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协议结婚后影帝真香了》
1. 见面
第1章
【热搜:影帝贺行州私人会所夜会神秘女子,亲密搂腰,疑似好事将近![图][图]】
1L:好事将近?谁的好事?短命营销号的?
2L:影帝粉别太离谱,你州都被拍到了,下一步就是官宣了吧?
3L:又爆这种废料,你们营销号一天到晚不吸血会死吗?
4L:无风不起浪,女友粉们别破防[嘻嘻]
……
贺行州点开经纪人发过来的热搜,手指快速滑动了几下。
热搜上的照片是上周的事。
他根本不认识照片上的女生,对方路过他身边时鞋跟崴了一下,他顺手扶了一把而已。
没想到会被拍下来做文章,而微博下面的评论也越来越多。
贺行州“啧”了一声,狗仔还真是无孔不入。
经纪人陈云茜看他冷着个脸,一言不发地刷着手机,出声安慰道:“你刚拿了奖,一举一动都备受关注,有点绯闻也正常,没绯闻还以为你不火呢!热搜我会让人处理,不用放在心——”
“不用。”
贺行州打断她的话:“我处理了。”
“处理了?”陈云茜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声音拔高了几度,“你又自己发微博?!”
她立马刷新微博界面,果然——
贺行州刚刚转发了营销号那条微博。
贺行州v:不认识,别放屁。//影帝贺行州私人会所夜会神秘女子,亲密搂腰,疑似好事将近![图][图]
作为拥有六千万微博粉丝的圈内顶流,他这条澄清的微博一发出去,评论瞬间就炸开了锅。
1L:不愧是娱乐圈第一臭嘴,连澄清都这么吊。
2L:贺行州工作室的顶级公关——他自己。
3L:贺行州:“莫挨老子。”
4L:第一次见这么神速的辟谣,佩服!
5L:做州哥的粉丝稳稳的,很安心~
6L:刚才跳脚的小丑怎么不吭声了?有本事再出来遛两圈?
……
陈云茜:“……”
看着越刷越多的评论,其中还有不少粉丝和黑粉掐架。
陈云茜扶额,苦口婆心地道:“虽然我很感谢你为了我减少了工作量,但是你就不能温和一点吗?”
“有必要吗?本来就是子虚乌有的事。”贺行州满不在乎地说道。
陈云茜提醒他:“是没错,但你这样对你的形象有影响知道吗?”
“营销号上下嘴皮一碰就能随便瞎掰,反倒我们被造谣的要小心翼翼?”贺行州嗤笑一声,“离谱。”
“道理我们都懂,但圈里现状就是这样。”陈云茜叹了口气,“你也不是第一天混娱乐圈了,等会儿又要传你脾气大不好惹了。”
“随便。”贺行州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话锋一转,“对了,帮我订明天的机票,我要回津市。”
“回津市?”陈云茜问,“你马上要进组了,回去做什么?”
贺行州:“结婚。”
“结婚?!!”陈云茜以为自己听错了,一脸震惊地看着他,“你在开什么玩笑?”
贺行州把手机丢到一旁:“没开玩笑。”
“不是……”陈云茜还是不相信,“你不是说现在一心搞事业,三十五岁前没有结婚的念头吗?回去结婚是什么意思?!”
贺行州虽然说脾气不怎么样,但是对待演艺事业却是非常敬业的。
十八岁入行到现在二十四岁,六年里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从不来不拈花惹草。
在别的男演员和同组的女演员打得火热时,他除了工作以外连微信都懒得加,陈云茜从来不用为他的绯闻事件担心。
上个月一位关系交好的男演员结婚,贺行州担任伴郎出席,席间陈云茜问他看到人家结婚这么幸福,有没有想结婚的念头。
当时贺行州一脸敬谢不敏,说自己谈恋爱的兴趣都没有,更何况结婚。
结果,这还不到一个月,他说他要回去结婚了。
陈云茜怎么可能不惊讶?!
她以为贺行州在骗自己,可贺行州却不像在开玩笑的样子,而且贺行州也不是拿这种事情来开玩笑的人。
“真的结婚?”她再次确认。
“嗯。”
陈云茜有些恍惚:“原来营销号说的‘好事将近’居然是真的?你什么时候谈的恋爱?怎么连我都瞒得这么严实?”
她想起刚才微博上的热搜,反应过来:“难怪你刚才辟谣那么快,是怕你女朋友误会吧?”
女朋友?
这三个字让贺行州脸上冒出一个“?”。
他哪来的女朋友?
贺行州还没来得及解释一句,就听到陈云茜继续说:“再说我们合约里也没有禁止你谈恋爱这一条,你不用瞒这么紧吧?说吧!什么时候谈的?”
“什么时候谈的?”贺行州幽幽地说道,“我也想知道。”
“什么意思?”
陈云茜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这句话的意思,但是两人合作那么多年,她对贺行州的性子也算是摸熟摸透了。
她看着贺行州:“你是不是心情不太好?”
“呵。”
贺行州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你被逼婚心情能好?”
居然还问他谈了多久了?
笑死人了,他连对方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这婚结得真他妈憋屈。
贺行州烦躁地捋了把头发,整个人倒进懒人沙发里,长腿交叠架在一旁的椅子上,一副厌烦的模样。
“逼婚?!”
陈云茜再次震惊,居然是被逼婚?!
贺行州脾气这么臭、嘴巴这么坏、这么独断独行的人居然被逼婚?
看到贺行州吃瘪,陈云茜不免八卦地问:“哪家的大小姐?居然连你都敢逼婚?”
“大小姐?”贺行州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表情有些古怪,“不是大小姐,是个男人。”
陈云茜:“哈?!”
“是我爸公司里的人,好像是他的……助理?”贺行州想了一下,有些烦躁地说,“也不知道老头子被他灌了什么迷魂汤,非要我和他结婚才同意我继续在娱乐圈混,烦死了。”
陈云茜是知道贺行州的家世的,赫赫有名的贺氏集团,最早以房地产发家,国内房地产行业领头羊,后来扩大行业领域,当前旗下还涉及了医疗、餐饮和住宿等多个行业。
贺家只有贺行州一根独苗,贺老爷子一直都希望他退出娱乐圈回去继承家业。
但是贺行州一直不妥协,铁了心要在娱乐圈打拼。
说起来陈云茜还挺佩服贺行州的,一出生就在金字塔顶端,根本不用努力就成为别人口中的资本,却愿意隐瞒身份在娱乐圈从配角做起。
她之前还暗戳戳地想,怎么贺氏集团不出资搞点娱乐行业,这样一来她就不用那么辛苦拉资源了。
好在贺行州也够争气,天生就是吃演员这碗饭的料,入行的第一部戏拿下了最佳新人奖,之后更是一路顺风顺水,如今年仅二十四岁已经拿到了第一个影帝奖杯。
“所以你是真的要回去结婚?”陈云茜试探地问,“没有其他办法了?我也不是阻止你结婚,只是现在毕竟是你事业的上升期。”
贺行州摊手:“要么结婚,要么退圈,二选一。”
老爷子已经下了最后通牒,要么结婚,让那个叫方知虞的人代替他打理集团的事务,要么退圈回去接手集团,由对方协助他。
陈云茜一听他要退圈,立刻说:“那你还是结婚吧,反正你不走流量渠道,也不是爱豆,问题不大。”
开什么玩笑?!她可不能失去自己的摇钱树!
贺行州呵呵两声。
“你也别这么消极,不就结婚吗?早结晚结都是结!”陈云茜改口安慰道,“现在同性婚姻已经合法,圈里也有不少同性情侣,你看陆老师和苗苗不是很幸福吗?也许你们结婚后一拍即合、天雷勾动地火呢?”
她说的陆老师和苗苗是圈内一对模范夫夫,也是贺行州担任伴郎那对情侣。
贺行州无语地看了她一眼:“……少看点偶像剧,我连人他长什么样儿都没见过。”
陈云茜:“老爷子严选,长相肯定差不了!”
“长得好的人我见多了,他还能长成天仙不成?”贺行州语带不屑,显然对这桩婚不满到了极点。
陈云茜无言反驳。
确实,娱乐圈什么样的美色没有,贺行州这么多年愣是一个都没有看对眼的。
贺行州犹嫌不够,继续吐槽:“而且他比我大,我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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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纪比我大的,万一和我爸一样爱说教,那我不是再给自己找个爹?”
陈云茜被他逗乐了,对他这个结婚对象起了极大的好奇心:“对方比你大很多吗?”
“不清楚,我也懒得问。”贺行州耸耸肩。
据老爷子所说,对方已经在他身边工作好几年,人品样品家世都信得过,那大几岁肯定少不了。
陈云茜看他心浮气躁,只能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同情:“行了,我去给你订票。”
贺行州摆摆手,拿起一旁的书盖在脸上。
陈云茜办事效率很高,给贺行州定好了机票,又协调好他往后几天的工作行程。
翌日,贺行州搭乘最早的航班回了津市,飞机一落地直接前往老爷子所在的晋康医院。
晋康是津市最大的私人医院,也是他们贺氏集团的产业。
老爷子为了逼他回来,连医院都住上了。
到了医院,贺行州戴着帽子和口罩,低调地避开人群往住院部的大楼方向走。
高级的私人医院不像公立医院那么热闹,倒也没人注意到他,他穿过院子,一手拿着手机边走边回陈云茜:“我刚到医院,人还没有见到,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八卦?我已经很烦了,挂了——”
“砰——”
重物摔倒的声音让贺行州的脚步顿住,偏头往声音的方向看去,透过绿植看到后面的两个身影。
一个中年男人头发凌乱、狼狈不堪地跪在地上,被一名穿着黑色西装、像是保镖的人反扣着手。
“放开我!!”中年男人大力挣扎,保镖按着他的头将人压低,抬头叫了声,“方总。”
贺行州往后退了一步,发现他们面前还站了一个人。
那人穿着白色的衬衫,深色的西裤,剪裁合身的衬衫将腰线收得极窄,后颈在黑发的映衬下白得晃眼。
因为绿植的遮挡,贺行州只看到了他的侧脸。
是个很年轻的男人,侧颜如玉,唇角微抿,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跪着的人。
中年男人似乎被他看狗一样的态度激怒,面色狂怒地大喊了一声,竟然大力挣脱了保镖的桎梏就朝那人扑了上去!
贺行州脚步微动,下一秒却见那人临危不乱地抬起腿,直接将中年男人踹翻在地上。
动作干脆利索,既重又稳,贺行州作为旁观者看着都觉得有点疼。
保镖眼疾手快地上前将中年男人按在地上,这次力道大到中年男人脸都变形了。
“你妈的——”中年男人奋力挣扎,但是被保镖死死按住,他眼睛充血,奋力才抬起半个肩膀,盯着缓步朝自己走来的人,厉声道:“方知虞!让你的狗放开我!!”
方知虞?
贺行州一愣,猛地看向那个年轻的男人。
他叫方知虞?!
难道他就是自己的结婚对象?!
方知虞面色冷淡,步伐稳健地行至中年男人面前,中年男人咬牙切齿地瞪着他:“你这种人冷血无情!自私自利!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是吗?”方知虞不以为意,微抬起脚踩在他的肩膀上,一使劲就将他好不容易抬起的半个肩膀踩在地上。
“唔!”
中年男人措手不及,连带着下巴磕在了坚硬的石面上,痛哼了一声后继续骂道:“你别太得意,你也不过是贺氏集团的一条狗罢了!你真以为贺氏集团是你的产业吗?!你迟早会落得和我一样的下场!我诅咒你众叛亲离!死无全尸!断子绝孙!!”
贺氏集团。
贺行州确认了,这个人确实就是自己的结婚对象。
对于中年男人这样恶毒的咒骂,饶是毒舌成性的贺行州也听得皱眉。
然而方知虞却对他的辱骂置若罔闻,语气淡漠:“让你失望了,我家庭和谐,父母健在,至于断子绝孙——”
他顿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唇角轻微勾了一下。
贺行州不由自主被那抹极淡的笑意吸引。
然而他还来不及反应便看到那上扬的弧度如昙花一现般消失,方知虞冷冰冰的声音传来:“我本来就是同性恋,断子绝孙是理所当然,就不劳你费心了,不如担心偷窃商业机密、挪用公款的自己会被判几年吧,蠢材。”
贺行州茫然:“……”
断子绝孙什么的,是在骂我吗?
2. 针锋
第2章
中年男人叫赵庆隆,原是贺氏集团房产销售部副经理,后来调动到旗下医疗器械公司任市场部经理,也是公司的老员工了。
一般这种职务的老员工,拿点吃点都是常事,只要不影响公司,内部几乎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可惜赵庆隆贪心不足,不仅挪用公款,还顶不住诱惑居然想拿公司的研发技术去换钱。
东窗事发之后,他本想卷款跑路,不料所有逃跑的路都被方知虞堵死了,他根本走不出津市!
这些日子他每天躲在小宾馆里担惊受怕,走投无路之下打听到贺建章在这家医院,偷偷摸摸赶来想要为自己求个情,却被方知虞堵了个正着。
他犯的可不是普通的罪,听到方知虞的话,他的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你不能这么做……你没有权利,我要见贺董!你放开我!!”
方知虞收回踩着他肩膀的腿,低头看着他:“你以为贺董在这里的消息是谁放给你的?”
赵庆隆愣住,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中了圈套:“是你?你是故意的!!”
方知虞赞赏点头:“还不算太笨,剩下的就去牢里好好反省吧。”
“你不能这么做!我为贺氏集团勤勤恳恳卖命三十年!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赵庆隆狼狈地喊着,“贺董不会这么狠心的!你不能这么做!你没有权利——”
“我有。”
方知虞轻声打断他,依旧保持着自上而下的姿态,冷眼看着赵庆隆慌乱的模样,没有丝毫的同情,“你知道我有,否则也不会冒险到这里来,不是吗?”
赵庆隆哑然,他确实是知道,不然也不会到这里来想赌一把。
这两年来,方知虞虽然只是副总经理,但是贺建章明显有意放权给他,除了个别需要经过董事会的决议,其他集团内部的大小事务几乎都由他一手掌控。
赵庆隆终于意识到自己是真正走投无路了,眼前的人掌控着自己的生死。
他在方知虞面前毫无反抗之力,他除了求饶别无他路。
“我……我……”赵庆隆终于感觉到了害怕,他咽了咽口水,挤出几滴眼泪试图激起方知虞的同情心,“我这么做也是逼不得已,我上有老下有小,这么做也是为了父母、还有我的妻子和女儿能过上更好的日子,都是我一时鬼迷心窍,您看在我为集团尽心尽力这么多年的份上,饶了我这一次!”
“为了妻子和女儿?”方知虞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勾起一抹略带讽刺的笑,“你的妻子和女儿知道你外面还有个在上小学的儿子吗?”
赵庆隆一惊,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的远比你想到的多。”方知虞语气平淡,眼神却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连自己下半身都管不住的男人,还不如断子绝孙。”
贺行州:“……”
这一句“断子绝孙”声音虽然不大,听着却是振聋发聩!
真是睚眦必报啊。
贺行州赞叹了一句,不过这样也挺好的,对待贱人确实没必要客气。
赵庆隆被方知虞的话噎了一把,差点没咬到自己的舌头,连忙道歉找补:“方总!方总我刚才是口无遮拦!您大人有大量别和我计较,我向您认错!您饶我这一次,我以后一定唯您马首是瞻……”
“晚了。”方知虞无动于衷,“事到如今你就算认罪也没用。”
赵庆隆呼吸一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真的这么无情?!”
方知虞:“人总要为自己做的错事付出代价。”
“我没错!”
方知虞的冷酷无情让赵庆隆无计可施,他脸上的肌肉颤抖着,盯着方知虞的眼睛里充满了恨意,表情变得狰狞:“我为公司付出那么多,你们根本就没把我当回事!你别高兴得太早,就算你现在坐到副总的位置又如何?你依旧是个外人!”
“哦?”方知虞挑眉,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等老贺董的儿子一回来,你还不是得乖乖让位?”赵庆隆冷笑道,“你做得再好也不过是为他人作嫁衣罢了!我听说小贺总可是个狠角色,你就等着被他像狗一样赶出贺氏集团吧!”
贺行州:“……”
吃瓜突然吃到自己身上,贺行州多少有些无语。
这人认识自己吗?就在这瞎他妈乱说!
贺行州敢保证,集团内部除了一些和自家来往密切的高层之外,底下的人根本不认识他。
以前贺建章工作忙,他妈妈又走得早,外公外婆为了照顾他就把他接到了身边,一直到高三才回的津市,高中毕业后他又考到了晋城电影学院上学,回来的机会少之又少。
听着赵庆隆造谣自己的话,贺行州觉得还挺搞笑的,不过他也没有出去制止。
这种低级的攻心伎俩,他比较想知道方知虞会作何反应。
对于赵庆隆的话,方知虞没有第一时间反驳,赵庆隆以为自己踩到了他的痛处,哈哈大笑了起来:“你也知道害怕了吧?我还以为你真的天不怕地不怕,原来也只是个欺软怕硬的孬——”
“闭嘴!”
方知虞还没有出声,保镖先动了手,只见他一把抓着赵庆隆的头发将人提起来,扬手“啪”的一声将人嘴巴都打肿了。
“你他妈找死——”
赵庆隆话未说完,保镖又刮了他几巴掌,把他打得头昏脑胀,终于闭上了嘴。
保镖看他终于安静下来,这才对方知虞说:“方总,这人嘴巴不干净,您别放在心上。”
方知虞摆手,示意无所谓。
他看着鼻青脸肿,眼里满是不甘和怨恨的赵庆隆:“感谢你多余的关心,不过很遗憾通知你,贺氏集团总经理的位置是我的,贺行州也是我的,我们自家人的事就不用你插手了。”
说完朝保镖偏了下头,冷声下令:“带走。”
全程围观的贺行州:“……”
怎么突然就一家人了,还没结婚呢!!
还有,‘贺行州也是我的’是什么意思?!宣告主权也要经过当事人同意好吧?
眼看他们要离开,贺行州视线不自觉跟随,目光一直落在方知虞身上。
方知虞似有所感,错身而过时候,偏头朝他所在的位置看来。
也正是这一眼,贺行州得以窥见他的全貌。
黑发白肤,唇薄色淡,额角至下颌的线条如精心雕刻般分明,刺眼的太阳光线模糊了他眉眼间的锋利感,却遮掩不了令人惊心动魄的美貌。
在娱乐圈这么多年,贺行州见过无数颜值出众的明星,包括他自己也是其中的佼佼者。
可即便如此,看清方知虞全脸的第一眼,他还是有短暂的失神。
美貌是稀缺资源,尤其是顶级美貌。
他毫不怀疑,如果陈云茜在这里,她会毫不犹豫、想尽办法去和方知虞签约。
想起自己和方知虞的婚约,贺行州心里莫名一紧——他认出我了吗?
他会说什么?我要不要打招呼?
贺行州脑子一瞬间闪过好几个念头,却见方知虞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头也不回地带着人离开了。
贺行州:“……”
人走后,贺行州才想起来自己还戴着棒球帽和口罩。
他伸手摸了摸帽檐,无声说了句“我靠”。
人已经走了,他再继续待着也没有必要,快步走进住院大楼。
贺建章住在顶楼的专属病房,贺行州一到上面,隔着虚掩的门就听到了老头中气十足的声音,没有半分病人的样子。
果然就是在装病逼自己就范。
贺行州推门进去,屋内的交谈声停下来,转头朝他看过来。
他摘下口罩,冲坐在病床上的贺建章叫了声爸,又冲他旁边的人叫了一声刘叔。
刘叔年轻时是贺建章的司机,后来做了贺家的管家,贺行州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见到贺行州,他面露笑意,站起来招手说:“行州回来啦?快进来,快进来。”
反倒是贺建章看到他,拉下脸来:“你还回来干什么?”
贺行州走到里边的沙发坐下,两条长腿随意岔开,把帽子也摘了随手放到一边:“回来结婚啊,您不是把我卖了吗?”
贺建章对他的说法不满,哼了一声:“什么卖不卖的?你以为自己很值钱吗?”
“当然。”贺行州说,“日薪208万,我很贵的。”
贺建章:“……”
刘叔从一旁的茶室给他倒了茶,一出来就听到这话,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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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住笑呵呵地说:“厉害厉害,以后我和老爷子都靠你养老了。”
“小问题。”贺行州接过茶,“谢谢刘叔。”
“208万算什么钱?目光短浅!”贺建章教训了几句,“你要是愿意回来继承家业——”
“我对继承家业没有兴趣。”贺行州凉凉地说,“我对现在的工作很满意,没有跳槽的打算。”
“你那不叫跳槽,叫回归主业!”贺建章抓起一旁的枕头砸过去。
“我的主业就是演员,我是不会退圈的。”贺行州抬手一把抓住枕头,顺手塞在自己背后靠着,“不就是结婚吗?结呗,跟谁结不是结。”
“你别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样子!”贺建章苦口婆心地说,“知虞是我老朋友的孩子,又在我身边工作了这么多年,我对他知根知底,这孩子不仅工作能力出众,人也乖巧懂事,他愿意跟你结婚是你小子走了狗屎运。”
贺行州:“……”
乖巧懂事?
贺行州脑中浮现刚才方知虞一脚把人踹翻的画面,怀疑地看着贺建章:“乖巧懂事?你是不是老眼昏花了?你没看过他动手打人的样子吧?我都担心自己婚后被家暴。”
贺建章皱眉:“胡说八道什么?”
“你别不信,我亲眼所见,他一脚——”
“叩叩——”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贺行州抬头望去,先是看到门口站在一道高挑的身影,视线往上移,映入眼帘的是线条优美的下颚,然后是薄而粉的唇,最后是乌黑沉静的双眼。
——是方知虞。
贺行州嘴唇动了动,将余下的话咽了回去。
……也不知道对方听到了他刚才的吐槽没有。
病床的贺建章一看到方知虞就眉开眼笑地说:“知虞回来啦?事情都处理好了吗?没受伤吧?”
“已经处理好了。”方知虞走进来,“抱歉贺董,让他打扰到您了。”
“你没受伤就好,剩下的事情就交给警方处理吧。”贺建章摆了摆手,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你也别老叫我贺董,小时候你都叫我贺伯伯的。”
方知虞从善如流地改口:“贺伯伯。”
“诶!”贺建章笑着应声,转头介绍起了贺行州,“对了,这是我儿子行州,刚刚从沂州回来,你们俩还没有见过面吧?行州,这是知虞。”
方知虞看向坐在沙发上的贺行州,后者姿态懒散地坐在沙发上,微笑地看着他,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
明明带着笑,无形中却带着一丝挑衅。
方知虞走到他面前,面色平静伸出手:“你好,我是方知虞。”
贺行州没有第一时间回应。
他想起刚才在院子外方知虞那句“断子绝孙”的话,再想到即将和方知虞结婚的自己,表情微妙,视线落在方知虞递到眼前的手上。
方知虞的皮肤很白,像是冷白的玉瓷,但是甲盖上却透着淡淡的粉。
这人真是连指甲盖上的月牙都漂亮得不可思议。
贺行州心里“啧”了一声,终于从沙发上起来,伸手握住方知虞的手,掌心触到一片凉意。
这人的体温和他的心一样冰冷。
“你好,初次见面,我贺行州。”
贺行州顿了顿,眼睛牢牢地盯着方知虞这张秀美得过分的脸,有些恶劣地加了一句:“你未来的丈夫。”
他有些期待方知虞的反应,好奇这张冷漠的脸会出现什么样子的表情。
是恼怒,还是不甘?
他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在这场婚姻里身不由己?
一想到这里,贺行州心里居然有种莫名的……平衡。
然而方知虞却没有任何他所想的反应,只是面色平静地与他对视:“不是初次。”
贺行州:“嗯?”
难道刚才他认出自己了?贺行州来不及细想,听到方知虞接着说道:“我们以前见过。”
以前?
贺行州下意识追问:“什么时候。”
方知虞语气温和:“在你十八岁哭着喊着要上电影学院的时候。”
贺行州面色一僵:“……”
说好自家人,怎么说话这么扎人?
3. 相对
第3章
贺行州今年二十四岁,十八岁也就是六年前。
当时方知虞刚进贺氏集团不久,因为工作跟着带他的上司去贺家,赶巧碰上了贺行州和贺建章吵架。
十八岁的贺行州桀骜不驯,高考一结束就染了头金发,在阳光下照得金灿灿的,耀眼极了。
他五官长得极好,十八岁的年龄介于少年和成年之间,修长的身形有种青竹抽节的清劲和活力。
但是他那头过于嚣张的颜色吸引了方知虞的全部注意力。
方知虞盯着他的脑袋,想到了小时候隔壁邻居家的金毛。
毛茸茸的,看起来手感极好。
不过贺行州的脾气可没有金毛温顺,他说要读电影学院就非去不可,连贺建章拿起竹条抽他都硬挺着不改口。
方知虞站在远处,看着他固执地跪在院子里,一声不吭挨了顿打,绷着脸问贺建章:“打完了吗?”
贺建章被他气得够呛,把竹条往地上一丢,让他滚出去。
贺行州也是个硬骨头,起身后拍拍屁股就走。
他从方知虞眼前大步穿过,快得像是奔跑的风,只留下经久不散的金色。
贺行州并不知道当时方知虞也在,他所有心思都用在反抗自家老头子上。
高中的时候,他机缘巧合在一部文化宣传片里客串了一个角色,那是他第一次接触到演员这个行业。
虽然后来片子因为各种原因没有播出,但也激起了他对演戏的好奇和兴趣,让他放弃考津大的想法,想去晋城电影学院上学。
他的计划遭到了贺建章极力地反对,父子俩爆发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争吵。
那个场面确实不太好看,但他没有想到,时隔多年,这件事会被方知虞拿出来反将一军。
他发誓,绝对没有哭着喊着要上电影学院!
令人尴尬的黑历史让贺行州眼角一抽,但他很快就隐藏了起来,反唇相讥:“是吗,看来方助理对我印象深刻,难怪这么爽快同意这门婚事,可惜我对你倒是没什么印象。”
方知虞四两拨千斤:“我大众脸,小贺总不记得也正常。”
贺行州:“……”
你长成这样还管自己叫大众脸?!
还有小贺总这个称呼……
贺行州微眯了下眼,心里呵了一声:“方助理谦虚了,你这张脸即便是进了娱乐圈也能靠它吃饭,需要我给你引荐吗?都是自己人,别客气。”
“没想到我的脸这么值钱。”方知虞略微惊讶,“可以日薪208万吗?”
贺行州:“……”
他果然听到自己吐槽了!!!
“你——”
“好了!”贺建章打断他的话,“你要混娱乐圈是你的事,别把知虞也拐跑了。还有,知虞不是助理而是公司副总,等你们结婚后,他会接任总经理的职务,接管公司的一切事务。”
副总?
贺行州诧异地看着方知虞。
他以为方知虞是想要借着两人的婚姻往上爬,却没想到他现在已经是副总职务了。
难怪刚才保镖称呼方知虞为“方总”。
方知虞比自己大几岁?两岁还是三岁?最多不超过五岁。
短短几年就能做到副总位置,贺行州心里赞叹了一句真是手段了得,语气诚恳地说:“哦,那方副总真是年轻有为,婚后就靠你多多费心了。”
“年轻有为”“出类拔萃”这种称赞的话方知虞听过不少,但是这些话从贺行州这个贺氏集团的继承人嘴里说出来,多少有些阴阳怪气。
尤其是他刻意加重了“婚后”两个字。
不过方知虞并不放在心上,稍微一用力抽出了被贺行州握着的手,淡然自若地说:“过奖,只是替贺伯伯分忧罢了,毕竟一个家里总得有个扛事的。”
贺行州:“……”
他琢磨了下这句话,怎么听着像是说他不抗事,不为老头子分忧呢。
果然,下一句他就听贺建章接过方知虞的话,开始挤兑他:“还是知虞懂事,不像你这臭小子,亏你还是我儿子,放着好好的事业不要,非要进什么娱乐圈不务正业,迟早把我气死!”
贺行州:“……”
得了,不是像,他就是在骂我。
从两人见面第一次交锋开始,贺行州就句句处于下风,此时难免有些牙痒痒。
真是够牙尖嘴利。
那些说他嘴巴毒的黑粉和营销号,是因为没见过方知虞吧?
果然美人都是带刺的。
贺行州真担心哪天他舔舔唇把自个毒死了。
不过老爷子的说教他已经听了好几年,早就不痛不痒了。
他正想像往常一样附和了几句,把这个话题糊弄过去,方知虞却先他一步开口说:“贺伯伯,行州刚拿了金鼎奖最佳男演员,这是电影界含金量最高的奖项之一,我们作为外行,虽然不了解这个奖对他的意义,但也能看到他在演艺事业上的天赋和成绩,我相信您心里也是为他感到骄傲的。”
贺行州:“?”
怎么突然夸起来了?刚才不是还和自己针锋相对的。
贺行州诧异地看着方知虞,摸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
难道是想刷老爷子的好感度?
没必要吧?老爷子对他的好感度估计都已经爆棚了。
此时,刘叔也跟着出声,笑着打趣贺建章,“老爷子,行州那个金鼎奖的颁奖视频您不是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吗?还说行州不愧是您的儿子,没给您丢脸吗?”
贺建章老脸一红:“我那只是随便看看,随便看看……不说这个了!趁你们两个都在,谈谈你们俩的婚事。”
“抱歉贺伯伯,今天可能来不及。”方知虞歉然地说道。
他中午约了住建委的人吃饭,下午有南郊云栖湖岸别墅的项目调研,行程非常满。
这些行程早上方知虞也和贺建章提过,只是后者看到贺行州回来一时高兴忘了,听他再提起,有些可惜地说:“我都忘了,现在几点了?”
刘叔说:“十一点了。”
贺建章便说:“那知虞你先去忙,回头等你父母回来了,我们再好好坐下来聊聊你们俩的婚事。”
方知虞的父亲和母亲都是考古学家,两人如今正在某个深山里,一时间也赶不回来,平时方知虞想见他们一面也不容易。
“好,您好好休息。”
方知虞叮嘱了几句,很快就离开了。
贺行州看他走了,自顾地坐回沙发里,刘管家见状笑着说:“我去看看今天的午饭准备得怎么样了。”
他说完也离开了病房,把空间留给贺行州和贺建章父子。
两人你瞪我、我瞪你地看了对方一会儿,贺建章轻咳了一声,主动问:“这次准备在家待多久?”
“过两天就走。”贺行州说,“马上要进组,时间很赶。”
“这么急?”贺建章以为他难得回来一趟,至少能待一段时间,“你以为结婚是玩过家家吗?怎么来得及?!”
“怎么来不及?民政局走个程序也就半小时。”贺行州无所谓地说道,“反正你们都商量好了,我就走个按你们指示办得了。”
这话说得随意,但贺建章也听出了他对这桩婚事的不满。
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又是老来得子,贺建章也不想再和他吵架,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心里不高兴,但是你也要体谅体谅我,你不愿意接手公司,我总得找个合适的人接手。”
贺行州不吭声,贺建章接着说道:“知虞在我身边工作这么多年,我对他的人品和能力都很放心,而且他的父母又是我的至交好友,没有人比他更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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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聘用他做职业经理人不就行了?”贺行州不解,“为什么非要结婚?”
他的提议贺建章不是没有考虑过,但是这不一样,以他对方知虞的了解,如果只是职业经理人,方知虞只会当作是一份工作,但如果他和贺行州结婚了,他会当成一种责任。
这也是他这几年有意培养和愿意放权给方知虞的原因。
贺行州不愿意接手公司,那么他就找个能替贺行州接手的人,而方知虞就是他最中意的人选。
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没有错,方知虞一点也没有让他失望。
聊到方知虞,贺建章不免又夸赞了起来,贺行州听他把方知虞夸出花来,怀疑地问:“他不会是你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吧?”
贺建章:“……”
“你胡说八道什么!”贺建章被气得一口气呛在喉咙里,咳嗽了几声,“再胡说我打断你的腿。”
贺行州自己都笑了,混不吝地说:“你夸得天花乱坠的,不知道的人听了还以为方知虞姓贺呢。”
贺建章没好气地说:“我那是实话实说,你现在这么抗拒是因为你不了解知虞,等你了解他,你就会发现我这个安排是最好的。”
“他是个男的。”贺行州忍不住提醒他,“我也是个男的,我们俩生不出孩子,等我们老了以后公司谁接手?”
这个问题贺建章早就考虑好了,理直气壮地说:“等你们老了我都死了,爱谁接手谁接手,我看不见也管不着。”
“……”好有道理,贺行州无法反驳,“但是我对他一无所知!”
“我不是给你发了详细资料吗?”贺建章疑惑地说,“从小学到毕业工作的资料都有,你没看吗?”
资料?
贺行州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但是他当时对这门婚事抗拒得很,压根没有打开来看。
要是早一点熟悉方知虞的资料,也许今天就不会这么被动了。
真是失策。
“哦,回去再看。”贺行州搪塞了一句,“还有什么事情,没有我也先走了。”
贺建章也知道应该给他留出适当的时间,摆摆手道:“回去吧。”
“好好休息”贺行州丢下一句,戴上墨镜,双手插兜离开了病房。
贺建章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摇了摇头。
在电梯下行的过程中,贺行州给自己的高中死党梁旭打了电话,让他帮自己拟个婚前协议。
梁旭是个律师,拟婚前协议这种东西对他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
但是贺行州突然找他拟婚前协议让他非常惊讶:“你要这玩意儿干什么?”
“我要结婚了。”贺行州说,“对方是个狠角色,为了保障我自己最大的自由,我得掌握主动权。”
“你要结婚了?!”
梁旭那边传来凳子挪位的声音,“你干什么这么想不开?不是说而立之前不婚吗?”
“别废话,先给我弄一份。”贺行州把自己的要求罗列了一堆,最后补了一句:“剩下的,你看着来吧。”
梁旭啧啧两声:“你这是打算做协议夫妻啊?!”
“夫夫。”贺行州纠正,“断子绝孙的夫夫。”
这句话说完,他自己都乐了。
太他妈上头了。
“我靠!还是个男的?”梁旭震惊过后,八卦地问,“是谁啊?为什么要签婚前协议?难道对方不是你喜欢的类型?是皮肤不够白,还是腿不够长?”
贺行州脑中浮现方知虞的样子,虽然面若冰霜,但实在漂亮。
皮肤也够白,腿也够长。
脾气……也很辣。
贺行州走出住院大楼,阳光折射下来,他微微眯起眼睛,语气不明地说了:“还行吧。”
也就是色令智昏的程度而已。
他还能扛。
4. 主动
第4章
秘书陈隽已经提前在医院门口等候了,一看到方知虞从医院出来立刻上前替他开了车门,随后绕到另一边上了车。
去往公司的路上,陈隽汇报:“刚才和卓越科技的人员联系,他们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大概二十分钟到。”
方知虞打算给贺氏集团旗下的所有医院更换新的医疗管理系统,在原来的基础上引进智能AI辅助,卓越科技是他经过层层筛选的合作方。
从医院到集团大楼约莫半小时,方知虞说:“让张鹏先接待,午餐都安排好了吗?”
“都安排好了,您放心,姚总监和张经理陪同。”陈隽说道,“您中午约了住建委的领导吃饭,下午三点约了旭诚建设工程的谭总实地调研云栖湖岸项目。”
他一边说,一边从文件袋里抽出项目进度资料给方知虞。
南郊的云栖湖岸是贺氏集团新投资的房产项目,整个项目依湖而建,充分利用云栖湖的天然美景优势,风景和地段都极佳。
方知虞快速浏览了一遍,在上面圈了几个地方递给陈隽:“处理一下。”
陈隽拍下来发给相关部门的负责人,然后把平板递给方知虞,提醒他有需要处理的工作邮件。
方知虞手指滑动,目光专注。
司机老杨开车很稳,等他处理完邮件,车子也到了公司楼下。
卓越科技的人已经在会议室等候,方知虞推开会议室的门,坐在里面的人齐齐看来。
“方总!”
负责接待的张鹏看到他,立刻迎了上来:“您回来了。”
卓越科技的其他人也都站了起来,方知虞走过去,对中间的卫廷伸出手:“久等了,卫总。”
卫廷今年三十二岁,面容俊朗,气质不凡,卓越科技是他大学时期一手创办的公司,短短十几年就成为互联网行业不可小觑的存在。
他伸手和方知虞相握,目光落在眼前素雅精致的脸上,眼底的爱慕一闪而过,嘴角微微上扬:“方总好久不见,最近好吗?”
陈隽闻言,和退到一旁的张鹏悄悄对视了一眼,默契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什么好久不见啊?!你上个星期才来了,上上个星期也来了,每一次两家公司对接你都亲自上门!
送个材料都需要公司老总上门,你们公司倒闭算啦。
“多谢关心,谈正事吧。”方知虞收回手,拉开椅子坐下。
陈隽上前把提前准备好的合同放到他的面前,又在卫廷那边放了一份。
卫廷遗憾地看了眼手心,回到位置坐下。
卓越科技提供的策划和智能技术方知虞在此前都已经看过,也让医院试用过,这次见面是正式签约。
合约双方都已经再三确认过,彼此签字盖章就结束了。
“合作愉快。”这次换卫廷伸出手。
方知虞礼貌性地轻搭了一下便收回:“合作愉快。”
卫廷开口邀约:“中午一起吃个饭?”
“抱歉,中午有约。”方知虞低头看了眼腕表,公事公办地说:“午餐已经安排好,提前祝卫总用餐愉快,我先失陪了。”
说完起身离开,卫廷叫住他:“方总!”
方知虞脚步一顿,压下心里的不耐:“还有事吗?”
“我后天就要回深市,走之前能不能请你吃个饭?”卫廷斟酌了一下用词,“不谈公事,以朋友的身份邀请你,可以吗?”
他用词非常礼貌,姿态甚至放得有些低。
但是他的邀请带着试探的含义,试探两人是否有进一步发展的可能。
方知虞是个聪明人,轻而易举就猜到了他的用意,也知道这些日子来卫廷隔三岔五来刷存在感的意图。
可惜对他来说,他看中的只有卓越科技的技术,并非卫廷这人。
“抱歉,约满了。”方知虞转头对张鹏说,“招待好卫总。”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会议室,陈隽紧跟其后,临走时对张鹏使了个眼色。
卫廷想要追上去,张鹏立刻上前去挡在他面前,笑容满面地说:“卫总,我们在泰和楼订了包厢,您可得赏个脸,让我们好好招待招待!”
卫廷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方知虞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拐角。
方知虞从公司出来便赶往下一个应酬,时间虽然紧凑,但好在各个行程都很顺利。
下午结束了云栖湖岸的调研,他返回公司召开了项目推进会。
听完各部门的汇报,方知虞部署了一番,食指轻敲了敲桌面问:“大家还有问题吗?”
众人摇头:“没有问题。”
“那就散会。”方知虞收起面前的材料,却见大家都坐着没动,“怎么了?”
坐在他对面的策划部经理秦瑶笑着说:“方总,我们打算去聚个餐,你要不要赏个脸一起去?”
聚餐?
方知虞低头看了眼时间,已经快七点了。
公司正常下班时间是五点半,不过近期为了推进云栖湖岸的建设项目,延迟下班是常有的事情。
“去哪里聚餐?”方知虞问。
“还没有确定,方总有想吃的东西吗?”
“我们都可以,看您想吃什么!”
“对对对,大家都没有意见。”
话虽然这么说,但方知虞知道自己在场的话,大家估计会有所拘束。
“我就不去了。”他从座位上起来,“这顿算我的,陈隽你负责安排,没有上限。”
没有上限?!!
众人沉默了两秒,继而大声欢呼:“谢谢方总!方总万岁!!”
方知虞出了会议室,他一走大家就开始讨论吃什么,把出名的餐厅列了个遍。
“要不我们去鲸宴吧?”有人提议道。
“行啊!我早就想去了!”
“那就它了!”
“今晚真的有口福了!”
“鲸宴”是本市最火的一家海鲜自助餐厅,人均3888,主打一个高端、大气、上档次。
秦瑶叹了口气:“可惜方总不去,不然看着方总那张秀色可餐的脸,我能把鲸宴吃倒闭!”
“就是就是。”宣传部的徐圈圈深有同感,“别说吃海鲜,要是方总一起去,我就是吃米线都香,‘虞美人’的称号可不是白来的!”
方知虞六年前进入贺氏集团,半年不到就一跃成为贺建章的助理,短短几年就坐到了集团副总的位置。
商场上和他打过交道的人都知道,方知虞这个人以冷漠无情但能力出众闻名,又因过于惊人的美貌被人私下冠以“高岭之花”和“虞美人”之称。
陈隽听到自己老板的外号,连忙敲了敲桌子制止她们:“诶诶诶!都不要命了啊?谁准你们乱叫的,小心我给你们穿小鞋!”
秦瑶和他是大学同学,两人关系铁得很,对他的威胁一点也不怕,甚至还八卦地问:“陈隽,你平时和方总相处的时间最多,你和我们说说,方总有没有女朋友?”
“没有。”陈隽理所当然说,“方总这么忙,哪来的时间谈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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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
“那男朋友呢?”徐圈圈继续问。
“也没有吧!”
“你这么确定?”
“当然啦!”陈隽有理有据地说,“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方总有多忙,他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工作,加班时间比我们还多,别说谈恋爱了,我在他身边这几年连暧昧对象都没有见过——”
陈隽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对了,他家里养的猫也是公的。”
众人:“好有道理。”
“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挺有道理。”秦瑶十分认同地点点头,“那也就是说我还有机会咯?”
陈隽无语:“你上次还说喜欢贺行州,女人怎么这么善变?”
“贺行州这种大明星太遥远了,我就是嘴巴过过瘾而已。”秦瑶摆摆手,双手捧心地说,“还是方总好啊,近水楼台先得月!再说了,我和方总要是成了,你们喝喜酒只用花一个红包,多划算啊!”
大家都知道她在开玩笑,闻言哈哈大笑了起来。
陈隽翻了个白眼,评价了一句:“做梦!”
秦瑶推了他一把:“滚蛋。”
方知虞并不知道大家在讨论他的感情生活,他一上车就闭上眼休息。
为了云栖湖岸的项目,他已经连续加了半个月的班,今天是他这个月以来下班最早的一天。
虽然贺建章让他不必如此着急,但是他有自己的计划和节奏,每一个进度他都有时间规划,他有太多的事情要做。
司机老杨为了不打扰到他,特地选了几首有助眠的轻音乐,车速也稍微放缓了一些。
方知虞很快陷入了浅眠,也因此错过了微信上的贺行州发来的验证消息。
另一边,贺行州盯着毫无反应的微信看了好一会儿。
今天他离开医院就径直回了家里。
早上赶飞机没有休息好,一到家他先补了个眠,起床后在和老爷子的聊天记录里找到了方知虞的微信名片。
在老爷子第一次提出要他和方知虞结婚的时候,他就收到了老爷子推送的微信名片。
只是当时他当时烦得很,一直没有添加过对方。
意外的是,方知虞也没有添加过他,因此两人一直都没有对方微信。
不过,既然现在决定了要和对方合作,那么自己主动一点也无所谓。
于是他点击添加好友,备注了“贺行州”三个字。
他琢磨着等方知虞通过验证之后,约他明天见个面,好好聊一聊两人的婚事,也聊聊协议的事情。
方知虞并没有立刻通过验证。
贺行州猜他是工作忙,也没有太在意,毕竟在医院的时候方知虞不是说又要见合作商、又要去项目调研。
反正梁旭那边协议也还没有拟完,他也不着急。
这般想着,他把手机丢到一边就开始研究自己新电影的剧本,这一看就是一个下午,等他再想起来的时候,已经是晚饭的时间了。
梁旭已经把协议给他发了过来,方知虞依旧没有通过验证。
贺行州:“?”
是没有看到信息吗?
这都七点钟了,也该下班了吧?
他疑惑地又添加了一次,这次备注多了两个字:我是贺行州。
发送完之后,他盯着手机看了五分钟,十分钟,十五分钟。
依旧没有反应,对面像是死了一样安静。
贺行州:“……”
怎么回事?
我说我是贺行州!你看到了吗?!!
5. 联姻
第5章
方知虞睡得并不沉,司机老杨刚喊了他一声,他就睁开了眼睛。
“到了,方总。”老杨说道,动作利索地解开安全带想要下车替他开车门。
“不用了。”方知虞自己推门下车。
话是这么说,但老杨还是跟着下了车,笑容可掬地说:“那我明天老时间过来接您,您早点休息。”
方知虞随口应了声,转身往电梯的方向走。
老杨目送他进了电梯,这才弯腰坐进车里,接起在闪烁的手机:“我刚才送方总到家,现在就回家了……不加班不加班……我给你和闺女订的酱卤鸭头送到了吗?拿到就行,我现在就回去了。”
来电的是老杨的妻子,他挂了电话,心情愉快地开车离开。
方知虞搭乘电梯直达三十一层。
他所住的公寓也是贺氏集团开发的高端小区,安全性极高,全屋配备智能管家系统。
门一打开,一道黑白的身影就如炮弹一般冲过来,一头撞在方知虞的腿上,紧接着一连串“喵喵”声就响起。
方知虞脱了西装外套挂在玄关,弯腰将脚边喵喵叫的猫咪抱起来。
猫咪叫方程式,是他两年前在小区停车场里捡的一只长毛小奶牛猫,刚捡到的时候才巴掌点大,现在已经十二斤了,尾巴蓬松得像是鸡毛掸子。
方程式不安分地在他的臂弯里钻出来,顺着他的肩膀爬到他的后颈处,挂在上面,尾巴一晃一晃的。
方知虞习惯了它的蹬鼻子上脸,也不去管它,就这么由它趴着往里走。
他走到柜子前拿了罐头,空出一只手拍了拍方程式弹性极佳的屁股:“下去。”
方程式看到罐头,立刻从他的肩膀上下去,绕着他的腿打转,一边蹭他一边叫唤,等他把罐头倒在盘子上便迫不及待地开吃。
方知虞摸了摸它的脑袋,自己则下了份饺子饱腹,然后回房拿了套睡衣去洗澡。
浴缸已经放好了适度的热水,灯光也调至令人放松的暖光,播放器自动播放舒缓的轻音乐。
方知虞脱了衣服丢到脏衣区,抬脚跨进浴缸,闭上眼享受闲暇的独处时光。
等他洗完澡出来,方程式已经吃完罐头了,懒洋洋地趴在地毯上舔自己粉色的小爪子,玄关处传来手机铃声。
他走过去在西装外套找到自己的手机,看到来电上显示“妈妈”两个字。
“妈。”方知虞接通电话。
“小虞啊。”电话那头传来方岚女士的声音,亲昵地叫着他的小名,“刚才怎么不接电话?还在忙吗?吃过饭了没?”
“吃过了。”方知虞拿着手机往里面走,“刚才在洗澡,没听到声音。”
“吃过就好,你要注意劳逸结合,不要太劳累了。”
方岚温声细语地叮嘱着,方知虞一一应下,然后问了几句她和爸爸在山里的情况。
“我和你妈妈一切都好,你不用操心我们。”唐修齐就在方岚的旁边,他出声说道,“给你打电话主要是想问问你和行州那孩子的事情,我听你贺伯伯说你们今天已经见过面了?”
“见过了。”方知虞从冰箱拿了瓶水,将电话夹在肩膀和耳朵间,拧开水喝了两口。
方岚问:“人怎么样?有没有和电视上一样帅?你们还聊得来吗?”
方知虞脑中浮现贺行州的脸。
虽然今天的见面不太愉快,但是他不得不承认贺行州长得极好,不同于时下白瘦阴柔的审美,贺行州是星眉朗目、高大英俊的类型。
都说大屏幕是检验演员五官和气质的唯一标准,但是贺行州本人却比屏幕上更具冲击力,骨相和皮相俱佳,一米九的身材比例逆天。
用贺行州自己的话来夸的话,就是光靠脸都能日薪208万的长相。
至于聊不聊得来——
想起今天针锋相对的场面,方知虞无声地勾了勾唇角:“还行吧,有话题。”
毕竟忽略聊天内容的话,也算聊得有来有往了。
“有话题就好。”方岚说道,“两个人相处最怕没有话题,感情可以慢慢相处,不用着急。”
唐修齐也说道:“你从小就有主见,我们也不多干涉你的决定,但是你要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爸爸妈妈都是你的后盾。”
方知虞心里一暖,不管是当初离开研究所到津市工作、还是现在决定和贺行州结婚,方岚和唐修齐都非常尊重他的选择。
“嗯,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
挂了电话之后,方知虞看到微信有新的消息提示,点进去是陈隽发来的晚餐账单。
他动手回复了个“阅”,然后点开通信录里的新消息。
【贺行州】
【我是贺行州】
两条好友验证消息,一条是下午四点钟的时候,他当时正在云栖湖岸项目调研,并没有注意看手机。
一条是晚上七点多的时候,他当时正在回来的车上补眠,也没有注意看。
看到贺行州验证消息,方知虞其实并不意外。
贺行州既然愿意回来,就证明他同意接受这个婚姻。
他通过了对方的好友验证,顺手改了个备注,不多时就收到了贺行州发来的消息。
贺行州问他明天有没有时间见个面。
方知虞看着屏幕上的“方副总”三个字,眉梢微挑了下。
贺行州今天阴阳怪气的脸仿佛就在眼前,方知虞知道他对这个婚姻有所不满,甚至可能对自己非常厌恶。
不过这对方知虞来说无所谓,贺建章承诺,只要他和贺行州结婚,贺氏集团总经理的位置就是他的。
贺行州不过是他接任贺氏集团总经理的跳板罢了。
跳板要是不愿意,就自己忍着好了。
方知虞坏心地想道。
贺行州约他见面的用意,方知虞不用想也能猜得到,他查了自己明天的行程,给对方回了话:“我上午有个会议,十点可以吗?”
贺行州的消息回得很快,仿佛就等着他似的。
【贺行州:可以。】
【贺行州:[位置]】
贺行州发了一家咖啡厅的地址过来。
方知虞知道这家咖啡厅,就在贺氏集团的附近,公司经常在这家咖啡厅订下午茶。
【方知虞:好。】
话题到此就结束了,方知虞弯下腰一把捞起在脚边蹭的方程式,脚步轻盈地进了书房。
方程式在这个家拥有非凡的地位,即使是方知虞的书房平日里它也当成自己的地盘,这会儿一进门它便挣扎正从方知虞的臂弯跳下去,几个跑跳就窜到了书房中央的大型书桌上,自顾地找了个舒适的地方趴下。
方知虞走到书桌前坐下,伸手拉开抽屉,拿出里面的一份文件。
封面是空白的,但是翻开后扉页上写着“贺行州”三个字。
这是一份贺行州的个人资料,新文件纸张锋利,方知虞一不留神就划破了指腹。
细细的割痕,慢慢浸出丝丝血液,在指腹上异常明显。
方知虞将资料放下,伸手抽了张纸巾按住伤口,起身去医护箱找了个创口贴贴上,随后又回到书桌前继续翻看资料。
与此同时,贺行州也从他和贺建章的聊天记录里找到了名为“方知虞资料”的PDF。
文件是一个月前发的,好在没有过期。
如贺建章所说,里面有方知虞从小学到工作的信息。
贺行州目光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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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落在右上角的证件照上。
那是一张两寸的白底照片,照片里的方知虞看起来要更小一些,头发很黑,眼睛很亮。
应该是方知虞大学时期或者刚毕业时候的照片,两颊还带着一点点婴儿肥,眉眼间还没有现在处于上位者的冷漠和凌厉,但是令人过目不忘的美貌却是一致的。
他盯着这张证件照看了一会儿,不自觉出神。
照片里的人五官似乎逐渐成熟,慢慢长成今天见到的方知虞的模样。
薄唇浅淡,眉目隽美,眼神冷淡而疏离。
半晌,贺行州挪开视线,继续往下看,看到毕业院校是清大时有些意外。
国内排行top1的一流学府,贺行州当初高考成绩虽然很不错,清大这样的层级却也是报不上的。
等再看到学历简介上写着二十一岁硕士毕业时,贺行州沉默了。
大学本科专业历史学,研究生跨专业攻读工商管理。
实打实的学霸。
贺行州联想到方知虞今天那干脆利落的一脚,千言万语化为一句:“……文武双全。”
美貌与智慧并存,他们老贺家也算有出息了。
秉着“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的道理,贺行州仔仔细细把这份方知虞的资料看了一遍。
最后一页是方知虞在贺氏集团的贡献,这一页写得很详细,跟求职简历似的写得天花乱坠,把贺行州都看乐了。
他猜测这份资料应该不是方知虞自己做的,因为对方不像是这么花里胡哨的人。
估计是老爷子安排人做的,也是煞费苦心了。
退出资料页面,贺行州点开收到新消息的群聊。
【陆兆亭:@贺行州我明天早上的飞机到沂州,你不是在那拍戏吗?找时间喝一杯?】
【梁旭:你去沂州做什么?】
【陆兆亭:有个朋友结婚,过去喝个喜酒。】
【陆兆亭:@贺行州人呢?】
陆兆亭和梁旭都是贺行州的高中死党,平时能见面的机会不多,但是感情也没有变淡。
贺行州动手回复对方。
【贺行州:我回津市了。】
【陆兆亭:你什么时候回去的?昨天不是还在沂州吗?】
【陆兆亭:回去干什么?】
【贺行州:结婚。】
贺行州突然有点佩服自己,短短一天的时间,他已经能心平气和地说“结婚”两个字了。
【陆兆亭:!!!!】
【陆兆亭:结婚?!!】
【陆兆亭:@梁旭我靠!你看到了吗?他要结婚了?!什么鬼啊!】
【梁旭:我看到了……】
远在深市的梁旭扶额,心想我不仅看到了,我还帮他拟了婚前协议。
只是他看贺行州对这门婚姻不太满意的样子,也就没有透露给陆兆亭,没想到贺行州这么直接说了。
陆兆亭对贺行州要结婚的事情非常震惊,当即打了电话来问他怎么回事。
贺行州懒得再继续解释,言简意赅地说:“商业联姻。”
“联姻?”陆兆亭好奇地问,“哪家的大小姐?”
哪家大小姐?
贺行州哼笑了一声:“方家的。”
“方家?你们家公司的合作商吗?”陆兆亭问。
贺行州:“算是吧。”
毕竟集团要靠方知虞管理,也算合作不是吗?
陆兆亭不了解内情,啧啧称奇:“娱乐圈现在这么不景气吗?连你都沦落到卖身去商业联姻了。”
贺行州:“……”
卖身。
这词用得真好,精准地踩到他的痛处。
一个两个的,气死我算了。
6. 协议
第6章
翌日。
方知虞的生理时钟很准,即使不调闹钟也能准时在七点醒来。
听到卧室的房门声打开,睡在客厅沙发上的方程式睁开眼睛,先是猛虎下山一般地伸了伸懒腰,然后晃着尾巴走过去蹭了蹭方知虞。
这算是小猫咪问好的方式,蹭完之后又跟着方知虞去卫生间门口守候。
方知虞自己洗漱完,抽了张洗脸巾给仰头看他的方程式也擦了擦脸。
方程式刚捡回来的时候有泪痕的毛病,方知虞工作忙没有太多的时间照顾它,特地请了专业的医生每天上门帮它清理,后来泪痕虽然好了,小家伙却也养成了洗脸的习惯。
方知虞仔细帮它洗了脸,又清理了耳朵,顺手轻弹了一下猫猫头:“早上好。”
方程式歪头“喵”了一声。
方知虞忍不住又揉了一下它毛茸茸的脑袋,感受软和的触感在自己的手心蹭了蹭,这才起身把洗脸巾丢进垃圾桶里。
时间还早,方知虞出门到附近的公园晨跑了五公里,等他回来每日定制的早餐也已经送到了。
他洗个澡吃完早餐出门时间正好。
老杨在地下室等候,见他下来,熟练地把车门打开:“方总早。”
“早。”方知虞坐进车里。
到了公司,方知虞刚到办公室,陈隽便拿着一会儿要用的会议材料进来了,他汇报完之后,将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盒放在方知虞的桌面。
方知虞扫了一眼:“什么?”
陈隽笑着说:“‘鲸宴’周年庆,只要是到店消费的客人都有纪念品送,我们人手一个,给您也带了一个。”
说完怕方知虞嫌弃,又追加了一句:“您放心,只是一个小摆件,不占位置,不影响办公。”
“放着吧。”方知虞收回目光,拿起桌面的资料。
陈隽看他收下,眉眼带笑地出去了。
秘书室的大家见他出来,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怎么样?方总收了吗?”
“收了收了。”陈隽笑比了个OK的手势,说,“我办事你们放心。”
大家轻轻一击掌,秘书小莫松了口气:“太好了!我还怕方总不愿意收呢。”
鲸宴确实有纪念品送,但大多是玩偶、挂件和日历之类的东西,给方知虞的那份是她们费了一番功夫向餐厅买下来的非卖品。
办公室内,方知虞浏览完会议材料,目光不经意扫过刚才陈隽留下的黑色礼盒。
他看了两秒,伸手拿过来拆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款小鲸鱼的水晶摆件,一跃而起的姿态,宛若遨游于天际,鲸身白色与蓝色交织着,像是浪花撞入深蓝的星空,深邃且温柔。
不是特别贵重的东西,但是胜在精致和独特,令人一见心喜。
方知虞将其从盒子里取出来,放在办公桌上,在灯光下,小鲸鱼折射出波光粼粼的海蓝。
上午的会议结束后,方知虞出发去赴约。
陈隽看他从办公室出来,一副要出门的样子,上前问他去哪,需不需要陪同。
“不用。”方知虞自行下了楼。
他也没让老杨送,自己开车到了咖啡厅。
和贺行州约的是十点,他到地方时贺行州还没有到。
考虑到贺行州的身份特殊,为了避免麻烦,方知虞要了个包厢等候,顺便要了杯咖啡。
“甜点有需要吗?”服务员问。
方知虞:“暂时不用。”
“好的,您稍等。”
服务员出去时妥帖地为他关上门。
门一合上,守候在外面的同事便拉着她兴奋地说:“太好看了吧!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我刚才眼睛都快看直了!”
“我也是啊!!”服务员捂着胸口,“近距离点单的时候我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我的妈呀!太好看了!”
“是不是明星啊?”
“不知道诶!长这么好看,还真有可能呢!”
“等下送餐让我来吧?我帮你送!”
“你想得美。”
两人声音渐行渐远,包厢的隔音极佳,一门之后的方知虞并不知自己成了两人口中的“明星”。
他给贺行州发了包厢号,对方很快便回复了过来,说十分钟内到。
咖啡厅前台处,服务员小赵羡慕嫉妒恨地看着自己的同伴去给包厢里的美人送咖啡,唉声叹气地对另一个同事说:“刚才接待的人怎么就不是我呢?!”
同事笑着说:“那等会儿有客人来了你去接待,我绝对不和你抢。”
“好啊好啊——”
话刚落音,咖啡厅的玻璃门被推开,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进来。
“我去!”小赵立刻放下手里的杯子,快步迎了过去:“欢迎光临,先生请问几——”
她的话戛然而止,眼睛蓦地睁大,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
“两位。”贺行州的声音从口罩传出来,“‘1011’包厢。”
“贺贺贺——”小赵仰头盯着他,人都变得结巴了起来,“你你你是贺——”
贺行州知道她认出了自己,大厅四周还有其他的客人,他不想引起哄乱,竖起一根食指,轻声说:“嘘,私人行程,麻烦别声张。”
小赵及时把剩下的话吞了回去,神情恍惚地点头:“好好好!”
贺行州提醒她:“我朋友在‘1011’包厢。”
1011包厢?
小赵回过神,那不就是刚才那个大美人所在的包厢吗?
贺行州和大美人是朋友吗?!
这也太巧了吧!那她不是正好又可以进去近距离看看大美人?!
简直是天助我也!
思及此,小赵脸上笑开了花,及时捡起掉在地上的职业素养,热情地对贺行州说:“是是是,您的朋友已经到了,您往这边请!”
贺行州看到她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见了,心里感叹了一句,人太出名就是不好,到哪儿都能遇到自己的粉丝。
他稍微压低了一点帽檐,随着小赵往包厢的方向走。
方知虞刚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包厢的门就被人由外推开,他抬头望去,看到身形高大的男人慢悠悠地晃了进来。
跟在他后面的小赵顺手把门关上,和还没有来得及出去的同事使了个眼色,无声地说:“贺行州。”
“!!”同事反应和她一样,瞪大眼睛看着贺行州。
贺行州还是昨天差不多的打扮,戴着棒球帽和黑色T裇,肩宽腿长的优势让他即使是穿着简单也跟男模似的。
抛开其他的不谈,对于贺行州的外在条件,方知虞还是很满意的。
虽然是各取所需的婚姻,但找个顺眼的养眼睛,比找个不顺眼的辣眼睛要好得多。
这么一想,方知虞看贺行州也顺眼了不少,面色不自觉柔和了下来,对行至自己面前的贺行州说:“你来了。”
语气自然,仿佛两人是认识多年的熟人。
贺行州“嗯”了一声,同样打量了方知虞两眼。
和他的随性装扮不同,方知虞明显是从公司过来的,白色的衬衫一丝不苟,扣子扣到最上面那颗,西装外套搭在身旁的扶手上。
两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以贺行州的身高,方知虞需要仰头才能和他对视。
他仰头的动作,下巴到颈项间的线条流畅分明,从贺行州的角度可以看到他微微凸起的喉结。
贺行州眼神微动,想起了昨天两人见面的场景。
当时他在沙发坐着,方知虞也是这么走到他面前,伸出手打招呼。
短短一天的时间,两人的立场好像倒了一圈。
“坐吧。”方知虞抬了抬手。
明明是贺行州提的约,他的姿态却像是反客为主般松弛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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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
不过贺行州也不在意,在对面的沙发坐下,将左肩的背包放到一边。
方知虞问他:“喝点什么?”
贺行州要了杯拿铁,很快包厢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没有了外人在,贺行州开门见山说明自己的来意:“我约你主要是想谈谈我们的婚事,既然要结婚了,有些事情我们有必要说清楚。”
方知虞早已猜到他的来意,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贺行州动手从背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打开将屏幕转向方知虞:“我找人拟了份协议,你看看有什么意见。”
协议?
方知虞扫了屏幕一眼,看到上面写着“婚前协议”四个字。
他又看向贺行州:“你的意思是?”
“我们彼此没有感情基础,这个婚姻不过是各取所需,这个我们心知肚明。”贺行州无畏地和他对视,与其说是商量,其实更像是通知,“而且,我工作很忙,没有多余的时间和你维持虚伪的婚姻关系,把协议签了,大家都省事。”
对于他的要求,方知虞其实并不觉得生气,甚至可以说正合心意。
既然是各取所需,提前把彼此的要求说清楚,一切就好办多了。
“我看看。”
方知虞接过电脑,快速浏览了一遍协议。
协议虽然是贺行州找人拟的,却并非全是他占便宜,总体来说是一份比较公平的协议。
比如“双方不得干涉对方私生活”“协议内容不能让双方家长知悉”“必要时双方需配合应付家长或工作场合”等等,对方知虞来说也非常有利。
不过有几个地方需要修改。
方知虞将电脑转了个方向,手指虚虚点了点上面的某个条款:“这里是否可以修改?”
他用询问的语句,声音清冷却礼数周全。
相比之下,反而显得贺行州刚才的态度有些强硬。
见过方知虞对待公司“叛徒”的处理手段,也体验过两人针尖对麦芒的你来我往,他突然这么平易近人,反而让贺行州有些不适应。
贺行州看着方知虞的脸,对上那双沉静乌黑的双眼,莫名觉得自己刚才态度似乎有点过了。
“行州?”
方知虞见他不出声,喊了他一声。
贺行州“……”
干嘛突然叫这么亲密,弄得好像很熟似的。
贺行州定了定心神,“哦”了一声,倾身过去:“哪里我看看——”
话刚落音,他鼻间闻到了淡淡的冷香。
很清冽的雪松香味,存在感不强,但是离得近了,那股丝丝绕绕的冷香令人难以忽视。
贺行州的注意力被这股香味拉走,目光自然而然挪到了方知虞的手腕上。
方知虞今天穿的依旧是白色的衬衫。
他非常适合白色,有一种高洁清冷的气质,袖口处的扣子整齐端正地扣着,仅露出的一小截手腕也跟白瓷似的漂亮。
方知虞习惯在手腕上喷香水吗?
贺行州不着边际地想着,脑子里不自觉浮现一个画面——方知虞穿好衣服后,眼睫微垂,神色冷然地往自己手腕喷香水。
姿态清冷、禁欲,且惑人。
令人——
“不行吗?”
清冷中带着疑惑的嗓音突然响起。
“嗯?”
贺行州被这声询问带回了神,抬头看向方知虞。
两人离得有些近,他能清楚地看到方知虞鸦羽般浓密的睫毛,以及眉尾处那颗小小的、秀气的痣。
【对方不是你喜欢的类型?是皮肤不够白,还是腿不够长?】
梁旭的话毫无预兆地在耳边响起。
贺行州看着方知虞,面色变得有些复杂——
色令智昏的危害,比他想象中的要厉害啊。
来之前真应该下个反诈APP。
7. 冲突
第7章
“叩叩——”
包厢门被敲响,服务员过来送咖啡。
贺行州收回思绪,端起咖啡喝了口,等服务员离开后,才去看了方知虞所说的条款。
他发现方知虞修改的范围并不大,对自己没有影响,于是爽快地说:“行。”
方知虞握着鼠标手指轻轻一动,光标落在另一条上:“还有这里。”
贺行州瞥了一眼:“可以。”
方知虞:“这里。”
还有?
贺行州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还是应了:“嗯。”
“还有——”
“还有?!”贺行州拧着眉看他,“要不干脆你自己拟一份算了?结个婚整个集团都送给你了,你还要如何?”
这句话多少是有些怨气在的。
贺行州虽然并不讨厌方知虞,但是对他来说,方知虞也只是一个见过两面的陌生人而已。
方知虞薄唇微微抿了一下,语气略显无辜:“不是你让我看看有什么意见吗?”
贺行州:“……”
这倒是,只是他没有想到方知虞意见这么多,这份协议他已经尽量公平了。
两人对视了几秒,方知虞歪了下头:“可以吗?”
贺行州深吸了口气,挪开自己的视线,不耐烦地说:“烦死了,改吧。”
方知虞自动忽略他前面的话,反正达到目的就行,贺行州乐不乐意不在他的考虑范围。
他动手修改协议内容,修长的手指灵巧地在键盘上敲打。
贺行州瞥到他无名指上贴了创可贴,浅色的贴布包裹着指腹,只露出一小截指尖。
他记得昨天握手的时候,方知虞的手指还是好好的。
“你手怎么了?”
嘴比脑子快,他下意识就问了这么一句。
方知虞头也不抬:“划了一下。”
贺行州“哦”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人本来也不熟,于是自顾地喝着咖啡。
方知虞很快就修改完了,将笔记本转过去给贺行州看:“你看看还有什么问题吗?”
贺行州没有动,两人无声地对视着。
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两人的立场似乎又倒了一圈。
方知虞化被动为主动,轻而易举掌握了主导权,他一手扶着笔记本,耐心地看着贺行州:“怎么了?”
怎么了?
其实彼此心知肚明,但谁也没有挑明。
贺行州的视线从方知虞微挑的眉梢一扫而过,他知道方知虞是在试探自己的底线,游刃有余又胜券在握。
这让他有些烦躁。
真烦。
好像一看到这个人就很烦。
贺行州不喜欢这种感觉,也不喜欢处于被方知虞处处拿捏的劣势。
他看着方知虞:“如果我说有呢?”
方知虞似乎料到了他的回答,丝毫没有感到意外:“那你说说看。”
他坐直身体,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可肢体语言的转变却显然是从刚才闲谈的姿态,进入了谈判的状态。
仿佛刚才温和交谈、眼神无辜的人全是贺行州的错觉。
贺行州想起刚才自己短暂的恍神,不得不夸他一句“手段了得”。
其实事已至此,挣扎也没有用,而且方知虞修改的地方也并不影响协议原来的内容。
贺行州突然觉得没什么意思,也不想再多做纠缠。
“没有,就这样吧。”他说。
方知虞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他本以为要和贺行州短兵相接,却不想对方居然突然偃旗息鼓。
倒也省事。
既然双方达成一致,那么协议就算完成了,只差最后签字按手印那一步。
方知虞将协议发给陈隽,让他打印送过来。
陈隽收到老板的信息,第一时间回复“收到”,随后点开文档——
半秒后,他表情空白地盯着“婚前协议”四个字,紧接着“唰”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
婚前协议?!
谁的婚前?!谁的协议?!
陈隽不知道,也不敢问,只能动作利索地打印出来,马不停蹄地赶往方知虞所在的咖啡厅。
咖啡厅离公司就隔了一条马路,陈隽来得很快,他敲了敲包厢门,推门而入:“方总,协议我拿来了,您——”
他的话在看到贺行州后戛然而止。
紧接着表情变得不敢置信,短短两秒钟视线在贺行州和方知虞之间来回转了好几圈,心思也转了八百圈。
他看到了谁?!
贺行州!
顶流大明星诶!!
在来前他还在琢磨着老板要协议做什么,没想到一来就看到了不得了的人!
老板和贺行州认识吗?
前些天老板让他打印过一份贺行州的个人资料,他当时还在想是不是公司有意向和贺行州合作,结果今天就见到了贺行州本人!!
但是不应该是合作协议吗?怎么是婚前协议?!
陈隽满脑子猜想,还不等他理清两人的关系,方知虞出声道:“拿过来。”
“哦哦哦。”陈隽连忙走过去,从包里拿出协议递给方知虞,“按您的意思,一式四份。”
方知虞接过协议,把其中两份放到贺行州面前。
陈隽见状,脑子闪过一个可能——
难道!!!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两人。
下一刻,贺行州就验证了他的想法。
只见贺行州翻开看了看,确认无误后,干脆利索地在上面签了自己的名字。
陈隽呆住:我靠!!
方知虞也签了字,然后对呆立在一旁的陈隽说:“印泥。”
“啊?”
陈隽没回过神,方知虞又重复了一遍。
“有有有。”陈隽连忙从包里掏出印泥,打开放在桌上。
不能怪他反应慢,实在是眼前的场面过于令人震惊。
昨天他才信誓旦旦地说老板是单身,老板没有谈恋爱也没有结婚的想法,今天老板就和别人签了结婚协议。
对象还是个男的!
而且还是娱乐圈顶流!!
太魔幻了,他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幸好他刚才没有看协议的内容,知道太多对自己可没有好处!
陈隽心有余悸地想到,目光不住地偷看贺行州和方知虞,心里好奇死两人的关系了。
贺行州把协议收好,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吧。”
“去哪?”方知虞抽了张纸巾擦拭手上的印泥。
“民政局。”贺行州看着他,理所当然地说,“既然协议签完了,顺道把证也领了吧。”
方知虞有些意外:“这么急?”
“夜长梦多。”贺行州说道,“再说了,我很忙的,明天就要走了。”
他本来就是请假回来的,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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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自己的私事影响剧组的进度。
方知虞点点头,表示理解:“原来如此。”
贺行州看着气定神闲坐在沙发上的方知虞,再联想到自己吃的瘪,心里仿佛堵了一口气不得纾解,忍不住开嘲讽:“毕竟不像你们这种高层,每天坐在办公室听听工作汇报就行。”
方知虞擦拭的动作一顿,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刚才还好好的,突然发什么疯?
“你想说什么可以直说。”方知虞说,“不必这样拐弯抹角。”
“怎么,我说得不对吗?”贺行州恶意揣测,“做上位者的感觉很爽吧?不然你为什么要和我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结婚?还是说只要能让你达到目的,和任何一个男人结婚你都行?”
“贺先生!请你慎言!”
贺行州的话刚落音,一旁回过神的陈隽便厉声怒斥:“虽然不知道你和方总是什么关系,但请你不要用不知所谓的话败坏方总的名誉!”
贺行州没有管过公司的事情,对方知虞也不了解,不清楚方知虞这几年为贺氏集团做了多少贡献,但是陈隽身为方知虞的秘书却是一清二楚。
他知道方知虞这为贺氏集团付出了多少心血。
其他的不说,就拿现在云栖湖岸的项目来说,当初这块地各大房地产商都虎视眈眈,方知虞为了拿到这块地花了不少功夫,甚至和拍卖商喝到胃出血。
项目开始筹建之后,方知虞更是不分昼夜地加班,没有丝毫怨言。
陈隽不仅是方知虞的秘书,当初进贺氏集团也是方知虞面试的,他这几年在方知虞身边学到了很多东西,对方知虞一直存有崇拜和感激之心,听不得别人这样侮辱方知虞。
当即也不管贺行州是什么身份,挺身而出反驳他:“我们方总每天都很忙,他为了公司的项目——”
“陈隽。”方知虞出声制止他。
“……方总。”陈隽余下的话卡在喉咙里,方知虞抬手,他只能不甘地退后了一步。
方知虞站起来,语气冷淡地对贺行州说:“手下的人不懂事,小贺总别见怪。”
小贺总。
不是“行州”而是“小贺总”。
方知虞这句话看似责怪陈隽,贺行州却听出了一种维护的意味——方知虞把这个叫陈隽的人划入了他的保护范围。
他的结婚对象,在他面前维护另一个男人。
意识到这个,即使是明知道两人是协议婚姻关系的前提下,也依旧让贺行州突然有些不太爽。
他知道是自己那不值钱的自尊心在作祟。
其实他刚才在说完那些话后,就有一瞬间的后悔。
逼他在结婚和继承家业之间做选择的人是贺建章,他之所以这样对方知虞,不过对方知虞有所怀疑和防备,疑心这门婚事有他的助推罢了。
贺行州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只是话已经说出口,只能绷着脸找补:“我——”
话刚起头,却听方知虞出声:“不过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事?”
贺行州的话一顿:“什么?”
方知虞优雅地从沙发起身,双手撑在桌子边沿,微微倾身靠过去:“我今天坐在这里听你废话、和你签那劳什子协议不是因为你是谁,而是看贺伯伯的面子上,没有贺伯伯这层关系,你贺行州三个字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
贺行州:“……”
你昨天不是还夸我拿了金鼎奖很厉害吗?
怎么突然我就什么都不是了?
8. 登记
第8章
【你贺行州三个字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
这句话语气不重,分量却不轻。
贺行州含着金汤匙出生,即便在外公外婆家长大,也是从小养尊处优的环境。
读书时代,他是学校的风云人物,进了娱乐圈之后,他有天赋又肯努力,一路顺风顺水,二十四年的人生说是众星捧月也不为过。
然而这样的他,在方知虞眼里却什么都不是。
这一句犹如一个耳光猝不及防扇来。
贺行州愕然地看着方知虞,连表情管理都没有顾上,太过震惊以至于忘了反驳。
方知虞收回撑在桌面的手,食指轻点了两下桌面上的婚前协议:“协议是你拟的,结婚是你应的,我们各取所需,谁也不吃亏,你现在摆出一副受害者的样子给谁看?”
“我没有!”贺行州下意识辩解,“我只是——”
“你只是觉得被人算计,认为我为了贺氏集团总经理的位置在你父亲面前使手段,让你除了结婚别无选择。”方知虞打断他的话,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说得有没有错?”
贺行州被猜中了心理,再次沉默了下来。
“贺行州。”
方知虞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淡的眼神中带着责怪,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你已经不是十八岁的小孩了,平等的利益交换前提是互相尊重,这么简单的道理还需要我教你吗?”
贺行州:“……”
眼前的方知虞,和昨天在医院里一脚将人踹翻的方知虞重叠,就连现在自上而下俯视他的样子都一模一样。
冷漠、无情、高高在上。
这才是方知虞。
刚才的和颜悦色、和平共处,都是他的假象。
可他越是冷漠、越是高高在上,就越是漂亮。
越是这样,就越令人挪不开目光。
贺行州觉得自己应该愤怒。
被方知虞这样贬低和说教,他应该愤怒才对,他也确实觉得不爽快,可除此之外,心里还有种微妙的异样感。
难道我还有隐藏的M属性吗?
我是不是疯了?贺行州心里奇怪地想。
整个包厢安静得可怕,杵在一旁的陈隽气都不敢喘。
方知虞伸手拎起自己搭在的一旁西装外套,从桌子旁绕过,言简意赅地丢下两个字:“走吧。”
贺行州下意识问:“去哪里?”
“民政局。”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包厢门被打开,方知虞率先走出了包厢,陈隽紧跟其后。
贺行州:“……”
包厢里就剩下贺行州一个人。
他盯着方知虞那杯空了的咖啡看了好一会儿,明明人已经离开,他却似乎还能闻到空气中若有似无的冷香。
独坐半晌,他突然“哈”了一声,眼神微暗。
“这算不是打一巴掌给一颗枣?”
贺行州自言自语了一句,语气里夹杂着自己都分不清的意味,“……算你赢了。”
从包厢出来,陈隽快步追上方知虞:“方总,我刚才是不是给您添麻烦了?”
他记得老贺董有一个独生子,但是没有曝光过,他也不知道对方是谁。
从刚才方知虞和贺行州的对话来看,贺行州很有可能就是贺董的神秘儿子!!
思及此,陈隽瞳孔巨震,想起自己刚才干了什么,心都凉了半截。
下一刻方知虞就验证了他的猜想——
“不算麻烦。”方知虞说,“不过贺行州是贺董的儿子,下次可以对他礼貌一点。”
果真!
陈隽剩下的一半心也凉了,他来不及为自己默哀,连忙应道:“好好好,我知道了!下次一定注意!”
方知虞吩咐道:“去把账结了,联系李局安排一下,我和贺行州的事情尽量不要让太多的人知道。”
陈隽懂他的意思:“好!我马上办!”
贺行州从咖啡厅出来,只看到陈隽等在门口,方知虞已经不见人影。
“小贺总。”陈隽走过来,迟来地自我介绍道,“您好,我是方总的秘书陈隽。”
贺行州挑了下眉,看来方知虞已经告诉了他自己的身份。
也不懂方知虞是怎么说的,相比也不会是什么好话。
“你那个很忙的方总呢?”贺行州问。
陈隽:“……”这是记仇啊!
陈隽有些汗颜,但表面还是保持镇定,态度恭敬地回答:“方总让我转告您,他回去拿证件了,一会儿在民政局见。”
贺行州“啧”了一声,自己不过是被咖啡厅的工作人员拦住要签名,这才晚出来了一小会儿,这人跑得真是够快的。
要不是两人关系特殊,他还以为方知虞迫不及待回去拿证件是急着和自己结婚呢。
“方总吩咐,民政局那边已经打好招呼,不会影响到您。”陈隽询问,“是否需要我带您过去?”
“不用。”贺行州懒洋洋地说,自顾往前走,“我有导航。”
陈隽跟上去:“小贺总。”
“嗯?”
陈隽担心自己刚才的举动会让贺行州迁怒方知虞,随着他的脚步往停车的地方走,边走边说:“刚才的事是我冲动,实在不好意思,希望您别放在心上。”
“哦,没事。”贺行州不是小气的人,而且刚才也是他出口伤人在前,没有多计较,“你也是为了维护自己的上司。”
“您能这样想太好了,您真是一个好人。”陈隽松了口气,但还是忍不住多说了一句,“不过您真的误会方总了,他真的为了集团做了很多事情,绝对不是只听汇报的人。”
贺行州想起昨天那份方知虞的简历,饶有兴致地说:“看来你们很服他?”
如果是其他人这么问,陈隽二话不说就一个“服”字。
但眼前的人是贺行州,是贺氏集团的继承人,刚才又和方知虞起了冲突,他担心多说会引起贺行州对方知虞更多的猜忌,只能笑笑糊弄过去。
贺行州也只是随口问问,摆摆手往前走,不一会儿又停下脚步,奇怪地看着他:“你跟着我干什么?怎么,你也要去登记?”
“不是——”
陈隽挠了挠头,从包里掏出一张卡片:“您能给我签个名吗?我朋友是你的粉丝,她很喜欢你。”
他刚才在门外看到贺行州给咖啡厅的工作人员签名,这才鼓起勇气试一试。
贺行州有些意外地看着他:“哟,女朋友?”
“不是不是。”陈隽摇头,“就是很好的朋友。”
“行啊。”
签个名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贺行州接过卡片给他签名,陈隽见他爽快,得寸进尺:“能不能写个to秦瑶,然后随便写几句祝福语。”
“要求还挺多。”
贺行州嘴巴虽然这么说,但也给他写了,一手漂亮的行楷凤飞凤舞的。
签完了随手将卡片和笔抛回去给陈隽,临走前丢下一句:“祝你早日成功,朋友。”
陈隽轻咳了一声,掏出手机给TO签上拍了个照,在微信上发给秦瑶。
-
苏慧是民政局负责婚姻登记的工作人员。
今天来办理登记的新人不多,一早上也就只来了两对。
眼看着就要下班了,她正打算收拾收拾去吃个午饭,领导突然来了电话,让她先不急着走,加班等候处理一对新人登记。
苏慧:“……”
什么国际大人物啊!登记不会上班时间来吗?!
为什么要占用牛马的下班时间!
能不能做个人啊!
苏慧心里一阵咆哮,把领导和那对不知名的新人骂了一遍,嘴里说道:“好的,没问题。”
挂了电话,她深呼吸了一下,默念了两句“都是为了生活”。
到了下班的点,同事都提包走了,临走前看到她还在工位上:“苏慧,你不下班吗?”
“我还有活没忙完,你们先走吧。”苏慧强颜欢笑地说道。
很快,整个婚姻登记处办事大厅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带着一身怨气,双手在键盘上打出残影,疯狂和朋友吐槽。
“我和你说!我都要下班了!突然叫我加班给别人登记!”
“上班不来非要下班来登记,怎么着,见不得人啊?!”
“还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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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领导特别搞笑,再三叮嘱我一定要做好保密工作,谨慎得我怀疑要不是在外地出差他都要亲自过来给人办登记手续!”
“越说越无语,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
最后一句刚发过去,原本紧闭着的玻璃门由外推开。
听到脚步声响起,苏慧伸头出去看,一道黑色的身影走进来,对方戴着口罩,又逆着光,她看不清长相。
但是这个时间上门,应该就是领导口中要登记的人了。
骂归骂,但是工作还是要做。
苏慧迅速扬起笑容:“您好,请问是方先生吗?”
贺行州走过来,摘下自己的口罩:“不是,我姓贺。”
苏慧看清他的脸之后,整个人呆住了。
贺行州屈指敲了敲桌面:“回神了。”
苏慧用力眨了眨眼睛,确定眼前的人真的是自己最喜欢的演员贺行州,要不是职业素养过硬,她可能已经当场尖叫出声了。
“州哥?”她深呼吸了一下,语无伦次地说,“真的是你啊!我的天啊!你怎么来这里?你是过来拍戏吗?”
贺行州:“我过来登记。”
“啊?”
苏慧以为自己听错了,重复了一遍,“你说你来干什么?”
“你这里是婚姻登记所。”贺行州提醒她,“你说我来干什么?你们领导不是打过招呼了吗?”
苏慧脱口而出:“可是领导说是方先生啊!难道他说错了?”
与此同时,登记所的玻璃门再次被人打开,方知虞从外面走进来。
贺行州回头看了眼,对苏慧说:“你口中的方先生来了。”
苏慧:“??”
方知虞来到贺行州身旁,苏慧看着两个人感觉脑子都浆糊了:“不好意思,你们谁登记?”
贺行州:“……”
“我们俩登记。”方知虞将手中带来的一个礼袋递给苏慧,说:“我姓方,和李局提前预约过。”
苏慧受宠若惊地接过来:“给我的吗?”
方知虞颔首:“一点心意,耽误你下班时间了。”
贺行州扫了眼苏慧手中的轻奢礼袋,双手插兜不出声。
“谢谢谢谢!”苏慧抓着礼袋,表情还有些梦幻。
她看看方知虞,又看看贺行州,终于明白领导为什么叫她做好保密工作了。
贺行州来登记结婚诶!
这个消息要是被爆出去,微博都要崩溃啊!
还有,这位方先生是谁啊?!好看得也太离谱了吧!
苏慧回过神来,对两人说了句“稍等一下”,从工位绕出去把外面的门给锁了。
虽然是下班时间,但还是谨慎一点好。
贺行州和方知虞是临时过来的,也没有准备证件照,只能当场拍。
贺行州穿着随意,和西装革履的方知虞形成鲜明的反差,丝毫不像是来结婚的。
苏慧提议道:“我们这里有备用的白色衬衫,州哥你要不要换一下?”
“不用。”贺行州一口拒绝。
他虽然没有洁癖,但是备用的衬衫不知道被多少人穿过,他不想穿别人的衣服。
再说了,他和方知虞又不是真心实意地结婚,穿什么都无所谓。
显然方知虞也是如此想的,出声说:“就这样拍吧。”
既然两人都这么说了,苏慧也不再多说,麻溜地拿相机给两人拍证件照。
虽然贺行州穿着随意,但是脸长得好,丝毫不影响上镜效果,只是旁边站着衣着考究的方知虞,两人的证件照像是P上去的。
苏慧动作麻利地给两人把证打了,钢印一盖,两人正式成为合法的夫夫关系。
“办好啦。”她将小红本递给方知虞和贺行州,趁着他们还没有走,问贺行州要了签名。
贺行州注意到她工牌上的名字,给她写了TO签名。
“谢谢州哥!”苏慧没想到有天能和自己的偶像面对面,热泪盈眶捧着签名对他和方知虞说,“祝你们百年好合!永结同心!早生贵子!”
方知虞:“……”
贺行州:“……”
断子绝孙的夫夫,哪来的早生贵子?
9. 你来
第9章
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常见的结婚贺词,倒也没有毛病,有毛病的是他们俩并不是真心相爱的情侣。
至于早生贵子,两人都是男的,也就别想了。
苏慧也是一时顺口说错,反应过来了连忙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的意思是白头偕老。”
方知虞非常淡定:“谢谢。”
苏慧忍不住盯着方知虞的脸,小声地问:“方先生也是艺人吗?”
“不是。”方知虞说,“只是一个普通的上班族而已。”
贺行州对这个“普通上班族”不予置评。
苏慧指了指另一边的宣誓处,问两人要不要过去合个影。
贺行州顺着她的手势望去,透过屏风的间隙,可以看到那边布置喜庆的背景。
只是不等他细看,方知虞便说:“不用了,谢谢,今天麻烦你了。”
贺行州收回目光,将手中的小本子随手塞进口袋,对苏慧说了句:“谢谢。”
苏慧看着两人离开,直到身影看不见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摸起手机发了条微博。
【做人要闪闪发光:作为一名婚姻登记所人员,从没想过有一天能帮自己喜欢的人和他的男朋友打证!呜呜呜呜呜QAQ】
从民政局出来,贺行州想着协议也签了、证也打了,以后自己和方知虞就是合作关系了,于是摒弃前嫌,主动问:“中午了,一起吃饭?”
方知虞却不领情:“不了,有事。”
贺行州好奇:“什么事?”
方知虞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回办公室听汇报。”
“……”贺行州气笑了:“你这人训也训过了,气也出了,怎么还这么斤斤计较?”
“你现在才知道?”方知虞两指夹着红色的结婚证,在贺行州面前晃了下,凉凉地说,“晚了。”
贺行州目光微闪,细品了下他这一句话。
从提出婚前协议,到两人言语冲突,再到现在领完结婚证。
他从头到尾都被方知虞牵着鼻子走。
贺行州看着方知虞:“方总,真是好手段啊。”
方知虞坦然:“过奖。”
贺行州:“我不是在夸你,你这人——”
话未说完,贺行州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来电的是贺建章,贺行州接了起来,贺建章在电话里问他去哪了。
“出来逛逛。”贺行州看着方知虞一眼,“顺便结个婚。”
方知虞:“……”
“什么?!”贺建章的声音瞬间拔高,“你说什么?”
“我说我在民政局,刚刚结了个婚。”贺行州将手机拿开一点,“和你千挑万选的继承人,方知虞先生。”
方知虞对他阴阳怪气的话充耳不闻,将红色的结婚证往口袋一塞,抬步往自己停车的地方走。
贺行州跟在他后面,目光落在他挺拔修长的背影上。
贺建章以为贺行州昨天说走个程序、打个证是开玩笑,没想到他真的这么潦草就把婚给结了,顿时气得头疼:“你这个不靠谱的,你是想把我气死啊!”
贺行州笑道:“速战速决,不挺好的吗?”
贺建章深吸了口气:“知虞是不是和你在一块?你给他接电话。”
“你不是有他电话?”贺行州慢悠悠地走着,眼看方知虞就要走到车旁。
贺建章在电话里骂了他两句,他才三步并作两步,追上方知虞,伸手按住车门:“等等。”
方知虞开车门的手顿住,抬头看他。
贺行州把手机递给方知虞,说:“我爸想跟你通电话,给个面子呗。”
方知虞看了眼来电显示,接过电话:“贺伯伯。”
“知虞啊。”贺建章的声音传来,“我听行州说,你们去办登记手续了?”
“刚登记完。”方知虞说道,“事出突然,没有来得及和您说。”
“不要紧,不要紧,这是好事。”贺建章说道,“只是委屈你了,眼下你父母还没回来,结婚的细节也没有来得及商讨,明天行州也要走了,时间确实太赶了。”
委屈?
方知虞并不觉得委屈,甚至还觉得轻松。
他和贺行州本就是利益绑定的合作伙伴,直接走个程序拿证对谁都方便,办婚礼反而显得虚假和啰唆。
贺建章还在说道:“不过你放心,等贺行州下次回来,一定给你们办个风风光光的婚礼。”
“不要紧的。”方知虞体贴地说道,“行州现在是事业上升期,大张旗鼓办婚礼反而会给他带来麻烦,都是自家人,不用讲究这些。”
贺行州:“……”
这会儿我又成为自家人了。
贺行州不由感叹方知虞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
贺建章为方知虞的懂事体贴动容,夸赞了他几句,道:“晚上有什么安排吗?到家里来吃个饭。行州难得回来一趟,我让家里多备点菜,你们俩陪我这个孤寡老人吃顿饭。”
沈老爷子言辞恳切,走的是温情路线。
恰好方知虞晚上没有其他安排,顺着应下:“我没有问题。”
贺建章见他应下,乐呵呵地说:“那就这么定了,你抽空早点过来,陪我下两盘棋,我给行州也说一声,免得他四处乱跑。”
“好。”
方知虞把电话递回去给贺行州。
贺行州接过去,听到贺建章说:“我让知虞晚上到家里来吃饭,你也别到处乱跑,最好是能去公司把人接过来。”
贺行州看了眼方知虞的黑色座驾,再想到方知虞响当当的头衔,道:“没必要吧,方副总这样的身份地位,难道司机都没有配吗?”
他说完,假仁假义地问方知虞:“晚上需要我车接车送吗?”
方知虞:“五点半。”
贺行州:“嗯?”
“五点半下班。”方知虞说,“到时候见。”
贺行州被噎了一句:“……你还真是不客气。”
方知虞的回答是拂开他按压着车门的手,拉开车门,弯腰坐进去。
看着扬长而去的劳斯莱斯,贺行州有种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的感觉。
-
下午五点半,方知虞准时收到了贺行州的消息。
他发了个定位,地址是贺氏集团外面的露天停车场,附带一句“下班吧,方副总。”
方知虞也不客气,过去找到贺行州的车后,拉开车门就坐了进去。
贺行州一脚油门,车子飞驰而去。
贺家老宅位于景秀区白露公园的半山腰,贺行州出了市区之后一路狂飙,银色的跑车在山道划出一道虚影。
车速飙升,坐在副驾驶的方知虞却仿若不见,稳如泰山。
临近老宅,贺行州车速降了下来,穿过雕花大门,稳稳地在院子停了下来。
方知虞推门下车,整理了一下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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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行州从驾驶座下来,潇洒地将车门关上,看着方知虞:“请。”
贺行州常年在外拍戏,贺家这一座老宅,方知虞这几年来的次数比他还多,根本不需要他带头,熟门熟路地往里走。
贺行州双手插手,跟在他后面。
刘叔看到他们回来,让人去通知厨房上菜。
这一顿饭虽然只有他们和贺建章三人,餐桌上却光连冷盘都摆了十几道。
期间吃得谈不上热络,但也不算冷清,贺行州和方知虞关系尴尬,两人没有太多的交流,大多是贺建章在说话。
饭后,贺建章让方知虞陪自己下棋,贺行州没有欣赏的意思,自顾去了院子外面消食。
方知虞知道下棋是假,贺建章是有话对自己说。
果然,棋刚摆好,贺建章便说:“今天的事情,想必是行州的主意吧?”
方知虞也不瞒他:“是他先提起,不过我也有这个意思,算是共识。”
贺建章笑道:“你不用替他说好话,我的儿子我了解,他我行我素惯了,不会懂得照顾别人的情绪,如果他有什么做得不到位的地方,你不怪他就好。”
“没有的事。”方知虞挪动一个棋,避重就轻地说,“彼此理解就好,不是什么大事。”
贺建章叹了口气:“他要是有你一半懂事就好,我也就不用这么操心了。”
方知虞听着他的话,突然有些理解贺行州认为自己背后耍手段的心理了。
恐怕他最近没少被贺建章拿来和自己作比较。
贺行州从小和贺建章分开,父子俩相处的时间不多,能交流的话题自然不多。
贺建章一贯不支持贺行州走娱乐圈这条路,希望他能回来继承贺氏集团,但是贺行州坚持自己的梦想,贺建章无可奈何,只能寻找别的方法。
而他就是贺建章的第二个选择。
为了促成这门婚事,贺建章软硬兼施,最后变成贺行州无可奈何。
棋下两局,贺行州还没有回来。
“天黑了,让行州送你回去吧。”贺建章说道,“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公司交给你我很放心。”
方知虞听懂了他的意思,温声应下,起身出了别院。
庭院深深,晚风清凉,方知虞在蜿蜒的小道缓步而行,最后在人造景观池边上看到百无聊赖喂金鱼的贺行州。
他手里抓着鱼食,时不时丢几颗进去逗弄池子里的锦鲤,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看不出高兴与否。
夜色浓重,他独自坐着的身影显得有些孤独。
似是感觉到有人,贺行州偏头望过来。
方知虞走过去。
“聊完了?”他问方知虞,“你公公有什么指示?”
方知虞心里“呵”了一声,什么孤独,分明是嘴贱。
“怎么不说话?”贺行州又问,“聊了什么我不能听的?”
方知虞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没什么,你不爱听的。”
他这么说,倒是引起贺行州的好奇,追问道:“到底聊了什么?”
方知虞这才说:“他说你我行我素、唯我独尊、骄傲自大,不懂照顾别人的情绪,能结个婚不容易,让我多多忍让。”
贺行州:“……”
方知虞耸耸肩,一副你非要问我,我也没办法的样子。
"……"贺行州气得牙痒痒的,把手中的鱼食一把丢进池子里。
别光说,你倒是让啊!
10. 主播
第10章
鱼食落入池中,引得池中锦鲤竞相争食。
方知虞看了眼,提醒道:“你喂太多了,容易撑死。”
贺行州来方知虞来之前并没有喂多少,这点鱼食不至于让锦鲤撑死,但口头上不甘下风:“那希望它们在九泉下能记住你这个罪魁祸首,不要寻错仇。”
“找我寻仇的人很多。”方知虞不在意地说,“排队吧。”
他的话让贺行州想起昨天在医院的中年男人,那人对方知虞可是恨之入骨,甚至连“不得好死”这样狠毒的话都说出来了。
他大概也了解了前因后果,知道对方是集团的叛徒。
看方知虞处理时冷漠又游刃有余的样子,贺行州不禁想他是否处理过很多回,管理这么庞大的一个集团,他是否会树敌很多?
“你仇人很多吗?私敌还是公敌?”他问。
方知虞反问:“你想知道什么?”
贺行州也不退:“我想知道什么你都会说吗?”
“当然不会。”方知虞干脆利落地拒绝,“私敌是个人隐私,至于公敌,如果你愿意回来接手集团,我可以无偿转让给你。”
无偿转让公敌。
贺行州表情一言难尽:“……听听你说的什么鬼话。”
他走到一旁的水龙头洗了手,然后问方知虞:“送你回去?”
方知虞没有拒绝。
其实家里还有司机在,只是在贺建章面前,他们还需要和睦相处。
即便是演的。
回去的路上贺行州没有再飙车,他开得很稳,方知虞坐在副驾上低头看手机,丝毫没有受影响。
两人没有再交谈,到了地方,方知虞一下车,贺行州便扬长而去。
方知虞回到公寓,方程式走过来拿头蹭蹭他的腿,算是打了招呼,又拐回去自娱自乐。
方知虞找了梳子出来给它梳毛。
长毛猫的毛发容易打结,方知虞只要无事每天都会给它梳,也避免它身上浮毛太多舔进肚子里。
小猫咪在地毯上打滚,时不时抱着方知虞的手啃一下,被梳得烦了,还会像兔子一样狂蹬腿。
不过它很有分寸,从不会对方知虞伸爪子。
方知虞陪它玩了会儿才去洗澡,出来后径直去了书房。
舔够了爪子的方程式从毯子上起来,晃着尾巴跟他进去,跳到落地窗旁边的椅子上找了个舒适位置翻肚皮。
方知虞给电脑开了机,在键盘上敲了几下,输入密码进入主屏幕。
电脑桌面很干净,除了工作软件之外,还有一个叫“朗读者”的软件。
方知虞登录了“朗读者”,进到自己的主页。
这个叫“朗读者”的软件,他高中的时候就在用了,一开始是为了锻炼自己的朗读能力,除了上传自己的朗读作品之外,偶尔也会开直播朗读。
当然,这一些都是在不露脸的前提下。
在平台倾听和朗读都是方知虞放松的方式之一,只是这段时间很忙,他已经有几个月没有登录过平台,也没有上传过新的作品。
现在云栖湖岸的项目一切进展顺利,和卓越科技的合同也签约了,他也能暂时缓口气。
方知虞用这个平台已经十年,账号累积了不少粉丝,一登录就在后台看到不少粉丝的私信。
大多是关心他去哪里了,方知虞点开好友栏,回复了其中几条,然后打开直播。
与此同时,停好车正打算下车贺行州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往手机屏幕看了眼,视线顿住。
【您关注的主播“方寸之间”开播了。】
【朗读者】这个软件,是贺行州的台词老师推荐给他的。
他刚入圈的时候,在演戏上颇有天赋,但是台词不行,尤其是他从小在锦州长大,带了一点不明显的地方口音。
想要做一名专业的演员,好的台词功底是必备的。
他虽然发音还算标准,但是在言语情感上有所欠缺,抑扬顿挫方面也不合格,为了锻炼他的台词能力,陈云茜给他找了台词老师。
上第一节课的当天,台词老师就给他推荐了【朗读者】这个平台,也给他推荐了几个朗读主播。
“方寸之间”便是其中一个,也是贺行州关注最久的一个,
从入圈到现在,贺行州关注“方寸之间”已经有六年。
一开始他只是听对方朗读,从对方的朗读中学习发音技巧和感情停顿,后来他试着在后台留言和对方交流学习,一来二去也算熟悉了起来
当然,两人的交流仅限在【朗读者】的平台。
看到手机顶端跳出来的短信,贺行州也不急着下车,点开“朗读者”的软件,一进到直播间就听到熟悉的声音。
“我当然知道那不是我的月亮,但有一刻,月光的确照在我的身上,可生活不是电影,我也少点运气——”
清冷的男音徐徐读着,冷冽又有质感,声带振动的频率仿佛珠玉坠落银盘,激起倾听者心头共鸣的涟漪。
直播的画面是一盏台灯,博主一如既往没有露脸。
在他朗读的时候,屏幕上的弹幕刷得飞快。
【呜呜呜呜!!老婆终于开播了!】
【啊啊啊啊你是我的月亮!】
【太好听了,清冷音一生推!】
【粉老婆五年了!至今还没有机会见过真人QAQ】
贺行州看到这条弹幕,微挑了下眉。
五年?
切,我六年了都没有见过。
不过他倒也不是想见对方,只是“认识”这么多年,方寸之间也教了他不少技巧性的东西,他却没有回报对方的途径。
因为方寸之间没有开打赏功能。
贺行州靠在椅背,闭眼倾听。
“方寸之间”的声音是很标准的清冷音,每个音节都像是珠玉叩盘,冷冽中似乎连他口中的月光携带了锋利的棱角,轻而易举划破网络的虚幻。
贺行州仿佛透过声音,影影绰绰地看到网络对面人的形象。
应是清冷的、皎洁的、高高在上的。
就好像是——
今日被方知虞居高临下俯视的画面骤然闯入脑海,贺行州睁开眼睛。
光影被骤然打散,他的耳朵里传来方寸之间的最后一句:“此后,归途不再是梦想”。
弹幕依旧刷得飞快,都是夸主播读得好。
贺行州坐直身体,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心想自己真的魔怔了。
他的网友比方知虞可好太多了,会耐心教他朗读技巧,换了方知虞可能只会用一种看废物的眼神看他,然后冷冷地说一句:“连台词都说不好,还混什么娱乐圈,滚回来继承家业算了。”
想到这里,贺行州乐了。
他点击屏幕,给主播方寸之间送了系统免费发放的小花。
方知虞读完后,重新换了一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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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景音乐,在弹幕上挑了呼声非常高首散文诗。
在他朗读的时候,方程式也不出声吵闹,闭着眼尾巴随着他的节奏扫来扫去。
方知虞直播的时间不长,他不和粉丝互动,也不做其他事情,纯粹就是朗读,十五分钟就退出了直播。
雷打不动的十五分钟,以前还有粉丝开玩笑,说他连读书堂的时长都不如。
方知虞退出直播间,也没有急着下线,点开了新收到的好友消息。
【一叶之州:我以为你忘记密码了。】
一叶之州是方知虞的老粉,两人在“朗读者”的平台认识有六年了。
最开始的交集是对方私信向他请教朗读技巧,一来二去就熟了起来,不过交往也只限于平台,双方都没有问过对方其他的通讯方式。
网上交往,虽然聊得来,但彼此都默契地保持着一定的边界感。
方知虞往上滑了下,两人上一次的交流已经是三个月前,难怪对方会来这么一句。
方知虞回了一句:最近比较忙。
贺行州回复:比较忙好啊,总比我比较烦要好。
方知虞一手捏着方程式的尾巴,感受毛茸茸的手感,一手回了个“?”过去。
【一叶之州:如果你不愿意去做一件事情,但是又不得不去做,你会怎么做?】
贺行州说得模糊,但这就是他们俩一直以来的交流方式。
方知虞也不细问,发了句:就为这?
贺行州心想被逼婚的不是你,你肯定无法感同身受。
他想了想,打算把事情说得清楚一点,说自己被家里催婚,信息刚发过去。
【一叶之州:家里催婚,真的很烦。】
【方寸之间:既然无法改变,那么我会把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贺行州手指一顿。
把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贺行州的目光盯着上面的回复看了一会儿,低头轻笑了一声。
对方的回答和自己所想的一样,难怪和自己聊得来。
既然已经无法改变,那就欣然接受。
事实上也是如此,否则他也不会和方知虞签那份协议。
【一叶之州:你说得对。】
他刚发过去,对方就引用了他那句“催婚”的文字。
【方寸之间:你三十好几的人了,被催婚是正常现象。】
贺行州:“……”
网上交友嘛,身份都是自己给的,在方寸之间面前,贺行州的身份是一个三十出头的IT上班族。
【一叶之州:但我现在还不想结婚!】
【一叶之州:男子汉大丈夫肯定要先立业再成家是吧?】
【一叶之州:成家只会影响我成功的脚步!】
【一叶之州:而且我那结婚对象是个厉害角色,嘴巴跟抹了毒一样,一开口就要毒死别人。】
【一叶之州: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见我不说人话。】
【一叶之州:大概没拿我当人吧。】
贺行州试图让自己的多年网友理解自己被逼婚的苦楚,噼里啪啦发了一大堆。
然而,事与愿违+
【方寸之间:三十几岁的人了,还没有立业?】
【方寸之间:那你现在要做的应该是反省,而不是抱怨。】
贺行州:“……”
怎么回事?
今天一个两个都跟我作对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