扫,落在伊莲旁边的那维莱特时,亲切的笑容在脸上僵住了。
即使是魔术师也没有办法随时随地应对突发状况。
他快速调整,礼貌客气地对那维莱特脱帽:“那维莱特先生。”
“进展如何?”
“父亲已经掌握了里斯的动向,他带着潜水的装置往海里逃了,菲米妮正要去追。”
那维莱特看向海面,“假装失忆再将东西丢进海里,以此证明自己离开,并不是高明的手段。”
“那维莱特先生,我们遵守着和您的约定,也希望您能遵守诺言,里斯现在是壁炉之家内部的事,我们自己可以解决。”
那维莱特点点头,“不越过界限的事,我不会插手。”
确定这边没问题后,那维莱特跟伊莲说:“我们走。”
伊莲还站在原地,里斯这个名字是林尼之前跟她提到的,她有印象,但接下来那维莱特和林尼的对话她就完全听不懂了。
她猜这是那维莱特和愚人众之间的约定。
“伊莲。”那维莱特的声音轻轻飘过来。
伊莲连忙同林尼几人道别,跟上那维莱特的步伐。
林尼与琳妮特互相看看,然后摊手微笑,谁都没想到这两人认识。
*
当那维莱特走到街上时,他作为最高审判的受关注度就体现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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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不至于造成混乱,但仍会有不少的人朝他这投来目光。
与修水道那次不同,枫丹廷除了沫芒宫的人还有别的人。
那维莱特很谨慎地跟伊莲保持距离,既不会看不到她,又不会让别人因为自己注意到她。
他小心地照顾着伊莲的心情,这一点伊莲看在眼里。
他们一路走到沫芒宫,正好又碰上了正准备离开的希娅。
希娅整理着帽子同两人问好。
那维莱特问她去哪里。
希娅说:“那维莱特大人,到我的休息时间了。”
那维莱特微笑:“我知道了。”
“对了,那维莱特大人,”希娅说,“刚刚公爵来给你送了东西,说是希格雯参加花容美谭读者见面会时,别人送她的,他顺便带来分享给你。”
“希格雯一切可还好?”
“公爵说一切都好。”
“我知道了。”那维莱特说。
希娅跟两人告别,伊莲挥挥手,然后跟在那维莱特后面朝着办公室走。
进入办公室之前,那维莱特在外面收到一份文件,说是明天庭审的卷宗。
办公室的桌子上果然有一个盒子。
那维莱特似乎兴趣不大,并不着急打开。
伊莲见主人没想法,自己也不将多余的目光分给那个盒子。
那维莱特看了伊莲一眼:“去打开看看。”
“不会是什么恶作剧打开会出现一个拳套砰砰给我两下吧?”
“你脑袋里都想的什么?”那维莱特微笑,“我只是现在没时间,但确实好奇里面是什么?”
伊莲看着那维莱特从进门起就拿着的卷宗,点点头,她走过去,拆开盒子。
打开的一瞬间,就看到一瓶橙色的液体,熟悉的颜色让伊莲心里一顿,她多希望是自己眼花了,但玻璃瓶上面的“泡泡橘子酿”五个字又清清楚楚。
还是超大瓶特惠1000ml装的。
伊莲抿抿嘴,看向那维莱特,那维莱特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认真翻看着卷宗。
伊莲叹了口气,思来想去,趁他不注意,将玻璃瓶上贴着“泡泡橘子酿”的标签纸撕掉。
这样从颜色上看,就像兑了水的枫达。
据她观察,那维莱特平时只喝水和少量的咖啡。
这瓶类似枫达的液体估计会像别人送他的药箱一样被收在某个角落,一直想不起来。
娜维娅那边的一切都已经进入了正规。
伊莲不想那维莱特注意到泡泡橘子酿的事。
“那维莱特,”伊莲将标签纸塞进口袋,“是一瓶液体。”
“液体?”那维莱特对这个表述感到奇怪。
水是液体,果汁是液体,汽油也是液体。
希格雯送他的应该不会是什么太奇怪的东西。
可这个是别人送给希格雯的。
那维莱特担心有人企图伤害美露莘。
伊莲本想将瓶子里的东西模糊化,但她发现自己弄巧成拙了。
那维莱特居然走了过来,拿起瓶子观察起来。
伊莲紧张道:“有问题吗?”
“看上去可以饮用,伊莲,给我拿个杯子来。”
25.不要走
“那维莱特,”伊莲站在原地,没有动作,“你办公室没有杯子。”
“胡说。”那维莱特走过去,从橱柜里自己找了一个杯子来,见伊莲还在看他,于是用杯子的杯壁轻轻地蹭了一下伊莲的脸。
凉凉的,伊莲躲了一下,那维莱特笑了。
他拿起面前的浅橙色的液体,将木塞拔掉,声音闷闷的,淡淡的橘子香从瓶子里弥漫出来。
那维莱特皱了下眉头,“茉洁草?”
伊莲眼睛微微睁大,泡泡橘子酿卖了好多天了,几乎所有人都以为这里只是纯粹的泡泡橘,能品尝出茉洁草的人还都是在伊莲的提示下才发现的。
光闻就能知道里面加了茉洁草的人那维莱特是唯一一个。
除去害怕被那维莱特发现这酒跟她有关外。
伊莲还有些惊喜:“你怎么发现茉洁草的?”
那维莱特看她一眼,倒一些在杯子里,拿到伊莲的面前,凑近她的鼻子:“自己闻闻。”
他声音很低。
这就是伊莲做的,她当然知道里面有茉洁草,但还是装模作样地凑近。
“没闻出来。”她故意这么说,
那维莱特皱眉,自己又闻了一下,“明明有。”
“所以说还是那维莱特大人最厉害呀。”伊莲笑着说。
“贫嘴。”他正打算品尝一下,又被伊莲叫住。
“里面有酒精,你都能闻出茉洁草,闻不出酒精的味道?”
那维莱特的动作停顿。
他的眼神暗淡。
“能。”他这样说,还是喝了。
丝毫没给伊莲阻止的时间。
“你这会又不怕影响工作了?”
“不会影响的,我试过。”那维莱特坐回原处,拿起笔和文件,一如往常。
阳光从窗户折射进来,窗外树影婆娑,远处的海面波光粼粼,还有不停驶向远方的游轮,惊起了一片海鸥,海鸥又将影子留在岸上。
伊莲看着那维莱特,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好喝吗?”伊莲问。
对于那维莱特的回答伊莲猜自己并没有那么期待,可如果说真的不期待,她为什么又会问出这个看起来很傻的问题。
“嗯,如果只是泡泡橘口味只能算得上可以,但茉洁草的香气融在其中,不仅增加了口感的鲜甜,还多了几分微弱的清苦中和甜腻,很好的饮料。”那维莱特抬头看了她一眼,没有表情,但当他把头低下去的时候,伊莲却笑了。
这个世界,不是所有的酿酒师都能遇见一下便发现茉洁草的人。
但偏偏那个人是那维莱特。
伊莲见他工作认真,也不再打扰,至于那瓶泡泡橘子酿,她忽然就不想管了。
她不再说话,走出办公室。
当门关上的时候,那维莱特却抬起头,他望着她消失的方向,又将目光缓缓移到还挂着酒渍的玻璃杯上。
里面的橘子味很浓,和那天伊莲分给他的橘子瓣一样浓。
那维莱特自嘲一下,将盒子收了起来。
*
索夫尔并不是一个罕见的姓氏,但再结合白淞镇二十年出生的那个孩子,那维莱特很快就将当年的信息找到,以及找到了伊莲不想提起的过去。
这些年,他处理的案子很多,他无法记住所有,可如果给他一个记忆的开头,那关于事件的全貌便会重新呈现在眼前。
在枫丹的档案馆,所有的卷宗按照时间顺序排列,越往里走,时间越遥远,架子上积攒的灰尘也越多。
那维莱特提着一盏灯,走到二十年前的位置,稍微费了点力气,找到了索夫尔夫妇当年的卷宗,白淞镇一百三十三号,卷宗蒙尘。
他将灯放在架子上,抽出卷宗,翻阅。
这场案子横跨数年,他看到下面最终宣判索夫尔夫妇无罪处签署着他的名字。
卷宗后还有一笔发往蒙德的拨款,落款处依旧是那维莱特。
他摘下手套,轻抚着落款处的名字,卷宗上沉重的内容让他明白为什么伊莲不愿去提起。
他了解了全部,眼前不禁又浮现伊莲告诉他“索夫尔”时的笑容。
阳光好像会浮动的泡沫,晃着人心。
同样摇曳着的还有此时灯盏里的灯芯,那维莱特收起卷宗,端起灯盏准备离开时,眼睫忽然微颤,因为他注意到灯盏盖住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的指印,这枚印记很小,再加上陈年的灰尘遮挡,很难注意到。
他端着灯盏,环顾了这偌大的档案室。
一种空洞、悠远、孤独的感觉袭来,那维莱特明白,在他找到这分卷宗之前,有人来过了。
那人来的时间比他要早很多,可档案室的钥匙在他这,如果想进入,必须书面申请然后找他审核批准。
会是谁呢?
那维莱特低头看着手里的卷宗,慢慢给它放回了原处。
一份已经了结的案件,如何会牵动站在时间两端的人?
*
伊莲坐在餐桌前,餐桌靠着一楼的窗户,她慢慢地眨着眼睛,看着外面发呆。
日落时,橘色的晚霞就像是她的泡泡橘子酿。
像是那维莱特不经意间说出里面的茉洁草。
这是枫丹野外很常见的植物。常见到像蒙德的甜甜花一样,不是很难才能寻到的东西。
伊莲托着脸想那维莱特在枫丹五百年了,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他能尝出来味道这件事没什么。
但他对在泡泡橘子酿里面加上茉洁草的那番评价,正是伊莲当初制作时的心中所想。
一个熟悉的人影闯入伊莲的视线,隔着窗户不算厚重的玻璃,伊莲的眼眸动了动。
那维莱特拿着一根手杖,朝着这边走来,他神色肃穆,像是刚刚出席完一场庭审。
自从伊莲来到枫丹以来,她只去看过一次庭审,就是那维莱特的那次。
压抑、挣扎、严肃、绝对的正义。
是伊莲的感受。
那天枫丹下了好大的雨。
门被打开了,伊莲坐在桌前,隔着没有灯光的空气,飞舞的尘埃里,与那维莱特对视。
“吃饭了吗?”那维莱特自然地询问。
“你肚子舒服吗?”伊莲回答驴头不对马尾。
那维莱特笑:“为什么这样问。”
“因为你不久前才喝了不明液体。”
“肚子很好。”那维莱特看着她,眼神很温柔。
他把手杖收起来,准备进来时,听见伊莲说:“那维莱特,陪我出去走走吧。”
那维莱特看向外面。
天还没完全黑下来。
“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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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人还很多。”他对伊莲说。
“有你在的话,”伊莲顿了顿,“应该没事。”
她从桌子边走过来,朝那维莱特使了一个眼神,“走不走?”
那维莱特的目光随着她移动:“好。”
刚被打开的门再次被关上,伊莲把钥匙塞进地毯。
门前种着白色的小花,风吹过去的时候,花瓣落下了几片,粘在伊莲的头上。
那维莱特很喜欢看她搞这些奇怪的小动作。
这会让他有一种生活不总是按部就班,不总是严格地遵循着既定的轨迹的感觉。
不然怎么会有一个女孩,会出现在他身边,把钥匙塞进地毯里,花还会粘在她的头上。
她像一颗弹珠,意外地击碎他的房子的玻璃,“哗啦”一下,让一缕更强的光刺进来。
而他的第一反应不是让这颗弹珠赔他的玻璃,是想留下这颗珠子。
“伊莲,”那维莱特喊住她,抬起手,摘去她头上的花瓣,“好了。”他说。
“谢谢。”伊莲看着那维莱特的手心。
“去哪?”那维莱特问。
“去...”伊莲想了想,“去吃饭吧,就去街边的咖啡馆,吃舒芙蕾。”
她又眯眼笑笑:“你请我。”
“好,”那维莱特也笑,“我请你。”
如果枫丹连续几天不下雨的话,空气中的那种潮湿的味道便会减少,而后整个温度便会像铺上了一层暖融融的光。
伊莲和那维莱特并排走在路上,夕阳将两人的身影拉长。
仍旧有许多人往这边看过来,同那维莱特打招呼。
那维莱特总是微笑点头。
伊莲发现还是不自在,可难得地她生出一丝勇气,不要逃,就要站在这里。
街头巷尾都能看到泡泡橘子酿的影子,伊莲微笑,娜维娅的营销策略真的很成功。
不过肯定也有她做得好喝的功劳。
伊莲这样想着。
那维莱特低头看她心情不错的样子,不作声地微微笑了下。
快到晚上的缘故,咖啡店人不多,伊莲找了个角落,落座之前还特地给那维莱特拉开座位,装模作样地说:“那维莱特大人您请。”
那维莱特皱眉,敲了一下她的头。
咖啡店的老板阿鲁埃是个哲学家,会跟客人聊一些清醒与荒谬的哲学问题,店门口还有一个哲学留言板,可以在上面写任何的东西。
那维莱特把钱包给伊莲:“去买喜欢吃的吧。”
伊莲接过来:“最高审判官大人居然敢把钱包给一个小偷,你说这是清醒还是荒谬?”
“我看你适合跟阿鲁埃讨论这个问题,另外,没有小偷会想不开去偷最高审判官的东西。”
那维莱特说完这话,停顿片刻,“除了一个名为伊莲.索夫尔的小偷。”
“是吗?”伊莲歪头。
“不是吗?”那维莱特反问。
“这个问题似乎我刚见你的时候已经讨论了一次,看来现在也不是讨论的时候,谢谢你请客。”
伊莲微笑了一下,她拿着钱包走人。
在她离开的瞬间,那维莱特眼神暗淡了片刻。
他猜伊莲会端着舒芙蕾,然后告诉他‘那维莱特,这个好吃’。
就像以前一样。
26.葡萄
“那维莱特,这个好吃。”伊莲端着两盘舒芙蕾过来,“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加酱的,我就给你点了一份原味的。”
伊莲拉开椅子坐下,将叉子给那维莱特分好,自己迫不及待地吃了一口,笑起来:“好吃。”
那维莱特闻言拿起叉子也细细的品尝了一口面前的点心。
他垂下眼眸,看着盘中缺少了一角的甜点因为温度的流失而一点点地塌陷。
他又抬眸看伊莲,伊莲托着脸,吃边看着街角的小猫们发呆。
猫儿蜷缩在一起,打着哈欠,伊莲也打着哈欠。
天已经彻底暗了下来,灯便亮了。
风在缱绻着凉意在空气中流动。
那维莱特对食物的欲望并不大,甚至可以说几乎是没有的。
甜的也好,苦的也罢,对他来说区别不大。
但当伊莲问他好不好吃时,仍旧微笑着点点头:“好吃。”
咖啡厅老板阿鲁埃曾在沫芒宫工作,被辞退以后就开了这家店,当他没事可干,随意打量时,一下就注意到了那维莱特。
枫丹的最高审判官,他的前上司。
阿鲁埃喊过一旁的服务生。
不一会,一个年纪不大的男孩便端着一瓶酒走过来,对那维莱特和伊莲说:“这是我们老板送你们的,枫丹当下最受欢迎的低度数酒精饮料,泡泡橘子酿。”
说着他把瓶子放在桌子上,离开。
那维莱特回头,阿鲁埃便殷切地冲他挥手,不管他与沫芒宫的其他家伙的关系如何,阿鲁埃是从心底敬重他的这位前上司的。
那维莱特微笑点头致以谢意。
伊莲看着面前的瓶子发呆,感觉全世界都在跟她作对一样。
“那维莱特你吃过葡萄吗?”
“你问过我这个问题。”那维莱特把泡泡橘子酿拿过来,打开,倒了两杯。
伊莲盯着那维莱特的动作,自顾自地说:“晨曦酒庄有着全提瓦特最好的葡萄,和最好喝的葡萄酒。”
“比这个味道还要好吗?”那维莱特指着面前的橘子酒。
“跟晨曦酒庄的比起来,这杯橘子酿简直太难喝了。”
她拿起杯子,喝了下去,又看向那维莱特。
那维莱特没有动作,看起来他不打算喝掉。
他说:“原来叫这个名字,橘子酿,很好听。”
“好听吗?”伊莲说。
“嗯。”那维莱特点点头。
他食欲不大,勉强将面前的舒芙蕾吃完,便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他清醒地看着面前人是如何在橘色的气泡里沉醉。
本着自己做的酒自己要喝完的原则,伊莲将阿鲁埃送的橘子酒全喝了,不过这一瓶也不多,总共两杯的量。
“走吗?”那维莱特问她。
她看看四周,天已经完全黑了。
“走吧。”她说。
枫丹廷夜晚的街道,风是凉的,路灯是明亮的、昏黄的。
从远处看,走在路灯下的两个人很近又很小。
伊莲脚步不算稳,那维莱特见她自己还能走,也不搀扶她。
直到伊莲边走边转圈,最后靠着路灯杆子,那维莱特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坐在一旁的长椅,伊莲就坐在他的旁边。
“我去给你买点水果。”那维莱特说。
咖啡厅所在的瓦萨里回廊有水果店也有服装店,这里像是枫丹廷的生活街,烟火气很足。
来来往往的人也会多一些。
也有人好奇地想坐在长椅上的女孩是什么来头,让那维莱特大人陪着她闹。
可那维莱特大人自持清冷、大公无私,这样做,总有他的道理。
枫丹的一切都离不开他,又怎么会对他的一切有所指点?
“不吃橘子。”伊莲用手捂在眼睛上。
“葡萄呢?”那维莱特问。
“葡萄也不吃。”伊莲把手拿开。
“苹果?”
“不要。”
“树莓?”
“酸。”
“想吃甜的?”
伊莲看着那维莱特,忽然地把头埋进他的肩膀,让人诧异。
“那维莱特,”她说,“我想家了。”
那维莱特目光沉了下来。
他的肩膀能感觉到她的重量、她的温度、她的情绪。
他是在强迫她吗?
那维莱特想,尽管他已经在如海浪的情绪中挣扎了许久,可他现在想,如果伊莲说要回去,那他便放她走吧。
剩下的,他再自己走过去,朝着她走,即使会艰难一些。
但是伊莲没有说。
“那维莱特,我们回家吧。”
缥缈的空气安静了片刻,只有不明显的风声,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思绪,连接着天空。
那维莱特看着靠在他身上的人。
不久前还拿着剑要刺向他的人。
“好,我们回家。”
他说。
“葡萄还是要吃的。”伊莲说。
“刚还说不吃。”
“现在想了。”
“那就买。”
纳博内区的人比瓦萨里回廊的人要少,伊莲拎着青葡萄,心满意足地走在路上。
那维莱特把他的手杖给了伊莲。
因为小姑娘不愿意他去搀扶,便只能靠这个让她保持平衡。
“那维莱特,为什么枫丹廷总蒙着一层薄薄的蓝雾。”伊莲停住脚步,抬头问。
那维莱特走到她的身旁,轻蹙眉头:“我不知道,我没去过别处。”
“你没去过别处?”伊莲重复他的话。
那维莱特想除了璃月的那次,确实如此。
于是点点头。
伊莲走近,看着那维莱特的眼睛:“等我以后离开了,我会给你寄相片的,我寄好多地方的相片给你看。”
那维莱特用指腹轻轻地碰了一下她的脸:“那你说到做到,别再把我忘了。”
“会吗?我记性很好的。”她说。
“嗯,你记性很好。”那维莱特把手放下。
道路的两侧长满了白色的小花,它们有着月光的颜色,晶莹纯洁,充满生命力。
和伊莲走在路上,那维莱特想起曾经的伊莲住进那所小洋楼的一个下午。
他推开卧室的门,就看见伊莲散着长发,躺在椅子上,风从窗户吹进来,她的头发跟着晃动。
这一幕那维莱特记了很久,不管是晴天还是微风,都刚刚好。
他们回到家里,伊莲要去地毯下面找钥匙,那维莱特站在原处,看着伊莲来来回回找了好半天,最终叹了口气,他过去将钥匙拿出来,递到伊莲的面前。
伊莲歪头看着那维莱特手里的钥匙。
“你怎么知道我把钥匙放在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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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不傻。”
伊莲噗嗤一下笑了,那维莱特也笑了。
她拿过钥匙,对着门锁,插了好久,总是对不准,有点生气:“那维莱特,你家锁有问题。”
“谁让你喝那么多酒?”
“谁让阿鲁埃说这是酒精饮料,明明是人家花了很多心思研究的酒。”
“谁家?”
“别人家。”
那维莱特走到她的身边,握着她的手,精准地插入钥匙孔,将门打开。
门开的瞬间,伊莲差点跌进屋子里。
那维莱特小心地拉住她。
伊莲长长地吸了口气,她把鞋子脱掉,说自己要洗澡。
那维莱特将她的鞋子整理好,点点头,“你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好。”伊莲说着醉呼呼地往浴室走,到门口时,她扶着门,对那维莱特说:“千万不要以为喝醉了会发生点什么,我现在虽然走路不稳,但很清醒,所以,不要想多了,那都是小说里的情节。”
那维莱特有些无奈,但他也只能顺着伊莲,点点头。
伊莲“哼”了一声,转身进浴室,“砰”的一下把门关上,接着就是叮铃咣当的声音传来,再然后就是伊莲“哎哟”的声音。
那维莱特皱起眉头,感觉里面惨不忍睹,又想到伊莲现在也刚刚进去,应该还没脱衣服。
于是站起来,走到浴室前,询问:“需要帮忙吗?”
“你走开。”伊莲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那维莱特绷绷嘴角,默默坐回沙发上。
他捞起一本杂志,翻看起来,但心思还是浴室那边,很快水声传来,听上去一切正常,那维莱特稍微松口气,终于沉下心来看手中的读物。
伊莲洗澡的时间比平时要长一些,等她拖拖拉拉地走出来,时间已经过去快一个小时。
那维莱特转过身,见伊莲头上包着毛巾,走上楼梯,他看着她进入卧室,门没有关。
那维莱特把杂志放下,也去冲了个澡。
他出来的时候头发已经弄干了,松松散散地披在身后,和平日里扎起来的一丝不苟相比,多了几分难以言明的感觉。
他穿着睡衣,走上二楼。
他有自己的卧室,就在书房,当可路过伊莲的卧室时,看见里面的灯还亮着,女孩就躺在椅子上,长发垂在空中,滴着水。
和曾经的画面一样。
那维莱特走过去,推了推伊莲,声音很轻:“去把头发弄干,以普通人的身体,你会感冒。”
“那维莱特,”伊莲说,“你会活很久很久吗?”
那维莱特点点头,声音温柔:“会。”
“会忘了我吗?”
“不太会。”
“什么叫不太会?”伊莲抬起眼皮,她看着那维莱特,“对不起。”
“怎么了?”
“我真的想不起来,一点都想不起来。”
“无所谓了。”那维莱特看着伊莲。
屋子里的灯,光影柔和,那维莱特蹲在伊莲的旁边,头发垂在地上,他抬头看她。
伊莲用手隔空描着那维莱特的眉眼:“你去休息吧,我会吹头发的,你放心。”
“好。”
他们身上是一模一样的气息,那是来自同一瓶的洗发液,暖融融的,像今天的天气。
至于明天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