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
1. 第 1 章
“把那纸钱递给我!狗蛋!不许踩到那草上去了!”
海棠村南的小土坡上围了一群人,看样子是在给逝去的亲人烧纸钱。
被叫做狗蛋的小男孩扁扁嘴,摸了摸自己
被阿娘打痛了的后脑勺,下一刻竟是直接哭了出来。
“呜......哇!!!!”
狗蛋嗓门大,他阿娘一听,火气瞬间冲上了头:“不许哭!给老子收回去!马上过年
了!你再哭,年兽来了第一个把你抓走!”
说罢就要抬手去打狗蛋。
周围亲戚纷纷来劝,狗蛋被吓得四处逃窜。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除了一个在寒冬腊月还穿着单薄衣裳的女孩,正默默蹲在那小土包跟前烧纸钱。
扑面而来的火气熏红了她的眼睛,她一边发抖一边流泪。
“老娘收拾完这个,还忘了你这个扫把星!拿过来!你有钱买纸钱吗!这是我买的,你要给你爹娘烧,自己去买!”
凶悍的妇女一把夺过女孩手上偷偷拿过
来的纸钱,直接一坨扔进了火堆里。
女孩直愣愣的看了眼自己暴跳如雷的二婶,缩了缩脖子,低下了头。
二婶带着狗蛋骂骂咧咧的走远了,周围是一群亲戚在劝。
女孩没有跟着她们一起走,而是留在原地,将那些没烧透的纸钱用棍子搅了几下,等到全烧透了,她才放下了棍子。
“爹,娘。”
女孩抱着膝盖原地坐下,空中下起了小雨,像烟雾一样罩在上面。
“我来看你们啦,马上要过年了,收到了钱你们不要节约,该花就花......就是不知道刚刚二婶太用力了,有些钱被搅碎了,你们还能不能收到......没关系,到时候你们拿米汤糊糊粘一下就好了。”
面前土包上立了一块碑,乡下人没文化,也请不来人刻石碑,上面的字是她写上去的。
碑上写着:“瞿才李秀青之墓。”
女孩看着那几个字,恍惚了一下,自爹娘走后,再没有人唤过她的名字。
她叫瞿疏雨,爹娘捡到她的那一天正下着小雨,跟今天一样。
阿爹乐呵呵的把她抱回了家,还专程去乡里书院请教了书院先生,给她取了这么个与大家都不同的名字。
瞿疏雨的袖子破烂不堪,又满是污渍,她也不过才十岁,勉强能照顾自己。
可没有经济来源,只剩爹娘留下的那点铜钱,实在是没钱买什么新衣服。
瞿疏雨又想擦一擦那木头,纸钱的灰烬把那里染黑了。
她伸出手刚摸到那木头,木头扑通一声就倒了下去。
可狗蛋刚刚在那周围跳来跳去,跑来跑去,也不见那木头动一下。
自己就是轻轻碰了一下,那木头就倒了。
瞿疏雨愣神的时候,眼泪又顺着流了下来。
“哎哟,瞿家媳妇,你这又是生的什么气?大过年的,狗蛋!你是不是又惹你娘生气了!小心给你提前封个岁!”
杜氏满脸阴沉的回到了小村庄里,一路上拉长个脸,引来许多人问候。
“才不是我!是那个扫把星把娘惹生气了!”
狗蛋摸了摸自己刚刚被阿娘捏疼的耳朵,呲牙咧嘴的为自己正名。
杜氏笑脸都懒得给一个,提着狗蛋就回了小土屋,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小土屋墙都还是黑的,被这么一震,纷纷掉下来不少灰。
“扫把星?啧,这丫头,也真是.....造孽哦。”
“你心疼她作甚?那瞿哥跟李姐,还有狗蛋他爹,不都是被她一把火烧死的吗!呸,晦气,真是,大过年的,不提了不提了......”
也有刚从外面回来的年轻人不明所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追着长辈问。
“这扫把星就是以前瞿家大哥从外面捡回来的孩子,那寒冬腊月的捡回来,小孩人都冻青了,村里的赤脚大夫都说活不了了,瞿家大哥跟他老婆两个人,抱着孩子连夜去找乡里医生才把人救回来了......”
“这小雨是我们看着长大的,看着挺讨喜的一孩子,那个时候人小,见着我就眯着眼睛笑,白白胖胖的,结果我一回去就闪了腰......”
“是啊,那一次我在地里锄地,喝了那丫头递过来的一碗水,结果一转身就踩到了那锄头柄上,锄头在我头上砸了个坑,痛的我以为自己要死了。”
“都说了这孩子运气不好,当年那神仙经过咱村子来算命,见到还在襁褓里的小雨,马上就让瞿家大哥把人丢了,说这丫头气运不好,还会祸及身边的人,他不听!还说人家是骗子,转身把人轰走了,现在好了吧!”
众人嘀咕半天,实在是觉得大过年的编排死人有点不太好,说了两句也就散了。
直到夜深,瞿疏雨才哆嗦着身子从小土坡上回来了。
小小的一个人,穿的又破又单薄,脸上脏兮兮的,肚子还在咕噜咕噜的叫。
今天是小年,家家户户都在团圆,饭菜的香味飘到了她的鼻子里,更饿了。
路过王婶家时,王婶看见她了,眼底也有同情和不忍,手里还拿着一碗饭菜,看样子是想拿给她。
瞿疏雨没想到还有人在,对着王婶扬起个笑容,软软的喊道:“王婶......”
王婶忽然浑身一哆嗦,啪的一声关上了门。
瞿疏雨的笑僵在了脸上。
小小瘦瘦的人穿着破烂的草鞋一路顺着村子走到了村北的一处小破屋里。
这里就是她住的地方。
四面漏风的小茅草屋,不过有个能安身的地方已经很不错了。
瞿疏雨进了屋,没有蜡烛可以点,她摸黑去拿了凉硬了的馒头,也没有水喝,小口小口地就吃了起来。
吃到一半,她忽然眼睛一亮,想起了什么似的,拿着半截馒头就往被她称作厨房的小土坑走去。
她记得今天是小年,阿娘每年在这个时候都要供奉灶神菩萨,给他放点糖,这样菩萨在回天庭汇报人间情况的时候,可以为自己家多美言几句。
瞿疏雨借着月光将馒头放在小土灶里。
“灶神菩萨,我没有糖,馒头也可以吧?你要是吃饱了,回去跟玉皇大帝汇报的时候,可以跟他说说,让他对我爹娘还有二叔好一点吗?”
瞿疏雨又虔诚的拜了拜。
月光洒在那半截馒头上,折射出一点光来。
周围天空忽然炸开一朵朵烟花来。
烟花映在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她一时看呆了,烟花都放完了好久,她才依依不舍的回了房。
半夜,起了风。
瞿疏雨放的半个馒头还在土灶里。
只见月光一闪,出现个白胡子的老头来。
老头穿着红白仙袍,白眉毛长的都到嘴边来了。
他戳了戳土灶里的馒头,嫌弃的说道:“这么硬,这怎么下嘴?”
说罢用拐杖将那馒头一点,馒头瞬间冒起了热气。
他这才满意的拿起了馒头啃。
嚼嚼嚼......嚼嚼嚼......
“不好吃。”
“老头,又来偷吃。”
一道声音在空中响起,老头警惕的放下了馒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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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
“还能有谁?张大你的眼睛看清楚了!”
那半空中出现个灰袍仙君,是个青年,样貌清秀。
“哎哟,是司命大人呐,好巧好巧,司命大人怎么来这儿了?”
司命看着鬼鬼祟祟的土地爷,闪到他面前来,嫌弃的指着他嘴角的糖渍问道:“今天是人间小年,人家供奉给灶神的吃的你也吃?”
土地爷心虚的擦了擦嘴角:“这不是,这不是嘴馋了吗。”
“话说,司命大人怎么有空来这犄角旮旯?九重天上待着不舒服吗?”
“有任务。”
“什么任务?”
“各路仙君选弟子了,天上托我来人间寻人,看中的就带去天上看资历。”
“原来如此......不过大人还是别在这个村里找了,这村里气运差的不是一星半点,这十年来,供奉我的东西都越来越少了,不然我来偷吃灶神的东西做什么?”
“气运不好?”
“是啊,这村可真邪了,像是被人诅咒了一样,明明我刚来的时候,这里还是风调雨顺,五谷丰收的,可现在连年干旱,颗粒不收......唉,是不是被人下降头了?”
“奇怪,气运不好?那叫我来这里做什么。”
“谁让你来的?”
司命观察了一下周围,放低声音:“你说跟气运有关的还有谁?”
土地老头一下就懂了,缩了缩脖子:“那位......脾气可不太好。”
司命叹了口气:“是啊......”
“这村里为什么气运差,土地老头,你知道吗?”
“呃,我听说,有个小孩,被村夫抱回来养的,结果村夫抱回来的这小孩是个扫把星,接近她的人气运都差的不得了,可这村夫犟,也不肯把孩子扔了,硬是要养,结果养来养去,把村里气运养差了,自己也栽了。”
“小孩?哪个小孩,带我去看。”
“喏,就这家,给灶神供馒头这小孩,大冬天的穿个破烂小衫,冻的瑟瑟发抖,还怪让人心疼的。”
司命一闪,人瞬间就不见了。
土地爷在背后嘀咕:“天上的就是不一样,飞来飞去闪来闪去的,不像我土地老儿,去哪都只能遁地......”
司命进屋,差点顶到了屋顶。
他怕把屋顶戳破了,只能弯着腰看人。
“哎哟这周身的瘴气,啧,怪不得村子气运不好,这就是天煞孤星的命啊!”
司命一边撇嘴,一边伸出手来看能不能顺手给这个小孩解解瘴气。
“什么东西?”
司命的手像是被什么烫了一下,他呲着牙收回了手。
“这还除不掉!这是诅咒啊,谁对这么个小孩下诅咒。”
司命又不信邪的试了一下,确实解不了,他摇摇头,看来这小孩不离开村子,这村子就一天不会好。
“土地老儿!”
“在在在!什么事?”
“你把这小孩带去别的地方,别让她影响这里的气运了。”
“好......不过司命什么时候管这些事情了?”
“你以为我想管啊?还不是那位跟着了魔似的非得让我来这海棠村寻人,说要找气运最好的人上去给玄女当弟子,这小孩影响气运,万一要找的那人被这小孩压了气运,我怎么找?”
土地爷一听,觉得十分有道理,点点头。
随即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为什么是我?我把这丫头往哪丢?她还这么小,万一丢出去害了她怎么办?”
司命沉默下来和土地爷面面相觑。
3. 第 3 章
海棠村出来往东走十里路是土地庙,土地庙继续往东走二百里路就是皇城。
桑茗经常听土地爷爷说皇城的香火功德是最多的,加之有帝王之气笼罩,妖魔鬼怪不敢近身,神仙们也经常下凡去皇城找弟子。
桑茗给自己打打气,准备去皇城找找机会。
在她的腰间系着一个藕色荷包,是她自己绣的,里面装满了这些年来土地爷爷为她搜罗来防身的东西。
因她是凡人,命格又很弱,经常有妖魔鬼怪找上来想带走她吃掉。
幼时的她经常被噩梦吓得哇哇大哭,土地爷爷这些年来四处奔走为她找了许多放身的法器。
此时天色已暗,周围的山谷回荡着不知名鸟的怪叫,那些张牙舞爪的树枝像一个个奇形怪状的怪物,她的心跳鼓擂。
“咕——”
有东西擦着她的头顶飞过去。
她紧紧的攥着自己的荷包。
荷包里的法器在黑暗中散发着盈盈幽光。
忽然眼前飞来一片萤火虫。
桑茗有些高兴,她伸出手去接住其中一只:“小一,你们怎么来啦?”
萤火虫化成一个小童站在她面前,还不及她肚子高:“桑桑姐姐,土地爷爷在找你。”
小一高兴的抱住她的大腿:“桑桑姐姐我们快回家吧,前面走就是迷途谷了。”
迷途谷是去皇城的必经之路,常人走不会觉得有什么,只会觉得里面常年雾气环绕。
可桑茗命格弱,气运差,遇到什么东西就不好说了。
“嘘,小一,姐姐要去皇城,不想让爷爷担心,你不要告诉爷爷好吗?”
小一稚嫩的包子脸皱到一起,短粗的眉毛蹙着思考了一会:“唔——好吧!反正上一次我跟阿黄打架,姐姐也没告诉爷爷,还帮我赶走了阿黄。”
桑茗想了好一会才想起小一说的阿黄是谁,是那只大黄蜂,屁股上的刺比小一还长。
“桑桑姐姐,那你一个人去皇城好危险啊,小一跟你一起去吧!”
小一清澈的大眼睛盯着桑茗,桑茗心都快化了,可她还在犹豫:“可是,可是路上有危险怎么办?”
“我会小法术,说不定能帮上姐姐呢?”
不等桑茗说话,小一像个大人一样双手抱臂,回头告诉萤火虫大军们:“你们先回去吧!我和桑桑姐姐去皇城啦!记得绕开爷爷走哦!”
萤火虫们密密麻麻的声音传来:“我也想去!”
“我也是!桑桑姐姐,能不能带上我?”
“我也要和姐姐去皇城!”
小一撅着嘴:“可是这么多精灵都跟着去,难道不会引起坏人的注意吗?你们先回去吧!我会保护好姐姐的。”
小一勇敢的站在桑茗面前。
“那谢谢你啦小一,你们先回去吧,我得赶路了。”
萤火虫们都纷纷过来亲桑茗的脸,弄得桑茗脸痒痒的。
“姐姐路上小心。”
“我们过段时间才会告诉爷爷的,不会让爷爷担心的。”
大批的萤火虫走后,只剩小一衣摆后面在发光了,周围的环境再一次暗了下来。
小一矮矮的一个走在桑茗面前,严肃的观察着周围的景象。
“桑桑姐姐,我们不然白天再进迷途谷吧!”
桑茗一想,也是道理,正准备开口说那我们在树上歇一晚。
前面迷途谷却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啊!!!!”
树上的鸟类被惊的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咕——”
那声音听的桑茗心惊胆战。
“姐姐,有人在叫......”
小一小小的身板有些发抖,却强撑着站在桑茗面前,双手张开呈现一个保护的姿势。
二人都十分害怕,桑茗轻轻的将他抱起来:“不怕,有姐姐在。”
二人对视一眼。
“姐姐,我们要进去看看吗?”
桑茗半晌下定决心:“走,得去看看,人命关天啊。”
小一迅速化回萤火虫的本体,抱着桑茗头上的发带。
桑茗提着裙摆头也不回的扎进了令人闻风丧胆的迷途谷。
进迷途谷的入口是一个极狭的口子,桑茗堪堪挤进去。
里面缭绕着满谷的雾气,银白的月光被雾气一遮,诡异的充斥着整个山谷。
自二人入谷以来,就没听见有人喊救命了。
“桑桑姐姐,刚刚我听见声音是从那边传来的,不然我飞过去看看吧!”
小一不敢大声说话,怕引来怪物,因此很小声的用气音在桑茗耳边说道。
“不用,这里的雾气太重了,你看不见路的。”
桑茗说话间从腰间的荷包里掏出一颗掌心大小的夜明珠来。
周围的景物亮了一些。
“啊!”
小一害怕的叫了一声,桑茗也咽了咽口水。
脚下堆着一些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尸骨。
“不怕,小一,你躲在我的发带后面,遮住眼睛别看。”
小一不说话了,只默默的躲在发带后面跟着飞。
“咕咕——咕!”
又是那个鸟,锋利的爪子在桑茗的头顶上抓了一把。
桑茗被吓出了冷汗,迅速的往地上一蹲,这才没被抓到。
“啊!!救命啊!!!”
那个求救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回荡在诡异的山谷里让人遍体生寒。
桑茗鼓足勇气,搓了搓身上的寒毛,从荷包里掏出一把桃木剑,闭上眼睛就朝着声音的来处奔去。
“桑桑姐姐,我们,我们万一打不过怪物,那怎么办?我们进来做什么啊?”
小一的声音被风吹掉许多,但桑茗还是听得清楚。
“我们好歹有爷爷给的东西防身,可是刚刚那个声音是个女孩子的,她肯定没有东西放生,我们得去救她。”
小一不说话了,只一味的抖着身子。
“伟大的萤火虫精灵族先祖,我,我小一就是平时贪吃了点,长胖了点,飞不起来了点,淘气了点,可是一直谨记着萤火虫先祖的教诲,为夜晚山谷里迷路的人带路,你们可千万要保佑我和姐姐平安出谷啊......”
二人哆哆嗦嗦的来到声音的出处。
却发现那里什么都没有。
桑茗一瞬间汗毛倒立:“小,小一,你,你刚刚也听见了那个声音对吧?”
“听,听见了!”
“那,那这里为什么,为什么,什么都没有......”
小一忽然惊叫一声:“不好!姐姐我们快跑!是魅魔!!!”
桑茗听过迷途谷里的魅魔,传说它会模仿各种人类的声音,吸引人类同伴过去,然后残忍的杀掉!
可魅魔是千年大妖,只是迷途谷里的传说罢了,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遇上大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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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茗拔腿就跑,可已经来不及。
她一转身就跟一只硕大的眼睛面对面。
“啊!!!!!!”
桑茗惊恐的声音吓得变了调,小一两眼一翻就晕在了桑茗的头顶。
桑茗不争气的眼泪哗哗的掉,挥起桃木剑就在空中乱划。
魅魔发出一些她从未听过的怪声,似乎是激怒了它。
它的触手缠绕而上要来缠住桑茗。
可在接触到桑茗的眼泪时居然被烧的滋滋响。
它恐怖的声音回荡在山谷,穿透力极强,桑茗不得不捂住耳朵。
“救,救救我。”
桑茗背后的地上传来一道微小的声音,桑茗捂着耳朵却神奇的能听见她的声音。
“你,你是人是鬼?”
“我是人,姐姐,救救我......”
桑茗拿着夜明珠往身后一照,一个满脸是血的小丫头躺在地上,眼里噙满了泪水,似乎惊恐到了极点。
桑茗见魅魔还在痛苦的吼叫,拖着小丫头就往一棵树后去了。
“刚刚是你在叫?”
桑茗在荷包里翻找,终于找到了一些药物,给小丫头简单的清理了一下包扎好后问她。
“是......”
借着夜明珠的光,桑茗看清楚了她的样子,年龄不过十岁左右,衣服破烂,浑身都是血。
“那它不是魅魔?”
“是,它是!”
小一醒了过来,听见二人的对话。
“姐姐,她是妖!”
那小丫头很惊恐,拉住桑茗的衣服:“姐姐,我是好妖!我不会害你们!我,我是迷途谷里的猫妖,魅魔本来藏在迷途谷最深处的,可是近来不知怎么了,发了疯似地整日在山谷里吼叫,还试图出谷......我阿娘死掉了,我在这里埋葬她的时候,被魅魔发现了,它要吃了我!”
“猫妖?”
桑茗最开始听到妖,浑身紧绷,从小的她被各种妖魔鬼怪和瘴气缠身,对妖物很害怕。
可当她在自己面前化出原型,是一只纯白色的鸳鸯瞳小猫。
“姐姐,她是妖怪啊!”
小一还是有些害怕,在桑茗耳边嘀咕。
“姐姐,我不会伤害你们的,我们猫族从不伤害人类,都是陪伴人类的呀!”
魅魔没有叫了,桑茗听见魅魔走动的声音——“沙沙,沙沙。”
她知道是魅魔在他们了。
小猫妖的腿受了伤,眼下走不动了,如果丢下她,她就必死无疑了。
桑茗一颗心被恐惧侵袭,她闭上眼睛,下定决心般抱着受伤的小猫一路狂奔着跑了。
魅魔不紧不慢地穿梭在迷途谷里找人,桑茗带着两个小朋友东躲西藏,雾气更浓了。
迷途谷的谷顶上忽然银光一闪,手持弯月刃的男子出现在谷顶。
那双眼睛似千年寒潭,无波无澜。
额间一抹半红半黑的标记似是玉兰花。
容貌清贵不似凡间人。
他垂下眼眸看这场躲猫猫游戏,一命格极弱的少女穿梭在其间,无魂无魄,命灯比她发带上的萤火虫发出的光还暗。
却死命护着一只小妖和精灵。
“无魂无魄?”
魅魔对这场追逐游戏似乎极为兴奋。
化出无数道影子去追逐他们。
忽然他感受到了什么,浑身一颤,抬起头来看向山谷。
4. 第 4 章
“喵呜——”
小猫妖被扯到了伤口,痛的没忍住叫了一声。
“你没事吧?”
桑茗带着两个孩子东躲西藏。
迷途谷里雾气环绕,她根本看不见路,也不知道出谷的地方在哪里。
听到小猫叫,她心下一颤。
后面魅魔却没了动静,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奇怪,桑桑姐姐,后面怎么没动静了?”
“不知道,我们小心点,魅魔最是诡计多端,说不定就在外面潜伏着呢。
她说的没错,话音刚落,外面传来了许多人的声音。
“小雨?小雨!是阿娘啊!你在哪里,你不是要找阿娘吗?阿娘在这里呀,快来啊!”
“小雨,你阿娘为了找你,等了十年!你怎么还不出来?”
桑茗愣住,这是阿爹阿娘的声音。
“桑桑姐姐!你听见什么了?别去!那是魅魔的妖术!”
小猫也在桑茗的怀里着急的挠她。
一精一妖自然是不会收到魅魔的影响,可桑茗是凡人,很容易就到魅魔的幻境里去了。
桑茗捂住耳朵不去听,她痛苦的咬住嘴唇,眼泪没忍住流了出来。
这十年来支撑她活下来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入地府去找爹娘,再听一听爹娘喊她小雨的声音。
做梦都想。
魅魔最能勾起人心底的欲望,她知道这一点,也不会上魅魔的当。
可理智战胜不了思念。
她的眼中很快就失去了光泽,黑眼珠在一瞬间变得极大。
眼见着她就要走出去了。
两个小孩急得化出人形一左一右的拉住她。
“别去!!那是魅魔!”
“姐姐别去!魅魔会把你的魂魄吸食掉的!”
可此刻桑茗的力气极大,两小孩拉都拉不住。
桑茗已经走了出来。
她朝思暮想了十年的爹娘就站在不远处的迷雾中。
阿娘还是记忆里温婉的样子,正冲着她慈祥的笑。
“来阿娘这里,来。”
桑茗一步步走向那里。
两小孩哭的惊天动地。
魅魔得逞的笑声回荡在周围。
可桑茗听不见,她沉浸在魅魔钩织的梦境里。
魅魔长长的触手浮在桑茗的头顶。
“桀桀桀——”
俩小孩抱在一起哭。
“呜呜呜,桑桑姐姐你醒醒哇!!!我怎么跟爷爷说啊,我也不活了呜呜呜!”
“呜呜呜,姐姐对不起,要不是为了救我,你也不会这样。”
桑茗的发带正一闪一闪的发着微光,似乎在提醒主人有危险来临。
坐在山谷的男子面无波澜,似乎万物在他眼前都只是过眼云烟。
魅魔见他没什么要帮忙的迹象,这才大着胆子来哄骗少女过来。
“桀桀桀——”
魅魔丑陋的触手开始吸取桑茗的灵魂。
周围的浓雾更甚,谷中的生物四处逃窜,似乎都在畏惧施法的魅魔。
“咕咕——”
“咦.......”
小一正提着衣摆准备过去跟魅魔决一死战时,魅魔雌雄莫辨的声音发出一声疑问。
“没有魂魄?是个躯壳?”
“没有魂魄?”
小一愣在原地,他知道没有魂魄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桑茗甚至不属于三界。
小猫妖有些畏缩的躲在小一身后:“哥哥,大妖说姐姐没有魂魄是真的吗?“
小一气鼓鼓的脸颊憋红:“不知道,我们别听魅魔胡说,就算是——那我们也不能害怕,她是桑桑姐姐!”
小猫妖赞同的点点头。
小一一鼓作气的冲了出去。
“妖,妖怪!快放了桑桑姐姐!不然我就召唤萤火虫大军来,闪瞎你的眼睛!”
不等小一出手,一道银光闪过,魅魔轰然倒地,身子碎成几块。
它痛苦的嚎叫着:“呃——啊!”
小一被惊呆了,一时间愣在原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银袍男子,身形高大修长,气质矜贵无双又处处透露着冷气。
小一猜,应该是哪个路过的仙人来救他们了。
小一腿一软,和小猫妖爬过去就拖着桑茗躲到了树后。
背对着他们的仙人手持弯月双刃,双刃在月光下闪耀着如霜般的光泽。
银袍仙人面对着魅魔,额间的玉兰花标记正闪烁着微光,他的眼底微红,充斥着妖气。
仙不仙,妖不妖,这是仙界掌管人间气运的武神,天界战力第一,曾经堕天差点毁天灭地的仙君——子桑竹。
魅魔最初只是感受到了这男子非同一般的气息波动,以为是哪个路过的捉妖师,所以不敢放肆。
没想到居然是子桑竹。
魅魔被吊着一口气,恶心的本体瘫在地上,几只触角被截断,汩汩的往外冒着血污。
“你说,她没有魂魄?”
子桑竹的声音冷到萃入骨髓,眼底的妖光竟让魅魔产生一种不知到底谁是妖的错觉。
下一秒它直接爆体而亡,只剩血雾飘散在空中。
子桑竹缓慢转身,眼底的妖光被收的干干净净。
他看向树后躲着的三个人,下一刻抬脚走了过去。
小一心下警铃大作,这人一招灭了千年大妖,想必是个很厉害的仙人。
可仙人的表情太过可怕,他抱紧昏迷的桑茗的手臂,颤颤巍巍的开口:“小一多谢仙人,我们,我们是附近海棠村的土地庙来的,要去往皇城......”
小一话还未说完,仙人已经到了眼前。
桑茗脸色苍白的靠在树上。
小一眼睁睁看着仙人直奔桑桑姐姐而去。
只见他手在什么额上一抹,似乎在确定什么,可他眉头皱起,也许是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小一看见仙人一动不动的蹲在桑桑姐姐跟前,吞了吞口水。
“仙人,我姐姐怎么样了?”
“无碍,只是陷入魅魔的阵法中伤了身子。”
迷途谷在此刻下起了瓢泼大雨。
这雨来的太突然,几人没防备被淋了个透。
小一吭哧吭哧的爬上树摘了一些很大的叶子下来,给小猫妖递了一把,小跑着过去要给桑桑姐姐撑伞。
却见仙人蹲在桑桑姐姐旁边注视着她,眼底似乎有悲泣,有哀伤,有太多小一看不懂的东西了。
雨水顺着他高挺的鼻梁而下,滴在地上汇成一汪小湖泊。
“仙人,要打伞吗?”
小一小心的询问。
子桑竹摇摇头,转身背起桑茗。
“走吧,你们去哪,我和你们一起。”
小猫妖和小一赶紧跟上。
“我们要去皇城——小猫,你也要去吗?”
“要的,可以吗?我阿娘死掉了,没人管我了,你们救了我,就让我跟着你们吧,我也会一点小小的法术!”
“那好吧,你和我们一起!”
小一心底有些开心,有个这么厉害的仙人陪着他们一起,再也不怕被欺负了!
*
等天悠悠转亮的时候,桑茗在子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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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的背上醒来。
她愣了好一会,没明白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这是怎么回事?”
天上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小一摘了好大一朵荷叶来绑在桑茗的发带上。
桑茗躺在陌生男子的背上,她的脸颊一瞬间熟透。
“你,你是谁?先放我下来......”
“你不是去皇城参加仙界弟子选拔吗?凡人通往九重天的入口就皇城一个,后日就是选拔大赛了,你若不快点,到不了。”
“是啊姐姐,你受伤了,昨晚吐了好多血,这位哥哥是个很厉害的神仙!让他带我们去吧!”
“我受伤了?”
桑茗想回忆起发生了什么,可是脑子剧痛,实在想不起来了。
她想了一下,确实也是这个道理,就跟仙人道谢:“这位仙君,谢谢你救了我们!”
仙君不答话。
桑茗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看来这位仙君不好相处啊。
这山路实在不好走,俩小孩走的歪歪扭扭。
仙君走的如履平地。
小猫妖脸皱到一起了:“好多泥巴......我晚上一定好好收拾一下自己。”
“对了,小猫妖,你叫什么名字?”
“唔——我没有名字,阿娘都是叫我宝宝。”
提到阿娘,小猫眼神暗淡下去,情绪也有些悲伤。
“那我给你起个名字好不好?”
“好呀好呀!”
“叫什么好呢?”
桑茗绞尽脑汁的想啊想......
“小猫不是喜欢吃鱼吗?那你叫小鱼好了!”
“啊?”
小一差点被绊倒,听到这话更是又踉跄了一下:“桑桑姐姐你这......”
“行!姐姐是我的救命恩人,就听姐姐的!”
虽然不懂姐姐取名字的路数,但小鱼很快就接受了。
三人在背后一路嘻嘻哈哈,只有子桑竹一人在前面沉默不语。
“仙君,我是不是太重了,不然我下来走路吧!”
“你受伤了,走得慢,我也去皇城,别拖我后腿。”
好吧,这么凶做什么。
桑茗瘪瘪嘴,但毕竟救了自己,她也不和这位仙君计较。
“仙君,怎么称呼?”
“子桑竹。”
“叫仙君有些怪怪的,那我叫你大侠吧。”
子桑竹没说话,应该是默许了。
“那你是仙君,能直接带我上去吗?我其实就想去地府找人,想通过神仙带我去找,如果你能带我去地府的话,那就太好了!”
“不能。”
“好吧。”
桑茗见他情绪不高,识趣的趴着不说话了。
不多时就睡着了。
少女的发带随风飘散在空中,天空出现一丝阳光,洒在她恬静的脸上,脸上的绒毛都一清二楚。
一条细细的银线顺着流到了子桑主的身上。
不知道他有没有感受到,子桑竹头也不回就往前走。
小一看的心惊胆战,仙君看起来很不好惹的样子,万一生气了把他们都杀掉怎么办?
他再也忍不住,扯了扯桑茗的衣角,试图把人叫起来。
无果。
他只能化为原型,飞到桑茗的耳边把人叫起来。
“桑桑姐姐,快醒醒,你把口水滴在仙君身上了!等会仙君生气,把我们都杀了!”
桑茗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睡醒了后心虚的擦了擦口水。
脸上面不改色,其实心里都快尴尬死了!
5. 第 5 章
雨渐小,空中飘散着一股清新的泥土味。
子桑竹毫不费力的背着桑茗走了很远的路。
桑茗一路上仍然喋喋不休:“大侠,你去皇城也是为了上天庭吗?可你已经是神仙了,稍微施法就能上去,还大费周章的走这么远的路做什么啊?”
“找人。”
“找人?找什么人呀,跟我们讲讲,我们也能帮你找。”
“不必。”
“哦,那好吧。”
微凉的雨珠附在桑茗的头上,衣服上,她歪着头看路边的荒草。
“那你找了很久吗?”
“很久。”
“好吧,那祝你早日找到!”
子桑竹不再说话。
俩小孩累的走不动路,小一化为原型趴在桑茗的发带上呼呼大睡。
小鱼也呼噜噜的窝在桑茗的怀里睡得正酣。
桑茗难得产生了一丝罪恶感。
“大侠,我们重不重啊?”
“重。”
“啊.....早知道少吃点了。”
“不用。”
桑茗对这位毒舌话少的仙君很是无奈,因为她不明白仙君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阿嚏——”
小一猛地打了一个喷嚏,醒来后有点慌张:“怎么这么重的妖气?”
小鱼也不住的发抖:“好强大的妖气......”
子桑竹脚步微顿,语气不太好:“到双凤了。”
“双凤?”
余下的三人眼里皆是迷茫。
桑茗这些年来在土地庙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整日跟山涧溪水作伴,对这些外界的东西一无所知。
小一只是个小小的萤火虫精灵,什么也不懂。
小鱼生活在迷途谷里,更是什么都不知道。
感受到背后三道求知欲非常强的视线,子桑竹将背上的人掂了掂。
“双凤是曾经连接三界的国度,后来灭国了,天界的人就在皇城开了一道口子,供凡间的凡人飞升。”
小一猛地化为人形,在地上蹦跶了两圈:“我记得我记得,爷爷说过,曾经有个国度连接三界,混乱不堪,战事从未停止过,这个国度的君王是半妖,却统管人界,四处搜刮人界的财物来贪图享乐!后来魔界被镇压的大妖出世屠了这个国度,仙界赶来镇压,引发了一场仙魔大战,战后三百年人界才新建了新的都城!”
“那——新的都城就是皇城吧?”
桑茗听的津津有味,这些事情她从未听过。
“是。”
“怪不得,我就说怎么一路上的草到了这里就枯萎了!原来是这个原因!”
小一很害怕的搓了搓手臂:“仙君大人,你说,这里会不会有很多冤魂啊......”
小鱼害怕的往桑茗身上靠了靠:“小一你别说了,好吓人!”
“不会。”
“嗯?为什么呀?”
“因为这些人早都魂飞魄散了。”
子桑竹睫毛上似乎凝了一层霜,这句话淡淡的从他嘴巴里吐出来,小鱼更害怕了,默默的离他远了些。
“什么?魂飞魄散?这得多大仇啊......这可是一个国度啊!”
桑茗有些不可置信,她从未听过这么可怕的事情,挣扎着从子桑竹背上下来了,在原地蹦跶了两下,手比划了一个大大的圈“那么——那么多人!”
“只是都城被屠了。”
“我知道,但还是很可怕。”
小鱼扯着桑茗的衣袖,壮着胆子问子桑竹:“仙君大人,你为什么都不觉得可怕呢?”
她偷偷观察了很久,仙君大人似乎一点也不悲伤,也不曾有过一丝情感波动。
“他们该死。”
“啊?”
三人同时齐刷刷的看向他,试图用视线从他嘴里掏出更多的话来。
但子桑竹却什么也不肯说了。
“上来吧,继续赶路,天快黑了。”
不说还好,他一说,众人才发觉不知不觉的走了一天了。
桑茗却被路旁的碑吸引了视线。
她缓步走到那块碑前面,扒开了上面的杂草。
年代久远,上面的字早已看不清楚,桑茗只能从数量上判断出应该是界碑。
“快走啦桑桑姐姐,发什么呆呢?”
“马上马上。”
她又粗略的扫了一眼周围,发现在界碑的不远处有条小路,不细看看不出来,因为已经被杂草覆盖了。
在小路旁也有很多碑,桑茗猜这些碑是死去人的墓碑。
不知怎么的,其中一块无名碑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像被施了魔法一样不由自主地想靠近。
“在看什么?”
子桑竹如鬼魅一般出现在她身后,冷不丁的一句话吓得她差点跳起来。
“吓死我了!我在看那块碑,你看——”
桑茗手指向那块没有名字的石碑。
“其他的都有名字,怎么就那个没有?”
“你不用管,快走吧,赶路。”
“好吧......”
几人于是在天黑前离开了双凤。
他们在第三日成功到达了皇城。
皇城守卫森严,进去的人都必须有通关文牒。
“他们手上拿的是什么?”
桑茗伸长了脖子观望,发现那些人手上都拿了一块布,给士兵看了他们才能进去。
“通关文牒,没有那个我们进不去。”
今天出了太阳,很晒人,子桑竹倚靠在一棵树下,看起来毫不着急。
“那怎么办呀?我们没有那个东西,进不去的话,就要错过这次上天庭的机会了!”
桑茗伸手在眼睛上挡了一下,有些担忧的看着前方。
“怕什么,你进去了就能被神仙选上吗?”
桑茗没有搭话。
这两日的相处她已经感受到了这位仙君的毒舌,也已经不在乎了。
“我的幻术暂时可以维持半个时辰!姐姐,我可以把你变成小猫,小一藏在我们身上,这样我们就能进去了!”
“你以为皇城不会防御妖物吗?你这只小猫妖还是从迷途谷出来的,一靠近就被士兵抓起来了。”
“那怎么办!”
三人蹲在地上焦急的画圈圈。
桑茗沮丧的连发带都耷拉下来了。
子桑竹想,若她是一只兔子,此刻的耳朵都快耷拉到地上了。
桑茗正郁闷的蹲着,心中无限悲伤时,眼前投下一片阴影。
她抬起头来被阳光刺的眯起眼睛看人。
来人是一个灰袍青年。
她感觉这人似乎在哪里见过,但又想不起来了。
司命笑眯眯的准备给子桑竹作揖,却被对方一个眼神制止。
反而给自己作了个揖:“小仙见过司命大人。”
司命:?
司命在心里默默敲木鱼:希望不会影响到自己今年的气运。
旁边的一人一精一妖惊呆了,居然是司命仙君。
当即膝盖一软,就要给司命跪下。
“免免免,不必了不必了,你们这——你们这挺热闹啊?什么物种都有。”
小鱼喵喵叫了两声,连忙躲在了桑茗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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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是有些惧怕神仙的。
司命眯起眼睛看跪在那里的少女,碧色的发带夺人眼球,其次就是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溢出来的灵气很难让人注意不到。
嘶,似乎有点眼熟啊?
在哪见过呢?
“你是——”
司命总算是想起来了,十年前海棠村那个满身瘴气的命苦丫头!
“你你你,你怎么在这?”
还和候满仙君在一起!
“我我我,我有事来皇城......司命仙君认识我吗?”
子桑竹看司命有些惊讶的神色,皱眉问道:“你们认识?”
司命把他拉到一旁布了个界:“就前几天,你不是指定了要我去海棠村给玄女找弟子?还说找气运最好的!谁知道我一去就碰到这个命苦的丫头,满身瘴气,气运差的不行,把整个村子都遮盖住了,没办法,我为了找人,就让土地老头把人暂时带走了,在这碰到了,嘿,还真有缘份。”
“气运最差?”
“对,但后来这丫头走了后,我找了许久还是没找到你说的那个气运极好的人,你是不是卜卦卜错了?”
“我没卜。”
“你没卜卦?那你为何这么笃定海棠村有气运极好的人?”
“我以为。”
“你,仙君啊仙君,你,你真是......”
司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也不敢说什么,毕竟打不过这位天界第一战神。
子桑竹却不说话了,扭头凝视着那个正在和小一和小鱼打闹的喜笑颜开的少女。
“话说,仙君怎么有空下凡来了?”
“有事。”
二人沉默了一阵,司命率先开口:“又有消息了?”
“嗯。”
“这么多年了,你......”
司命还想劝他放下,但看见他眼底的那一丝癫狂和执拗,他也不敢再劝。
当年瑶池一战,劝他的人全部葬身火海。
一千年了,就是魂还在,轮回投胎了几世,何况当年他们是亲眼看见那人在候满仙君的怀里魂飞魄散......
司命长叹一口气,也罢,有些事情是劝不回来的。
“带通关文牒了吗?”
“带了。”
“给我吧。”
司命有些疑惑,但还是从怀里掏出几份文牒:“仙君你干什么这么大费周章,画一个阵不就上去了吗?”
子桑竹接过文牒径直走向蹲在那的一人一妖一精。
“文牒!!!仙君你太厉害了,在哪里弄来的!”
少女惊喜的声音一句不漏的传到了司命的耳朵里。
得,现在知道了。
司命翻了个白眼,换上了平日的微笑。
“司命大人给的,快进去吧。”
桑茗开心的接了过去,小一和小鱼也准备开心的跟着走。
“你们两个不能去。”
子桑竹在身后提醒他们。
小一和小鱼愣在原地:“为何?”
“皇城是人界的都城,小妖小精是不许入内的。”
“啊......”
小鱼眼底的光暗淡下去,悲伤的情绪笼罩着她:“那仙君你为什么不早说?”
“因为你回不去迷途谷了。”
“为何?!”
“魅魔虽是迷途谷大妖,但整个迷途谷靠吸取魅魔的力量为生,如今魅魔已死,迷途谷便会荡然无存。”
小鱼的泪水夺眶而出,但她坚强的擦了擦泪水,情绪复杂的抱着桑茗:“姐姐,那你去吧,你要注意安全!小鱼就在皇城附近等你回来!”
6. 第 6 章
“快点快点,那边的,在磨蹭什么?”
城门的士兵注意到这边的几个人,不耐烦的大声催促。
小一难过的不行:“桑桑姐姐,我不跟你去,谁保护你啊?我回去怎么跟土地爷爷交代......”
“小一乖啦,我们肯定还会再见的!等我找到爹娘了,就回来找你们!”
桑茗看小一瘪着嘴巴可怜兮兮的样子,心里也软了下来。
“那好吧....姐姐你要注意安全啊。”
俩小孩眼泪止都止不住。
小鱼没忍住也哭了,她没有了家园,又要离开自己的救命恩人了,现在也不知道去什么地方。
“小鱼,抱歉啊.....”
在所有人都沉默着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桑茗忽然很小声的说了一句。
小鱼眼泪挂在眼角,呆呆地看向她:“姐姐,为什么要道歉?”
“我自小厄运缠身,靠近我的人都会倒霉,土地爷爷这些年来找了许多法器才勉强压制了我体内一部分厄运,如果那一晚我不去迷途谷,也许你阿娘不会死,你也
不会遇上魅魔命悬一线。”
子桑竹抬起眼来看了桑茗一眼,很快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司命暗地一拍大腿,果然是土地老头收养了这丫头。
“不不不,姐姐,这跟你没关系,我阿娘的死跟你没关系,遇上魅魔也跟你没关系,你不要自责姐姐.......”
桑茗忍着泪水没有去抱小鱼和小一:“你们快走吧,我得进去了,小鱼,你跟小一回土地庙去吧,那里很适合你的。”
司命笑眯眯的说道:“我可以马上送你们回去哦!”
那边的士兵见这几个人还聚在一起磨磨蹭蹭,已经起了疑心,拿起武器就要过来了。
司命挥挥衣袖,俩小孩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他们人呢?”
桑茗眼泪凝固在粉嫩的脸颊上,看起来呆呆的。
“回去了啊,哎哟快点吧,等会天都黑了,你们还进去吗?”
“进进进。”
桑茗擦擦泪,拿起文牒就往门口走去。
还不忘招呼子桑竹:“大侠快些,你不是也要进去找人吗?”
“来了。”
司命抹了抹并不存在的汗水,心道,候满仙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沉默了,平时在九重天上说话一句比一句毒。
二人并肩进城,士兵狐疑的把通关文牒看了一遍又一遍,才抬手放他们进去。
“大侠,你要找的人是人是鬼还是妖怪?”
“就不能是神仙么。”
“也行,但是神仙你不应该都认识吗?”
“四海八荒这么多仙族,我难道全认识。”
“好吧。”
桑茗说话间和他拉近了距离,她注意到了这一点,连忙往旁边撤了好大一步,有些心酸的开口:“大侠你离我远些吧,怕给你染上了厄运。”
熙熙攘攘的闹市充斥着叫卖声,嬉笑声,空中飘荡的是包子的香味和茶楼的焚香。
桑茗在飘渺的烟雾重凝视着那个样貌太出众的男子,竟有些看不清他的样子了,
烟雾遮住了他的下半张脸,只露出那双似千年寒潭的眼眸。
、
下一刻她听见他淡淡的说道:“我不怕你厄运缠身。”
桑茗心头一震,却还是笑着开口:“话是这么说,但还是保持点距离吧,万一......”
子桑竹缓步走近她,从背后拿出一个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买的幂篱,长的可以遮住全身。
他眼底带着淡淡的笑意,弯腰将幂篱扣在桑茗的脑袋上,笑意吟吟的说道:“带上吧,皇城风沙大。”
自双凤灭国后,凡间的都城建立在沙漠之上,风沙巨大无比。
桑茗起初不了解,但她从靠近皇城开始就感受到了明显的风沙,直到进城后看见街边做生意的女子皆带着这个名为幂篱的东西,她才意识到皇城似乎是一直笼罩在
风沙之下。
“好的,谢谢呀大侠!你什么时候买的?”
“你猜。”
“我猜你是变出来的!”
“猜对了。”
“那你呢?你不戴吗?”
“神仙不怕风沙。”
“好吧。”
桑茗看不太清楚路,只得亦步亦趋的跟在子桑竹的后面。
皇城风沙确实大,桑茗带着幂篱都能看见浮在空中的一层黄沙。
路上的人似乎都习以为常了,应该是皇城的原住民,他们正在进行日常的闲聊。
“最近进城的怎么这么多人?”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家那边前几年飞升一个小子,托梦回来跟他娘说神仙要下凡选弟子了,这消息一传开,许多人都涌来皇城了嘞!谁不想当神仙的弟子!”
“真的啊?神仙真要来啊?是不是在灵台那边!”
“是啊,就在今天!你不知道?还不晚,咱们还能去凑个热闹!”
“嘶——灵台只有有潜力飞升的人才能进你不知道啊!还凑热闹,小心你的烧饼被苍蝇扑!”
桑茗一字不漏的听完旁边人的对话,有些疑惑,问子桑竹:“大侠,你们神仙都不能直接下凡找家人吗?还要托梦?”
“飞升的人修为不够不能自如的穿梭在仙界和凡间,只能托梦。”
“啊——好吧,我以为飞升后可以在三界来去自如呢!”
“那你一定是修为很高的神仙吧!你居然能下凡来!”
子桑竹不答话,只一味的往灵台走。
“那你岂不是在三界想找谁就找谁咯?比他们托梦简单多了。”
“不。”
“什么?”
“我找不到了。”
“找不到什么?”
子桑竹又不接话了。
桑茗觉得他怪怪的,还想追问什么,听见子桑竹说道:“到了。”
桑茗取下幂篱,风沙已经消失不见了。
眼前呈现出一个巨大的圆形法阵,周围是青色的巨石围成的台子,有点像祭祀用的台子。
桑茗往后看还是黄沙漫天的皇城,眼前却是青色的,不含一丝风沙的灵台,这让桑茗想到了夏日土地庙面前的提子。
“哇......怎么做到的。”
桑茗感觉到了割裂感。
“用法术隔开的。”
进灵台的地方是一块吊桥,桑茗往下看了一眼,是万丈深渊。
她吓得往后一缩:“好危险。”
“掉不下去,有屏障。”
有四五个仙娥守在吊桥边,她们姿色上乘,脸上都是清一色的无表情,看起来极不近人情。
灵台上有一个柱子,柱子上放着一个看起来是测试什么东西的镜子。
“各位侠士,你们需通过灵境的考验,才有资格入九重天进行下一场试炼,最终获胜者可入九重天各路神仙的门下。”
其中一名仙娥不带什么感情的开口。
“大侠,你不是要找人吗?为什么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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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队?而且你不是神仙吗,即使要上九重天可以直接上啊。”
“不找了。”
“为什么?找累了?”
子桑竹不答。
桑茗觉得他很奇怪,秀气的眉毛皱到一起去了,也没想到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子桑竹面不改色的经过那些仙娥身边。
仙娥看清来人是谁后大惊失色,立马就要跪下行礼。
“不必。”
有声音传入她们的识海。
“小仙见过候满仙君。”
“免礼,不必向我行礼,把我当成普通人就好。”
几个仙娥面面相觑,不知道仙君这是闹哪出,但还是照做了。
桑茗经过的时候,几个仙娥同时缩了缩身子:“好重的瘴气。”
“她是谁?这么重的瘴气怎么进来的?”
“不知道,看样子似乎是和仙君一起来的。”
“她肯定过不了灵境。”
“那我们让她过吗?她跟候满仙君一起来的。”
“不知道......候满仙君没交代,那我们先看情况吧。”
“好。”
与他们一起来的都是凡间的人。
队伍排的很长,可怎么排也排不到黄沙漫天的皇城里去。
眼见着要到自己了,桑茗有些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小鹿般的大眼睛看向比自己高了许多的仙君。
她道:“大侠,这个灵境查的是什么呢?我,我满身瘴气,会不会过不去。”
子桑竹凝视着不远的灵境,声音仿佛从另一个空间传来,缥缈虚无。
“也许过得去,也许过不去,看你的造化。”
“好吧。”
桑茗有些沮丧的低下头,她其实什么准备都没做好就来了。
所有人都满怀期待的过桥时,忽然整个空间震了起来!
轰隆——
砰——
“怎么回事!”
“地怎么在动!”
桑茗被这突如其来的震动晃的只能扶住一旁的石柱。
她有些慌张的看向后面的皇城,皇城也震了起来,街上的人都东倒西歪的往外面跑。
“怎么回事!”
似乎是山体被震动到了,无数块碎石从皇城周围滚落下来!
片刻后,那震动停止了。
好在那是个小山丘,因此城中看起来损失不大。
几个仙娥神色有些慌张,但她们收好了情绪,上前一步:“各位侠士请尽快过灵境,放心,外面的东西进不了这里。”
于是大家加快了步伐。
所有人都在讨论这场突如其来的震动。
问仙娥,仙娥也只是摇摇头,并不多语。
但她们惨白的脸色还是显现出了一丝端倪。
过了灵境的人就直接被吸入灵境内了,也许这样就去九重天了。
没过的人就沮丧的回来了,顺着来时的路回去了。
桑茗深呼吸了几次还是难掩紧张,她又扯了扯子桑竹的袖子:“大侠——这个测什么啊,你能不能告诉我?”
“测你的前世今生,是人是魔是仙,有没有资格进入九重天,在镜子面前,一切都逃不过。”
“啊,这些都能测出来,那完了,我肯定进不去。”
桑茗自认为满身瘴气肯定就过不去了。
子桑竹盯着那个垂头丧气的小姑娘,想起在迷途谷里魅魔说的话——
她没有魂魄。
他要看看,她到底是什么。
7. 第 7 章
在桑茗忐忑不安的等待中,终于排到子桑竹了。
这时子桑竹却把她往前一推——
“你先去。”
桑茗不明所以,但还是紧紧的捏着自己的藕色荷包上去了。
几个仙娥对视一眼,在识海中对话。
“怎么办,就让她这么站上去吗?满身瘴气肯定过不去。”
“就这样吧,仙君都没说话呢。”
“好吧,不过我总觉得这小女娃眼熟,你们呢?”
“也许在哪见过吧,她瘴气有时重的我都看不清她的脸。”
桑茗盯着自己的鞋尖一步步走向灵镜。
镜子是椭圆形的,周围布满了青色的藤蔓,正微微抖动,散发着荧光,仿佛有生命力一般。
桑茗站上去后在清澈的镜子里看见了自己,很熟悉的脸庞,白嫩青涩的脸蛋,圆溜溜的大眼睛,唇红齿白。
这张脸她看了十几年了,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可镜子似乎有魔力一般,让她的视线一直凝在镜中自己的脸上。
镜中隐隐约约浮现出一张人脸,就在她的身后。
她细细看去,似乎是个女孩的脸蛋,看起来跟她差不多大,额间有水滴状的标识,正垂下眼眸,充满悲悯的眼神注视着她。
桑茗心下一惊,赶紧眨眨眼,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下一刻镜子直接散发出刺眼的光芒!
“是魔界的人!”
几个仙娥大惊失色,连忙看向排在后面的子桑竹。
“仙君,这——”
子桑竹冷静的挥挥手,视线钉在桑茗的身上:“不要紧。”
大家都屏息凝神的看向那里。
红光发出的一瞬间桑茗整个人都懵掉了,什么意思,自己还是不合格吗?
她茫然地看向桥那边的人,大家的眼神里都充满了恐惧。
在那一瞬间她想起了自己幼时被村里人斥责打骂的日子。
她无助的捏紧荷包,好想告诉他们,我不是怪物,我不会伤害你们,我也不想把厄运传给你们!
可她看向子桑竹,子桑竹的眼里没有恐惧,也没有厌恶,只是依旧平淡如水,但似乎又在隐约的期待什么,夹杂了一丝紧张。
桑茗耳边听不见任何声音,只听得见自己不可忽视的心跳声。
她感觉到自己似乎张开嘴巴说了句什么。
随后子桑竹神色大变,不顾众人惊恐的眼神瞬移到了自己眼前。
他眼中有什么东西在那一刻皲裂。
桑茗很想知道他到底怎么了。
灵镜在那一刻忽然散发出无比刺眼的白光,所有人都被刺的闭上了眼。
“怎么回事!为何镜子发白光了?”
“不清楚....从未这样过!”
桑茗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
她只是感觉自己周身的瘴气似乎都被镜子的白光遮去了不少。
有什么东西滴在了地板上。
她茫然地去看。
是一滴血。
“仙君......”
她听见自己的茫然又无助的声音。
“我在。”
子桑竹似乎在刻意克制自己的情绪,声音抖得厉害。
他在克制什么?桑茗不懂。
她感觉自己晕乎乎的。
“我是不是进不去了?”
“进得去。”
桑茗呼出一口气,眼前陷入一片黑暗,扑通一声倒在了子桑竹怀里。
仙娥们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一个比一个嘴巴长得大。
在所有人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前,有一位仙娥一挥衣袖,那些人陷入木头般的状态里。
“仙君,这.....”
“无事,她,我带走了。”
“是。”
几个仙娥眼睁睁看着这位天界第一战神·掌管人间气运的仙君·不近女色的仙界太子就这样把一个浑身瘴气的凡间少女大横抱进了灵镜。
“我得去查查,镜子散发白光是为什么......”
“我,我去问问玄女,怎么回事......”
“你问玄女作甚?这不是火上浇油吗?”
“那我去问问司命,他知道的很多。”
“先把这些人处理好了再说吧。
几个仙娥怀揣着八卦的心继续疏导人群了。
*
“噗——”
司命刚回九重天,板凳还没坐热,几个仙娥就急匆匆来汇报了。
“你说候满仙君带了个凡间女子上来?镜子还发白光了?”
“是,我们当时都看见了。”
司命觉得匪夷所思,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望着天边变幻莫测的七彩祥云喃喃自语:“难道真的是?”
“不不不,怎么会呢?明明是亲眼看着消失的啊?”
“司命?”
“没事了,你们下去吧,对了,人招的怎么样了?”
“符合条件的人都聚在南天门了。”
“好,等一下我过来,你们先下去吧。”
“是。”
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几个仙娥有些失望的退下了。
“等等——”
司命忽然出声喊住她们。
“司命大人有何吩咐?”
“别让玄女知道这件事情。”
“是。”
几个仙娥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怀揣着满腹疑问下去了。
“司命大人!”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有天将跑来汇报。
“近来凡间震动异常,魔界那边似乎有些异动,候满仙君请您去重华殿一叙。”
“好好好我知道了,这一天天的,事情聚一起去了......”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司命闪到了重华殿。
“怎么回事?”
子桑竹靠在殿中那棵玉兰树下,见他来了,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来了,坐。”
司命毫不客气一屁股坐下。
“听说你带了个凡间女子回来?这是闹哪出,你说要是让玄女知道了......是她吗?”
司命最终还是忍不住问了。
“不是。”
本来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得到肯定的答案了,他一句话否定了,司命啊了一声。
“你在做什么啊?”
“没什么,认错了。”
子桑竹起身,将掉落在地上的玉兰花一一捡起来,然后放在二人喝茶的桌子上。
见气氛有些凝重,司命主动转移话题:“我每次最喜欢来你这重华殿了,瞧这满院的花,这百花仙子活该你去当。”
子桑竹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最近魔界有异动了,你知道是什么吗?”
“今天那几个仙娥说了,说最近凡间皇城震动频繁,我去皇城的时候也感受到了。”
“是修荽。”
“什么??是什么?!”
司命惊得一时站了起来,差点打翻桌子上刚泡好的茶。
“你说谁?修荽?”
“需要我施个法让全九重天的人都听见你的话吗。”
“好好好我小声点......修荽?他怎么会!”
司命脸上难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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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现凝重的表情。
“千年前我封印他时,以心脉之力给了他致命一击,所以他快破除封印了,我能感受到。”
“天,修荽要是出来了,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司命有些谨慎的瞧着子桑竹的脸色,才把接下去的话说完:“当年封印修荽都......如今只有你在了,不
知道千年后的他是不是更强了。”
“你在担心我的战斗力。”
子桑竹看起来很不着急,慢悠悠的嘬了一口茶。
“不不不,怀疑谁都不敢怀疑你的战斗力......”
司命暗自擦了一把汗,这人当年堕天的那个疯样,三界都差点毁了,谁敢怀疑他的战斗力......
“让戍守凡间的各路仙注意些,恐怕不久之后他就要出来了。”
子桑竹目光看了很远,一直看到了对面的瑶池,司命看见了他眼底的那一丝嗜血的疯狂和兴奋。
看来这是,要算账了。
*
桑茗悠悠转醒。
一睁眼就看到了华丽又不失素雅的床帐。
周围有人惊喜的声音响起:“你醒啦。”
桑茗有些懵的坐起来。
旁边的仙娥立马凑上来问她:“你要不要喝水?你们是需要喝水的吧?”
“啊,不用,谢谢你啊......不过这里是哪里?我怎么在这里?”
“你过了灵镜呀,我家玄女将你收为弟子啦!我叫风调,门口那个是雨顺,我们都是芳菲宫的仙娥。”
“嗯?”
桑茗呆呆地注视着眼前说个不停的仙娥。
她刚刚说什么?
玄女的弟子?
一股欣喜从心底喷涌而出,她高兴的拉着风调的手:“真的吗?我真的上九重天了?我还成了玄女的弟子!”
“是真的!你先别激动,喝口水,你应该是损耗了大量的元气,这才昏过去的。”
“大家本来都还在灵镜里试炼,但你出现在了南天门,我家玄女一眼就看中了你,要你做弟子,你可偷着乐吧,别人求都求不来的事!”
桑茗满心欢喜,瞬间觉得身上哪也不痛了,也不累了,周身都顺畅了。
“那玄女呢?我要叫她师父吗?玄女是.....玄女是掌管什么的呀?”
“我们玄女不管什么,是掌握兵法的神仙,她可以教你兵法,功夫......不过你这身子骨太弱了,可能得熬上一阵子才能学
了。”
“没关系,能上来我都谢天谢地了,现在还成了玄女的弟子,更开心了!”
接着,她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问了一句:“那我什么时候能在三界来去自如呢?”
“唔,你现在仙法都不会,得学会千里传送阵才能在三界来去自如,按你的底子,应该得学个三百年吧。”
“什么?!三百年!”
桑茗像是听到了什么恐怖的故事一样瞪大眼睛,满眼的不可置信和绝望。
三百年!!
天上一天,人间一年。
不知道魔界是不是和天界一样的时间。
但三百年也太久了!!爹娘的魂魄还在地府吗!
悲伤的情绪瞬间侵袭了她。
她再也坚持不住了,倒头在床榻上呜呜哭了起来。
玄女姗姗来迟,带着百花的响起。
听见自己宫里传来少女的呜呜声,皱了皱眉。
“雨顺,谁在哭?”
“公主,是您新收的弟子在哭。”
玄女脸色有些冷,步履加快了一些。
8. 第 8 章
芳菲宫里静谧的只听见的仙鹤飞过的声音,似乎是开了一层屏障。
桑茗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无法自拔,自然是没有听见玄女来的声音。
玄女走近屋内,少女的呜呜声更加清晰。
“你在哭什么?”
玄女不耐烦的声音响起。
桑茗在朦胧的泪眼中抬起头来,就看见一位貌美的清冷仙女站在自己面前,眉眼间是藏不住的不耐烦和敌意。
“公主。”
风调行了个礼,然后回过头低声跟桑茗说道:“这是我们玄女。”
“玄女?”
桑茗止住了哭泣,觉得自己这样见师父有些不好意思,背过身去把眼泪擦干净,然后利索的下了床。
“弟子见过师父。”
玄女拧着的眉毛还是没松开,她的眉宇间永远有挥之不去的哀愁,这让她有一种生人勿近的疏离感。
“我问你在哭什么,这芳菲宫哪点不让你满意了吗。”
桑茗一时间有些发愣,饶是她再神经大条,也能感觉到玄女话语间的火药味。
“弟子,弟子只是有些思念爹娘了。”
“抬起头来我看看。”
玄女发话了,桑茗便听话的抬起头来让她看。
玄女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似故人的脸庞,一时有些失神。
“像。”
像什么?
桑茗有些疑惑,但卡在喉咙里还是没问出去,她能够感觉到玄女现在的心情十分不好。
“不过你不会是她。”
“......”
桑茗不知道该怎么回话,只得在一旁好好站着。
玄女走到屋内的椅子旁,然后款款坐下。
敌意似乎消散了些,但又没完全消失,半晌,玄女从茶杯中抬起头来凉悠悠的看了她一眼。
“毫无术法根基,你怎么过灵镜的?”
“回师父的话,弟子也不知,那镜子先是爆发出一阵红光,随后发白光,再然后弟子醒来就在芳菲宫了。”
玄女没有说话,她自司命拿出那对镯子后一直心神不宁,一直在关注凡间找弟子的情况。
今天恰好碰上她经过南天门时看见了昏迷的这丫头。
样貌与故人有七八分相似,可气质却大相径庭。
她心中警铃大作,二话不说就把人带来芳菲宫收为弟子了。
“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吗?”
“听风调说,师父是掌管兵法的。”
说罢,桑茗有些崇拜的抬起眼来看了玄女一眼,玄女周身除了扑鼻的香气和绝美的容貌,还有那让人不易察觉的飒爽之气。
“入我门下,你又毫无根基,那就先从基础开始,现在去院子里扎马步。”
“啊?”
“啊什么,你只是昏迷了,没受伤,你说你思念爹娘?就你现在这样,要是没人带,是不可能穿梭在三界内的,去把基础的练好。”
“是......”
桑茗心里怀揣着重重心事出去了,嘴巴向下撇着,一副苦哈哈的样子。
玄女盯着那道有些娇小瘦弱的背影问风调:“......我很凶吗?”
“不,不凶。”
“那这丫头这幅苦哈哈的样子做给谁看,真是让人不爽。”
玄女转眼间脾气又上来了,她砰的一声放下茶杯站起身来:“风调,看好这丫头,让她扎扎实实地练功,哪也不许去。”
“是。”
玄女的身影瞬间消失在芳菲宫。
“欸......”
风调和门口的雨顺对视一眼,俩人都走去监视桑茗了。
*
司命和子桑竹走在大殿前那条去往芳菲宫的路上。
司命脚步匆匆,头也不回的说道:“你怎么把那丫头丢去芳菲宫了?玄女那脾气你不是不知道!你这不是把人往火坑里丢吗!”
“我没丢。”
“还说没丢!”
司命不满的回头,看见子桑竹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块脸马上改口:“是是是,你没丢,你是一上九重天就把人放在那里等玄女发
现!”
子桑竹没反驳他也没接话。
“有这副样子,天天不说话不说话,一说话就要把人毒死!看你这脾气以后谁受得了,我真是......也只有玄女能死心塌地地接
受你这样子了!”
司命走一路叨叨一路。
“海棠村土地老头这些年来花了多少心思把人辛苦养这么大,你倒好,把人往九重天一提,就丢入虎狼坑去了!”
子桑竹幽幽地看了他一眼。
“话说你是不是因为讨厌玄女,知道这丫头身上瘴气重,才故意把人丢去芳菲宫害玄女的!”
“......”
“说话啊!”
“......”
“我真是,我真的服了!”
说话间二人到了芳菲宫的门口。
奇怪的是今天雨顺没在门口守着。
二人畅通无阻的进去了。
一进门是芳菲宫那片由玄女亲手打理的花园,左转进入一片长廊,长廊外是池塘,里面养了各地来的鱼,五彩缤纷,在池子的灵
气加持下散发着银光。
走过长廊往右转,就是芳菲宫玄女的练武场。
还没靠近,就听见一阵惊天动地的哭声:“呜呜呜......”
然后就是两位仙娥略显慌张的安慰声:“别哭了别哭了......实在不行休息一会,你是累了吗?”
“别哭了!虽然有屏障,但万一有人来找公主,听见了你哭,岂不是白白遭人误会?还以为我们公主虐待你!”
“我,我不是,我不累......呜呜呜,我只是,想我爹娘.....哇!呜呜呜......”
眼见着哭声越来越大。
司命瞥了一眼旁边这人,还稳稳地站在原地。
奇怪,难道真的不是?
司命心中起了疑虑,脚比脑子快,三两下就走到了练武场。
在皇城见过一面的小丫头,现在扑腾在地上放声大哭了起来,泥巴,眼泪,鼻涕混了一脸,丝毫不顾及形象。
“呜呜呜。”
“别哭了——见过司命大人!”
风调手足无措的想给她擦眼泪,转头见到了司命,心下一惊,赶紧行礼。
桑茗嘎地一声收住了哭声。
见真有外人来了,连滚带爬地起来继续扎马步,眼泪还挂在脸上。
心底暗叫糟糕,完蛋,司命不会真以为玄女虐待我了吧?
她讨好的对司命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见过司命大人。”
“无碍,就是顺路来看看你,还有.....”
司命正准备说子桑竹也来了,转头一看后面却空了。
这又是闹哪出?
“还有?”
“咳咳没有了,你土地爷爷问我你是不是来九重天了,我就顺路来看看你,怎么样,在芳菲宫过的还好吗?”
桑茗听见土地爷爷,不禁站直了身子,心中有一丝心虚。
“还好还好,玄女对我很好的!我就是有点想家了,所以才哭了,司命你别误会!”
司命在心中擦汗,玄女是什么人他能不知道吗?
风调雨顺同时松了口气,好歹这人没有乱说话。
“没事,既然来了芳菲宫,就好好跟着玄女学功夫,你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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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那里我帮你回话了。”
“那劳烦司命大人了。”
“行了行了,你先好好练基本功吧,你这身子一阵风都能吹跑,多练练吧。”
“好。”
“那我先走了,有事,有什么事情你再找我。”
“好!”
司命挥挥衣袖走了,其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等他出了芳菲宫子桑竹都没出现。
“这又是要做什么呢?人呢!不是要商量事情吗!”
任他怎么喊都没人回答他,他只好作罢,气鼓鼓的走了。
等人一走,桑茗萎靡下来。
“要不你休息一下吧?”
风调看着她哭的红肿的双眼,有些于心不忍。
雨顺倒是抱着手臂在一旁冷眼旁观。
“好......”
桑茗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台阶上。
风调给她倒了一杯茶来。
“谢谢你呀,刚刚是不是给你们添麻烦了,对不起.....”
“没事的,你没有乱说话就好了,想家很正常的,当时我们三个上来的时候......”
“咳咳。”
雨顺咳了两声,风调像意识到了什么一样,立马闭上了嘴巴,偷偷看桑茗的反应。
好在桑茗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可能根本没有注意她在说什么。
桑茗心中要见爹娘的决心很强烈,她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更努力的练好仙法,不管什么时候,不管爹娘的魂魄还在不在地府,还是已经投胎成人了,她都要去见他们一面。
从那天后,桑茗日复一日的苦练基本功,进步神速让风调雨顺都感到惊讶。
桑茗平日里在练武场练基本功时,总感觉到一道视线在注视着她,久久不散。
可当她疑惑的寻找视线来源时,那道视线又消失了。
“奇怪。”
“桑桑,过来吃点点心!”
风调的手艺十分的不错,桑茗最喜欢吃她做的糕点了。
“来啦来啦!”
贪吃鬼桑茗一溜烟的就跑过去找吃的了。
近来没什么事情要忙,雨顺也坐下来吃风调做的糕点。
三人吃的正欢,气氛融洽时。
玄女那道熟悉的声音又从远处传来:“你们日子过得潇洒啊。”
桑茗立马放下手中的糕点,惊喜的站起来望向远方那道伴随着晚霞而来的身影。
“师父!您回来啦!”
桑茗嘴角还沾着糕点的碎屑。
玄女直直的越过她,冷哼了一声。
桑茗怕她误会自己贪吃不练功,急忙绕到她眼前去:“师父!我有很用心的在练基本功的!”
玄女终于施舍给她一个眼神,指尖染成了红色,如葱般的十个指头交叉着搭在膝盖上,散漫的敲打着。
“先不练基本功了,要学仙法,得现有丹啊,听闻我不在的时候,你哭的连整个芳菲宫都能听见,连路过的司命都听见了——说你想家了回不去?”
“是,但是......”
“那明日起,你去玄寒宫结丹,不用日日扎马步了。”
风调雨顺对视一眼,眼底都是讶然。
玄寒宫其实是位列仙班的神仙飞升历劫的地方,一般的刚飞升的弟子在玄寒宫结丹都是需要师父庇佑着才能从里面完好的出来。
二人心底皆是对桑茗的怜悯。
偏偏这丫头还傻乐,甜滋滋的对着玄女笑:“谢谢师父!”
玄女冷哼一声,不再与她在这消磨时间,丢下一句:“日后我都有事情,玄寒宫你自己去,风调雨顺,待她去门口就好了。”
“是......”
9. 第 9 章
是夜。
桑茗睡不着觉,爬上芳菲宫的屋顶看月亮。
“嘶,九重天上的月亮是要比凡间的好看耶。”
她其实是想土地爷爷了,想小一和小鱼,还想海棠村的村民们了。
她百无聊赖的坐在屋顶上翘着脚看月亮。
静谧的九重天传来一阵笛声,悠扬又悲泣,仿佛想要穿越时空祭奠某人。
她循着声音看过去,在离芳菲宫不远的瑶池旁看见了一位白衣仙君。
这身形实在是熟悉。
她眼睛一亮——是大侠!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桑茗吭哧吭哧地跑到了瑶池。
真正的瑶池其实是在昆仑山上西王母宫中,天宫出了一处灵湖,传说是神女的泪水形成的,可洗去万物污浊。
于是取名为瑶池。
这些都是桑茗当时在排队过灵镜时听别人讲的。
她陶醉在子桑竹的笛声中无法自拔。
等一曲完毕,她才走上前去笑眯眯的喊住了他:“大侠!”
子桑竹回头,似乎是有些意外看见她在这里。
“你怎么在这?”
桑茗却盯着他的笛子:“大侠你吹笛子好好听!你刚刚吹的是什么曲子呢?”
“安魂曲。”
“......”
“你还要听吗?”
一阵凉风从瑶池上刮过,桑茗双手交叉摸了摸自己的手臂,上面起了鸡皮疙瘩。
“不,不用了。”
“你大半夜不睡觉,在这里做什么。”
“我睡不着,出来走走,就听见了你在这里吹笛子。”
子桑竹飞身上了瑶池旁的仙树。
那棵仙树枝繁叶茂,躺个人进去丝毫看不出来。
看他熟练的样子,应该是经常来这里。
“好听吗?”
“嗯嗯!”
“下次要收费了。”
“......”
桑茗爬不上去树,就只能做在瑶池旁的阶梯上。
“呀,这里也有萤火虫!要是回去告诉小一他们,他们肯定很羡慕能上九重天的萤火虫!”
桑茗温柔的接过一只萤火虫在手心。
湖面上泛起千千万万点绿光。
“你听过瑶池的传说吗。”
“听过——他们说是神女的眼泪。”
“那你知道神女为什么哭泣吗?”
“不知道欸,你要告诉我吗,我想听这个故事!”
“没有故事,我骗你的。”
子桑竹瞥了一眼树下那个兴致勃勃的小姑娘,很轻的笑了一下。
“那好吧。”
“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什么日子。”
“不知道,只是感觉到你很悲伤。”
“你这么迟钝的人都能感觉到我的悲伤了。”
“是呀,你眼底的悲伤被我捕捉到了!而且你说你吹的是安魂曲,为什么呢?”
“没有为什么,想吹。”
桑茗费力地抬头来和树上的人大眼瞪小眼。
“好吧,你不想说的话就不说了。”
桑茗安静下来没有再追问她了。
手上不停的逗着萤火虫玩。
就在子桑竹以为她不会开口了。
她轻声开口:“好吧,其实是我很悲伤,我想找个人说说话。”
“为什么呢。”
“什么?”
“为什么悲伤。”
子桑竹支起一只手来垫在脑后,长发倾泻而下,他额间的玉兰花标识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出一种妖冶的光泽。
“因为我的爹娘去地府了,我想见他们一面。”
“可你不能随意去三界的某个地方。”
“对。”
桑茗沮丧的将头歪在自己的胳臂上。
“听他们说要学会千里传送阵我才能去地府——但我现在连丹都结不了。”
子桑竹透过仙树的缝隙看那道身影。
半晌伸出手来在虚空细细临摹。
“那就再努力一点。”
“我回的!”
桑茗为自己打气。
猛地站起来:“大侠!那我先回去休息了!”
“.....好。”
桑茗朝着他挥手。
走了两步又折回来,从自己随身携带的藕色荷包里掏出一个小玩意儿来。
“大侠,上次你救我们,我还没感谢你呢,这个给你!虽然不好看,但是是我自己绣的哦!”
子桑竹一瞬间出现在她面前,拿起她手上的东西。
“这什么?”
“这是我做的一个玉兰花!”
子桑竹手上躺着一个丑丑的,粉白的玉兰花,中间夹的也许是凡间的棉花,鼓鼓囊囊的,看起来更丑了。
本以为他会嫌弃,桑茗抬起头偷偷看他的反应。
好在他只是凝视着那朵玉兰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不要嫌弃哦,如果不喜欢的话也不要丢了,可以还给我,我换其他的东西报答你。”
子桑竹低下头笑了一声:“丑死了。”
“那你要不要......”
“我收下了,你回去吧。”
桑茗见他真的把花揣里怀里了,不免有些开心。
“好!那我先回去了,大侠你也早点回去吧!不过你是哪个宫的?以后我还可以来找你玩。”
“我很忙,找我玩就不必了。”
“那好吧。”
桑茗对他扬起一个笑容,蹦蹦跳跳的回了芳菲宫。
子桑竹掩下了所有的情绪,将那朵花往怀里塞了又塞。
*
“起床了桑桑,今天要去玄寒宫!”
风调一大早就担起了叫桑茗起床的重任。
“好,我知道了,马上就起来......”
桑茗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她没忘记今天要去结丹。
“这个是御寒的,你记得用!我给你装了很多,然后这个口袋里是吃的,干粮,你们凡间就吃这个,饿了就吃。”
“谢谢风调!你最好了!”
“还有还有......”
风调实在是放心不下,给桑茗准备了很多东西。
“好啦好啦,够了吧这么多!”
风调雨顺将她送到了玄寒宫的门口。
玄寒宫的牌匾都是用千年玄冰做成的。
一靠近门口就已经感受到非比寻常的寒冷了。
“哇,好冷!”
桑茗一进去就感受到了席卷而来的寒风。
“你们回去吧!”
桑茗笑着朝她们挥挥手,而后毫不犹豫地钻进了洞里。
雨顺瞥了一眼风调:“你给她准备那么多东西做什么?她的生死跟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了?不可以吗?”
风调跟雨顺日常拌嘴又开始了。
“公主都不管她了,你还管。”
“公主也没说不能管啊!”
“你明知道她长得像那人,公主把她视为眼中钉,你还对她这么好。”
“她年纪这么小,听说在凡间受了很多苦,好不容易上九重天来了,想爹娘还不能回家!我对她好一点怎么了!”
“懒得和你说,公主追究起来我看你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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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别往那个袋子里偷偷塞饼啊!别以为我没看见!”
“......”
“都不许说出去!”
二人异口同声地吼了一句,雨顺耳朵红透了,和风调各占一边门守着,都互相别过头去不看对方了。
桑茗哆哆嗦嗦的背着风调雨顺给她准备的包进了玄寒宫。
里面别有洞天,看起来像是一片森林。
不过铺天盖地的都是寒冰。
玄女没告诉她怎么结丹,风调雨顺往她包里塞了一本书,说是里面有结丹的方法。
桑茗如临大敌般坐下来,严肃的拿出那本书摊开在一旁的石块上。
与那本书大眼瞪小眼,最后败下阵来——她不认识几个字啊!
她皱着眉看那本书,勉强认识几个:“打坐.....什么沉气......直面寒冰.....”
“哦!我明白了!是不是在考验我的耐力?在寒冰中打坐,气沉丹田,这样待上......七七四十九天!”
桑茗翻了一下书,不可置信的看了一遍又一遍。
“四十九天!!!那我都被冻硬了吧......”
桑茗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绝望,不过爹娘仿佛在眼前召唤她。
她又把书拿过来翻了翻,大概理解了书中的意思。
“要让我这里面顶着寒风,稳住心智,打坐七七四十九天?”
“好吧......不过干粮不太够啊,书上没说不能出去啊,那到时候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出去找找风调雨顺吧。”
呜呜——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她打了个寒战,似乎是现在就开始冷了。
“这可怎么熬的下去啊......”
而从桑茗进去后,玄寒宫的门就砰的一声关上了,怎么打也打不开。
“怎么办,雨顺,我感觉这心里慌慌的。”
“我也慌啊......其他弟子进去都是师父陪着打坐,师父给他调息的,桑桑一个人进去,手上只带着那本书......”
“哎呀!你说她认字吗?”
“!?不认字?不可能吧?”
“你忘了?以前我们那里女子都不认识字儿的!”
二人对视一眼,吞了吞唾沫。
“候满仙君,说了她不是神女吧?”
“说了,但,我还是不放心......”
“桑桑!桑桑!”
风调的心脏在狂跳,她不顾寒冷,扑上前去拍打玄寒宫的大门。
“桑桑你能听见吗!”
里面没有人回应。
“完蛋了雨顺,桑桑是凡人之躯,御寒符只能管一会,管不了很久啊!”
“那怎么办,我们要去通知公主吗?”
“公主下界了!现在一时半会找不到,而且要是有人进去吧,会前功尽弃的!”
“要进去待多久来着?”
“我记不得了!七日?还是十日?”
“我怎么记得......是四十九日?”
二人心中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
“快,你去,你去找司命,去找他,我就在门口守着桑桑,出了什么事情还能抵一下。”
雨顺一咬牙就施法去找司命了。
风调腿一软的坐在了地上。
谁都知道玄寒宫的厉害,里面的冰风一吹,就是内力深厚的上神也抵挡不住!
更何况桑茗还是一个没有内力和仙丹的凡人,在里面待四十九日就等于送死。
风调轻轻扇了自己一巴掌:“怎么就不知道是在里面待四十九日呢?怎么就觉得桑桑能在里面活下来呢!!”
10. 第 10 章
司命府。
“欸,等等!这颗棋子刚刚没在这里的,老头,你又耍赖是不是?”
“咳咳......”
司命正喝着茶跟太白金星悠闲地下着棋。
看庭中花开花落,云卷云舒,好不惬意。
“虽然你又耍赖,但是看在今天我心情好,我不跟你一般计较。”
“司命大人!!”
司命喝茶的手还没把茶杯放下去,就被一阵急促的呼喊声打断。
“什么事情这么急,我们要冷静,淡定一点......”
雨顺喘着气跑到司命府前,扶着门口的石柱子断断续续的朝里面喊:“我们公主...有事下界去了,新来的那个女弟子,去了玄
寒宫,眼下,眼下出不来了!”
“别急,慢慢说嘛,有什么事情大不了的。”
司命面上淡定还在观察棋局,下一刻惊得直接站了起来。
“什么??!你是说桑茗她一个人去了玄寒宫!一个人?!”
司命惊呼的声音次的太白金星捂了捂耳朵。
“哎哟,小点声,老头我的耳朵要聋了,不是跟你说了吗,近日有人要飞升了,也许就是你们口中说这个什么女弟子呢,这是好
事啊。”
司命脑门上的汗一瞬间冒了出来。
太白金星诧异的看着司命慌乱的背影。
“急什么......”
“你快去跟候满仙君说啊!”
“哦哦,好,不过为什么......”
“没有那么多为什么,你们要是不想再经历一次千年前他堕天的恐怖场景,现在就立刻马上去叫他!”
雨顺都快哭了,看着司命消失在空中的身影,她掐了个决一瞬间瞬移着去找候满仙君。
“干什么呢一群人这么着急,欸,这么就对了,我赢了!”
太白金星挪动了棋盘上的一颗棋子,局面逆转,他赢了。
“唔,千年前的堕天?哪里有这么严重......”
太白金星白花花的眉毛快垂到地上去了,一双眼睛藏在白眉中。
“我去凑个热闹,昨夜看卦象,这次玄寒宫的天劫有点大啊,我去看看是谁这么倒霉。”
玄寒宫门前围了一群人,皆是听了风声来看热闹的人。
风调急得团团转。
“谁在里面?怎么天上的云像漩涡一样?”
“看起来这次历劫的人倒霉了啊,从未见过这么大的寒云。”
围观的人也忧心忡忡。
风调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
雨顺去叫司命了后,她留在原地,却在不久之后听见天边传来轰隆隆的雷声。
她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要飞升的人有可能会经历两个过程,其一就是熬过天雷,其二就是进玄寒宫待七七四十九天。
这两者的差别在于天雷虽然比玄寒宫痛苦千倍,但时间短,人不用受长时间的苦。
而玄寒宫则是磨练人的心志,温水煮青蛙般的痛苦和折磨。
当然,七七四十九天的玄寒宫是她今日才知道的,她们跟着主子上来的仙娥没有位列仙班,自然是不用历劫的。
玄寒宫上空的天色变得像冰雪一样寒,半边是寒,半边是九重天令人如痴如醉的五彩晚霞。
轰隆隆——
不知道是不是风调的错觉,她似乎听见了玄寒宫里传来了一声惨叫。
“桑桑!!桑桑!!是你吗?你能听见我的声音吗!”
里面传不出任何声音,风调将耳朵贴近门口,也只能隐约的风雪呼啸声。
“完了,为什么天雷也来了。”
远处,司命满头大汗的赶来了。
所有人都从未见过司命如此慌忙的样子——司命永远是不急不慢笑意吟吟的面对众人。
“人呢?在里面出不来了?”
司命一路上风驰电掣的赶过来,天空形成了从未见过的墨蓝色漩涡云,无数道闪电正从中直劈而下!
不过还未劈到玄寒宫里,似乎是在给周围的人警告。
司命面色凝重,双手结印,试图在玄寒宫上方布结界来支撑一会。
“我只能撑一柱香的时间!你们快去找候满仙君来!”
司命咬牙撑在玄寒宫前,额头上的青筋暴起!
这次的雷为何如此来势汹汹!
这要是全劈进玄寒宫,桑茗如今是凡人之躯,怎能抵挡住!
若是全劈进去了,就连渣都不剩了——
“天,这雷要是劈下去了,怕是魂都碎了!我听说里面的还是个凡人?”
“是啊,是玄女新收的女弟子......上次被雷劈的那位神女,好歹有具肉身还在重华殿,这次要是所有的雷劈上那凡人身上,那就灰
飞烟灭了。”
司命坐在地上集中注意在保护罩上,抽空之余,咬着牙从牙缝里蹦出一句:“去把玄女找回来!看看她干的好事!”
与此同时,在重华殿后山石洞里打坐调息的子桑竹猝然睁开了眼。
那双眼睛里布满了红光,额头上的玉兰花标识开始闪烁。
他的内心开始焦躁不安,喘不过气。
与千年前神女消逝的那一日一模一样的场景。
无数的回忆碎片包裹了他,神女的轻声呢喃仿佛还在耳边,下一刻就死在了自己的怀里。
一时间他竟分不清前世今生。
轰隆隆——
外面滚滚的天雷声响的令他浑身一震。
出事了。
没有人看清子桑竹是以什么样的速度出的重华宫。
路过的小仙娥手上端着蟠桃,望着那道肉眼几乎看不见的残影呆呆地说道:“是我眼花了吗?我感觉刚刚有个东西过去了。”
“好像是吧。”
旁边的小仙娥草草的往那边一看。
那边的天已经变成了深黑色,可怖的银色闪电如蟒蛇般缠绕在玄寒宫上方。
“快些,把蟠桃送到了我们就回去,今天有人历劫,我们还是不要在外面久待了。”
两位仙娥步履匆匆的走了。
凡间,赦国遗址。
“公主,公主!!”
雨顺顺着重华殿去找候满仙君,发现人不在那里了。
六神无主的她立马下界来找玄女。
“什么事情这么慌张?”
“不好了,不好了!”
见雨顺欲哭无泪,满头大汗的焦急样,玄女心中狠狠一跳:“发生什么事情了?”
“今早,桑茗进了玄寒宫,我和风调给她带上了书籍,可,可我们不知道她要在里面待四十九日,干粮和御寒的东西都没带够!”
玄女心稍微放下了一点,随后带着一点不屑道:“不磨练一下意志,怎么成为我的弟子。”
“不,不!天雷,天雷也来了!太白金星说,说有人历劫!”
“天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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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女的眉头皱起:“怎么可能?结丹怎么会有天雷来?历劫?她要飞升了?”
“不,不知道,现在天上乱作一团,司命大人让我去找候满仙君,可我去的时候重华殿已经没人了,我这才来找公主!公主,快些跟
我回去吧,出事了!”
没等雨顺话说完,凡间的天也逐渐黑沉了下去,天边只直直的射出一道光亮来。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是天雷!”
玄女意识到事情似乎不太妙了。
只见她咬牙,伸手结了个印就消失在了赦国遗址上。
雨顺累的满头大汗,她只是个小小仙娥,术法也就比桑茗那样的凡人好一些。
她瘫坐在地上,不停的大口喘气。
头脑一片空白。
这是神女走后的第一千年。
听说桑茗长得很像神女,也有人传闻她就是神女,神女回来了。
公主苦恋仙君上千年,性子早已被磨的扭曲,偏执。
若桑茗真是候满仙君找了上千年的人!
哗啦啦——
凡间开始下暴雨。
雨顺在雨幕中捂着脸痛哭,她早该阻止公主的。
赦国遗址在滂沱的大雨中若隐若现,失落的城邦风化在沙漠之中,早已看不出千年前的繁华。
雨顺走到曾经巍峨的大殿中跪下,给皇位上供的两个墓碑深深的行了大礼。
“皇上,皇后,请你们一定要保佑公主......不要再如此偏执了。”
轰隆——
天边又是一道滚雷下来,天,完全黑透了。
*
桑茗自早上进去之后,一直处于极度寒冷的状态下。
风调给她的符纸她得省着用,不然还有这么多天,她怎么熬过去呢。
好在穿的厚。
她找了一块大石头坐下。
其实她并不懂气沉丹田是什么意思,就只能在记忆中寻找土地爷爷和土地庙前的小妖怪打坐时的样子。
浑浑噩噩间她处在一个半梦半醒的状态下。
梦里一会是那场大火,一会是死去的爹娘,还有土地爷爷和小精灵们。
这一次的梦里多了那个在瑶池旁吹笛子的仙君。
桑茗扯了扯唇角,勉强的笑了一下。
怎么这么冷呢?
我是不是快要死啦?
桑茗迷迷糊糊的想,这样也好,直接可以下地府去找爹娘了。
可土地爷爷他们还有小一和小鱼,会不会伤心呢?
不行,我不能死......
桑茗试图从梦中挣扎出来,但她似乎被魇住了。
外面好吵,好多人。
是在打雷吗?这么大的声音。
桑茗脑中无数句话扰乱了她的思维。
忽然有人轻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一瞬间她的脑中清醒了。
桑茗睁开眼看向前方。
那里似乎站了个仙女。
仙女的样子她看不清,只是温温柔柔的走过来摸了摸她的脸。
“要历劫啦,可怜的孩子,怎么总是这样呢?不过不用怕,他马上就来了,再坚持一下好吗?”
是谁呢......眼前的仙女给她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但又不知道是否在哪见过。
“阿满,等等,你再等等.....快了。”
那道声音由近及远,最后消失在了桑茗的耳畔。
阿满,是谁?
11. 第 11 章
洞中寒风呼啸,桑茗快失去知觉了。
“不行,再这样下去我会冻死在这里的。”
桑茗笔尖冻的通红,一双手也几乎僵硬了。
她站起来小蹦了两下,双手合十在脸颊前搓了数十下,边搓还边哈气,试图将手温暖起来。
她顶着寒风到了门口,却发现门怎么也推不开,她与外界只有一扇门的距离,还能听见外面人说话的声音。
“怎么打不开了,是不是我历劫完它才会开?”
桑茗说话间吐出一股股白气。
她听见外面的雷声,隐隐有要劈下来的趋势了。
“不会吧,神仙历劫都这么难吗?这雷不会是来劈我的吧?”
桑茗决定不再坐以待毙,这洞中根本不是人待的环境。
“其他人都有师父带,都有法术支撑着,我一个凡人......还是找找出路吧!”
她用了一张风调给的御寒符,身子瞬间暖和了起来,她打起精神往另外一个方向走,看能不能寻找出路。
越往里面走,越暗的伸手不见五指。
耳边呼呼的寒风吹过,犹如鬼哭狼嚎。
桑茗缩了缩脖子,现在的她极度没有安全感,总感觉背后有人跟着她。
可当她忽地回头看,却发现没有东西在背后。
“真是,自己吓自己做什么。”
桑茗的心脏在狂跳。
她走了一段路后发现两旁的冰壁似乎变窄了,因为她展开双臂都有些困难了。
玄寒宫中不知道有什么不知名生物,跟萤火虫一样,都散发着盈盈微光,她接着微光想仔细观察一下冰壁——
“啊!”
桑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她惊恐的张大双眼,那里困着一个人!
桑茗害怕的往后退了几步,这里为什么会有人?
随即她想到了这里是历劫飞升的地方,说不定冰壁里的人是历劫飞升失败的人。
这也太吓人了。
桑茗眼泪一瞬间出来了,但她用了好大的力气把泪憋回去,她不想就这样死在不见天日的冰壁里。
开弓没有回头路,桑茗站起来深呼吸几下,给自己打了打气,一鼓作气地提着裙子往前跑。
寒风刮在她脸上生疼,好像爹娘死的那一年的冬天。
她跪在爹娘的墓前烧纸前,小小的脸蛋似被刀片刮着,跟今天的痛一模一样。
“呜呜......”
小小的一只紧紧地捏着自己的不离身地藕色荷包,孤身跑在见不到底地狭窄冰壁路中。
她害怕,恐惧,绝望地往前跑着,有好几次想要回过头去退缩了。
待她回头却发现后面的路似乎被什么东西堵死了,她使劲儿去推——推不动,是冰壁移动了。
大大的恐惧占满了她小小的心脏。
她抹了把眼泪蹲在了地上。
背后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狭小的空间里,桑茗清楚的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和吞咽口水的声音。
她颤抖着手往后摸去。
什么东西?还是热的?
桑茗发誓,这是她活了这么多年胆子最大的一次。
她回过头一看——
是一个阵法?
桑茗咦了一声。
这里为什么会有阵法呢?
而且这个阵法和其他的阵法还不太一样,这个阵法是红色的。
莫名的,桑茗想到了子桑竹额头的标识。
她摇了摇头,把这个想法从脑中甩出去。
她壮着胆子轻轻的去摸那个阵法,她虽然不敢,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她去触摸那道阵法。
在她触碰到阵法的一瞬间。
砰——
她消失在了那狭小而寒冷的空间中。
*
今天的九重天气氛十分凝重。
连玉帝都匆忙赶来玄寒宫门口了。
各路神仙如临大敌的在玄寒宫门口站着试图破门。
不为别的,只听说最近玄女收了个女弟子,长相酷似千年前的神女。
可这位玄女嫉妒心作祟,竟把人丢进杀人不眨眼的玄寒宫中自生自灭。
候满仙君已经在玄寒宫门口破了多时的门了。
那扇门不被撼动丝毫——要知道玄寒宫是九重天最早的大殿,历代神仙都是在此飞升位列仙班的。
自盘古开天就存在的大殿,怎么会被轻易撼动呢?
“不得了了不得了了,你们看候满仙君!”
有人惊呼一声,天空中异象顿生,狂风大作,雷雨交加。
子桑竹补了个阵坐在其中,额头上的标识散发着妖光!
经历过千年前那场几乎毁天灭地的灾难,所有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候满仙君要再一次的堕天了。
“竹儿!你在做什么?快停下来!你这样让我如何跟你的父王母后交代!”
玉帝在阵外呐喊,里面的人跟没听见似的自顾自的输出法力。
“怎么回事!不是说那女子不是神女吗!他这又是在闹哪一出!”
玉帝急得随手拉了一个小仙过来质问。
“不,小仙不知。”
被抓过来的小神仙满脸通红。
“陛下!还是先想办法唤回仙君的理智吧!”
司命试图在子桑竹的阵外布一个更大的阵把他压制住,怕出什么意外。
“仙君!神女她不会有事的!你先冷静下来,我们想其他的办法救神女出来!锁魂囊已经准备好了,天雷不会把人劈的魂飞魄散
的,到时候我们把神女的魂魄收回来,不会再像千年前那样灰飞烟灭了。”
旁边拿来锁魂囊的小仙壮着胆子在阵外喊了几句话。
司命想去捂他的嘴巴已经来不及了!
“锁魂囊?”
子桑竹已经进入神魂不清的地步了。
只见坐在阵眼中的人慢慢回过头来,那双眼睛妖光溢出,额头上的玉兰花标识全黑了。
他眼中映不出这些人的影子,直直的越过他们,望向那遥远的瑶池。
所有人都听见候满仙君那几乎呕出血的声音:“那你们可知,这一世的她,无魂无魄,游离在三界之外?”
是神女!
司命绝望的一闭眼睛。
这是承认了,就是神女!
所有人大惊失色,包括玉帝在内,神情一震。
无魂无魄,只身一人进了玄寒宫,天雷压顶......
这是死局。
玄寒宫门一关,生死在天。
“修荽要回来了。”
此话一出更是炸的在场神仙神色大变。
“什么?魔族大妖修荽!他不是千年前被封印了吗?”
“候满仙君莫不是神志不清了,想拉我们陪葬,才故意这么说的吧!”
子桑竹一边不要命的往阵里砸修为。
“不要砸了,阿竹!你会没命的!!”
一砸就是百年修为,玉帝看的痛心疾首。
“千年前,我以心间血将修荽封印回了魔界最深处,你们忘了?”
子桑竹脸上看不出喜怒哀乐,只毫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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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觉的往阵里砸修为,仿佛丢的不是自己的修为,是其他什么不要紧的物件儿。
司命却看见,那金色的阵中忽然泛开一圈涟漪。
他不可置信的目光落在子桑竹的脸上。
一滴泪顺着他的脸颊滴落在阵法中。
司命神奇的感受到了他此刻的心情,恐惧,极度没有安全感,这与他强大的外表和修为实在是不匹配。
不明所以的小仙是后来飞升的,并不知晓千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小声的问知道内幕的神仙:“仙君这副样子我从未见过,里面是什么很重要的人吗?”
被问的神仙一脸苦笑,摸了摸小仙的头开口道:“里面是决定三界去留的人,今天三界能不能幸存下来,就看里面那位能不能活
下来了。”
砰——
玄寒宫的大门不知道从哪个角落传出轻轻的一个声音。
应该是大门某一处要裂开了!
所有人喜出望外的同时,对候满仙君恐怖如斯的实力有了实感的体会!
所有人都在心底默念,以后千万不能招惹候满仙君,毕竟他连与天地同生的玄寒宫大门都能破开!
这下大家的重心都没有放在大门是否能打开上了,而是不约而同地想,玄女这下是真的惨了。
风调在一旁脸色惨白,扶住一棵树才勉强站稳。
她想张口帮自家公主辩解,却发现张不开口,她没有立场说话。
天色持续变黑,天雷却在这时滚滚的劈了下来!!
“怎么会是八十一道天雷?!”
连太上老君也在一旁惊呼!
“八十一道!!”
普通小仙历劫只有十二道天雷,就连上神历劫也才三十二道天雷!八十一道从未见过!
“我,我现在相信里面的是神女了。”
一旁围观的小仙吓得腿软,何时见过这么恐怖的画面!
子桑竹的眼底情绪变化万千,没有能看见。
周围的人受到天雷的波及,都不由自主地捂着胸口后退了数十步。
他们听见一声清脆的鸟叫。
“天!是仙君的真身!是凤!”
一只流火布满全身的凤从候满仙君的识海中冲出,直入云霄,清脆而摄人心魂的鸣叫声使得修为不够的小仙的痛苦的捂住耳朵。
“阿竹!!”
子桑竹以元神直面天雷!
凤的啼叫声回荡在整个九重天,所有人都看待了,这个消失在人们眼中数千年的神族,今天终于重现于世!
玉帝内力一提,迅速入了子桑竹的阵,双掌在他背后一击,巨大的灵力传入子桑竹的体内!
玄寒宫的门砰的一声碎开。
扑面而来的寒风夹杂着冰雪,整个天宫被包裹在暴风雪中。
子桑竹一头黑发全然变为金色,身上的长袍不知在何时变成了盔甲,传说凤族战神的盔甲刀枪不入,任何法术都奈何不了,是凤身上的羽毛编织而成。
半妖半仙的气势逼的玉帝都后退了几步。
玄寒宫的寒气都被凤的火焰消融的散了许多。
“去吧,知道你等很久了。”
玉帝收了手,平静的站在子桑竹的背后,看着这个曾经的凤族太子,为爱苦寻千年的可怜人。
子桑竹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身形只停顿了一下,而后毅然地进了玄寒宫。
就在他即将迈进去的时候,远处有人惊呼:“玄女来了!”
“是玄女!”
玄女迈着慌乱的步伐从远处走来。
12. 第 12 章
风调眼见着那一抹熟悉的身影终于到来,跌跌撞撞的跑过去。
“公主!”
“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了。”
玄女的的声音少见的颤抖。
子桑竹原本毅然迈进玄寒宫的脚步顿了一下,往后甩了个定身决,随后走近了玄寒宫。
玄女被定在原地不能动,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周围议论的人不在少数。
被定身决定住的仙女哭的梨花带雨,一滴滴透明的泪滴顺流而下,让人看了都想将她搂在怀里好好的耳语安慰一番。
“我会还你的,我记得,我一定会还你的!”
玄女的声线颤抖,眼眶微红,有些狼狈的抹掉自己的眼泪,朝着子桑竹消失的方向说了一句大家都听不懂的话。
可众人的注意力在子桑竹进去找人的那一刻就被吸引走了。
“快快快,去把药仙请来!”
玉帝一声令下,旁边神经紧绷候着的人立马动身就要去找药仙。
“不用了,我来了。”
一道清冷的女声从众仙中传出。
大家循声望去,身着素色流光锦缎的淡雅女仙眉间一点朱砂,眉眼柔和,举手投足间尽显矜贵气质。
“诶,药仙姐姐也来了!”
众仙中另一道引人注意的声音又夺去了大家的视线。
是龙族的三太子裴银汉,那人身形高挑,没个正形,吊儿郎当的靠在树旁,冲着药仙笑都充满了少年人的稚气,还带着一丝天真的邪气。
一双桃花眼勾的在场部分女仙都红了脸颊。
上古神族遗留下来的族系分三派,凤族,凰族,龙族。
天庭的帝君便从这三族中选出,每一千年轮流更迭。
如今的天界帝君玉帝,便是龙族出来的。
“你跑出来下捣什么蛋?紧闭这么快就过了?”
玉帝见裴银汉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眉心皱的能夹死一只苍蝇。
“嘿嘿......”
裴银汉自知理亏,只摸着后脑勺对着玉帝傻笑。
“药仙姐姐!多日未见,您又漂亮了!”
秦遥听说玄寒宫这边的事情后,闭关多年未出的她急匆匆的出了关就赶来了这里。
她瞥了一眼靠着树站着没个正形的小龙,声调冷漠的来了一句:“油嘴滑舌。”
“没人!”
裴银汉扬起个笑容,正准备过来跟秦遥叙叙旧,跟着子桑竹进去的神仙忽然惊慌的大叫了一声。
“没人?”
“怎么会没人?”
“快,快找几个能打的,进去把候满仙君压着点!”
玉帝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汗,心中无奈了叹了很多口气了。
千年前的子桑竹堕天差点毁了三界,刚好是他上任那一年,百废俱兴的三界等着他去恢复。
心力交瘁的收拾好了惨淡的局面。
谁知道就在他刚要下任的这一年——又碰上神女回来了。
“我去!”
裴银汉自告奋勇,跃跃欲试的就跳进去了。
“等等——”
秦遥话还没说完,裴银汉就从玄寒宫被丢出来了。
他摔在地上晕了半天没反应过来,过后呕了一口血。
秦遥幽幽的走到他身后给他治疗,说道:“我以为你能坚持一会才被打出来。”
“......百年不见,仙君的实力还是如此恐怖。”
“就你那三脚猫整日不学好的功夫,打得过战神?”
玉帝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陛下!里面确确实实没人,连个魂也没有!”
进去搜寻的天兵天将出来禀报。
怎么可能会没人?
那么大一个人进去了,即使是要死,也得留个尸身吧?
有个圆脸的小仙,数着羊角辫,看起来年龄并不大,在众人都没怎么注意的地方细细开口:“天呐,不会是已经灰飞烟灭了
吧?”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神情都变了,去寻找声音的来源。
穿着仙界的弟子袍,看样子是谁新收的弟子。
她离秦遥很近。
裴银汉发誓,这是他第一次见药仙姐姐这么生气。
啪的一声脆响。
“谁的弟子?”
秦遥冷声望向众仙聚集的地方。
没人开口。
“如果你连什么场合说什么话都不知道的话,那么这里不适合你待,最好是自己请辞下九重天去。”
秦遥的声音不大,却像巴掌一样狠狠地打在小仙的脸上。
“对,对不起。”
“谁的弟子?”
秦遥冷声又问了一遍。
“我的。”
裴银汉从药仙姐姐居然真的生气的震撼中反应过来,才发现说话的居然是自己下界收的弟子。
“你?”
秦遥上下一打量他:“你的眼光真是从没让我失望,一如既往的烂。”
众仙怎么也没想到平日里温温柔柔的药仙发起火来居然如此吓人。
“对不起,对不起药仙大人!我,我不是故意的。”
“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这么大的人了不该不知道吧?”
“药仙姐姐,她是我在凡间收的弟子,日子过的苦,人比较自卑腼腆,可能是没人教——”
“日子过得苦?自卑腼腆?敢在大庭广众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话?”
裴银汉观察了一下冷脸的秦遥,最后叹了一口气,笑眯眯的回头:“对不起啦,药仙姐姐生气了,不能留你了,反正你也还没历
劫,今天就下去吧。”
那小仙的脸色一瞬间咔白,还没说完的话卡在喉咙里,被天兵天将捂住嘴巴拖了出去。
“有些时候真的很好奇,你是怎么回事。”
“药仙姐姐为何这样说?”
“魔族的人你也敢收上来。”
“什么?”
今天接收到了太多重磅的消息,众仙已经麻木了,但听见药仙这话还是一惊又一惊。
“药仙姐姐,这话可不能乱说啊!要经过重重考验才能上九重天的!她怎么可能是魔族!”
“你在质疑我?”
“没有......”
所有人都知道药仙常年与草药仙丹打交道,对气味方面的东西比普通仙人要敏感许多。
“也不怪你,候满仙君都说了,修荽快破封印了,魔族的人修为自然又涨了,伪装术也比以前高明了许多。”
“.....那她在这说这些话是为什么?”
“蠢。”
秦遥懒得跟这位单纯的小龙仔多说什么了,迈着步子就进玄寒宫去了。
“蠢?”
裴银汉莫名其妙,他转头问自己的父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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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君,我很蠢么?”
玉帝不太想答他的话,转头忙别的事情去了。
“禀陛下——”
在众仙绝望到马上要去请三清天尊出山时,里面的人传出了消息。
“如何?”
“里,里面有一个废弃的阵法!”
“阵法?”
所有人都不知道玄寒宫内有什么阵法。
“我去看看。”
哪里有热闹哪里就有裴银汉。
嗖的一声他又窜进去了。
等了多时,进去的人一个也没出来。
三清天尊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秦遥脸色铁青的出来了。
“陛下,是阵法。”
“什么阵法?”
玉帝心提到了嗓子眼。
“传送阵。”
“传送到哪里??”
“看阵法,是魔族。”
周围围观的众仙今天都是捂着心脏回去的。
知道的消息太多了,有点吃不消。
“怎么会有通往魔族的阵法在玄寒宫!为何之前不知道?”
“不知道,但是神女应该......是去魔族了。”
司命两眼一闭,这下真的棘手了。
“阿竹呢!裴银汉呢!”
“他们.....应该是都去魔族了。”
玉帝锤了锤自己的胸口,咬着牙问:“阿竹去,是去找神女,那他去凑个什么热闹!”
“我忽然想起来了!”
司命脑中一道白光闪过,有什么东西一下茅塞顿开了。
“曾经不是有个仙女跟魔族的人相恋吗?还怀了魔物的孩子,她师父知道后就把人关进玄寒宫自生自灭,谁也救不了,会不
会.....是那时的那位仙女画的阵法?”
“糟了。”
秦遥面色巨变,转身进了玄寒宫。
“这——”
三清天尊三人被扰了也不生气,乐呵呵的说道:“随他们去,随他们去!”
“年轻人,多折腾折腾也没什么!”
去了三个人,一个药仙,一个战神,还有一个不知深浅的小龙仔子。
司命实在是不放心,随着他们后面也去了。
“真是没一个省心的!”
玉帝拂袖而去,当然没忘了让人埋伏去魔界看看几人到底传送到了哪里。
玄女在原地见证了一切,心底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真的是她!
“公主,似乎真的是神女回来了...”
“我知道。”
“怎么办,不然我们去跟候满仙君认个错吧...”
“不用,没用的。”
玄女苦笑了一下。
“那要不要我去找人把你的决先解了,他们一时半会似乎是回不来的。”
“怎么会是她呢?我明明亲眼看着她灰飞烟灭的!一丝一毫的魂魄都没找到。”
玄女喃喃自语,头发散乱,哪还有昔日体面的样子。
“变天了,要变天了,那就来吧。”
玄女忽然抬起头来,望向玄寒宫被炸的面目全非的门口,眼底有一丝癫狂。
下一刻又像是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眼神恢复了癫狂。
“不能,我不能......”
风调和雨顺见着似乎已经魔怔了的公主,对视一眼,皆苦笑不语。
13. 第 13 章
一道似乎能够劈开天地的闪电在暗夜殿上空忽闪而过。
紧接着来的就是震耳欲聋的雷声。
魔界暗夜殿常年笼罩在黑夜之下,魔姬和侍女们都低下头小心翼翼地穿梭在暗夜殿中。
原因无他,当今魔界之主端木行最近心情实在是不太美丽,他暴怒的声音整日回荡在暗夜殿正殿中。
“滚!”
这已经是第十个魔姬进去劝了,无一例外都被轰了出来。
魔界众人大气都不敢喘。
“殿下!生气伤身,奴家来伺候殿下......”
见虞美人被凶的落泪,当今魔界王后香夫人媚笑着上前,柔荑抚上端木行的精壮的胸膛上,没骨头似的倒在他怀里,一股幽香萦
绕在端木行的鼻间。
换作平常,二人接下来就是一番颠鸾倒凤的,可有一桩大事压在他心上。
只见他眉头紧皱,把香夫人往旁边一推:“都给本王滚出去!!”
香夫人不甘的咬了咬唇,但又不敢忤逆端木行,只得恨恨的出去了,临走前还不忘瞪一眼地上趴着的虞美人。
“殿下。”
香夫人刚出门,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黑衣人立在大殿中间毕恭毕敬的给端木行行礼。
“你怎么才来!”
端木行像看见了救星一般两眼冒光,步履匆匆的上前把黑衣人拉起来:“快起来!怎么样了?”
虞美人还在地上趴着,似乎是不甘心就此被逐出去。
“你还在这里干什么!本王说滚出去没听见吗!”
娇小的美人梨花带雨的哭起来,端木行却看也不看,伸出脚去踢她。
“滚!”
虞美人见他是真发怒了,起身跑了出去。
“殿下,幽冥花海似有异动,最近三界异常震动,属下前去探查了一番,结果就如殿下预料的一样,阵法松动,应该是撑不了太
久了。”
端木行脸色苍白的一屁股坐下,六神无主的喃喃自语:“真的,是真的,他回来了.......”
“不过——”
端木行两眼重新聚焦,急切地看向他:“不过什么?”
“属下去幽冥花海时,察觉到多年前与天界相连的传送阵似乎有异动,属下在想,是不是有仙界的人来了。”
“仙界的人?”
端木行眯了眯眼睛,随后怪异地笑了一下:“来的正好啊,我听说,仙的魂魄可以加固封印阵法?”
黑衣人似乎顿了一下,也许是没想到这种秘术是怎么被他知道的。
“是。”
“好啊,那你去把闯进来的东西给本王抓住,魂魄就喂给阵法,至于人嘛......”
端木行贪婪的舔了舔嘴唇。
“是。”
*
桑茗在一片漆黑中醒来的。
她猛地吸了一口气后坐起来。
头却咚地一声撞在什么东西上。
“嘶——”
她吃痛地摸了摸额头,那里应该被撞肿了。
“这是哪里?这么黑?”
四处伸手不见五指,桑茗背后一阵阵发凉。
她慢慢的朝前匍匐,稍抬起头来就要被撞,她猜测自己应该在什么地道里。
她的手忽然摸到了一节硬硬的,凉凉的东西。
在那一瞬间,她的汗毛倒立,头皮差点炸开,如果不是地道限制了她,她的头发应该已经竖起来了。
她吞了吞口水。
土地爷爷也为她搜罗过民间的话本子来读,这种情况下,出现在地道里的,只有可能是尸兄尸姐了。
她也不敢停留下来继续摸索。
飞一般地往前爬。
只不过不是在地上爬,据她的推测应该是在尸骨上爬!
“哇!对不起大家,阿弥陀佛,不是我害的你们啊,你们别来找我啊求求你们了,我出去后一定找个寺庙给你们超度,呜呜
呜......”
桑茗眼泪止不住的流,恐惧如潮水般蔓延在她心底,她几近崩溃的往前爬。
这可能是她这辈子爬的最快的一次。
不仅如此,她的耳边还有一些细微的声响,似乎是植物破土而出的声音。
扑哧——
扑哧——
桑茗毛骨悚然的又往前爬了一大步。
终于,在她爬了似乎有一柱香的时间后,她看见了一丝光亮。
桑茗喜出望外的爬过去,她抬起头看那点亮光。
在她的头顶上有一个像地窖入口的木板,一丝月光顺着缝隙洒了下来。
难道我在地窖里?
桑茗心中升起了一个疑问。
她小心翼翼地去够那个木板,却始终差一点。
“没有梯子吗?”
她正这么说着时,旁边一截木板应声落下。
桑茗寻声看去,月光照耀的那一小点地方似乎是有几块破烂的木板挂在墙上。
桑茗走过去一摸索,剩余的几块木板瞬间碎成渣渣掉落在地上。
桑茗:......
“是年久失修了吗。”
桑茗倒霉惯了,眼前的事情不足以引起她的愤怒了。
她面色平静的回过头来想找其他的办法出去。
“不然我再跳高一点试一下?”
桑茗咬牙,提起裙子,用力一跳——
还差一点。
她脑中在思考事情,落地的一瞬间脚下不知道踩到什么东西。
扑通——
她骤然滑倒在地,跟一个尸兄面对面。
“啊!!”
她惊恐的尖叫声回荡在整个地窖。
她的藕色荷包脏兮兮的躺在一旁,有什么东西散发着盈盈微光。
“对,有爷爷给我的南海明珠。”
桑茗哆哆嗦嗦的去够荷包,手微微颤抖的拿出南海明珠。
她身旁的空间被微光照亮了一点。
眼前的尸兄也被她看清楚了。
白骨靠坐在地窖梯子对着的墙面上,身上的衣衫已经破烂的只剩几块布条,腰上似乎挂了个什么香囊。
桑茗壮着胆子想看看那个香囊,因为一阵熟悉的感觉向她袭来。
她闭眼一扯,香囊很轻易地就被扯下来了。
接着南海明珠的幽光,她勉强的看清楚眼前的香囊。
样式简单,针线的走向歪歪扭扭,应该是哪个初学者做的香囊。
桑茗费力地去辨认上面已经风化的字——
随后她想起自己不识字,跟那三个字面面相觑。
半晌后她放弃了这个想法,朝着那堆白骨作揖:“小辈来的匆忙,什么东西也没准备,还冒犯了前辈,望前辈见谅——”
一阵风吹来,好似有什么东西出现在了她的背后。
“谁!”
桑茗被吓得声音都变了调。
一转头又什么都没有。
桑茗身上冷汗不断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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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只能在心中祈祷能快点出去。
又一阵凉风吹来,是从她刚刚爬过来的地方。
那边还传来人窃窃私语的声音,在这阴森诡谲的地窖显得尤为恐怖。
桑茗手心出了汗,急切地向上跳了几下,试图跳出去。
但那窃窃私语的声音越来越近。
桑茗急得团团转,急中生智的她往旁边的白骨堆一藏。
那些窃窃私语的声音忽然停了。
狭小幽暗的地道里瞬间陷入了一种恐怖的安静中。
扑通——
扑通——
桑茗按住自己的砰砰乱跳的心脏,只差一点,心脏就要跳到嗓子眼了。
她脸上的泪水还未干,恐怖驱使下,她几欲落泪,都被她憋了回去。
她微微发着抖,来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她听见了很轻的脚步声,人还不少,估计有三四个人。
“奇怪,我明明听见了声音的。”
“你听错了吧?”
“肯定有人,这里的都是死人,但有活人的呼吸。”
是一男一女的声音。
桑茗不敢轻举妄动。
“你踩到我了!”
“小声点!”
“你们两个安静点。”
一道清冷又抓耳的声音一下就让桑茗眼中升起喜悦的光芒——是大侠!
她大喜过望,就要出声喊人了。
她后背靠着地窖的墙上,就在她要喊人时,背后一道声音传来:“抓到你了。”
桑茗在那一瞬间心脏差点爆炸,战栗的感觉从头传到脚,一颗心如坠冰窖。
裴银汉高大的身躯屈身在地窖里,很是憋屈,他扯着秦遥的袖子:“药仙姐姐——我的手臂都被擦伤了!你要给我上药!”
“闭嘴,小声点,等会听不见声音了!”
“仙君......”
裴银汉瘪嘴,转身就要找子桑竹。
虽然地窖里他看不见候满仙君的脸,但是能感受到那两道冰冷的视线。
他识趣的闭嘴了。
“等等,我听见了些什么声音。”
秦遥忽然停下脚步。
“我没听见呢。”
子桑竹也摇摇头:“我也没听见。”
“是尖叫声。”
“快,我们快点!”
秦遥朝着声音的来源飞速奔去。
裴银汉回应秦遥的声音卡在喉咙里,一道银光从他眼前一闪而过。
子桑竹一瞬间就消失在裴银汉的身旁。
裴银汉:.......
三人踩过无数尸骨。
“等等,声音不见了。”
秦遥眉头紧锁。
子桑竹脸色一冷,就准备施法把这个地窖炸了。
“等等!”
秦遥一惊,制止了他的动作:“这是在魔族!还是不要如此轻举妄动!他们要是知道神女回来了......”
一提到神女,子桑竹暂时恢复了一点理智,放下了手。
“累死我了,你们跑这么快干什么!”
裴银汉气喘吁吁地撑着旁边的墙壁休息。
忽然秦遥说话的声音顿住。
子桑竹也没说话,二人盯着前方。
裴银汉伸长脖子顺着二人的目光望去——
地窖口大大的开着,月光诡异的洒在他们前方的空地上,那里却什么也没有,一节完整的梯子靠在地窖口。
14. 第 14 章
桑茗什么也看不见,身后的黑衣人将她嘴巴捂住,带着她穿梭在地窖的墙壁中。
看似坚固的墙壁,桑茗被掳进去的那一刻,就感到墙壁像一双柔软的大手,将二人抓了进去。
而后黑衣人就带着她如鱼得水般穿梭在其中,桑茗有一种穿梭在大虫体内的感觉,无论是恶心的粘液还是蠕动的边界,都让她作
呕。
外面的声音她也听的清清楚楚,一个女子的声音尤为突出,似乎是天界的人下来找她了。
“唔唔!”
桑茗被黑衣人捂住嘴巴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
“小声点!你最好别让他们听见你的声音,不然你猜是我的刀子快,还是他们来的快。”
黑衣人紧了紧放在她颈边的刀。
桑茗瞬间浑身紧绷不敢乱动了。
她被掳的晕头转向,也不知道黑衣人要带她去哪里。
桑茗听见那女子的声音渐渐小了,应该是走远了,有点焦急的扭了扭身子。
黑衣人显然也在听外面的动静,听见几人走远了,他才施展法术。
二人瞬间化作一团黑雾,不知去往何处了。
“这就是你抓来的仙?”
桑茗感觉到有人踢了踢她。
“仙界那几位顺着地窖来找她,属下猜测此女子的身份不一般。”
桑茗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双手被捆绑在身后,倒在一个偌大的洞穴里。
洞穴的墙壁上挂着用人头骨盛放的蜡烛,正忽闪着飘忽不定的烛光。
洞穴中间有一处不规则形状的小湖泊,湖泊的上面用铁链悬空牵着一个小盒子,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但散发着黑色的魔气。
有一个身着魔族华服的年轻男子背对着她,旁边半跪着的黑衣人也许就是刚刚掳她的人。
“抓紧点,找人把她的魂魄活剥了,不然到时候献祭的效果不好。”
“是。”
桑茗见黑衣人转过头来看她,连忙把眼睛闭上。
“知道你醒了。”
端木行没有看这边,但背后似乎有眼睛似的,头也不回的对着湖泊上的小盒子说话。
桑茗一瞬间僵硬,不知道他到底在对着谁说话。
洞穴里静默了一会。
“跟你说话呢,你这喘气声也太大了,真当本王听不见呢?”
端木行不耐烦的转过头去,看被放倒在地上的她。
他抬起脚,傲慢的缓步走到桑茗的跟前。
“你是参加天界那劳什子弟子大会的人?”
桑茗嘴巴被堵住,不能说话,就跟他大眼瞪小眼。
“麻烦。”
端木行一把扯下堵在她嘴巴上的破布。
“呕——”
桑茗差点一股脑地吐出来。
“你是谁的弟子?一点内力也没有,喘气声大如牛,你是天界的人吗?”
端木行狐疑的眼光定在她脸上,继续说道:“不会是那些狡诈的人放出来的诱饵吧?”
“算了算了,只要魂魄就好,人的还是仙的不重要,只是效果差了一点而已。”
桑茗不敢说话,她现在一介凡人之躯,什么事情也干不了,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仙界的人快点找到她。
“你知道这盒子里装的是什么人吗?”
端木行也许是看她要死了,什么话也不避着她了。
“这里面可是曾经轰动三界的魔王!”
桑茗一双杏眼慢慢地瞪大了。
修荽!
就是天界最近在讨论的大魔王修荽!
“不过说到底,我跟仙界那群道貌岸然的人其实目的都一样,都不想让这个疯子出来——不过他们肯定不会有献祭魂魄的方法来
再度封印这个疯子。”
见桑茗的眼里似乎满是恐惧和不可置信,他饶有兴趣地一笑,伸出脚踢了踢她:“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怕?其实我觉得自己也还
好,就是平日里杀杀人,吃吃魂魄,偶尔煮点他们的肉吃,别的也没什么。”
他没说一句话,桑茗就努力的扭动身子往后挪一点。
“不像这个疯子,干得出毁灭三界的事情。”
他的眼里盛满了怒火和恨铁不成钢。
桑茗却敏感的捕捉到了他说这话的意思,似乎不是不赞同修荽毁灭三界的事情。
果然,下一刻就听见他说:“毁灭三界不是为了让魔族统治三界,居然是为了一个女人?”
说罢他的眼底燃起熊熊怒火,飞到湖泊上方狠狠地踢了一下那个盒子。
“小叔叔,那又怎样呢?现在的你,还不是躺在这个盒子里任我宰割!”
端木行眼底呈现出疯癫的神色,踢完之后又细细的抚摸那个盒子:“怎么能弄脏了呢,小叔叔你是最爱干净的啊。”
说完古怪一笑:“不过,您就在这永不见天日的地窖里待着吧,我会定时派人来把这个盒子擦干净的!”
铁链忽然没有征兆的震动了几下,整个洞穴都在摇晃,盒子里隐约传出一些怒吼声。
桑茗也挣脱不开绑着自己的绳子,绳子似乎是他们使用了术法的。
眼见着端木行疯了似的在和一个盒子说话,桑茗对他作死的行为捏了一把汗。
并不想陪着他一起死。
“你在怕什么?”
端木行停下手中的动作,古怪而疯癫的目光直直看向桑茗:“你在怕他出来了?”
“没有......”
“你有!”
端木行瞬间出现在她的面前,掐着她的脖子将她提了起来!
“咳咳.....你放我下来!”
窒息感强烈的不可忽视,桑茗的脸色由白转青,她不停的在端木行手中扑腾,像一只没有任何攻击力的兔子。
“他出不来了!出不来了!”
端木行手中的力道加大,眼中红光闪烁。
桑茗似乎能听见自己脖子断裂的声音。
“你,放开我!”
在桑茗最后一丝空气都快耗尽时,端木行松开了手。
“对,所以你不用怕,他出不来了。”
端木行将她放下。
桑茗如重生般猛地呼吸着空气,眼冒金星,那一刻她好像看见了自己的爹娘。
“怎么还不来?”
端木行烦躁的拿出一张符纸,应该是在催刚刚走了的黑衣人。
桑茗乘此机会悄然观察了周围的地形,在寻找能不能逃出去的方法。
可洞穴似乎是一个完全封闭的空间。
她没看见任何能出去的地方。
考虑到这里是魔界,也许他们都能直接穿墙——所以她出不去的。
意识到这个问题,桑茗无意识的咬住自己的下唇,那樱红的嘴唇都被咬白了。
她出不去了,怎么办?
等会要活剥她魂魄的人就要来了,端木行还说要吃自己的肉。
桑茗眼泪止不住的在眼眶打转。
在这里她没听见任何声音,所以这里应该是连仙界的人都进不来。
大侠他们也找不到她。
“咦,一个小丫头。”
两道黑雾出现在端木行身旁。
更加证实了桑茗的想法。
其中一个长相妖冶的女子,右眼眼尾一道彼岸花的印记,让桑茗一眼就注意到那里。
传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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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剥人魂魄的妖姬——清芙。
“小丫头,你是仙?”
清芙穿着暴露,半个香胸都露在了外面,带着满身魅人的香气凑近桑茗。
桑茗咽了咽口水,想下意识地往后躲。
“别怕。”
清芙咯咯地笑了两声。
“快点。”
端木行催促,他来回在洞穴里踱步,双手不住搓着,看起来是有点坐立不安。
“别急殿下,得等到月亮升上来才行的。”
清芙手一挥,洞穴顶上显露出魔界的天空,月亮正倚靠着洞穴顶上的边。
“喏,得等到月亮升到最上面,剥的魂魄才最有灵气。”
清芙染成大红色的指甲遥遥一指。
端木行烦躁的一只手叉腰,一只手摸了摸头顶,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怎么这么麻烦!”
“欸小丫头,多大了?”
清芙并没有端木行那么着急,蹲下来饶有兴趣地玩着桑茗头上的发带。
桑茗并不接话,眼睛还在四处打量着,似乎在寻找出去的路。
“别看啦,出不去的,乖乖等着被剥魂魄吧。”
清芙笑眯眯地顺了顺她的头发。
“千年来,你还是继神女之后第一个来这里的外人,有没有感到荣幸?”
“神女?”
“是啊,不过你们这些小仙肯定不知道神女,唔,当年神女的魂魄本来也该我亲手剥——我从未见过那样纯,那样有灵气的魂
魄。普通的妖魔吃上一口,直接成仙!”
清芙伸出鲜红的舌头,贪婪的舔了舔嘴唇。
“可惜啊,最后被截胡了。”
清芙失望的摇摇头,然后伸出又长又尖锐的指甲挑起她的下巴:“你嘛,等会再看你的魂魄,不过你肯定就没那么好运了,乖乖
等死吧,别动什么歪心思。”
“能有谁来救她?一个仙界无名小仙罢了,等把你抽筋剥皮了,就把你挂去南天门,让仙界那群人看看本王的厉害!”
端木行双眼盯着那个一直在微微颤动的盒子,头也不回的对清芙说话。
“都说这疯子要回来了,本王决定要以魂魄献祭,你就来当这第一人,也算荣幸。”
桑茗伸出手偷偷的摸自己的腰间,发现那个荷包似乎也被他们搜走了。
“你在找这个?”
黑衣人淡淡的拿出她的荷包。
桑茗两眼一闭,这下是真的完了。
“东西还挺多,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看来你的师父还挺看重你?那真是太好了,这样就会有更多的人知道本王的厉害。”
端木行接过她的荷包看了看,撇撇嘴,就扔到那湖泊里了。
荷包渐渐的沉入了底。
桑茗恨恨的盯着他们——自己真是倒霉极了,这都是些什么事情?不就是想结丹吗,怎么事情阴差阳错的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
了?
所有人都翘首以盼月亮升上顶,除了桑茗。
她还在不死心的找出去的办法。
就在月亮即将到顶了,清芙已经拿出自己的工具来,准备开始抽筋拨皮了。
“先把这个给她喝下,这样能保证剥出来的魂魄是完整的。”
清芙拿出一个绿瓶子来,递给黑衣人。
黑衣人掰开桑茗的下巴,以一种不可抵抗的力道控制住她,给她强行灌了下去。
一股辛辣又清凉的感觉顺着桑茗的喉咙一直蔓延到胃里。
完了。
桑茗绝望的闭上眼,这下是真的完了。
“殿下!不好了殿下!”
一道急促的声音忽然从湖泊里传出来。
15. 第 15 章
桑茗目瞪口呆的看见那个分人从湖底出
现。
原来还可以这样……
“做什么做什么!什么事情都先放在一边去,没看见本王要干大事了吗!”
端木行本就焦急的在等,忽然出现的魔族下属咋咋呼呼的来说出事了,他被吓得一激灵,当下就要收拾那个人。
“冥夜殿,被,被炸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打了个激灵。
端木行呆滞了一瞬间,不可思议的抓起那人的领子,将人从湖泊里提了起来:“你说什么?!”
“冥夜殿……被,被炸了!”
端木行脸色一瞬间变得难看起来:“谁干的!!谁敢在本王的眼皮底下炸本王的宫殿!谁!?”
端木行暴怒的将那人狠狠往旁边墙上一掼!
“咳咳……是仙界来的人。”
那人被墙撞的呕出一口血,吃痛的抽起眉头来回答端木行的话。
“仙界?”
端木行又怒又惊,回过头来直直的盯着躺在地上气若游丝的桑茗。
“原来是来救你的,清芙!动作快点!等我收拾完这个,再去收拾不知死活的杂碎!”
清芙纤长的手指微微顿了一下,她感觉有点慌,但不知道为什么。
“小丫头还有点本事。”
她看着躺在地上痛苦痉挛的人,不再犹豫,五指扣上桑茗的头顶。
桑茗早已失去了意识,恍惚间听见他们说有人来救她了。
全身上下痛的像从百丈悬崖跳下来一样,她感觉自己身上的每一根骨头都碎了。
胃里那一点微弱的灼烧感已经感受不出来了。
她猛的呕出一口血,头顶上传来尖锐而疼痛的感觉,是清芙的手指。
自己要死了吗?可是爹娘还没见到,土地爷爷肯定也很担心她,她还没有跟小一和小鱼告别……
“咦?”
清芙的手在半空中停下,疑惑的叫出了声。
“在干什么?还不快点!”
见清芙的手停下了,端木行恨不得自己上去,也是可惜自己不会,不然早就一脚把清芙踹开了。
“好奇怪。”
“又怎么了!能不能快点!”
端木行面上淡定,其实心里抓心挠肝的焦躁。
“殿下,这女子……没有魂魄?”
清芙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没有三魂六魄还行走在三界内的人,她还是第一次见。
“搞什么!你们要搞什么?我陪你们在这等这么久,你告诉我她没有魂魄!为了抓她,我的宫殿还被炸了!”
端木行脸色铁青,只见他手中出现一截带着闪电的骨鞭,狠狠的打向清芙!
他似乎是用了十成十的力道,因为桑茗能看见他额角鼓出的青筋。
清芙当即惨叫一声摔倒在地,她被打出了原型,一只奄奄一息的狐狸倒在地上,嘴角淌出了血。
“殿下息怒!”
黑衣人也不知道情况为什么发展成这样了,见清芙被打成这样,他立马跪下。
“你也是个废物!抓半天给我抓个无魂无魄的回来?你说,你到底是不是修荽留下来害本王的!”
“殿下,殿下!什么时候罚属下都可以,不过外面现在来仙界的人了!”
端木行的暴怒卡在喉咙里,他的眼球凸出,脸色差到了极点。
“是啊,仙界那群杂碎来救这个无魂无魄的废物了……把这个废物丢进碎玉湖。”
魔族的人在碎玉湖可以来去自如,可仙界或者凡间的人进入碎玉湖就会被吞噬的连骨头都不剩。
“是。”
黑衣人的一张脸被蒙了个七七八八,一双眼睛露在外面,充满了狠厉的光芒。
桑茗无力的躺在地上,她已经痛到没有力气挣扎了。
她的额角,衣衫,都被汗水浸湿了,冬雪的上方似乎透出了一丝光亮。
桑茗眯着眼睛,嘴巴不自觉的张大喘气。
是梦吗?
周围的一切在桑茗眼里似乎都静止了。
叮——
她开始耳鸣,听不见任何外界的声音了。
为什么还不来?不是要把我沉入湖底吗?
桑茗无力的掀开眼皮,并没有看见预料之中的黑衣人。
黑衣人已经躺在十米开外的地方奄奄一息了。
这个背影是谁?
一身白衣的仙君手持弯月双刃,身形高大到可以掩盖她所有的视线,她看不见湖泊边的一切。
弯月双刃在月光下散发着莹莹的银光,本该满身矜贵从容气质的仙君浑身冒着不符的黑气。
她无意识的呻吟了一声,撑着身子探出头看向湖泊边。
湖泊左边的洞穴被炸掉了半边,还冒着烟火和灰尘。
端木行右边的身子被打掉一半,正面带惊恐的瘫坐在地上。
清芙掐着自己的脖子,悬浮在半空中,脸色爆红,青筋都突了出来,她伸长脖子,舌头吐出半截,正痛苦而奋力的挣扎着。
她双脚乱蹬,全然没了刚刚的优雅和从容。
湖泊上用铁链挂着的盒子没了动静。
桑茗看见湖泊边悠闲地坐了个年轻俊美的男子,正饶有趣味的去泼着湖泊里的水玩。
旁边一身淡雅气质的仙女皱眉阻止他,似乎在呵斥他。
再后来,桑茗模糊的视线落回眼前人身上。
她听不见任何声音,但能感觉到洞穴正在强烈的震动,似乎是要坍塌了。
半晌,清芙没了动静倒在了地上。
眼前人的身形僵了一瞬间,好似有些不敢回头,握着弯月双刃的手宽大而修长,淡青色的血管充满了张力。
桑茗感觉到了他的失落,伸出手摸索着拉了拉他的衣角,想告诉他自己没事。
眼前人僵直的转过头来,桑茗努力的朝他扬起一个微笑。
子桑竹心痛的无以复加,只能沉默的蹲下来将地上的人抱紧怀里。
抱紧一点,再抱紧一点,将她融入骨血就好了,这样就再也不会受到伤害了。
桑茗被勒得有些喘不过气,不过她感觉到子桑竹此刻情绪的崩溃。
子桑竹不知道给她喂了什么东西,有点甜,也有点腥。
她身上的疼痛感瞬间消失了。
子桑竹单膝跪地,将桑茗放在自己怀中,脸颊埋在桑茗的脖子上。
“大侠……你别难过呀,你怎么了?谢谢你来救我啊……咳咳。”
听见她有气无力的咳了一声,子桑竹抱着她的手又紧了紧。
“别说话了。”
他的声音沙哑,仿佛按捺了许久。
桑茗乖乖的窝在他的怀里。
他的胸膛好温暖也好可靠。
桑茗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安稳中,不久就沉沉睡去。
睡梦中的她感觉到脖子间湿漉漉的,是湖泊里的水吗?
端木行见角落里依偎的二人,一瞬间急火攻心,吐出一口血。
随便找了个献祭的人,怎么就惹到这个疯子了?
端木行恐惧到牙齿都在微微颤抖。
“喂,你能不能走远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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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银汉有些嫌弃的捏了捏鼻子,这人身上全是窟窿,太难看,血腥味也很重,太难闻了。
裴银汉嫌弃的想站起来把他提远一点。
“疯子!你们仙界的人都是疯子!老子在魔界做自己的事情,你们来插一脚做什么!”
“我呸,你偷偷摸摸抓我们仙界的人来献祭,你还这么强词夺理!”
“是她!是她自己闯入了魔界!又不是我找人绑她来的!你们讲点理行不行?”
裴银汉见他喷出一口血雾,嫌弃的后退几步,双手抱臂,似笑非笑的站在原地,颇为吊儿郎当地说道:“好啊,那你去和那位讲理。”
他伸手一指角落里的子桑竹。
“和他讲理?直接杀了我吧,来。”
秦遥的面上淡定,从裴银汉的角度看不出什么,只觉得药仙姐姐一向淡定从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而后她抬起脚,提起裙摆一路小跑过去,路上差点被脚下的石子绊倒,看的裴银汉差点飞过去接住她。
秦遥在距离二人几步的地方停下,她不可置信的捂住嘴巴,眼泪从漂亮的眼睛里流下。
是真的,回来了,回来了!
“小满……”
秦遥伸出手想要去触摸躺在子桑竹怀里的桑茗。
子桑竹警觉的抬起眼来看他,眼底尽是戒备。
“我给小满看看,我给她看看……”
“我给她喂了心头血,没事了,她受惊吓了,我们趁早出去,她无魂无魄,在魔界多待一刻,对身体都不好。”
“好……”
秦遥又哭又笑,内心百感交集,最后一刻松了一口气,落了个轻松的情绪。
“别告诉她。”
秦遥听见子桑竹低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她的脚步顿了一下,最后露出一个笑容:“好。”
“裴银汉!把这些杂碎收拾一下出去了。”
裴银汉捏着鼻子,心里都快崩溃了,把这些人都捆上,施了个决,人瞬间消失了。
“人呢?不是让你收拾一下吗?”
“……收拾去那堆废墟上了啊。”
“跑了怎么办?”
裴银汉无奈的一摊手:“你是说修为废了一大半,失去了半边身子的魔界废物君主和那个已经断了气的妖怪能从被炸成废墟的魔宫地牢出来?”
秦遥与他大眼瞪小眼半晌,转头就从子桑竹炸出来的那个洞出去了。
“哇,这地窖这么多灰!”
四人穿梭在地窖里,不住地用手扇开周围的尘埃。
“我们为什么不用法术走?”
观察了一下子桑竹的脸色似乎还算好,裴银汉小心翼翼的提出自己的疑问。
“小满受伤了,现在正要修养,法术的波动都有可能伤害到她。”
“……小满是谁?”
秦遥叹了口气,指了指子桑竹怀里睡的正香的小家伙说:“喏,这个是小满。”
“神女?”
“对。”
裴银汉挠挠头,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从小就听神女救苍生的故事长大,如今故事的女主角就在自己眼前睡的正香。
“我能摸摸吗?”
“你想摸什么?!”
“看看是不是真人……”
秦遥一边赶路一边回以他一个鼓励的眼神,意思就是你敢摸你就上。
裴银汉看候满仙君犹如大型犬科动物护食的样子,默默的收回了痒痒的手。
轰——
地窖上面忽然传来一身巨响,震的地窖抖三抖。
16. 第 16 章
幽冥花海种满了彼岸花,在魔月的照耀下,花的表面闪烁着莹莹绿光。
轰——
又是一声巨响。
仔细听,幽冥花海的表面还隐隐传来植物根茎疯狂生长的声响。
幽冥花海忽的强烈震动了几下,彼岸花被震的七扭八歪的。
“快出去!”
秦遥脸色一变,几人加快步伐往上面走。
桑茗忽然痛苦的咳了几下,哇的吐出一口血。
裴银汉小心的观察战神的脸色——十分不好,就好像要不是顾及桑茗受伤了不能使用法术,他早就把这魔界炸了一样。
到了刚刚那个地窖口,裴银汉嘴角一抽,那里设的障眼法被某位战神炸的灰也不剩,心情不好的战神找不到人,还顺带把魔族的宫殿给炸了。
裴银汉在心中默默的给战神抱了抱拳。
地窖下一刻开始剧烈震颤,有不少的灰纷纷掉落下来。
地窖里的尸骨也被晃得东倒西歪,有些直接解体了。
四人很快到了地面上,地面上正是魔族那一片幽冥花海。
被称为魔族圣地的地方,据说将死去的魔族子弟魂魄放入这里,经过彼岸花的滋养,就会成功复活。
当然这只是传说,至今还没有复活的先例。
“是哪里在震?”
裴银汉被震的一个没站稳,悻悻的靠着秦遥站。
“那个方向是……”
几人朝着震动的中心看去,那里是幽冥花海的中心。
有魔族的小喽啰连滚带爬的从那里跑开,惊慌失措的喊道:“快,快跑!”
但已经来不及了,魔界永不见天日的黑夜上空,砸下一颗又一颗的石头。
连连的哀嚎声从那里传来。
有一个魔族的小侍卫被砸中了腿,他哆嗦着挪动腿,朝裴银汉一行人这里走来。
“你们,快跑!这里要塌了!”
他面带惊慌的好意提醒他们。
裴银汉愣了半晌嘴巴微张,不确定的问道:“我,我们?”
那小侍卫点点头,急躁的说道:“你们不跑我可先跑了!”
说完头也不回的跑掉了,心中不住地惋惜,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不知死活的人,居然如此淡定的站在那里,不知道大魔王降世的可怕。
天上的石头一颗颗接连落下,可就是落不到这四人的身边。
旁边落荒而逃的魔族人跟看怪物一样看他们。
幽冥花海中间似乎形成了一个人形,浑身冒着火焰,张牙舞爪的火焰将旁边的一切都燃烧成了灰烬。
“唔……”
子桑竹怀里的人总算是睡够了,朦朦胧胧的睁开眼:“哇,是流星吗!”
桑茗一睁眼就看见幽冥花海上空划过的无数块带着火的石头。
一旁被炸掉尾巴的蝎子精鄙夷的回过头想给那位无知的少女介绍这是来自他们伟大的上一届大魔王的杰作——谁知一回头看见其他三位叱咤天界的人物顺着哄她。
“是,好看吗?”
秦遥温柔的摸摸她的脑袋,面带微笑的问道。
“对,是流星。”
一拳可以砸烂魔族宫殿的战神面无表情的顺着哄。
“对对对,好看吧妹子,魔族的流星!”
那位传说中被龙族捧在手心的三太子也顺着逗她。
?哇塞。
蝎子精后背一凉,摇摇头赶紧离开这个危险的是非之地了。
“那里的,是修荽?”
裴银汉年龄小,对修荽很陌生,但身边的二位可是实打实的参与过神魔大战的人。
“是啊,刚刚地窖洞穴里锁着的应该是修荽尚存的一丝魂魄,这里的是他的肉身。”
“正好,让小爷来回回他。”
裴银汉捏了捏拳头,眼中全是对胜利的渴望。
秦遥一皱眉,挥手阻止了他:“这么莽撞做什么,你知道修荽跟谁一个级别的吗?”
“不就是个被封印了的大魔王,级别能有多高。”
裴银汉不甚在意的扭着自己头上的辫子玩。
“千年前的修荽,只有候满仙君能与他一博。”
秦遥一抬下巴,他们望向正在哄刚睡醒的小姑娘的战神。
“我刚刚是睡着了吗?”
“是。”
“哎呀我刚刚被那个妖怪下药了,还好大侠你来了,真是谢谢了大侠!”
“举手之劳。”
瞧瞧,嘴上说着举手之劳,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其实比谁都抱的紧,生怕一个不注意老婆掉地上了,被魔族这片土地污染了。
裴银汉初步对大魔王的实力有了点感觉,犹豫了一瞬间然后乖乖的站到秦遥身后:“那还是让战神来解决吧。”
“桀桀桀……一千年了,一千年了!”
那个火形人忽然很猖狂的开口狞笑。
周围的温度瞬间升高了许多,火焰从火形人的脚下一直蔓延到四人这边。
“哇,真是好强的实力!”
裴银汉躲在秦遥身后张大嘴巴眼睁睁看着一片幽冥花海成了火海。
秦遥:“……”
眼见着一点火星子蹦到桑茗的头发上了,子桑竹眉头一蹙,看也不看,一抬手。
那个火形人的身形被水一泼——刺啦一声。
消失了。
嘎?
裴银汉愣在原地,旁边躲着看戏的魔族小侍卫们一愣。
本以为就此会有一场大战的围观群众们都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一滩还在冒泡的水。
“刚刚什么东西飞过去了?”
“好像是这位仙君施的法术?”
“这里面是大魔王吧?”
“……可能是一千年之后,大魔王不行了吧。”
在裴银汉的心中,战神的背影更加伟岸了!
“不必惊讶,这只是他的幻形。”
“幻形?那本体呢?”
“修荽此人最为狡诈,魔界放出的幌子只是为了吸引大家的注意,其实他已经分散为多个魂魄碎片,去往各界吸收灵力去了。”
“哇,那怎么办?”
裴银汉平日里头脑简单,做事从来不深度思考,此刻被修荽不要脸的做法惊呆了。
“追。”
“去哪追?”
子桑竹低下头看着怀里正乐呵呵的整理自己头发的人。
“跟我走。”
旁边围观的魔族群众脑海中内容一空——不行不行,虽然来者是天界战神,但此刻他说要追的人是自家大魔王,肯定要阻止啊!
“不不不不行!哪里来的小喽啰说的要追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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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魔王!什什什什么实力!就敢伤害我们大魔王!”
有一位勇敢的犀牛妖站了出来,其实腿都快吓软了。
裴银汉看着它喷出的唾沫星子,嫌弃的站远了几步。
“你们魔族的人能不能爱干净点?嘴里一股味!”
犀牛妖一愣,捂着脸痛哭着跑了。
剩下的妖魔鬼怪也不敢上,只能在原地看着这一行嚣张的仙界人走远了!
“哇,真是好嚣张……”
“那怎么办,打也打不过,现在老巢都被炸了……咱们还是乖乖的修宫殿去吧……”
“大侠你放我下来吧,我没事啦!”
桑茗感觉良好,而且一直被子桑竹抱着,总感觉不是那么回事。
子桑竹权当小姑娘是害羞了,掩下眼底那一丝落寞,将人放到地上来了。
四个人大摇大摆的走出幽冥花海,准备找魔族的正大门离开。
桑茗伤的重走在最后,小姑娘倔,不让子桑竹抱她或者背她。
子桑竹无奈,只得在一旁胆战心惊的看着她走路有气无力的样子。
桑茗心中始终有个很古怪的感觉,难道这件事情就这样完了?
她想起地窖里那么多的白骨,脚下一顿,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她的脖子后面忽然传来一阵凉风,一个青年男子的声音传来:“你不是想见你的父母吗?那就来找我呀。”
“谁!”
桑茗被惊出一身冷汗,猛的一回头却什么也没看见。
子桑竹立马将人护在背后。
秦遥警惕的看向四周。
“该死,他还留了一手。”
秦遥担忧的摸摸桑茗的脸:“你听到了什么?”
桑茗脸色惨白,那人的一句话像魔咒一样萦绕在她的耳边。
这是她自己的事情,不想劳烦各位仙人帮她。
“没,没事,我就是忽然听见一个声音,吓了一跳而已。”
子桑竹虽面无表情,但他的怒气值是拉满了。
修荽留下的一个幻形已经被他打散。
“他和你说什么了?听话,告诉我。”
子桑竹按住桑茗的肩膀,眼睛直直的和她对视。
桑茗有些心虚,但也看不出什么,她咽了咽口水,也不想再麻烦大侠了。
就说道:“真的没什么,我就是被他的声音忽然吓到了,我们快赶路吧,万一来不及打败他,他又要祸害四方了。”
裴银汉也赶紧附和:“对,我们先出去吧,桑妹子这个情况,在魔界待久了也不好。”
子桑竹有些无力的垂下手,叹了口气:“走吧。”
这一次他殿后,走在桑茗的背后,秦遥牵着桑茗的手走,裴银汉在前面打头阵。
一路上遇到的魔族人也不敢阻拦这四位大神,都悻悻的把头缩回去。
到了魔界的出口。
“我们回九重天,还是去人界?”
“修荽的魂魄大约是不敢上九重天的,先去人界吧。”
桑茗心心念念着想给地窖里的人找个寺庙祈福一下,探出个脑袋附和。
“好,听你的。”
四人转身踏入了去往人界的入口。
地窖里的洞穴,那一个被铁链锁住的盒子里悄然飞出一缕魂魄,不知道去往何处了。
17. 第 17 章
凡间皇城大门前。
“小一,咱们又来皇城做什么呀?”
小鱼许久未见,又长高了许多,因为是只小奶猫还未长大,幻化成人形的头顶上都有两只猫耳朵,一弹一弹的。
两个小朋友本来在土地庙生活的快快乐乐,今天小一忽然小拳头一握,带着小鱼就来皇城了。
“我能感觉到,桑桑姐姐要回来了!”
小一眉头皱成一团,努力的踮脚朝皇城的城门看过去。
小鱼一听桑桑姐姐回来了,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也跟着小一往城门看。
过往的人见着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动作一致的往城门看,都想过来逗逗他们。
小鱼害怕的躲在小一的背后,小一挺起稚嫩的胸膛保护小鱼:“你们,你们做什么!”
他隐约记得土地爷爷告诉过他们,在外面要小心人伢子!
“哎哟好可爱的两个小娃娃,瞧瞧这小脸,跟年画娃娃似的!”
“哎哟这水灵灵的大眼睛,跟姨姨回家好不好?”
周围的人都围住两人逗乐。
“莫不是走丢了的小娃娃?”
“小娃娃你们家在哪里?是不是和娘亲走丢了?”
小一没有和这么多人接触过,紧张的拳头都在出汗。
有一个头戴蓝色布巾的大娘甚至伸出粗糙的手去捏小一白净的小脸庞。
小一眼前一亮,看向大娘背后的一行人——“桑桑姐姐!”
他挣脱众人的束缚,牵上小鱼就飞奔过去!
“小一!?”
桑茗眼见着两个熟悉的小孩一把鼻涕一把泪分别抱住自己的左右大腿。
“呜呜姐姐你总算回来啦!”
“你怎么瘦了?是有人欺负你了吗!”
“姐姐你还记得我吗我是小鱼呀……”
桑茗又惊又喜的搂住两个小朋友,擦了擦他们脸上的泪水:“我没事,你们怎么来了?是不是偷偷跑出来的?”
小鱼心虚的捏着小一的衣角,肉眼可见的心虚。
“哟,怎么还有两个小朋友?”
裴银汉不知道从哪个路边摘的一根狗尾巴草,双手弯曲枕在脑后,无所事事的吹着口哨,伸出手指去摩挲小一的下巴。
“你是小妖怪?”
裴银汉摸他的手一顿,接着说道:“现在的小妖怪都能化作这么可爱的小朋友了?”
小一捏着的拳头紧了又紧,最后整张小脸皱成了包子,气鼓鼓的说道:“虽然你夸我可爱了,但是!我是小精灵!最厉害的萤火虫精灵!不是妖怪!”
“哇这么厉害,可吓死我了!”
裴银汉故作害怕状,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好了好了,你可别逗他们了。”
秦遥一敲裴银汉的脑袋,裴银汉乖乖的站直了,也不去逗小孩了,只是耳朵尖可疑的红透了。
“这位是药仙姐姐,这个呢你们就喊哥哥就好。”
桑茗笑眯眯的为他们介绍。
小一亲昵的蹭蹭桑茗的大腿,小鱼见状也有样学样的跟着蹭。
“姐姐你现在是要回土地庙吗?”
桑茗一愣,看向身后的几个人。
“不回去,我们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子桑竹抢先一步回答。
“你们要做什么?好玩吗?我也想一起……”
自诩为最爱冒险的萤火虫精灵小一自告奋勇的拍拍胸脯。
“噗——”
裴银汉看着小不点一脸正经的样子,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这样怎么和我们一起去?肩不能提手不能抗的,你想萌死坏人吗?”
“你们告诉爷爷了吗?”
桑茗担忧的蹲下来摸摸他的头。
小一短小的手指绕啊绕,最后憋出一句:“姐姐当时也没告诉爷爷……”
桑茗被说的无话可说,哭笑不得的说了一句:“看来以后不能在小朋友面前干不好的事情……”
“不管嘛,我就想和桑桑姐姐一起去!”
小鱼见小一不管不顾的拉着桑茗的衣服撒娇,也学着他拉另一边:“就是就是,我们要和桑桑姐姐一起去!”
“好好好……一起一起……”
“好耶好耶!”
*
大佛寺。
“桑桑姐姐,我们为什么要先来寺庙呀?”
小一化为原形趴在桑茗的肩膀上。
桑茗想起在魔界地窖下面的枯骨们,还是决定来给他们祈福。
“因为姐姐想来祈福了。”
大佛寺位于皇城东边十里路的地方,常做为宫里人祈福的地方。
故而吸引了不少人前来许愿,添香火钱。
“这供的是谁?”
裴银汉不懂,明明大家都是九重天上的神仙,每年也是吃香火的神仙,为什么还要专程来凡间找个寺庙祈福。
不过看着专心致志在找路的桑茗,他咽下了这些话。
毕竟那位看起来不太好惹。
“你们是做什么的?”
忽然有两个士兵打扮的人拿着戟一脸凶相的过来了。
“二位大哥,我们是来祈福的,怎么啦,现在不可以进去吗?”
“去去去,你们是外来人吧?大佛寺现在不让外人进去,只有皇族子弟才能进去!”
“怎么忽然这样了?明明以前是大家都可以进去的呀?”
“哪那么多为什么,说了不让进就不让进,往西走五里有个小破庙,你们去那里吧!”
说罢拿着戟就要赶人。
裴银汉扭扭手腕就要给他们一点教训,被秦遥拦了下来。
“说了非必要不许在凡间动法。”
裴银汉讪讪的摸了摸鼻尖作罢。
桑茗觉得事情有古怪,但也没细想,五里路也不是很远,走就走吧。
见桑茗没意见,其他几人也没什么意见,毕竟是桑茗想要祈福,也都跟着走了。
“这小路上有寺庙?”
裴银汉不可置信的指着那一条荒草丛生的小路说道。
几人站在小路边上面面相觑。
“是这里吧?顺着大路往西走就只有这一条小路啊。”
“走吧。”
子桑竹在此期间一直没说话,此刻一声不吭的踏上了那条不知道通往何处的小路。
裴银汉不懂,挠挠头也跟着上去了。
秦遥自然是牵上桑茗的手一起去了。
只是神色中带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悲伤。
那条小路完全是泥土路,没有被官家开出来的路,杂草丛生。
脚下坑坑洼洼,裴银汉走的是十分崩溃,小路尽头是看不清的迷雾,谁也不知道尽头有些什么。
天色也较晚了,偶尔有鸟类猛的擦过树梢,给桑茗吓出一身冷汗。
“不然咱们先找个地方歇脚,这里晚上看起来有些可怕……”
裴银汉停下提起衣摆的手,秦遥咔的折断了路边的树枝,子桑竹不说话回头凝视着桑茗。
桑茗定在原地,小心翼翼的开口:“……怎么了?”
裴银汉见她一脸疑惑,开口解释道:“你是说,有我们三个在,妖魔鬼怪敢来这里?”
裴银汉的手指在三人间来回穿梭。
“给你重新介绍一下,这位是天界战神,这位是天界药仙,我是龙族三太子,你觉得有哪个不长眼的会找死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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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上来?”
他说完这番话,桑茗立马如他所愿的起了点反应,不过说的却是:“什么?大侠你是天界战神!”
意识到自己似乎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裴银汉立马识相的闭嘴了。
对上子桑竹冰冷的视线,他后背一凉,很没出息的心虚望天,这俩人在玩什么?怎么还玩隐藏身份这事呢?
“哇,你这么厉害!那我不担心了!走吧走吧!”
桑茗一下就松了一口气,走路的背影都显得理直气壮了许多。
“你……不怪我骗你?”
子桑竹神色难辨的看向她,话到嘴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艰难的说出这句话来。
“啊,我为什么要怪你,我懂,你们神仙隐藏身份是想低调一点,万一太高调了引起恐慌怎么办?”
桑茗给了他一个我懂的眼神,似乎不把这个事情放在心上。
这下轮到子桑竹沉默了。
“快走吧快走吧,现在的我满满的安全感!”
小一早就困了,趴在桑茗的发带上呼呼大睡,小鱼也乖乖的窝在桑茗的肩膀上舔毛。
秦遥路过子桑竹的时候,很是同情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叹了口气:“没事的,这条路本来就很漫长。”
看着少女欢快的背影,以及前方越来越清晰的寺庙轮廓,子桑竹沉默的跟了上去。
裴银汉在后面疑惑的摸摸下巴,这平时叱咤风云的战神怎么现在这么像一只失落的大狗狗呢?
随后他狠狠的甩了甩脑袋,把这个不合时宜,也不敢说出口的想法摇了出去。
没走几步路就看见了寺庙破败的大门。
大门已经被雨水腐蚀了,根本不用他们推,自己就被一阵风吹倒了。
啪嗒——
小鱼被这门掉落的声音吓了一跳。
一进门就是一口大鼎,鼎里什么也没有,一眼只看到黑乎乎的底。
庙里到处都是蜘蛛网,偶尔有几片落叶滚过,很是萧条。
很久没人打理这里了,瓦片也偶尔哗的一声从屋顶上滚落下来被砸碎,惊得人能跳起来。
桑茗进庙前先虔诚的拜了拜。
此刻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去,渐渐的进入了一种伸手不见五指的景色中。
“小一,小一!醒醒!需要你的时候到了!”
小一睡的口水直流,迷迷糊糊的被桑茗拍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
他以为发生什么事情了,慌乱的飞到半空中看向四周。
“天黑啦,你快使出你的萤火虫之力照亮一下!”
“哦哦好!”
小一很是开心,终于有用到他的地方了!
是出九牛二虎之力——我们的小一终于发出了比平日里更亮的光芒!
“哇真是好亮。”
裴银汉看着那点微弱到不如不亮的光,发出一点赞叹声。
“为什么不……”
裴银汉正想说为什么不用术法,被秦遥一个眼神制止。
桑茗捏着小一的翅膀就朝着大殿走去。
子桑竹默默的给小一施了点法术,小一更亮了些,桑茗也没察觉,就连小一本人也没察觉。
裴银汉叹为观止的对子桑竹鼓掌,真的是学到了!
桑茗吃力的踮脚想要看清大殿上的牌匾——子桑竹上前,大手握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捏住小一,光刚好到牌匾的位置。
桑茗偷偷的比了二人的身高,撇撇嘴,人与人的差距真是——
“这写的什么?我看不懂啊……”
小一略带嫌弃的说:“桑桑姐姐,我都认识!来跟我念!”
“神——女——殿!”
18. 第 18 章
轰——
这些天的三界天色实在算不上好,光是雷就劈了数十道了。
“神女殿?小一可以呀,你居然会认字!”
桑茗盯着那个破烂的牌匾,在嘴里将这三个字滚了一遍。
“那是,平日里爷爷的书籍我偶尔也会偷偷看两眼。”
小一骄傲的翘着小鼻子,如果有尾巴,那一定都快翘上天了。
二人的声音回荡在这个破败的小院中。
他们并没有意识到,除了他俩在说话之外,其他人并没有人吭声。
子桑竹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一样,静静的伫立在那里不说话,闪电将他一半的脸照亮,额间的玉兰花标识也半明半暗。
宛如天人精心雕刻的脸庞此刻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秦遥拿剑的手松了又紧,最终她低下头低低的叹了一口气,眼中似乎有无尽的悲哀。
裴银汉则是不知道众人为何沉默,刚刚的教训让他不敢吭声,于是默默的捂住嘴巴退到一旁不敢说话了。
“走吧,看样子快下雨了,我们先进去……你们怎么不说话?”
桑茗牵着小一的手准备催众人进庙了,回头却发现子桑竹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沉默,秦遥则错身站在他身后低头,而裴银汉都快退到门口去了。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要回去了吗?”
“没事,进去吧。”
子桑竹一开口嗓音哑的吓人,桑茗摸不准头脑他们到底要做什么,奇怪的牵着小一先一步进去了。
在裴银汉跨进寺庙的后一刻,瓢泼大雨开始一泄而下。
“呼,还好我们走得快,不然这雨就要淋湿我们了!”
庙中还有残余的蜡烛,但看起来似乎放了很久的样子,不确定还能不能用。
子桑竹施了个术法,庙中瞬间亮了起来。
“欸,还是法术好用呀。”
桑茗在心中暗暗决心要好好学法术。
这庙不大,一进门就是一张蒲团,黑的不成样子了,有什么东西经过它都带起一阵灰来。
正对大门的是一尊看不清容貌的神像,从神像纤细的手指能看出应当供的是个女神仙。
神像双手交叠,左手指尖自然垂向地面,而右手则拿了个玉瓶,里面装着新鲜的玉兰花。
“咦,为什么会有新鲜的玉兰花?那说明还是有人来这里呀。”
桑茗觉得新奇,哪里看起来都破破烂烂的小庙居然还有新鲜的玉兰花。
“跟你额头上的玉兰花好像!”
桑茗冥思苦想许久,终于想起了这玉兰花为何如此熟悉了。
原来是在子桑竹的额头看到过。
“你不是要祈福吗?”
子桑竹双手负于背后,目光锁定在桑茗的脸上。
“唔……好,虽然不知道这个神仙管不管这些事情,但神仙都是通的,跟她说了,也有用吧。”
“她会的。”
“什么?难道你认识这位神仙?”
子桑竹幽幽的说出一句话,桑茗还以为他认识这位神仙。
天上又劈了一道雷下来,桑茗抖了三抖。
而后转过身来很实在的扑通一声跪在那个脏兮兮的蒲团上,看的裴银汉一阵龇牙咧嘴。
她虔诚的双手合十,在心中为那些地窖中无数不知名的白骨祈福。
所有人都注视着脏兮兮的蒲团上小小的一点。
见她天真又虔诚的跪拜,秦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鼻子一酸,差点情绪失控,赶紧在桑茗看不见的地方擦擦眼泪。
“那今天我们就在这里将就一晚吧,这么大的雨。”
桑茗跪拜完后,跳着往外看了一眼,外面的雨已经密到发白了。
“正好,来想想接下来怎么追修荽。”
裴银汉不知道从哪变出一张木椅来,悠闲地靠在上面,他还不忘给秦遥变一张,秦遥那一张上还有软垫。
见桑茗眼巴巴的望着,秦遥笑眯眯的招呼她过来坐。
裴银汉一把扑过去护住:“不行,让你……让子桑竹给你变。”
秦遥啧了一声,裴银汉默默的缩回了要护住椅子的手。
子桑竹二话不说,一个响指一打,一张美人榻凭空出现在庙中。
桑茗:……
“你们不觉得这庙一下就变小了吗?”
两位小朋友化为原型,在美人榻上找了个地方呼呼大睡,桑茗不好意思一个人霸占一张美人榻,于是只坐了一半,给子桑竹留了很大的空隙出来。
子桑竹脸不红心不跳的坐下了,二人相隔的距离不超过一掌。
桑茗倒是坦然得很,第一个开口:“那我们接下来是要去找大魔王然后消灭他吗?”
“对,算是吧。”
“唔,那要怎么找他?”
“喏,这位有感应,当年是他封印了修荽。”
桑茗后知后觉的,旁边的这位是天界战神,曾经消灭过大魔王的战神……
她瞬间紧绷起来,坐姿僵硬,就跟幼时偷偷干坏事被爷爷发现了一样。
“不用这么拘谨。”
子桑竹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能感应到最近的地方在十里开外,等明日天亮,我们就出发。”
“那我们这样大张旗鼓的出发找他,会不会惊动他?”
“不会。”
“为什么?”
“因为他舍不得逃。”
桑茗困的睁不开眼了,揉揉眼睛强撑着自己跟子桑竹对话。
子桑竹宠溺一笑,嘴角勾起一个弧度,没忍住伸出手指捏了捏她软软的脸蛋:“困了就睡,有我在。”
桑茗打了个大大的呵欠,迷迷糊糊的点点头,整个人就缩在那一头昏昏欲睡了。
寺庙中形成了一个非常诡异的画面,两张木椅和一张巨大的美人榻相对,坐在木椅上的二人与美人榻上的子桑竹六目相对。
“你的意思是说,修荽还是对神女念念不忘?还是放不下贪念?”
“也不能说念念不忘吧……小满她和柳玉都是千年难遇的特殊体,修荽这么疯狂也能理解……毕竟想复活自己的爱人。”
“复活也不能伤害别人啊!”
秦遥幽幽的看了一眼大义凛然的裴银汉,开口说道:“你是想感化一个曾经屠国的魔王吗?”
裴银汉两眼茫然:“可是不是因为双凤先把他的爱人掳走了吗?”
“那双凤的百姓做错了什么?”
裴银汉不说话了,初出茅庐的龙崽子脑子内正在天人大战。
“手下败将。”
子桑竹将桑茗小心的摆在美人榻上,将自己披风给她盖上,把她脸上的碎发小心的往耳后别好。
裴银汉一听,嚯,好大的口气!
不过一看说话的人是谁,瞬间觉得,真是好小的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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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
“地窖里的那些白骨,是双凤百姓吧?”
秦遥心中一直都有这个猜测,不过一直没有说出口,毕竟现在谁也没有告诉桑茗关于她真实身份这件事情。
“是。”
“双凤当年的百姓就是惨死于修荽手下,修荽吸取了他们的魂魄,变得强大起来,他才有实力跟九重天打。”
“是。”
“双凤。”
说到双凤,子桑竹嘴角一冷,哼笑一声:“一群白眼狼罢了。”
“唔……”
桑茗睡的似乎不是很安稳,打着个小呼噜翻身后又睡着了。
子桑竹立马起身看她有没有盖好披风。
到了后半夜,除了桑茗大家都很清醒,毕竟都不用睡觉。
“啊!”
桑茗忽然惊叫一声坐起来,冷汗止不住的流。
“怎么了!”
秦遥立马拿起佩剑警惕的看向四周。
子桑竹眉心一凛,裴银汉甚至没看见这人怎么从院里瞬移到美人榻旁边的。
高大的仙君半跪在地上,伸出手探探她的额头,言语间尽是小心与呵护:“怎么了?”
“我做了个噩梦……”
桑茗脸色惨白,她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见一个尸横遍野的国度,四处都是被烧杀抢掠的痕迹,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孩跪坐在战场中央,眉目间尽是悲悯,她低垂着眼睛,一行血泪从眼睛里流下,滴在已经被血侵染的大地上。
她本该洁白的手掌此刻充斥着血污和泥土,双手交叉,摆着和庙里神像一样的姿势,手中也握着一个玉瓶,里面插着已经枯萎了的,被血染红了的玉兰花。
忽然她抬头——如山般的无奈和痛苦同时映照在了桑茗的心底,她的心一抽一抽的开始痛,她似乎与女孩共用一体了,沉重的无力感和至高无上的道德束缚着她,让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是谁?你是谁?
“想知道我是谁?那就来找我啊!桀桀桀!”
魔界那个声音再一次传来,桑茗从梦中被惊醒!
“没事,我只是做了一个噩梦……”
子桑竹脸色阴晴不定的看着她,半跪着为她拭去额头上的汗珠。
“啊!”
桑茗眼睛忽然直直的看向那尊神像。
“她的脸!”
秦遥和裴银汉看过去,问道:“怎么了她的脸?”
“明明,明明我刚进来的时候看不清她的脸……玉兰花变成红色了!”
桑茗一时竟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被惊的连连后退!
“不怕。”
子桑竹低沉的声音很具威慑力,也让人很有安全感,桑茗乱跳的心脏奇异的安静下来。
“你不要怕她。”
那尊神像的脸完全露了出来,一个年龄不大的小女孩的脸——和桑茗梦里的一模一样。
“是不是她给我托梦……还有什么没完成的愿望吗?”
那玉瓶里的玉兰花也和梦里一样被血染成了红色。
“有人搞鬼。”
秦遥脸色不好看,居然能在他们的眼皮下神不知鬼不觉的搞鬼,看来是有点实力在的。
“桑桑姐姐!这里有个碑!”
小一和小鱼刚刚也被桑茗吓醒了,小鱼被吓到跳到了角落,无意间发现了供桌后面藏着的一块碑!
“这上面有字!快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