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生活对抗的那些年》 第292章 酒吧失火 我还要说话,嘴唇却被桑榆一根食指死死贴住,而这就是和桑婉的不同;如果是桑婉,我会直接张嘴咬一口,可我现在做不出来这种事儿。 总而言之回到客栈吃饭是主要的,客栈里,我注意到唐柔有意无意地一直往桑榆那边看,而当桑榆大方地回应唐柔笑容时,唐柔却脸红了。 我的身体惊起冷汗,或许二十六了,所以什么样的人都遇到了,我不感觉新奇,但并不苟同。 小博端起了白酒:“墨中白客栈自成立以来,我见过了很多桑淮的朋友,咱们话不多说,开心的事儿都在酒里了!” “干杯!” …… 三杯两盏过后,每个人的脸上有了些微红,而桑榆就坐在我的旁边,期间,她很多次靠在我的肩膀,我心里清醒知道这不是她的量,也许,她是真的喜欢我这个弟弟,所以才会有这种亲密;可我真的不知道怎么面对她。 饭局的尾声,桑榆对我敬酒,她说道:“老弟!我看我等到最后也是没戏,你小子就一点儿窍不开,我说了我是给你融资,你怎么就一句话不提呢?” 碰杯,我干了这一扎啤杯啤酒,点燃一根烟说道:“我念不开这个口,你也别想着给客栈和酒吧融资,桑榆我们都是成年人了,而成年人就必须为自己的选择而买单,对吗?我可以接受你的帮助,又或者我们可以合作,但那是建立在对等的情况下……即使我这辈子也到不了那种高度,但平白无故受禄,我无法将自己说服。” 我的话让酒桌陷入到了冰点,时间好似静止了,运动的只有男人们口中的烟。 只是一会儿,我便后悔了,我觉得自己不应该这样说,实实在在的血缘是变更不了的,我重重抹了一把脸,拍下桑榆的肩膀:“姐……” 桑榆没有反应过来,所以愣了两秒说道:“老……老弟!你说!” “我知道你想帮助我,但我更想自己做一些事情,二十六年我都是这么过来的,我习惯了……对吗?” 说完,我便走出了客栈,一个人找了节没有灯光的台阶,我独自坐下,冒着手中的烟,我觉得一切太突然,而透过烟雾:我看到了一个要死在战场的男人,却被生活清扫的射了一支利箭,可笑的是它又给你敷好了药,让你觉得生命难熬;但却重要! 渐渐地,唐柔也出来,坐在我的身边,她今天难得喝了些酒,事实上我早已为她去休息了,不会有精力再在我面前一蹦一跳。 “状元,你管那个女人叫姐,亲的吗?” “嗯,你要她的联系方式吗?” 马路对面的车光忽然打来,照出唐柔脸上的晕红,这让我不知道她是喝多还是害羞。 停了停,唐柔拍着我的大腿喊道:“你什么玩意儿!你把我想到哪里去了?” “呃……我还没说什么呢?你就把自己代入了?” 唐柔又安分地在我身边坐下,说道:“她好美,我这一生只实在地夸过三个女人漂亮。” 我来了好奇,问道:“都是谁?” “第一个是姜染,第二个是她。” “那第三个呢?” 唐柔双手托着下巴:“是镜子中的我自己。” 我噗呲笑了出来,说道:“我就不应该问的。” 唐柔又狠拍了一下我的大腿,比上次的力道更重,我吃到了疼,所以有些不满,就往旁边挪了挪,而这个女人好似没有边界感,也跟着我过来,而且贴得更近了。 “忽然有一天家里有钱的人,再找到了你,小说电影电视剧里的剧情在你身上,你却好像没有那么开心。” “换做是你,你早就开心了吧?” “我不会,可能我跟你的选择是一样的,因为我们都是处女座!” “嗯,你这人挺会往自己脸上贴金的。” “这要是肖音在你身边,你敢这么和她说话嘛?” 我想了想,说道:“肖音要是在我身边,我就一脚踹过去,让她真的跟那个消音器一样,发不出声音!” “说的真厉害,我录音了。” “你给我删了!” “不删,不删,就不删!看你回了山城,还是不是这样的好汉?” …… 我一个人给桑榆收拾好了房间,和唐柔住的一样,都是电竞房,桑榆说客栈的装修风格很好,很有个性,有些主题酒店的那种味道,可我心里门儿清,桑榆这样的人,什么样的酒店没有住过?甚至在我的猜测里:她是盖酒店的那一类人。 因为是家人,所以我认为她说的是漂亮话。 离开了电竞房,桑榆非要跟着我,她要看看我住的地方,于是我将她带到了阁楼。 或许桑榆没见过这般光景,所以她第一反应不是找地方坐下,而是站立在原地发呆,足足好一会儿,她才说道:“桑婉以前也住在这里面吗?生活在杭州时,你们又是住在哪里?” “和这里差不多,以前苏凝在杭州时,我们住在一个大院子里,后来她走掉了,房子也被她卖掉了。” 我带着深深的怨气,而这也是我最无法原谅苏凝的一点,她除了桑婉什么也没给我留下,是她的不负责,让我这些年飘荡的活,人前人后当尽了孙子!我委屈,所以没办法选择原谅。 桑榆重重吁出一口气,点燃了一根烟说道:“妈当初为什么离开你们,我不知道理由,但这些年我一直都是跟爸生活的。” “他在哪里?” 桑榆瘫躺在了床上:“他不在了……”停了停,她又一瞬间坐起,语重心长道:“我知道你对妈的看法,就是一个死结,而这个扣子越说越紧,所以你就不说了,对吗?” “差不多吧。” 桑榆拍了拍床,我走过,坐下,也点燃了一根烟说道:“我不想再说家不家的事儿了,虽然这是客观的事实,也是不容更改的,但我现在只想过好自己的生活,你们有能力,但那也是你们……” 我这话的意思很明白,而桑榆也给予我尊重,没有再说那些事情,而是要以客观的态度,去看我对目前客栈和酒吧的看法。 我今晚也确实喝了一些酒,所以现在有些上头,一口气说了很多,我说了自己的抱负、前瞻、担忧,很多很多,而桑榆一直安静地倾听,我的心里有些犹豫,桑榆对我很好,但我也怕这种好,因为她真的太突然…… 我又和桑榆说了舜禹和陈曼的事情,桑榆告诉我:她欣赏有才华的年轻人,钦佩于他们身上的乐于创新;同样地,她也为陈曼的病情感到惋惜。 我们一晚上聊了很多,她也告诉我最好的状况是化敌为友,她的观点是,我需要拿东西证明自己,而证明自己的东西不一定真的要有,而且要证明给陈曼看,前面我是认可,但最后一点我不苟同,或许这就是姜染说过的“义不经商。” …… 隔天一早儿,唐柔就要我去鹤鸣湖画画,桑榆借给了我车子,所以唐柔这个夸张的女人,再上车后便是一顿自拍,我说她这是一种虚荣;她说这是这个社会的常态。 所以我一边开车,一边在想:如果这个世界没有了攀比,没有了欲望,每个人都懂的满足,那么世界是不是就不会因此而有战争?婚姻是否不会破裂?每个国家幸福指数都会上升?这终究不现实,我们之所以是人,便是这七情六欲的构就! 下车后,我点燃了一根烟,对着远处的一棵水草缓缓吐出。 唐柔支好画架,她拿画笔指着岸板的另一边:“状元你看!那是不是王舜禹和陈曼?” 身处东北,晨起的太阳便有些晃眼,我用手遮出一片阴凉:“哟!还真是,应该是觉得天气很好,所以出来看山看水!” “我们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我感觉你把他们画出来,再过去打个招呼比较好……” 我看唐柔;唐柔看我,默契地会心一笑。 《春泥》响起,接通,肖音对我说道:“桑坏,这死人何峰,一大早上就来酒吧说要退股!” 我有些愣住,两三秒后问道:“原因是什么?” “没有原因,怎么办?咱们不是签了合同,不行就打官司吧,直接告他违约就好了!” 我还在思考,陈曼二人却发现了我们,缓缓向这边走来,唐柔有些紧张地看我,她小声说道:“怎么办?他们看见了就没有惊喜了?你要不要过去拖住他们?” 我先是对肖音说道:“等我回去再跟你说,你先拖他一下好吗?” 我挂断电话,向他们走去,却发现手机上很多一时间很多未接来电,小博的,桑榆的,我咽了咽口水,紧张的感觉卡在了我的喉咙。 我给小博打了回去,接通后他便说道:“你在哪里呢?赶紧回来,酒吧着火了!” 第293章 火场后的麻木 在我确认这不是玩笑话后,我的身体仿佛被一杆长枪贯穿胸膛,直直地插在岸板上! 我的手有些哆嗦,忙不迭地点燃一根烟。 深吸了一口,我颤颤巍巍问道:“阿泽……阿泽怎么样?” “消防现在刚来,阿泽还在火场里面,你赶紧回来吧!” 挂断电话,我立马扒住了舜禹肩膀;好在他是开车来的,我们四人立马动身。 在车上,后排的窗户一直开着,我的身上却一直冒汗,疑惑和恐惧盘旋在我的脑海,我怕阿泽在火场中有什么意外,所以我打通了小博的电话! 唐柔将手放在我的左腿上,仿佛要我安心一样,可火场无情,所以我只能用香烟来伪装,尽管给了自己飘渺的心里安慰,可在电话接通后现场的噪杂声和警笛声让我如鲠在喉! …… 等我赶回去时,现场早已被围的水泄不通!道路两边被拉起了警戒线,我下了车,疯了一样地向前跑去! 隔着几十米,我便看到那几节,我平常抱着吉他闲坐的石阶,层次交叠的站了很多人,火势已经漫延到了那家花店,而上空中那烽火台一样的狼烟,更是让我近乎于绝望! 我挤进了人群,摇晃着小博肩膀问道:“阿泽呢?阿泽出来了吗!?” “阿泽现在还在里面呢!” 我脱掉了外套,对身旁戴着红安全帽的消防员说道:“还有消防服吗,给我一套!我朋友还在里面!救救他啊!” 消防员说道:“您现在需要保持冷静,交给我们专业的消防员去做,我们向您保证,一定会将您朋友救出来的!” 我拍了拍脑门,却并没有冷静,反而捡起地上的夹克,在消防车射出的水流上疯狂甩动,我披上衣服,转身就要冲进火场! 小博一把拽住了我,嚷道:“你冷静一点淮哥,你现在进去就是送死!” 我用了很大力气,一把甩开了他,以至于小博摔在了地上! 我指着酒吧质问道:“我他妈怎么冷静?谁能告诉我怎么冷静!?冷静能救人命吗?里面的人是阿泽,咱俩的兄弟,那他妈是命啊!” 我几乎要疯掉了,站在酒吧的对面,我都感受到了一股炙热感,在我再次要冲向对面时,我的衣领却被桑榆拽住。 桑榆拽着我的衣领,用食指指着我,接着又指着对面的云梯! “老弟……冷静下来好吗?那么多人会把阿泽救出来的,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等待。” 桑榆语气平淡,冷静,而那双艳丽的双眼,更是平稳的没有闪动,我低下了头,莫名地没有了底气,瘫坐在地上,继而让对面的火焰在我眼中闪烁,无能为力。 十多分钟后,火势渐渐减小,两名消防员抬着担架从酒吧跑出,我立马冲了过去。 担架上的阿泽戴上了氧气面罩,我掐了掐他的手腕,一秒钟不到,抬着担架的消防员,对我呵斥道:“他还有呼吸!赶紧闪开,我们往救护车上送!” 我要跟上救护车,小博安心地拍着我的肩膀:“兄弟,你还是留在这里吧,你放心,阿泽一定不会有事的!” 我无奈地点头,但也不得不这么做,我有着酒吧的股份,所以也是责任人。 下午两点多钟,火势终于被扑灭,它将酒吧与隔壁的花店吞噬,狼藉的现场仿佛在诉说:这里不曾有过它们。 警察做着收尾的工作,在酒吧里提取着证据,等他们走出时告诉我里面没有人员伤亡,我那颗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我愣了两秒,认出了面前的警察是 上回处理李子疼伤人的王警官。 “王警官,酒吧的监控还可以用吗?失火的原因能调查清楚吗……” 王警官遗憾地摇头,说道:“恐怕很难!”说完,他便拿着手中的小密封袋,继续说道:“这是我们目前提取到的碎片,我很疑惑这场火持续的时间,并不算很长,但怎么会将摄像头烧成这个样子?” 我想不出个所以然,一旁的桑榆说道:“会是爆炸吗?” 我想了想,否决道:“我感觉不会因为是爆炸,酒吧里面没有煤气罐,而酒柜上的酒在有限的空间内与氧气接触,顶多就是酒瓶碎裂,助燃火焰,但要说到爆炸……我感觉还远不够!” 我又想问问会是人为故意纵火吗?但还没等我开口,我的后背被人扒住,我回头,看见一个女人领着一个小孩。 女人对我问道:“你是叫桑淮吗?” “是。” 很快的一个耳光落在我的脸上,我捂着脸,愤怒地看着她,而没等我骂她,桑榆就反手一个耳光打了回去! 我瞠目结舌! 女人也捂着脸,她死死盯着桑榆。 桑榆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桑榆点燃了一根烟,却递到了我的嘴中,接着她给自己又点燃一根,吸了一口,吐出,她淡淡道:“你再打我弟弟一下我看看?” 而一旁的王警官此刻开口了:“你们是当我不存在吗?警察现在还在这里呢!” 我双手合十,连连道歉,接着对女人问道:“我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让你上来就是一个耳光?” “你听好了!我叫林凤,是孙益泽媳妇儿!”林凤吼完,又打了我一个耳光! 她用了很大的劲,我的耳朵嗡嗡作响!但我还是眼疾手快,拦住了桑榆抬在空中的胳膊,我说道:“孙益泽就是阿泽……” 我一边哄,一边推着桑榆去到了另一边,接着回到刚才的地方,我看着女人蹲下了身,她抚摸着小孩的脸庞,柔声柔气说道:“达达,你要记住面前这个叔叔的样子,他不是好人,害了你爸爸!” 我羞愧,低下了头,攥紧双拳,说不出话。 林凤又是一个耳光打在我的脸上,我没有闪避,可围观的人却越来越多,我心里在想:如果自己今天没有去鹤鸣湖,那么是不是就不会有这场火灾?如果当初自己不认识阿泽,又会不会有这样的光景? 没有人能给我答案,她的巴掌不曾停下,而我也一直伫立原地,尽管生理上的疼痛明显;但我也选择落地生基,我不知道阿泽现在的状况,能做的只有让他女人有个实在的慰藉。 我的右脸近乎麻木,一股拉力忽然将我拽到一边!唐柔推开了林凤,她摸着我的脸,好像很心疼…… 唐柔没有桑榆那么了当,但还是推的林凤一个踉跄,唐柔愤怒地说道:“你凭什么打他?酒吧失火谁也不希望!可跟他有什么关系!” “要不是他桑淮,阿泽当初开客栈我就不相信有这种事情!” 人群中议论纷纷,我却听不太清楚了,只是自嘲一样地点燃一根烟…… “凭良心说……他做的还不够吗?他孙益泽以前的客栈,能挣到一分钱吗?桑淮给了他们一条路,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你们就指责,诋毁……可当初挣到钱的时候,你们有谁真的感谢过吗?” 唐柔越说越颤抖,似乎那头暖棕色的长发,再也不能压制住她愤怒的背影,那件橙色的浅薄风衣随风摇摆,好似战旗…… 唐柔转过了身,拉住我的胳膊就要走,而王舜禹和陈曼跟在我们的身后,我们回到了王舜禹的车里。 唐柔对我说道:“状元……我们回重庆,回哪里都好,不要再在这里了。” 我重重抹了一把脸,无力地说道:“我现在走不了,尽管我有不在场证明,但事情的结果我需要承担,你也看到了……火势漫延到了花店,我是需要赔偿的……” “可是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啊?你是有酒吧的股份,可这完全没有道理啊!你做的已经够了,大不了咱们就打官司!” “那就不是我桑淮……” 我按下了车窗,空气中残留的焦炭味让我麻木,好似只是提醒我自己还活着,别无其它…… 第294章 人心难测 身旁开了一半的车窗被人敲响,是一个女人,她自诩是花店的老板,在确认了我也是酒吧老板时,要我下车与她协商赔偿。 我重重地揉着眉心,说道:“我肯定会赔偿的,但是现在……先让我去医院看一下我的朋友,好吗?” 好在女人很明事理,下车找王警官做完见证,王警官告诉我,可以先去医院看望阿泽,但是回来还是要记笔录,因为阿泽现在在医院,所以我要向警方提供消措施合格的相关资料。 王警官还说道:“火势蔓延的比我预期中要小。”停了停,他又拍着我的肩膀说道:“花店的赔偿,我们会具体事情具体分析,公正地评估后,会再联系你。” “这是自然。” “不用联系我弟,王警官也在这里,我们现在就进行赔偿,还请这位女士提供一下卡号。”桑榆站在我的身旁。 我矛盾地看着桑榆,鼻子莫名有些发酸,但还是强忍住眼泪,将她拉到了一边,我使劲仰头看向天空,过了十多秒,我才低头点着一根烟。 “姐……听我的,我自己赔偿。” “先不说赔偿多少钱,我之前也说了是真的要入股你们酒吧,可人算不如天算,酒吧现在被烧了,这笔钱就当做重建的资金!” 我摇头,踩灭了香烟,尽管这只是被我抽了两口。 “如果你和苏凝没有回国,那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要怎么办?” 刚才还决绝的桑榆,此刻沉默不语,或许因为愧疚,所以她的目光不再坚定。 我蹲下了身,捡起地上的烟头,重新将她点燃,就在桑榆诧异的目光下继续深吸。 我苦笑道:“我当然喜欢钱,谁都知道钱是好东西,可我真的不能收下你的钱,就像这根踩灭的烟一样,再次点燃它还可以抽下去,我只是运气不好,但不代表死了……” “可是妈那边……” “就不要告诉她了,我也不想她在这个年纪,再去补偿一个曾经漠不关心的孩子了。” 桑榆抓住我的肩膀,她的意思要将我拉回杭州,不想再看我一个人生活下去,我对她的关心感动,但还是抽回了手。 我要走了,走时对桑榆说道:“姐,你不要失落也不要自责,我们不认识之前谁都是各自的活,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尽管我很努力地活着,即使会有不幸,但二十六年来,我早已习惯逆境中的客观,我当成乐观,并且自然……” 可当我再次上车时,刚才一切的伪装,在此刻犹如破败的地基,再也支撑不住,而成年人的就是这样,我只是哭了几秒,便收住了眼泪;唐柔一直为我擦着眼泪,嘴上还不停说着让我跟她回重庆,可现在的我早已没有了心气。 当我反问她回了重庆,继续经营酒吧吗?唐柔明显比我更加无措,我强装出乐观的笑,告诉她走一步看一步吧…… …… 市中心的医院,我打通小博的电话,来到了病房外,阿泽还未醒来。 坐在病房外的椅子,我如坐针毡,心里都是愧疚与绝望,而当我看到旁边孩子,对林凤问道:“妈妈,爸爸醒来了还会带我去游乐园吗?他说好了周末一起去玩过山车的!” 我听得心里不是滋味儿,比起我;阿泽还是妻子的丈夫、孩子的爸爸,这一刻,我希望里面躺着的人是我。 “淮哥,你也别自责,这样的事谁都不愿意发生,可现在发生了我们也没理由怪到你身上,这是我们当初共同的选择。” 我看向小博,目光却停留在林凤恶狠狠的双眼上! 我有些压抑,窒息。 “你说阿泽什么时候能醒过来?我挺怕……” 我竖起了手指,示意小博小声一些,这才理性分析道:“他被担架抬出来的时候,我看到了,烧伤是在所难免的,现在之所以没有醒来,就是口鼻吸入了大量灰尘,导致中毒。” 我刚说完,就收到了王警官的电话,他先是问我阿泽情况怎么样,接着又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去警局做一下记录。 挂断了电话,我来到了林凤身边,蹲下身,用最轻柔的语气对孩子说道:“周末……哥哥陪你去游乐场好吗?哥哥给你买变形金刚,霸天虎!” 小孩有些错愕,愣了几秒,然后用力点头!我轻轻微笑,却在毫无戒备下,被林凤一把推倒,蹲坐在地上。 接过小博的手,站起,我离开了这里。 …… 我还是搭着王舜禹的车来到了警局,陈曼因为身体原因,回到了家里,而唐柔自始至终地跟着我。 要进去之前,我对她笑道:“本来今天真的想帮你画出那片海,但命不由人,那片海漂起了油,还着了火……” 唐柔好像是在抽搐一样,捂着嘴,颤抖地捶打我的胸脯,让我快点进去快点出来! 跟着程序,我向王警官如实交代了一切,他告诉我,酒吧的消防措施确实都向消防部门报备过,并且合格,而等花店主人提交了花店的进购材料,会电联我具体赔偿款的。 我握着他的手表示感谢,说道:“我相信公安的公正,麻烦你们了……” 王警官叫住了我要走的我,说道:“大火烧毁了酒吧的监控,而现场的灰烬提取不到指纹。” 我说不出话,却理解这句话为,我们自行承担一切损失。 …… 从警局走出,天空已经拉下了黑色的幕布,夜晚有些降温,唐柔在风中打着哆嗦,她走在我的身边,如鱼得水地拆下我的外套,披在自己的身上。 我说她木讷,有车子不待,非要待在外面;唐柔说怕我在里面吃亏。 我好笑她的危言耸听,唐柔又告诉我阿泽已经在医院醒来,但是皮肤大面积烧伤。 我低头,掰着手指,心里也知道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来到医院,我攥着阿泽的手,看着他胳膊那一大片暗红,我触目惊心!我知道这些以后就是疤痕,此刻的我能说很多安慰话,可我不想说,我觉得那些都是风凉! 而在经历过生死后的阿泽,却依然笑着让我安心,他说自己有媳妇有孩子,这些疤以后算不了什么……阿泽告诉我,大火是一瞬间引起的,他自己当时正在酒吧的库房里,而库房有灭火器,这才没让火灾完全将他淹没! 因为林凤的在,所以轮不上我和小博陪床,唐柔三个我们回到了客栈。 …… 夜晚九点,我抱着吉他坐在门口。 唐柔托着下巴在看星星,她仰着头说道:“状元,我明天就要离开了。” 我意外两秒,问道:“去哪儿?” “去安徽……” “去安徽干嘛?去玩儿吗?” 唐柔侧过了头,对我做着鬼脸,笑道:“去宏村!嗯……去宏村!” 宏村两个字勾起了我的回忆,但只是一瞬,就如这漫天繁星最不起眼的那颗黯淡下去,我不是活在回忆里的人,现在的我只想向前…… “酒吧起火的原因找到了吗?” 我摇了摇头,继而说道:“没有,但也应该找不到了,如果是人为蓄意放火,那就是有计划的,他就算没有避开整条街的监控,也会做的干干净净!” 唐柔觉得我说话死气沉沉,所以回到了房间。 又过了十多分钟,小博搬着凳子在我身边坐下,我们默契地一起看向那座被烧毁的酒吧,白天的燎原烈火,此刻早已悄无声息,而我们面前的马路没有一辆车子,世界安静到风吹来,都是敏感的,仿佛大火不曾侵蚀过它们。 我蓦然地想唱歌,摇滚最好。 我需要将自己的情绪全部发泄出去。 我调试着琴弦,入迷,小博晃着我的胳膊,让我看对面街路灯下的男人。 一个戴了眼罩的男人,我觉得眼熟,但记忆让我恍惚。 “他妈的!淮哥,你看那不是宋启那孙子吗!你看他现在看的是哪里……不就是酒吧方向吗?大火不会是这孙子放的吧?” “人心难测。” 第295章 陈情与花 我很想一吉他打死路灯下的宋启,时间不足以抹除仇恨,我攥了攥拳,而小博发现了我的举动,按住了我的手,劝告地对我摇头。 我掰着食指,回到了客栈。 躺在阁楼,我不禁思索,再次回到白城的目的是什么?是亲眼见证这一场大火?还是毫无头绪苟且地生活,我不知道原因,却清晰地知道自己早已没有了心气。 这一晚我久久不能入睡,桑榆有好几次来阁楼看我,我故意装睡,看到她在我的床前坐了好久,她的背影让我恍惚隔世,因为十几年前,我也是这样坐在桑婉床边。 …… 次日,唐柔很早收拾好了行李,我要送她去车站,唐柔出意料地拒绝。 唐柔对我说道:“酒吧没有了,不是还有客栈吗?状元!你早早忙完了这边的事情,然后我们一起回重庆!” “但愿吧……” 唐柔双手叉腰,气鼓鼓道:“不是但愿,是必须!我的小姐妹肖音,还在重庆等着你呢,就算你现在觉得酒吧是水,那你也是把她拉下水的!” 我低头,说不出话。 “状元……我不是故意的,我是和你开玩笑的,就算你以后真的不想做酒吧了,我们不是还可以画画吗?到时候我想想办法,咱们去开一家画室,收好多好多沈妙那样的学生……” 我抬头茫然地看着唐柔,她的语气轻柔,眼神却像认真了一样,我给予肯定的点头,却在回忆里想起了类似的蓝图。 看着唐柔上了出租车,像是精灵一样地消失在我眼前,我久久不语,每次见到她时,我总是会思考,思考当初我真的做了吗?我不知道答案,但我想时间会给我答案。 站在门口许久,我鼓起勇气往前迈了迈,从而站在台阶之上去看燃烧殆尽的酒吧,我不禁想起,当初陈情在这里自爆身份为我揽客的场景,那种感觉很清晰,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一样。 我看得愣神,小博杵了杵我,问道:“唐柔是不是喜欢你啊?” “滚蛋!别跟那上学的学生一样,瞎在那里八卦。” “她不喜欢你,为什么来白城这边找你好几次?那车票不是钱吗?” “她不会喜欢我这样的男人,我想……她或许会喜欢一个有钱人!” 小博跟我的想法相悖,质疑道:“我倒不这么认为!我说实话,唐柔得模样想找个有钱人,去一个大一点的酒吧稍微使些手段,那些公子哥就会拜倒在她的裙下……” 我不想再聊这个话题,所以去对面的便利店买了盒烟,而这个位置更是可以清晰看到酒吧现存的样貌,我注意到了花店旁的粮油店,心里顿然一阵后怕,好在大火没蔓延到它! 我点了一根烟,同时也收到了陆川的电话。 陆川说道:“桑淮,我还有两个小时到白城,你去买点菜,买点酒,晚上好好给哥们儿接风洗尘啊!” “接你大爷!别吹牛逼了,成吗?你来白城干嘛来啊?” “你等着!我给你看……” 陆川挂断了电话吗,下一秒就发来了一张高铁窗外的风景,照片中蔓延的群山,并不能让我分辨这是哪里,所以我还保持质疑。 过了两分钟,陆川发来了他的车票截图,我才知道他不是开玩笑。 我打去了语音,想训斥他,这不成熟的想法和鲁莽的行为,让白白置于何地? 可陆川此刻不接我的电话,他发来了一条语音:“我知道你现在肯定说一些大道理,大不了就骂我一顿,可你一个单身狗,不能感同身受地从我这里去想……” 我重重地抽着烟,心里却也在想,如果婚姻不能让人感到幸福,那么当初的誓言和决定的价值又在哪里?或许因人而异,我产生了思考,但这并不代表我认同他的想法,因为在我的认知里,白白出于高知家庭,所以在步入婚姻后,也会是贤妻良母,反倒是陆川生性爱玩,所以问题还是出在这里。 我踩灭了烟头,走回了客栈,五六分钟后,我又收到了陆川的一张照片。我点开放大,揉了揉眼睛。 照片中,陈情坐在了车厢连接的地上,她头发盘的整齐,化了淡妆,抱着一束鲜花,一如既往地漂亮,可是紧闭的双眼,却让我看到了疲惫,我想她很累,又很无聊,所以在想换个地方看风景时,睡着了…… 我对陆川问道:“陈情跟你一辆车啊?这么巧……她去哪里?” “跟我一样也是白城!” 我看到这个消息五雷轰顶,但还是先对陆川说道:“你在旁边站一会儿,等她醒了……让她回座位好好睡,别让过往的人碰到她。” 我咬了咬嘴唇,却感觉事情哪里不对,而看向小博闪躲的眼神时,我难免问道:“陈情怎么会来白城?” “我不知道啊……可能是还有东西忘在这里了吧!” “你扯什么淡呢?多久之前陈情就将东西寄回杭州了?”停了停,我有些认真地问道:“你是不是跟陈情说酒吧着火的事情了?” 大概见我认真,所以小博不再说话,而沉默就相当于承认。 我重重叹了一口气,抹着脸说道:“你能告诉我你这么做的意义在哪儿吗?你是觉得我解决不了这些事情……是吗?” 我有些恼火,大学毕业时,我选择隐瞒真相的分手,让我这些年一直抱有愧疚,我知道陈情的知性温柔,所以不想看她担心的样子,也不想让她看见我挫败的模样…… 小博点了一根烟,又散了我一根,他点燃后目视前方,好似有些深沉,吸了小半根,他才说道:“对不起淮哥,我也不想告诉陈情,但我怕你过不去这个坎,我不怕你解决不了事情,但我怕事情把你解决了。” “你这后半段话什么意思?什么事情把我解决了?” “我怕你想不开,自杀。” 我扇了自己一巴掌,少见地这么无语,而看小博这种义气,出发点也是为我好,所以我再也生不起气,只是并排抽着香烟,然后等待车次的时间。 临近十二点,我收到了王警官的电话,他要我去警局与花店老板协商。 于是我骑着那辆老摩托,来到了警局,王警官先是给我看了花店花束订购的收据,我看了几遍,确认无误后,表示不用再看花店的监控了。 于是我又和老板探讨墙皮、保险柜、货架等费用,最后协商出五万六千元的费用,咬着牙在赔偿协议上签好字,出了警局,骑着老摩托回到客栈。 陈情站在客栈的台阶上,抱着照片中的鲜花,眺望着我。 停好车,我站在台阶下面,陈情在上,我们就这样静静看着对方,谁也没有说一句话,就这样僵持了足足一分钟,陈情终于忍不住,向我走来,而那双高跟在此刻打滑!我赶忙张开双臂,接住她,将她抱在怀里,花香伴着陈情的体香,让我似梦非梦,我的心跳不止,将注意力放在了那束花,我这才看得真切,这是一束荷花! 看着陈情站稳,我渐渐放开了手,却一直盯着那束荷花,我生平第一次见到送花送的是荷花,我有些颤抖问道:“这花……是给我的吗?” 陈情微笑,点了点头,一边递花给我,一边说道:“见到你平安,我就安心了。” 我用开玩笑的语气笑道:“怎么是荷花呢?我还是第一次见送花,会送荷花的!我很喜欢,感觉你把西湖搬过来了一样……” 陈情盘了盘后脑的头发,端庄地笑道:“荷花很好看啊……如果你不喜欢的话,莲子也是可以吃的嘛!” 我将头埋进了花束中,又看到被花纸包裹的里面,有一盒盒,荷花牌香烟。 我诧然地看着陈情,茫然无措。 陈情侧过了脸,顺手抚了一下耳边,风吹成缕的碎发,恰到好处的阳光,照在她的脸上,让她是那么地容光照人。 陈情笑道:“荷气生财,好远莲莲!火焰烧不了你……你是淮,淮为水,水流生财,财不掩而玉,玉迎末春,春树暮云……” 第296章 回重庆来吧 我钦佩陈情的口才,以至于只能对她傻乐,恍恍惚惚,我看着在我面前的陈情,她似乎和大学时一点没变,永远的端庄,永远的大方,我挠了挠后脑,再看看自己,不知不觉早已被生活的刀剑,刺穿没了模样。 回到客栈,陆川与小博围绕在茶几,侃侃而谈。 既然陆川已经来到这里,那么谴责便是无用功,所以我给他分析了我目前的情况,而当我告知他大火烧毁了酒吧时,陆川意料之中地愣住。 陆川叼着烟沉默一会儿,随后手机却直接给我转来了两万块钱,他说道:“兄弟,我和白白结婚,我爸妈说钱都让我给白白保管,这是我手头儿不多,等我给白白一个电话……” 我拦住了陆川,说道:“酒吧的事情我会想办法, 钱我不领,心意领了。”稍稍停了停,我又说道:“陆川,如果我很有本事,不用你说,我也会带着你一起赚钱,但我现在真是没有方向的帆,也是翻到的船……” 陆川让我先别劝退他,又表示自己饿了,想一边喝酒一边聊天儿,仿佛在他的世界只有快意恩仇,开心一天便是一天,我来到厨房,一边颠勺一边再想,如果我们身处的不是社会而是江湖,那么陆川会不会好过的多?同样,我又想起了自己,为什么当初在一家医院,陆川成家立业,而我还是漂泊地活,居无定所? 在这种自我怀疑之中,我早已忘了手头上的事情,直到陈情在我背后轻声,我才如梦初醒。 陈情对我说道:“淮,回杭州吧,重新找一家医院,我不是质疑你的能力,但我真想看你稳定。” 我关掉了火,摇了摇头,接着用筷子夹起一块锅中的排骨,对陈情说道:“先不说那些,张嘴……吃菜!” 陈情嘴巴张得很小,我用玩笑的口吻说,很久没见她,她要胖成功夫熊猫了,不用再在意形象了,陈情被我逗笑,嘴巴刹那张大的瞬间,我将排骨塞了进去! 陈情大口呼气:“烫!淮……” 我皱眉担忧,背过了身说道:“我草率了!你别强撑着嚼,太烫了就吐出来,我不看。” 陈情戳了下我的后背,说道:“我逗你的,不烫!”停了停,她又说道:“就是这个味道……有些糊了?” “呃……我平常做菜做的跟饭店一样,总是千篇一律,但是你和陆川来了,我想大胆尝试一下,换换风格!” 在饭桌上,陆川告诉我超市的生意趋于稳定,之所以想离开杭州,是因为他感觉自己毫无自由可言,而这种日子随着时间蔓延,他说自己感到了厌倦,尽管我和陈情苦口婆心地劝阻,他还是一意孤行…… 我喝了几瓶啤酒,刷好碗筷,给他们安排好了房间。 做在客栈门前发呆,看着渐渐没入地平线的夕阳,我沉思,而刚才在与陆川的对话中,我好像看到了多年后的自己,那种步入婚姻的生活,我的面前再一次出现了梦中的女人,这似乎是我第一次在清醒中看到了她,我还是看不清她的样子,可却莫名地想靠近她,我渐渐走上了前…… 陈情的喊叫,让我回过了神,她拽着我的胳膊,脸上是一片惨白,汽车的鸣笛声和叫骂声,围绕在我们身后!我才知道自己刚刚走向了马路中央! 与死神擦肩而过,我点了一根烟。 陈情很严肃地对我问道:“淮,你知道刚才有多危险吗?要是那辆车刹不住呢?” “那我就死了。” 陈情叹气,看向我的眼神复杂,我以为这是对我失望,对视了一下,我刻意避开了目光,可我还能看到什么呢?要消失的夕阳?大火烧毁的门窗? 一种自我疑问充斥着自身,而世界在此刻趋于安静,我甚至听到了音乐。 我回头,陈情早已给我戴好了耳机,这是当初我送她的,耳机是头戴式,所以隔音效果很好,此刻正播放着一首《像鱼》。 我不明所以看着陈情。 陈情皱眉看我,说道:“不想跟你生气,所以你先听歌……” 我们在客栈外站了十多分钟,期间陈情接了几个电话,我不免对她问道:“是请假了吗?” 陈情笑道;“我没有……我们先去医院看阿泽吧,不然花要枯啦!” 市中心的医院与客栈有些距离,我叫了一辆车,陈情抱着鲜花和我坐在后方,她的情绪一直稳定,但现在却少见地催促。 陈情用轻柔的语气说道:“麻烦师傅开快一点 可以嘛,这束鲜花要枯萎啦。” 司机大哥也是痛快人,爽快说道:“妹妹,包在哥哥身上了!” 半个小时后,我们来到了医院,即使速度很快,可那束鲜花还是难免枯萎几朵,花瓣有些发黑。 陈情有些担忧,她怕这种寓意不好,照她的意思说,我们来看望阿泽,送了枯萎的花,对一个病人来说,意味着凋零,她执意要在花店再买一束!我说没那么麻烦,但还是陪她去了花店。 我将花束中,最发黑的几朵挑出,捧在陈情面前说道:“这是不完美之后的完美!” 接着我又问老板可不可以不买花束,一支一支买,得到肯定的答复,我又买了几朵郁金香,几朵百合,插在了里面,这便让原本的花束更加缤纷! 并肩走出了花店,我们加快了步伐来到医院,和陈情一起进入病房中,我看到阿泽的脸色有了好转,可是那条裸露的手臂,还是让我心如刀绞,阿泽让我别用这种眼神看他,他说自己还没脆弱到那个份上。 我用水果刀削着苹果,心里却已经有了打算, 我不想让阿泽跟着我一起去赔偿,他的苦已经够多了。 我们在病房待了有半个小时才离开这里,而在医院的长廊里,我看到了林凤和他们的孩子,尽管林凤还是对我抱有恨意,我还是试探性来到孩子身边。 孩子用清澈的眼神看向我,问道:“爸爸不会带我去游乐园玩了,爸爸说自己发烧了,烧的很重……” 我摸着孩子的脑袋,轻声说道:“哥哥带你去……好吗?还有身边这个姐姐。” 陈情也弯下了腰,对孩子说道:“小朋友你好啊!” “姐姐你好……你好……漂亮。” 我以为只是打招呼,没想到是对陈情的夸赞,我被孩子的天真逗笑,而林凤来到孩子身边,将他拉走,孩子依依不舍地对我们回头,嘴上要说些什么,身体却被林凤托着回到了病房。 …… 回到了客栈,陈情早早休息下了,而陆川和小博则是喝多了,所以对于抱着吉他的我来说,这便又是一个孤寂的夜晚。 坐了十多分钟,我莫名接到了肖音的电话,我的心里有些担忧,不知道什么何时起,我有些惧怕电话,总会感到这种未知的背后,是肉眼不能及的灾难。 我接通,肖音说道:“桑坏!你那边是出事儿了吗?” “我服……唐柔告诉你的?我感觉我今天跟她说我怀孕了,她明天都能告诉整个洪崖洞……” “少废话!我们不是合作伙伴吗?你不是我的美术老师吗?不还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吗?” 越听我越觉得不对,我点了一根烟,问道:“哪儿就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 肖音那边愣了愣,反应过来骂道:“他妈在游戏里出生入死不算吗?” “算,算……” “桑坏,回重庆来吧,在这里把酒吧做好,买一套六十平的房子,车子……这些够了。” 第297章 无力赔偿 肖音短短的几个字,在电话里没有了回响,却在我的脑中真的勾绘出了那般模样,我好似看到了自己,抱着将军这只流浪猫,在山海里歌唱,我给每一个来往的客人都唱了一首歌,最后和肖音喝的酩酊大醉,回到了真正属于自己的“房子”,第二天依旧如此…… 我久久不语,肖音急不可耐:“你怎么没动静了,桑坏?” “我刚才试想了一下,你说的生活。” “哈哈!那谈谈你的感受吧,你是不是向往,并且心里已经立下了flag,觉得人生从来没这么有盼头过,想想以后能和我做邻居,你这会儿不言不语,但心里早就乐成了二傻子是吗?” 我苦笑了一会儿,点燃一支烟,又习惯性地看了看大火烧毁的酒吧。 我坦诚地说道:“我也只是敢想想……” “别那么怂好吗?不要浪费了你的人生……告诉你一点开心的事情吧,唐柔其实挺崇拜你的,你知道吗?” “我有什么好崇拜的?我和大多城市里的年轻人一样,在这个年纪又背负着山一样大的压力,在被人遗忘的角落里用力的活罢了。” “能别这么丧吗?隔着电话,看你身上那股戾劲儿,感觉你都能拍丧尸危机了!” 我被肖音逗笑,站起了身,短暂的伸了个懒腰,又说道:“拍丧尸危机就拍呗,当个群演也可以赚钱,到时候我们一起……” “谁要跟你一起啊?我很有出息的好吗?” 肖音那边传来一声清脆的打火机声响,我抹了抹脸,强迫自己不去看那片黑炭一般的狼藉,成年人有时就是这样,当心里悲伤遇到了现实的无奈,在某一个看不清人脸的夜晚,就是会这样自己欺骗自己。 我沿着街道行走,而肖音一直在电话里喋喋不休。 “出息不是说出来的,是做出来的,再说……你刚不还说,我们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现在就跟我各执一词!” “-我是人,而且还是一个漂亮的女人。” “我挺佩服你和唐柔这种美而自知的。” “这是公认好吗?” 我无语至极,所以选择和黑夜一样静默。 “如果有一天,你真的变成丧尸了,那老娘第一个就把你突突了!我要有一天也变成了嘛……那我绝对是最美的那一个!”稍稍停了停,肖音对我说道:“桑坏!先不跟你说了,有朋友来了山海,酒吧的生意很好,你安心忙自己的事情,等你回了重庆,我会给你惊喜的……” 我生平第一次听到有人将惊喜,这么轻描淡写的说出,我有些好笑,但心里却又莫名期待这所谓的“惊喜”。 和肖音的斗嘴,真的让我的注意力转移,也让我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开心吧,我抬头看着暗透了的灯牌,却莫名地想喝一杯酒。 在门口一个人坐了一会儿,我收到了陈情的电话,她告诉我她饿了。 我小跑着回到了客栈,暖混色灯光交织的大厅下,陈情早已卸了妆容,她戴着发带,左脚勾在右脚下,斜靠在有些掉皮的沙发。 陈情左手嗑着瓜子,右手拿着一叠厚厚的A4纸张,专注的似乎并没有发现我。 我吹了个口哨,陈情呆呆地看着我,那个还没嗑开的瓜子,夹在她的双唇。 我笑了一下,问道:“想吃点儿什么美女?我们这里有糖醋排骨,有蒜蓉油麦菜……” “想吃方便面。” 我咳了咳嗓子,将一只手负在背后,另一只手放在胸前,用端正的语气说道:“咳咳……这位美女说的话是对我厨艺的不认可嘛?那么多好吃的菜不吃,怎么想吃方便面?” 陈情放下了手中的纸张,对我灿烂地笑道:“我大学时有一个朋友,他总是吃方便面,他说方便面挺好吃的,而且真的方便,省下来的时间可以干很多事情……” 我尴尬地笑了笑,我当然知道陈情说的这个朋友是我,记得大二的一个夏天,我想给陈情买买一只金戒指,对于当时的我来说,黄金是我能想到最保值的东西了,后来我真的实实在在吃了一个月泡面,也给陈情买到了戒指,虽然只有2g,但陈情当时捂着嘴巴,喜形于色的模样,在我的记忆最深处,刻了一年又一年…… 而陈情从未问过我什么总是吃泡面,还在不经意得节假,带我吃了很多大餐,她就是这样的女孩,给足了我尊严,又拿捏有度,我这一生谈过三次恋爱,但只有和陈情在一起时,才不会有自卑的感觉。 我笑笑不语,一个人摇了摇头。 来到厨房,找到装有方便面的纸箱,我问道:“吃多少?” “一袋半!”停了停,陈情又问道:“可以吗?” “当然可以,剩下来的我来吃!” 我放了一半的酱包,倒入了一些老干妈辣酱,打了两个鸡蛋,接着又放入几根青菜,然后在一旁静等水开。 我想陈情叫我煮面,或许就是我会根据她的口味,在本就好吃的基础上,更加符合她的口味。 给陈情盛好了面条,陈情吃了一口,先是对我夸赞,接着又问道:“怎么走到开心吧那边了?想喝酒但是不想自己调……是吗?” “是,也不完全是吧……和一个朋友打电话来着,聊天拌嘴,聊到有意思的事情,双腿就脱离了现实,走着走着,就走到那边了,也许是天意吧哈哈!” “哦……聊到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了?” 我将今晚和肖音的对话,一股脑和陈情复述出来,在这个过程中我手舞足蹈,夸张的模样让陈情笑的前仰后合,我很少见到陈情这般模样,所以我也开心地笑了,对于我们来说……或许只有晚上的时间,才真正的属于自己。 我的面只有半腕,所以我早早地吃完,我抽着烟,若无其事问道:“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变成丧尸了,在杭州的大街上偶遇你,你是不是特别害怕?” 陈情仰着头,看向我的眼睛很是认真,问道:“那你还会记得我吗?” “呃……快吃吧!” 我回到了阁楼,没有去跟陈情抢刷碗筷的事情,我躺在硬邦邦的床上,每一次闭眼,我仿佛都看到了那场大火,我真的难受,所以这个夜我还是睡不着。 …… 因为昨夜的失眠,所以在我醒来后,已经是十点多了。 来到大厅,看着吊儿郎当的陆川,和小博,我顺手拿过了茶几上的早餐,一边吃,我一边问道:“陈情呢?” 陆川翘着二郎腿,说道:“她起的很早,走出客栈的时候,我问了一嘴……说是什么游戏,哦!对了!她说她去网吧了好像!” 我嘴上说着知道了,抱着手中的馄饨,坐到了客栈门口。 吃完早餐几分钟后,我收到了花店老板的电话,她告诉我,她现在有些需要这笔钱,问我能不能快一点。 我应下,然后在手机里查起了自己的网银,因为之前山海的投资,所以我手上能用的钱并不多,我大致算了一下,能动用的只有四万,而赔偿协议上写的是五万六千,尽管这样,我还是没有去领陆川的钱,陆川有了家庭,钱都在白白那里保管,所以实质意义上,这些私房钱,他还要在白城生活。 我掰着食指,忽然想到了李子疼的球厅,但只是一瞬,便在我脑海里打消,我答应帮他打理球厅,但不代表我有权利挪用,这营业所得,而且他现在人在狱中,我更不想让他为我担忧…… 想了半天,我没想出个所以然,在头脑风暴中,我的面前好像没有车水马龙,有的只是一条静止的街道,然后顺着我的思绪左右两边无限蔓延。 我点了一根烟,想在一根烟的时间里,想出办法。 现阶段的我,不想再借钱,无论大火的起因是什么,这都是我自己的事情,永远没有理由让别人来为我买单。 烟抽了一半,我的视线,被一根飘在空中的气球吸引,我看了看对面的小孩,他望着天空嚎啕大哭,一个人抹着眼睛,直到小博再将气球放在他的手中,他才收住了哭声。 回到了客栈,小博坐在我的旁边,问道:“想什么呢?想了一个上午?” “能想什么……想着怎么赔付呗。” 小博拿走了我手中,抽了一半的烟,吸着问道:“就打算一个人把事儿扛下来了?” 我摇了摇头,无奈道:“阿泽付出的远比我多得多。” 第298章 没卖出的刀 小博安慰般拍着我的肩膀,我们谁也说不出话,但又默契地注视着那个小孩,直到那支气球再次飞到了天空,我不由感慨,人无法掌握的事情真的很多…… 重新给小孩买了一支气球,我走过两条街,来到之前经常去的那家网吧,并寻找着陈情的身影。 键盘敲打的声音,以及一团团烟雾中,我不约而同按下了打火机。 在前台上好了机子,我要了两瓶饮料,又因为肚子饿,所以泡了一碗面。 再靠里一些的大厅,我找到了陈情,她玩的很认真,像以往一样,拔下了网吧的耳机,用的是我送给她的。 陈情两边的脸颊鼓着,看样子是玩的很不顺利,我竟一时间觉得有些可爱看,将脸趴在了桌子上,静静看着她。 时间大概过去了十几分钟,陈情终于摘下了耳机,盘了下自己的头发,然后张大了嘴巴看着我,她说道:“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一点声音也没有?” 我笑了笑,撕开一罐可乐递给她,说道:“你自己戴着耳机,玩那么入迷,当然没有声音了……我看你玩了有一会儿了,但你的屏幕却都是别人的游戏画面。” 陈情捂嘴笑了笑,脸上肉眼可见的红晕,但还是嘴硬道:“哪有……只是今天状态不好,以前都是这样的,我们大学在一起玩了四年,你都知道的!” “所以我想……你现在需要一个带你走向胜利的人,对吗?” 陈情大方地笑着,跟我用易拉罐碰杯,喊道:“上号!go!” 我开好了机子,也登入了账号,陈情却先让我吃完泡面再玩,这时,我才恍惚,桶中的泡面几乎要泡老了…… …… 一个下午的时间,我和陈情都好似百年的树木一样,在网吧深深扎住根基,心有灵犀一般,谁也没有提出什么时候离开。 最后还是我熬不住,虚脱一般靠在椅子上,点燃胜利者的香烟,用鼠标浏览着占满了几乎一页的胜利战绩。 陈情的脸上也有些疲惫,她双手环抱在脑后,盯着屏幕发呆。 但生活并没有给我松懈,只是一会儿,我就接到了花店老板的电话,我看着电话皱了下眉,最后还是不得跑到外面屈服的接通。 和花店老板承诺了,明天中午之前,一定赔偿款汇过去,我站在网吧大门外,蹲下抽着香烟。 五月末的风,在此刻,以一种绞杀的姿态,穿过错落有致的建筑,吹向我所在的街道,洗刷着我的疲惫不堪。 我抽了半支,陈情走了出来,问道:“这个电话让你很烦恼吗?” “不是……这个电话挺让我开心的, 高中玩的很好的同学,现在要结婚了,我这是一种感慨的疲惫。” “哦!那是冯时你们一起的同学吗?” 我哭笑不得地看着陈情,眼神里全是疑问,但还是默默点头。 陈情没有等我,自己一个人回到了客栈,给我的理由是要为了晚饭去备菜。 一个人回到网吧,我开始对着屏幕里的蝴蝶刀发呆,我用软件查了,这把蝴蝶刀的市场价,在一万六千左右。 我现在确实需要这笔钱,以至于我不得有了卖掉它的想法。 左右翻看着这把刀,我清晰记得当初刚抽到它时,自己喜悦的模样,而当初自己的第一想法也是卖掉,我觉得自己是一个现实不彻底的人,我能清楚分清游戏与现实;但也会因为陈情的一句“这把刀真好看,我很喜欢!”而留住它。 于是我又抽了一支烟,给自己灌输着:过去的让它过去,人都是为了新的开始。 但很快这种想法又被我的否定,我在某一瞬间,又仿佛看到了陈情在不久后,叫我打游戏时,我掏出了一把普通匕首,她的眼神中有些失望,好似觉得我变的突然,丝毫没有过度…… …… 我还是没有卖掉那把蝴蝶刀,但还是抱着乐观的心态,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我没怎么吃,也不想为了这种忧愁而去饮酒,酒精会影响我的清醒。 我抱着吉他坐在门口,指尖在琴弦反复徘徊,却再也无心唱起一首歌。 陈情不知不觉间,在我的身边坐下,从我的怀中接过了吉他,问道:“想听一首什么?” 我愕然,惊讶地看着她,问道:“你会弹?” “当然……”陈情说完,一边调着琴弦,一边又笑道:“记得大学时,我说会弹吉他的男生,一定很阳光,你后来就真的学了吉他。” “嗯,爱是这个世界上最认真的事情。” 陈情愣了愣,笑道;“挺意外的!没想到你现在,还能说出这样的话,很欣慰……” 陈情说完,手中的琴弦也已经调好,她先是弹着前奏,接着唱了起来:“所以那些可能都会是真的董小姐,谁会安慰那无知的少年……我想和你一样,不顾那些所以,跟我走吧董小姐……” 月光打在陈情的脸上,她眼中的目光,像是最清澈的溪流,即使倒映着这座城市的霓红灯绿,却依然透露着一种坚定,就像我们刚遇见时一样。 陈情将吉他还给了我,从我兜里掏出了打火机,点燃我一直掉叼在嘴上的烟。 我笑,随后问道:“感觉你真的是一个包容性很强的人,我抽烟的时候,你从来没说过我不好,即使 第一次遇见时也是这样……那天我在厕所抽烟,逃避军训乘凉的你,还问我楼上是不是着火了!” “我当然不会说你 !因为我知道,这是你的标点符号。” 我咽了咽口水,心像是被堵住了一样。 陈情盘着头发说道:“淮……” “我在。” “我后天就要走了……” 我叹气,却又不得不接受这种事实,只感觉我们每一次的见面和分别,都是那么的猝不及防,又匆匆忙忙! 我环顾着四周,想掩饰一下自己的失落,可放眼望去,我的目光却还是一直停留在酒吧上! 我盯着那片疮痍愣神,眼睛却被一双柔软的手捂住,我笑道:“猜猜你是谁吗?” “不是……淮,回杭州吧,忘了这里的一切,现在你妈妈也回来了,你本应该有更好的生活,我在大学时遇见你,没有见证你一路的成长,所以说一些话对你来说是片面的、是不理解的,但亲情就是亲情啊……” 我拿下了陈情的手,摇了摇头,最后却什么也不想说。 “在我走之前,我们是不是还要做一件事情?” “什么事?” “带阿泽的小孩去游乐园!” 我欣喜地看着陈情,最后用力的点头,最后带着失落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我不想陈情离开,却又没有理由阻拦,我知道自己的轻重,却又因为这种心理而迷茫。 挺不是滋味儿的…… …… 一个人在客栈外坐到了十一点,小博拎着一打啤酒走了出来。 我不解地问道:“不是说了不喝酒吗?”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个?” “坏消息。” 小博噗嗤笑了出来,撕开一罐啤酒给我,说道:“为什么先听坏的啊?那你把这罐啤酒干了……干了我就告诉你。” 我看小孩儿一样,看着他,拿过啤酒一饮而尽,擦着嘴角说道:“赶紧说!要是坏消息,坏到极致了,我就不听好的了……没有意思。” “坏消息是,我今天跟度假村那边一个负责人商议好了,客栈我卖掉了,明年这个时候就动工拆迁了吧……” 我震撼的看着小博,身体有些燥热,但理智过后,我明白,我没有资格定义客栈的去留,我只不过是一个打着情怀装饰它去赚钱的人…… “人是为了生活而活,你做的对。” “好消息不听了吗?” 没等小博递,我自己拿过了一罐啤酒,又是一饮而尽,最后无力地问道:“还有什么能是好消息?” “明天一个公司团队,会来客栈,人家老板很爽快!直接将房间订满,而且还是一个月……淮哥,你不用为了钱烦恼了。” 在手机上,收下了这两万三元,我一时间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一个人茫茫地望着天边的月亮,我没感觉夜很深,却感觉梦像是醒了一样…… 第299章 褪毛的鸟 次日六点,我便骑着那辆快报废的摩托,赶到了公安局,现在还没到上班的时间,但昨晚王警官说了他在值班,所以便让我们早早来到,把事儿办了。 在王警官的见证下,我赔偿了这三万五千元,站在警局的门口,我点燃一根烟,我忘记了这是第几次来这里,但好像每一次我来白城,都会发生很多故事。 我感到有些空虚,不知所以的抽着香烟。 抽了半根,我在烟雾中看到了一抹紫色,连带着她的包包也是紫色。 掐掉了烟,我来到陈情面前问道:“你怎么来了?又是怎么来的……” “打车来的呗,我有点不放心你……所以小博和我说完,我就赶过来了。” 我伸了个懒腰,漫不经心道:“我又不是什么刑事纠纷……至于还来看看我吗?我好歹二十六岁了,你不会是怕我跟人再打起来吧?” “我不怕你跟人打起来,因为我知道你不会……但我怕你会吃亏。” 陈情说完,我将头扭到了另一边,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像她每一次的谈吐,都让我回忆起往昔的岁月,继而让我在心中忏悔。 站在警局的我们,迎来了短暂的沉默,好似真的两个吵架的情侣,在这个浮躁的社会冷战一样。 我愧对陈情的温柔,所以我将目光看向人群的河流。 “淮……我们今天不是还要带阿泽的小孩,去游乐场嘛?” 我移回了目光,低头:“是!” “那我们现在先去买束花吧,时间还早,我的朋友应该也快到了。” 我茫然地问道:“什么朋友?” “在长春时的朋友,你不知道嘛……白城的游乐园很小,所以我们应该去长春。” …… 医院的的这条街,开了很多花店,这是经济带动的连锁效应,然而同样,还有寿材店。 我和陈情站在上次买的那家,陈情左挑右选,最后选了一束郁金香。 医院的长廊,我对陈情问道:“你知道郁金香的花语是什么?” 陈情笑了笑,道:“我不知道,所以你要不要告诉我?” 我有些意外,没想到随口一问,却问住了这个诗情画意的女人。 "郁金香的花语是完美而深沉的爱,但是具体的颜色还有具体的花语……对了!你喜欢哪种颜色的郁金香呢?是你手里这束粉色的吗?" “是啊!我觉得粉色的郁金香,很像含苞待放的荷花,我喜欢荷花,所以有些爱屋及乌吧。” 没等我说话,陈情又笑道:“你是不是又要问我,为什么喜欢荷花?因为它开满了西湖,那边是我的家……” “哈哈!恭喜你,这位女士,你已经学会抢答了。” 来到住院部,陈情将那束鲜放到了桌边,低头对阿泽说些祝福的话。 阿泽的气色很好,但那烧伤留下的疤痕,还是触目惊心,我看了一会儿,便不忍心去看。 而目光扫过,林凤看向我的眼神,还是怨恨的,这便让我心里矛盾,我好像看到了一会儿将要发生的事情,在我提议要带小孩去游乐场时,林凤对我冷嘲热讽…… 站在楼道,等了一会儿,陈情便领着小孩走了出来。 我诧异,所以看向倚在门边的林风不自然。 林风双手抱胸,没有表情地说道:“带毛毛,玩的开心一点,这是你欠我们的……” 我笑,用力地点头:“这是肯定的!” …… 打车回到客栈,我看到后院停放了很多车辆,有奔驰、凯迪拉克、日产很多很多…… 我找不到小博的身影,到想到昨晚他说的,这是一个公司团队,来这边考察度假村的相关事宜,看着人来人往的客栈,这是我这次回来它最热闹的时候,我开心不起来,只觉得生活是矛盾的,让你拥有再失去,仿佛暮年垂死的老人,失去了他最后的亲人和一头老黄牛,却讽刺地得到了金银财宝,我不可否认金钱的重要;但却心里渴望岁月生活的热火劲儿! 陈情拍着我的肩膀,我才回神儿。 “淮……小博也和我说了,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也知道你现在一个人生活的孤独,我真的想看你变好,所以这次……跟我一起回到杭州好吗?” “可是变好的地点,真的只有杭州吗?我坚信这座城市的经济强大以及生产力;但同样我也清楚自己的能力有限,我肯定会好,而且很好很好……但真的不一定拘束在那里。”稍稍停了停,我又说道:“杭州就像一个美好的天空,笼盖着数以万计为生活打拼的人,它关联着很多,你们这样的人像在这片天空飞翔的鸟儿,羽毛实在灿烂,可我扪心自问,我会是你们当中的一类吗?” “你怎么不会是?你是学校里医学院很好的学生,毕业成为了一名外科手术医生,你靠自己的能力吃饭,没有输给任何人,你就应该是这片天空飞的最远的鸟……你不是说过吗?像信天翁一样……” 陈情有些颤抖,说出的话,也比平常有力很多,这让我知道或许她真的生气了。 风中,陈情不自在地撩着耳边的碎发。 我掏出了她送给我的荷花,点燃,但也只是无力道:“我是那只拔了羽毛的鸟,飞不起来了……” …… 陈情口中的朋友,是一个话很少的女性,我坐在了副驾,陈情和毛毛坐在后排。 400公里的路程,对于人的专注力是一个很大的挑战,所以在经过服务区时,我和她总是交替地开。 到达长春长影世纪城时,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 我买了三张门票,陈情的朋友说她就不去了,早已过了玩这个的年纪,尽管我一再说21世纪的女人一直年轻,她还是无动于衷。 我人生中第一次来游乐园,但很多项目我并没有玩,或许陈情朋友说的很对,我早已过了玩这个的年纪。 游乐园很大,所以我和陈情一直牵着毛毛的手,怕他走丢。 毛毛用力向下拽着我的手,问道:“哥哥!我们还能再玩一遍那个华夏翱翔吗?” 我苦笑,不理解地问道:“都玩儿了两遍了……不玩玩别的项目吗?” 毛毛摇头,说道:“爸爸答应过我,说我期中考试成绩考好了,暑假就带我来游乐园的……我说我要玩三遍华夏翱翔,他答应了……” 我的心里难受,所以看向毛毛的眼神也是愧疚,我蹲了下去,伸出了小手指:“毛毛,要好好学习,将来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那样的话……你再想来游乐园,只要给哥哥一个电话就好了!” 毛毛摇了摇头,说道:“可是我大了就不一定再喜欢来这里玩了,就像桑淮哥哥一样!” 我意外于孩子的心性,尴尬地笑了一下。 毛毛伸出了小手指,笑道:“我们拉钩!”稍稍停了停,他又看向陈情,笑道:“陈情姐姐一起来拉钩!” 陈情宠溺地蹲了下来,三根小手指缠在了一起,陈情笑道:“桑淮哥哥会跟我们一起玩的,因为桑淮哥哥不会扫小孩子的兴!” “对!毛毛,从现在开始,你想玩什么哥哥都陪你玩!只要你开心、快乐,那我们今天就不枉此行!” …… 游乐场的长椅,我和陈情稍显疲惫地坐在一起。 我想抽根烟,但也只是想想。 “淮……你说我们大学时要是就有了孩子,那么这个孩子会比毛毛小几岁呢?” 我吃惊地看着陈情,然后看了一眼在不远处,玩风车的毛毛,叹气道:“想不出来,也不敢去想……” 毛毛手中的风车转的更快了,陈情仿佛释怀了一样,笑道:“你别见外,我开玩笑的。” 我用力地自上而下抹了一把脸,叹足了气,感慨道:“这不是玩笑,真像回忆的刀!” 没等陈情说话,我感到自己的小腿被人触碰一样,侧头看去,一个勉强站稳的小孩儿,将冰激凌撞在了我的裤子上,他哇哇大哭,而身后跟着的女人,连连抱手道歉:“不好意思,实在不好意思!您方便的话,我给您送干洗店!孩子小……别一般见识!” 我愣了一下,笑道:“没事儿,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下!” 我跑到了服务区,买了一支冰激淋,在夕阳的照射下,飞快地跑了回去。 我有些喘,弯腰向小孩递出了手中的冰激凌:“我的裤子把你的冰激淋吃掉了!现在还给你!” 女人接过了手中的冰激凌,连连对我感谢,我却表示这些都是小事,指着不远处的毛毛道:“当小孩开心的时候,即使远方夕阳西下,世界也是灿烂如花!” 夕阳的光照在了我和陈情身上,她看向我的眼神,仿佛全是满意与欣赏一般。 我也确实有些骄傲,道:“怎么样?我是一个好哥哥吧!” “当然是一个好哥哥啦!” “其实我也只是学着你的方式,去处理一些事情,尽管是一些小事,但相处久了,不同的性格真的会潜移默化改变一个人!" "或许这就是生活里的互补吧!" 我们默契地笑,在笑容中,我看到了手机上桑榆的电话。 接通,我问道:“怎么了,姐?” “妈昏倒了,你那里最近的机票是什么时间?” 第300章 她来了 我的双眼瞪大,一时间无法转动,不确定地问道:“你……你说什么?” “我说妈晕倒了!你那里最近的航班是几点?” 桑榆再一次的确认,好似太阳一瞬间砸在了我的身上,令我疼痛无比,却又在回过神来,看见天边无限凄凉。 “我现在看一下航班!” 我的言语激动,双手颤抖地打开了微信,在程序上寻找着最近的航班。 桑榆又说道:“我现在在医院,等你到了杭州,我找你接你……妈现在的情况还好,只是晕厥,等她醒了我再给你电话!” 我查到了最近六点钟的航班,没有犹豫,我直接按下了支付。 我讽刺地笑了,再赔偿完花店之后,我竟然买不到一张机票钱…… 我有些无助地看着陈情,像是寻求帮助一样;陈情好似看穿了我,皱眉问道:“还差多少?我现在转给你!我们一起回去!” “你都听到了?……” “听到了一点,但是你这种为难的表情我很熟悉……” …… 候机厅内,我看着一旁的陈情,还是有些担心问道:“你说咱们两个把毛毛领回来,最后是你的朋友送回去,林凤心里肯定很介意吧!” 陈情摘下了眼罩,对我说道:“淮,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是考虑别人的感受?为他人着想的前提,永远都是自己安然无恙……你现在要做的就是静下心来,阿姨肯定会平安无事的!” “老实说,我对苏凝还是停留在小时候的感受,她会为我做饭,也会像别的母亲一样送孩子上学,她这次突然回来……我说什么感觉也没有,那肯定是假的!我的内心是开心的,我知道她还活着,而且活得很好,还给我带来了一个姐姐……自从桑婉离世后,我的世界一直是空荡荡的,如果说以前活着是为了一个目标,那它一定是桑婉,但现在呢?我失去了桑婉,我禁不起失去任何人了……” 陈情将眼罩放在了我的眼上,我的眼前一片漆黑。 陈情用轻柔的语气,说道:“淮,你知道吗,我其实不喜欢坐飞机。” “这是为什么?恐高吗?我记得你不会……” 陈情沉默不语,而我的心因为视野的受阻,也真的静了下来,从而等待陈情为我解释缘由。 陈情深吸口气,吐出,说道:“在飞机上失重的感觉,会让我胡思乱想,记忆对于人类是一把双刃剑,它能记住你的快乐; 亦能记住你的痛苦,那些你本应该淡然释怀的,却从是在某个不经意间从你眼前闪过……”稍稍停了停,陈情又说道:“其实还是胆怯,内心胆怯,每个人的生活都会有压力,我也不例外……但生活中的压力没有压垮过我,记忆却会……” 陈情的声音渐渐微弱,我戴着眼罩看不清她的表情,却感觉一个性格开朗的女孩儿,在机场脱下了自己的面具,把自己的内心逃出来一样! 我叹气,但不知她所说的记忆分毫。 或许我真的有些累了,机场人来人往的洪流中,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样睡着的,却感觉自己再一次见到了梦中的女人,当我笑着对她说“好久不见时”,她回应给我的只有笑容,我将那笑声听的真切;却又在醒来时,浑然不知。 …… 从萧山下车时,我和陈情出了机场便上了桑榆安排的车辆。 后排,我不安的掰着手指,我问道:“帅哥,我可以抽一根烟吗……” “当然可以!您尽管抽便是!” 听到司机肯定的答复,我按下了车窗,点燃香烟,我没有抽第一口,却用力地吸着第二口。 陈情说道:“姐姐,又给你消息了吗?” “没有!”稍稍停了停,我又说道:“中暑、低血糖、心源性晕厥、脑供血不足……” 陈情按下了我的不安的左手,说道:“别说了淮……阿姨一定会平安无事的,你这么想,其实现在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不是吗?” 我的情绪渐渐控制不住,摆放在车窗的右手,食指搓灭了烟头,灼热的痛感并没让我清醒,反而让我更想哭! 我忍不住,哭了出来,再一次哭倒在陈情的怀里,嘶喊道:“她那么有钱,一定有最好的医疗团队照看的!她一定不会有事情的,陈情……我真的不能再失去任何人了,你说这个他妈唯物主义的世界真的有造物主吗?它怎么就挑着我整!” 陈情仿佛哄婴儿一般,用手抚摸我的头顶,我再也说不出话,眼泪鼻涕却流满了陈情衣服一大把! 我抹着眼泪从她身上离开,有些不好意思说道:“对不起啊,弄得你衣服这么脏!” “我衣服很多的。” …… 车子开到了上城区,司机将我拉到了桑榆所住的酒店,我意外,但他却告诉我这是桑榆的安排。 夜的朦胧中,我点燃了一根烟,在金光的照耀下,桑榆缓缓向我走来,她也点燃了一根烟! 走到我的面前,桑榆抹着我的眼角,问道:“你这是哭了多少眼泪啊?平常对妈不管不顾,现在出了状况,你不是也挺伤心的嘛!” 我一把拉开桑榆的手,不满道:“现在是说风凉的时候吗?她怎么样了?” 桑榆双手叉腰在胸前,右脚的高跟鞋没规律的点地,对我问道:“她是谁?桑淮,你就是这么喊妈的?如果你要是一直这种态度,不愿意承认自己或是她人的身份,那么对不起,我无可奉告!” 我将拳头攥的作响,但在大事面前,我还是一字一句道:“姐!妈……她到底怎么样了!?” “妈没什么事,她没有晕倒,是我编造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想要你回来,她已经知道了你在白城的事情。” 我狠狠吸了一口香烟,竟情不自禁地笑了,我说不出话,只是背对着桑榆一步一步向另一处霓虹走去。 没走几步,桑榆跑过来拉住我的手,劝道:“弟弟,妈这么做也是有她的苦衷,你不理解一个母亲对于自己唯一儿子的期待与担忧,过去的事情我们应该坐下来慢慢聊,而不是各自带着情绪一言不发,甚至见也不见!” 我不说话,没有表情地看着桑榆,然后摇了摇手,拦下一辆计程车。 桑榆这一次没有阻拦,点燃一根烟静静站在路边。 而我就这样在复杂的情绪中,对司机说道:“去愉悦酒吧,谢谢……” …… 半个小时的车程,我站在酒吧面前。 还是自己大学刚步入社会时,当时自己刚在医院入职,或许谈起了曾经的过往,从而无能地不愿面对,我和陆川心照不宣地走入了这里,我想起了自己很多次在这里大醉,却又不得在酒醒时地白天坚强的活。 好久,我才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入, 我没有联系余悦,却在吧台前一眼看见了她,只不过她还没发现我。 听着一首叫不上名字的DJ,我的心不禁荡漾起来,悄悄在吧台坐下,我说道:“来杯朗姆,谢谢。” “桑大帅哥!?你怎突然回杭州来了。” 余悦一把拍着我的肩膀,要用一种夸张的姿势直接翻跃过来。 我赶忙拦住,散了一根烟,我拿着一杯朗姆酒,在落地窗前坐下,静静等待着余悦前来找我。 我没有看见小高的身影,我想或许他放假了,所以此时的余悦无疑是忙碌的。 外面车流的灯光,让我一时有些刺眼,所以我眯着眼睛,去看这座钢筋长河交织的城市,竟一时有些心安,或许这是一种自我安慰,而安慰的源头不仅是杯中的酒,还有身边的好友。 余悦点燃香烟,坐下,问道:“你一回来杭州绝对是有事情。”停了停,她吸了一口香烟,吐出道理:“说说吧,发生了什么?” “你这话说的,没事儿我就不能回来了?谁还不能有点故乡情结了……”停了停,我又问道:“不说我,之前听你说你和王九的事情不太顺利,现在怎么样了?我这些阵子也是忙,没来得及问,一会儿我自罚两杯。” “分了。” 我手指颤抖一下,听着轻飘飘两个字,没有再过问原因,只是默默点头。 “不说那些事情了,姜总最近总是这个点来酒吧,今晚不多喝几杯?兴许你运气好了还可以碰到……” 我咂咂嘴,不免吐槽道:“你这话说的不对,潜意识给我的感觉,好像我是为了她才回到杭州的,又或者是我现在还喜欢她,多么渴望能见上一面!” 喝了一口,我才想到,上次和姜染联系时她已出国,而现在她竟然回到了杭州,我的内心不自觉一抹失落,失落她并没有告知我回国的消息,可于现实的角度去想,她做的没错,或许我们现在只是那种可以嘘寒问暖的朋友,即使曾经经历了很多,但所走的终究不是一条桥。 点了一根烟,看了看表,我又问道:“她这几天都是这个点来你这里” “我能骗吗?承认吧桑淮……你现在还记挂着人家姜总,这不是什么难堪事儿,男人和女人还是有些不一样的,太嘴硬真的只会害了你自己……” 我听着余悦的玩笑话,浅笑一下,又问道:“她公司是不是有什么不顺利的,不然她不会这个点来喝酒的。” “你自己为她呗……”停了停,余悦又笑道:“诺,她来了!” 第301章 我为了钱 我往那边看去,什么也没有,不满道:“有劲儿吗?” “挺有劲儿的,桑大帅哥……人在特定的情况下眼睛是不会骗人的,你刚才假装的视而不见,却又偷偷去看,证明了你的心虚!” “哥们儿又不是贼,一辈子坦坦荡荡,有什么好心虚的?” 我若无在意地喝着酒,却又对着面前的玻璃吹起了口哨儿,我觉得爱情很简单,又同样地很难,它简单到姜染可以跨越阶级和世俗与我开始,但又因为虚无缥缈地谜题而结束。 我又喝了一口酒。 咂了咂嘴,我说道:“我觉得人还是要现实,将爱情的背后想的过于美好时,说到底的失败,还是基于一方的憧憬,而这种憧憬越深,就越容易让人走不出来,说到底还是理解和悟的区别,以前的我不理解冯时对我不辞而别,但现在显得特别理解!因为当我对陈情做出了同样地选择时……我才知道,或许爱一个人真的不一定要在一起,我知道自己不伟大,也同样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那你悟出什么了?” 我思索一下,坦然道:“我是个屌丝……” 余悦张着嘴巴看着我,过一会儿问道:“大嘴巴抽你……成吗?” “呃,不成!” “我乍一听,觉得你游历四方有了自己的见识,会有更高的心气和计划……我不可否认男人还是要有个拼劲儿,但你丫能别跟个逗比一样,成吗?” 我苦笑出来,转移话题道:“你别说,你刚才说话的劲头,还真挺像我在重庆的一朋友!” …… 我渐渐感到不胜酒力,躺在实木的方桌上,我的意识朦胧到,有一双温柔的双手,抚摸我的肩,为我盖上了一张毯子,这种迷离的触感让我似曾相识,而当我真的转过头回身看去,一无所有的现实,像是在告诉我:你已经喝成个傻逼了。 余悦还没走,点了一根烟,她似笑非笑道:“姜总真的来了!” “大姐,别玩儿我了,我是喝醉了……又不是把脑子喝坏了。” 嘴上这样说,我还是抱着说不出的期待,向门口看去,我的双眼像是玻璃上的水雾,看不清来人的样貌,可越是这样,我越感到好奇,有了这样的惬意,我便举起了面前的酒杯,眯着眼睛透过玻璃去看,我看到一双修长的腿,洁白的衣襟 余悦说完,留给我似笑非笑的面容,就扭动着腰肢走向了乐队当中。 我看着姜染,笑了,傻笑一样。 姜染坐在了我的旁边,要了一杯热牛奶,她的脸上有些红晕。 我不喜欢这种沉默的感觉,所以开玩笑问道:“怎么脸这么红,是好久不见的想念吗?” “离开杭州的日子,你学到的只有油嘴滑舌吗?” “当然……不止!你等着啊……”说完,我便走向了吧台,想为姜染调一杯酒,以炫耀自己并不是在异地混吃等死一样,但只是一瞬,我便打消了这个念头,我想到了大火,想到了被烧伤的阿泽,我什么也没做地回到原位,悻悻说道:“学到的东西挺多的,但就不想一一展示了,你还是一点儿没变……” “还是那么冷吗?” 我点头,笑着说道:“还是那么冷,同样地还是那么聪明……” 姜染不语,只是喝了一口牛奶,然后静静看着窗外。 此刻的我因为酒精的加持,或许变得异常感性,我学着她的样子,看着窗外,路灯与霓虹的灯光,从这座城市的北方,由面到线最后汇成一点,指向了我们,像是一根根手指对准了我,从外到里指着我的失败,审视我的灵魂。 姜染喝着牛奶一言不发,那双漂亮的眸子,像是霜冻一般,坚韧有力地看着窗外,不曾移动分毫,这让我不得不感慨,长得漂亮的人发起呆来,会带着身边的人一起发呆,只不过一人看风景;一人看人。 五六分钟过去,我们还是没有话题,我感到压抑! 而就在这沉默的时间,王九来到了酒吧,我不自觉看向余悦,却只看到一个复杂的眼神…… 王九搂着我的肩膀说道:“回来了,怎么也不通知一声?哥们儿先喝两杯,对你接风洗尘!” 我闻到浓厚的白酒气味,知道这已经是他喝过一场!我挪开了他的胳膊,说道:“出去聊聊?” “出去有什么好聊的?外面……风怪大的!来来来,今天咱们不醉不归!哥们儿可要好好给你倒倒苦水!” “出去说。”我站起了身,而看向姜染时,我还是说道:“我等一会儿就回来……” 事实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留下那一句,只是一种预感,预感我和这个漂亮女人见面会越来越少,我的步伐沉重,迈出酒吧的脚步,好似踩在棉花上的刀尖,冷风如同一把尖刀,刮过我的耳垂,将我与出租屋的记忆,切的七零八落! 风中,我和王九各自抽烟,背靠老墙。 我先开口:“余悦和我说了你们的事情……说实话我挺不懂的,我知道你对余悦的感情;更知道余悦对你的感情,告诉哥们儿……真的是为了钱吗?” 王九沉默,吸足一口烟,凝重地吹出一条直线! 半晌,王九才开口道:“就是为了钱!” 我狠咬自己的下唇,回头对着老墙猛踹一脚!骂道:“真他妈的!你当初什么都没有了,我们在广场摆摊的日子,你跟我说你喜欢余悦……她是什么样的女人?她是知道你在做出这样的选择,还会笑着祝福你,却在深夜大醉,也不会找我这个好朋友倾吐苦水!现在你跟我说你是为了钱?过河拆桥……你现在他妈就这么辜负她?你算个男人吗……王九?” 王九被我骂的不语,但看向我的眼睛却是红润的!他踩灭烟头,拽住了我的衣领,说道:“我辜负了余悦?我们一没订婚,二没定亲,你凭什么说我辜负她?我算不算男人?那我问问你,你就没有辜负陈情?你大学时什么都没有的时候,陈情就和你在一起,好不容易要出了社会,一起打拼了……你呢?你不一脚把她踹了!” 刹那,我一拳打在了王九脸上! 王九捂着脸,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又说道:“你急了……我说的话不是事实吗?” “我和陈情是自愿分手,在当时那种情况,你能告诉我怎么做?我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为了自己的私欲,就断了陈情的前程?” "那我就是为了自己?难道我不想和余悦继续走下去?我接手了我爸的老工人,没有启动资金……我可以过平凡的日子,但我不想我的家里人这样,我是余悦喜欢的男人,但我更是家里的长子……" 在这一刻,我说不出话,只是看着王九平淡样子,感觉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很冷静,我们都早已过了大学时安逸的年纪,所以我真的说不出对错,只是每个人面对现实不同的选择! 王九又继续说道:“其实……陈情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女人,虽然我大学时看你总是不爽,但现在的我要沉稳很多,我知道你是一个好人,但这个社会并不是看你人好,就一定善待你……陈情呢,长得没话说,漂亮,大方,像是从诗文中走出一样;你呢,长得也帅,大学时就是你们学院成绩最好的那个,又有自己的主见,相信以后也会有一番事业……我不知道你是装傻,还是真傻,陈情对你的好,我们每一个老同学都看在眼里,我不知道你是在等,等自己事业有成,还是等别的女人,王岩等冯时从高中等到出了社会……等来了什么,等来了夏桐,夏桐真的喜欢王岩吗?我想不是……她更喜欢王岩的钱……好好想想吧,哥们儿就说这么多,但真是厌他妈透了这个等字!” 看着王九离去的背影,今晚的酒,此刻在我胃里翻江倒海,我不由地吐了出来! 好受了一些,王九刚才的话却像是狂风暴雨一样,让我回想着我与大学时的陈情,实话说,我不是没有想过和陈情再在一起,可自己现在的经历,与结局,让我不禁缺少了勇气。 我越想越觉得自己窝囊,只能回头一拳打在了老墙,骂道:“操!” 做完这些,我渐渐瘫了下去,短暂的瞬间,我仿佛做了个梦,梦到一个女人在拍着我的背,对我说道:“回家,回我们的家。” 第302章 她的见解 因为宿醉,当我醒来时已经在阅读天花板这本书,我知道这本书的陌生,所以我想我在酒店,可是谁把我送到的酒店呢?余悦?亦或是姜染,不可否认,比起前者我更希望会是后者…… 我听到了屋外拖地的声音,从而看眼手机,下午一点半让我意识到,我超过了退房的时间,我有些尴尬,点上一根烟,组织好对保洁人员抱歉的措辞,我悻悻走出了房间。 看着面前身着白色睡袍的姜染,我默不作声! 姜染拿着拖布看着我,也同样不说话,微微皱起了眉,反应过来的我才注意到,自己的烟灰落在了她雪白的地板上。 我尴尬笑道:“我不是有意的,你也知道的,我昨晚断片儿了,而且我也不知道这是你家……更不知道你会将我带到这里!” 姜染放下了拖布,坐在了沙发上说道:“我没说什么,你不用解释这么多的,没把你送到酒店,就是因为你不省人事的样子,或许会给酒店造成一些负担,而负担后的赔偿,对于现在你的来说,也是你不想遇到的,对吧?” 我的脸有些发红,却又不得不认她说的理,苦笑道:“其实你也不用解释这么多的……” 坐在沙发,我打量着房间的一切,面前的茶几上有着流动的水流,还有几尾小鱼,不知道材质的茶具整齐林立,房间装饰简单,却又不失中式之美,沙发的背后裱着一幅国画,画中高山流水,光是看墨汁勾勒的线条,我便知道它的不菲! 姜染在玩着手机,我咳了咳嗓子,问道:“今天不上班?” “嗯,如你所见。” “我有些渴了,可以照顾一下我这个病号吗?” 姜染皱眉看着我,问道:“你只是醉了,又不是病了,有必要这么演吗?”停了停,她又问道:“你要喝点儿什么?” “喝茶。” “以前也没见你喝过茶啊?” “我自己一个人时,在出租屋时自然是不喝的,但现在不是在你家里嘛……面前这么精美的茶具,雅致的茶几,不喝你几壶我不得后悔死?” 姜染也没问我喝什么茶,就从沙发离开,而当她走在旋转的楼梯时,我才想起,这里是江山如画,是这座城市几近最奢华的住宅。 两分钟左右,我接到了肖音的电话,她对我嚷道:“你就决心要做一个脱手掌柜了?酒吧真就交给我一个人了?你要是不回来,你就趁早吱个声儿,我请姜就吃几顿饭,好好聊聊,咱们还没开多长时间,看看能不能要点儿租金回来……至于设备,我就该卖就卖,能捞多少回来,我就捞多少……” “我……” “你什么你?你不会是个骗子吧?你让一堆人就这么陪着你玩儿?你也不看看自己多大的人了,长那个玩儿的脑袋了吗?你现在是不是掰着自己的手指,随时准备给自己点上一根香烟,然后给我解释你的不易?不易不易……关键是谁都他妈不易啊!” “再给我一点时间,最慢一周……成吗?我知道你那边的难处,但我也有自己的不易,我现在什么都没有,只能用自己不值一提的人格去做担保,我是真的想做好山海这个酒吧。”稍稍停了停,我又点燃一根香烟,站在窗外说道:“同样的,我也很喜欢重庆这座城市,喜欢和你们在一起的时光……” 打火机清脆的响声,传来,肖音又说道:“这才说的像是个人话嘛……那就听你的,最迟一周啊!毕竟姑奶奶我还有自己的店要打理!” “嗯,就这样。” 挂了电话,回头,姜染指了指茶杯,就又低头研究起了她的手机。 我坐在了她的身边,喝了一口,装模做样道:“西湖龙井,对吗?” 姜染放下了手机,说道:“是,你会品茶?” 见自己猜对,我又笑道:“这还是明前头采,对吗?” “是。” “我不会品茶,但看茶叶的颜色形状,我知道这是绿茶,杭州出龙井,而对于你们这些有钱的人来说……无论干什么都要追求一种极致,所以它的产地和采摘的时节,一定就是最好的!” “说的你好像很了解我一样!” “在一起生活过的人,怎么会不了解呢?”停了停,我又问道:“云叶现在怎么样,你对上市的事情有把握吗?” “我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所以我需要一些时间。”停了停,姜染又说道:“我更希望你能问我一些问题,比如你之前在白城的事情,有些话当面告诉你,总要好过电话。”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会儿后叹气,于是将自己再回白城的事情和姜染托盘而出,整个过程我一直低头,从男人的角度出发,我不想前女友看到自己的窘迫,可又不得不洗脸面对这该死的生活,所以我真的需要一些见解。 姜染的思维很敏捷,只是一会儿,她便说道:“我认为,你应该从这个叫陈曼的女人做出发点。” “具体一点儿呢?” “按照你说的,如果这个陈曼的病步入晚期,那么她现在最想要的就应该是快乐、热闹,即使在现实的人,在生命的弥留之际,想要的或许都是这些……我认为你是一个很会营造气氛的人。” “所以你需要我怎么做?” 姜染有些严肃地看着我,解释道:“不是我需要你怎么做,而是你为了自己该怎么做。” “你说,我听着。” “火灾烧掉了酒吧,根据我对你的认知,你现在没有足够的经济能力,再去购买原酒和桌椅等设施,眼下你只有和王舜禹合作才能共赢。” 我面露难色,没等说话,姜染就继续说道:“你在担忧自己贸然入股没有资金的加持,显得很冒犯,对吗?但是你也有自己的技术,你也有原创的酒水不是吗?在我认为餐饮行业的最大需求就是创新……所以你要对自己有底气,有信心,这对于谈判来说是最基础的了。”停了停,姜染喝了口茶又说道:“而且你并不是一无所有,火灾并没有烧掉场地,你可以和阿泽商量,以你的技术和阿泽的场地,去与王舜禹商谈。” 我醍醐灌顶,一瞬间七窍通明,喝掉了面前的茶,我苦笑道:“或许我早就该和王舜禹合作了……这些话你要是早跟我说,或许就不是今天这个结果了。” 姜染摇头,认真道:“我之前不和你说这些,是我相信你的能力……或许这就是你说的,在一起生活的人,当然了解彼此。” “你这有点儿过度信任了……” 姜染从茶几的抽屉里掏出了打火机,我很自然地拿出了香烟,她点燃说道:“想吸就吸,在我家里不用那么拘谨。” 我开玩笑道:“是不用拘谨,但也不能太放肆,毕竟上次来到这里,还被你那个表哥轰了一拳。” 姜染不苟言笑道:“那你现在说说,你要怎么去实施我说的想法呢?” “首先,我会在开心吧义务驻场两天,尽力地去营造氛围,谈合作前,我会告知陈曼,自己入股后会在酒吧的前台设置一个公益箱,因为火灾的缘故,少了我和阿泽的竞争,所以酒吧的酒水会上调一两块,而多出的价钱,我会再前台备好大量的现金,由每一位买过酒水的客户,亲自投入,以此提升参与感;其次,我会根据情侣制定相应的营销,并讲述在开心吧买酒,可以在墨中白客栈打一定折扣;这样一来,会有大量的客源,有了客源就有了热闹劲儿,陈曼一定喜欢;二来,还可以盘活小博的客栈,达成联盟杠杆作用,实现共赢;三来,是自己和大家可以为公益献出自己的微博之力,虽然渺小,但积少成多,希望通过我们,可以影响更多的人,帮助这个社会真正面对病魔有需求的群体……” 姜染笑了,我没记错,这是我和她再次见面第一个笑容,而她笑起来的样子,一束阳光打在她的脸上,姜染伸了一个懒腰,懒洋洋的样子让我有些素未平生,或许我们真的好久没见,所以我快要忘了她笑的样子,而那种在记忆深处的美好,此刻也悄然展现,像面前的绿茶,苦涩之后带来深深的回甘! “你笑什么……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 “你说的非常好。”停了停,姜染又笑道:“只是我感觉你刚才的谈吐,太过于有些正经,让我感觉像是……” “像是什么?” “像是面试。” 我噗嗤笑了出来,双手作出“江湖”手势,抱拳笑道:“那么还请姜大老板录了我吧,毕竟谁不想进云叶这个大企业呢!” 姜染笑道:“那可不行,贸然录用你,对其他员工可不公平!” 我顺势而为道:“那你就做我的师傅吧,教我念生意经,等我做大做强了,一定不会忘了这个引路人……或许以后说不定还能拉你一把哟!” 说完,我便意识到有些不对,好像刚才的话,在诅咒云叶不能顺利上市一样,而姜染却对此毫不在意,站起了身,以一种俯视的眼光看着我,对我伸出了手。 我愣住,但还是伸出了手。 手指交握的瞬间,一种说不上的感觉,蔓延我的全身,我记得我们曾经经常牵手,只不过不是这种握法。 “我们以前谈过恋爱,我怎么可能做你师傅呢?我只是给你一些我自己的想法,但具体的实施还是看你自己,战略伙伴嘛……我会等着你,给你留个名额的。” 姜染这句话巧妙地没让我尴尬,后半句又维持着自己的高度,我有些愣神儿,愣神于她的成熟冷静;又痴迷于她的美丽,所以我紧紧攥住她的手,半天没有松开。 “姜染……我,我们……” 第303章 同窗便饭 姜染看我吞吞吐吐,问道:“我们怎么了?” “我们……真的好久没见了,是吧……对了,我可以看看你的书房吗?我软笔写的也是挺好的!” “那交流一下。” 得到了应允,我走了进去,方正的书桌上,迎目是一张硕大的宣纸,我感觉纸张很好看,周围泛有花纹,由此我可以看出,女人骨子里,还是喜欢好看的事物,即使姜染,也不例外。 纸张上有一个“青”字,我问道:“青云直上?青山绿水?你这个青字是要写什么啊……不得不说,咱们姜同志这字写的是真好,心正笔正,有道是字如其人!” 姜染被我夸得有些脸红,说道:“你夸的有些过头了……你再猜一下吧,我要用这个青字写些什么呢?” 我思索一会儿,脑子中顿时有了点子,我笑道:“青春不再!” “桑淮……你才是青春不再呢!当面说一个女人没有了青春,你这样很礼貌嘛?” “礼貌啊……你没看刚才,我都是经过你的同意,才来到你的书房的。”停了停,我又问道:“我可以借用一下你的墨宝吗?有些兴起了……你也知道的,我会这些。” “可以的,等我给你拿一张新纸,再帮你研墨。” “不用那么麻烦,就这一张就好了。” 姜染的执行力很强,研墨的样子一丝不苟,我看着笔架上的大楷、小楷、甚至还有屏笔和联笔,暗暗心惊:要知道女生用大型号笔的人很少,因为大笔对写作者掌控的要求很高;再者就是,女生几乎都会选择小巧的东西! 没多久,姜染的墨研好,我取下一支大楷,在姜染的“青”字左边,加了竖心旁,由此变成一个“情”字! 看着姜染笑了笑,我说道:“我们一人写一下好吧!接下来该你了!” 姜染有些不理解,问道:“你把我的青,写成了情字,这副本来我是要写成青云直上,送给舅舅的,现在你给改了……那我要写些什么呢?” 听到舅舅,我不免有些反感,想起他的傲慢、不屑,但还是专注眼前道:“你想写什么就写什么呗……不知道的话,我就帮你想想,你可以在这个情字前面写个爱……例如,爱情甜蜜,爱情至上,爱情……” “停停停,我写就好了……你不要在那里瞎指挥!” 姜染不理解我的恶趣味,于是一笔一画,在前面写了一个风的繁体字。 “风情……很好!很好!写得很好……” 没等我仔细揣摩,我听到了楼下有人在呼唤姜染,我觉得声音耳熟,却又联想不来,直到楚云那很特色的呼唤,我才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儿,于是上次在这里被打一拳的画面,不呼而来在我眼前。 姜染似乎站在了我的角度,难为情道:“我知道你不喜欢他们……你在上面待一会,我去下面接待一下,他们应该是找我来谈事情的。” “嗯呢,你去吧,我一个人在上面很玩的开的……” 姜染走后,我便打量起了楼上的窗户,好不容易找了一个不是落地窗的,我打开窗户的限位器,比了比宽度,刚好可以容下我整个人,但一看到下面的高度,我咽了咽口水,这差不多要有了四米!但想到留在这里,要是被楚云看见,还会落得不自在,所以我咬牙一跃而下! 脚踝瞬间传来一阵痛感,我不免骂道:“疼死哥了!” 坐在地上,揉了揉脚踝,点起一根香烟,继续向前,凭着记忆里的路线,慢慢摸索着出口的方向。 抽着烟,我不免安慰自己,我不是怕看见楚云,只是想以成熟的角度,去避免没必要的见面,我不是惧怕他,只是不想给姜染惹麻烦,为此,我深吸两口烟,再一次为自己的绅士态度,而沾沾自喜! …… 走出江山如画,我就收到了姜染的消息,她问道:“你去了哪里了?你是自己把自己藏起来了吗?” “嗯……我都说了我一个人玩得很开的,我在玩藏猫,你要不要找找看?” “我可不要!藏猫是小孩子玩的游戏,你已经说了我青春不再了,所以我还有些自知之明。” “你说这话的时候,脸是不是气鼓鼓的?” “怎么?你现在已经可以隔着屏幕,揣测人的表情了?那你现在要不要出来,亲自验证一下呢?” “贸然出来……那我躲藏起来不就是没有意义了,难得你今天休息,你就不妨陪我玩一会儿,我在这边也待不了多久……最多一周,我就离开了,所以我得给你种下一些记忆!” “走这么急,是重庆那边又有状况了吗?” “是……也不算是吧,说到底我现在也是个小老板,南北方都有自己的事情,虽然比不了你……但也只是一直在努力!走得急,是因为我回来的也急,我也想让自己的节奏慢一点,但我是带着朋友一起做事情,所以良心对我来说,不允许这么做。” “嗯,你是有担当的男人。” 我被姜染夸得心里很暖,从某种层次,我更愿相信,这是一起生活过的证明!这个电话让我有些专注,所以我不觉间走到了十字路口,我沉默一会儿,我记得这座城市很多条街道,也记住了好多高楼大厦;于是一种感慨油然而生:二十五年的经历,让我也仅仅是记得,而至以后,便是暴雨狂风般的回忆! “你怎么不说话了?” “被你夸得说不出来了……所以我在等你寻找我,等你当面再说一句……” “好吧,那就十五分钟。” “嗯。” 电话挂断,沈泽林接踵而至来了电话,电话的内容很简单,只是大学同窗之间的便饭;我好奇他怎么得知我回来的消息,但我没在电话里询问,我确实有些饿了,所以我想一杯酒一句话,好好度过这个晚上。 …… 临近下午,我来到了沈泽林约好的饭店,进了包厢,我笑着散了一圈香烟,然后在齐远身边坐下。 我笑道:“还是林哥有号召力……一个电话,咱们哥儿几个,欢聚一堂!” 沈泽林,各自倒了一杯茶,说道:“你和齐远都是忙人啊!我是馋这顿酒很长时间了……可你淮哥,一直不在杭州,舒阳,你一会儿可要好好陪淮哥几杯……今天咱们喝多少,全凭交情,话多话少,先喝上几杯再说!” 段舒阳笑着附和,而老实本分的齐远,却全程一言不发,甚至于表情都有些严肃! 喝了一口茶,我收到了姜染的视频,点开,她便质问道:“你这背后的屏风,是在饭店?” “是啊……怎么了?”话刚出口,我便意识到不对,想起自己还骗她玩“藏猫”的游戏,走出包厢,我在视频里赔笑道:“我这不是看你久久找不到我……饿的不行,就和朋友约了个便饭。” “桑淮,你现在的眼睛就和狐狸一样,怎么倒打一耙呢?我家里各个角落,甚至车库都找了,都没看见你,为什么要骗我?” “好吧……没在你家里我认,但骗你我可不认……你好好想一下,我当初就说自己藏起来了,并没有说在你家里这个前置条件,对不对?” “跟我偷换概念是吧?好,我挂了,你吃的开心。” 我有些慌乱,连忙说道:“别挂别挂……我是真想在你这里种下一些记忆,你想想看,如果我让你找到了,或许你会有一些成就感, 但这些比起你在云叶的生财有道,不过是不足挂齿……但我骗了你,骗了云叶的CEO,你或许会骂我,抱怨我……而根据大多数事实证明,失败比成功,会让人记忆深刻。” “好好好,就你会说,我现在确实记忆深刻,因为我足足找了半个小时!” 我不禁笑了出来,说道:“我们约好的十五分钟……没想到你还送了我十五分钟。” “我不喜欢轻易放弃。” “可你还是放弃了。” “这是因为你利用我对你的信任!” “好好好我错了……大美女,要不要来一起吃个饭?有人请客的,沈泽林知道吧……我这哥们儿上大学时就有钱,虽然比不了你,但现在也要成立公司了,过来占个便宜?” “我就不去了,我去的话,我怕你们玩不开。” 不得不说,姜染是一个识大体的女人,虽然我真心实意邀请她,但如果真的来了,不说别人,就说齐远一口一个“姜总”,我都感觉到一种谨小慎微! 回到包厢,我们要的土鸡也端了上来,沈泽林起开一瓶啤酒给我,说道:“等着淮哥,我们可是一口没动啊!” 我挥了挥手:“六千年的兄弟,你跟我讲这些……见外,见外!” 而一直不说话的齐远,这时问道:“出去接谁的电话?” “姜染。” 我话出口,他们三个面面相觑,先是沉默,接着一起笑着捧杯问道:“和姜总又好了?” “什么好不好的……就是朋友之间的关系,我这个年纪不上不下的,更需要的是一些稳重……我感觉我够稳重了,但你们呢?” 我笑着打趣,大家也笑着回应,唠了一会儿家常,沈泽林忽然话峰一转:“桑淮,我觉得你还是要好好考虑一下姜总,她的漂亮,大家有目共睹,虽然性格有些……但我接下来说的话,你别不爱听,婚姻是一个人,这一辈子最有可能改变命运的途径,无论男人还是女人,所以我觉得你不能放弃!” 我吃着鸡块,含糊不清道:“都没有开始,什么放弃不放弃的……来来来,喝酒喝酒!” 齐远将杯子有些用力,落在木桌上,问道:“沈泽林,你跟桑淮说的这些话,都是为了你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