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驹经理无所不能》 1、『银线的命运指挥』 01. 四月，春意融融，万物生发，落樱穿庭——开学的季节。 所以人为什么要上学，我就不能一辈子窝在家里打游戏吗。青鹿星天淡淡地掀起眼皮看向窗外，一团不知名的胖鸟在窗棱上歇脚，但很快又飞向了看起来又高又远的灰蓝色天空。 此时距离下课还有十分钟，老师正在讲一道他一眼就看出答案的题。 没办法，天才的人生就是如此简单枯燥和无聊。 白昼的光均匀撒在每一个角落，红发少年整个人沐在光中，睫毛投下的阴影敛去了眸中的神采，更显得他一双暗红的眼睛平静无波，如静谧的死水般不起一丝涟漪，仿佛世间种种在他眼中也不过寻常。 突然一阵风从没关严实的窗口涌进来，吹乱了他额前略长的碎发。 “咳咳！”青鹿星天咳嗽两声，赶紧把窗户关好。 02. “星天。” 老师前脚刚走，后桌的灰毛就猛地伸长脖子蹿前来叫他。 长得高就是好，cos长颈鹿都不用上道具。青鹿星天嗯了一声，声音混在下课的铃声里，灰羽列夫听不太真切。 “你有想去的社团吗。”灰羽列夫继续发问，并坚持不懈地试图用上半身跨过课桌这一障碍凑到青鹿星天旁边，“我看看我看看，要不我们去同一个。” “你确定？”青鹿星天瞥他一眼，把早就填好的社团申请展开来。 上面白纸黑字，清楚地写着：排球部。 灰羽列夫：？ 等等等等，是不是哪里不太对。 灰羽列夫想起他刚刚被冷风一吹就咳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的样子，心中生出一股倾佩之意。 太热血了，青鹿同学——即使身体不好却依然要追逐自己的梦想，这是何等伟大的精神！ 灰羽列夫抓着青鹿星天的肩膀，严肃地承诺道：“一起去吧！我会帮你的！” 可能是还有哪里窗户没关好，青鹿星天打个寒战：“……你到底在说什么东西。” “没关系的，会好起来的。” “不要说得我好像要死了一样。”青鹿星天把申请表收好，承接了最初的话题，“那就一起去。” “哦好，等等我。”灰羽列夫缩回去，匆匆把表填上，并在申请理由上龙飞凤舞地写上：因为青鹿星天要去。 青鹿星天：…… 算了，已经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吐槽了。 03. 音驹算不上排球强校，场馆不大，人也不多，这会高二的还没下课，零零散散来了几个高一的新人。 直井教练看了看眼前名叫青鹿星天的新人，又看了看旁边名叫灰羽列夫的新人，最后目光落回到两人的入部申请上。 青鹿星天的入部理由为有朋友让他来的排球部，灰羽列夫的入部理由为青鹿星天要来排球部，而这俩人，是一起来的。 你们俩搁这原地tp呢！虽然入部理由不是个什么重要的事情东西，但你们这也写是不是有点太敷衍了。 算了，就这样吧。直井学把申请表收好，正色道：“等会可能会让一年级和首发打一打比赛，你们俩的位置是？” 青鹿星天犹豫疑地问：“比赛是指？” “不用紧张，只是看看各位的水平而已，只打15点就结束。” 青鹿星天点点头：“原来如此，我是二传。” 灰羽列夫点点头：“原来如此，那我也是二……”二传一词尚未说完，青鹿星天就跳起来一把捂住他的嘴。 “他是副攻手，谢谢。” “唔？呜呜呜呜！”灰羽列夫试图说点什么，奈何青鹿星天捂得太严实，愣是没让他说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青鹿星天重复了一次：“他是副攻手。” “嗯，没问题……不过这样一来一年级里就有两个二传了啊——你们自己去协调？” “ok，谢谢教练。”青鹿星天应下来。 终于得到解放的灰羽列夫张嘴第一句就是：“什么是二传。” 果不其然，这人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排球盲啊！青鹿星天在心里长叹一声。 算了，这人至少个儿高，往那一站就挺有那个味道了。青鹿星天思绪飞快，最终说出来的只有一句话：“你先别管，总之你记住你是副攻手，只需要负责在对面把球打过来的时候跳起来拦网和在我把球传给你的时候跳起来打过去——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了解——所以二传是干什么的。” 你还真是坚持，于是青鹿星天也很坚持：“你别管。” “哦。” 04. “所谓二传，就是指负责将一传垫过来的球进行第二次分配的球手。主要工作就是组织进攻，将球托到合适的高度和位置，为攻手创造进攻机会。” “嗯，很标准的答案。”但灰羽列夫真的能听懂吗——这是个问题。 青鹿星天回头，赫然看见一个粗眉毛的寸头正向两人小幅度招手。 “你们好，我叫手白球彦，位置是二传。”粗眉毛寸头说。 “你好，我是青鹿星天，也是二传。” “哦。”灰羽列夫这下恍然大悟了，也不去纠结一传又是什么了，“所以现在是你们需要协调位置？” “看来就是了。”手白球彦笑一笑，有点不好意思，“不如就让青鹿君来吧，我做攻手也可以的。” “就这么放弃了？”灰羽列夫试图拱火，“别害怕，星天其实很弱的，他肯定不行你上就是了。” “你够了。” 手白球彦摇头：“『银线的命运指挥』青鹿星天，我对局面的把控肯定是不如你的。” 灰羽列夫：“那是什么，好帅！” 青鹿星天含蓄一笑：“只是一个初中时期的无聊称号，不必在意。” 当然，他是这么看似轻描淡写地说了，实则超经意地撩了一下扫到肩前的头发，嘴角比什么都难压。 05. 青鹿星天凹了半天mvp结算姿势，却只等到了灰羽列夫愣愣地挠头冒出来一句：“所以，银线的什么来着？” “你都说完好帅了，居然才问这个吗！”青鹿星天咬牙切齿。 “『银线的命运指挥』。”好脾气的手白球彦重复了一次，“听起来确实是有点意义不明，其实大概就是指他对球场情况和球员的完美把控吧，就像是，操纵着命运的丝线一般。” “哇，听起来好帅。”又一道声音插了来。 一个刺头非常自来熟地上前来和三人凑成一团，身后跟着个不太起眼的黑发少年站在不远处。 高个子刺头笑容灿烂：“你们好你们好，我是犬冈走，副攻手！” “我是一年级四班的芝山优生，是自由人。”黑发少年也探出头来跟着说明。 “啊！”灰羽列夫叫了一声，“那我是不是也要和你协调一下位置。” “协调位置？”犬冈走并不理解他在说什么。 青鹿星天：“不，需要协调位置的只有二传而已。” 06. 黑尾铁朗气势汹汹地推开排球馆的门，环视一周。 一个假期不见，排球馆并没有什么不同，唯一的变化就是前辈已经离开了校园，而新的一年级们已经到了，角落里五个身影像小动物一样凑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哦！研磨快来看，今年居然有这么多一年级！”黑尾铁朗喊完之后发现身后一点动静没有，于是转身去寻找他做什么都懒洋洋的幼驯染。 “研磨——” “……吵死了，小黑。”孤爪研磨慢吞吞地跟上来，眼珠小幅度抬了一下，很轻易地看到了人群里那个红彤彤的家伙。 音驹的运动服是红色的，青鹿星天的头发也是红色的。像红细胞一样从头红到尾的青鹿星天正向他招手。 “下午好啊——研磨前辈——”青鹿星天可能用上了这辈子最大的音量，因为他喊完这一嗓子就开始咳嗽了，他身边那个高个子灰毛则大力地拍他的背。 “咳咳！列夫你，咳咳！别拍了！咳！轻点！” 这个也吵死了。 “研磨你居然来得这么早！真难得！”背后传来山本猛虎的声音，“果然是因为今天有一年级吧！终于有人要叫我前辈了！哈哈哈！” 这个也是，全都吵死了。 今天的孤爪研磨也在皱着五官反思自己当初到底为什么会答应加入排球部。 07. “列夫，你听着。”青鹿星天拍拍灰羽列夫的肩膀。 “等会你就站在网前，右边的位置。”青鹿星天想了想又继续说，“还记得副攻手需要做什么吗？” “拦网和扣球？” “哦看来还记得。”青鹿星天欣慰点头，“那很好，等会你直接往那一站，我叫你你直接跳就行。” “？” “相信我吧，列夫，不需要你思考太多，由我来帮你把握起跳的时机。” “哇你这么厉害吗？” “嗯。”青鹿星天骄傲叉腰，“连这种程度都做不到，我也就不配被称为『银线的命运指挥』了。” “那我呢。”犬冈走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我也可以交给你把控吗？” “当然。” “哇这也太厉害了！那就靠你了，青鹿同学！” “……” “他们三个没问题吗……”芝山优生小声问手白球彦。 “应该……没问题吧。”手白球彦不确定地道，“福永前辈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被直井教练调配到一年级组的福永招平的目光在三人之间游移，最后冒出了一个名字：“巴普洛夫耶。” “……” 08. 青鹿星天把及肩的半长发扎成低马尾，顺便欢快地“耶”了一声向众人展示自己的新形态。 “准备好了吗！”六人围成一团之际青鹿星天仰起他那张堪称漂亮的脸，做战前的最后动员。 隔壁已经在“我们是血液，流淌不息，奔流不止，运输氧气”了，那我们也得有点什么才行呀。 青鹿星天这样想着，慢慢勾出一抹堪称完美的笑高声宣布道：“总而言之，请放心交给我吧——我会好好使用你们的！”【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2、巴普洛夫的灰羽列夫 01. 不是什么正式比赛，规则并不严谨，也就免去了很多站位和轮转的问题。 青鹿星天把灰羽列夫往网前右边的2号位一放：“行，你就站在这里不用动。” 青鹿星天自己占据前排中间的3号位，剩下的前排左侧4号位自然就由主攻手福永招平补上，形成两点攻的局面。 后排则分别是自由人芝山优生，暂时充当接应二传的手白球彦和副攻手犬冈走。 青鹿星天在心里默默复盘了一下这群刚认识不到半小时的队友，抬头就看见了对面同样站在3号位的孤爪研磨正在打哈欠。 “这可不行啊研磨。”青鹿星天隔着网叫他，“就这么看不起我吗！给我认真一点啊！” “……”孤爪研磨抬眸看他一眼，“没有看不起。” 倒不如说，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青鹿星天的能力。 02. 孤爪研磨一年级的时候玩过一款人气挺高的网游，由于太过孤狼，下本经常会遇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临时队友。 比如这个顶着hoshiten1id的牧师。 玩牧师职的人大体上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纯粹的回血挂件，只需要保证团里每个人的血线健康就好，这种野排里见得比较多：另一种则是喜欢借助这个位置进行指挥的，通常会有固定的团队。 而眼前这个很显然就是后者，并且是散排指挥，借此就能看出这是个自信又头铁的家伙。 “暗牧补一下控制！”hoshiten的声音听起来年纪不大，甚至可能没有过变声期，但沙沙的，应该是嗓子不太舒服，“kodz…kodzuken先生！” kodzuken，也就是孤爪研磨操纵着暗牧续上控制，又听见耳机里声音沙哑的小朋友还在叫嚣，“刺客交一下技能，右上等会会刷小怪。” 刺客并无动作。 这也是很常见的事情。毕竟是野排，凭什么人家就要听你指挥。 ——所以才说指挥类牧师通常有固定的团。 自己手上倒是有类似技能，但这样可能会断boss身上的debuff，牧师手上应该还捏着个单体控制和大回复，勉强能顶一下。 这个本今天刚开，第一次打总要留下点试错空间的。 孤爪研磨想着，丢了个小技能帮刺客完成了任务。 “哦！谢谢kodzuken先生。”hoshiten说完开始压力刺客，“刺客是耳朵没带来还是脑子没带来，说了不信，玩不懂游戏人话总能听得懂吧！手脚不听使唤回去复健别出来霍霍人，输出节奏被你干扰了！” “哈！”刺客没忍住和他呛起来，“谁知道你是不是蒙出来的！” “你自己没脑子别觉得全世界都和你一样没脑子！”hoshiten不甘示弱，和他互喷的同时手上的操作也没停，因为暗牧做了刺客的活，所以一部分暗牧的压力转移到了他的身上，“连出怪逻辑都不会推你别打游戏了，打地鼠都玩不明白东西——哦哦！要ot了！骑士先生开一下技能，法师别急着开，再等等！” 真有活力……但也确实挺厉害的，虽然推出怪时间，把控boss和队友血线，注意技能衔接都不是什么很难的技巧，但能同时计算这么多东西还是很费脑子的……骂人应该也是很费脑子的。 孤爪研磨一言不发地听着耳机里吵吵嚷嚷，小孩的指挥一直没停过，只是没有再直接叫他做什么。 03. “呼——”鸡飞狗跳地推完boss，孤爪研磨从本里退出来，还没仔细看完收获就发现屏幕左下角的对话框在跳动。 嗯？他端起一旁的杯子喝水，顺势点开，发现是那个叫hoshiten的牧师的好友申请就点了同意。 【hoshiten：もしもし，kodzuken先生？我就这样叫你可以吗？】 【kodzuken：kodzuken就好】 【hoshiten：好哦！我也是，叫我hoshiten就好——kodzuken下本次数还有吗，我可以邀请你一起吗？】 倒也可以……孤爪研磨想了想，回复道：【没问题。】 【hoshiten：好耶！】 小朋友用词很活泼，只是看着消息条就有一种独特的热情扑面而来。孤爪研磨眨了眨眼睛同意了对方的组队申请。 是个双人的小本，掉的东西孤爪研磨确实也需要，两人一起进去，很快就杀完出来了。 孤爪研磨看了看掉落，聊天框又像被人踹了一脚一样疯狂跳动起来。 【hoshiten：哦！果然好爽！和kodzuken一起下本太爽了！都不需要我说话就能打出完美的配合！和菜鸡下本每次都是我嘴都说干了非得自己满地乱窜！能不能有点自知之明！ hoshiten：kodzuken是神！！！】 “……”这是被满屏幕感叹号砸晕的孤爪研磨。他开始怀疑对面是不是把感叹号当逗号用了。 04. 但他和hoshiten确实搭得很好，hoshiten就跟住在游戏里一样，每次孤爪研磨上线他都在，然后被抓去一起玩，就这样渐渐也熟悉起来。 某天做完任务，孤爪研磨又毫不意外的看见聊天框在跳。 【hoshiten：说起来，kodzuken每天上线都好晚啊，难道说其实已经是社畜了吗，每天下班回家才能小玩一会？】 【kodzuken：…… kodzukn：我是高中生】 【hoshiten：意外—— hoshiten：什么高中下课这么迟，我一定避雷】 【kodzuken：是因为还有部活】 【hoshiten：什么！你居然还有部活，这太现充了！我要把你逐出死宅行列！ hoshiten：所以是什么部，桌游部吗？】 【kodzuken：排球部】 【hoshiten：你果然是现充啊！！！】 ——后来孤爪研磨才知道顶着hoshiten这个id的青鹿星天也是排球部的人，但这并不妨碍青鹿星天只把他开除死宅行列。 04. 孤爪研磨隔着拦网注视着青鹿星天，像是在安静地盯着猎物。 而猎物本人毫无自觉，只是在哨声响起的瞬间敛起微扬的嘴角。 犬冈走的发球被轻松接起，紧接着就是研磨二传，目的相当清晰地给到了前排主攻手山本—— 几乎是排球离手的一瞬间，山本猛虎就听见对面那个红发二传的声音：“列夫！” 灰羽列夫应声而起，身高优势在这时候格外明显，他只需要轻轻伸手就能拦下这一球。 这是什么类型的二传……山本猛虎一愣。 夜久卫辅从他身边擦过，一个鱼跃把球救起来：“你在发什么愣！” “哦！很听话嘛列夫！”星天随口夸了一句，目光一直追在那个不断飞起的球体上，脑中瞬间闪过各种念头。 嗯，这一球能顺利拦下来他还挺惊讶的。列夫还在新手保护期，运气不错，就是反应慢了一点，看来选择提前叫他起跳是正确的选择——排球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精准地送到研磨手中。 众所不周知，音驹最厉害的就是一传体系，无论是接球还是传球都相当优秀，能保证每一球都精确地落到二传手中——而二传只需要站在原地，将更多的心思放在如何组织进攻上。 三色交织的球体倒映在孤爪研磨的瞳孔中不断旋转下落，直到在某一个瞬间，近乎停滞。 ——所以这一球给谁好呢。 “小黑。” “来了！” 黑尾瞬间响应，大步上前后奋力起跳，手掌高高举起，用力扣下—— “列夫！”星天急切叫道，同时向后急退，“手白！准备接球！” 排球越过网口，却没有如星天预料的那样直接突破拦网冲向后排。福永招平反应迅速，右手猛地抬起，排球从他指尖擦过。 一触！ “我来！”芝山优生立刻反应过来，迅速跑动起来，朝着排球奋力追赶。 随之而来的就是一个偏差极大的一传，星天不得不也随之跑动，球在他指间轻触一下，飞鸟一般奔向了灰羽列夫。 “列夫！”又是一声，灰羽列夫再次起跳，全凭本能地扣出这一球。 05. 比赛还在继续。 哨声不断响起，青鹿星天平复呼吸间抬眼看向记分板——13：14，如果再让对面拿到一点就输了啊。 虽然在意料之内，但还是有点不爽…… 对方的发球弓矢般从场地的最远处飞速袭来，排球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最终被手白球彦稳稳接住。 然后就是，二传。 球在高空中不断旋转着下落，青鹿星天按照惯例叫了一声：“列夫！” “来了！”列夫还是相当听话地直接跳起，与此同时，对面的拦网也已经严阵以待。 这就对了！青鹿星天眼中略过一丝笑意，我辛苦摇了这么久了的铃铛，不用一下怎么行呢。 排球入手，青鹿星天指根发力，将球向相反的地方托去——二次进攻！ 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宣判的哨声已经响起。 记分板翻过一页，14：14，平分。 06. 发球权来到一年级组，山本猛虎趁机拉伸一下四肢，喃喃道：“总觉得，刚刚那一下……好像研磨啊。” “确实。”黑尾对他的发言进行了肯定，“不过研磨今天反而没怎么用呢，是因为不想吗。” “……”研磨幽幽地抬眸看他一眼，毫不意外的看到了揶揄之色。 “诱导对星天没用。”研磨说着说着就开始混杂一些奇怪的词：“星天不会轻易地被假动作骗到，他只吃我抬手的那一下，如果想要骗过他，就只有想办法去掉我传球的抬手前摇。” 道理我没听懂，但更不懂的是你怎么直接叫的星天啊！你们怎么互相叫的名字啊这么熟的吗？但没有时间再让山本猛虎多说什么了，比赛继续。 07. 虽然挣扎过了，但最终的比分还是来到了14：16，比赛结束。 青鹿星天往地上一躺，大口大口喘气的声音宛如老旧的风箱，而他旁边的孤爪研磨同样没什么精神。 对，这场比赛只打15点就是由孤爪研磨提出来的，因为打满25点很累。 直井学看着这两个二传手，一时间无语凝噎。 “所以手白球彦……”他有点犹豫。 “哦，他不用变的。”躺在地上的青鹿星天举手，气若游丝地道，“我的志愿其实是经理来着……咳咳咳！” 青鹿星天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排球馆里咳嗽的声音一声声连成一片，青鹿星天不自觉地蜷成一团，像是要把肺都一并咳出来。 “星天！”灰羽列夫赶紧上来扶他。 “咳咳咳！”青鹿星天只是一味地咳嗽。 这下众人都慌了神，纷纷围上来七嘴八舌地关心道：“没事吧？”“这是怎么了？”“星天你别死啊！”“现在怎么办，叫救护车吗？” 一群男高手足无措之际，夜久卫辅拨开人群，熟练地拆开一袋药液往他嘴里倒。 喝下药后，青鹿星天终于慢慢平静下来，只是双颊咳得绯红，他缩在椅子上小声抱怨：“好苦，冷的。” “……” 夜久卫辅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摁住他的头佯怒道：“谁叫你这么放肆，下次还敢吗？” “这不是知道你肯定会来救我嘛……”青鹿星天慢吞吞的伸手去环他的腰，撒娇似的道：“谢谢哥。”【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3、不是『二传』，而是『指挥』 01. “等等等等。”山本猛虎抱着脑袋瞳孔地震，显然这兄恭弟谦的温馨场面对他而言冲击力还是太大了。 “这，这是……夜久前辈的弟弟？那个研磨怎么会认识夜久前辈的弟弟？”他疯狂左顾右盼，最后视线落在孤爪研磨身上，有些不确定地试探道。 “啊，”孤爪研磨望天，“之前玩游戏认识的。” 这就不奇怪了：“所以他是叫夜久星天没错吧？” “欸？”同样一脸懵逼的灰羽列夫挠头道，“他不是叫青鹿星天吗？” “所以这是怎么回事？重组家庭？” “只是隔壁家的孩子。”最终是夜久卫辅没好气地打断了他的猜测，“星天身体不太好，咳嗽是常有的事。” “嗯。”埋在他腰间的青鹿星天声音闷闷的，“不用担心，我已经没事了。” 夜久卫辅把人捞起来摆正放好：“总之就是这样，这孩子的身体素质根本支撑不了他上场比赛，今天这种强度就已经很勉强了。” “才没有。”青鹿星天积极反驳，拒不认怂，“我有认真规划自己的体力的，我很难得能有机会和研磨打一场的！就这样错过也太可惜了！” “嗯？”夜久卫辅压迫力十足地撇下目光看他，只用了一个简单的鼻音就瞬间压下了青鹿星天全部的反抗。 “对不起我错了。”青鹿星天快速道。 但下次还敢。 02. “所以你说你的志愿其实是经理？”直井学又看了眼他的入部申请，确实是他惯性思维了，没想到还有这种可能性。 “嗯。”青鹿星天点头，“我国中的时候也是经理。” “原来如此。”直井学应了一声，对此倒是没什么意见，但一旁的山本猛虎很显然有。 “经理？！可恶啊，好不容易才等到有人做经理，但为什么会是个男人啊！”山本猛虎深受打击，夸张地长跪不起，双手捂脸道，“我们想要的明明是香香软软的女经理啊！是宝贵的女孩子啊！” “我也想要在帮女经理搬饮料的时候上去搭把手，然后发生那样那样的有趣的事啊！” “那只是你的希望吧。麻烦不要在这种地方带上『们』字。”黑尾迅速进行一个席的割，仿佛上一秒还和山本勾肩搭背的人不是他一样。 “可恶啊！这里这么多人，难道就没有哪怕一个，能懂一下我吗！” “啊，这我倒是懂。”青鹿星天举手，语气相当愉悦。 “不要你懂啊！”山本猛虎，崩溃中。 青鹿星天丝毫不在意他的崩溃，继续道：“只是想要我搬饮料确实是有点勉强，不过你真的特别想要的话，我努力试试也行。” “重点根本就不在搬饮料上啊！” “那我去换裙子？” “……”这一刻，山本猛虎终于明白再这样继续下去受伤的终究只有自己，于是他学会了闭嘴。 “别了吧，听起来也太可悲了。”夜久卫辅把青鹿星天的总是突然“我有一计”的头摁下去，“并且你被冻生病了只会增加我的工作。” “我正常穿裤子不也会感冒。”青鹿星天不据理但力争。 黑尾嗯了一声，微微挑眉道：“确实听起来很可悲啊。” “但没关系。”青鹿星天欢快地回答道，“我已经习惯了。” “啊不是，我其实是在说夜久。”黑尾说着用手肘拐了一下夜久卫辅。 夜久卫辅回以一肘：“我也习惯了。” ——听起来更可悲了。 03. 等直井学做好登记，一群闹哄哄的男高已经被黑尾叫去做基础训练了，阳光从高高的窗户外洒进来，和室内的白炽灯混在一起，映照出飞尘飘扬的痕迹。 青鹿星天坐在光下，抬头凝望着众人的身影，一言不发。 “怎么样，我们的队员，很不错吧。”青鹿星天回头，发现是原本一直只是微笑地看着一切的猫又教练向他搭话。他的语气相当温和，带着一股令人安心的力量。 “啊……嗯。”青鹿星天用小拇指骚骚脸，虽然他平时总是很放肆地没大没小，但在猫又育史面前还是收敛一点，恭敬地叫了一声“猫又教练。” 猫又育史也微笑着坐下来，抬头看向众人的方向。光线洒在他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 在两人视线所共同汇聚的地方，灰羽列夫又一次因为起跳太早，没扣到球反而被球砸了脑袋。 “啊，啊，完全不行啊列夫。”青鹿星天无奈摇头，“毕竟之前完全没接触过呢。” “但你能很好地帮他把握到起跳的时间。” 好像被夸了耶。青鹿星天眨眨眼，还是选择解释道：“因为列夫总是很急着跳起来，但实际上我叫他的名字之后，他总是会反应一阵，嘛，总之就是这样综合判断一下，我其实是会稍微提前一点叫他的。” “毕竟列夫是笨蛋嘛，听话的笨蛋用起来很顺手的。”青鹿星天摊手道。 “这可是很厉害的能力啊。”猫又育史续上话题，“你很了解你的队友。” 青鹿星天摇头：“其实是不够了解的，就是因为不够了解，才显得我时刻把控着全局的状况。 如果足够了解的话，我是会下放很多权限的，比如自主选择起跳和拦网的时机之类的，正是因为不够了解，我才会按照最保守的情况进行指挥。” 远处的日课还在继续，福永招平把球抛给研磨，然后助跑、起跳—— “不过大家都很配合，没有嫌我烦，甩我游戏里的队友十条街。”青鹿星天重重点头，深吸一口气说下去，“如果我足够了解福永前辈的话，就会免去很多无用的指挥——他比我预期中厉害很多，应变力很强，很多我以为他拦不到的球都能及时拦住。” ——“嘭”的一声，福永招平的扣球成功落地。 听罢，猫又育史终于问出了那个问题：“所以这就是你对二传这个位置的理解吗？” “……啊，原来是想聊这个吗。”青鹿星天如梦初醒，“算是吧，但其实我不觉得我是『二传』，不如说我对自己的定位是『指挥』，不过是二传这个位置更方便我在局内发挥而已。” “掌控局面、制定战术、操纵球手，引导团队在不同对手面前发挥出最大能力，走向胜利。”说到这里，青鹿星天咧嘴扯出一点张扬的笑，“这才是，我的工作。” 04. 日暮时分，天边染上一层浅淡的橙色，黑尾铁朗锁好排球馆的门，众人一同踏上出校的道路。 “那就这样，明天就是正式训练了——列夫记得不要迟到。”黑尾铁朗叮嘱道。 所以说男子高中生的友谊来得就是这么简单，这才过去多久，灰羽列夫就彻底暴露了他其实是个笨蛋的事实。 “我肯定不会！”灰羽列夫大声争辩。 “哼哼。”黑尾铁朗并不多说，只是晃了晃钥匙圈收好，然后看向青鹿星天：“青鹿……星天呢，星天要来早训吗？” “要——”青鹿星天拖长了声音，边回答他的话边把自己往夜久卫辅身上挂，“哥会记得叫我的，对吧。” 远方的太阳把影子拉得很长很长，青鹿星天看着脚下两人汇聚在一起的影子，边掺和聊天边避开影子落脚，仿佛影子里藏着什么不能触碰的危险。 “并不会。”夜久卫辅冷漠回应。 青鹿星天毫不在乎他的拒人千里，疯狂摇晃他的肩膀：“哥——” “没关系星天，”灰羽列夫插嘴道，“我会叫你的。” “你先回去了解一下基础概念吧。”青鹿星天抬头嘴他，“是谁之前信誓旦旦说要帮我来着——啊咧咧，是谁啊，怎么一下子想不起来了啊。” 青鹿星天虚情假意地挠挠头，仿佛真的脑袋不太灵光。 “我会的！”灰羽列夫高声叫嚷，“我一定会成为那个什么——ice？” 他的声音渐渐弱下去。很好，气势全无，青鹿星天噗笑一声：“加油吧ice先生。” 05. “啊，夜久，你现在的表情好像『家里的孤僻孩子终于主动交到朋友了，妈妈真是太感动了』啊。”青鹿星天和灰羽列夫持续互相攻击之间，黑尾铁朗突然横插一脚，向夜久卫辅发动进攻。 “……”夜久卫辅额头上清晰地冒出一个井字符。 “我哪里孤僻了！我明明就很开朗啊！”青鹿星天抬头辩驳，可余光一扫，看见自己一脚踩在了夜久的影子上，“啊可恶，都怪你，死了啊啊！我的一命通关啊啊啊啊！” “……”在场唯一勉强理解他在说什么的只有孤爪研磨，但研磨一言不发，只是一味地低头玩手里的游戏。 “……”夜久卫辅额头上的井字符喜加一。 “所以你真的不打算辩驳夜久前辈是你妈妈这个说法吗。”山本猛虎微妙地抓到了重点。 青鹿星天“啊？”了一声：“这不是事实吗？” 夜久卫辅：…… 夜久卫辅突然暴起，猛地把青鹿星天和黑尾铁朗的头都狠狠压下去：“都给我闭嘴！” 青鹿星天被迫低头，半晌弱弱飘上来一句：“好的妈妈。” 黑尾铁朗有样学样：“好的妈妈。” “谁是！你们妈妈啊！！！” ——那一天，音驹的上空久久回荡着这样的声音。【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4、双牧也救不起来灰羽列夫 01. “说起来，星天是怎么认识研磨的。” 又一个下午训练的间隙，山本猛虎捏着水瓶，好奇地问了一嘴。 “嗯？”青鹿星天正在低头复看手里记录的数据，他那仿佛涌动着的鲜血一般艳丽的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就是游戏啊。” “这我当然知道。”山本猛虎想问的是更具体的，“研磨那种性格，就算玩游戏也是自己一个人玩吧。” 研磨抬起头看了他俩一眼，又很快低下头去，可能是地上有什么东西比眼前的对话更值得研究。 青鹿星天长长地“嗯”了一声，似是在犹豫，又像是在思考。他嗯了一阵，他把手里的数据“啪”一声合上，抬头说道：“就之前那个很火的网游，下本的时候认识的，研磨操作和意识都在线，甩别的傻b队友一大截，当时我就觉得此子必成大器，立马就去加他好友了。” “和研磨搭档真的很爽啊不是我说，”青鹿星天一脸陶醉，话剧似的字正腔圆，咏叹调一样抑扬顿挫，“我俩就是天生要一起玩游戏的，我们还在游戏里的时候是不是还算传说级别的人物来着——研磨。” 研磨并没有搭话，很显然，他并不想加入这个话题。 山本猛虎却来了兴致，凑得更近了些：“那当然，研磨可是我们宝贵的大脑——” 研磨默默的往旁边挪动了一点。 “什么传说？”犬冈走也凑上来，“要说传说的话肯定是hoshiten和kodzuken的双牧组合吧，不是说就没有他们俩带不起来的团吗。” “哼哼～”青鹿星天得意地轻哼，听到这里，研磨骤然起身，正想换个地方坐，就被青鹿星天伸手抓住。 孤爪研磨一顿一顿地回头，透过碎发的间隙，他惊恐地看着青鹿星天嘴唇张合：“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kodzuken先生——” “不要这么叫我。”孤爪研磨捂着脸蹲下去。 “有什么问题吗kodzuken先生，不是你让我这么叫你的吗。”青鹿星天满脸无辜，眼中却带着一丝狡黠。 “欸——”犬冈走和山本猛虎很快反应过来，连同又不知道打哪冒出来的灰羽列夫一起，很迅速的把研磨围住，“所以研磨其实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kodzuken？那星天就是hoshiten？这也太厉害了吧！” 研磨蹲在地上，把脸藏在半长的头发里。半晌之后从幕帘般厚重的发丝下传出来他低沉的声音：“我没有让你用敬称。” “好的，kodzuken。” “都说了不要这样叫我。”孤爪研磨无力地说完才发现声音不对，并不是青鹿星天那还没过变声期略显幼稚的嗓音，而是—— 一道影子完全笼罩在了孤爪研磨面前的地面，他抬头一看，正巧对上黑尾铁朗脸上『和善』的笑：“起来训练了，kodzuken。” 孤爪研磨：杀了我吧，就现在。 02. 球鞋和地面摩擦的声音又响动起来，青鹿星天把运动外套往身上裹了裹，不远处的灰羽列夫在和犬冈走一组打攻防。 与其说是再打攻防，不如说是灰羽列夫在不断的把球打给犬冈走，等犬冈走击球回来之后立马跑去捡再打回去。 这接球也接得太烂了，青鹿星天忍不住清了清嗓子评价道：“列夫，你现在特别像在玩抛接飞盘的大型犬耶——” 话音未落，灰羽列夫就在愣神的瞬间被犬冈走击回来的排球砸了正着。 “啊，抱歉。”青鹿星天光速滑跪。 不过很显然，灰羽列夫其实不太跟得上日课。毕竟会在高中选择进入排球部的人，大多都是有一定基础的。他这样高中才一时热血上头掺和进来的才是少数，与初中就开始接触排球的队友相比，差距显而易见。 青鹿星天捏着笔，开始不自觉地用力。 以研磨的性格，真的能应付灰羽列夫这样的人吗。 ——很显然不行，孤爪研磨看似人还活着，实则已经走了一阵了。 毕竟灰羽列夫干啥啥不行，在原地垫球都能边垫边追得满场乱跑，孤爪研磨给他喂球更是喂得身心俱疲。 终于，猫又教练的声音响起：“好了，休息一下。” 这话救命稻草般把研磨从活人微死的状态中拉了回来。他不声不息地坐到角落，恨不得整个人就这样融进阴影里。 可惜有人不想他好过，青鹿星天猛地站起来，三步并做两步快速走到他身边：“研磨——” “什么事……”研磨简直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 青鹿星天夸张地抱住他的肩膀，大力摇晃：“你醒醒啊研磨！别死啊研磨！列夫你把研磨害死了啊！” 研磨被摇得东倒西歪，他语气幽微地道：“姑且，还有一层血皮。” 但再被青鹿星天这样晃下去，他就不敢保证自己还能活着了，孤爪研磨赶紧摁住他的手示意他坐好。 “是这样的，研磨。”青鹿星天把数据记录表往他眼前一摊，指向了灰羽列夫那一行，赫然发现此人真是真菜的可以，无论是接发球还是扣球拦网失误率都高到了一个令人发指的程度。 “列夫这肯定得单独拉出来训练了吧。”青鹿星天说着看了看研磨，意思很明显，“研磨前辈有什么头绪吗。” 研磨摇摇。他没有，也不想有。 两人凑在一起喵喵咪咪之际，猫又育史突然开口：“列夫的话，交给星天可以吗？” 两人同时抬头，孤爪研磨愣愣地“啊”了一声，与此同时，青鹿星天爆发出一声难以置信的：“啊？！” 03. 青鹿星天左顾右盼，似乎想在这里找到第二个名叫星天的人。 很可惜，这里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发音接近的，所以毫无疑问，猫又育史就是在叫他。 青鹿星天眨眨眼，猫又育史正好站在阴影之外，笑容温和。 他艰难地缓慢伸出手指向自己。 “我陪列夫练习？真的假的？” “比起研磨，你会更了解灰羽列夫吧。” 青鹿星天极力瞪大眼睛，试图传递一些无法用语言描述的信息：“我会死的，我会比研磨更快『gameover』的。” “那就用你最省体力的方式来。”猫又育史说完顿了顿，接着补上一句鼓励：“加油。” 加不了一点。青鹿星天死了一般闭上眼睛，试图逃避现实。 然而现实就是，列夫真的被划分给他了。灰毛大型犬握着球，看向他的眼神清澈而热烈：“星天！我们从哪里开始！” 真有精神……真好我也想这么有精神。青鹿星天扶额站起来，猫又教练给他们俩单独划分了一块区域出来，不远处就是研磨合剩下的队员。青鹿星天抬眸看了一眼，正好对上研磨的眼睛。 那双猫似的瞳孔里藏着太多情绪，青鹿星天拒绝去读取。 “星天？”灰羽列夫从旁边冒出来，打断了两人的眼神交流，“难道你累了？” 他的表情太过认真，看不出一点嘲讽之色。 可恶的俄罗斯ky。青鹿星天暗自咬牙：“你先从基础的垫球开始练，能保证原地垫球二十个再说。” “可是我想练扣——” 青鹿星天打断他的话：“没有可是！” 04. 这真是太好了，这次的休息时间里，坐在阴影里里一言不发的人就成了青鹿星天了。 看来确实是被折磨得不轻。 “还好吗？”夜久卫辅坐过来，轻声问道。 青鹿星天并没有回答，只是捧着杯子，眼神空洞地低头碎碎念。 “星天？”夜久卫辅凑近去听，费了好大劲才听清他都在念叨些什么。 “怎么回事，怎么能有人听不懂我的指挥，难道是我太久没带团指挥能力下降了吗，不应该啊我再怎么也落魄不到这种程度啊，还是说是列夫他其实听不懂日语…… 啊原来是这样吗？我懂了，我现在就去速成俄语，这样他总能听懂了……” ——这句话灰羽列夫确实听懂了，他啊了一声道：“其实我听不懂俄语，我就是在东京长大的。” 青鹿星天猛抬头：“那你听得懂什么！” 灰羽列夫讪笑着抓抓脑袋：“抱歉。” “很好！你确实该多说几次抱歉！现在就说！”青鹿星天得寸进尺，说完还咳了两声。 “抱歉！” “……怎么在这种时候这么听话。”青鹿星天嘟囔一声，被旁边的夜久卫辅塞了一颗润喉糖到嘴里。 “谢谢哥。”青鹿星天几乎是条件反射地道。 正在此时，这个三人的小角落里进来了第四个人。 猫又育史还是一副笑眯眯的表情，脸上每一道皱纹都写着慈祥二字：“磨合得不顺利吗？” “还好。”青鹿星天含着糖，说话含含混混的，但也没到听不清的程度，“我再想想办法。” “嗯，那就好。”猫又育史道，“就像在之前的训练赛里你能比较自如地『使用』列夫一样，你无疑是在场所有人里最了解也是最适合他的二…『指挥』。” “这我当然知道。”青鹿星天说完咬了一下嘴里的散发着丝丝缕缕凉意的糖块，没咬动，“之前的指令比较简单，执行起来就要方便很多，并且那完全是应急的手段，全靠我的指令行事的话列夫依旧跟不上研磨的节奏……” 青鹿星天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眼见着他又要进入自顾自小声嘀咕的模式，猫又育史笑了笑，问道：“难道就这样放弃，让他接着和研磨慢慢配合吗？” “……”青鹿星天突然停止了碎碎念，抬头和他四目相对。 青鹿星天盯着猫又育史的眼睛，深红色的眼瞳宛如深潭：“我可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5、来日方长 01. “嗯？你明白什么了？” 很明显，问题本人——灰羽列夫并不理解两人到底在打什么哑迷，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青鹿星天说完话，又低下头去。 在猫又育史平静的注视下，青鹿星天心虚地眼珠子乱转，始终不肯落定在某个点上。 “嘛……”他声音微弱地开口，“原来是因为我吗……” 因为灰羽列夫的第一战就是由青鹿星天来指挥的，而青鹿星天为了让他对上自己的节奏，选用了更省事最简单的指挥指令——他在正常的节奏上稍微提前了一点叫了灰羽列夫的名字。 这也就导致了灰羽列夫自己在心里预估起跳时机的时候，要比正常节奏略快一步。毕竟他从听到青鹿星天叫他名字和起跳之间有反应时差，而轮到他自己来把控的时候丢掉了这个反应时。 ——如此一来，灰羽列夫就总是会提前起跳，错开了最佳的击球时间。 所以，也许大概没准，真的是我的锅。 青鹿闷闷地咬着嘴里的润喉糖，只觉得薄荷的凉意顺着舌尖一路向下沁染，将他的心浸得透凉。 所以怪不得猫又教练会让我来负责灰羽列夫的训练。 “嘛，确实不应该让我留下的问题去折磨研磨。”青鹿星天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睁开双眼，抬眸看向旁边的灰羽列夫。 “灰羽列夫。” “嗯？我在。”灰羽列夫立刻回应。 青鹿星天站起来去够他的肩膀，可惜灰羽列夫此人实在不懂配合着低一下头，只是木头桩子似的挺直腰板一点不肯弯折。 青鹿星天努力够住他的一肩，一脸严肃地承诺道：“抱歉，我会负责的。” 灰羽列夫：？ 02. 就算找到了问题所在，想要解决问题也没那么简单。 一来是灰羽列夫基础太差。 二来是他虽然基础差，但学坏一出溜，第一次接触排球产生的坏习惯，就像附骨之疽一样，一直紧紧地纠缠着他，仿佛已经融入了他的髓鞘，成为他与生俱来的一部分了。 对此，青鹿星天星天有六点要说：…… 青鹿星天大喊：“停！” 喊迟了，灰羽列夫起跳的动作瞬间停滞，差点没左脚拌右脚摔成一团。 “你又跳早了。”青鹿星天冷静指出。 灰羽列夫挠头，他真没意识到自己在一遍遍地犯相同的错误。 “不自觉就……” 青鹿星天叹了口气，“算了，慢慢来。” 他从来没有如此清晰地理解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并且现实情况比那个更糟糕。 因为他发现自己搬起来的不是石头，而是一长条俄罗斯灰毛大型犬。 而这一长条俄罗斯灰毛大型犬其实是只有中间段被他捞起，手脚都还牢牢抓在地上的流体。 捞不动，根本捞不动。 青鹿星天狠狠叹气，灰羽列夫则把球捡回来，高喊：“再来一次！” 03. 等到黑尾铁朗招呼大家收拾场馆的时候，青鹿星天又变回了那副眼神空洞的模样，正一边帮忙收拦网一边心不在焉地走神。 “你在做什么？”黑尾铁朗忍不住好奇。 “我在忏悔。”青鹿星天语气飘渺。 “我不应该图省事，用那种简单粗暴的方式指挥列夫；我不应该告诉他我要到排球社来；我更不应该在这自来熟上来就叫我名字的时候草率回应他——”青鹿星天幽幽地抬头，词句像是从他嘴里飘出来的。 “黑尾前辈，你说我现在转学还来得及吗，觉得是户美适合我一点还是枭谷适合我一点。” “别想着逃避啊！”夜久卫辅冲上来抓住他，“说好的你会负责，不要让别人来处理自己的遗留问题啊！” “……”青鹿星天目光漂移，“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来着……” “所以不太顺利吗？”黑尾铁朗微微俯下身来，言辞里满是关切，“那可就有点糟糕了，要是连星天都不太能对付的话，我们其他人就更没有办法了。” 夜久卫辅瞥了装模作样的黑尾铁朗一眼。但后者毫不在意，继续道：“如果实在不行的话，就先缓一缓吧，别把自己逼得太紧了，排球终归只是一项运动而已。” “没关系吗？”闻言青鹿星天的眼神终于有了焦距，正好落在黑尾铁朗的脸上。 “当然没关系。”黑尾铁朗微微一笑，夜久卫辅总觉得他的声音夹夹的，“排球从来就不应该是让人感到痛苦的东西啊。” 04. 等电车的间隙，青鹿星天无所事事上下翻动着手机界面，脑中又浮现出黑尾铁朗的话：“排球不应该是让人感到痛苦的东西……吗。” “列夫。” “嗯？”旁边的灰羽列夫应了一声，歪过头来等他继续说话。 “你会觉得痛苦吗。”青鹿星天脱口而出。 “嗯？”灰羽列夫就差在脑袋上挂一个巨大的黄色问号了。 “你会因为我反复纠正你的动作，否认你的判断而痛苦吗。”青鹿星天凝眸看着他，认真地道。 灰羽列夫并不理解：“为什么要痛苦。” “算了……是我太急于求成了。”青鹿星天突然泄了气，实在不知道自己又在纠结些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总之一起加油吧。” “哦！”这句话灰羽列夫听懂了，“加油！” “……加油。”青鹿星天伸手去和他击掌，心里却忍不住吐槽。可恶，这人到底为什么长这么高，俄罗斯血统，恐怖如斯。 “哇，发现一年级组小团体。”这时又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的一脸兴奋的黑尾铁朗。 “小黑你好烦。”这是被他拽过来的仍然在低着头玩手机的孤爪研磨。 “哦哦！加油居然不带上前辈！”这是山本猛虎。 “就是啊。”黑尾铁朗笑嘻嘻地伸手。 “所以你们也要一起来？”青鹿倒没什么意见，转头看向其他人，“哥你来吗？还有大家也。” “哦！来了！”众人纷纷响应。 ——所以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明明是在等电车，怎么突然就围成一团一副赛前动员的模样。 孤爪研磨抓着手机，无语地道：“你们不觉得突然在电车站台上开始围成一团喊加油很诡异吗。” “有什么关系。研磨也来！” “……” 研磨选择放弃思考，伸手加入其中。 “很好。”黑尾铁朗咧嘴一笑，朗声道：“我们是血液。” 这不对吧！孤爪研磨瞳孔地震。 但无人在意他的心情，其他人很快接下去： “我们是血液，流淌不息，奔流不止，运输氧气，让‘大脑’正常运转！” “哦！”青鹿星天振臂欢呼，“我上次听到就想这么喊一次了！好帅！” “对吧。”黑尾铁朗欣慰地拍拍他的肩，“可惜研磨不懂欣赏，真是令我寒心。” “……”孤爪研磨只能无奈地保持沉默，任凭这群笨蛋继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05. 实际上，灰羽列夫适应得不错，虽然还是菜得可以，但他心态好啊。 青鹿星天拉着这人一起把新的队服搬到排球馆里，一边在心底恶毒地腹诽他。 而灰羽列夫浑然不知，只是一味地加快脚步，丝毫没有意识到青鹿星天根本跟不上他。 “我们回来了！”灰羽列夫率先推开大门，兴奋地道。 “这么快。”夜久卫辅有些惊讶地抬眸来看，却发现门口只站着灰羽列夫一人：“星天呢？” “不就在这里吗？”灰羽列夫自信回头，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 于是他的笑容瞬间僵硬，脸上露出显而易见的迷茫之色：“星天呢？不是刚刚还在吗？” 夜久卫辅：…… 夜久卫辅无奈扶额道：“没事，他可能在路上休息……等会就回来了。” —— 正如他所言，青鹿星天正坐在路边休息，捡了一段树枝玩。 这树枝确实对他胃口，樱花木质地坚硬，入手微凉，枝干又细又长，简直就是绝佳的装b道具。青鹿星天爱不释手地把玩着树枝，却忽地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微弱地猫叫。 学校里有猫倒是很常见，青鹿星天突然来了兴趣，寻着声音去找，终于在灌木丛里看见一团小小的幼猫。 “喵。”幼崽明显是看到了青鹿星天，下意识僵硬了四肢，显然是害怕了。 青鹿星天蹲下来，尽量保持和猫平视，也轻轻地叫了一声：“喵。” “喵喵。”猫咪轻轻摆动着尾巴，似乎在犹豫。 “喵喵。”青鹿星天也继续轻轻地回应他，同时伸出手去。 猫歪着头想了想，最终选择从灌木丛里钻出来，钻到了青鹿星天怀里。 是只漂亮的小三花。猫咪的身体毛茸茸暖烘烘的，让人忍不住就心底一软。青鹿星天轻柔地把小猫拢在怀里，一下一下地顺毛。 “好乖好乖。”面对毛茸茸的小动物，青鹿星天也忍不住要夹起嗓子说话，“小猫你是一只乖宝宝。” “喵。”小猫似乎听懂了他的夸奖，用湿润的鼻子蹭蹭青鹿星天的手，眼睛里闪烁着信赖的光。 比想象中要亲人呢。青鹿星天被它的动作逗笑了，他把小猫轻轻托起来，方便小家伙能很更舒服地窝在他的臂弯里。 小猫顺势把尾巴勾在他的手臂上，轻轻晃动，很显然，它很喜欢这个姿势。 “真是好猫。”青鹿星天把猫托举起来，现在一人一猫又能对视了。 在阳光下，小三花的眼睛紧缩成一条直线，像是白昼里两弯小小的月牙，反射出点点金色。 “你长得好像研磨哦。”青鹿星天说，“要不我给你起个名字吧。”【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6、研磨喵desu 01. 小三花“喵”了一声，青鹿星天听不懂，但青鹿星天觉得他同意了。 捡到个猫家人们，它想和我回家。 猫咪的肚子软软的，似乎在发出微微的颤抖，青鹿星天尽可能轻地托着猫左看看右看看，脑中只剩下了两个字。 ——『研磨』。 没办法，这双眼睛，这个配色，简直和研磨前辈一模一样，研磨自己来生都生不出长得这么像的。青鹿星天在心里为自己开脱。 “喵。”猫又叫了一声，似乎是在催促他快点做决定。 青鹿星天在“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和“可是真的好像啊我想不到别的名字了”之间纠结片刻，还是选择遵从本心：“干脆就叫你研磨喵吧。” “研磨喵。”他亲昵地叫了一声，小三花似乎很喜欢这个名字，立刻“喵喵”地叫了几声，尾巴轻轻缠绕在的手腕上，尾巴尖慢悠悠地扫动，带起一股微微的痒意。 好粘人的小猫，和研磨本人简直是两个极端。真是太好了。 青鹿星天逗了一会猫，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才依依不舍地和它道别：“回见啦研磨喵，我也该回去了，下次再来找你玩。” 02. 阳光不错，微风轻拂，风里带着一丝慵懒的惬意，很舒服。青鹿星天慢悠悠晃回排球馆，推门的动静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哦，星天回来了。”犬冈走第一个抬起头来，笑容灿烂得和他打了个招呼，此人一身红衣，背号为7，正是不久前灰羽列夫带过来的新队服。 “哦哦，这就穿上了吗，不错，很有精神。”青鹿星天背光站着，自以为胸怀宏伟地展开双臂认真打量一番，仿佛他在对自己队友的新装扮做极其权威的点评，而他青鹿星天简直就是时尚界的教父。 “那我呢。”灰羽列夫凑上来，此人的背号居然是11号，简直是骇人听闻。 “嗯，也还像个人。”青鹿星天用同样浮夸的语气但相当敷衍地道。 “终于回来了，你再回来晚一点我们都要以为你半路上遇到危险了。”黑尾铁朗从边上捡了一叠东西过来，佯装抱怨道，“可给我们夜久妈妈担心坏了……很痛啊夜久！” 夜久卫辅踹了他一脚，一言不发地飒爽收腿，看黑尾铁朗的眼神像在看一条路边的白痴。黑尾铁朗悻悻然闭嘴，把手里的东西塞到青鹿星天怀里。 青鹿星天下意识接过来，连看也没看就张嘴问：“这什么东西。” “你的队服。”灰羽列夫从黑尾铁朗身后冒头解释道。 “哦，我的……等等你说什么。”青鹿星天把手里的布料抖开，仔细看了看。 确实是音驹的队服，背号为13。 “原来我也有的吗？好感动。” “嗯，是手白球彦提议的。”不远处的直井教练大概是听完了全程，这时候才插话进来。 “哇。”青鹿星天抬头去找手白球彦，发现后者正别回头去，似乎是刻意避开他的目光。 “手白君——”这怎么行，青鹿星天立马黏黏糊糊地蹭上去，眼里全是闪亮亮的小星星，“手白同学居然这么在意我，太感动了。” “……没什么。”手白球彦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没躲开他的目光攻势，“你国中不也一直都是13号吗。” “哦哦！你居然还记得这个！你好关注我！”青鹿星天抓重点一直很有一手。 “嘛，算是吧。”手白球彦抓抓脑袋，青鹿星天贴得有点太近了，让他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国二的时候对上过一次，我们输得很彻底。” 青鹿星天短促地啊一声：“难道说输给我对你造成了很大的打击？” “你可真是聊天鬼才。”手白球彦摇摇头，否定了这个答案，“只是令人印象深刻。” 红发的少年就那样站在赛场上，传球并没有精巧到完美，技巧也不华丽，但仅凭着简单的动作就将整支队伍串联起来，将每一个人、每一个球都调动到他最期待的位置上。 在这里，他有着绝对的局面把控力，就像是真的能直接支配每一个人的肢体一般。 “庆贺吧。”少年微微抬颔，血一般的眸子里倒影出手白球彦和队友们的身影，他嘴唇微张，语气里有一种不容置喙的张扬，“能见证我的出手，是你们的荣幸。” 那是第一次，手白球彦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的能力在绝对的天才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03. “哦哦，原来是那个时候吗。”青鹿星天敲手心，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那也是没办法，队里唯一能上的二传突发意外，我也是被迫顶上去的嘛。” “就是这种态度啊……”手白球彦捂脸，就是因为这种理所当然的态度，他才格外印象深刻。 任谁被一个长期坐在冷板凳上没上过场，背号为13的替补中的替补打爆了，都会在心中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吧。 黑尾铁朗摸着下巴：“没想到星天居然还有这样的时期。” 夜久卫辅：“你最好是真没想到。” 04. “一年级里星天似乎只会叫列夫名字啊。” 某个周日，一年级组五人凑在青鹿星天家写作业的时候，犬冈走突然如此说道。 “好像是这样。”灰羽列夫握着笔抬头，笔尖在纸上留下一个重重的墨点。 青鹿星天把他的头摁下去，让他和自己写了一半的数学题大眼瞪小眼：“你这题从第一步开始就是错的。” “啊？”灰羽列夫惨叫一声，“你怎么不早提醒我！” “主要是想看看你还能怎么错上加错。”青鹿星天表情淡淡地道。 “可恶啊！”灰羽列夫一头撞在桌子上，发出嘭的巨响。 嗯，青鹿星天根据声音判断他的脑子里空空的，是颗好听的好头：“你小声点，毕竟楼下是你夜久前辈。” 听到这个名字，芝山优生反而先抬起头来：“唉？！夜久前辈？” “真的假的。”灰羽列夫盯着地面，仿佛视线能直接穿透这层钢筋混凝土。 “嗯？这有好惊讶的。”青鹿星天挑眉，“你们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们住得近。” “谁知道你们住上下楼啊——等等不对。”灰羽列夫突然拍案而起，“我们不是在说称呼的事情吗！” 青鹿星天：“谁和你聊这个了。” 犬冈走举手：“我。” 青鹿星天：…… 犬冈走解释道：“明明列夫和星天进排球部的时候就已经是互相叫名字的关系了吧，那个时候你们也没有认识多久吧，那为什么都和我们相处这么久了，还是在叫姓氏。” “啊我有吗？”青鹿星天说完愣了一下，然后很快地反应过来，自己给出了答案：“好像是哦。” 犬冈走：“你才意识到吗？” “……很抱歉，是的。”青鹿星天眨眨眼，“因为列夫没叫过我青鹿，是一上来就叫了我的名字？所以我也就干脆直接叫他列夫了。” “现在我们也是直接叫你星天啊。”犬冈走抓住他的动摇，进一步逼近道。 “你们是因为夜久哥他一直在星天星天地叫我才跟着叫的吧。” “无论怎么想，星天也应该用名字称呼我们才对吧。” 对……吗？ “啊？”青鹿星天继续眨眼，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但犬冈走这样诚恳地看着他，让他实在不好再揪着这个问题继续下去。 “那……阿走？” “哦哦！在哦！”犬冈走振臂欢呼，“还有呢！还有呢！” “优生、球彦。” 两人同时回答：“星天。” 总觉得此处应有成就。青鹿星天想。 “那我呢那我呢！”灰羽列夫径直坐下来往他身边挤，不料桌上一个瓷杯被他的书带动，眼看就要摔到地上。 “小心！”芝山优生眼疾手快，及时伸手接住杯子，才避免了陶瓷碎片撒一地的悲剧。 “nicecatch！”青鹿星天把杯子接过来，看了一眼，不得不说，芝山优生反应力惊人，接得也很稳，杯子里的东西一点没撒。 “实在抱歉……”灰羽列夫挠挠头，但还是出于好奇探头来看：“杯子里有什么？” “是糯米啦，”青鹿星天回答道，“我妈特意放在这里的，说是能驱凶辟邪。” “驱邪？那不是应该放豆子之类的吗？”芝山优生提出疑问。 青鹿星天：“啊？” 青鹿星天想了想：“好像是哦……毕竟日本的传说里驱鬼都是用的豆子。” 灰羽列夫：“难道有什么地方驱鬼用糯米？” “？”青鹿星天猛回头，眼里全是不可思议：“难道你们不知道我其实是混血？” “啊？你没说过啊？”犬冈走表情呆滞。 “这不是很明显吗？我的名字根本就是纯粹的中文念法啊！” 手白球彦老实摇头：“哪里明显了……还以为只是读音比较特别。” 芝山优生连忙打圆场：“没关系没关系，至少我们现在知道了。” “嘛……总之就是这样。”青鹿星天端着杯子，突然提高声调用中文冲外面道：“妈——我们家里还有黄豆吗——” “你要那玩意干啥，我这里还有豆浆你要不要，顺便给你同学带去。” “也行——”青鹿星天说着，又无缝切换回日语，“我出去一趟，你们随意。” 05. 四人看着青鹿星天空着手走出去，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壶豆乳和几个杯子。 青鹿星天端着东西，一脸严肃地道：“列夫，告诉你一个坏消息。” 灰羽列夫一脸疑惑：“什么？” 青鹿星天往旁边挪动半步露出身后的夜久卫辅，语气欢快地道：“你的夜久前辈上来寻仇啦！”【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7、排球部里充斥着笨蛋 01. 窗外的树叶在沙沙低语，和不知名鸟雀的鸣叫声交织在一起，不断被拉长、拉长成苍白的一线。 房间里的空气似乎凝固了，在沉默中被封冻成永恒的模样，而后灰羽列夫惊恐道：“夜，夜久前辈——居然真的来了！” 语气像是在说有鬼一样。 “很抱歉打扰到你，夜久前辈。”犬冈走立马低头认错，“实在抱歉，我们不是故意的。” “？”夜久卫辅不解地歪头，“什么寻仇？” “不是因为我们太吵了才上来提醒我们安静一点的吗？”手白球彦小心翼翼地问道。 在这个高三的大前辈面前，所有人都有些拘束，特别是在疑似因为动静太大吵到他了的情况下，每个人都显得坐立难安。唯独青鹿星天完全不受影响，怡然自得地把杯子在面前一字排开，开始分饮料。 “倒也还好，只是上来看看你们学得怎样了。” 夜久卫辅说着笑了笑，目光缓缓落到旁边正在倒水的青鹿星天身上，意有所指地道：“看来是有人拿我狐假虎威吓唬你们？” 青鹿星天心底一寒，连带着倒水的手一抖。 但好在他没把豆浆倒撒出来，一个优秀的游戏玩家的手就是如此快稳准，从不失误。青鹿星天把第一杯奉到夜久卫辅面前，语气讪讪地道：“哥，给。” 02. 青鹿星天的房间不算小，甚至可以说很大了，但那是以一般情况而言。 现在明显是特殊情况，屋里子有六个人，甚至其中一个身高足有一米九。 一群人围在青鹿星天的桌子上，拥挤得有一种空气都流不动的错觉。 为了能腾出地方，青鹿星天甚至忍痛把他的电脑、手柄、游戏机之类的东西拾掇拾掇收起来了，孤爪研磨来了都得感叹一句牺牲太大。 牺牲太多的青鹿星天在夜久卫辅的注视下乖乖坐正，喝了一口豆浆道：“哥你要不要也一起来？” “我倒是没问题。”夜久卫辅微微颔首，探究的目光在五人之间打转，“你们五个怎么突然想起来要开学习会了？最近有什么测试？” “差不多吧……”同样坐得板正的灰羽列夫弱声地发出模棱两可的回答。 青鹿星天则帮他说出了更准确的答案：“实际上已经测试结束了。” 至于测试的结果，灰羽列夫此刻心虚的模样毫无疑问就是最佳证明。 ——简直一塌糊涂。 想到这里，青鹿星天忍不住要痛心疾首地暗自摇头。 难道真是高处氧含量更少，脑子更笨吗？那如果照这个算，这个屋子里现在最聪明的人其实应该是芝山优生，其次是夜久卫辅。 芝山优生突然打了个寒战，总觉得在刚刚那一瞬间，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阴暗湿冷地从他身后经过了。 应该是……错觉吧。芝山优生悄悄搓一下双臂，晃眼看到旁边犬冈走的作业上最新写下的三道选择题错了两道。 芝山优生：…… 03. 看着芝山优生和青鹿星天突然没了动静，且一个赛一个地沉默，夜久卫辅心里忍不住觉得好笑。 他这个比自己小两岁的幼驯染鲜少在病得哑了嗓子说不出话的时候之外还有这么安静的时刻。倒不是他有多喜欢说话，而是青鹿星天实在是很有存在感的一个人。 无论是一头张扬的红发，还是永远那么张扬的神采。夜久卫辅记忆里的青鹿星天永远是一副意气风发的自信模样，永远那样光彩夺目。 上一次看到青鹿星天如此消沉，还是他玩了一个很久的、就快推到结局的游戏突然被打成死档了。 “……”青鹿此刻心如死灰的模样简直就是情景再现。 看着灰羽列夫自创的物理公式，青鹿星天忍不住就要咬牙切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你对地球online独特的游戏理解，从我家里出去！” 灰羽列夫：“啊？不是？啊？” 青鹿星天一言不发地泄了气往桌上一趴，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死了。 04. “所以列夫你就是上天看我过得太舒服了，特意派来折磨我的对吗？” 又是被灰羽列夫惊人球技折磨的一天，青鹿星天又一次自闭地坐在角落里，抱着膝盖幽幽地道。 “唉？怎么会。”灰羽列夫认真地道：“我明明是来增加你生活乐趣的！” 但实际上你只一味的在增加我血压的路上狂奔不止。 想到这里青鹿星天又开始叹气了，自从开始接手灰羽列夫的日常训练，他就开始频繁地叹气，这两周以来叹的气加起来比他前十六年加起来的都要多。 “叹什么气嘛。”黑尾铁朗坐到他旁边来，依旧是笑嘻嘻的，“你这个样子可别让户美那群家伙看见了可是会被嘲笑一辈子的。” “户美？”青鹿星天微微侧过头来，很快就想明白他指的是什么，“训练赛吗？大概是什么时候。” 黑尾铁朗脸上的笑容愈发扩大，带动着他的气质都变得反派起来：“就在下周，可能不久之后直井教练就该告诉你们了——今年可是我们音驹的主场。” “户美？什么户美？”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话让灰羽列夫觉得自己少看了一集，虽然这个世界上能让他摸不着头脑的东西太多了，但当着他的面发生的对话他都听不明白，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就是隔壁那个户美学园。”青鹿星天闲闲地扫了他一眼，解释道：“和音驹也算老对手了，哥和我聊过几次，说是每年都会打交流赛。” 说到这里，青鹿星天突然想到：“不过居然是在五月的小长假前面吗，这要是输了不得难受一整个假期？” “你要这样想。”黑尾铁朗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要是赢了，不就能爽一整个假期了吗！” “哦对哦！”青鹿星天恍然大悟，他最近在教导灰羽列夫的路上屡屡受挫，差点就忘了自己原本是一个超自信的天才少年，“那确实很爽啊！” 他立马转过身来和黑尾铁朗击掌，两人脸上都挂着自信的笑，仿佛已经提前锁定了胜利。 “去给户美一点小小的『操纵』震撼吧！星天！” “哦哦！这必须的！”青鹿星天欢呼。 “……”这群笨蛋的声音实在太大了，不远处的孤爪研磨相当无语：“小黑你在拿星天当宝可梦用吗。” 05. 青鹿星天听力很好，虽然研磨的声音不大但他还是听到了，并大声反驳回来：“研磨你怎么能说我是宝可梦！我可是一名优秀的宝可梦大师！支线全打通成就全收集的那种！无可争议的巅峰！王！大师！” 孤爪研磨无语地看着他喊完这句话就开始弯着腰干咳，而黑尾铁朗则不知道从哪摸出来一颗薄荷糖鬼鬼祟祟的塞到他嘴里。 青鹿星天乖顺地张嘴咬住：“哦，谢谢哥。” 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 青鹿星天猛回头，毫不意外地看见黑尾铁朗一脸坏笑，得意的表情毫不掩饰。 “嗯，不客气。”黑尾铁朗嘴上的话非常礼貌，可脸上的表情分明在说：“得逞了。” 灰羽列夫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唉？这是什么？” “差不多就是星天塞薄荷糖或者润喉糖之类的，他就会习惯性地吃掉然后说谢谢哥，现在看来不是夜久给的他也会这么说。”黑尾铁朗说完还不忘怂恿一下灰羽列夫：“你要不也试试。” 青鹿星天：…… 青鹿星天大声告状：“哥——黑尾前辈欺负我——咳咳！” 黑尾铁朗：“不是！多大了还用这一招！你是幼稚园的小朋友吗！” 灰羽列夫：“哦好的，我下次试试。” 夜久卫辅：“星天你真当我听不到你们说话吗！” 在这一片混乱中，孤爪研磨开始后悔掺和进来了。 06. “所以你到底来干什么的。”幼稚园小朋友青鹿星天没好气地呛他，“训练赛的事，之后教练也会通知我们吧。” “哦你不问我都差点忘了。”黑尾铁朗说着快走两步把研磨推过来，“其实是研磨想找你。” 孤爪研磨一脸迷茫：啊？ 青鹿星天一脸诧异：“啊？” 青鹿星天疑惑歪头看向黑尾铁朗：“可是研磨想找我的话不是一般直接线上叫我吗？” 孤爪研磨：“嗯。” 两人虽然关系不错，但大多数交流都是靠邮件、游戏队内语音和line实现的，线下聊天更多的是青鹿星天单方面输出，孤爪研磨只需要简单地适时回应一下——实际上就算他一声不吭只是坐在旁边听着，青鹿星天就能一个人叭叭地说很久。 孤爪研磨想了想，又慢慢地说道：“确实买了新游戏，周五可以和我一起玩吗。” “哦哦，这当然没问题。”青鹿星天满口答应，“所以是什么游戏？” 孤爪研磨：“胡○厨房。” 青鹿星天：“哦好的！” 两人只用几句话就达成一致，很快敲定了周末的行程，看得黑尾铁朗格外感动。 灰羽列夫看了看夜久卫辅，又扭头看了看黑尾铁朗，终于想明白了此时黑尾铁朗脸上的感动是什么意思：“黑尾前辈，你现在的表情好像家里孤僻孩子终于主动交到朋友了，所以很感动的妈妈啊。” ——男妈妈的回旋镖终于还是打到了黑尾铁朗自己身上。 在夜久卫辅和青鹿星天几乎同步的噗笑声中，黑尾铁朗无奈地摇摇头道：“没办法，研磨就是很令人担心。” 但胡○厨房吗……他隐约记得这个游戏有着『分手厨房』的美名，意思是关系再好的情侣一起玩了这款游戏也会有着分手的风险。 于是黑尾铁朗张口就来：“你们终于要分手了吗？” “啊，对的。”青鹿星天语气甜美地回应他，弯起眉眼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分手之后还能就地分/尸，相当方便哦。” “你在开玩笑对吗。” 一阵阴风从众人身后幽幽刮过，青鹿星天的笑容铃兰般纯白无暇，语气乖巧地重复了一次：“很适合激情杀/人然后就地分/尸哦。”【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8、不要和血栓玩分手厨房 01. 于是周五的训练结束，孤爪研磨回家的时候身后跟着一堆不知道打哪来得，但表现得好像和他很熟的人。 “咔哒。”玄关处传来弹簧锁打出的清脆一声，孤爪太太下意识往门口看去，正好看见自家儿子猫似的耷拉着肩膀站在门口，身后居然跟了一串参差的人影。 “哎呀，好多人啊。”孤爪太太惊讶道。 “随便吧。”孤爪研磨麻木地丢出一句话。 在孤爪研磨身后，显眼的红色脑袋率先钻进孤爪太太的视野里，青鹿星天高高地向她招手：“打扰啦！我又来找研磨玩了！” 孤爪太太也笑着回应道：“啊，星天来了啊，欢迎啊。” “下午好！”黑尾铁朗把这个红脑袋的家伙往里面推了推，夜久卫辅则一边说着“打扰了”，一边从两人旁边灵巧的钻过去，鞠躬的时候头发上还沾着撒隆巴斯喷雾的味道。 站在最后的灰羽列夫研究门牌的空当，这几个人就已经熟门熟路地进去了，灰羽列夫茫然地眨了眨眼：“等等，原来只有我是第一次来吗？” “嗯哼。”黑尾铁朗指了指隔壁房门示意他，“那是我家。” “我和研磨老游戏搭子了。”青鹿星天说着，屋里隐隐传来研磨问他要不要手柄的声音。 青鹿星天边进去边大声回应他：“我自己带了！” 02. 青鹿星天和孤爪研磨的面基源于一场意外。 意外的根源是青鹿星天喜欢开着麦打游戏。在不需要他指挥的时候也不会乖乖把嘴闭上，转而扯一点有的没的闲话。 “这b游戏怎么新boss怎么全是数值，不掺一滴机制，太无聊了，想跑路了。”青鹿星天一边给kodzuken续上回复技能一边抱怨，“策划少用脚填数值哦！之前那个关卡设计师是被你们开了吗！” 孤爪研磨淡淡地嗯了一声：“确实，有点无聊了。” 他说着，kodzuken用一个小技能砸掉了boss的最后一丝血条。血条归零的瞬间，游戏界面里飞沙走石，想要营造风雨欲来气氛的意图昭然若揭。 “好，转阶段了！” 这里有9秒的转阶段cg，此时一切攻击手段都起不到作用，孤爪研磨趁着这个空当摁下一个需要吟唱的技能，借此间隙扶了一下耳机。 “真肉啊。”青鹿星天絮絮的抱怨声还在继续，“这谁想自己打哦！完全就是在给代练送订单啊！” 孤爪研磨耳机里隐约传来电竞椅轮子在木地板上滚动的咕噜咕噜声和薯片被咬碎的咔嚓声声，不难想象对方在一边无聊地玩椅子一边吃东西的样子。 希望他的薯片碎片不要掉到键盘上。 孤爪研磨漫不经心地这样想着，又听到耳机那边传来敲门的声音。 “xingtian。”隐隐约约是有人在说话。 与此同时，hoshiten的操作骤然一滞，紧接着就是耳机里一连串噼里啪啦的兵荒马乱。 网线那边显然已经掀起了一场小型风暴，电竞椅滑轮和地板摩擦发出喑哑的吱嘎声、似乎是有杯子滚到地上的闷响、薯片包装被攥成一团爆发出脆响混杂在一起。 “你，你等我一下。”一片嘈杂中，少年的声音猛然撞进麦克风里，“我挂一会你没问题吧。” 这会boss攻击欲望不高，孤爪研磨在心里过了一遍流程，手上操作不停，还没等他掐断连麦，就听见那边传来一道暗含无奈的怒音。 “青鹿星天！你嗓子还要不要了！” 原本正在风骚走位的kodzuken身形猛然一顿。 原因无他，因为这道声音，孤爪研磨实在是太熟悉了。 正是排球部里那个比他大一年级的自由人前辈——夜久卫辅。 03. “哥你听我狡，呸，听我解释！”青鹿星天紧张地喉咙滚动两下，可怜巴巴地眨眼，“我就是习惯了！顺手拆的！肌肉记忆！不是特意打开的。” “你看，你接球不也全靠本能吗……差不多就是这种感觉。” 谁让这袋薯片正好就放在他手边，他不小心顺便拿过来，原本想马上放下的，结果不小心手一滑，下意识用力想找支撑点，却不小心用力把包装撕开了。 青鹿星天心虚地垂下眸去，小声地争取：“哥你要不等会骂我，我队友在等我回去。” 夜久卫辅：…… 他这副表情，夜久卫辅再熟悉不过，完全就是“对我就是故意的，并且下次还敢”的意思。 夜久卫辅简直要气笑了，他往前跨一步，把还剩一半的薯片拿过来，不经意瞥见那个正在等星天回去的队友的id。 “kodzuken。”夜久卫辅眯起眼。 孤爪研磨眉心一跳。 坏了，因为懒得多想名字，他大多数时候都会无脑用kodzuken这个id，包括但不限于游戏、游戏、游戏和line。 毫不意外地，他听到了夜久卫辅不确定地低喃：“这么巧？不会就是研磨吧？” 孤爪研磨悬着的心顿时死了，因为他听见了hoshiten突然拔高的声音：“什么什么！你难道认识kodzuken？” 04. “然后呢然后呢！”迟迟没等到下文，灰羽列夫好奇地探过半个身子来追问，因为注意力全在星天的讲述上，他手底下只管一通乱来。 游戏界面上一个红色感叹号正在疯狂闪动，而他的角色正端着锅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撞。 “然后我就亲自上门堵人来了。”青鹿星天正忙着正操纵着厨师把案板上的胡萝卜切成标准的薄片，一回头发现锅不见了一口：“不是我锅呢！列夫你给我回来！把锅给我放下！” 孤爪研磨目不斜视，认真盯着游戏界面，看似世界的纷纷扰扰和他无关，实则已经在脚趾扣地，恨不得连夜挖洞逃离现场。 “嘛，虽然研磨答应了可以来找他，但真的等我上门的时候还是一副『好想逃走』的表情，但很可惜，这里是他家，该走的另有其人。”青鹿·另有其人·星天道。 极限单c救不了团队游戏。关卡倒计时结束，代表评分的星星被一颗颗点亮。 “这都能有三星？”青鹿星天眨眨眼，凑过去勾住孤爪研磨的肩膀，“哇不愧是咱俩，拖着拆家哈士奇都还能有三星。” “能硬顶着灰羽列夫端锅跑、把菜倒进垃圾桶给客人上空盘子、端着配菜一脚踩进洞里、根本没人点但他一定要瞎做菜等等一系列令人血压飙升的操作打到三星——研磨，说不定我们其实有引发奇迹的才能！” 灰羽列夫不明所以，但通关了就好，他摩拳擦掌，准备在下一关里再接再厉，再创辉煌。 青鹿星天：“列夫滚去洗盘子。” 灰羽列夫：“啊？” 青鹿星天：“滚去洗盘子。” 05. 被发配到洗碗池之后的第一局游戏，灰羽列夫依然兴高采烈地操作着他的角色，手柄在他手底下发出濒死的咔哒咔哒声。 厨房里不断有各种食材飞起落下，在空中划出抛物线，精准落到他们应该去的地方。 “米饭好了。”青鹿星天话音刚落，研磨就已经完成了装盘。两人操作的角色像是共享着同一组神经元，思维的同步率高到可以原地组团打包送去开eva。 如果这里只有青鹿星天和孤爪研磨两个人，那这会是世界上最完美的双人配合。 但很遗憾，这里还存在着一个灰羽列夫。此人手底下的厨师多动症似的一刻不停地跑动，正洗着盘子突然冲去给已经沸腾的汤锅开火，转瞬又扛着整条鱼撞在孤爪研磨的角色身上。 看着建模小人端着餐盘精准地一脚踩进水里融化不见，青鹿星天忍不住腹诽他不会在排球部比赛里也这么跑吧，那可太坏了。 “看，我们解锁了隐藏难度。”他偏头看向研磨，毫不避讳的开始当着灰羽列夫的面蛐蛐列夫本人，“列夫模式。” 像素火苗在孤爪研磨猫一样的瞳孔里跃动，他把脸更深地埋进衣领里，薄薄的布料下传来他低闷的笑声。 说话间孤爪研磨的角色正把餐点放到传送带上，而灰羽列夫那边则传来了角色第五次落水引发的大叫。 一局四分钟，他能掉五次，也算是一种天赋。 06. 由于载入了灰羽列夫这一难度超高的非官方dlc，两人本该顺畅且完美的游戏之旅变成了三个人的磕磕绊绊。 等磕磕绊绊推得差不多了，青鹿星天才有空放下手柄活动活动僵硬的脖子。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夜久卫辅坐在灯下看书，听到动静抬眸看了过来：“结束了？” 青鹿星天闻言点点头：“嗯，今天就到这里了。” 不过本来就是打算留宿的，没推完关卡倒没什么关系，实在住不下还能去侵占黑尾铁朗家的客房。 灰羽列夫疑惑地抬起头：“嗯？不继续了吗？” 孤爪研磨默不作声地把东西收好，站起来：“那谁去小黑家。” “必须得是星天啊。”黑尾铁朗道，“总觉得把研磨和星天放在一起会很麻烦。” “欸——”青鹿星天哀嚎一声，“那种事情不要啊！拆散我和研磨什么的！” “少废话。”夜久卫辅摁住他不断挣扎的头，“你去黑尾那边。” “哥不和我一起吗？”青鹿星天退而求其次，反手握着他的手道。 青鹿星天抬头看夜久卫辅，平时半藏在碎发下眼睛里盛着点点光晕——事实上这是灯的倒映。 红发少年借着灯光凹出可怜楚楚的神色，一双眼睛含着浓浓的不舍：“想和哥一起住在研磨这边。” 夜久卫辅冷漠地抽出手：“别想。” 青鹿星天：…… 青鹿星天：嘤。 两人的离别场景真是听者不伤心闻者不落泪，黑尾铁朗拍拍他的肩膀，声音里是演都不演的笑意：“别难过了，星天，振作起来啊，相信终有一天你会再次和他相遇，只是不是现在罢了。” 啥啊！孤爪研磨嫌弃得五官都快皱在一起：“不要在我的房间里演狗血苦情剧。”【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9、于是一拍即合开始互演 01. “好了，乖乖和我走吧星天同学，别挣扎了。”黑尾铁单手揪住青鹿星天的衣领，拎猫仔似的把这人轻松拎起来，“不用拘谨，我家里只有姐姐在，她也已经回房间了。” 黑尾铁朗凭借着身高优势，正好把青鹿星天压在影子里，他挡住了大半的灯光，但青鹿星天总觉得自己在他脸上看到了不怀好意的笑。 “原来你还有姐姐吗。”青鹿星天眨眨眼，仰头怼道，“动作这么熟练你不会兼职过拐卖过小孩吧。” “你这么说我可太伤心了，我怎么看都应该是个乐于助人的优秀青年啊。”黑尾铁朗抑扬顿挫地说着，把人往门外推，“我有姐姐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又没说过我家只有我一个孩子。” “倒也是，只是很难想象你居然是弟弟——不是，等等别推我啊！急什么！” “行了行了，走吧，别留恋了没结果的——叫什么弟弟叫给我叫前辈啊你小子。” 两人你推我我拉你，就这样磕磕绊绊地出了门，灰羽列夫看着被顺手带上的门挠挠头：“他们俩刚刚是不是在同时聊两个话题。” 门外传来黑尾铁朗的回应：“这叫高效沟通，懂不懂啊小鬼。” 青鹿星天：…… 青鹿星天：这人好装啊！ 02. 很装的黑尾铁朗仗着力量优势把人往被窝里按，被牢牢压制的人形粽子还在垂死挣扎，试图用言语为自己争取晚睡的权利。 “黑尾前辈，这么早我睡不着。” “哈？”倚在门框上的黑尾铁朗整好以暇地抱胸看着他，“夜猫子生物钟紊乱成这样了？对于还在生长期的小朋友来说充足睡眠是很重要的，难道说我们的星天小朋友需要哄睡服务？” “那你喜欢《摇篮曲remix》还是睡前故事《活了一万次的猫》。”黑尾铁朗说着，依次伸两根手指，影子被灯光拉长，映在白墙上宛如催命的钟表指针，“我这人一向喜欢助人为乐，尽量满足你一下。” 青鹿星天看着他跃跃欲试的表情，毫不怀疑自己做出选择之后他真的会去做。 “都不喜欢吗？那我陪你聊聊天？”黑尾铁朗说着，直接坐在了青鹿星天旁边，“或者我帮你数绵羊。” 吊顶的灯光正好打在他头上，像是一层暖黄色的圣光，黑尾铁朗表情严肃，席地而坐，颇有一种神圣之意。 青鹿星天一阵无语：“你人还怪好的。” “那可不，我都说了我是乐于助人的优秀青年，你怎么就是不信呢。” “行吧，没有，不想聊。”青鹿星天快速地缩进被窝里，安详闭眼，“晚安，黑尾前辈——顺便帮我关下灯。” 黑尾铁朗故作遗憾地拍手站起来，“行吧，好好睡吧夜猫子——你不会等会爬起来玩手机吧。” “不会。”青鹿星天一口咬定。 “好吧。”黑尾铁朗关灯，“明天见。” 青鹿星天乖乖回应：“明天见。” 咔嚓一声，木门合上。 卧室的门吃掉了最后一丝光线，青鹿星天静静地躺了一会，等到耳朵不再不捕捉到任何声音，这才悄无声息地伸手触到旁边的手机。 【hoshiten：还在吗还在吗还在吗不会这么早就睡了吧不会吧不会吧 hoshiten：黑尾前辈怎么真的这么男妈妈啊研磨你说话啊！！ hoshiten：他叫我好好睡觉别半夜起来玩手机的语气真的和我妈一模一样啊研磨——】 手机发出的幽幽蓝光倒映在青鹿星天的瞳孔里，借着这光，他一阵噼里啪啦地疯狂打字输出，却发现对话框对面半天没有动静，等刷新了几次才看到孤爪研磨的回复。 【kodzuken：我建议你现在把手机放下】 “嗯？”这什么意思。青鹿星天头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隐约觉得有些不安。 夜色里一切都悄悄的，青鹿星天小心翼翼地幻视一周，窗外的灯光照进来，隐约在床尾勾勒出一个高大的人形。 四处乱翘的黑发在光下染上一层银光，黑尾铁朗脸上缓缓扬起一抹狰狞的笑，森森语气宛如恶魔：“不听话的青鹿星天小朋友——” 青鹿星天手一抖，手机差点没被吓飞出去：“呜哇！对不起！我错了！” 对不起，研磨，我不该怀疑你对黑尾前辈的熟悉程度。 03. 青鹿星天从小就有一个违背祖宗的设想，那就是时间的流速并非固定的，不然很难解释为什么他明明感觉还没做什么，就又回到了音驹的大门内。 “所以人为什么要上学啊。”青鹿星天坐在排球馆门口的台阶上，把下巴埋到研磨喵蓬松的尾巴里，日光下猫和人共用同一片树荫，研磨喵的呼噜声轻柔又悠长像是某种在只在猫咪间口耳相传的古老歌谣。 青鹿星天叹了口气，一下又一下地顺研磨喵的毛。 研磨喵并不明白这个偶尔会给它带小零食的红色人类又在唉声叹气些什么，但它知道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做。 小猫咪用力往人类怀里拱了拱，毛茸茸暖呼呼的小身体瞬间侵占了这里的全部空间，研磨喵找了个舒服地姿势趴好，开始主动用自己的头蹭人类微凉的手掌。 远处有一只落单的羽毛黑乎乎的鸟撞到了树上，但好在它很快又重振旗鼓，低低地掠向远方。 “笨蛋乌鸦。”青鹿星天嗤笑一声，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慰着怀里的研磨喵，目光却不自觉被那鸟跌跌撞撞的飞翔吸引。 一行人逆着那鸟飞行的方向从远处缓缓而来，隔着老远青鹿星天就听到了有人在嘴欠：“喔，两年不见，音驹场馆的场馆还是这么老旧。” ——来了啊，户美学园。 风萧萧兮，云悠悠。青鹿星天喉结微动，灼灼日光将所有人的影子钉成漆黑的标本，隐约有刺鼻的火药味在两边人员的遥遥对视里弥漫开来。 青鹿星天抱着炸毛的猫咪站起来，嘴角咧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实在是，欢迎之至。 04. “呀，你们好呀！”青鹿星天扬起脸，露出看似纯白无害的微笑，“我是音驹的经理，在这里代表音驹排球部欢迎你们的到来。 他话音刚落，一双手就递到了眼前，大将优走上前来和他握手，“原来如此，音驹终于能有经理了，实在替你们感到高兴。” “我是户美的主将大将优。” “我是青鹿星天。” 两人的的手交握的刹那，大将优的指节就开始一点点用力、收紧，像是一条缓慢绞杀猎物的蟒。 但他还没真正使上劲，耳边就传来了青鹿星天呼痛的声音：“大将前辈！” “啊！痛痛痛！”青鹿星天后退三步，后背撞到门上发出闷响。少年抬头看他，疼痛迅速染红了他的眼眶，连带着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 研磨喵趁机跃上他的肩头，冲户美众人哈气，尖牙在阳光下反射出危险的寒光。 “乖一点。”青鹿星天把猫抱下来放走，垂着头道：“大将前辈，我力气小，你能不要用这么大力气吗。” “哇哦。”户美的队伍里隐约传来这么一声。就连大将优都犹疑地看着自己的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力气太大了。 青鹿星天余光一扫，瞳孔里倒影出户美众人各异的神色，但他还是保持着一副柔弱模样，仿佛随时都会蹙眉捧心后退半步，用一双含泪的眼睛进行无声指控。 柔弱的红发少年刚准备再装一装，却被一双宽大的手身后摁住肩膀，黑尾铁朗从阴影里走出来，皮笑肉不笑地道：“哎呀，这不是户美的主将吗，怎么在欺负我们新来的小经理啊。” “黑尾前辈。”青鹿星天钻到开人身后，只探出半个脑袋，用那双泛红的眼睛看人，“我没事，大将前辈应该也是不小心，是我太脆弱了，你不要怪他。” “我们可怜的小星天啊，你就是太善良了才会被人欺负。”黑尾铁朗完美配合上青鹿星天的表演，怜爱地反手握住他的手，说着还不忘瞪一眼大将优，仿佛他真的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 大将优一句话都插不上，就这样站在原地瞠目结舌。 ——有绿茶啊！ 05. 在黑尾铁朗满含谴责的眼神里，户美众人悻悻地进了场馆里。 总觉得，输了啊。看着一高一矮一黑一红的两人回到音驹的队伍里，先岛伊城忍不住这样想。 赛前有一段时间用以热身，起跳、扣球、接抛，球鞋和地板摩擦的声音不绝于耳。青鹿星天坐在记分牌的阴影里估算双方的数值，大脑飞速运转之际，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在喊加油。 “音驹——fight——”少女极富穿透力的声音直冲穹顶，带着活力和阳光，让人忍不住精神一振。 咦，音驹居然还有粉丝吗？思考暂停，我去看看。青鹿星天回头去看，正巧和一名穿着水手服的栗发少女对上眼神。 少女垫脚趴在二楼栏杆上，领口处的蝴蝶结被风吹动，浑身上下都洋溢着灿烂的青春感。 “唉？初中生吗？”青鹿星天眨眨眼。 “哦，那个啊，那是山本的妹妹。”黑尾铁朗正好抱着球从他身边经过，看了眼喊道，“小茜是特意来加油的吗？” “当然了！”山本茜眼睛里闪烁着比太阳更夺目的光，少女握拳振臂：“音驹的每一场比赛我都不会错过的！” “山本前辈的妹妹吗……”青鹿星天看了看山本茜，又看了看山本猛虎，突然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难道也是邻居家的……” 山本猛虎猛地冲过来狂摁他的脑袋：“是我亲妹妹啊你在想什么！” 青鹿星天表情浮夸地捂嘴：“震惊！” 山本猛虎：“『震惊』什么啊！你是什么女子高中生吗！” 青鹿星天：“我可以是。” 不好的回忆涌上心头，山本猛虎赶紧把他的红脑袋更低地压下去：“好了你不用说了。” 但已经迟了，山本猛虎手底下幽幽地飘上来青鹿星天那独特的、没过变声期的嗓音。 “我可以是。” “你够了啊！”【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10、蛇vs猫 01. 面对如此傻逼的场景，大将优不愿再看，转头去找潜尚保：“我们真的要和这群玩意打比赛吗？” 潜尚保耸耸肩：“不是你联系的比赛吗？” 话音未落，排球破空的呼啸声突然在耳畔炸响。大将优猛回头，正撞见对面三色排球撞在拦网上。 “哎呀，怎么户美没有应援啊，小美华没来吗——啊抱歉抱歉。”黑尾铁朗小跑过来捡球，说到这里突然瞳孔紧缩，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却不妨碍他继续叭叭：“我都忘了你们俩快分手了。” 大将优抬头，黑尾铁朗趁机冲他咧嘴一笑：“别难过，小美华离开你会幸福的。” 空气似乎静止了一瞬，炽白灯光下，大将优脖梗冒出的青筋格外明显。 大将优很明显地啧了一声，突然又向着网的那边展颜一笑：“看得出来音驹各位已经黔驴技穷，甚至已经到了要用垃圾话凑数进攻手段的地步。” 他扬扬下巴，无不尖酸地道：“攻手再没用也不应该这样病急乱投医吧。” “你这家伙说谁没用呢！”单凭一个青鹿星天完全拉不住山本猛虎，让他直直地冲了出去。幸好夜久卫辅及时拦住，被山本猛虎带得一个踉跄。 “没问题吗？”两人互揭老底的行为本就看得青鹿星天一愣一愣的，这会山本猛虎已经加入混战了，周围离他最近的居然是二楼的山本茜，“小茜……对吧，他们这样真的不会引起外交事故吗？” 山本茜叉着腰冷笑一声，把两位站在一起的教练指给他看。 青鹿星天顺着少女手指的方向望向对面的教练们，终于注意到直井学教练反常的状态——平日性格温吞的好好先生此刻正一边不耐烦地转着自己的护腕一边与户美的大水清心教练进行眼神厮杀。四目相对之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噼里啪啦作响。 “原来是世仇吗？” “没错。”山本茜重重点头，一副孺子可教的欣慰模样，“『猫咪』和『蛇』一直都是竞争关系，并不对盘。” 说到这里，少女话锋一转：“这你都不知道，你不是音驹的经理吗！” 好、好强的气势！如此威压之下，青鹿星天光速滑跪：“对不起！是我准备不充分！” “哼哼，这才对嘛。”山本茜很满意他的积极认错的态度，“来吧，正好还有点时间，我和你讲讲户美的队员吧。” 青鹿星天双手举过头顶，合掌膜拜：“请讲！” 02. 尖锐的哨声刺破体育馆穹顶的寂静，灰尘在倾斜的阳光里浮浮沉沉，天光透过窗户在木地板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战场。 “海，好发——” “哦——” 应和声尚未消散，海信行已然将排球高高抛起，虽然只是普通站发，却控制得相当精巧。这一球越网而去，直奔向沼井和马和黑背晃彦中间。 无聊的小手段。黑背晃彦轻咬舌尖，眯眼紧盯着不断旋转的球，绷紧着脊背宛如伺机而动的蛇。 直到猎物进入狩猎范围，他才瞬间蹬地，运动鞋与地板摩擦发出刺耳的吱响。 “我来！” 跑动、追球、垫步找球、绷紧手臂卸力化解球势，黑背晃彦被压得双膝一沉，护膝处磕磕在地上的同时，他嘶吼着喊出：“高千穗前辈！” 在他身前不远处，二传手早已借着这声呼喊做好准备，蹬地起跳，指尖轻点球身。广尾幸儿几乎与球同时到达最高处，然后就是——扣杀！ 高速，精准，暴力！ 青鹿星天哇了一声，无论是在他的了解还是在山本茜的讲解中，与广岛幸儿相关的内容都在“跳飘球”这个点上，但很显然，他的能力不止于此。 排球裹挟着破风声越过拦网，却在即将触地之际异变陡生。一只胳膊从旁横插过来，犬冈走横空杀出，奋力将球救起。 “可不能就这样让你们得逞。”犬冈走狼狈站起，眼中却闪烁着兴奋的光。 03. 排球撕裂迟滞的空气，在顶灯的照耀下，一道白色的抛物线直逼向音驹的边线。 “再退一步！”猛然之间，孤爪研磨的声音突破嘈杂，压过了全部的喧嚣而来。 比起惊讶地户美众人，音驹的队员表现得相当习惯，没有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叫喊打乱节奏，黑尾铁朗依言快退，双臂紧绷的瞬间，排球精准落入他的掌控。 这是户美的一贯风格，不稀奇。山本茜虽然很讨厌他们这样的打法，却又非常明白这种打法需要对球有很高的掌控力，令她惊讶的反而是孤爪研磨反常的爆发。 灯光均匀地照在地上，拉出每个人的影子。此刻福永、犬冈走和海前辈都在前排，孤爪研磨澄澈的瞳孔中流动着灿金色的光泽，舌头慢慢舔过虎牙。 球即将落到孤爪研磨手中，而他只是慢慢挪动步子，双手稍微用力，球便像离巢飞鸟一般，奔向福永招平。 “哦！”双脚离地的瞬间，时间似乎都有一瞬间的凝滞，福永招平身体像是一张蓄满弹性的复合弓，只需要一点应力，排球便从他手中爆射而出。 山本茜的眼睛追逐着飞翔的排球，也跟着紧张起来：“右侧前排两人，自由人卡在中间的6号位，左翼没有防守。” “但大将优和4号却随时能伸手过来，看似放出来了空窗，实则在可以掌控的范围之内。”青鹿星天头也不抬，眼神同样落在球场之上，“所以这里，最可行的方法反而是—— “强行突破！” 排球突破两人拦网，直冲向对方后场，4号的主攻手和8号的自由人慌忙去追，奈何已经来不及了。 “嘭！”自由人指尖只接触到苍白的空气，不远处重物落地的声音震荡了空气中的尘埃，随之而来的哨声宣判了本球的结果。 “好厉害！”她兴奋地声音都有点变形，“刚刚那个球，好厉害！就好像提前知道对方会怎么做一样！” “哼哼。”在她下方的青鹿星天闻言发出得意的笑声。 “就是知道哦。” “欸？” 青鹿星天仰起头来，脸上一丝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他眨眨眼，慢慢地重复了一遍：“就是知道对方会怎么做哦。” 04. 积分板一页页翻过，最后定格在27：25，音驹成功拿下了第一局的胜利。音驹这边炸开一阵欢欣，犬冈走欢呼着跑回来：“哇！好爽！星天你好厉害！” 青鹿双手抱胸，脸上写满了骄傲之色：“那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 如果他有尾巴，想必此刻已经翘到天上去了。 没有尾巴的青鹿星天坐在原地左摇右摆，像一朵太阳花车摆件。 “确实很厉害，明明没有直接对上过，却能依靠以前的视频和资料将他们的进攻模式推算得七七八八。”黑尾铁朗从弯腰从他身边取走自己的饮料，指尖在冰凉的瓶身上蒸腾出一阵雾气，“星天很能干嘛。” “嘿嘿，研磨的临场判断也很厉害。”青鹿星天摸摸脖子，谦虚地说着，脸上的表情却明显是在说快，多夸夸我，“我不是说过嘛！在这个世界上就没有hoshiten和kodzuken带不起来的团！” 孤爪研磨羞耻的把脸埋进毛巾里：“能别提那个名字了吗，求你了。” 青鹿星天在比赛开始前，早就已经做出了对局面的预判和规划。 户美最习惯的打法，会怎样带动节奏，会在什么情况下转换进攻思路，怎样逼迫对方转用更适合己方的方案，一切的一切，早已成竹在胸。 而孤爪研磨则根据球场上的情况，实时进行战术的动态调整，将这一份先知优势最大化发挥。 夜久卫辅垂眸看着他一脸求夸夸的表情，没忍住伸手揉揉他的头：“做的很好。” “那是当然！”青鹿星天笑嘻嘻地握住他的手，“数据已经更新完毕，我对局势的把握精准度又上升了百分之五哦！” “也就是说——此刻的音驹，在战术层面上是无敌的！”【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11、囚笼 01. 人声汇聚成沸腾的海，广尾幸儿坐在海的一角里半垂着眼眸，记分板上的红色数字似乎还黏着在他的视网膜上，但当他的视线从发丝织就的牢笼穿过却只能窥见在空气里沉浮的细小尘埃。 好讨厌。 他不断刮蹭着食指上那块硬质的茧，心脏被无端生起的烦躁灼烧成透风的空腔。 好讨厌。 好讨厌。 这种一切都被看穿的感觉，好讨厌。 他回忆起孤爪研磨无意间投向他的眼神，那个眼睛都没完全睁开的二传的瞳孔里泛着无机质的、金属一般冷硬的光泽，令人不自觉心底生寒。 就好像，自己不过是被逗弄的笼中之物，无论做出怎样的反应都在孤爪研磨的掌控之中，永远无法挣脱。 “广尾。”一只手递到他眼前抢走了他全部的注意力，大将优把他的杯子递过来，“冷静一点。” 广尾幸儿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把头发拨到一边，至少解放出了右眼：“谢谢。” 饮料鲜艳的瓶身倒映在灰色的瞳孔之中，广尾幸儿接过它，沉默着拧开杯盖。 就像山本茜很熟悉户美的风格一样，户美也相当熟悉音驹的风格。 但这次，似乎微妙地有哪里不一样了。 更加细致，更加周全，更加密不透风。让人忍不住想要撕破些什么，挣脱些什么。 02. 很快，哨声再响，清脆的高频音割开了空气里过于粘稠的汗意。 广尾幸儿屈指反复剐蹭着排球表面的接缝，他站在发球线之后，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发个好球——”发球哨之后，大将优的声音在他身前响起，不用抬头他也能用想象勾勒出队友们紧绷的小腿。 “要来了吗！”不知道什么时候山本茜也坐到了观战席上，一脸紧张地抓着前面椅子的靠背，“那个跳飘球！” 在她喃喃自语间，广尾幸儿将球高高抛起。灯光在球面上快速流过，广尾幸儿盯着高空中不断旋转的球体，孤爪研磨那双猫一样的瞳孔又在他脑中闪现，被什么东西盯住的感觉又一次涌上心头。 想必他们已经想好要怎么接下这一球了吧，毕竟他最能拿的出手的武器，也就这个这个了。 那么，想要打突破他的掌控就只能…… 球鞋在地板上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排球在顶点滞空的刹那，广尾幸儿猛然起跳。 “跳晚了。”/“跳早了？！” 青鹿星天和山本茜的声音同时响起，一个平静一个激昂。山本茜猛然回头去看旁边的青鹿星天：“唉？” “这不是跳飘球。” 击球声沉闷如惊雷，青鹿星天血一般粘稠的瞳孔中，广尾幸儿手臂紧绷，向前奋力挥出的一击却未落到最正确的击球点上。 被赋予动能的排球瞬间射出，声势浩大地破空而去。 ——“这是一个不够成熟的跳发。” 就是因为不够成熟，才显得格外棘手。 03. “因为想要突破研磨的掌控，下一次他的发球，很有可能是跳发。” ——星天的判断没错，果然是跳发。 夜久卫辅迎上去，却在小臂触球的瞬间变了脸色，这个不稳定的跳发球在他手臂上停留片刻，紧接着飞向一个众人都预料不到的方向。 “抱歉！” “dontmind!”这个球偏差太大，研磨是肯定处理不了的，海信行回应他的同时跑动起来，追向排球的方向。 “我来——”灰羽列夫站出来嘶声高喊，高大的身躯在灯光下拉出一道夸张的剪影。 排球带起高速旋转的气流从面前擦过，来不及犹豫更多，海信行快速抬手托球修正排球的轨迹，将球传向灰羽列夫。 屈膝、蓄力、起跳！ 腾跃的身影遮蔽灯光，灰羽列夫用尽全力的扣球却只是扑空。在他挥手之后，排球才从最高点姗姗落下，少年紧绷的肌肉骤然垮塌，瞪大眼睛看着排球在他面前继续下落。 “又快了。”孤爪研磨从他身边掠过，二传只是用手轻轻一挑，排球便化作轻盈的雨燕，向着户美的场地飞去。 “chanceball!” 潜尚保精准将球接起，经过高千穗惠也传向大将优。户美的动线依旧流畅，运转严丝合缝，如齿轮般层层耦合，分毫不差。 冷静，我需要冷静。广尾幸儿用目光追逐着划破灯光的排球，蛰伏在阴影里静静地等待下一次狩猎。 04. 球鞋摩擦地板发出尖锐的吱嘎声从不断绝，手白球彦坐在青鹿星天不远处，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青鹿顶灯在少年的红发上镀了一层银，从这个角度，他正好能看见青鹿星天脸上严肃的表情。 似乎是察觉到什么，青鹿星天突然转过头来看他，手白球彦来不及躲避，在山本茜的高声应援里，两人的目光猝然相撞。 “嗯？球彦？”青鹿星天压低声音叫他，说着往这边挪了几个位置，运动服下摆蹭过一排塑料椅，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怎么了吗？” 青鹿星天凑得近了些，隐约有一股微苦的药味顺着他的动作钻入鼻中，手白球彦摇摇头：“没什么。” “是吗？”青鹿星天语调微扬，装模作样的抽动鼻子闻了闻，“空气里全是是说谎的味道哦——老实交代吧，是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吗？” 球场上响起一声哨子的嗡鸣，青鹿星天应声瞥了一眼，发现是户美的记分板翻过一页，目前的比分是11：12——音驹11，户美12，夜久卫辅整理好护膝整起来，长长地吸了一口气。 “哇哦。”红发少年眨眨眼说，“事实证明战术是战术，实操是实操，能留出一定的容错空间的攻略才是好攻略。” “什么？”手白球彦愣了一下，大概懂了青鹿星天在说什么，“所以你会……” 他的声音渐渐隐入发球的哨声里，青鹿星天没有听清：“抱歉你刚刚说什么？” 青鹿星天平静地看着他。 远处灰羽列夫奇迹般拦网成功，在他猴子一样哇哇乱叫之际，手白球彦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突然平静下来。他盯着青鹿星天的眼睛，吐字清晰地道：“你会感到遗憾吗？” “遗憾？”青鹿星天不明所以地重复了一遍，像是在仔细咀嚼这个名词，“你是指什么？” “你不会遗憾吗，你不能亲手执行你的战术，只能在场下看着他们。”有些东西一但说出口，剩下的事情就变得简单了，手白球彦沉着声音道：“如果此刻站在场上的是你的话，比分会更好吗？” “你认真的吗？”青鹿星天瞪大眼睛，露出显而易见的震惊之色，“要我上去音驹早输完了！不对，输不输的已经不重要了，我早就在旁边躺尸了！” 青鹿星天说着，一脸沉痛地按住他的肩膀摇晃起来：“你给我清醒一点！不要因为输给过我就太高看我了！我本质就是个废物啊！如果说研磨的体力点数还有1的话！我的数值可能都不到0.5！我哪里比得过研磨！” “我偶尔顶一下还好，想让我打比赛！？我要告你虐待病人了！” 05. 手白球彦完全被这一番话怔住了，直到青鹿星天推开他开始揪着衣领咳嗽才如梦初醒。少年弓着身子，咳嗽的声音闷在掌心里，像是脆弱幼兽的呜咽。手白球彦抬手慢慢拍他的背，温声问道：“好点了没。” “半血……”青鹿星天哑着嗓子如此说道，他半垂着眼眸，沾去睫毛上咳出来泪珠。 手白球彦沉默地拆开一颗润喉糖塞给他。 “谢谢哥。”青鹿星天张嘴叼住，说完自己也愣住了。 “等等！刚刚那个给我忘掉！格式化！存档覆盖！我比你大！咳咳！听到没有！” 远处又传来一声仿佛能撕裂一切的哨声，但手白球彦已经没心情再去注意了，他终于发自内心地笑出声来：“噗。” “赶紧给我忘掉！” “好的，我会好好记住的，记一辈子。” “可恶！你们以后不许随身携带润喉糖了！听到了吗！” “哦，这是不可能的。”因为青鹿星天随时都有可能需要，其实排球部的人身上都会带一点，只有他本人还不知道这一点罢了。 “可恶啊！明明我才是哥哥啊！”青鹿星天咬着糖块狠狠用力，但又没咬碎，清凉的薄荷味道顺着舌尖一路向下，确实让他好受不少。 “嗯嗯，确实……等等你怎么确定我比你小？”手白球彦这才反应过来似乎有哪里不对。 “你的生日不是在一月份吗？我在十一月，也就是说我今年就能到16岁，但你只会是15岁！”青鹿星天得意的尾巴又翘了起来，边说边比划了一截很长的距离来表示两人的年龄差，“又或者说你是在质疑我的记忆力吗！” “不敢。”手白球彦立马投降。 “哼哼，这才对嘛。”青鹿星天满意地重重点头，“好啦，你别纠结啦。如果意识和操作真的那么重要的话，还练什么等级点什么技能啊，大伙拿着白板角色玩新手村对对碰得了！” “放心好了，并不是我将一年级里二传的位置『让』给了你，而是你从我手里堂堂正正『赢』走的！” 少年挺起胸膛，无不骄傲地道：“我可是堂堂正正输给研磨，也是堂堂正正输给你的！”【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12、少年的野望 01. 手白球彦被他的发言震住了，像是被人掐住喉咙般，喉结艰难地滚动了几下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欸？什么？什么意思？” “不愧是星天啊，能用这么帅的语气说这种话。”两人后排冒出来一个刺刺的脑袋，被灰羽列夫换下来的犬冈走加入对话，“星天好点没，润喉糖我这里也有。” 你们不会人手一份吧！不要露出那种排队等着给鹿投喂食物的表情啊！这里是动物园吗！青鹿星天暗自磨牙：“我真是谢谢你们……” “哦，应该的，不客气。”犬冈走说着伸出手来，正好一手一个人把两人同时按住，“还有，山本前辈的妹妹好像被星天吓到了。” “啊……”青鹿星天张张嘴，回头看去，果然看见山本茜正悄悄看他，目光里满是担忧之色。 青鹿星天回以一笑：“抱歉，已经没事了。” 其实不只是山本茜，他刚刚那一串撕心裂肺的咳嗽几乎要截断比赛进程，芝山优生猫着腰走穿过一排排椅子过来，也往他手里塞了颗薄荷糖。 “你们真的够了……”青鹿星天指缝里流溢出塑料糖纸被蹂躏的悲鸣，“很感谢你们对我的关心但我没事！你们都回去！不需要你们给我糖了！” 等两人放心离开之后，青鹿星天这才续上话题接着和手白球彦说话：“我其实对排球没那么多热爱啦，比起亲自下场，我更喜欢在棋盘上推演胜负——风格导向、资源博弈、局面把控。当现实轨迹与预测模型百分百重合的瞬间——” 他说着顿了顿，突然侧过脸来，病态的潮红成了疯狂笑意的装点，此刻，青鹿星天的瞳孔亮得惊人。 “才是属于我的制胜时刻！” 他说完他的中二发言，站起来冲着手白球彦眨眼做wink：“总之就是这样啦，比起我，球彦其实才是真正优秀的球手哦。” 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走动声，青鹿星天重新坐回山本茜身边，手白球彦看着他拢了拢运动服外套，似乎是觉得不够，干脆又从旁边的衣服堆里随机抓了一件出来披上。 手白球彦眼中倒映着那抹红色的瘦削身影，像是凝望着冬日壁炉里一粒阴燃的火星。 “我才是，真正优秀的球手……吗？” 02. 第二局比赛结束之后，孤爪研磨几乎是跌跌撞撞从场上下来的，他垂头坐着，一言不发地。 “研磨？”青鹿星天凑近一点叫他的名字，他也只是小幅度地偏过头来，整张脸完全隐藏在半长的头发之下。 看来确实是累坏了，青鹿星天把毛巾拍到他脖子上，提醒道：“可别忘了呼吸了啊。” 地板上倒映着的炽光灯的形状，在视网膜上灼出一块不规则的光斑，青鹿星天的声音像隔了一层毛玻璃，模模糊糊地传来，汗湿的发尾粘在颈侧，又痒又难受。 一片混沌的五感中，孤爪研磨看见了青鹿星天的手臂，青紫色的血管在他小臂上蜿蜒成某种rpg里会出现的神秘的图腾。 青鹿星天撩开了沾在他脸上的发丝，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见孤爪研磨还是一点反应没有，他发出尖锐的悲鸣：“黑尾前辈！研磨看着要不行了！” “嗯？研磨——”黑尾铁朗立马扑过来，表情悲痛得像是要去拯救一条溺水的盐烤秋刀鱼。 “瞳孔都要涣散了！”青鹿星天刚信誓旦旦地说完就看见孤爪研磨就回魂似的眨了眨眼睛，“啊！活了！” “我根本就没死……”孤爪研磨声音沙哑，青鹿星天立马殷勤地帮他拧开饮料递过来。 “…谢谢。” “太好了研磨你终于醒了，你已经昏迷三天两夜了！”黑尾铁朗抓着他的肩膀，声情并茂地咏唱道，“多亏星天没日没夜地守着你，连觉都没好好睡过——星天你穿的是不是我外套。” “嗯是你的吗，我不知道，我捡的。”青鹿星天拢了拢身上披着的明显大一号的外套，万分无辜地抬头看他，“我以为没人要呢。” “……算了你爱穿穿吧。”黑尾铁朗耸耸肩，倒也没什么意见，“所以研磨你还能继续吗？” 第二局的胜利由户美拿下，也就是意味着他们需要开第三局，但孤爪研磨已经快流到椅子底下去了。 还勉强挂在椅子上的孤爪研磨低声回应：“勉勉强强。” 悬在头顶的白炽灯稳定运行，孤爪研磨想要伸手去挡刺目的白光，却在混沌的吵杂里听到一阵缓慢的脚步声。 猫又教练正踩过地板上灯光的倒影，慢慢向这边走来。 03. “下一场比赛，由手白球彦来担任二传。” 耳边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嗡嗡作响，手白球彦的指尖猛然沁出一层冷汗。 猫又教练语调平常，就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上次他这么说还是在某次日常训练里提出『这次比赛，需要有百分之七十的球由接应二传打出去』。 当时海前辈是怎么回答的来着，也许是被耳边的阵阵嗡鸣声打断了回忆，手白球彦一时间没想起来。 “嗯，我明白了。”一声很轻的回答从他身边响起。 孤爪研磨说出了他记忆里的那个答案。 这位首发二传的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手白球彦用余光瞥见他的金发被汗水浸透，有一滴水珠从他发梢上滴落，在空中折射出最后的光。 似乎有无数双眼睛从四面八方投来注视，让人有一种站在刑台之上的错觉。但这里没有刽子手，只有一台为他量身定制的断头台，所有人都在等他主动站上前去。 干燥的吞咽声在自己耳中格外明显。手白球彦抓着衣摆的侧缝，布料被他攥成了皱巴巴的一团。 半晌，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好，我明白了。” “你准备好了吗？”猫又育史的声音再次传来。 耳边的嗡鸣骤然褪去，胸腔里似乎传来一阵剧烈的鼓动。粘稠的空气卡在喉间，手白球彦下意识吞了口唾沫。 “没有。”声音比想象中更干涩。 猫又教练还是那样笑吟吟的，眼眸深处似乎倒映着白色的灯光。手白球彦的手还在不断收紧，指节处隐隐有些发青。 孤爪前辈托球的背影从少年眼底划过，他轻盈抬手的模样像是在接下一只暂歇的渡鸟。似乎有风从他身边吹过，二传半长的头发在空中划过干脆的弧度。 “但我会尽力的。” 话语坠地，手白球彦骤然松开紧握的手。 猫又教练脸上依旧是熟悉的平和的微笑，仿佛对这个回答并不意外——他永远都明白少年人心中涌动的野望。 04. 只要眼睛不瞎，就都能看出来音驹的二传换了人，那个四肢看着不太协调的高个子副攻也被换了下去。 广尾幸儿的目光穿过凌乱的碎发，牢牢锁定在孤爪研磨身上，而后者只是坐着不动，裹着外套蜷缩在音驹那个红发经理旁边。 “研磨，对面那个副攻在看你耶。”青鹿星天用肩膀碰了碰研磨，“被惦记的感觉怎么样？” 孤爪研磨一言不发地微微往后仰靠，把后颈抵在冰凉的椅背上。他没有去回应那道目光，广尾幸儿的视线毒蛇般瘆人，让他觉得很不自在。 但又由于广尾幸儿太关注孤爪研磨的一举一动，就极其容易被孤爪研磨的小动作诱导。屡屡被掉入孤爪研磨设计的陷阱中，就又更加关注他的动作，如此往复，感觉广尾幸儿幽幽的目光都快凝成实质了。 青鹿星天持续拱火：“真的不回应一下他吗。” 孤爪研磨摇摇头：“……很麻烦。” “这发言，不愧是你。”青鹿星天耸耸肩，突然抬头直直地回望向广尾幸儿的灰眸，向他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 似有强风穿堂而过，广尾幸儿瞳孔猛地一震。 灯光在少年的睫毛间碎成星屑，瞳孔却如血般粘稠。这双眼睛里流露出的神情他万分熟悉——分明与孤爪研磨传球时的眼神一模一样。 冷光在瞳孔深处流传而过，像是犬齿没入喉管前的最后寒芒。 那是捕猎者对猎物的，最后的嘲弄。 脑中似有惊雷刹落，爆鸣的余波在脊柱间炸成细密的火花震得他手指一阵发麻，广尾幸儿突然想通了一切。 那种令人窒息的束缚感、如芒在背的被注视感并不只来自于孤爪研磨一人。 “不要掉以轻心。” 他的突然出声成功吸引了队友的目光，最前面的大将优回过头来：“怎么了。” “不要因为孤爪研磨不上场就放松警惕。”广尾幸儿不断用拇指碾过指间的厚茧，沉声道，“那个经理，可能才是真正设计战术的人。” 似乎有风从众人身后吹过，引得汗湿的后颈一阵发冷。 ——也许孤爪研磨被换下去，并不会让压力减少太多。 05. 球鞋与地板摩擦的吱嘎声、球手交流用的简短的大喝、排球落地的闷响，紧接着就是尖锐的鸣哨撕开一切声浪。 广尾幸儿的判断没有错，音驹把孤爪研磨换下去的行为不亚于亲手撕开包围网的一角，却并不影响那种被掌控感如阴云般笼罩在户美众人头顶。 手白球彦觉得自己的手掌在隐隐发烫，排球在灯光下不断起落，他紧盯着球面上的弧光，四肢僵硬如生锈的门轴。 “黑尾前辈！” 排球离手的瞬间，手白球彦忍不住心里狠狠一沉。 这一球，低了。 好在黑尾铁朗反应够快，及时调整击球点高度扣出的排球被大将优和背黑晃彦齐手拦下。 进球的路线被截断，排球从两人指间弹回，排球鞋和地板摩擦发出来令人牙酸的声音，夜久卫辅几乎是与地面平行地鱼跃而出。细碎的汗珠顺着发尾划出晶莹的抛物线，夜久卫辅绷直了指间，终于在排球落地前将它救起。 救球带起灰尘四处飞扬，像是一小束庆贺的礼花。 “抱歉。”手白球彦抿紧嘴唇。 “那么紧张干嘛啊手白君——”突然一道高音从旁边传来。青鹿星天双手拢成喇叭状，高喊让嗓音有些嘶哑，“放松一点嘛！” 我当然知道。手白球彦想，但他再次仰头托出一球之后，青鹿星天的声音又在球场上空回响。 “你在担心什么啊——”青鹿星天的声音压过一切嘈杂，“只是场普通的训练赛而已啊——” 说到这里，青鹿星天深吸一口气，像是在积蓄力量，因为他接下来要说一句绝对惊世骇俗的话。 “要是实在不行输了的话，那就和我一起说是研磨的错吧——” 06. 青鹿星天喊完话，孤爪研磨就正好把水递到他嘴边，像是怕迟一步此人就要渴死了。 山本茜紧张地攥着拳头，汗水浸润了她的手心：“为什么说是……研磨前辈的错。” “要是研磨能把第二局赢下来，我们还需要开这第三局吗？我们已经在为胜利欢呼了耶！”青鹿星天丝毫没有吃人嘴短的自觉，刚喝完孤爪研磨递给他的水，转头就开始振振有词地如是说道，“对吧，研磨。” “嗯……”孤爪研磨对此毫无意见，“确实。” “确实？”山本茜难以置信地回头看着这两人一唱一和。 这对吗？ 青鹿星天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煞有介事地晃了晃水杯：“对的对的。” 真的对吗？ 孤爪研磨无意识地用手指轻敲扶手，目光穿过球场蒸腾的热气落到手白球彦微微颤抖的手上，出声提醒：“他好像更紧张了。” “啊？”青鹿星天猛地转身去看，果然看到手白球彦紧抿的嘴唇隐隐发白，“那现在怎么办？” 山本茜也“啊？”了一声：“所以你根本没想过planb吗？” “……”青鹿星天目光向上漂移，落在了某盏吊顶的白炽灯上，仿佛那个积灰的灯罩上藏着宇宙的终极奥秘。 在一阵哨声里，山本茜恍惚听到了有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 啊，她麻木地想，这是前两场比赛下来，她对青鹿星天建立起来的“还算靠谱”的印象轰然倒塌的声音。 07. 两人沉默之际，孤爪研磨淡淡开口：“嘛……” “其实，就这样放着不用管就好。”孤爪研磨的声音轻得像一阵风，裹挟着止痛喷雾的味道而来，“他总能找到自己的方法的。” “就像青鹿星天说的那样——这只是一场普通的练习赛而已。”【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13、排球不是一个人的游戏 01. 只是一场普通的训练赛而已。所以不必着急，这就是特意留给手白球彦的缓冲时间。 青鹿星天像是程序固定的机器一般又“啊”了一声，侧头去看孤爪研磨。 孤爪研磨猫一般的金瞳里只倒映出手白球彦微微蜷起的手指。 “相信他吧。”孤爪研磨目光毫不游移，声音却依旧是淡淡的，“他会适应的。” “……这样吗。研磨你说话这么淡平时没事多吃点盐。”青鹿星天不顾孤爪研磨的疑惑表情拍拍他的肩膀，心情却不自觉地放松了一点。 那就再等一等吧，等到他真正将自身能力发挥到最大的那一刻。也许到了那时候，他才会明白，所谓比赛，也就是这么一回事。 02. 手白球彦握着球，总觉得似乎有一阵冷风从身后幽幽吹过，汗湿的脖颈一阵发寒。 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盯上了一般不寒而栗。 “研磨和星天凑在一起聊啥呢。”趁着发球的间隙，黑尾铁朗伸手捅了捅前面的山本猛虎。 他本来想拐一胳膊夜久卫辅的，可惜夜久卫辅离他有点远了，只能退而求其次骚扰山本猛虎，然后毫不意外地得到一声：“啊？” 山本猛虎困惑地皱眉：“我怎么会知道。” “哦，也对，当我没问。”黑尾铁朗叹了一口气，手白球彦的发球正好从他头顶飞过。 在这场角逐里，没有什么比排球更能引人注目，高速旋转的球体空中拖拽出一道残影，户美众人下意识抬头追逐，却被强烈的白光灼烧了双眼—— 无数道炽白的灯光在视网膜上轰然炸开，像是直视一面烈日下猛然摔碎的镜子，每一片残渣都反射出危险的锋芒。 是天花板发球！ 时间仿佛被拉长成无数个关键帧，自由人赤间飒第一个反应过来，他飞扑着伸手上去，却只是徒劳。 排球却从他极力绷紧的指尖擦过。 咚一声，排球落下，浮尘飞扬。 手白球彦像是没反应过来一般，举着双手呆呆地看着这一幕。 汗水顺着鬓角往下滑入脖颈，耳膜里只剩下了心脏鼓动的声音，在这一刻，整个世界都离他远去，只有那一颗落地的排球和手白球彦遥遥相对。 “这不是做得很好嘛——球彦——” 青鹿星天的高喊打破一切障壁而来，声音因为高音而嘶哑。 他等会又该咳嗽了。 这个念头刚从手白球彦的思绪里一闪而过，耳边就传来了某人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手白球彦：…… 03. 记分板翻过一页，现在的比分是3：3，正好持平。黑尾铁朗回头朝手白球彦露出一个龇牙咧嘴的微笑：“不赖嘛，球彦。” 手白球彦腼腆地回以一笑：“谢谢。” “很好！”黑尾铁朗满意点头，“就保持这个气势，直接用发球结束这场比赛！” 你认真的吗。手白球彦看了眼记分板，又看了看黑尾铁朗，眼中写满了不可思议。 黑尾铁朗咧着一口白牙，爽朗地竖起大拇指：“没事的没事的，你可以的，发个好球。” 手白球彦：…… 头顶的白炽灯将他的影子压成一团散射的黑点。手白球彦握着排球，深吸一口气，明明被委以重任，心底却平静得不可思议。 只是，训练赛而已。 只是一场普通的比赛而已。 排球被高高抛起，手白球彦的视线与垂直上升的排球同步，终于在某个瞬间起跳抬手—— “砰！” 高速旋转的排球划破灯的光路，几乎是贴着灯罩下方飞射而出！ “我来！”排球鞋与地面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赤间飒奋力追去，却只能在一片发花的视野里看着排球重重落下。 “哔——”尖锐哨声宣判了他的又一次失误。 音驹那边顿时爆发出一阵欢欣的喝彩，赤间飒狼狈地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气。滴落的汗水在木制地板上浸染出一串深色的痕迹。 沼井和马伸手拉他：“dontmind。” “谢谢。”赤间飒借力站起来，低声呢喃，“下一球。” “什么？”沼井和马没听清，下意识问道。 赤间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目光坚定地道：“下一球，我一定会接住。” 04. “哔——”又是一声哨响，赤间飒眸中倒映着着排球穿过灯光的轨迹。再等等，再……等一下。 等到排球开始下落，他向前跨出一步，却有人抢先站到了预料中的落球点。 “砰”一声，排球在广尾幸儿紧绷的手臂上重重碾过，少年被撞得一个踉跄，却依然控制着排球精准飞向了高千穗惠也的方向。 “nicecatch！” 赤间飒的愣神不过瞬间，排球从高千穗惠也掌间飞出，呼啸着直奔向网口—— 二次进攻？！ 黑尾铁朗眼中掠过一丝暗芒，立马跟进拦网。在他起跳的瞬间，网前却突然伸出一只手来，大将优用力将球往相反的方向扣去。 你上当啦！ 时间似乎凝固在这一刻，大将优盯着黑尾铁朗，脸上浮现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但这个笑并未维持太久，因为在他的注视下，黑尾铁朗也缓缓地，勾出一抹同款微笑。 上当的是你们！ 网的另一端，夜久卫辅快速就位，稳稳接下了这一球。 “手白！” “来了！”汗水在空中洒出运动的轨迹，手白球彦快速跑到网前，等待排球下落的空当用余光扫过站位。 黑尾前辈就在右边不远处，如果这里使用c快攻过去很容易被大将优拦下；海前辈在左边，是他的反轮，很难将他的能力发挥出来。 所以这里应该交给—— “山本前辈！” 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响起，音驹的ace极力蹬地高高跃起，身体像是一张拉满到极限的弓。山本猛虎眸光猛地一沉，排球从他手中声势浩大地暴扣而出！ ——然后这蓄满动力的一球被对面赤间飒成功接起。 05. 音驹虽然进攻不够，但接球和拦网都算强项。两边你来我往，一球往往能坚持上许久。 青鹿星天的头跟着排球转来转去，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势均力敌。山本茜更是前程都保持着高度的紧张状态，她的应援与喝彩不绝于耳。 青鹿星天含着薄荷糖坐在旁边，觉得万分羡慕。 窗外射入的太阳光与地面的倾斜角越发缩小，随着最后一声长哨落地，户美的记分牌率先翻到第25点，这场训练赛最终的胜利最终还是落到了对面手中。 “呀，果然是研磨的错吗。”青鹿星天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小声嘀咕道，“这下真要不爽一个假期啦！” 筋骨尚未完全舒展，少年的身形却猛然身形一顿。似乎有什么东西隐藏在身边，空气中睁开一双双隐蔽的眼睛，每一只眼睛都锁定着他。 ——是广尾幸儿。 户美的副攻视线穿过鼎沸的人声而来，径直落到了他的身上，像是一条湿冷的蛇紧紧缠绕在他的脚踝处，不断收紧，摩挲，细腻的鳞片触感冰凉，令人毛骨悚然。 青鹿星天不自觉打了个寒战，艰难伸手并心情沉痛地拍了拍旁边孤爪研磨的肩膀：“我现在完全理解你了。” 06. 虽然赢下了比赛，但户美整体的热情度却不高。 哨声响起的时刻，赤间飒仿佛仍在梦里，掌间似乎还残留着排球的触感。 我们……赢了？ 他盯着手掌恍神，音驹那个红发经理的欢呼声却早已响彻了整个排球馆。 “干得好啊球彦——”明明输了比赛，他却热情地呼叫着冲进场地内，像是一团点燃了冷清气氛的火焰。 “这不是很厉害吗球彦！发球和背飞都很漂亮！”青鹿星天用力拍着手白球彦的肩膀，转头就要跳起来和海信行击掌，“海前辈反应很快嘛！你怎么知道我要和你击掌！” 紧接着是山本猛虎：“山本前辈扣球超帅！” 然后是福永招平：“福永前辈还是这么灵活！” “咳咳。”不远处的黑尾铁朗超经意地边转着护腕边清嗓子，这团温暖的火光却只是从他眼前一闪而过，转瞬就到了夜久卫辅身前，黑尾铁朗只用余光捕捉到他赤红的发尾。 “耶！”青鹿星天欢呼着撞进夜久卫辅怀里，整个人都快要挂在他身上，“哥你是天下第一自由人！自由人里的自由人！” “你起来。”自由人里的自由人扒拉了一下怀里这块红色牛皮糖，没扒拉动。夜久卫辅也只能无奈地叹口气任由他紧紧环着自己的腰，“你影响到我走路了。” 真是相亲相爱的一幕，黑尾铁朗语气幽怨：“小星天啊，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嗯？”青鹿星天闻言回头看他，语气里全是无辜，“没有啊。” 黑尾铁朗干巴巴地重复：“这不对吧，你绝对是忘了什么吧。” “是吗……”青鹿星天眨眨眼，认真地思忖片刻才继续道，“可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忘记啊。” 黑尾铁朗满脸紧张地凑上来，连装逼姿势都顾不上凹了：“拜托了，你再好好想想。” “我真的不记得还有什么要做——才怪啦！” “拦网做得特别到位！扣球也很会挑时间！技巧都很好！” 灯光在少年发丝间跳动，好似星河倾泄，青鹿星天弯起眉眼狡黠一笑，提高声调道：“不愧是——黑尾前辈！！！”【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14、诸君，清算时间到 01. 夸夸是要夸夸的，但事后复盘也相当重要。 次日，青鹿星天颇有压迫力地把记录本往桌子上一砸，从他手底下传出的响亮磕碰声让所有人都忍不住挺直脊背站好。 青鹿星天此刻表现出的难得一见的惊人气势是其一，更多还是因为猫又教练也在看这边，很明显这次复盘他也有参与。 “哼哼！诸君，清算时间到！”青鹿星天双手抱胸，少年的脸暴露在灯光下，更显得一双眼睛幽幽如深潭。 他用幸灾乐祸的目光挨个扫过在场所有人，大声宣布道：“这可是我连夜做的整理！一个也别想跑！” “啊……”孤爪研磨垂下眼眸去，又到了熟悉的分锅大会时间。 别的人不清楚他还能不了解吗，每次下完新本之后，青鹿星天就会用同样愉悦的语气分析这次又有哪里出了问题，需要捏着什么技能应对特殊情况，还有什么地方操作可以优化，然后提高容错率——最后拉着孤爪研磨再打一次，确定没问题之后写成攻略。 ——说起来他俩退游之后，缺失的攻略思路这一块谁去补上啊。 算了，反正和我没关系。孤爪研磨半垂着眼睑，长长的睫毛掩盖了眼中的情绪。 “研磨前辈。” 果然，青鹿星天第一个叫了他的名字。 少年的声音如荷间晨露般清冽，说话却是淬了毒般毫不客气：“体能真的太差啦研磨前辈——你是打算和我争倒数第一的宝座吗。” 孤爪研磨盯着地面，顶灯在他身前分出数道浅淡的影子：“嘛……” “明明技巧很到位，爆发力也很高，诱导和引导都做的不错，我给出的先知优势也被发挥到了最大，确实是很优秀的临场应变力和局面把控力。 “可恶啊——”说到这里，青鹿星天抓着战术板突发恶疾似的嚎叫起来。 还不等众人有什么反应，他又很快从这个崩坏状态里脱出，自顾自地严肃地坐正道：“算了，我也知道你就这样，也没有人比你自己更清楚，过，下一个。” 02. 窗外阳光灿烂，似乎有风吹过，青鹿星天随手压了一下颊边飞扬的碎发，眼睛一直落在战术板上，头也没抬地继续说下去：“嗯，下一个先说球彦君吧。” “是！”被点到的手白球彦浑身肌肉一绷，条件反射地并拢脚跟，俨然是紧张到了极点。 “别那么紧张嘛，球彦君。”青鹿星天终于舍得抬眸来对他笑笑，示意他完全可以放松一点，“发挥比我想象中要好，也很快就进入状态了，所以都说了只是普通的比赛啦。” 手白球彦的手指不自觉蜷起，青鹿星天的声音并没有因此暂停。 “天花板发球倒是很稳定，确实是属于你的利器，但有点太执着于我的战前部署了，很多地方明显思考过度，反应慢半拍……我的话可不应该成为思想囚笼，太听话了也不好哦球彦君。” “是！”手白球彦好像暂时不会说话的话了。 青鹿星天顿时觉得有些好笑，他突然想起之前偶然听到的墙角说手白球彦看着很凶—— 很凶吗，青鹿星天漫不经心地想，此刻他和手白球彦谁更像反派还不一定呢。 “总之发挥得很好啦，别紧张别紧张，更细节的问题等会再说——我看看，下一个是……” 03. 青鹿星天可汗大点兵，从『扣球太急躁』的山本猛虎一路点评到『怎么一上场就训练进度清零你的平时训练到底训练到哪里去了』的灰羽列夫。 少年一通气势汹汹地指点江山，一边说一边咔哒咔哒地按手里的圆珠笔，不时在记录本上写写画画些什么。等他说完对犬冈走的表现总结之后，所有人都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这样的青鹿星天，简直恐怖如斯。 圆珠笔被按动的咔哒声和青鹿星天的声音同时停止，这就是要结束了吧。犬冈走悄悄抬眸去看青鹿星天，却发现他手上的记录本又刷啦翻过一页。 青鹿星天还是低垂着眼眸，灯光在他的纤长的睫毛间洒成闪亮的星屑：“最后是，青鹿星天。” 少年严肃的声音在空旷的排球馆里久久回荡。 欸？手白球彦惊讶地抬头，却发现他脸上没有丝毫多余的表情。 “自以为了解了队友，战前部署太过理想化导致容错太小，要求过分强硬，完全不给大家试错和反应的余裕，扼杀了很多可能性——我太想当然、太以自我为中心了。” 青鹿星天的声音彻底沉下去：“我为我的傲慢向大家道歉。” “欸？？？” “什么？那是什么？”灰羽列夫第一个冲上来摁住他，“什么意思？” 青鹿星天垂着头被他摇晃得前仰后合，断断续续的声音艰难地从他的碎发里冒出来：“没，没什么意思，你别摇了。” “哦哦，”灰羽列夫连忙举起双手，本来想着道歉，目光却不自觉落到了青鹿星天身上。 由于他刚才的一通毫无章法的乱摇，青鹿星天常年藏在发丝下的耳朵隐约露出一点，少年原本白皙的耳尖染上了一层鲜艳的绯红，赫然已经要和红发融为一体了。 “青鹿你耳朵红了。”灰羽列夫脱口而出。 “……”青鹿星天喉结狠狠地滚动了一下，恶狠狠地威胁道：“闭嘴！” “就是红的啊。”灰羽列夫丝毫不受影响，这会已经上手来扒开他的厚重的发丝，少年通红的耳尖彻底暴露在空气中，那抹血一样的红色还在快速蔓延。 青鹿星天隐约觉得有什么微凉的东西碰到了他的耳朵，他整个人触电般窜起来，滚烫的热度立刻爬上脸颊。 “你放开！” 青鹿星天高声嚷嚷着缩成一团，把脸埋进了膝盖里，半晌才飘上来一句闷闷的声音：“要你管。” 04. “哇！”一阵闹哄哄的的呼声炸开，数十道气息猛然混杂在一起。音驹众人好奇地围上来，像是围观什么珍稀动物似的围观青鹿星天缩成一团。 “刺猬。”福永招平眨眨眼，冒出这样一句评价。 “福永前辈……”青鹿星天幽怨地想这不会是对自己锐评他是『全凭感觉在扣球』的报复吧。 “哦，确实像啊。” 被评价为『已经做的很好了剩下的问题不是靠努力就解决的』的黑尾铁朗蹲下来拍拍他的肩膀，贴心地安慰道：“没关系的星天，只是脸红而已，这很正常。” 他说着甚至摸出手机“咔嚓”一声拍了照留念。 你更是没放过我。 没人在意青鹿星天周身环绕的森森怨气，怨气中心的青鹿星天磕磕巴巴地求救道：“哥……救命……” 被评价为『因为做的太好了反而不知道怎么评价好气哦』的夜久卫辅“嗯？”了一声，装傻道：“怎么了星天？” “……”空气里又是一阵诡异的沉默，青鹿星天声音死死地做最后挣扎，“猫又教练……” “呵呵。”猫又教练但笑不语。 没救了！这个只会看热闹的音驹没救了！ 谁来救救我啊！ 05. 少年臂弯间隐隐透出番茄一样鲜红的颜色，最后还是直井学教练看不过去了，站出来救他于水火：“好了别玩了，我们还有训练。” “哦对。”像是触发了什么关键词，青鹿星天猛地抬起头来，脸上还残留着绯红的热意，“之后还有和乌野的训练赛，赶紧复盘完针对训练一下。” “？”黑尾铁朗本想说你终于舍得抬头了，却被后续的信息量砸了个懵逼。 黑尾铁朗茫然地道：“什么合宿？” 我才是队长啊！我怎么不知道！【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15、猫与乌鸦的约定 01. “嘛……至少现在你知道了。”青鹿星天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心虚，只好清清嗓子，“我也是昨晚和猫又教练做复盘的时候顺便知道的啦，差不多啦，也没比你早太多。 “哦，我记得是要去仙台那边——对吧，猫又教练。” 少年突然提高的声音惊起窗棱暂歇的鸟雀，远处的猫又教练闻言只是略微颔首示意，依旧没有参与进少年们的对话里。 “仙台啊……”夜久卫辅曲指抵住下巴回忆地图，“那还挺远的，这也能联系到吗？” “说是乌野主动联系过来的哦。” 又是一阵翻页的刷啦声，青鹿星天一连往后翻了好几页，边翻边解释道：“其实早几年前和音驹的交流还是很紧密的啦，经常会有练习赛什么的，还约好了要在春高赛场上见面，这次练习赛也算是再续前缘吧。” “那可是猫（nekoma）和乌鸦（karasuno）的约定，不觉得听起来像是寓言故事里会出现的组合吗。”黑尾铁朗装模作样地俯身来看青鹿星天手底下的记录本，却只看到几个凌乱的字符，“嗯……” 看不懂，根本看不懂，倒也不是青鹿星天字迹潦草倒认不出来，而是表达得太抽象，只有几个不成文段的字词。 也许只有青鹿星天自己知道自己写的东西是什么意思，这难道是某种他自创的密文吗？ “那是乌鸦和狐狸，哦也有猫和狐狸的——怎么又是狐狸，出镜率也太高了吧——《一千零一夜》里好像有猫和乌鸦的……不对我到底在纠结些什么东西……” 这是何等惊人的记忆力。 趁着青鹿星天陷入了奇怪的思绪里，黑尾铁朗悄悄把腰板直起来，仿佛刚刚弯腰的动作只是错觉，“不过看起来星天手上有更多消息？” “那当然。”这可是青鹿星天的熟悉领域，少年立马来了精神，他把手里那份除了他自己以外很难有第二个人看懂的笔记往桌上一摊，“可不要小看我收集情报的能力啊！” 青鹿星天猛地双手撑桌站起来，一双眼睛如星辰般璀璨：“从乌野现任主将的扣杀风格到他们训练馆门朝哪边开，能找到的信息我都整合到这里了！” 青鹿星天说着示意一般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脑子，灰羽列夫看着他大开大合的动作，下意识问道：“所以他们训练馆的门朝哪边开？” “……东边。”青鹿星天回答完这个蠢问题，恨铁不成钢地瞪他一眼，“你就问这个？” “你居然真的知道？” “这不是当然的吗？你到底在看不起谁啊！”青鹿星天就差把理所当然四个大字写在脸上了，“我是谁，我可是青鹿星天啊！” 青鹿星天除了运动无所不能！ “嘛……不过这都是去年的数据了，过去一年了肯定有新的变化，也会有新鲜血液加入进来，虽然为了一年级新人改变整体风格的可能性不大，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哦。 “毕竟有消息说那个『孤高的王者』影山飞雄也去了乌野，不知道是他驯化了乌野还是乌野驯化了他呢……” 少年纤长的睫毛在眼眸里压下一片粘稠的阴影，青鹿星天明明是在笑，说出的话却平静且缓慢，像是某种黏密的液体般迟滞着流动，将众人轻轻笼罩起来：“乌野相关录像的易得性要远低于户美，所以关于乌野，我还需要进一步的了解。” “但是没关系，我们会来得及的，对吧研磨。” 被少年用一种甜蜜到令人毛骨悚然的音调叫了名字，孤爪研磨却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这样的青鹿星天，他也见过。 孤爪研磨注视着青鹿星天手底下写着零星字符的纸张，心底也跟着生出一点隐秘的希望。 乌野吗……希望不会是特别无聊的队伍吧。 02. “啊……”芝山优生下意识屏住呼吸，仿佛浑身的血液都经历了短暂的断流。 隔了一阵，他才悄悄用胳臂肘了一下旁边的手白球彦，“你看到了吗，刚刚星天的表情那个眼神……” “嗯……”喉咙艰难地滚动两下，手白球彦轻声的回答几乎要逸散在空气里。 有点吓人。 就像、就像是发现感兴趣的猎物时，捕猎者的眼神。这种兴趣并不来自于生理上的饥/渴，而是完全出于玩弄之心。 被这样的青鹿星天盯上，很难不脊背发凉。 两人小声蛐蛐间，青鹿星天又提笔写了几个意义不明的平假名，突然道：“哦对了，因为太远了，猫又教练说打算只带首发来着。” “啊？”灰羽列夫不满地撇嘴，“我不能去吗？” “你去干什么，去丢脸吗。”又是清脆的“咔哒”一声，青鹿星天把笔尖摁回去，冷漠地道，“你要实在想去，现在就可以去和猫又教练提交申请。” “那还是算了。” 03. 青鹿星天也就这么随口一说，直到真在集合点瞥见意料之外的身影前，他都没想过真的会有人向猫又教练提交申请。 清晨的阳光将每个人的影子都拉得很长很长，青鹿星天被夜久卫辅抓到集合地点的时候，眼底还有这化不开的困意。 “别急嘛哥……这不是还很早吗。” 干冷的风顺着衣领往里钻，青鹿星天哈欠刚打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哈欠和冷空气被眼前的身影惊讶得压回了喉咙里。 黑发少年紧张地站在寒风中，碎发被不断掀起又落下。他双手插在上衣制服的口袋里，又是习惯性地低垂着眼眸，仿佛周遭此起彼伏的喧哗都成了模糊的燥底。 “咳咳咳，”青鹿星天蓦地瞪大眼睛，瞳孔里倒映出少年有些局促的身姿：“芝山优生？！” “你怎么会在这里？！”【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16、男子高中生的夜晚时间 01. 芝山优生闻言抬起头来，露出的笑里藏着显而易见的不安。他攥着指节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干冷的空气进入胸腔，让他稍微平静了一些。 “早上好。”芝山优生的声音很轻，仿佛被风一吹就会消散。他虽然把头抬起来了，目光却始终不肯落到青鹿星天身上。 “我、我和猫又教练申请过了，这次合宿，我也要去。” 是要，而不是会吗。 “哇！”青鹿星天呼叫着从夜久卫辅手底下窜了出来，晨光在他眼里激荡起兴奋的色彩，“我也就随便说说，怎么说呢，好厉害，不愧是优生！” 芝山优生又笑了笑：“我只是觉得，我还远远不够。” 音驹的防守一向是强项，在音驹做自由人，自然会有更多的压力。 我还需要很多经验，我需要变得更强。 为了赶上夜久前辈的背影，我还需要更努力。 “我需要更多的锻炼。”芝山优生说着，声音不自觉地增大，越说便越是自信起来，“哪怕是在一旁看着，也会成为我经验的一部分。” 每一个排球落地的瞬间，我都要好好记住，然后，刻在记忆最深处！ 阳光穿过薄云直直地照射下来，暖色的光线细致描摹出芝山优生柔和的五官，稚嫩的自由人常年低垂的眸子里流露出了难得一见的坚定。 “好！”原本站在研磨旁边的黑尾铁朗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一脸欣慰地揽住芝山优生的肩。 他露出标志性的眯眼笑，亲昵地拍拍芝山优生：“你这么努力，队长我实在太感动了，感动得都要掉眼泪了啊，优生同学！” 他语调浮夸，语气里的兴奋却不似作假，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欣慰。 青鹿星天看着黑尾铁朗差点没把芝山优生勾地一趔趄，缺德地爆笑出来。 少年笑得前仰后合，红发在阳光下漾起一层快乐的金光。 哎呀呀，自由人的身高啊…… 恶劣的腹诽还没结束，青鹿星天只觉得有一双手从后面压过来，狠狠地摁住了他的头：“哥！哥你轻点！你干嘛啊！” 夜久卫辅手法熟练地加重了力道：“总觉得你在刚刚想什么很失礼的事。” 可恶，这就是幼驯染之间的羁绊之力吗，不要在这种时候起效果啊！ 青鹿星天嘟嘟囔囔地接受制裁的时候，远处隐隐传来喇叭声，孤爪研磨掀起眼皮看了一眼，提醒道：“车来了。” 02. 东京和仙台之间三百多公里的旅程从电车车窗外流过，青鹿星天把头往旁边一靠，熟稔地窝在夜久卫辅的肩膀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 红色的发丝骚在脖颈间，少年的脑袋随着他的呼吸微微起伏。夜久卫辅对这份重量习以为常，帮着他手动调整了一下位置，方便他能睡得更舒服。 晨光穿过车窗，将睫毛的阴影打在青鹿星天脸上，显得他本就不太健康的肤色透出陶瓷一般易碎的白。 黑尾铁朗抬眸来看，正好看见他微微蹙眉的模样。 “嗯？”黑尾铁朗有点意外，“星天晕车吗？” 以他那个身体素质，倒也不奇怪。 “不，他只是单纯地没睡够。”夜久卫辅显然是对这个场景早有预料，说着从包里抖出件外套披在青鹿星天身上，“星天你昨晚什么时候睡的，我记得有提醒过你早点睡吧。” “……”青鹿星天在他脖颈间撒娇似的蹭了蹭，闭着眼胡乱地哼哼几声，拒绝回答这个死亡问题。 03. 事实证明他就是没睡够，下车之后青鹿星天明显精神了不少，被誉为“森林之都”的仙台空气里藏着淡淡的木质香，独特又舒服。 虽然夜久卫辅尽量给了他最舒服的位置，但身体还是难免有些僵硬，青鹿星天长长的伸了个懒腰，隐隐听到身上关节处传来咔咔的响动。 青鹿星天，堂堂复活！ “呜哇——”红发少年一边乱七八糟地鬼叫，一边上手殷勤地给夜久卫辅揉肩。 “仙台啊，我还是第一次来呢。”犬冈走兴奋地左顾右盼，他还没来得及跑出第一步，就被黑尾铁朗拎幼犬似的一把揪住衣领抓了回来。 “别乱跑，走丢了很麻烦的。” 合宿的地点在仙台体育馆附近，直井学教练领着众人放好行李，就带着他们去了训练的场馆。 “哇，好大！”犬冈走第一个冲进去抬头看了看，“屋顶也好高！我们接下来的训练都在这里吗？那个什么乌野又什么时候来！” 他兴奋地原地蹦哒，已经等不及要在这里大展身手了。 直井学无奈地摇摇头，倒也没有说多什么：“乌野要等明天，我们只是暂时在这里训练而已——好了，整队！” “哦——” 少年人的声音几乎要掀翻这个刚被评价为很高的屋顶。 ——到了这里，大家才发现走丢的另有其人。 点人头的时候，明显少了某个布丁头。 因为布丁头全程都很安静，没什么存在感，以至于没跟上队伍都没人第一时间发现。 阳光从窗外照着进来，五月的太阳已经颇具威力，但黑尾铁朗却觉得心底一片冰凉。 “研磨呢？”黑尾铁朗心虚地摸摸鼻子，一时间不知道顺着鬓角流下来的汗到底是跑出来的热汗还是吓出来的冷汗。 “对啊，研磨呢。”青鹿星天晃了晃手机，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他刚刚和我发定位了，记得去接他哦。” 黑尾铁朗：“……” 04. 日常的训练并不会因为改变了训练的地点就有所不同。 犬冈走洗完澡出来擦着头发环视一周，赫然看到山本猛虎在噼啦啪啦地玩孤爪研磨的游戏机，而两个没什么精神的二传正面对面坐在一起下棋。 等等，哪来的棋。 犬冈走目光呆滞，总觉得自己少看了一集。 还是围棋。青鹿星天正死死地盯着棋盘，用手里的黑子一下一下地敲着棋盘。 “你们干啥呢。”犬冈走凑上来，裹挟着一阵潮湿的水汽钻入青鹿星天鼻中，“我看看我看看。” “这不是显而易见吗——别吵，我在思考。” 咔哒一声，黑子被拍在棋盘上，青鹿星天头也不抬，单手托着下巴，眼里心里全是这一局方寸之间的厮杀。 对手是孤爪研磨，所以他会全力以赴。 “唔……”孤爪研磨举着棋子，大脑飞速运转之际，却被一双手占领了全部的视野。 “棋圣们停一停。” 孤爪研磨疑惑抬头，金色的眼睛里倒映出黑尾铁朗的脸：“小黑。” “就差你们两个了，该去洗澡了。”黑尾铁朗夺过孤爪研磨手里的棋子，命令道。 “再等一等。”青鹿星天喉结动了动，“等我们下完这一局就去。” “呵呵。”黑尾铁朗勾唇一笑，“那你们这一局下到哪里了。” “……”青鹿星天不说话了，但还是坐在原地一动不动，拒绝的意味很是明显。 “所以说少废话啦，快去洗澡，再不去水要冷了。”黑尾铁朗一手一个，把两条一米七的人拎起来，“我保证不动你们的棋盘，你们回来接着下也行。” “你不懂，那不一样……”青鹿星天还想再挣扎一下，却被黑尾铁朗一起径直扔出门外，门后传来他的命令：“快去，再不去的话夜久妈妈要生气了。” 青鹿星天：…… 孤爪研磨：…… 青鹿星天和孤爪研磨面面相觑，片刻之后，青鹿星天开始挠门：“等等啊黑尾前辈，我们没带衣服——” 05. “呼，他俩终于走了。”黑尾铁朗把两人的衣服丢出去之后，山本猛虎立马把游戏机丢下，兴奋地另起了一个在男子高中生里很有人气的话题。 “你们说，那个乌野会有女经理吗？” 窗外星光灿烂，芝山优生收回视线问道：“为什么非要等研磨前辈和星天出去了你才问？” “因为星天在的话话题走向会变得不可控啊！” “这倒是，”回忆起上次山本猛虎提到相关话题时青鹿星天的表现，犬冈走只能点点头，“不过也可以理解？毕竟他才是音驹的经理嘛。” 山本猛虎满腔悲愤：“可恶，我就是想要个女经理我有什么错！” “运动社团里有可爱的女经理，这难道不是常识吗！为什么啊！可恶啊！”他瞳孔颤抖，话语里满满都是不甘心。 黑尾铁朗倒是无所谓地耸耸肩，他并不在意排球部有没有女经理，但这并不妨碍他出馊主意：“我没记错的话隔壁篮球部有女经理，不如你去隔壁试试？” “……那还是算了。” “我希望有……所以我投『乌野有女经理』一票。”芝山优生举手。 犬冈走：“我也。” “可恶！他们有我们没有的话不就显得我们更可悲了吗！”山本猛虎捶胸顿足，“不许有啊！我投没有一票！” “赌注是什么？”黑尾铁朗摸摸下巴，“我也投有。” “你怎么也……”山本猛虎一副你背叛了组织的痛心疾首，“输了的请吃饭！你们都给我等着！” “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黑尾铁朗咧嘴一笑，试图拖更多人下水，“夜久呢，你觉得有还是没有。” “我知道答案，所以就不参与了。”山本猛虎的眼神凌厉地扫过来，夜久卫辅只是无所谓地摊手，“你们继续，我不会告诉你们有还是没有的。” “你怎么会知道——星天告诉你的？” 夜久卫辅点点头，开始给他的小活祖宗温药。 塑封的药剂在热水里浮浮沉沉，绷紧的塑料薄膜反射出他认真的表情。 “他还真的什么都知道——你也是真的像他妈妈。”见夜久不下场，黑尾铁朗只好转而去问海信行，“海觉得呢。” “嗯……”海信行隐约觉得有人正在满目希冀地看着自己，不用去看他都知道那是谁。 海信行沉吟片刻才道：“那我压没有吧。” 似乎有小虫子在灯下萦绕着飞，山本猛虎猛然爆发出一声欢呼，震得飞虫四散：“好！终于有人和我一样了！” “……”夜久卫辅幽幽叹气。 06. 等青鹿星天和孤爪研磨洗完澡回来，话题已经不知道换了多少茬，现在正在学校新开的便利店和什么时候放暑假之间兜兜转转。 但无论在聊什么，夜久卫辅端着药等他这个结局都是不会变的。 青鹿星天头发还在不住地滴水，湿漉漉的长发贴在脖子上带来一阵冰凉。见此场景他忍不住艰难地吞了一口唾沫：“哥……我真是谢谢你。” 夜久卫辅抬眸，也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不客气。” “……”行吧。青鹿星天视死如归地接回来，苦涩的药味一下子冲进鼻腔，把浅淡的沐浴露的香味逼地四处溢散。 更令人难绷的是一旁的黑尾铁朗还在指指点点：“你看到了吗，研磨，你再不多运动也是那个结果。” 孤爪研磨：…… 你是什么拿反面案例教育孩子的老妈子吗。 孤爪研磨一言不发地从青鹿星天旁边穿过，坐在他自己的被褥上擦头发。 几乎除他之外的所有人都在一眨不眨地盯着青鹿星天喝药。 你们真是闲的。 自四面八方而来的视线织成密网，被困在大网中央的青鹿星天暗自吐槽，干脆一口气喝完。 苦味同时侵占了味觉和嗅觉两个感官，青鹿星天一鼓作气喝完，苦着脸把杯子递给夜久卫辅检查。 等收拾得差不多了，黑尾铁朗拍手示意：“好了都早点睡，明天可别发挥失常让那群乌鸦看了笑话。” 他说话之间，目光重点扫过某布丁头二传和某红发经理，到底是在点谁简直不言而喻。 “好的好的，收到收到。”青鹿星天摁灭手机，缩进被窝里。 ——明天，对战乌野！【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17、二传收割机还在发力 01. 球手击球的闷响、鞋底与地面摩擦的锐鸣、此起彼伏的呐喊、裁判急促的长哨。无数『人』的意志汇聚在排球馆的棚顶之下，沸腾的声浪托举起一场拼尽全力的比赛。 拦网、快攻、长传。过分热切的氛围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就连孤爪研磨都被带动，拼命地救起了最后一个球。 众人的欢呼尚未成型，三色的球体在众人屏吸间划过一道弧光，而后不可阻挡地轰然坠地。 排球落地的瞬间，众人的情绪和声音随之如岩浆般沸腾。孤爪研磨垂着眸平复呼吸，微微颤抖的指尖仿佛还残留着排球灼热的余温。 太好了，赢了——他心中难得生出这样的念头。 “再来一次！” 一片嘈杂间，日向翔阳清亮的高音像是要掀翻整个世界。 灯光打在23：25的记分牌上，青鹿星天撑着下巴闲闲地扫过精力十足的日向翔阳，心说此人真是活泼得过分，连输了两场还能发出如此中气十足的声音：“真是令人叹羡的蓝条长度。” “嗯，正有此意。”猫又育史摩挲着下巴，笑眯眯地回答他，“训练赛嘛，完全可以再打一局。” “好耶——”日向翔阳欢呼。 网那边活力十足的日向翔阳的反义词则是网这边死气沉沉的孤爪研磨。 音驹的布丁头二传正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气，一向讨厌出汗的孤爪研磨此刻狼狈地半睁着眼，汗水顺着他的鬓角流进脖颈里，反射出淋淋的水光。 “啊啊……”研磨啊…… 青鹿星天叹口气，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突然别过头去看猫又教练。 少年的提高音量，冷静的声音压过了全部的尘嚣：“猫又教练，下一场我想去试试，可以吗？” “嗯？你没问题吗？” “半场姑且还是可以的，我撑不住了会喊暂停。”青鹿星天眼巴巴地看过来，一双眼睛盛满星辰似的闪亮，语气里全是掩饰不住的兴意盎然，“可以吗，猫又教练？” 猫又育史混浊的眼珠转向夜久卫辅，见后者无奈地点头，也才点头同意道：“那你去热身一下，注意分寸。” “好！谢谢教练！”青鹿星天立马蹦起来就开始拉外套的拉链，显然已经迫不及待，“哦对了研磨，我的药在夜久哥包里中间一层，能麻烦你帮我捂一下吗，冷的实在难喝。” 孤爪研磨：…… 孤爪研磨依言找到一袋药液。 02. “欸？”日向翔阳一脸懵逼地看过来，显然是脑子没转动，“什么意思？研磨不打了吗？” 青鹿星天闻言跨过来一步，对他露出一个灿烂无比的笑：“没错！你们接下来的对手——” 他慢慢靠拢过来，配合着步调刻意拖长了尾音，在日向翔阳的注意力全然被吸引过来之后，才站定在他面前，低头一字一顿地道：“是、我、哦，翔阳。” “欸？”少年笑意盈盈的脸近在咫尺，红色碎发都快扫到自己脸上了。日向翔阳艰难的吞了口唾沫，脑中难得飞快无数念头。 欸？靠的好近？是在叫我吗？居然直接叫了我的名字吗？说起来好像刚见面也直接说过我像橘子来着…… 原来如此，我懂了，是自来熟吗，原来如此，这样我就完全明白了。那我也直接叫他的名字就可以了吧，嗯……我记得研磨是叫过他…… “xingten？” “没错！就是xing—tian！” ——果然我猜的没错，日向翔阳能上来就直接叫研磨名字，他果然就是自来熟！ 不知道在暗自得意什么的某人兴高采烈地揽住日向翔阳的肩：“我叫青鹿星天！” “xingtian……日向翔阳磕磕绊绊地重复了一次这个拗口的发音，像是突然被电流击中一般反应过来，“哇！” 橘发少年星星眼地仰头看他：“怎么说呢，好帅！好帅的名字！是汉字吗？怎么写的！” 菅原孝支：？ 远处正在喝水的菅原孝支差点没被呛住，并探出头来缓缓地抠出一个问号。 那个日向翔阳，居然在主动询问汉字的写法吗？ 莫名有点感动啊。 03. “哼哼，是吧，终于有人懂了！音驹那群人根本就是不解风情，我的名字就是又帅又独特啊！翔阳你真是太好了！”青鹿星天虚空抹了一把眼角根本不存在的辛酸泪。 “汉字的话就是『hoshi』星和『天空』的天啦，都是很常见的字，只是读法有些特别。” 日向翔阳橘色的头发随着他用力点头的动作跳跃：“原来是这样吗？果然好帅啊！这种独特的读音。” 在月岛萤隐约的『那个单细胞怎么又被骗走了』的声音里，日向翔阳又突然想起了另一个问题：“但星天也会打排球吗？音驹对经理都有这么高的要求吗？” “我当然会啦。”青鹿星天朝他眨眼丢了个wink。 他绑好头发，又把红色的运动外套脱下来，里面露出来的赫然是音驹的队伍：“不是音驹的经理会打排球，而是青鹿星天会打排球——我可是二传哦。” “那星天会像研磨那样『咚』的这样然后『哐』的那样吗，还是说会像影山那样『砰』的一下之类的。” “……嗯。”没听太懂。 但青鹿星天是谁，青鹿星天拒绝承认这一点。 红发少年曲指托腮，略长的碎发在眼中投下深色的阴影，他就这样装模作样地思忖片刻，才缓缓道：“我和他们都不太一样，好啦我先去热身，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在那之前就请好好期待吧！” “嗯嗯！我会的，也请星天好好期待我的表现！” 04. 热身期间，黑尾铁朗揶揄地过来用胳臂碰碰他：“星天感觉怎样，会紧张吗？” “我像是会紧张的样子吗？”青鹿星天瞥他一眼，“我们需要喊口号之类的吗——研磨都不在，好像也不太合适。” 他的话里隐隐透出一股惋惜之意，黑尾铁朗觉得有些好笑：“嘛，确实还没想过适合你的啦……” 黑尾铁朗拉长声调，毫不意外地看见青鹿星天逐渐闷闷不乐地耷拉起眉眼。 “不过嘛——”他走上前去，把青鹿星天的手拉过来，炽白的灯光在地上照着出众人靠拢的影子。 “请尽情『使用』我们吧，星天，将我们的一切都当做你的棋子，去博弈吧！” “哦哦！”青鹿星天眼中迸发出热烈的光彩。少年仰起头来，视线从每一个人脸上划过。 所有人都满怀期待地看着他。 “我会的。”青鹿星天粲然一笑，朗声道：“那就还请各位，聆听我的『操纵』；也请各位，保护好我吧。” …… “哔——”熟悉的长哨之中，青鹿星天站到了排球场上。理所当然地，乌野众人的视线都落到了他这个第一次上场的人身上。 探究、好奇、忌惮、质疑，各种情绪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围拢过来。 阳光在此刻骤然大亮，青鹿星天站在视线交织的最中心，特意回敬以一抹张扬的笑。 ——来吧，来吧。 帷幕缓缓升起，『表演』即将开场。 我亲爱的、被命运之丝操纵的人偶们啊，你们会以怎样的方式完成谢幕呢。 我可是，万分期待啊——【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18、风暴眼 01. 体育馆的棚顶很高，场地也比音驹的排球馆更大。青鹿星天眨眨眼睛，很快修正了错乱的空间感，目光落到对面发球员的身上。 影山飞雄一脸平静地握着球，明亮的灯光打在他指间，却仿佛照不进他冷静的眸子里。前面那个橘毛矮子超大声的“发个好球”从他左耳进去，转瞬间就从右耳出来了。 这个不会发球的呆子在吵什么…… 影山飞雄如此想着，将排球高高地抛向高空。 “阿走！”/“我来！” 排球轰鸣着飞出的瞬间，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犬冈走追逐着排球跑动起来，青鹿星天则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擦过，站定到了更偏左的位置。 第一轮一般都是反轮，擅长左手扣球的接应二传更容易接到右手球，擅长右手扣球的主攻反而更容易接到左手球，都不方便发挥。 而黑尾前辈面前则是拦网较为吃力的翔阳。 思绪流传间，青鹿星天的瞳孔中已经清晰倒映出排球的动线，只等一个完美的一传送到手中。 “砰。”轻轻一声，排球自青鹿星天手中飞出，目标赫然是身前不远处的——黑尾铁朗。 “直线！” “好！” 回应的瞬间，黑尾铁朗就已经甩开拦网蹬地起跳，排球已然精准送到他手边，只需要他拼命往下——扣杀！ 差一点！高速旋转的球体从日向翔阳竭力绷紧的指间飞过，直坠后场，却在即将触地之前被人奋力铲起。 “影山——”来不及起身，田中龙之介的嘶声高喊和就已经和日向翔阳蹬地的摩擦声混在一起。 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排球落地的声音几乎是擦着青鹿星天的发梢轰然炸开。 “嘭！” 乌野的记分板率先翻过一页，日向翔阳把球传给东峰旭，嘴上兴奋地说个不停：“果然还是这个爽啊！影山！对吧对吧！” “吵死了你这个拦不到球的单细胞。” “怎么，想打架吗混蛋岛！” 排球高速掠过的残像仍在眼前，青鹿星天抬眸去看一脸兴奋的日向翔阳，没忍住喃喃道：“果然好快。” 在旁观战是一回事，真正对上又是另一回事。日向翔阳恐怖的速度和影山飞雄恐怖的传球精度，共同缔造的属于怪物们的快攻。 恐怖的、怪人快攻。 02. 东峰旭发球呼啸而过的痕迹宛如长虹。青鹿星天轻巧躲过一传，余光一扫，赫然看到日向紧绷的小腿。 他在准备随时拦网。 哼哼，但同样的把戏，青鹿星天从来不连续玩两次。 少年仰头注视着半空中不断旋转下落的排球，只在某个瞬间抬手轻轻一挑——被卸力的排球几乎是打着旋飘到了网的那边。 一个摇摇欲坠的二次进攻。 但无所谓，球过去了就行——扑救的动作仿佛凝固，乌野众人尚在恍惚的梦中，就听见一声尖锐的鸣哨。 音驹轻易追上了这一分。 直到这时，日向翔阳才反应过来，爆发出一阵不明觉厉的叫喊：“哇，这是什么？好厉害？和研磨的感觉不一样，明明不是一下子就过来，但就是根本反应不过来！” “哼哼，战术机密概不外传哦。”青鹿星天摇摇食指，眼中流过狡黠的微光。 其实并非乌野众人反应不过来，而是他这一下在众人意料之外而已。这种出其不意的打法，往往只能用一次，但接下来他们就一定会对我的突然进攻有所防备—— 那就让他们防备去吧，我暂时不会用二次进攻了。青鹿星天无不愉悦地想道。 山本猛虎的发球划破空气，黄蓝相间的排球裹挟着破空声直奔对方后场——来不及做更多思考，新一轮角逐马上开始。 “好接！” “影山！” “拦下来！” “救球！” “海前辈！” “阿走注意翔阳！” “……” 呼喊声此起彼伏，青鹿星天如风暴眼般沉静地站在人群中央，血一般的眸子里倒映出排球不断飞起的痕迹。 排球从对面田中龙之介手中暴扣而出，高旋转着越过网口。 很好，这一球黑尾前辈能完美拦住，青鹿星天并不去看黑尾铁朗拦网时高高跃起的背影，目光反而落到对面自由人的身上——那道橘色的身影正飞身鱼跃，护膝在地板上狠狠一磕，发出令人肉疼的闷响。 飞扬的碎发下，西谷夕称得上执着的瞳孔紧紧锁定着排球落下的模样。 可惜他略迟一步，青鹿星天在心底轻叹，注视着排球擦过西谷夕的指尖，在地板上砸出震颤全场的重音。 “嘭。” 宛如终结乐章的鼓点，一切嘈杂都被摁下了暂停键。西谷夕狼狈地站起来，没忍住咬牙说了句可恶。 在他旁边不远处，日向翔阳伸手把他拉起来：“dontmind，西谷前辈。” “……谢谢。”西谷夕借力站好，“刚刚那句话很帅哦，翔阳！” 日向翔阳星星眼：“真的吗，西谷前辈！” “当然！太帅了！有一种靠谱的成熟感！” “芜湖！” 两人胡闹间，西谷夕恍惚抬眸间，余光正好看见网的对面，那个红发的二传正一脸平静地看着他，瞳孔深处倒映着炽白的灯光。 那是什么眼神。一股寒凉自脊椎处节节攀升，西谷夕没忍住打个寒战。 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盯上了一样。 03. 球鞋和地板的摩擦声令人齿根发酸，凭借着音驹绝对稳定的一传，青鹿星天甚至不需要过多跑动，只需要找到自己最满意的位置，然后抬手—— 排球猝然化作振翼白鸟，自少年指间轻盈飞出。 他盯着福永招平，喉结滚动间用近乎命令的语气道：“斜线。” 起跳的声音响起，福永招平眸中划过一道亮光，微微一笑道：“没问题！” 很好，这一球扣得完美符合青鹿星天的需要。西谷夕奋力将突破拦网的球铲起，嘶声提醒道：“救一下！” “来了——”影山飞雄离得太远，想要过来已经来不及了，泽村大地暂时顶上了二传的位置，抬手将排球长传向网前。 嗯嗯，传的很好，虽然精准度不如影山飞雄，但已经够用了。 青鹿星天用视线追逐着排球即将落入东峰旭手中。 “3号，直线，阿走！”青鹿星天简短的预测在每个人耳边爆炸，东峰旭微微愣神，肌肉紧绷的手臂却已经习惯性地狠狠扣下—— 排球从他手中高速飞出，果然是一个势大力沉的直线球！ 可惜，黑尾前辈转到了后排，犬冈走和山本前辈的拦网被轻易突破，夜久哥又不在——啊啊，要接不住啦。 青鹿星天看着排球在眼前落下，稍微有点遗憾地想。 “星天。”猫又教练无奈地声音从场外传来。 “对不起啦猫又教练，我真的不行嘛……”青鹿星天回头对他吐舌露出一个不二家同款微笑，丝毫没有偷懒被抓包的愧疚，“反正只是训练赛啦，对吧。” “训练赛不是你开脱的理由……”猫又对此倒是早有预料，“算了……你收敛一点。” “嗯？收敛什么？”青鹿星天无辜地眨眨眼，“我表现得不好吗。” “……算了。”猫又不说话了，只是依然用那种无奈的眼神看着他。 但青鹿星天并不在乎，只是摊手耸肩，轻轻地道：“可是，猫又教练。” 少年的声音很轻很小，空气里一朵飞絮般浮浮沉沉。他像是在委屈地小声为自己辩驳，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地喃喃道：“我还没有，真正发力呢。” 04. 清水洁子伸手翻过一页记分板，却忍不住将担心的目光投向场中的东峰旭。 他们的高个子主攻正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声音里有着显而易见的颤抖。 “刚刚那是……什么。” 他恍惚地盯着自己微微发红的手掌，已经分不清刚刚扣出去的那一球，是基于自己的意志，还是完全听从了青鹿星天的指令了。 ——想到这里，他不止是声音，连带着整个人都要微微颤抖起来。 “就好像……我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控之下。”【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19、猫玩乌鸦天经地义 01. 比赛越是继续下去，东峰旭便越是觉得心惊，他的喉结上下滚动，觉得隐约有汗水渗进发绳里。 对面那个红发二传的视线并没有落到他身上，他却开始忍不住去关注他再正常不过的一举一动。 自由人鱼跃扑救的身影从青鹿星天身边掠过，他却丝毫不受影响，目光只始终落到对面的拦网上，然后伸手—— 排球分毫不差地落到了他的手中，紧接着是…… 少年眯起眸子，指根发力将球快速推了出去。 这个动作……是二次进攻？！早有准备的月岛萤立马跟进拦网，起跳之后却只看到了福永招平跳动的发梢。 视线穿过福永招平飞扬的发丝，仿佛空气都在这一刻迟滞。月岛萤瞪大的黄玉般的瞳孔里，映照出青鹿星天的脸。 嗯嗯，果然太敏锐了，敏锐到有些好骗。 “嘭！”排球落地，紧跟而来的哨声像是要撕裂过分沉寂的氛围。 ——都说了，我暂时不会再用二次进攻了。 青鹿星天抬眸瞥向月岛萤，扯出一模得意的笑：“那么注意我这个柔弱二传干嘛。” “防备得这么紧，当心被我玩得团团转哦。” 02. “可恶啊……星天啊！”日向翔阳烦躁地抓着头发，本来就爱乱翘的一头橘毛被抓得更是乱糟糟的，“怎么回事，总觉得好厉害！” “比研磨，还要厉害！” “嗯嗯，谢谢夸奖。”青鹿星天听得连连点头，语气里隐隐含着些许期待，“还有吗还有吗？” “呜哇！”日向翔阳惊诧地抬头，不知不觉间，青鹿星天也转到了前排，这个音驹的红发二传正隔着网星星眼地等他的下文。 “很厉害，也很帅，简直就像能预知未来一样！帅死了！” “那当然。”青鹿星天打了个响指，“这只是其一——” 头顶的白炽灯似乎有一瞬间的闪烁，青鹿星天拖长声调，毫不意外地看见日向翔阳跟着他提高的语调期待地屏住呼吸，瞳孔也跟着忍不住放大：“什么意思？难道还有更厉害的？” “敬请期待吧。”青鹿星天得意洋洋地抱胸对他比了个wink，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两人聊着聊着，都不自觉地要往网前凑，夜久卫辅紧急上前来把青鹿星天拽到他该在的位置：“准备了，你有什么话等会再聊。” “等会有等会的话要说嘛……”青鹿星天嘟嘟囔囔地站好，由于对面的日向翔阳也被影山飞雄拽回去了，只好就此作罢。 ——海信行的发球从半空中飞过，宣告新一轮竞技的开始。 影山飞雄看着一传向着自己飞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我来！！！” 日向翔阳的高音划破空气而来，整个人像是灼热的太阳一般引人注目——但犬冈走已经完全习惯了他的节奏，这一球被拦下的可能性很大。 “影山！”那个橘毛矮子还在叫嚣，简直是要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他身上。 影山飞雄眸色一沉。 犬冈走还没赶上来，这个位置应该……没问题！ 二传足够精准，时机分毫不差！ 日向翔阳高高跃起的身影在白炽灯下拖拽出模糊的虚影，身体如拉满的长弓般紧绷，每一块肌肉都调动到完美的位置——而后，排球如流行般快速坠向音驹的半场！ 无人拦网！ 空气骤然凝固，犬冈走追球的动作仿佛停在半空，汗水洒落的痕迹都格外明显。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排球在他触手不可及的地方，快速飞过—— “砰。” 很轻的一声，不像是落到地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声源处，在那里，青鹿星天紧绷手臂，轻描淡写地接下了这个看似超乎常理的超级快攻。 “哦！干得好啊星天！”犬冈走兴奋地道。 他是什么时候站到那里的？月岛萤瞳孔紧缩。 “海前辈，二传就交给你了！” 青鹿星天高声提醒完，没忍住咳嗽了两声。 日向翔阳的光太过耀眼，无知无觉地夺走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不但吸引了对手的，也吸引了队友的。 也许月岛萤自己都没注意到，在日向翔阳扣球的瞬间，他的目光也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个遮挡了光辉的小巧身影。 ——不愧是的影山认定的最强诱饵。 而青鹿星天，正好借住了他的光辉，提前站到了快攻的终点处。 然后，轻松接起。 03. “发什么呆！”乌野休息区传来一阵喊叫，菅原孝支把手拢在面前，嘶声道：“准备拦网！” “只是一次出错，你们要失神到什么时候！” 低迷的气氛被打破，乌野众人如梦初醒，东峰旭勉强吞了口唾沫，月岛萤推了推眼镜，西谷夕时刻准备着飞身出去，救下未曾被拦住的球。 而影山飞雄的目光落到青鹿星天身上，汗水顺着鬓角往下滑落，却浇不灭心底隐隐生出的烦躁感。 他和日向翔阳的快攻，被完全看穿了。 不同于犬冈走的『习惯』。青鹿星天完全洞悉了他的意图，在他抬手的那一刻，青鹿星天就已经知道这一球将会飞向何方。 就像…… 影山飞雄突然想到日向翔阳叫嚷出来的那句话。 ——『就像能预知未来一样。』 影山飞雄的目光实在灼人，像是要在他身上烧出一个窟窿来，青鹿星天悄悄捻了一下指尖上猝然冒出的冷汗，脑中却开始不着调地思绪万千。 太好了，接住了呢。在影山飞雄看不到的地方，青鹿星天心底暗自生出一抹庆幸。 刚刚那个情况，装逼失败的话，还挺尴尬的。 以及，太好了，我的判断，没有任何问题。 在影山飞雄的注视下，青鹿星天舒展手臂，托出一个轻盈的二传。 明明很轻，却相当精准，青鹿星天不去看到底谁将这个球扣了出去。 因为他知道，犬冈走一定清楚怎么办。 所以影山，你看。 ——这就是我和你的区别。 04. 这场比赛，乌野打得相当憋屈。 明明比分没有拉得太大，明明对面没有太过华丽的技巧，明明…… 日向翔阳的舌头不自觉抵上犬齿。明明是应该感到烦恼的时候，可是我为什么…… 为什么控制不住地嘴角上扬啊。 糟糕……我似乎有点，兴奋过头了。 于聚光灯交汇之处，日向翔阳又一次全力起跳—— “5号！咳咳……”青鹿星天慌忙提醒众人，但已经太迟了，排球飞速坠地，激起一片飞扬的声浪。 “好——”田中龙之介的欢呼贯穿了每个人的耳膜。 05. “抱歉，星天。”被日向翔阳轻松骗走的犬冈走小跑过来尽可能轻柔地帮他拍背，“是我太冲动了吗。” “咳咳，啊……”青鹿星天撑着膝盖，胸口的剧烈起伏渐渐平静下来。他摇摇头：“没事，这点容错我们还是有的。” 黑尾铁朗也围过来：“还撑得住吗？不如把研磨换回来？” “还行……”青鹿星天眨眨眼，“没关系，我还能再撑一会。” “真的假的？逞强禁止哦。”黑尾铁朗上下打量他，少年已经平静下来，刚刚也咳得不严重，更重要的是夜久卫辅没有强制让他下场。 嗯，应该没问题。 “真的，拜托了。”青鹿星天合掌卖乖，露出恳求的神色。 他撒娇似的拖长语调，声音里的甜腻感有一种黑尾说不出的熟悉：“就让我再打一会嘛，黑尾前辈。” “好吧好吧。”黑尾铁朗被这突如其来的甜蜜声调激出一背冷汗，只好举手投降道，“觉得不舒服的话就要马上说出来哦。” “不要把我当成不会照顾自己的小孩子啊喂！” “什么，原来你不是吗。” “……”黑尾铁朗脸上的惊讶不似作假，青鹿星天狠狠瞪他一眼，这才慢慢道：“放心吧，我会调整好的。” “毕竟，我还要留着体力，再好好和影山飞雄玩一玩呢。” 黑尾铁朗：“？” 黑尾铁朗：“这又是哪来的抖s发言。” 黑尾铁朗：“好可怕，你们这群玩战术的都好可怕。”【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20、新秀墙 01. 怪人快攻又一次被拦下。 这其实算不上令人惊讶的事情了。已经习惯了日向翔阳进攻节奏的犬冈走、彻底洞悉了影山飞雄组织进攻习惯的青鹿星天，对于现在的音驹来讲，怪人快攻已经算不上威胁了。 在犬冈走的欢呼声里，排球在地上滚动两下，彻底沉寂下来。 影山飞雄没忍住“切”了一声，厉声道：“再来！” 日向翔阳擦了一下眉角的汗水，不自觉地抬眸去看站在身前那个红色的身影：“呼，呼……” 得益于音驹优秀的一传体系，青鹿星天被保护得很好，同样的比赛进程，他看起来就要轻松很多。 青鹿星天的身影在他眼中模糊成一个红色的点，日向翔阳盯着他，喃喃道：“总觉得，有一堵墙。” “什么？”影山飞雄没听清。 “就像是有一堵墙在那里一样。”日向翔阳回头看他，重复了一遍接着道，“和很高很高的人拦在面前的感觉不一样，不是那样的很高的让人觉得无法翻越的墙。” “而是更难以突破的，厚重的，山一样的墙。无论我跳得有多高，跑得有多快，都不能将他甩在身后。” 影山飞雄挠挠头：“那是什么，完全听不懂。” “你听不懂就算了！也没指望你听懂！”日向翔阳气呼呼的别过头去，“和影山你这种笨蛋没什么好说的。” 两人说话间，青鹿星天悄咪咪蹭到网前：“如果是这个问题的话，我可能知道哦。” “真的？” “当然。”青鹿星天点头，“其实就是新秀墙啦。” “新秀墙？那是什么？” “你不知道新秀墙？真的假的？”青鹿星天真要觉得意外了，“就是体育赛事里常见的概念哦。” “队伍里太过突出，打法鲜明，长处和短处都很明显的球员，就是所谓『新秀』；随着赛事的进行，其它队伍对新秀的研究也会越来越深。 打法一旦被摸透，他们就会形成对新秀的针对性打法，长处被针对，短处自然而然后显露无遗——这就是『新秀墙』。” “原来如此！原来我是星天被针对了吗！”日向翔阳狠狠点头，一头乱翘的橙毛也顺着他的动作不断跳动。 “好糟糕的说法……嘛，就是这样，能撞上『新秀墙』好歹也说明你还算优秀嘛，其实是很正常的现象，但如果不能撞破『新秀墙』的话，翔阳你的职业生涯就要到此为止咯。” “！”日向翔阳瞳孔地震，他直起身子，坚定地声音如金玉坠地。 “再来！” 影山飞雄：“哦！” “……”乌养系心的目光从这对背后似乎有火焰熊熊燃烧的笨蛋组合身上凉凉掠过：“乌野申请暂停！” 02. “新秀墙，新秀墙……” 日向翔阳不断念叨着这个词，乌养系心的目光落到他身上：“新秀墙吗。” “确实能算是新秀墙……你们打算怎么办？” 日向翔阳和影山飞雄对视一眼，同时震声道：“再快一点！” “……再快个头！” 真是典型的不撞南墙不回头，撞了南墙心不死。乌养系心被梗得一时失语，差点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倒也确实是你们俩的风格，但这样是行不通的。” 他伸手在胸前比了个叉：“且不说再快一点你们的身体素质能不能跟上，就算你们俩能配合上，队友也跟不上，所以驳回。” 日向翔阳忍不住道：“那，还能怎么办？” “很简单啊。”月岛萤故作轻松地耸肩，“把你这个小矮子换下去不就好了。” 没有了快攻这个最大的武器，日向翔阳的短板顿时暴露无遗，继续上他的收益远不如换一个更全面的副攻。 月岛萤说的没错，他此刻已经失去了站在场上的理由。 但，日向翔阳暗自攥紧了拳头。 不甘心……难道真的就和星天说的一样，自己的排球生涯就要到此为止了吗。 怎么能这样……好不容易有了『同伴』，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优势区间。 “啊，确实，把日向换下去就是当下最简单省事的方法。”乌养系心肯定了这个有些刻薄的说法，但很显然，这不是他真正要说的，“如果是正式比赛的话，日向早就被我换下来了。” “那……”日向翔阳像是等待最后的审判一般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他，目光里满是希冀。 “但现在只是训练赛，训练赛里，输赢反而是其次。”乌养系心拍拍手，把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日向的问题现在暴露出来，反而是好事——我们还有时间去解决他。” 日向翔阳赶紧追问：“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做？” “新秀墙嘛，说到底只是一堵『墙』而已，他只是墙，而非牢笼，并不能完全困住你，日向。”乌养系心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笑笑，“如果现在无法直接撞破，那我们就取个巧——我们直接绕过它。”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影山你等会不用上场了。” 影山飞雄：？ “欸？”几乎是影山飞雄头顶冒出问号的同时，日向翔阳也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疑问，“把影山换下去？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乌养系心不容置喙地道，“暂停结束之后，先让菅原上场。” 空气里似乎有一瞬间的凝固，周遭的一切都安静下来，似乎过了很久，影山飞雄才听到自己沉声道：“好，我明白了。” 03. 暂停时间很快过去，比赛继续，青鹿星天看到对面原来应该属于影山飞雄的位置换成了一直坐在休息区的灰发二传，勾出一抹了然的笑。 果然选择了换掉组织进攻的二传吗。 嗯，我想想，这位好像是乌野原本的二传吧，现在应该是三年级。 菅原孝支……对吧。 青鹿星天眸光微敛，勾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来。 那就让我看看，你又会是怎样的『指挥家』吧。 04. 乌养系心的决策是正确的。 影山飞雄看着日向翔阳又一次高高跃起的身影，如此想道。 换上菅原孝支之后，对面那个红发二传能接住日向的快攻的时候明显变少了。 影山飞雄和菅原孝支组织进攻的习惯并不一样，经过磨合的队友能很快习惯并搭上配合，对手就显然不能了。 “影山。” 清水洁子翻过一页记分板，乌养系心叫了他一声：“你知道我为什么选择换你，而不是日向吗？” “我知道。”影山飞雄吞了一口唾沫，但声音还是有些干涩，“我被完全看穿了。” “没错。”乌养系心点点头，倒也并不惊讶，毕竟影山飞雄怎么说也是顶尖的二传，连这都不明白的话真该质疑一下他的名声从何而来了。 “你的进攻思路被对面的二传完全看穿了，而我们却不能完全拆解他的意图。” “倒不如说他没有那么多意图。”影山飞雄道。 青鹿星天更多的时候，注意力都未曾放在队友身上，而是落在乌野众人的行动上。 他完全信任着他的队友会交给他一个完美的一传，也信任他的攻手会打出最满意的进攻，而他只是排球的中转站，一个无情的发球机器人。 ——只有极少数时候，他会用近乎命令的语气，指挥他的队友。 乌养系心：“嗯，这么说起来，音驹那个二传是和影山完全相反的类型。” 两人之间一时间安静下来，只余下排球的声音，影山飞雄沉默了一阵才道：“啊。” 05. “暂停！” 一个几乎是被轻轻丢过网的二次进攻落地，青鹿星天嘶哑的声音比哨声更先传遍全场，紧接着就是他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咳咳！” “音驹申请暂停。”猫又育史连忙重复他的请求，在这期间，音驹众人都围拢过来。 夜久卫辅已经熟练地抱住快要站不稳的青鹿星天，把他带下场。 “没事吧？”芝山优生慌忙凑上来，手里拿着饮料和毛巾。 “暂时死不了。”夜久卫辅没好气地说着，顺手从孤爪研磨那里接过一袋药。 ……温的？碰到塑封的一瞬间，他惊诧地抬头看了一眼孤爪研磨，但也没有多想，他快速拆开包装，动作娴熟地给青鹿星天灌药。 “星天怎么了？没事吧？”日向翔阳也焦急地凑上来，这突如其来的异状显然吓到了乌野众人。 一行人此刻都在看向这边，吓到掉色的东峰旭已经拿好手机准备拨号救护车了。 “没事。”夜久妈妈垂眸给人喂药，黑尾铁朗只好出来安抚好心的乌鸦们，“星天的老毛病了，他大概在上场之前就预料到这个结果了，没关系他很快就会重新活过来的。” “……不要说得我像是吸血鬼复活一样，黑尾前辈。”在他身后，青鹿星天嘶哑的声音幽幽传出。 “喏，你看，活了。”黑尾铁朗耸耸肩，回头用一种果然如此的目光瞥他，“之前到底是谁说有分寸的？” “……我这不是还挺有分寸吗，我至少喊暂停了。” 青鹿星天理不直，但气壮。当他接触到夜久卫辅周身黑沉沉的低气压的时候明显语气瑟缩了一下，这才乖乖道：“谢谢哥，也谢谢研磨。” 夜久卫辅：“……” “哥——”青鹿星天眼睛一闭，不管不顾地抱住他，“我这不是没事吗。” 夜久卫辅又是一阵意料之内的沉默，半晌他才没好气地道：“你嗓子好了再说这话会比较有说服力。” 某人彻底不说话了，就这样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夜久卫辅：“行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被欺负了。” 06. 青鹿星天就这样被换下去了。 重新站在场上的影山飞雄看着那个坐在休息区的红色身影，只觉得不爽。 很不爽。 因为他没有想到如何破解他部下的局，乌野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做到。 打败他的并非乌野，而是他自己。 所以他才会只是音驹的经理吗。影山飞雄忍不住想。 如果他的身体素质足够的话，也许乌野，根本不能和音驹打出这样的成绩。【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21、幼鸦 01. “影山！”日向翔阳又在存在感十足地叫嚣，这个活力十足的矮子像是要用高音制霸全场，“不来吗！”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日向翔阳如生羽翼一般悬停在半空，灯光为他橙色的头发镀上一层跳跃的银。 日向翔阳的身影映入影山飞雄眸中，像是一束摇曳的火光。 “不传球给我吗？” 日向翔阳的声音像是利刃破空而来，却又如涟漪般轻轻泛起。影山飞雄响亮地啧了一声，手指发力的动作宛如精密仪器般准确周转。 排球在他指间一触而过，如彗星般射出。 “nicetoss（好传）！”青鹿星天的喊声中，日向翔阳目光如炬，身体如长弓般紧绷——而后，用力挥手！ “我来！” 高速旋转的排球从犬冈走指尖擦过，决然地奔向地面：“嘭！” 排球轰然坠地，激起一片飞扬的声浪。 这颗黄蓝相见的排球在地上滚动两下，最终归于静止。日向看着它，眨眨眼，这才兴奋地大叫出来：“好耶！” “抱歉，我的。”犬冈走不好意思地笑笑。 “嘛……没事。” 也不能要求犬冈走百分百处理好日向翔阳的进攻，更何况这次犬冈走不在前排，比起接球，他更擅长拦网。 孤爪研磨弯腰把球捡起来传过网去，垂眸似在自言自语：“翔阳的快攻还是这么厉害。” 但没关系，总有办法的。 年幼的乌鸦羽翼未丰，而颇具狩猎经验的猫在阴影里虎视眈眈。他们总有办法撕碎幼鸦的翅膀。 于金色发丝的阴影下，孤爪研磨的瞳孔中倒映出日向翔阳抱着球的模样。 没关系的，翔阳。 ——那双翅膀，我会撕碎的。 02. 窗外有灿烂的阳光斜照进来，在排球馆的地面上打出一块比任何灯光都要刺目的亮面。日向翔阳抱着排球，只觉得一股恶寒无端升起，像是有人用冰凉的手指一寸寸抚摸他的脊梁一般，令人忍不住战栗。 “噫——”日向翔阳不自觉打了个寒战，他猛地甩头把恶寒感甩出去，这才深吸一口气将球抛向半空。 “chanceball！” 排球裹挟着青鹿星天的呼声一同飞出，如箭矢白羽一般醒目。犬冈走绷紧手臂去接，却是意料之外的接了个空。 “砰、砰、、砰……” 在所有人疑惑的目光洗礼下，这个平平无奇的日向牌发球在地上弹了几下，最后滚出界外不动了。 03. “哇！影山！你看到了吗？我居然也能发球得分！哇！好厉害！我居然也能发球得分吗！” 看得出来日向翔阳很激动，一片哗然间，他垂头看着自己创造奇迹的手，不可置信地说车轱辘话了：“发球得分耶！我还是第一次！影山！” “……”影山吝于开口，但西谷夕已经跳过来和日向翔阳击掌：“干得好啊，翔阳！” 而不远处观战的青鹿星天则是头顶缓缓冒出一个显而易见的问号。 这对吗？阿走接不住翔阳的菜鸟发球？我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青鹿星天用胳臂肘了一下旁边的芝山优生，语气梦幻地道：“优生你快掐我一下，我好像起猛了，看到幻觉了。” “……别挣扎了，是真的。”芝山优生无情地戳破了他最后的幻想。 “……好的，我知道了。”青鹿星天幽幽说完，猛地站起来高喊：“阿走啊——” 犬冈走一个激灵，立马面向他立正回道：“是！” “是什么是！”青鹿星天瞪他，“干什么呢！这都没接住！” 少年的厉声呵斥在顶棚下层层回荡：“连日向的发球都接不到，你还打什么排球！” “这样，现在还来得及，你马上收拾收拾坐新干线回去，去把列夫叫回来——他说不定接得都比你好！” 犬冈走：“实在抱歉！” 还真是嘴不留情，一段话同时贬了三个人。 黑尾铁朗从后面拍拍犬冈走的肩膀，冒头来露出对星天招牌式的贱笑：“嘛嘛，状态不好也不是什么很严重的事嘛。冷静，星天，冷静。” 青鹿星天抱胸面无表情地瞥视他。 在他的冷漠注视下，黑尾铁朗尴尬的站好，继续道：“毕竟刚和星天一起打完球嘛，和你打完脑子会不自觉变钝啦。” “什么话。”青鹿星天眉毛一拧，不满溢于言表：“不要说的我好像是吃人脑子的僵尸啊喂！” 黑尾铁朗明显把话题带歪了，孤爪研磨歪头想了想：“你是僵王博士。” 青鹿星天：“喂。” 青鹿星天：“如果我是僵王博士的话那研磨你是什么？香蒲？打全图的猫尾草的话确实还挺合适的……” 孤爪研磨不解地看着他：“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其实是人。” 青鹿星天：“喂！” 04. 完成轮转之后，泽村大地的发球划破灯光，排球如拖拽着残影的彗星般飞过半空。 只是普通站发，山本猛虎蹲身接起，小臂发力将球稳稳传向二传手的方向。 “研磨！” 孤爪研磨轻轻“嗯”了一声，余光瞥向对面站着的月岛萤。顶灯在地上压出月岛萤的影子，却照不进他的眼睛里。 嗯，是他啊。 孤爪研磨如此想着，微不可查地后退两步，果然看到月岛萤的目光随之偏移。 青鹿星天的打法固然令人毛骨悚然且印象深刻，但显然没有人会因此忘记孤爪研磨的可怕之处。 月岛萤并没有立马跟过来，显然是在担心他故意引诱的可能。 那…… “小黑！” 孤爪研磨叫了最左边黑尾铁朗，后者应声而起。排球鞋底摩擦地板的声音之后，紧跟而来的便是仿佛对面要遮天蔽日般拦网未来的手。 黑尾铁朗高声道：“两人拦网！” 但这时，众人才发现黑尾铁朗高举的手中其实空无一物。 佯攻！ 田中龙之介猛地回头，赫然看见孤爪研磨推着排球从网的那一端越过。 是二次进攻！ 但两人想要再过去显然是来不及了，影山也许能试一试…… 排球在田中龙之介眼中不断下落，终于在快要落地前，一道身影贴地滑入他的视野：“看我究极旋转闪电！” 西谷夕大喝着扑过来，将球径直铲向半空：“影山！” “哦！”排球不断旋转着从穹顶落下，影山飞雄追逐着排球往后退去，后撤的脚掌刚要发力，却已经抵在了被还未来得及撤走的西谷夕的手臂上。 “！！” 两人皆是一惊，电光火石间，影山飞雄瞳孔猛缩。 二传的指尖蹭过排球下端，他勉力将球推出去，而后和西谷夕摔成一团。 “哔——”排球落地声被哨鸣盖过，影山飞雄勉强站起来，伸手拉了西谷夕一把：“抱歉。” “不，算我的。”西谷夕摇摇头，借力站起来，他擦了一把脖子上的汗水这才接着道：“是我没有及时撤走。” 后面的东峰旭一脸紧张：“你们没受伤吧。” 西谷夕：“没事。” 影山飞雄也跟着摇摇头。 “那就好，不如你们先下场休息一下。”泽村大地话音未落，就被两人异口同声地打断。 “不需要！” 恍惚间，泽村大地在两人眼中看到了熊熊燃烧的火焰。 “这样啊。”泽村大地无奈摇头，也只能随他们去。 05. 小插曲很快过去，比赛还在继续。 青鹿星天眼中倒映出排球不断起落的模样，闲闲地打了个哈欠。 ——然后这个哈欠就成功地卡在了他的喉咙里。 芝山优生疑惑地看过来，少年已经一扫刚才散漫的表情，神情严肃，一眨不眨地盯着场上。 “这个地方，很适合超快攻。”青鹿星天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他瞳孔的最深处映照出不断旋转的拼色球体，像是已经看见了不久之后的未来。 ——以影山的性格，多半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芝山优生重新看回场上，果然如他所言，日向翔阳已然跳起，明明身高不高，却瞬间夺走了芝山优生全部的注意力。 能打过去吗？纵使阵营不同，芝山优生却忍不住攥紧衣角，真情实感地担心起来。 “会被拦。”青鹿星天肯定的声音再次传来。 正如他所言，犬冈走已经反应过来，两人同时悬于高空。日向一旦将球扣出，犬冈走就一定会将这一球，死死拦住！ 果然还是吃了身高的亏吗。芝山优生心底隐约生出一股惋惜，却在这时又听见了青鹿星天的声音。 少年声音因提高音调而略显沙哑，但青鹿星天不容置喙地指令还是传到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翔阳，推一下！”【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22、所谓『才华』 01. 日向翔阳右手高高举起，每一寸肌肉都在叫嚣着扣杀的渴望。目标锁定，路径清晰，只等—— “！” 犬冈走拦网的手不期然挡在他面前，日向翔阳蓦地瞪大双眼。 怎么办！一定会被拦！ “翔阳。”恍惚之中，他似乎听见了青鹿星天点头声音，冷静又坚定，“推一下。” “欸？”日向翔阳恍神片刻，身体却率先听从指令行动起来。 ——“砰。” 排球落地的声音。 黄蓝相间的球体在空中轻巧划过一道抛物线，越过拦网，落到了音驹的前场。 连哨声都没有响起。像是被突然摁下了静音键一般，这个原本人声鼎沸的排球馆里，突然安静得落针可闻。 02. 似乎是过了很长时间，但又似乎只是一瞬，等众人反应过来之时，记分板已经翻过一页。 手上似乎还残留着排球的触感，日向翔阳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脏渐渐被一种陌生的情绪溢满。 这是什么？ 这是什么感觉？ 他欢欣地抬头，目光锁定在那个红色身影上：“星天！刚刚那是什么！好爽！和扣球是不一样的爽！！” 如果不是比赛进行时，他恐怕已经高举双手跑过来和青鹿星天击掌了，但很可惜他不能。他只能兴奋地大喊大叫，丝毫不在意旁边影山飞雄的臭脸。 “哦哦！你果然不知道吊球啊！”青鹿星天也欢呼着回应他的热情，“太好了，幸好我及时改变措词，没直接叫你吊球！” “吊球？刚刚那个叫吊球！并且我好像下意识就照做了！好帅！简直像是超能力！” “嗯嗯，就是吊球哦，做的很好。”青鹿星天说着满意的点了点头：“翔阳也很厉害，第一次打也这么漂亮——翔阳，说不定你也是天才。” “嘿嘿。”日向翔阳不好意思地笑笑。 真是真是其乐融融的画面，令人感动的友谊。 但青鹿星天明显忽略了一件事。 “星天啊！”山本·青鹿星天正牌队友·猛虎一脸怨念地打断两人的互相夸夸，“你到底哪边的。” ——你还记得你是音驹的经理，而不是乌野的吗。 “额……”青鹿星天讪讪一笑，昂扬的语气瞬间弱了下去，“抱歉……” 03. 窗外刺眼的阳光渐渐弱下去，原本纯白的云染上一层淡淡的暖色。比赛的最后一声长哨尚未落地，日向翔阳和影山飞雄就立马一个箭步冲到了观众席。 两人惊人的体力和速度在此刻显露无遗，在隔壁孤爪研磨累得眼睛都快睁不起来的时候，他俩还有精力竞速跑。 “星天！”最后是日向翔阳领先一步，第一个抵达终点线，他气都没喘匀就急着开口嚷嚷：“那个什么吊球！是怎么做到的！教教我！” 在青鹿星天的那声指令之后，日向翔阳也有想过复现那个场景，却不得要领——往往在等待和犹豫中，被排球砸头。 多么眼熟的画面。 笨蛋一动脑，青鹿星天就头疼。 “啊……翔阳是卡不到那个节奏啊。”青鹿星天托着下巴，一时间也不知道要怎么办，“翔阳其实是能用出来的，技术上是合格的，只是抓不到适应的时机而已。” “总不能每次都让别人提醒你吧。” “嗯，没错！”日向翔阳眼睛里似乎燃烧着火苗，“所以请教教我！” “这个不太好教啦。”青鹿星天无奈地叹气，“我倒是想教，但这更多的是一种感觉，在某一个瞬间出手，一定能行——这样的感觉我还能通过脑电波传输给你不成。” “这样啊……”日向翔阳垂下眼眸，无不失落地道，“但还是谢谢你，星天。” “没关系哦，翔阳。”青鹿星天笑笑，“好了，那么你又是想和我说什么呢，影山飞雄同学。” 04. “请教我那个吊球。”影山飞雄躬身道，声音坚定得像是在进行某种宣誓。 “咦？”青鹿星天惊讶地抬眸看他，“你确定？你该不会是想让我教你怎么在合适的时候提醒翔阳吧。” 他还以为对方是来质问他为什么要掺和进他和日向的配合里呢。 毕竟日向翔阳每次被排球砸到脑袋的时候，他的脸色可是相当精彩的。 “拜托了。”影山飞雄低着头，又重复了一遍。汗水顺着他额前的碎发往下滴坠，砸出一朵透明的水花。 “……”青鹿星天沉默地看着他，影山飞雄的黑发在灯光下隐隐泛出一点深蓝色。 原来你不是纯粹的黑毛吗。青鹿星天的思维奇怪地走偏了一下，这才慢慢开口道：“都说了我教不了。” “你再怎么拜托我也没用，”青鹿星天无奈地托腮，“感觉这种东西我也没办法分享给你嘛。” 在影山飞雄幽深的注视下，青鹿星天用小指骚骚脸颊：“你们俩的配合你们自己去磨合啊！和我有什么关系。” “……”影山飞雄依然看着他，一言不发。 青鹿星天被盯得一阵发毛，只能叹口气，站起来：“不过影山飞雄同学，我还挺意外的，你和国中的时候不一样了。” “什么？” “宫城的影山，我国中时就听说过你的名号。” 我在来之前就在想，『乌野』和『影山飞雄』会是谁驯化了谁，但现在来看，都不是。”青鹿星天冲着影山飞雄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踩着影子走下观战台，“影山，你很厉害。” 影山飞雄干巴巴地道：“谢谢。” “……”算了。 青鹿星天耸耸肩：“不过影山会更适合技术更加成熟的队友吧，虽然也确实有能力将乌野整合起来，但这样太有『你』的风格了。” “『你』的思考取代了『翔阳』的思考。甚至覆盖了其他队友的思考。所以我只需要掌控你，就约等于掌控了整个乌野。” “影山。”青鹿星天一步一步的走到影山飞雄面前……啧这人怎么长得这么高，走太近了得仰头看他。 青鹿星天又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两步，直视他的眼睛：“能组织起优秀的队员是一种才能，但你应当还具有另一种才能，影山。” “——你完全有能力让一名不那么优秀的球手发挥出更高的实力。” 似乎有一阵强风迎面而来，风里夹杂着薄荷的味道。青鹿星天弯起眉眼露出一个过分甜蜜的笑，落在影山飞雄眼中化作一阵震颤的激荡。 然后他就这样看着一双手从旁边伸出，然后狠狠摁住了这个笑容灿烂的红脑袋。 “你这个需要花全队精力『供养』的二传在这里大言不惭的指点什么呢！整队了！”手底下的传来轻微的反抗，夜久卫辅对影山飞雄抱歉一笑，把这个家伙拖走了。 05. 日向翔阳明显还想再打一场，但很可惜，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橙黄色的夕阳穿过云层，筛下一层浅淡的暖调。 道别之后，音驹众人坐上归程的新干线，都没什么精神。 真的很累。 青鹿星天懒洋洋地缩在椅子上，抱着夜久卫辅的胳膊打哈欠。 “嗯？研磨你在和谁发邮箱？”黑尾铁朗的声音传来，青鹿星天立马好奇地伸脖子去看，没看到，孤爪研磨已经把屏幕摁灭了。 “是翔阳，他说他已经到家了。” “这也要报备吗？”黑尾铁朗道，“不过你们居然加了联系方式？” “毕竟，翔阳真的很有趣。” “真难得啊，研磨。” 黑尾铁朗言语间满是调侃之意，但青鹿星天的注意力不在那里，他扒上孤爪研磨的肩膀用力摇晃：“怎么回事，你居然要到了翔阳的联系方式？是什么？电话？邮箱？不会是line吧翔阳也玩line？！” 被动左右晃悠的孤爪研磨弱弱开口：“邮箱。” “可恶啊！我怎么没有！我也想要啊！我怎么忘了这茬了！” “嘛……” 山本猛虎被吵得不胜其烦：“你这么想要的话直接问研磨要不就好了。” “不行！绝对不行！”青鹿星天坚决否认这个提议，“不是翔阳亲自给我的，那就没有意义了！下次，下次见面我一定要找他要！” 山本猛虎：“意义不明，理解无能。” “下次的话……”孤爪研磨看着黑屏的手机思索片刻，“ih预选里乌野和音驹都能出线的话，就有机会再见到他了吧。” “好！那就先定个小目标！ih预选赛拳打井闼山脚踢枭谷，去见翔阳！” “……”孤爪研磨掀起眼皮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虽然东京区有三个出线名额，但青鹿星天却把目光放到了最强的两个学校上。还真是定了个不得了的“小目标”呢。 “好！”犬冈走振臂高呼：“目标是ih！” 06. “研磨，我觉得我们去不了ih了。” 又是一个平平无奇的训练日，青鹿星天一手搭在孤爪研磨肩膀上，如此哀叹道。 “哎？什么ih？”导致青鹿星天发出如此感叹的某人抱着球探头来问。 “……”青鹿星天又叹了一口气：“ih，全称是interhigh，日本全国高等学校综合体育大会，算是很盛大的一项体育赛事了——以列夫你的水平，我们音驹怕是要完了。” 灰羽列夫：？ 青鹿星天还在叹气：“如果是翔阳在这里就好了。” “翔阳的话……有点。”孤爪研磨有点犹豫。 青鹿星天神色麻木地道：“列夫和翔阳，你选一个。” “……”孤爪研磨肉眼可见地沉默了，答案自然不言而喻。 见此情景，灰羽列夫不禁有些抓狂：“从这个月起，你们就在不停『翔阳翔阳』的……” ——“你离翔阳还差的远呢。” ——“翔阳的话，刚刚那一球是能接到吧。” ——“如果是翔阳的话，应该能做得更好吧。” ——“你就不能像翔阳一样，聪明点吗。” 这几天以来，青鹿星天和孤爪研磨的话在脑海里层层回荡。 灰羽列夫攥紧拳头，悲愤地仰天长啸：“翔阳到底是谁啊！” “我才是你们的队友啊！”【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23、祸！水！东！引！ 01. “队友？”青鹿星天挑眉，伸手毫不犹豫地指向灰羽列夫：“呵呵，不见得吧。” “我现在严重怀疑你是哪家派来的卧底。” 青鹿星天说着，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目光上下打量这个长条状的俄罗斯ky，突然语气又垮了下去：“算了，就你这样的当间谍明显不够格——哦，研磨我有一计。” 灰羽列夫比研磨更快地凑上来，兴致勃勃地问道：“什么。” 青鹿星天一脸严肃：“趁着枭谷还没不知道灰羽列夫这个人，我们把他赶去枭谷去上学吧。” ——什么叫祸水东引啊（战术后仰）。 02. 三人说话间，突然有人气势汹汹地推开了排球馆的大门，吱呀一声，沉重的大门大开，成功吸引了众人全部的注意。 来人逆着光，衣角在风中猎猎飞舞。从青鹿三人这里只能看到过亮的白光勾勒出他鸡冠头不羁的剪影。 秒针一咔一咔地走过，这人到底要在门口凹动作凹到什么时候。青鹿星天闲闲地撇了他一眼，开口道：“哟，我们亲爱的黑尾前辈开完会回来了，怎么，你伟大的摊位申报没成功？” 很显然不是。黑尾铁朗看过来，得意地一捋头发，扬起一抹看着不像好人的灿烂笑意。 “申报成功了！” 青鹿星天面无表情地啪叽啪叽给他鼓掌：“哦，恭喜恭喜。” “嘛……毕竟小黑确实准备得很充分。”孤爪研磨抬起头来，依旧是一副没什么精神的样子：“这样的话就不用参加班级那边的活动了吧。” 见他这样，青鹿星天好奇地问了一嘴：“研磨的班级打算搞什么项目？” “……鬼屋。” “是地狱啊。”青鹿星天一语双关。 “听起来挺有意思的啊。”灰羽列夫完全不懂社恐的苦，完全就是何不食肉糜发言，“不过可以只选一边吗？我还以为两边都要参加呢。” 青鹿星天：“你还是去参加班里那个吧，他们不会放你走的。毕竟你可是我们的门面，没有谁都不能没有你。” “哦？”山本猛虎突然凑过来，申请加入对话，“列夫居然是门面吗？你们班打算做什么？” “我是门面这种事情就让你们那么惊讶吗？”灰羽列夫不满地握拳，“不要瞧不起我啊喂！” 他满腔愤慨，脸上写满了雄心壮志，一副舍我其谁的骄傲模样。而在他旁边不远处的底下，青鹿星天的声音幽幽飘上来：“咖啡厅这样的。” “哦——”原来是靠脸成为的门面。山本猛虎恍然大悟。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灰羽列夫确实长着一张池面脸。长得高，又占了些混血优势，在一干人等里格外出挑。 可惜是个傻的。 另外一提此人的脸的最佳战记是差点用脸骗到同班女生来排球部做经理，不过很可惜，排球部的怪人太多，把人吓跑了。 她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踏进排球部的大门一步了吧，甚至都没敢再跟我和列夫说话了。 青鹿星天缺德地发散思维，却听见了黑尾铁朗的声音：“那星天呢？星天打算去哪边——还是说两边都参与？” “你看我像是有那个精力的人吗。”青鹿星天用反问回答了他的问题，“我这样的人留在班级里，会被人担心食品安全的。” 青鹿星天耸耸肩，摊手道：“所以我也来排球部这边咯。” 03. 日常训练结束，天边擦上一抹夕阳。排球部的众人围在一起，顶灯在地板上打出众人围拢的脑袋。 “小黑的想法是……”孤爪研磨低着头，整个人完全被笼罩在影子里，“在这里搭一个排球体验馆？” “就是这样没错。” 看着黑尾铁朗自信点头，青鹿星天没忍住眼角抽搐：“还真是最就地取材的一集——该不会隔壁篮球部的项目就是投篮体验馆吧。” “这倒不是，你有兴趣的话到时候可以去看看。” 黑尾铁朗难得没有顺着他的话题接着说下去，反而是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总之就是打算模仿打靶活动的模式，根据扣球的区域给分换奖品这样的。” 确实是很经典的模式啊，主将太拼命了。青鹿星天举手：“那隔壁篮球部的来不赢完了？他们最擅长的事情就是定点投篮了。” “篮球部含量也太高了啊！你今天到底是对隔壁篮球部心怀什么执念啊！” 青鹿星天毫无愧疚之色地在嘴边比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然后张嘴说道：“抱歉。” “……”所以你刚刚那一通动作到底意义何在。 04. 总之距离校园祭还有一段时间，在一片忙忙碌碌里，就地取材的排球部反而成了最清闲的部门。 除了青鹿星天，此人难得做了点经理该做的活，设计了摊位的海报和指引路标，免得此地太偏僻了都没人知道有这么个玩意。 除了他之外剩下的人，照常训练。 ——但照常训练也叫清闲吗？ ——别管，没叫你去到处搬器材搞布景忙上忙下就已经很不错了。 夜久卫辅和青鹿星天从樱木下走过，花季之后，树枝已然苍翠。朝阳层层筛过墨绿的叶片，撒下一把细碎的光屑。 “已经热起来了啊。”青鹿星天抬手遮住有些刺眼的阳光，眯起眼睛道：“好像大家都陆陆续续在换夏季校服了。” 依然里三层外三层穿着春秋校服某人如此说着，用肩膀去撞夜久卫辅：“哥你说句话啊，哥你觉得热吗。哦，哥你好像也已经是夏季校服了那哥你冷吗。” “……”夜久卫辅觉得最近容易头疼，这可能和他身边这只叽叽喳喳的东西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青鹿星天一路叽叽喳喳地跟在他身边，夜久卫辅无奈地叹了口气，却突然察觉到少年连绵不绝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安静了？夜久卫辅还没来得及疑惑地回头去看，耳边就炸开了青鹿星天尖锐的爆鸣—— “灰羽列夫！你给我把研磨喵放下！” 夜久卫辅的关心一下子卡在喉咙里，但马上就有一个新的音节不受控制地冒出来。 “哈？！” 05. 排球馆的高墙下，阳光与影子分出一道清晰的边界。 灰羽列夫闻声回头来看，手里还捧着一只金色眼睛的三花猫。 这猫在青鹿星天这里只能往怀里钻或者往手臂上趴，但在灰羽列夫这里意外地享受到了一次狮子王辛巴的待遇。 但看到星天，研磨喵还是毫不留恋地一蹬腿，扑到了光速奔来的青鹿星天脖子上。 “等等等等，”夜久卫辅实在是见不得这一人一猫双向奔赴的感人重逢场景，没忍住以手扶额，只觉得自己太阳穴上的青筋在一跳一跳地鼓动。 “你刚刚说这猫叫什么？” 他的声音里满是无助，然而现实让他更加无助。 因为不远处，排球馆里依次冒出来三个脑袋。 首先是黑尾铁朗：“研？” 其次是山本猛虎：“磨？” 最后是福永招平：“喵？” 在三人之后，孤爪研磨本人默默的从门后走出来，无辜地看着青鹿星天。 “……你这家伙乱起什么名啊！”夜久卫辅下意识地上手压住青鹿星天的脑袋：“很失礼啊！快去道歉啊！” 青鹿星天的脸被手动埋进研磨喵暖烘烘的毛皮里。 好喜欢，感觉有阳光的味道。 青鹿星天的声音从研磨喵身上闷闷地传出来：“可是真的很像啊，简直就是猫猫版研磨啊！” 夜久卫辅：“你够了啊！” “对不起。”在夜久卫辅的强势摁头之下，青鹿星天也不知道是不是屈服了。 夜久卫辅手上的力微微一松，青鹿星天立马抱着猫窜出去：“对不起，我不应该叫它研磨喵，我应该叫它研磨前辈才对！” 好的，很显然他反省不了一点。 夜久卫辅：“也不对啊！” 孤爪研磨好想逃，但黑尾铁朗正全力压着他的肩膀，他根本逃不掉。 最终，他放弃了挣扎，垂眸道：“没关系……我不介意。” “好耶！”青鹿星天抱着猫欢呼，“太好了研磨喵！名字保住了呢！” 研磨喵：“喵。” 沦为吐槽役的夜久卫辅有些崩溃：“既然这样，那一开始就不要叫这个名字啊！” 青鹿星天委屈巴巴地眨眼：“但是真的很像嘛……除了这个我也想不到什么合适的名字了。” “确实是很像研磨啊。”福永招平看着猫在青鹿星天的领带上抓来抓去，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但这明显是母猫吧。” “没办法，毕竟公三花和男性omega一样稀有呢。”青鹿星天似乎一脸平静地说出了什么不属于这个世界观的话，而后突然又提高了音调：“对哦！福永前辈！” “我想到了！不如叫它研磨喵子吧！这样一来就没问题了！”青鹿星天说着，腾出一只手来和福永招平击掌，也不知道是在庆祝些什么东西。 孤爪研磨更想逃了。 但还是那句话，他逃不掉的。 黑尾铁朗背后灵似的摁住他。 孤爪研磨眼珠轻轻一抬，突然出声道：“啊，那个。” 他遥遥伸手指去，在众人目光所汇聚之处，一只长得乱七八糟的黑猫正一步一左顾右盼，稳健地走在窄墙之上。 孤爪研磨的声音淡淡响起：“那个，像小黑。” ——是祸水东引！孤爪研磨选手使出了祸水东引！ 青鹿星天抱着刚刚获得新名字的研磨喵子凑近去看：“哦，确实哦。看这毛支棱得。” 很好，这也是好猫，根本不怕人，看到青鹿星天过来非但没被吓走，反而伸着猫脖子往他这边又凑了凑，一副你快点摸，摸完我还有正事要做的营业模样。 “哇。”青鹿星天惊喜地伸手摸摸他，“很好很好，好乖的猫——你就叫小黑吧。” 夜久卫辅：“喂！” 黑尾铁朗：…… 黑尾铁朗无奈地叹了口气：“也行吧。” 好歹是只公猫。 等等，它真的是公猫，是吧？【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24-30 第24章 天才中的天才，王，大师（什） 01. 不管新鲜命名为“小黑”的猫是不是，至少现在黑尾铁朗已经成功说服了自己。他也走到墙边上抬手摸了摸小黑。 好像手感不错，油光水滑。 不确定，再摸摸。 小黑的毛从黑尾铁朗手指中间横七竖八地扎出来，好似四仰八叉一片烂尾楼里呲出来的钢筋。 ——果然没有人能拒绝猫猫，如果有——不可能没有，有的话请告诉我地址我现在就去解决这个问题。 青鹿星天如此阴暗地腹诽着，把怀里的研磨喵子端起来，伸手递到了黑尾铁朗眼前。 “黑尾前辈要摸摸看研磨喵子吗？” 研磨喵子歪着脑袋打量着黑尾铁朗，在被送上的时候还非常适时地轻喵了一声。小猫的尾巴在半空里小幅度地晃悠来晃悠去，金色的眼睛盛着黑尾铁朗的倒影。 这可能是研磨喵子和孤爪研磨本人为数不多的区别，乖巧的小猫咪非常懂得如何最大化自身优势，让他看起来更萌。 黑尾铁朗：上手进行一个摸的大动作。 研磨喵子主动把脑袋拱进他掌心。温热的触感裹着细碎的呼噜声漫上来，甜得像是淋了金色枫糖浆的松饼。 于是两人又一拍即合开始凑一块聚众摸猫，青鹿星天头上顶着研磨喵子，黑尾铁朗手臂上趴着小黑，一时间人和猫都只会发出“喵喵喵”的声音。 悲报，人类终究是被猫驯服到退化了。 晨风微微，阳光也暖融融地撒下来，像是要照到人心里去，黑尾铁朗最后轻轻拍了拍小黑的耳朵，柔声道：“好了，小黑，我们该去训练了。” 果然，不管谁来了和小猫咪说话都要放柔声线。 夜久卫辅站在排球馆门口，双手环胸，似笑非笑地看着：“狗派？” 空气里隐隐有火药味在流动。小黑猛地一蹬腿跳到青鹿星天身上，黑尾铁朗：…… 02. 最后青鹿星天身上挂着两只猫坐在一边，“研磨喵子”、“小黑”地轮流叫两只小猫的新名字。 三只吉祥物就这样看着排球部的部员门忙前忙后布置校园祭摊位的场地，阳光将两道毛茸茸的影子温柔地揉进青鹿星天那藏在影子里的灵魂中。 孤爪研磨垂眸支起拦网，黑尾铁朗蹲在地上画完得分分区，抬头看了眼一贯的网高，突然愣住了。 绳网最上端的白线随着孤爪研磨绑绳子的动作微微起伏晃动，黑尾铁朗仰头盯着那条仿佛某道门槛一般的白线，怔怔地道：“研磨。” 孤爪研磨疑惑地下意识抬眸，发现没看到人。然后才低头把目光落到蹲在地上的黑尾铁朗身上，发出一声简短的鼻音：“嗯？” “可以把网，再放低一点。”黑尾铁朗喉结轻轻滚动，自言自语般喃喃，像是陷入了一个略带潮气的陈梦里。 “……” 这是孤爪研磨难得能低头看黑尾铁朗的时候。他这个已然开朗的幼驯染也很难得会再露出这样的神色。 “我知道了。”沉默了片刻之后，孤爪研磨轻声应下，“就和小时候一样，对吧。” 就像曾经的猫又教练做的那样，将网再放低一点，这样，小小的黑尾铁朗和孤爪研磨才能把排球打过那条醒目的某种门槛一样的白线。 ——然后，爆发出快乐的呼叫。 03. 哦！哦！这就是我们幼驯染热血沸腾的羁绊吗！ 旁观的青鹿星天眼睛里冒出闪亮亮的星星，却只能摸摸小黑的脑袋抒发一腔无处发泄的激动之情，边摸听见那边又传来了孤爪研磨的声音。 “小黑。” 青鹿星天明显感觉手底下传来一阵颤动，小黑，无论是小黑猫版的小黑，还是人形的小黑黑尾铁朗都同时对这个称呼做出了回应。 “喵？”/“怎么了研磨？” 很好，刚刚还一片大好、仿佛能触动到人心底最柔软的那一部分的气氛荡然无存。音驹众人立马齐刷刷回过头来看向罪魁祸首。 “额……你们好啊？”在他们一言难尽的目光下，青鹿星天笑容僵硬，动作尴尬地伸手捂住小黑的嘴，超刻意地左顾右盼，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好吧看来没什么用。 青鹿星天只好讪讪地笑一笑：“你们继续，我先把它们送出去。” 也不等众人有什么反应，青鹿星天一手一个，猝不及防地把两只猫抄起来，以此生最快的速度冲出门外去，仿佛这个排球馆里已经没有他在乎的人了。 夜久卫辅：“……” 夜久卫辅只能默默的叹一口气，走上去帮研磨支拦网。 不过拦网太高打不过网吗…… 哦，星天小时候好像没遇到过这样的事？等等星天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打排球的。 夜久卫辅耐心地系上绳结，金属网架在灯光下折射出一点冷光，细密的网格在他眼前分割出细碎的世界。 框取一面灿烂阳光的窗户外隐隐传来青鹿星天的声音，不知道是在干什么。夜久卫辅如此想着，突然觉得有些恍惚。 星天确实没有遇到过排球打不过拦网的情况，因为他虽然没有力气，但有的是手段。 那个时候的夜久卫辅还能比青鹿星天高一小截。小个子的青鹿星天站在网下，仰头看着那道高到仿佛这辈子都触手不可及的白线，锁骨在瘦削的身体上刻出明显的凸起。 青鹿星天专注着看着排球向他奔袭而来，然后伸手—— 三色交织的球体轻盈地从他的手中飘出，速度不快，但相当漂亮地跃过了高网。像一只骨骼中空的飞鸟那般，排球在所有人惊讶地目光里坠落，声浪和浮尘一同飞扬。 这是青鹿星天第一次真正地摸到排球，虽然动作不够规范，这一球也基本上没有实战意义，但能打过去就已经相当不错了。 “耶！”小小的青鹿星天激动地跑过来和他拥抱，脸上尽是骄傲之色。 “哥！你看！我打过去了！”红色的小团身影一头扎进夜久卫辅怀里，像是一小团炽热跳动的火焰，“我是不是很厉害！” ——哦，对啊，青鹿星天是这个世界上最符合“天才”二字的人。 但凡是他想要做到的一个人就能解决的事情，他就从来没有失败过。 04. 天才中的天才此刻正愁眉苦脸地看着自己被抓坏的运动服袖口，两只做错事的小猫挨个蹲在他面前，都是一副垂头丧气的可怜模样。 “……”算了，小猫咪能有什么坏心思呢，只是不小心罢了。 青鹿星天叹了口气，只能又分别摸了摸它们的头，柔声安慰道：“没关系啦，不是你们的错。” 青鹿星天蹲下来尽可能靠近研磨喵子和小黑：“嗯，都是衣服的错，没错，都是衣服质量的问题，我们小猫咪怎么会有错呢——好了别担心啦，我有空再来找你们玩。” 青鹿星天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像是下了巨大的决心。 任凭背后一片挽留的呜呜喵喵之声此起彼伏。 05. 等青鹿星天再次踏进排球馆大门的时候，忍不住被布置完毕的场地惊了一下。 原因很简单：“这和我们平时训练有什么区别？” 面对青鹿星天的灵魂发问，黑尾铁朗略显无辜地眨眨眼。 “有啊。”他说着仰头示意他看一边的奖品堆，指了一下地上的划线，又比划了一下明显矮了不少的拦网，“这不就是吗？” “……”青鹿星天逆着光站在门口，一脸平静地抱胸道：“今天能骗到人进来，算我厉害。” 第25章 “我的托球可是很厉害的。” 01. “嗯嗯，我们星天确实是很厉害。”黑尾铁朗顺毛一样摸摸青鹿星天的红发，下一秒却被少年猛地一摆脑袋把他的手甩下去。 红发少年眸光微暗，大义凛然地挥手朝旁边的奖品柜一指，沉声严肃道：“所以那个超大的玩偶熊是谁带来的，看着都快赶上夜久哥的身gao——嗷！哥！疼疼疼！” 夜久不动声色地利落收腿，此人踹人的动作也是越发熟练了，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好事。 至少对青鹿星天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青鹿星天委委屈屈地拍拍腿，龇牙咧嘴地转移话题：“原来我们排球部居然还能拿出如此有少女心的东西？” “哦，那个啊。”海信行拿着抹布从几人身旁走过，顺势就看了一眼，“那是列夫前几天带过来的。” 青鹿星天的表情突然就凝固了：“我刚刚觉得这只熊在我心里的形象变了。” 从一只超级大的毛茸茸少女心玩偶熊变成了疑似灰羽列夫俄罗斯血脉觉醒无处发泄找的代餐。 “砰”一声，器材室的门大开，灰羽列夫刚抓着一堆东西刚从里面走出来就依稀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谁叫我？是还有什么事吗？” “没事，你放心走。”黑尾铁朗冲他摆摆手，“只是星天夸你的玩具熊有少女心。” “哦，那确实是我姐姐的东西。”灰羽列夫说着又翻了一下手里的衣服，“嗯，我先回教室去了，拜。” 他说着，行色匆匆地从几人身旁走过，但很显然有人不想让他走。 青鹿星天眼疾手快顺手抓住他的手臂，灰羽列夫被他带得一个趔趄：“？” “不是？你居然也有姐姐？”青鹿星天语气里全是不可思议，“我们这里到底有多少弟弟。” 黑尾铁朗：“都说了你才是弟弟。” 02. 总之灰羽列夫风风火火，风卷残云似的冲出去了。 孤爪研磨窝在一旁的阴影里，他低着头，瞳孔里隐约映出些淡蓝色的荧光。多半是在打游戏；山本一群人在排球馆但拦网mini版的场地里打三对三。 啥啊。青鹿星天环顾一圈，只觉得无比迷茫。 青鹿星天把滚到自己脚边的排球抛回去，偷偷摸到黑尾铁朗旁边，偷袭似的用胳臂拐了他一下，“所以我们这和平时到底有什么区别。” 黑尾铁朗倚着记分板一脸慈祥地道：“平时这个时候你应该在上课。” “所以是写作校园祭读作加练日吗。” 突然一阵喧闹声从门外传来，黑尾铁朗往门口看了一眼，隐约能从大开的门户里看到一道人影正向这边走来。 果然是有人来了。 “哟，难得啊。”青鹿星天调侃的声音被拉得很长，丝线一样慢慢地绕上来。显然，他也是看到了这一幕。 黑尾铁朗倒是对他话里的揶揄毫不在乎，反而眸中隐隐显出几分欣喜：“嗯，也多亏了星天的海报和路标。” 青鹿星天只觉得后颈的汗毛一下子炸起，浑身鸡皮疙瘩直冒。 这对吗，黑尾铁朗你是这种人设吗。 你怎么不呛我了！ 黑尾铁朗的反应实在是在他的意料之外，青鹿星天狠狠抓了下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一抬头就看见黑尾铁朗正微笑地看着他，眼尾弯出一抹狡黠的弧度。 一脸狡黠的黑尾铁朗语气关切：“怎么了，星天？” “不……”青鹿星天觉得自己此刻的表情一定相当难看，他总不能说你不怼我两句我浑身不舒服吧，这不显得我像抖M吗！ 青鹿星天忍气吞声地瞪他一眼：“行了你快去招待来客吧——主、将。” 他刻意把主将一词咬得很重，咬牙切齿地像是牙里磨着一粒可恶的铁砂。 见他满脸不爽，黑尾铁朗就爽了。他暗自在心里比耶，原来星天会对这一套没辙吗。 赢了！ 03. 来客比青鹿星天预料中要多一点，断断续续来了不少人，一时间竟有些闹哄哄的。 但没关系，青鹿星天会全部把功劳记在自己头上。 唯一的问题是，到底哪来这么多小孩子。 并且看起来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他甚至亲眼看到有家长把孩子往馆里一放，叮嘱他要好好待着别乱跑，妈妈去去就回，你跟着那个头发刺刺的大哥哥玩，妈妈很快来接你。 ——我们这里是临时托儿所吗！ ——不是，但很接近了。 因为头发刺刺的大哥哥正在给小朋友托球。 黑尾铁朗，音驹排球部的队长，背号是1，位置是副攻，擅长拦网，此刻正半蹲下来、用和小朋友平视的角度、给一个身高不到他腰的小朋友、做二传、托球。 “手腕这里要绷紧，没关系，可以用力一点。”黑尾铁朗拍拍面前小朋友的手，示意他动作需要更到位一点，“对，很好，保持这个状态——来吧！” “好！” 黑尾铁朗保持着半蹲的姿势，轻轻把球抛向了小朋友：“来了！” “嗯！”小朋友在灯光下起跳，黑尾铁朗看着他奋力的背影，突然笑了起来。 青鹿星天目光呆滞：“看不出来他这么喜欢小孩子？” “……嘛。”孤爪研磨摁下存档键，这才有空抬头看了一眼球场中央，正好看到黑尾铁朗正在给小朋友奖励的摸头：“小黑应该是，想到了以前的自己吧。” 那个对排球怀抱着热情的小黑尾铁朗第一次将球打过拦网时的表情，孤爪研磨至今记得。 也许是因为他本就记忆力好，也许是因为当时小黑的表情，实在是令人—— 印象深刻。 男孩的黑发在空中起伏，黑尾铁朗盯着排球从放低了高度的拦网，瞳孔一阵紧缩，脸上尽是兴奋的光。 “小黑也想，让别人也感受一下吧，那种心脏都要炸开一般的兴奋和幸福。” “那研磨你感受到了吗。” “……”你还真是典型的哪壶不开提哪壶。孤爪研磨一言不发地低下头去，操纵着角色从存档点里出去了。 04. “哥哥。”突然之间，有一双稚嫩的手小心翼翼地扯了扯青鹿星天的衣摆，力度很轻，轻到让人忍不住怀疑是错觉。 “？”青鹿星天回头看去，赫然看到是个小男孩正绞着手指一脸紧张地看他，而在他身后不远处，一个成年男性正看向这边，满脸鼓励性的笑。 两人本来就坐得偏僻，一般来玩的人是不会到这边来才对—— 但还是被当成保育员了啊。青鹿星天蹲下身去：“你好啊，有什么事吗？” 小男孩忐忑地吞了一口唾沫，在顶灯的的照耀下，他身下的影子只有小小的一团。 “哥哥。”小男孩紧张地攥紧了拳头，流露出显而易见的不安。 但他终究还是鼓足勇气说了出来：“哥哥，我可以拜托你来帮我托球吗？” “欸？谁？”青鹿星天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而后缓缓抬手指向了自己：“我？” 小男孩垂着头不敢看他，不安地绞着手指：“那个头发刺刺的大哥哥说，哥哥你很擅长托球。” ——黑尾前辈啊！青鹿星天在心里暗自磨牙，但小朋友还在继续说：“我……我跳得不够高，老是打不过去……” “那个哥哥说，你更擅长托球，可以帮我一下。” 小朋友说完，小心翼翼地抬头：“可以吗？哥哥？” “……”好吧。青鹿星天拍拍衣摆站起来，豪情万丈地抬手一指。在他纤长指尖所向之处，区区黑尾铁朗就像一点小小的刺头芝麻：“走吧！让你见识见识哥哥的手段！” “谢，谢谢！”小朋友激动地大叫出声，连忙亦步亦趋地跟上青鹿星天。 05. 一长一短两道的影子被台阶分割成一段一段，随着青鹿星天和小朋友的步子慢慢流下阶梯。 “嗯，正统二传来了。”黑尾铁朗抬头微笑地看着他，嘴角勾起的弧度里难得没有参杂多余的意味。 但就是因为太纯粹了，才让青鹿星天觉得莫名不爽。 怎么回事。 今天的黑尾前辈，简直慈祥到圣光普照啊！ “二传？”有个孩子疑惑地问道，“大哥哥，什么是二传啊？” “二传就是托球很厉害的人哦。”青鹿星天说着，走到了黑尾铁朗旁边，然后理所当然地伸手，“球给我。” “好嘞。”黑尾铁朗把排球往他手里一放，招呼着孩子们不要靠的太近，免得给球砸到头。 “哦，对了，来试试我最新偷到的技能吧。”青鹿星天垂眸转着手里的排球，突然这么开口，“这样吧，你只管跳起来扣球，剩下的只管交给我，可以吗？” “欸？”主动找了青鹿星天的小朋友有些犹豫，“真的吗？” “真的哦。”青鹿星天重重点头，“不用担心——毕竟我的传球可是很厉害的哦。” “那……那好吧。”小朋友迟疑地点点头，但还是选择了相信他。 助跑、屈膝、起跳！ 每一块肌肉都在叫嚣着奋力，小朋友拼尽全身的力气纵身跳起——这么来看确实是摸高不太够啊。 那我的推算就没错！ 青鹿星天某种闪过一丝亮光。 只见排球以一个巧妙的角度撞到小朋友掌间。随着他的全力一拍，排球如飞鸟一般，越过那道似乎高不可攀的绳网。 “哇——” 双脚还未落地，小朋友黑色的碎发尚在空中飞扬，他死死地盯着排球不断坠落的模样，瞳孔兴奋地一阵收缩。 这一刻，快感和幸福感仿佛是从骨髓最深处迸发出来的一般，轰然炸来！ 第26章 三个弟弟 01. 排球在空中划过一道轻巧的抛物线，砰一声，落到了网的那边*。 “嗯？这不是乌野那个二传和小不点的技能吗——哦，十分。”黑尾铁朗指节抵住下颚端手抬眸看了一眼，忍不住讶然，“居然能打到分数最高的区域里，这也在你的掌控之内？” “嗯嗯，就是那个『怪人快攻』里影山君的传球方式哦，不过没有他那么厉害啦，想实战想打出来还是很有难度的。”青鹿星天歪头，在黑尾铁朗惊讶地目光里冲他得意一笑：“那当然，你在看不起谁。” ——这两人又在同时聊两个话题了。 人群里猛地炸开一阵嘈杂，小孩子声音较为尖细，格外明显。 “居然真的能打过去吗！” “我都看见了！他刚刚可好几次都打过去！” “好厉害！”小朋友抬头看着青鹿星天，眼睛里亮晶晶的全是崇拜，“真的就这样到我手里，然后我砰的一下就打过去了！哥哥好厉害！二传好厉害！” “哼哼，那是当然。”青鹿星天蹲下来摸摸他的头，“都说了我的传球很厉害。” “嗯嗯！二传！好神奇！再来一次！” “好了，还要玩的话就到后面排队啦，轮到后面的人咯。”青鹿星天说着站起来拍拍手，但回头发现自己根本寸步难行。 一群身高不到他腰的小萝卜头将他团团围住，全都星星眼地看着他，目光里充满了兴奋。 “我也要这个红头发的哥哥给我球！” “我也要！我也想要那个直接跳起来打的球！” “还有我，我也想试试！” 在一片稚嫩的童声里，黑尾铁朗夹着嗓子加入其中：“哇哦，星天好受欢迎哦。” “怎么，黑尾前辈嫉妒了？”青鹿星天一撩颊边散落的碎发，拆了小马尾重新扎好，低头又去和身边的小朋友们说话：“好了好了，你们排好队不要靠得太近哦，小心被球打到了。” 少年眉眼弯弯，声音尽可能放柔。灯光在青鹿星天发间碎成毛茸茸的光晕，黑尾铁朗看着他蹲下去和小朋友们说话，勾唇扯出一抹笑来。 什么嘛，这不是也玩得很开心嘛。 02. 芝山优生把捡回来的球放回筐里，抬头看见青鹿星天面前站了两个手牵手小朋友。 嗯？双胞胎吗？头发是橘棕色？颜色有点眼熟。芝山优生没忍住多分了些注意过去，隐约听见了青鹿星天在和他们说话。 “嗯？你们不应该去哥教室那边吗，怎么到排球馆来了。”青鹿星天蹲下来摸摸其中一个的头，“怎么，那边不好玩？” 两人异口同声地答道：“已经去过了！” “好玩吗？” “好玩！” “那就好，但你们怎么也来排队了，我平时也没少给你们托吧。” “那也不影响我现在就要打到星天哥托的球！”其中一个举手如此争辩着，眼巴巴地看着青鹿星天，“不行吗？” 他眨眨眼，眼睛里全是无辜。 啊，这个表情和星天好像。正巧路过芝山优生想着，顺便问了一嘴：“他们是？” “哦。”青鹿星天抬起头，介绍道，“这是你们夜久前辈的弟弟哦。” “左边的是哥哥夜久佑，右边的是弟弟夜久守。” 青鹿星天说完又指了指芝山优生：“这是我同年级的自由人芝山优生。” 两个凑在一起的小夜久仰起脸来，四只蜜糖一般的眼睛里闪烁着亮晶晶的光。 两人拖长声调同时声音甜蜜地道道：“芝山哥哥好——” 好熟悉的表情，好熟悉的语气。 星天啊……芝山优生有些感慨。 这两个孩子，不会都是你教出来的吧。 撒娇的样子简直和你一模一样啊！ 03. “所以星天哥真的不能给我们托球吗？”夜久守合掌如此拜托着，蜜糖色的眼睛眨啊眨，满脸都是希冀之色。 “不行，你们星天哥要收工了，再打你们一会就得想办法抬我进医院了。” “没关系的，我们可以抬！”夜久佑一脸严肃地做出承诺。 “……好了够了你们不用说了，我今天无论如何都是不会给你们托球的。”青鹿星天扶额看着两人亮晶晶的眼睛，一闭眼狠心地站起来。 起身的刹那，像是一道天光从灵台上劈下，青鹿星天脑中闪过某人的身影，突然顿悟了。 “这样。”青鹿星天拍拍夜久佑的脑袋，伸手遥遥一指。 “你们看到那个坐在最上面的大哥哥了吗，就那个头发有点长的布丁头。”青鹿星天指尖所指之处，布丁头正缩在角落里，低头专注地玩手里的游戏。 很好，你的悠闲时光到此为止了！接受我的制裁吧！hiahiahia！ 在青鹿星天的怪笑里，夜久佑乖巧点头：“嗯，我知道，那个是孤爪哥哥。” “很好。”青鹿星天语气里透露出浓浓的满意之情，“现在你们就去找他，让他帮你们托球，相信我，他也很厉害的。” “好！”夜久佑答应得相当干脆，当即拉着弟弟朝着孤爪研磨的方向过去。 青鹿星天看着两人撒欢奔跑的背影，脸上露出狡黠的笑。 ——計画通り！ 祸水东引还在发力。 04. 有人挡住了自己的灯光，游戏机屏幕上分出一道明显的阴影线。 孤爪研磨指尖悬停在按键上，疑惑抬头间赫然看到两个粉橘色头发的小男孩站在自己面前。 “孤爪哥哥好！我是夜久守！这是我哥哥夜久佑！”夜久守弯起眉眼，骤然绽开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听说孤爪哥哥托球超——厉害，孤爪哥哥能帮我们托球吗？” 夜久佑连忙跟上：“拜托了孤爪哥哥！” 孤爪研磨：？ 被两个孩子一口一个“孤爪哥哥”的孤爪研磨摁下存档键，远处传来排球落地的声音，他余光看见下面的青鹿星天也正抬头看向这边。距离有点远，看不清表情，但他大概能猜到。 孤爪研磨摩挲着指下的按键思忖片刻：“嗯……星天让你们来的？” “嗯嗯，没错。”夜久佑点头，认真地恳求道：“拜托了孤爪哥哥。” “……好吧。”孤爪研磨想了想，把游戏机收起来脱掉外套放好，“走吧，我来给你们托球。” “好耶！”夜久守振臂欢呼一声，“谢谢孤爪哥哥！” 夜久佑：“谢谢孤爪哥哥！” 还真是有活力，比起夜久前辈，性格居然会更像星天——因为只有夜久前辈一个人在承担“哥哥”这个角色吗。 同一个哥哥带出来的弟弟，相似似乎也理所当然了。 孤爪研磨如此想着，跟着两个小夜久下到排球馆里。 “哦，研磨，欢迎啊！”坐在旁边的青鹿星天冲他灿烂一笑，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孤爪研磨淡淡嗯了一声：“托你的福。” “不客气。”青鹿星天毫不在意他话里的含义，只当是好话来听，“那就拜托孤爪哥哥啦！” 少年嗓子有一点沙哑，但又刻意要模仿孩子的口吻，听起来怪怪的。孤爪研磨弯腰捡球的动作一顿，而后才若无其事地把球握在手里转头去问两个小夜久：“你们需要多高的球？” 夜久守极力垫脚比划：“要和屋顶一样高！” “你怎么不说和东京塔一样高。”他的说法遭到了夜久佑的吐槽。 夜久守立马改口：“那就和富士山一样高！” 孤爪研磨抬手打断：“啊，那个我做不到，婉拒了。” “不要说得好像东京塔你就能做一样了啊喂！”青鹿星天在旁边瞎掺和。 “所以那个也婉拒。”孤爪研磨说着，排球在手里转了一圈，“屋顶也是，那个手白应该能试试。” “很遗憾，球彦不在这里。”青鹿星天故作遗憾地耸肩摊手，突然又开始了他的『我有一计』：“不如研磨你现场学一下，就当是为了小佑和小守。” “……”孤爪研磨无话可说，转身向球场走去。 05. 两个小夜久的水平都还算不错，孤爪研磨陪他们玩了一阵，慢慢摸清了他们的能力。 夜久守的扣球相当强势，速度和力气都不错，夜久佑扣球会偏向技巧派，反应力很好。 嗯，应该是副攻和二传吧，不会也是星天教的吧。 孤爪研磨暗自思索间，球馆外又风风火火创进来一条穿着执事服的灰羽列夫。 此人无论是进去还是出来都吵得可以，一个人能顶十只哇哇乱叫的大鹅。 灰羽列夫身后有狗在追似的冲进来，等看清了最接近门口的四人后立马愣住了。 顶灯照耀而下，在小夜久的发丝间流转着温暖的光晕。灰羽列夫紧急制动刹车：“夜、夜久前辈？” “两个夜久前辈？等等好像不对？夜久前辈你怎么又变矮了一点？” 灰羽列夫说完，就觉得自己的小腿被人踹了一下，是陌生的力度。 不是夜久卫辅，是青鹿星天。 青鹿星天淡定地收回腿：“建议你用脖子上面放着的那个器官好好想想——给你点提示，他们才九岁。” “九岁……”灰羽列夫重复了一遍，而后想到了什么似的瞳孔猛缩，“夜久前辈！夜久前辈分裂成两个了！！！” 他声音惊恐，似乎完全没觉得自己的推理哪里有问题。 “……” 笨蛋一动脑，星天就头疼。 青鹿星天头疼地揉揉太阳穴，也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被吵的：“好了闭嘴，这不是你夜久前辈有丝分裂了。” 青鹿星天说着把两只小夜久揽过来：“这是你夜久前辈的弟弟。” “欸？夜久前辈的弟弟？” “没错哦，难道看着不像吗？”青鹿星天蹲下来和两个小夜久挤在一起，三人一起看向灰羽列夫，“两个都是。” 福永招平不知道什么时候钻了过来：“实际上三个都是。” 青鹿星天：“喂！” 青鹿星天：“你到底从哪冒出来的。” 青鹿星天：“哦，你说的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第27章 “你们可以慢慢选择的。” 01. 耳边不断有排球落地的声音，青鹿星天抬眸看着灰羽列夫：“所以你怎么回来了？下班下得这么早？” “下班……也算不上吧。”灰羽列夫说着指了指门口，那里隐约露出一块牌匾的一角，“我其实是出来做宣传的，班上的女生说这会人多，我出来招揽下客人。” 哦那效果应该蛮不错的，别的不说至少够高够醒目。 “然后你就招揽到这里来了？”青鹿星天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要举报你偷懒哦灰羽列夫同学。” 青鹿星天话里的揶揄谁都能听懂，灰羽列夫直起腰板装模作样地环视一周：“我这不是正在做宣传吗。” “……你说得对。”青鹿星天捏着脸思忖片刻，“小佑和小守要去吗，星天哥哥陪你们哦。” “星天哥你能不能捏你自己的脸，或者你捏哥哥的。”脸颊上为数不多的颊肉被青鹿星天捏在指里，夜久守说话都有些含混，“我其实不太想去。” “那小佑呢。”青鹿星天倒也不在意他的拒绝，只是又拍了拍另一边的夜久佑，“小佑要去吗？” 夜久佑慢吞吞地道：“我也不太想……” “啊，好伤心。”青鹿星天西子捧心，“那我只好一个人孤独地走在校园的道路上了。” “啊啊……”青鹿星天眼眸低垂，一脸忧伤，说话的语调抑扬顿挫，像是在演一场幽怨的独幕剧，“夏至几时至，研磨喵子陪小黑，我却独自行。” 俳句……还意外地是有季语的俳句，虽然内容乱七八糟至少形制上是合规的，在奇怪的地方考究了呢。孤爪研磨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此时应该说些什么，只是默默地往旁边缩，无意掺和进这场莫名其妙的对话里。 与之相反的就是灰羽列夫，此人兴冲冲地抓住青鹿星天的手：“那我陪你去吧，星天！” “我不要，谁要和你去做宣传。”青鹿星天嫌弃地皱眉，就算是他也不太想以这样的方式引人注目。 谁会想！在走廊上！拿广告牌开路啊！ 青鹿星天闷闷不乐地蹲下来揽住夜久佑和夜久守，委屈地小声道：“你们真的不能陪陪我吗？” 他在向小孩子撒娇啊！这个不要脸的高中生在向两个小学生撒娇啊！ 有没有人来管管啊！ 02. 很遗憾，没有。 两个小夜久见此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夜久佑低头想了想：“好吧……我会和你一起去的。” “那我也去吧。”夜久守也立马跟着说，“我以后也想到音驹上学。” “嗯？国中吗？那也还有几年呢。”青鹿星天说着，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道：“那夜久哥和我国中的学校呢？不去了吗？直接到音驹上国中吗？” “嗯……对哦……”两个小夜久同时陷入了沉思。 他们似乎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青鹿星天看着两个苦苦思索的小家伙，没忍住笑了起来。 “好了好了，这不是还有好几天吗——在那之前你们可有的是时间考虑以后在哪里上学——” 青鹿星天说着，声调轻松地扬起来，“也不一定要像我一样，夜久哥去哪我去哪嘛，我们的小佑和小守完全可以自己做选择去哪里。” 两只小夜久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但表情很明显说明他们还不明白青鹿星天在说什么，青鹿星天笑了笑：“好了我们走了，和哥哥们说再见。” “哦，好的。孤爪哥哥再见，灰羽哥哥再见，福永哥哥再见。”夜久佑和夜久守依次和三人说了再见。 三人看着青鹿星天一手一个小夜久，兴高采烈地往门外走，幸福的背影像是一位喜获丰收的农民。 03. 排球部的位置确实很偏，也许当初选址的时候还算在中心位置，但随着学校扩建，变得越来越偏僻。 青鹿星天带着两人逆着自己做的方向引标走向教学楼的方向，穿过绿叶繁盛的樱花长道，明显能感觉到人渐渐多起来了。 耳边全是鼎沸的人声，听不清来源，分不出字句。青鹿星天抓紧夜久佑和夜久守，放慢步调和他们走在一起。 操场上大多是些田径类的社团，像他们排球部这样的室内运动只能遗憾离场，一大两小三人慢慢地晃悠过去，等走出那片区域的时候夜久佑和夜久守手中已经拿了不少东西。 嗯，不愧是夜久家的孩子，运动神经甩青鹿星天起码十条街。青鹿星天小拇指上勾着一只萌萌的姜黄色毛绒小猫发卡，很难说清刚刚发生了什么。 无他，只因场面过于混乱，简而言之就是小学生在高中炸鱼。 说好的不想来呢？ 说好的是来陪我呢？ 你们这不是玩得很开心吗！ 青鹿星天狠狠揉捏着手里两人赢回来的小猫发卡，看着两人又撒欢似的跑向一旁玩射击游戏的摊子。 哦，这个我会！青鹿星天瞬间精神振奋，也掺和进了两人的玩闹里。 04. 夜久卫辅看到自家三个弟弟的时候，三人已经差不多逛完了大半个音驹，夜久佑手里是不少零零碎碎的小玩意，夜久佑抱着一只兔子抱枕，走在最后面的青鹿星天手里有个叉子，叉着最后一只章鱼小丸子。 你们搁这进货来了？ 还没等夜久卫辅叫住三人，青鹿星天就先他一步看了过来，这个红色的家伙嘴里叫喊着什么“终于找到你了”“哥你怎么在这里”“我们找你找的好苦啊”就举着叉子和叉子上的章鱼小丸子一个箭步冲了过来。 这里人多拥挤，夜久卫辅伸手摁住了青鹿星天的肩膀，拧眉教训他：“举着叉子跑这么快也太危险了。” “这不是看到哥你太激动了吗。”青鹿星天嘿嘿地装傻一笑，赶紧略过这个话题把手里的叉子举到他嘴边：“正好，哥，这最后一个你留给你的，你尝尝，小佑和小守都很喜欢。” “……” 事实上校园祭的审核很严格，能拿出来卖的食物都不会是学生自己做的，章鱼丸子烤肠炒面之类的都是统一进货的预加工产品，味道其实大差不差。 更何况青鹿星天手上这颗也不知道叉起来了多久，已经完全冷掉了。 “怎么样，哥哥，好吃吗？”夜久守和夜久佑一脸期待地等他评价。 咬开已经软塌塌的外皮，里面的面糊也变得干硬，夜久卫辅含混地嗯了一声，慢慢嚼这颗别有风味的章鱼小丸子。 在他无声吃东西的时候，青鹿星天又自以为悄无声息地把什么东西放到了他的脑袋上。 夜久卫辅抬手摸了摸，摸到一点毛茸茸的触感：“你放了什么东西？” “是只小猫发卡啦，和哥你的头发颜色很像哦。”青鹿星天歪头一笑，显露出铃兰花一般纯白无害的神色，“我刚看到的时候就觉得适合你，特意要给你的哦。” 但众所周知，铃兰花虽洁白娇弱，但茎叶往往有毒。 有毒的青鹿星天说着摸出手机拍照给他看：“看，是不是和你很像，简直就是你！” “……”夜久卫辅看了眼照片中那个趴在他头发上的姜黄色小猫，无言地拍掉他的手机，“你们要找我做什么？” 青鹿星天悻悻地把手机收起来：“你们班不是舞台剧吗？想来看看不是很正常吗？” “还有一阵才到我们，并且不会有『主演突然生病让我临时顶上去』这种剧情发生的。”夜久卫辅双手环胸，语气冷漠地戳破他的幻想，“就算有，也不会是我。” “那很遗憾了。”青鹿星天耸耸肩，“好吧，那哥你先忙，我们等会儿会去看的。” 05. ——什么叫等会，不知道。 但眼下，青鹿星天带着两小朋友又一次遇到了灰羽列夫。 穿着一身执事服，人模狗样的灰羽列夫举着那块正面写着执事女仆咖啡厅，反面写着一年三班的招牌，身边跟着一个看起来挺高的女性。 女人长长的金发随着她轻快的步调在腰后扫来扫去，看得出来心情不错。 这两人的组合实在引人注目，夜久守隔着很远就朝他高高招手，扯着嗓子叫道：“灰羽哥哥——” “哦！夜久……额……”灰羽列夫蹲下来摸摸他的头，声音突然低下来，显然是心虚了：“夜久弟弟。” “是哦，我是弟弟！”夜久守冲着他粲然一笑，“我是夜久守！灰羽哥哥宣传做得怎么样了？” 还没等灰羽列夫有所答复，他旁边的高个子女人先好奇地眨眨眼，有些疑惑地道：“咦，列沃奇卡，这孩子是？” 第28章 “适格” 01. 夜久守人小小的一只，跑得倒还挺快，青鹿星天拨开人群刚一跟过来就看到灰羽列夫正弯腰，方便小小的夜久守把一个灰色的猫猫发卡别到自己头上：“哇，小守，我怎么没有。” “因为我们这里没有红色的小猫。”一直乖乖抓着青鹿星天手的夜久佑悠悠道。 “可恶啊！”因为这种原因痛失猫猫发卡的某人发出了不甘的幼稚叫嚣。 夜久守别好发卡，拍拍手满意地欣赏自己的作品：“嗯，这个果然很适合灰羽哥哥！” 灰羽列夫眨眨眼，他身旁歪着头看完了全程的女人也同样觉得满意：“嗯嗯，很好看，列沃奇卡这样很可爱。” “啊对了，忘了自我介绍了。”她说着，向三人打了个招呼，“我是灰羽爱丽莎，是列沃奇卡的姐姐——哦，列沃奇卡的话，是家里人对他的爱称。” 注视着灰羽爱丽莎那双和灰羽列夫如出一辙的浅绿色眼睛，青鹿星天不由得心生感叹。 好可怕的俄罗斯血统！ 这一家人都长得好高！ 青鹿星天悄悄往后稍一点，回应道：“你好，我是青鹿星天，列夫的……同学。” “嗯嗯，我知道你！刚刚看到的时候就隐约猜到了，果然就是你！”灰羽爱丽莎闻言双手合十，惊喜地瞪大眼睛，她那双绿宝石一般的眼睛里光彩熠熠，“红色的头发，身高不算很高，但很显眼。列夫经常和我提起你，和我说你很厉害。” “……”青鹿星天一时间五味陈杂，只能干巴巴的道：“谢谢。” 好有活力，好阳角，说话不看气氛这一点倒是一模一样。灰羽列夫的姐姐原来是这种人设吗。 以及，青鹿星天现在完全能想象出灰羽列夫回家手舞足蹈和姐姐形容自己的模样： “明明身体很差，但却要加入运动社团，太厉害了姐姐！但他这样肯定不行的！我要帮他！” ——嘛，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吧。 青鹿星天暗自耸耸肩，把脑海里不着调的猜测打散，灰羽列夫却突然笑着从旁边挤进来，灰色的猫猫头发卡差点被挤歪过去：“怎么样，我姐姐漂亮吧！” “确实。”青鹿星天实话实说。 02. 最后还是和人形自走广告牌灰羽列夫走在了同一条走廊上。 灰羽列夫举着班级里那个宣传板走在最前面开路，身后开小火车似的跟着一串人，阳光和新枝从走廊外钻进来，倒像是一副明媚的画像。 青鹿星天无奈地扶额，还未抬起头来就听见了灰羽爱丽莎的轻声询问：“那个，星天对吧？列沃奇卡应该平时就是这样叫你的吧，我可以也直接这样叫你吗？” 她把声音她的压得挺低的，长长的金发也压得很近，青鹿星天嗯了一声：“可以直接叫我星天的，是有什么事情要问我吗？” “就是那个啦。”灰羽爱丽莎兴奋地冲他眨眨眼，“恋爱的事情啦。” “？”青鹿星天脚步一顿，疑惑地歪头。 灰羽爱丽莎眼睛还是那么亮晶晶的，她十指指间点在一起，兴致勃勃地追问道：“我们家列沃奇卡长得这么帅，应该有不少女孩子喜欢他吧！列沃奇卡平时有没有什么在意的女生？或者有被人告白过吗？” 一个问外貌，一个问恋爱。嗯，你们不愧是姐弟俩，居然一‘致认可彼此的颜值呢。 但一向无所不知的青鹿星天难得脑子停摆了。 坏了，这个我是真不知道。 没有人是全知的，就像没有人是全能一样。青鹿星天其实对自己不感兴趣的东西一无所知，只是他感兴趣的东西实在有点多，这才显得他好像什么都知道一点。 灰羽爱丽莎的金发在视野边缘里晃动，青鹿星天一阵头脑风暴，拧眉思索了好一会才释然地放弃思考，回答道：“我不知道。” “欸？”灰羽爱丽莎茫然地眨眨眼，显然是完全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一个答案。 她慌忙又进行追问：“是没有的意思吗？” “不。”青鹿星天诚实摇头，“是我没注意过这件事，所以不知道，但我猜应该是有的吧。” 之前那个答应来做排球部经理的女孩子多半也是对他有好感才同意的吧。 嗯，可惜被山本前辈他们的可疑言行吓跑了呢。 一串小火车跟着灰羽列夫走到了一年级三班的教室前面，灰羽列夫把招牌往门口一放，里面立马就有人叫住他。 “很厉害嘛列夫！”一名班上的女生笑道，“我们班的营业额可是隔壁的一倍多呢，叫你出去走一圈果然是正确的决定——嗯？星天也回来了吗？” 青鹿星天对她点头致意：“嗯，带着小朋友来玩。” “你弟弟？”一身经典女仆装的女生看了眼他左右腰后各自冒出脑袋两个小朋友，“小朋友的话就不上咖啡了吧——蛋包饭要吗？” “算是吧。”青鹿星天说着，其实有点怀疑他俩能不能吃完。 青鹿星天看了看夜久佑，夜久佑正抬头满脸期待地看着他；青鹿星天又看了看夜久守，夜久守也抬头满脸期待地看着他。 是可恶的双胞胎星星眼攻势！这俩小家伙上哪学的这撒娇的小表情。青鹿星天别过头去：“好吧好吧，给他俩上一份就够了。” “好耶！谢谢星天哥！” 03. 蛋包饭上画着两只卡通小猫，夜久佑认真地用勺子将蛋包饭分出来两份。这兄弟俩好像确实挺喜欢这毛茸茸的小动物的，要不等会带他们去玩研磨喵子和小黑吧。 这么想来他们俩确实还挺适合音驹的，毕竟是这里是nekoma呢。 青鹿星天抱着杯加了致死量方糖的咖啡悠闲窝在阳光下，目光淡淡地扫过窗外。从他这里正好能看见窗外一颗新叶生发的树，入目皆是活力十足的苍翠之色。 天气不错，太阳暖洋洋地照在身上，灿金的光芒在少年纤长的睫羽上跳动着碎成光屑，浓密的阴影投射在眼睛的最深处。 青鹿星天一边端着如此淡漠的神情，一边端起装满黑色液体的杯子喝了一口。 呸，比想象中更难喝。 为什么有人类会喜欢这种东西。 到底是什么品种的人类在喜欢这种东西！ 04. 答案是孤爪研磨。 被黑尾铁朗赶出来走走、晒晒太阳的孤爪研磨此刻正坐在青鹿星天面前，头上顶着一只黄黑相见的小猫发卡，面色平静地喝了一口不加糖的黑咖啡，脸上没有一丝波澜。 “你还好吗？”青鹿星天皱着眉一脸紧张地凑上来，张嘴就是造谣，“真的没事吗我看你都要散瞳了。” “还好。”孤爪研磨说着又喝了一口。 青鹿星天艰难地吞了一口唾沫：“研磨你不会其实没有味觉吧。” “不……倒是星天，是不是吃得太甜了。” “确实。”青鹿星天一脸沉痛，“这东西现在又苦又甜。” 嘛，看他平时喝药愁眉苦脸的样子，倒也能隐约猜到一点。孤爪研磨端着杯子慢悠悠地问：“喝不了苦的为什么还要点？” “纯粹想试试。”青鹿星天心虚的挠挠脸颊，推销似的道，“研磨你要来试试吗，味道特别奇妙——不得不品。” 孤爪研磨皱眉果断拒绝：“不了。” 教室里还挺热闹的，毕竟灰羽姐弟俩在门口，赚足了回头率，他们四人则坐在角落里默默做自己的事，青鹿星天看了眼手机，孤爪研磨更是在刚落坐没多久的时候就把自己的psp摸了出来。 夜久守看了看青鹿星天，又看了看孤爪研磨，突然侧身凑到夜久佑耳边小声道：“哥哥，你看，ne——” 『猫（neko）』这个词尚未完全说出口，青鹿星天的眼锋立马凌厉地扫了过来。 “嗯……星天哥。”夜久守装作无事发生似地住嘴，挺直腰板坐好。 “我都听得见哦。”青鹿星天看着他，抱着根本没见少的咖啡幽幽道，“小守你脸上有饭。” “欸？”夜久守慌忙用手去摸，却始终没有摸到青鹿星天所说的脸上的饭里这才反应过来，“不对，星天哥你又骗我？！” 等他愤愤地抬头来看，青鹿星天脸上已经完全没有了刚刚凛冽严肃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淡淡的笑意：“什么叫又骗你？你星天哥我还有什么时候是骗你的？” “当然有啊。”夜久守扳着指头，一桩一件地认真数道，“上次你骗我说晚上院子里会有吃人的可怕妖怪，还有之前说的也是在骗我说把橘子核吞进肚子里的话头上会长一整棵橘子树……” 旁边的孤爪研磨听得一阵无语，这都是什么经典骗小孩子的话…… “还有还有，就是你之前说我不太适合学接球。”他说着，还伸手比划了一下：“但后面哥哥教会我了，我明明学得很好！” “哦，这个我真没骗你。”青鹿星天还是含着笑，他微笑地看过来，却突然让夜久守觉得背后一寒。 “一定要我教来你怎么接球的话其实也是可以的啦，只是夜久哥他明显会比我更合适。”青鹿星天说着，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好啦，小孩子不要想那么多，安心吃的东西，乖。” “哦……好吧——等等不对！”差点又被轻松揭过的夜久守幡然醒悟，“所以你承认前面那些都是你在骗我了对吧！” “嗯……这个嘛……”青鹿星天目光飘移。 哦，那个树长得可真树啊，绿得也很绿。 “星天哥！” 第29章 『知道』与『理解』 01. 青鹿星天假装很忙地低头又喝了口咖啡。 yue，难喝，这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了。 夜久守的目光牢牢锁定在红发少年身上，青鹿星天心虚地摸了摸额角，确定没有可疑的冷汗流下来，这才默默地摸出手机翻看根本没有一条新消息的消息界面。 所以夜久佑的排球技巧是星天教的，夜久守更多是夜久前辈带出来的吗，孤爪研磨一边清通往boss路上的小怪，一边分出神来思考。 他也不过是给两人托了几次球，不在实战中很难体现出个人风格，也不太好下判断。 孤爪研磨自顾自地喝了一口咖啡，就这样各自安好地消磨了一段时间，直到青鹿星天推了推他的胳膊。 “三年5班的舞台剧，要去看吗？” “嗯？”孤爪研磨的目光从游戏界面里移出来半寸。 三年级5班，夜久前辈和小黑的班级，嘛，不过小黑因为主要有排球部的活动，所以没去参加呢。 青鹿星天超刻意地眨眨眼，试图用不着调的卖萌打动孤爪研磨的铁石心肠。 等等，他居然把手里的咖啡喝完了。 其实真正味觉崩坏的人其实是他吧。孤爪研磨思路漂移了一下，这才重新落回到青鹿星天的问题上。 “一起去嘛研磨，去嘛。”青鹿星天继续轻轻推他的胳膊，“你也不想让黑尾前辈知道让你出来走走你其实只是换了个地方继续打游戏，对吧。” “……”在孤爪研磨一言难尽的目光里，青鹿星天对他露出贼贼的笑。 其实就算不告诉小黑，他也能大概猜到自己在做什么。孤爪研磨抿了一下唇道：“好。” “哦！好耶！谢研磨屈尊降贵！”青鹿星天欢呼着站起来就要走，甚至还不忘回头拍拍灰羽列夫的肩膀。 “好好加油打工吧列夫同学。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灰羽列夫：？ 但青鹿星天才不管他的疑惑，带着两个小夜久，拉着孤爪研磨，头也不回地径直离开，任凭红色的发丝在灰羽列夫眼前拂过。 那气宇轩昂的背影，活像个迷路的钓鱼佬。 02. 迷路的钓鱼佬领着人，倒也没有真的迷路，反而目标明确地一路往礼堂走去。 “说起来，研磨你知道夜久哥他们的剧目是什么吗？” 青鹿星天脚下踩着轻快的节奏，略长的发尾在肩膀处跳动，像是小鸟震颤的尾羽。 孤爪研磨看着阳光在少年的红发间打出一段亮面，火焰一般灼烧上他的瞳孔：“大概知道一点。” 他的声音还是那么没精神，但青鹿星天语气一下子蔫了下来：“好吧，你知道啊。” 青鹿星天惋惜地说完这句话就不再开口了，似乎发尾跳动的幅度都变小了一些，夜久守抱着他的手臂问他：“所以是什么？” 一阵风拂过，日下树影也随之轻轻摇曳，青鹿星天压了一下被风吹乱的鬓角，回过头来道：“其实很经典啦，研磨刚刚还在看类似的剧情来着。” “欸？”夜久守又立马转头，用好奇地目光去看孤爪研磨：“那孤爪哥哥刚才在玩什么？” 孤爪研磨：？ 03. 总之就是勇者斗恶龙。 王子打败恶龙，和心爱的公主相拥在一起。谢幕之后，夜久卫辅从后台走出来，轻松在人群里看到了他的弟弟们。 青鹿星天正低头和夜久佑说些什么，眼里全是笑意，一看就是被强行拖过来的孤爪研磨面无表情地坐在一边，而夜久守则在三人看不到的地方悄悄擦眼角。 真的是没看到他眼角闪烁的水光吗？不见得吧，夜久卫辅不自觉也笑了笑，朝着四人的方向走去。 “哥！”青鹿星天第一个看到他，立马抬手叫他，“这里这里！” 夜久守慌忙又捂了一下脸，也仰起脸对他绽开一个笑：“哥哥！” 这里人还挺多，夜久卫辅连说了几声道歉才能拨开人群走到了这边。夜久守立马跳起来扑到他怀里：“哥！” 夜久守抬头去看夜久卫辅，突然又叫起来：“哥哥！星天哥给你的小猫发卡呢？！” 此言一出，另外两人也立马抬头来看，在三双神情一模一样的眼睛的注视下，夜久卫辅顿觉心头一阵重压袭来。 “我收起来了，后台很乱，我怕弄丢了。”在三双眼睛的注视下，夜久卫辅确实从口袋里摸出了那枚姜黄色的小猫发卡。 “好耶！”夜久守拿过来，努力垫脚想帮他别上去。 奈何小朋友身高不太够，夜久卫辅俯下身来方便他动作，顺便环住他的腰免得他没站稳摔倒：“你们接下来准备去哪里？” “哥的话，大概会想直接回排球部去？”青鹿星天说着站起来，“先到外面去吧，在这里聊天会打扰到别人。” 04. ——最后一起回了排球部。 黑尾铁朗捡球间一抬头，看见被他赶出去的孤爪研磨又回来了：“研磨——感觉怎么样？” “没什么。”孤爪研磨摇摇头，见光死似的又想往角落里钻。 可惜没走成，青鹿星天顺手一捞，把他拉了回来：“黑尾前辈，我们回来了！” “哦！欢迎回来！”黑尾铁朗笑着凑上来。 这会人已经少了很多，小朋友们也走得七七八八了，他正忙着把多余的排球收起来。 夜久守和夜久佑一左一右地从夜久卫辅身后冒出来：“黑尾哥哥好！” “哦，小佑和小守，你们好。”黑尾铁朗蹲下来和两人击掌，“刚刚没和你们打招呼，现在要试试黑尾哥哥的托球吗？” “要！” 于是三人又风风火火地跑去玩了一阵。 青鹿星天戳了戳旁边的孤爪研磨：“黑尾前辈今天这个刻意放矮的网放的真值吧我说。” “虽然小佑和小守平时也能勉强打过网吧，但今天这个，让他们格外高兴。” “黑尾前辈，真的很会带孩子嘛。”青鹿星天说完，最后总结为一句疑问：“所以他的就业意向是去做学前教育吗？” 青鹿星天真诚地觉得，黑尾铁朗会很适合。 “嘛……大概不是吧。”孤爪研磨想了想，“小黑只是也『经历』过而已。” 因为小时候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所以才会理解现在的夜久佑和夜久守。 这一点，就完全和星天不一样。 “星天的话，就完全不能理解吧。”孤爪研磨声音依旧淡淡的，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痒痛的小事，“就像星天其实完全不理解为什么列夫老是扣不到球一样。” “欸？原来你知道吗？”青鹿星天尴尬地摸摸脖子。 孤爪研磨心中毫无波澜，甚至想开一局勇者斗恶龙二周目：“毕竟，真的很明显。” 青鹿星天讪讪一笑：“嘛，我确实是不理解嘛，因为我是——” “天才。”两人的声音重合在一起，孤爪研磨抬眸看了青鹿星天一眼，“因为星天很轻松就能做到。” 扣球、接球、传球，这些最基础的东西，青鹿星天不需要更多的思考和学习，仿佛刚摸到排球就自然而然地知道应该怎样去做， 青鹿星天是一个天才，一个很难不令人嫉妒的天才。 天才并不能理解普通人的平庸，无法理解为什么手白球彦会害怕上场，无法理解为什么芝山优生会拼命追逐夜久卫辅的背影，也无法理解为什么灰羽列夫会一次又一次地误判起跳时间，一次又一次错过击球的时机。 他只是『知道』有这么一回事罢了。 青鹿星天也许并不知道，他有些时候，简直淡漠得可怕。 第30章 搞得好像打败我就能证明他自己的实力一样。 01. 校园祭的喧嚣渐渐过去，明明才过了几天，就仿佛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灰羽列夫神情恍惚地站在网下，脑子里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青鹿星天怀疑自己现在冲上去曲起指节敲敲他的脑门，也只会听到空洞的回响。 “列夫！”黑尾铁朗恨铁不成钢地打了一下他根本没伸直的手，“都说了！拦网的时候手要伸直！不要撇那么开！你拉网捞鱼呢！” 灰羽列夫嘿嘿一笑，表示自己记住了。 ——真的记住了吗？我看未必，因为他上一次拦网失败的时候也被黑尾铁朗这么骂过。 所以这样的对话很有可能很快又要在这里上演一次。 青鹿星天双手拢成扩音器喊道：“黑尾前辈——感觉怎么样——带笨蛋的感觉——” “……”黑尾铁朗无话可说。 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微笑就好了。 黑尾铁朗冲着灰羽列夫森然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 灰羽列夫：…… 灰羽列夫：救命啊！黑尾前辈看起来想杀了我！ 无人救他。 因为上一个被他霍霍的青鹿星天正坐记分板旁边把分数翻页归零。 经过他的不懈努力，青鹿星天和灰羽列夫的双向折磨终于初见成效，至少现在灰羽列夫已经能勉强跟上排球部的日常训练了。 青鹿星天一边坐在旁边指点江山，一边为自己鞠了一把辛酸泪。 家人们谁懂啊！可算把这个傻大个带出师了。 至于灰羽列夫接下来的表现会不会有辱师门？ 不存在的！灰羽列夫是个什么人，大家有目共睹，如果出现了什么问题，那么一定是灰羽列夫自己的问题，而不是他青鹿星天的问题！ 02. 青鹿星天朗声说着山本前辈的扣球有些太急躁了，而后默默地拧开杯子呷了一口水润嗓子，而后差点被突然推门进来的直井学吓地呛住。 “咳咳！”青鹿星天抬头看向门口，白昼的光线只勾勒出直井学大致的身形，等他走得近了些，才看清了他的表情。 “各位！”直井学一脸严肃地向众人招手，手里捏着薄薄的一张纸。因为指节太过用力，这张纸上已经生出了不少褶皱。 “怎么了，直井教练？”见他脸色似乎不太好，黑尾铁朗迎上去，顺手接过他手里的纸看了一眼，也忍不住跟着沉下了眸色。 原因无他，按照这张比赛轮次表上的内容来看，音驹居然会在八强赛上，遇见一支在全国比赛都对冠军有一争之力的队伍。 ——井闼山。 音驹虽然算不上特别弱的队伍，但在八强赛上遇到这样一支强队，实在不算是一个好消息。 也就不奇怪为什么直井学教练刚进来的时候会是这样一副严肃的神情。 03. “井闼山。” 这个名字，谁都不陌生，正是因为如此，排球馆里的气氛才如此凝重。 青鹿星天在心里默念了几次这个名字，脑海中立马就浮现出几个人来。 高中前三王牌的佐久早圣臣、第一自由人古森元也、JOC得奖二传饭纲掌，井闼山的主攻手、自由人和二传都相当有名，确实是一支攻守兼备，强如怪物的队伍。 因为青鹿星天有研究每一支队伍的习惯，几乎是毫不费力地想起了很多相关资料。 “井闼山啊……也不错。”黑尾铁朗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及时在青鹿星天越发陷入沉思之前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能成为他们进军全国的阻碍，这不是很值得兴奋地事情吗！” “那倒也是。”青鹿星天耸耸肩，语调轻松：“所以你压根就没有想过要打败他们吗？” “那得看各位的发挥咯。”黑尾铁朗的笑容里似乎蕴藏着能蛊惑人心的力量，“那就来试试吧，星天之前不是还扬言说要拳打井闼山脚踢枭谷吗，这不就来了。” 黑尾铁朗说着，第一个伸出手来，鼓动似的高喊道：“就让他们看看，我们音驹的厉害。” “哦！好耶！反正不是我上场！”青鹿星天第二个把手放上去，紧接着是灰羽列夫，然后是夜久卫辅，之后是山本猛虎…… 地板上倒影出一条条架在一起的手臂，黑尾铁朗的目光从众人脸上一一划过，至少在此刻，每一个人脸上，都带着兴奋之色。 黑尾铁朗清了清嗓子，朗声喊道：“音驹——” 众人的声音潮水一样齐齐翻涌上来，像是要将这排球馆的穹顶掀翻来。 “Fight！” 04. ih预选赛如约而至。 比赛场地还挺大，只是大家多少都有些比赛经验了，倒也没有那么值得惊讶。 除了灰羽列夫。此人一双浅绿眼眸好奇地到处张望，从亮得晃人眼睛的穹顶灯光一路看到层层向上的观众台，整个人都肉眼可见的兴奋起来。 “好大！”他激动到声音都在颤抖，“我们会在这里比赛？好大，好多人！肯定会有不少人看我们吧！” “嗯，如果你打得太滑稽了，确实会有不少人看你笑话。”青鹿星天淡淡地说着，抬头看见了音驹的应援阵容最前面站着两个熟悉的身影。 一个个子矮矮的，毛茸茸的蓬松头发被扎成栗色双马尾；另一个则身材高挑，金色的长发随意地倾斜下来，像是灿烂的缎面。 是山本茜和灰羽爱丽莎。 “哦！”灰羽列夫很显然也看到了，他兴致昂扬地向那边招手，“姐姐！小茜！这边这边！” “列沃奇卡！”灰羽爱丽莎也高兴地向这边招手回应他。 “嘿嘿，星天你还不知道吧。”黑尾铁朗拍拍青鹿星天的肩膀，“小茜可是我们音驹排球部的后援会会长哦，至于爱丽莎姐姐，据说也是主动找到我们说要来的。” “怎么不通过我，这不是经理的工作吗——原来我们音驹还有后援会会长啊。”青鹿星天笑着抖肩把他的手甩下去，“哦。” 他的目光穿过重重叠叠的人群，落到隔了不知道几个壁的队伍的某人身上。 “嗯？星天你在看什么？”黑尾铁朗侧面看了他一眼，顺着他的视线，落到了一抹鲜艳的黄绿配色上。 饱和度很高的队服，只需要看一眼，就能知道这是哪支队伍。 这是井闼山。 “怎么，这么快就盯上目标了？”黑尾铁朗打趣似的拍拍他的肩膀，“放松一点，只不过是我们胜利路上的普通对手罢了。” 青鹿星天抱臂轻哼一声：“行了你可闭嘴吧，flag这种东西还是少立为好。” 黑尾铁朗立马把嘴闭上，这才听见了青鹿星天平缓的声音。 “只是看到了一个认识的人。” “你在井闼山还有认识的人？” “我和研磨可不一样。”青鹿星天摊手，“我朋友还是很多的。” 只是这一位，能不能算是朋友，可还两说呢。 两人说着话，青鹿星天正想把视线从井闼山的队伍里收回来，却在突然间，那边有人回过头来。是个眼神眼神凶恶的黑发少年，少年抬起头来，直直地迎上了青鹿星天沉静的目光。 四目相对之间，空气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噼里啪啦地不断作响。 “——你好啊，青鹿星天。”在一片熙熙攘攘的喧嚣声里，那人启唇，无声地向音驹队伍中的青鹿星天打了个招呼。 头顶的灯光仿佛在此刻骤然大亮，一片白炽之下，青鹿星天的红眸中仅仅倒映出那人挑衅一笑的脸，而后一言不发地回过头来，没有什么多余的反应。 “刚刚那个人很厉害？”灰羽列夫也看了一眼，好奇地扒拉上青鹿星天的肩膀。 “不，”青鹿星天摇摇头，“但挺烦人的。” “烦人？” “嗯，比你还烦人。” “？” 05. 开幕式之后，青鹿星天跟着音驹的队伍走进休息室里，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立马感受到了有人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青鹿星天。”角落里，有人叫出了他的名字，“你刚刚看到我了，对吗。” 黑发少年怒目圆睁，正死死地盯着青鹿星天看。 “……”果然来了吗。青鹿星天在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张嘴无奈地道：“哦，你啊。” “——赤松辽。” “你果然还记得我。”赤松辽从井闼山的队伍里走出来，“没想到你真的去了音驹，明明以你的能力，肯定会有更强的学校向你抛出橄榄枝。” “嗯，对。”青鹿星天轻松点头，“比如井闼山。” “……”赤松辽咬牙：“你！” “嗯嗯，我很好，谢谢关心。”青鹿星天说着，找了个墙角顺着墙面滑下去蹲着，“音驹也很好，很适合我，我很喜欢，下次还来。” “你！”赤松辽一时间真的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能狠狠地撂下狠话：“等着瞧吧青鹿星天！” “井闼山和音驹很快就有一战，到时候就让我看看，到底赢的是谁——别可在那之前就输给小角色了！” “嗯嗯，还有吗？”青鹿星天蹲在地上，语气里全是无所谓。 他明明是在抬头看人，气势上却丝毫没有处于下风：“你是正选吗？” 赤松辽大声道：“我当然是！” “哦，那很好，这不是很厉害嘛。”青鹿星天随口夸了两句，“可我不是啊。” “……”赤松辽一噎。 “好了好了，你回去吧，再打扰我的队员们休息他们可要生气了。”青鹿星天说着，随意摆了几下手，“你也快回到你的队伍里去。” “嗯，星天说得对，这位同学，你也先回去休息，音驹和井闼山的比赛也不是在这一场。”见两人说得差不多了，黑尾铁朗这才站出来，挡住了赤松辽紧盯着青鹿星天的目光，“要放狠话也请之后再来，打扰到我们宝贵的经理休息，我们可不会轻易放过你哦。” “喏，就是这样。”等赤松辽的背影重新融入井闼山的队伍之后，青鹿星天这才无奈地摊手耸肩，“很烦人的，他甚至不是二传，而是副攻手，但不知道为什么从国中时起就视我为劲敌，搞得好像打败我就能证明他自己的实力一样。” “不是因为星天国三的那场成名之战吗？”手白球彦突然道。 灰羽列夫嗅到瓜味的猹一样立马掺和进来：“什么成名之战？！” “哦，那个啊，不是什么大事。”青鹿星天淡淡道，然后又顺着墙根站起来，双臂环胸倚靠在墙上，静静地等待手白球彦的下文。 “那是我们国三时候，排球新人赛预选赛的事情了。”正如青鹿星天所希望的，手白球彦接着话茬说了下去，“地区预决赛的时候，他们的教练席上没有正教练，只坐着星天一个人。” “然后呢？赢了吗？” “赢了，赢得相当漂亮。”说到这里，手白球彦顿了顿，这才沉声接着说下去，“也就是在那之后，『银线的命运指挥』这个称号，不胫而走。”【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30-40 第31章 “你的队伍，不过如此。” 01. 空气似乎沉静了一瞬，仿佛周遭的嘈杂都被滤除。灰羽列夫哇哦了一声，消化信息似的眨眨眼，又听见另一道声音加入群聊：“其实我记得一开始传出来的不是这个称呼。” 灰羽列夫回头一看，居然看到是福永招平。 难得张嘴说话的福永招平想了想，居然接着说了下去：“一开始好像都是用『那个小教练』来称呼他的。” 那段时间，『小教练』名声鹊起，每个学校都在分析讨论这个之前从未重视过的红发经理。 “是有这么回事。”手白球彦也记得这一点，“但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传出了『银线的命运指挥』这个叫法，渐渐就都这样叫他了。”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呢。 因为不满外号不够帅气所以自己另取了一个更响亮名号并大肆传播的某人在此举手，震声道：“肯定是因为『银线的命运指挥』听起来比『小教练』更！帅！啊！” 灰羽列夫恍然大悟，随即对这一观点表示赞同：“这倒是。” “对吧！就是这样！”青鹿星天得意一笑，“事实也是更帅的这个称号保留下来了嘛！” 少年的眼眸里闪烁着狡黠的光，灰羽列夫看着他，难得动了下脑子：“等等，原来福永前辈之前也知道星天吗？甚至还知道得这么清楚？” “当时还挺有名的。”孤爪研磨淡淡出声。 灰羽列夫不可思议地又从另一边回头去看声音来源：“所以研磨前辈其实也知道？” “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吧。”黑尾铁朗凑上来搭上孤爪研磨的肩，“那场比赛的录像，研磨可是看了好几次。” “真的？”话音刚落，青鹿星天立马眨着一双星星眼凑到孤爪研磨跟前，“哇，研磨！原来你那么早就开始关注我了吗？你好爱我！我好感动！” “只是研究一下……星天……”孤爪研磨一脸嫌弃地推开他凑上来的脸，可惜收效甚微，青鹿星天还是继续很近地贴上来。 于是孤爪研磨又皱着眉去看造成这一局面的元凶黑尾铁朗：“小黑……” 黑尾铁朗没听到似的抬头远眺，虽然他目光所及之处肯定是一堵白墙，但他怡然自乐。 “不过这么直接看录像应该挺麻烦的，研磨反复看那么多次实在是辛苦了。”青鹿星天试图黏黏糊糊地把自己往孤爪研磨身上挂，但很显然后者不太配合。 “因为我毕竟不上场嘛，又是更喜欢提前做好战前部署的类型，通过比赛录像能看出来的东西实在少之又少。” 灯光照射下，红发少年朝着众人勾唇露出一个熟悉的、令人觉得喉咙一阵发紧的甜腻微笑。 “——只有真正成为我的队友，才有可能完全理解我的能力，对吧。” 02. “所以研磨现在有更了解我一点吗？” 实在是有点了解得不能再了解了。 迎着青鹿星天满含期盼的目光，孤爪研磨垂下眼眸，最后选择了转移话题：“是不是该去热身了？” 确实也差不多了，一行人跟着猫又教练进到比赛场地里去。队旗猎猎作舞间，场地的那一边几乎是有另一支队伍和他们同时进场。 ——白户学院。 算不上强队，但也算不上弱队，根据之前的表现来看，作为ACE的主将还算亮眼。青鹿星天的目光略过一圈，最后落在对面正在做拉伸的主将身上。 长尾友贵，主攻手，身高一米九一，擅长直扣，比起机制派显然更偏向的是数值派，进攻手段不算多，但鉴于个人素质过分优秀，他的进攻总是直接又有效。 与其说他是不擅长技巧，不如说是不屑于用技巧，简单、直接、暴力，不需要过多技巧修饰，他照样能取得胜利。 不过除他之外，剩下的都是平平，某种程度上白户也能算做是一人战队。 一人战队好啊，我最喜欢一人战队了，针对起来可方便了。只需要拿捏住一处七寸，就能牢牢将整支队伍，掌控在手中。 青鹿星天把玩味的笑眸隐藏在睫毛的阴影下，唇角勾出一抹了然的弧度。 “真期待啊。”青鹿星天托着下巴危险地眯起眼睛，任由笑意疯长。 猛兽落入藤网编就的陷阱之时，会以各种姿态挣扎呢。 希望白户能给我一点新的惊喜啊——不然也太无趣了，不是吗？ “啊，星天又开始了。”手白球彦弯腰把没过网的球捡回来，抬头就看见青鹿星天又是噙着笑，用那种审视猎物一般的眼神盯着对面看。 像是被激起了什么不好的记忆一般，手白球彦只觉得手臂上一阵起皮疙瘩，他赶紧移开目光，不再看他。 “他就这样。”夜久卫辅从他身边经过，闻言耸耸肩，“嘛，其实也有刻意表演的成分在吧，虽然含量肯定不高就是了。” 在场最熟悉的人肯定是夜久卫辅，手白球彦却有些不解：“什么意思？” “什么叫，刻意表演？” “『银线的命运指挥』，这个称呼其实很有名吧。知道的人其实不算少——特别是在现在的一年级群体里——毕业的时候也有不少强校对他发出过邀请。” 国三6月的排球新人赛结束后，青鹿星天就以学业为由停止了部活，后面的比赛都没再露过面。 由他独立领导的那场地区预决赛似乎成了他最后的绝唱，『银线的命运指挥』热度渐渐降下来。但关注他动向的人看到在ih预选的舞台上的青鹿星天，自然会不自觉地把目光落到他身上。 “以现在的情况来讲，星天的个人知名度其实是要超过研磨的。” 电光石火间，手白球彦好像明白了什么：“所以他这是在……” “嗯，差不多就是在回应这些目光吧——或者说聚灯光已经打到了他身上，星天只是借用这些关注，略微向对手和观众施压罢了。” 夜久卫辅的话语间似乎染上了无奈的笑意：“但星天毕竟还只是『小教练』呢。如果太过在意他的存在，而忽略了我们真正的『大脑』的话——” 说到这里，夜久卫辅突然轻松地笑了一声，这表情让手白球彦感到眼熟，还没等他想明白到底熟悉在哪里，就听见夜久卫辅一音一顿的声音。 “可是会，吃、大、亏、的。” 03. 似有强风低空掠过，带起一阵风声呼号。手白球彦愣在原地，一阵瞳孔地震。 夜久卫辅的话似乎还在他心中层层震荡，然后汇聚成一个不合时宜的念头。 怪不得能和星天是一起长大的幼驯染，夜久前辈大概，似乎，也许，也有点中二病吧！ 夜久卫辅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风评被害——也许他真的也多少沾点中二病，只是星天看起来程度更深，对比之下要正常太多；也有可能是星天程度太深，反向感染了夜久卫辅。 总之夜久卫辅并不觉得自己的发言有什么问题，他抱着球跑到了黑尾铁朗身边，黑尾铁朗弯下腰来不知道在和他说些什么。 手白球彦则被留在原地宕机了半天，最后茫然地把球丢给了犬冈走。 04. “行け行けねこま——” 山本茜的高音还是那么清亮且富有洞穿力，青鹿星天还没来得及抬头向声源处看她一眼，就听见身边的灰羽列夫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我不是首发啊——”灰羽列夫哀嚎的后半段被淹没在吵杂的应援声里。 “行け行けねこま，押せ押せねこま！” “都说了现在把你放上去除了丢脸之外什么用都没有。”青鹿星天冷漠揣手，“与其在这里长吁短叹，不如再回去练练。” “现在吗？” 好没脑子的发言，青鹿星天凉凉抬眸：“……你觉得呢？” “……”灰羽列夫不说话了，乖乖进到了替补席，青鹿星天则坐在了猫又教练身边，难得显出几分乖巧的拘谨。 熟悉的长哨声撕裂絮絮的嘈杂，青鹿星天抬头看去，正巧捕捉到对面二传的抬手发球的瞬间。 普通的站发，很平稳，似乎是只以过网为目标，青鹿星天默默点头，不再去关注这意料之内一球。 还有什么可关注的呢，毕竟音驹的防守，向来不需要他更多关心。 嗯，山本前辈的扣球对面没拦住。 05. 护膝在地板上狠狠一磕，自由人白井亘勉力将球救起，排球自他臂间飞跃而起，方向赫然就是—— “长尾！” “嗯！”长尾友贵应声起跳的背影在顶灯下拖出黑色的残影。 时间仿佛在这里迟滞了一瞬，长尾友贵碎发飞扬，高大的身体如长弓般弯折，而后便是—— 奋力扣杀！ 三人拦网！ 可惜无济于事，高速旋转的排球直接突破拦网，呼啸着直朝后场坠去。 “！”没有拦住！ 福永招平立马反应过来，几乎是凭借肌肉记忆平行着地面飞身，一个鱼跃将球救起，“研磨——” 排球在空中划出平缓的抛物线，黑尾铁朗无奈地揉揉发麻的手腕，余光却看向了长尾友贵的方向：“那家伙的扣球，还是这么厉害啊。” 音驹的防守，还是这么难缠。与此同时，白井亘也在暗自咬牙，灯光映照下，他眉间拧起一点沟壑。 “别心急。”长尾友贵沉稳的声音从身前传来，白井亘循声抬头，白户的主将正抬头看着排球传向孤爪研磨，声音如静水般缓缓流动，“下一次，我的球会直接压垮他们的一传线。” 二传手明石怜生闻言爽朗一笑：“那就交给你了，ACE！” “嗯。”长尾友贵沉声应和，目光追着向他而来的排球，而后再一次蓄力起跳！ 长尾友贵挥手如鞭，排球如箭矢般呼啸而出，音驹的二人拦网被径直突破，夜久卫辅被压得膝盖一沉，完全抽不出力气控制排球。 不行！夜久卫辅瞳孔猛缩，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它飞向无人能及的场外。 简单、直接、暴力。正如他所言，他这一球唯一的目的，就是直接击溃音驹的一传线！ “砰！” 排球落地的声音轰然炸来，惊起层层回的声浪，长尾友贵抬头看向那抹稳坐如山的红色身影。 也不管青鹿星天是否能看清，他缓缓勾起唇角，古井无波的眼瞳里第一次流露出一抹挑衅似的色彩。 ——轰动一时的『银线的命运指挥』吗，你的队伍，似乎也，不过如此。 似乎察觉到什么似的，青鹿星天居然抬眸和他对视，同样勾出一点挑衅的弧度。 这就是全部的实力了吗。可是，数据偏差，好像并不大呢？ 长尾友贵。 第32章 用二传掩护副攻？这又是什么新奇的战术！ 01. 记分板翻过一页，彰显出白户和音驹的对局中第一点的赢家。 观看台上的呼叫声连成一片，其实已经分不出来到底来自哪个阵营了，青鹿星天在观战位上安然坐好，微微垂下的长睫挡住了眼中的情绪。 黑尾铁朗向夜久卫辅伸手：“还好吗？” “没事。”夜久卫辅摇头，整理好护膝借力站起来，“确实有点麻烦啊……接下来麻烦你们了。” “这不是早就决定好的事了吗。”黑尾铁朗微微一笑，手臂微微发力将人拉起来，“那么，试探时间就到此为止了。” ——接下来是，全力以赴！ 02. 哨声之后，排球再一次划破灯光，像是拖拽着残影的彗星一般飞驰而来。 “犬冈！” “来了！”运动鞋和地板摩擦发出咯咯吱吱的声音。不需要山本猛虎多说什么，犬冈走已经就位，垫步，找球，紧绷手臂。 排球在犬冈走的臂间碾过，经他卸力，明显速度慢了下来。孤爪研磨仰头，猫一般的金瞳中倒映着排球不断旋转着下落的模样，心中已然算好了这一球的落点。 灯光在二传发间碎成一片光带，布丁头的二传轻轻抬手，像是要承接住一只轻盈的飞鸟。 前排两点攻，拦网已经就位。 孤爪研磨眸光一转的同时，指根发力掌间的排球罕见地飞速飞出。 快攻！ 白户的拦网小腿紧绷，大脑飞速运转起来。 黑尾铁朗？还是山本猛虎？ 看着几人严阵以待的模样，青鹿星天微微一笑，眸中闪过一抹了然。 ——答案是，都不是！ 破空声呼啸间，三色排球在空中高速旋转向后传去，有人在灯光下高高跃起，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奋力伸手向前一扣！ “轰”地一声，排球气势汹涌地劈开空气，径直越过大半个场地飞向对方后场。 是犬冈走。 不知何时，接球的犬冈走居然已经调整过来，立马投入了新一轮进攻里。 背传快球，自接自扣！ 拦网，来不及；救球，也来不及。自由人白井亘瞳孔深处倒映着这一球，徒劳的飞身上去，却只能看着他在自己指尖不远处轰然落地。 “砰。” 白井亘的指腹似乎都能感觉到排球落地时惊起的气浪，他愣愣地看着排球在地上滚动几下，彻底不动了。 03. 嗯，阿走这一下发挥得不错。 “真亏他能来得及。”青鹿星天借着哨声悄悄偏移重心往猫又教练那边靠了靠，压低声音道：“我们全队也就只有阿走的自接自扣完成度较高吧。” “嗯，嗯。”猫又教练笑眯眯*地点头，目光落到青鹿星天微倾过来的身子上，示意他继续。 “猫又教练让他尝试做接应二传，居然真的是可行的。”于是青鹿星天接着说了下去，“这是他第一次以接应的身份站在赛场上吧，适应得很好嘛。” 不远处的被议论对象向正借着轮转的间隙舒展腰腿，浑身上下都冒出兴奋之感。 “干得漂亮啊！犬冈！”山本猛虎猛地飞跳过来拍拍他的肩，“这下那群只会蛮干的家伙该傻眼了！” 他的声音可不小，青鹿星天闻言无奈地小声吐槽：“阿走这不其实也是蛮干吗。” “呵呵。”猫又教练笑了笑，“也许是星天对于『巧取』的要求有点太高了。” “嗯？我有吗？”青鹿星天茫然地眨眨眼。 我也许有吧？青鹿星天并无所谓地想着，转头又把注意力放回赛场上。 山本猛虎的发球划破灯光飞过，很快又被对方的副攻打过来，鞋底与地板令人牙酸的咯吱声间，夜久卫辅紧绷手臂，将球精准传向了孤爪研磨的方向。 孤爪研磨冷静的眼神扫过一圈，又轻轻将球托给了黑尾铁朗。 “砰！”短促的声音，长尾友贵压着眉完成拦网，眼见着排球即将落地，犬冈走连忙跟上，终于在排球即将落地前擦着地板将球救起来。 “研磨前辈！” 犬冈走急切的呼声响彻穹顶，青鹿星天托着下巴，全然没有一点观战应有的紧张感：“嘛，至少阿走确实干得不错，不过是海前辈完全不同的类型呢。” 海信行全然属于防守型接应，而犬冈走的风格明显是更偏向进攻型，因为更多时候是在打副攻的关系，他的进攻手段更多，风格也更激进。 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在补救一手音驹缺少的进攻板块，至少目前来看，犬冈走做得还不错。 ——呵呵。也不知道如果被白户众人知道，音驹这边再拿他们试新的体系，会作何感想呢？ 03. 当然，他们并不知道这一点，他们甚至无从得知这个和自由人夜久卫辅击掌后替换上场的新副攻其实现在大脑空空。 大脑空空的灰羽列夫站到网下，脸上还挂着若有似无的弧度，于碎发的阴影下，绿色的瞳孔仿佛属于某种择人而噬的野兽。 由于他的外表过于具有迷惑性，不熟悉的人总是下意识觉得此人真是深不可测。 他应该还记得怎么拦网吧。青鹿星天有些不确定，随即果然看到拦网时排球从他大开的双手间穿过。 这是什么品种的马奇诺防线，头疼啊。青鹿星天无奈扶额，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还是重重落下了。 好在黑尾铁朗反应够快，及时接下这一球，唯一的受害者孤爪研磨被迫调整步伐，跑动着去追这个有些偏移的一传。 嗯，这一球，可以给福永招平。 孤爪研磨仰头刚欲抬手，却在这时，竟有一只手更先一步。 “？”孤爪研磨抬眸看去，正好看到灰羽列夫目光坚毅，丝毫没察觉到这一球根本不是给他的。 众人惊愕目光汇聚之处，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灰羽列夫已然高高跃起，凭借身高带来的摸高优势，率先一步，大力地挥手如鞭！ 等等等等，这对吗。 虽然确实很引人注目，也确实成功打出去了，但这对吗？ 孤爪研磨无语地看着高速旋转的排球从眼前飞过，像是要撕裂一切阻拦般裹挟着破空声爆射而出！ 长尾友贵眸色一暗，排球擦着他拦网的手飞过，无可阻拦地飞速坠地。 ——用二传掩护副攻？这又是什么新奇的战术！ 来不及思考太多，灰羽列夫这一击势大力沉，排球像是重炮一般呼啸而来。自由人白井亘立马跟进，飞身扑救，却在接球的刹那变了脸色：“明石！” 他咬牙高声呼叫二传，只觉得手臂都在发麻。 明石怜生应声抬手托球，排球在空中掠过，箭矢白羽一般醒目，长尾友贵抬手起跳，灯下弯折的身形像是一张蓄势待发的弓。 04. 排球似彗星般拖拽着残影破空而来，这一击，完全就是奔着压垮一切而来。 山本猛虎屏息凝神，死死盯着着高速旋转的排球，不断告诫自己时机未到，不要着急。 再等等，还需要等到它——就是这里！ 就在排球即将越过网口之际，山本猛虎猛地起跳，手指只能堪堪擦过球面。高度不够，无法拦截。但，要的就是这个！ “一触！”山本猛虎的声音在棚顶之下炸开，紧接着就是黑尾铁朗的应和：“来了！” 经过一触卸力，这声势浩大的一球已然被削弱几分，黑尾铁朗手臂紧绷，顺利接起这一球。 “研磨！” 孤爪研磨看了眼灰羽列夫，抬手将球推给了他。 “我来！”对面的副攻今村琉太几乎是大喝出声。 音驹整支队伍的给球风格他们早有了解，这个麻烦的队伍很擅长挑无人的死角和两人的重叠位，如果不立刻说明的话很有可能发生撞车。 找球，垫步。今村琉太蹲身下去，排球在他臂间一触而过，飞向目标赫然是二传手明石怜生。 …… 这一球在两支队伍间拉扯数次，最终还是落到了白户的后半场。 似乎已经有汗水浸湿了鬓角的碎发，白井亘看着排球又一次停在自己身前不远处，没忍住咬牙。 可恶，又是这样。 每个扣杀都会被拦截，每一次突围都会被预判轨迹，就连长尾友贵的全力一击，都会被拦网和一传体系层层拆解成毫无威胁的一球。 似乎是无论怎样，这颗排球都只会成为对方又一次组织起进攻的助力。 简直就像是被蛛网捕获的飞虫，越是挣扎，便越是被缠得更牢，直到彻底动弹不得。 然后，响起一声宣判飞虫命运的哨声。 05. 猛然之间，喧闹的声音汇聚成潮水，渐渐漫涌上来。青鹿星天毫不意外地感受到有灼热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 还真是格外关照我啊。青鹿星天漫不经心地想着，暗自耸肩。 他当然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因为白户学院的路径依赖。 因为自己的队伍是一人战队，需要一个绝对的主心骨来支撑整支队伍的周转，所以也理所当然地觉得音驹需要这样一个角色。 而以现在的情况来看，这个被强行赋予『核心』位置的角色赫然就是青鹿星天自己。 至于是不是真的交由青鹿星天在掌控，谁在乎，反正他们自己是说服自己了。 但灰羽列夫那个真的不归他管，真的，这人要是抢的这青鹿星天的球他当场就要骂人了。 只能说孤爪研磨还是脾气太好了。 青鹿星天目光不善地看向灰羽列夫的后背，后者只觉得浑身上下一阵恶寒茫然地抬手摸了摸后脑勺。 灰羽列夫正像是要把恶寒感甩出去似的摇头，就听见身后幽幽传来了黑尾铁朗的恶魔低语。 “列夫啊。” 黑尾铁朗伸手钳住他的肩膀，灰羽列夫顿时浑身一僵，几乎是生锈机械似的一动一顿转过头去，正好对上黑尾铁朗的沉沉目光。 “拦网作用基本等同于没有，不看队友位置上手乱抢球。”黑尾铁朗对他森然一笑，“你还记得上场前猫又教练的话，对吧？” 第33章 阴影里，孤爪研磨露出獠牙 01. “额……”灰羽列夫只觉得有冷风灌进来，脊柱深处窜上来的寒意逼的他汗毛倒竖。他拼命运转高热的cpu，终于磕磕巴巴憋出了一点东西，“好、好好发挥，不要乱来？” “呵呵。”黑尾铁朗对他勾唇微微冷笑一声，“不，猫又教练其实没说什么。” “……”灰羽列夫无语地闭上嘴，黑尾铁朗则笑眯眯地加重手上的力道，捏紧他的肩膀，声音像是从咬紧的牙齿间挤出来的：“那你觉得你好好发挥了吗？” 我其实觉得还不错。 自我感觉良好的话在舌尖绕了一圈，灰羽列夫的求生本能在疯狂挣扎，让他罕见地读懂气氛硬生生把这句话咽了下去。 ——要是真说出来的话，我会当场血溅三尺死在这里吧。灰羽列夫盯着黑尾铁朗阴恻恻的脸，没忍住艰涩地吞了一口唾沫。 “你会好好发挥。”黑尾铁朗朝他露出一个危险的笑，眼底闪烁着某种金属般锐利的寒光：“不会乱来的，对吧？” 如此威压之下，灰羽列夫只能弱弱的道：“对、对的。” 不完全对。 灰羽列夫又一次接球不成反被排球砸到头之后，不仅是黑尾铁朗，就连对面白户众人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总觉得对他的一切揣测戒备都成了笑话。二传手明石怜生苦笑着摇摇头。 但至少这对白户来讲是个好消息。 音驹这个11号副攻虽然状态起伏不定，但偶尔展现出的爆发力已经让人心惊。若是能稳定发挥，绝对会成为白户最大的威胁。 也许明年这个时候——不，或许等不到明年，在春高预选赛上，他就会蜕变成一个可怕的对手。 想到这里，明石怜生自嘲地甩了甩头。不过现在想这些还为时过早，就让未来的自己去头疼吧。 至少此时此刻，无需思虑太多。 他们只需要专注于眼前的比赛就好。 02. 随着最后一球重重落下，记分板最终定格在了27：25上，宣告第一局的结束。 音驹那个早早被换下场的11号副攻欢呼着冲到场边和红发经理击掌，被后者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拍在了脑门上。 青鹿星天端手抱臂，神情严肃地张嘴明显是在说些什么，但被观众席上爆发出的更大的声浪掩埋，为胜利者而来的欢呼压过他的单薄声音，让人听不真切。 耳边的世界像是隔着毛玻璃一般疏远。白户的自由人白井亘撑着膝盖，看地上排球渐渐停止滚动，仿佛一切背景都被虚化，只有这颗三色的排球依然清晰。 它离自己很近很近，似乎自己只需要反应再快一点，再往前伸手一点点，就能够到它，然后，奋力救起来。 他就这样怔怔地愣在原地，任凭汗水从他的鬓角滴下。 又一次。 又是这样。 熟悉的窒息感从四面八方围涌过来，白井亘整个人像是被摁进水中，意识在回忆和现实里沉沉浮浮。 明明，我是自由人不是吗？我的职责不就是救起更多队友接不到的球吗，逆转形势吗？ 我应该是队友能全身心信赖的，队伍里的最后防线啊…… 他无意识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白井前辈。”一道声音挑破那层隔绝世界的水膜，今村琉太搭上他的肩膀，温热的指腹在皮肤接触间蒸出一点灼烫感，“走吧，前辈，这才是第一局。” 白井亘闻言抬起头来笑了笑：“嗯。” ——这才是第一局，最终的胜负，还不一定呢。 02. “你又来了，列夫。”与此同时，场馆的另一边，青鹿星天正双手抱胸，眉头紧蹙，声音里尽是无可奈何。 观众台上的声音在穹顶之下层层回荡，却怎么也冲不散青鹿星天的冷静声音，他的话每一字都清晰地传进了灰羽列夫的耳中。 “『怎么一上场就训练进度清零了，你的平时训练到底训练到哪里去了』，同样的话，我之前就这么说过吧？就在和户美的训练赛之后。”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灰羽列夫有些尴尬地抬手摸摸脖子，隐约还能想起一点当时的场景。 同样拧眉的表情，不同的是那个时候，青鹿星天正坐在桌前，面前摊开了一份记录本，手里的笔被主人焦躁地“咔嚓咔嚓”摁个不停。 再然后……再然后他就宣判自己去不了和乌野的合宿了，虽然也有猫又教练的意思在，但青鹿星天当时的语调更令人印象深刻。 所以，这次也是一样。 青鹿星天认真地看着他，血一般粘稠的瞳孔中倒映着灰羽列夫的脸。 青鹿星天语调微扬，声音平缓地道：“列夫，你接下来暂时不用上场了，先好好看着吧。” 灰羽列夫眨眨眼，追问：“之后和白户的比赛吗？” “不止。”青鹿星天坚定摇头，“在你学会『看』比赛之前。” “嗯？”灰羽列夫愣在当场，困惑在头顶上凝结成一个巨大的问号，“可我不是一直都在看吗？” 果然。青鹿星天在心里冷哼一声，凌厉的目光一扫：“你也就只是在看而已，更多的时候你只是单纯在用眼睛追逐球的轨迹。” “包括比赛里，你也是这样的。”青鹿星天说着，突然抬眸看了一眼旁边的孤爪研磨。 音驹的『大脑』正凝眸盯看着自己的双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似乎是察觉到有目光落到自己身上，孤爪研磨抬眸回望过来看了他一眼。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相会，青鹿星天冲他笑笑，又接着转回来继续数落灰羽列夫：“你只是一味地追球，对于你的队友没有一点认知。你没有想过这个球到底是给谁的，更是没有注意过队友的位置关系。” “所以——”青鹿星天的声音骤然拔高，“你经常会挡住他们的路线，甚至直接上手截停一个不属于你的球。” “啊……”灰羽列夫张张嘴，发现无可辩驳，于是又默默闭上了，悄悄不安分地用小拇指骚骚脸颊。 “总之就这样吧，你的上场体验卡到此为止了灰羽列夫同学。”说到这里，青鹿星天伸展四肢伸了个懒腰，语气轻松到近乎愉悦，“接下来就好好享受你的冷板凳时光吧。” 03. 很快第二场比赛开始，自由人白井亘看着排球在空中飞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福永招平的进攻如鬼魅般刁钻，排球擦着双人拦网的指尖掠过。二传手明石怜生仓促跃起拦截，却仍要差上一点，高速旋转的三色球体越过他极力绷直的指尖，而后，向后场坠去。 “我来！”白井亘的吼声乍响起，他如离弦之箭冲出，膝盖在硬木地板上砸出沉闷的声响。 疼痛被忽略不计，自由人奋力将球垫起，排球划破体育馆上方的灯光，勾勒出一道教科书般的长传轨迹。 来不及起身，白井亘就地侧滚躲开攻手的行径：“明石！” “来了！”明石怜生毫不犹豫地应声而起，仰头抬手间，心中已经确定好了目标。 排球从他指间飞跃而起，长尾友贵眸光一沉，助跑、起跳、挥臂，一气呵成，排球如重炮一般，几乎是破空而出！ 黑尾铁朗立马伸手去拦，排球从他掌间径直突破，大有势如破竹之意。 “夜久！”手心隐约传来热辣的痛意，黑尾铁朗高喊间，已经侧身跑到更适合下一轮进攻的点位，夜久卫辅沉声应和一声，咬牙迎上这来势汹涌的一球。 找球、垫步、蹲身，一切早已经铭记于心，在大量的训练中形成了肌肉记忆，夜久卫辅紧绷手臂。 “砰”一声，排球从他臂间重重碾过，向着微妙的方向飞出。 这一球的轨迹不对！孤爪研磨瞳孔猛缩间瞬间做出判断，冷静的声音传遍全场：“犬冈！” “交给我！”球鞋在地板上摩擦出尖锐的声响，犬冈走矫健地窜出，几乎是眨眼间就伸手将球捞回场上。 在那里，山本猛虎已然高高跃起，灯光下，主攻手的身体似一张蓄满如明月的长弓。 排球化作箭矢般飞射而出，副攻今村琉太及时跟上拦网，犬冈走俯身再想去救，却已经来不及了。 “砰。”排球重重落地，掀起的声浪不知是迷了谁的眼睛。 啊，没赶上。 排球弹跳着滚到一边，犬冈走无奈地摇头，把球捡起来丢到了对面。 04. 太好了，赶上了。 指尖似乎还残留着排球的触感，今村琉太暗自吐出一口浊气，紧绷的肩膀线条终于松懈下来。 他接过排球丢给发球员，胸腔中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欢欣。 太好了，我拦下来了。 音驹的风格实在刁钻得令人恼火，无论是给球还是击球，都很擅长挑无人防守的空当，精准挑破白户最脆弱的防线，简直就像—— 有人在幕后操纵着整场比赛的走向一般。 今村琉太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撇向那个观战席上安坐如山的红发少年。青鹿星天正老神在在地支着下巴，一脸平静地看向球场这边，深红色的瞳孔里毫无波澜。 ——这一切，都是那个经理的功劳吗？ 就是他主导了音驹的球风？也许他真的能力很强，但根本不上场的他真的能提前预料到如今球场上发生的一切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也太可怕了。 算了，看不透，根本看不透。今村琉太压下心底生起的不合时宜的念头，很快投入到新一轮的比拼中。 空中不断起落的排球吸引在场所有人的目光，观众的声浪随着每一次攻放起伏。 而这个人声鼎沸的穹顶之下，排球划破灯光，像是彗星一般奔袭而来。 白井亘极力瞪大的瞳孔，视网膜上倒映出排球高速旋转着下坠的模样，浓重的无力感又一次涌上心头。 又来了吗！ 又是只差一点！ 自由人对身体贴着地板飞身而出，却是竭尽全力也够不到那颗仿佛近在眼前的排球。 电光石火间，突然有另一只手横叉而来，手心向上用力一挑—— 白井亘惊愕地抬头看，赫然看到今村琉太紧绷指节，咬牙将球捞起。 “明石前辈！”少年副攻的声音压过吵杂的喧嚣，在今村琉太看清白井亘的目光后，没忍住露出一个傻缺的笑：“嘿嘿，接球可不只是自由人的职责。” 真是够了。白井亘立马翻身起来，把这人抓到一边，免得拦住别人的路，却没忍住也露出同款的傻笑来。 “不会是接球吗，音驹能做到的，我们凭什么不行。” 今村琉太龇牙咧嘴地揉着手着站起来，有些趔趄地跑动转向了更适合进攻的点位，甚至不忘回过头来向他抛出一个活力满满的眼神：“所以白井前辈，别担心——你实在接不到，这不是还有我们吗。” 白井亘呵呵一笑，眼底却泛起丝丝缕缕的温暖之色：“你这小子还真是喜欢，大言不惭。” 05. 大言不惭的今村琉太屈膝起跳，又一次加入拦网体系。 二传本在托球的右手突然一撇，排球被他他左手之间轻推而出。 是二次进攻！ 音驹的突然进攻从无人在意的点位落下，根本没人能反应过来。今村琉太立马飞身去接，却只能看着这个诡谲的进攻在自己眼前划出无可挽回的下坠线。 而后“砰”的一声，像是宣判了白户众人命定的失败。 又来了！二传手明石怜生喉结艰难滚动，无力感潮水一般漫涌上他的四肢百骸。 这种刁钻的打球思路。就好像白户众人赛场上的运转跑动中会空出怎样的死角，音驹早已胸有成竹，而音驹的二传只需要轻轻抬手，挑选一个合适的空位享用就好。 ——『银线的命运指挥』。 这个响当当的名号又一次压在白户众人的心头，如蛛网般将众人层层包裹成不甘的白茧。 明石怜生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双虚空的大手狠狠拽住，每一次跳动都艰难如活物濒死的挣扎。 难道他就真的，可怕到如此地步吗？ ——当然不是。 青鹿星天并非全知，也不可能全知。正如他所言，他给出的不过是一份先知优势，而如何将这一份先知优势运用发挥到最大，更依赖的是队员们的临场发挥。 青鹿星天微微勾唇，含笑的目光落到球场之上，在那里，音驹的布丁头二传正调整着护腕的位置，安静地注视着白户众人的身形。 ——于无人注意的阴影里，孤爪研磨，悄然露出了獠牙。 第34章 偶遇t0强队（并非偶遇） 01. 都说了，要是太过在意其中一人的光辉，而忽视其他人的话，可是会—— 吃、大、亏、的。 青鹿星天继续慵懒地托着下巴，食指贴着下颚轻轻叩击，抬眸就看见犬冈走托球托歪了。 笑死，看来也还有得练。 好在黑尾铁朗有极其丰富的吃各种垃圾（球）的经验，迅速调整姿势准备进攻。嘛，不过错过了最佳的击球点就是了。 对面拦网的明石怜生应声起跳，却在腾空的瞬间瞳孔骤缩。 少年随着重力下坠，透过额前飞扬碎发的间隙，明石怜生看着黑尾铁朗对他粲然一笑，这才不紧不慢地起跳挥臂。 一人时间差，小子。 无人拦网，黑尾铁朗眼眸中掠过一丝寒芒，而后排球从他指间飞出，离弦箭矢一般奔向后场，如过无人之境。 “我来！”膝盖在地板上撞出闷响，自由人白井亘暴喝的同时就已经飞身而出，硬是于千钧一发之刻将这一球救起来。 够到了！白井亘心里一喜，立马用目光追逐着排球划破顶灯的轨迹，而后经由二传传到了长尾友贵手中。 “夜久！”黑尾铁朗高喊的声音未落，自身则又一次起跳拦网。一触之后，夜久卫辅奋力将球击向半空—— 排球又被福永招平打过网来，他和孤爪研磨的组合进攻一如既往的刁钻。每一次都是奔着无人防守的死角而来。 副攻今村琉太勉强拦到一触，但这并不是件好事—— 排球从他指尖一擦而过，意外横向飞了出去。 要出界了！ 离网太近，长尾友贵立马俯身追去，终于在排球即将落地的前夕将球拼命将它捞向网的另一边。 过网了！今村琉太心里一喜，紧盯着排球的视野里却又突然杀出另一人来。 犬冈走一个鱼跃，整个人几乎是贴着地面滑行而来，拼尽全身的力气将球击向了己方半场。 “研磨前辈——”犬冈走仰起脸来，几近破音的嘶吼让所有人都为之精神一振。 孤爪研磨仰头注视着排球不断翻滚的模样，过于激烈的节奏和观众的呼声突然在他手中拖长着迟滞下来。 而后，孤爪研磨抬手，将球推向了网前。 a快攻！ 凭借极高的默契，黑尾铁朗早已跃起滞空，不需要更多思考，孤爪研磨已经为他选出了一条最完美的进攻路线—— “我来！”接应高叫着跟上这一球，将排球推向半空的同时，内心忍不住祈祷起来。 拜托了！拜托了！ 请快一些结束这场拉锯战吧！ 请让这一球，快些落到对面的场地上吧！ 02. 排球在空中不断起落，却很难确实地落到音驹的半场上，明石怜生目光落到半空中高速旋转的排球上，而孤爪研磨已经伸手迎了上去。 在他的注视中，孤爪研磨不动声色地后退两步，正好和奔向攻手位的拦网错身而过。 等等，不对！ 明石怜生只觉得脑中某根弦猛然崩断，带起的余震传遍了每一个神经元，不对！不能过去！ 他猛地回过头来，目光牢牢锁定在孤爪研磨身上。 啊，被发现了吗。 孤爪研磨余光扫过追过来的明石怜生，被预判的二次进攻毫无战略意义，所以这里应该—— 二传的手在球面上一推，排球便化作振翅白鸟，极速飞向排拦网中段犬冈走的方向。 B快攻，主打一个短、平、快！ 球鞋在地面上摩擦发出一声短促的爆鸣，犬冈走已然是腾空跃起，整个人如新月般向后弯折。 来不及了！明石怜生瞳孔猛缩，却见犬冈走如劈山海般抬手猛劈，三色拼接的排球从他手中，爆射而出！ “砰！”排球轰然落地，紧随而来的是难得做了本职工作的犬冈走的欢呼：“好耶！果然还是这个更爽！” “砰、砰、砰……”排球在地上弹跳着滚动到一边，明石怜生看着它慢慢停下来，盯着球面上反射着一点灯光，他脑子里突然闪过黑尾铁朗的脸。 白户曾和音驹打过一次训练赛，就在上一次春高预选赛之后。 无缘全国赛的音驹，高三的部员们大多都已退部，高二的黑尾铁朗接过了队长的职责，而那个时候，在他身边站着的音驹主役二传赫然就是—— 孤爪研磨。 孤爪研磨也正垂眸看着那颗停止滚动的排球，灯光落在他纤长的睫毛上，撒下一片星屑。 明石怜生看不清他的表情，却又想起了那场训练赛的场景，一年级的孤爪研磨也是这样站在顶灯之下，沉静地垂眸注视着地面上灯光的倒影，仿佛那里藏着宇宙万物之起源。 ——不对！不对！ 原来如此。如一道惊雷乍起，所有的揣测和线索都被串联起来。眼前那扇仿佛染着雾气的玻璃被猛然打碎，无数兴奋的暖流从明石怜生的四肢百骸流向疯狂鼓动的心脏。 “他（孤爪研磨）可是我们音驹的『脊柱』、『大脑』和『心脏』。”黑尾铁朗当时，说了这样的话。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明石怜生瞳孔震颤，终于想明白了一切。 ——音驹的核心，也许并不是在旁观战的青鹿星天。 而是眼前这个，看似沉默的二传，孤爪研磨。 03. 青鹿星天托腮看着对面那个二传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似的双眼放光，没忍住轻轻“啧”了一声。 怎么还在路径依赖啊。 看他这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青鹿星天立马就能猜到这又是什么情况。 ——就一定要从音驹的队员里抓一个唯一的主心骨出来吗？ 以己度人要不得啊。 思及，青鹿星天无奈地摇了摇头。 后半场里，白户的防守线明显更加严密一些，这也许就是他们唯一令青鹿星天稍微眼前一亮的东西了。 可惜，还不够。 毕竟论起防守，很少有队伍能与音驹匹敌。 ace长尾友贵的进攻被层层化解，副攻的快攻无法突破拦网，被困在陷阱中的野兽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为他们精心设下的陷阱。 在他落入陷阱的那一刻起，命运的丧钟就已经被敲响。 剩下的一切，都不过是—— 困兽之斗。 而这一点，青鹿星天早有预料。 红发少年唇角微扬，笑容里扇形统计图同款带着三分了然七分笃定。他望向记分牌上不断拉开的差距，仿佛在看一幕早已写好结局的戏剧。 ——音驹的胜利，早已定下。 04. “好耶！赢了！”最后一声长哨撕裂一切喧嚣，犬冈走欢呼着原地蹦跳，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我表现怎么样？星天？”犬冈走凑到青鹿星天面前，一阵令人尸体暖暖的热气扑面而来。 这个比星天高出一大截的家伙蹲下来，星星眼抬头看人的样子很难让人不幻视一条亲人的大狗。 简直和他的名字一样。 青鹿星天右手食指动了动，勉强压下想摸一摸眼前这人狗头的想法。 “嗯，比我想象中要好。”青鹿星天微笑着点头。 “好耶！”他笑嘻嘻地伸手就要和青鹿星天击掌，接着兴奋地说下去，“这还是我第一次做接应呢！有点喜欢！副攻也喜欢！研磨前辈给的快攻打起来很爽！” 孤爪研磨的饮料放在青鹿星天身边不远处，闻言悄悄靠近的动作一顿。 他的这点小动作，黑尾铁朗尽收眼底。 孤爪研磨黑发的幼驯染凑近用胳膊搭上他的肩膀，声音听起来很愉悦：“听到了吗研磨，后辈在夸你哦。” “……小黑闭嘴。”孤爪研磨快速拿好自己的杯子，缩到了角落里，却依然有人不让他安生下来。 一道影子压到了孤爪研磨身前的地板上，挡住了这个阴暗角落里本就不多的灯光。 孤爪研磨疑惑地抬头去看，赫然看到有一个高大的身影正站在眼前，沉着脸一言不发地看着自己。 是长尾友贵。 “喂，黑尾前辈。”青鹿星天用指头戳了戳黑尾铁朗，示意他去看那个只有两个人的角落，“你看研磨那边，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放心放心。”黑尾铁朗一脸轻松地耸耸肩，伸手把青鹿星天的手抓下去，“那家伙只是看着凶而已。” 看着很凶的长尾友贵声音沉沉：“你很好。” 孤爪研磨：？ 在一阵莫名其妙的沉默里，青鹿星天突然缺德地往后一仰，放声大笑起来。 05. 音驹的综合实力虽然算不上顶尖，但也绝对不是弱队，即使是在强队林立的东京，也依然算得上前列。 剩下的大多数队伍在音驹面前，都构不成威胁。 青鹿星天闲闲的提笔在轮次表上画下一个叉，有些傲慢地将输给音驹的学校名字又一次从轮次表上划掉。 青鹿星天“咔哒”一声把笔尖摁回笔筒，目光循着轮次表一路向上，最终停在一个刺眼的名字上。 “井闼山。” 井闼山高饱和度配色的队服相当醒目，青鹿星天目光不自觉落到那边站得最近的人身上，毫不费力地认出此人就是高中第一自由人，古森元也。 古森元也目光平静，目光似乎没有落到任何人身上，反倒是队伍里靠后的赤松辽一直死死地盯着青鹿星天，眼光如刀。 “别紧张，正常发挥就好。”黑尾铁朗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随即又戏谑地补充道，“星天也是，你紧张什么，你又不上场。” “我哪里紧张了？”青鹿星天抱臂挑眉，一脸不满地反问道。 “好吧好吧，你没有。”黑尾铁朗无所谓地摊手耸肩，很快和音驹众人一起完成战前最后的加油。 望着他们走上球场的背影，青鹿星天却难得没有露出一贯的浅笑。 ——数值不够，缺失的数值不能完全用机制补足。 青鹿星天眸色猛地一沉，早已在心中为音驹的命运做下宣判。 ——此题，无解！ 第35章 顺风局打得太多，就会忘了怎么抗压 01. 今日的灰羽列夫，依然不能上场。 观众的欢呼声在穹顶之下层层回响，声浪随着每一次攻防欺负，众人视线交汇之处，ACE正腾空而起，身形被灯光拖拽出一道残影。 万众瞩目的ACE如*同沐浴在聚光灯下，目光如炬地，劈手扣球。 哗地一声，各种各样的尖叫爆炸开来，整齐划一的应援声和不成章法的呐喊混在一起，组成独属于胜者的荣耀。 ——但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灰羽列夫只是安静地站在替补席里，看着黑尾铁朗高高跃起。那道他无比熟悉的身影在聚光灯下抬手拦下对面势在必得的一球。 欢呼声又一次沸腾着漫涌上来，像是潮水般推着人往前去，去走向更加盛大的狂欢。 好热闹，记分板翻过一页，灰羽列夫隐约听到了姐姐的声音。 “行け行けねこま——” 音驹的应援其实相当烂大街，但胜在短促有力，朗朗上口，在嘈杂的声浪中，这串声音像林下的清泉缓缓般流涌。 灰羽列夫抬头，看见姐姐正扒着栏杆探出半个身子。她浅绿色的眼眸在顶灯照射下像是透明的玻璃珠，灰羽列夫抬头看去，正好对上了炽白灯光下灰羽爱丽莎玻璃珠一般的浅绿色双眸。 四目相对，灰羽爱丽莎朝他微微一笑，那口型，分明是在喊：“列沃奇卡！！” “……”灰羽列夫下意识朝那边挥手回应，耳边的声音则被尖锐的哨声穿透。 排球在音驹半场重重落下，惊起一片声浪，在排球落地的余波里，裁判举手示意井闼山得分。 “啧。”黑尾铁朗看着自己的手，没忍住有些咬牙切齿，“可恶啊……” 而网带对面，被咬牙切齿的对象佐久早圣臣正用低头调整自己的护腕，卷曲的黑发间隐约露出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 佐久早圣臣的进攻球路诡谲难以预测又极其刁钻，着实令人头疼，夜久卫辅把球丢过网去，顺手拍拍黑尾铁朗的肩膀：“Dontmind.” 02. 尖锐的哨声轻松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于众人目光汇聚之处，接应高森凉将球高高抛起，旋转的球体在高速旋转下渐渐模糊了原本鲜明的三色条纹，化作一道疾速下坠的弧线。 高森凉凝视着半空中的排球，终于在某个瞬间，蹬地起跳。 球鞋和地板摩擦的声音依旧令人头皮发麻，高森凉挥臂如鞭，伴随着一声爆炸般的闷响一声，排球从他手中爆射而出。 是跳发。副攻抬手的瞬间夜久卫辅就已经反应过来，不需要更多思考，全凭记忆他也已经沉腰曲膝，蹲身下去将球接起。 膝盖在地板上重重一磕，夜久卫辅咬牙喊道：“研磨！” “嗯。”孤爪研磨抬头看球的同时余光一扫，脑中已经构架出井闼山的站位。 网前是主攻手佐久早圣臣和副攻赤松辽，二传饭纲掌位置更接近三米线，后排是自由人古森元也、接应高森凉和主攻手栗山弘之，整体防守偏向两边，中间是完全交给古森元也了吗。 这个副攻转职的自由人确实值得信赖，但是—— 孤爪研磨眸光一凛，抬手间不出预料地看见余光中古森元也随着他的动作微微向前倾斜身体，紧绷的小腿昭示着他下一秒就会奋身而出。 果然嘛。孤爪研磨眸中掠过一丝暗芒，排球在他掌间一触而过，却赫然飞向了古森元也预料之外的方向——背飞！ 犬冈走从他身后矫健窜出，微俯的身姿像是一只追寻猎物的豹。 好快！ 根本来不及反应，排球自犬冈走掌间飞出，似一道肉眼无法捕捉的闪电，飞速掠过低空—— “砰”的一声，排球落到无人防守的死角。 嗯，虽然比不上翔阳的超级快攻，但借用提前比划暗号，效果也还不错，足够引人注目了。 青鹿星天满意地微微点头，一直紧绷的肩膀线条在此刻终于松懈下来。 “不紧张了？”猫又教练暗含笑意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我哪里紧张了？”青鹿星天闻言眨眨眼，故作镇定地别过头看他，“我看起来很紧张吗？没有吧，你看错了。” 猫又教练只是笑一笑，眼角的皱纹愈发加深，倒也没有继续深究这个问题：“井闼山确实很强，但——” 他的声音在这里微微拉长，混浊的眼珠里流转着意味不明的光：“但我们的队员也不差，对吧。” “……”青鹿星天目光微妙地游移了一下，“我可没觉得他们弱。” “只是……他们发挥得很好，没有被对手影响到。”青鹿星天说着，又开始不自觉地托腮，“是我关心则乱。” “嗯？原来你是在担心这个吗？”猫又教练挑眉，脸上的惊讶只短暂停留了一瞬，很快又恢复成温和微笑地模样，“要对我们的队员更有信心啊，他们可没那么脆弱。” “还是说你之前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比如国中的时候。” “嘛……”观众席上猛然爆发的声音仿佛在这一刻被抽离，世间的一切色彩都被模糊成一团，青鹿星天不自觉用小指骚骚脸颊，“算是吧。” 他的声音里带着些许恍惚，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里：“也确实是，国中时候的事了。” 猫又教练并没有打断他，只是这样静静的看着他。 “嗯？要听我说吗？现在？在这里？” 青鹿星天指向自己的手，微微颤抖。 03. 猫又教练眼角的皱纹里盛着柔和的笑意：“不行吗？” “……” 又是一阵喝彩，青鹿星天贴着脸颊的右手掌心似乎在隐隐发烫，他的视线不自觉的追随着球场上的身影。 福永招平成功扣球打分，山本猛虎大笑着和他击掌。 少年唇角微钩露出若有似无的微笑，半晌才开口轻声道：“国中的时候，我可比现在要强势得多。” 青鹿星天的声音很轻，像是被风一吹就会立马消散，但又一字不落精准落到了猫又育史的耳中。 “能不能赢，怎么赢；胜负，战术，技巧，一切的一切，都在这里。”青鹿星天说着，示意似的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大多数情况下，事情就只会和我的预料一样在进行，简直就像预言一样——” “也许比起预言，我的话会更像是言灵，我说出的话，他们就会不假思索地去执行。一定能赢的局当然不错，但……我觉得赢不了的情况呢。” 一阵沉默，唯有球场上球鞋与地面摩擦咯咯吱吱的声音将两人环绕。 猫又教练似乎懂了，而青鹿星天接下来的话果然验证了他的猜测：“顺风局打得太多，就会忘了怎么抗压。” “一旦连我都认为胜算渺茫，他们的斗志就会土崩瓦解，仿佛再怎么挣扎都是徒劳，很多原本能接到的球，能完成的进攻都无法进行。” “也许看不出来，但我并非执着于胜利本身。”青鹿星天耸耸肩，目光追随着空中划过的排球轨迹，“比起结果，我更在意的是——在通往终点的路上大家的发挥。” “所以我其实一直很担心。” “担心大家会不会因为井闼山的压力，而丧失斗志。” 青鹿星天沉声说完，终于展颜一笑：“现在来看，我的担心都是多余的，大家发挥得很稳定。” 不远处，孤爪研磨正抬头托出一个长传。 04. “传给我！” 犬冈走的呼声响彻场馆，像是要吸引全场的注意力。他目光如炬，抬手起跳间，身躯如新月般向后弯折出蓄势待发的凌厉弧度。 又是那个古怪的快攻吗？古森元也死死地盯住那道滞空的身影，沉腰下去找球，排球却又一次出乎他预料地从网的那一边飞出。 是山本猛虎的扣杀！ 这边是佯攻！太过在意那个古怪快攻的古森元也这才反应过来，但想要再追已经来不及了。 在古森元也猛然搜索的瞳孔中，猛然倒映出饭纲掌的身影。 井闼山的队长在他眼前起跳，抬手成功将这一发进攻拦下。 “嗯嗯，拦到了。”在饭纲掌轻松的语调里，排球贴着拦网快速下落。 在这一刻，时间像是被拉得很长很长。 孤爪研磨猫一样的金色瞳孔中倒映着排球下坠的轨迹，突然俯身冲击几步，在排球即将落地之际将它挑起。 “海前辈！”排球和孤爪研磨的声音一起高高飞出，山本猛虎连忙上前扶住趔趄的孤爪研磨。 “好接啊，研磨！”黑尾铁朗随口夸赞着，却是仰头后退跟上排球的节奏，舒展双臂充当了临时的二传，“福永——” 排球在空中划过一道莹润的弧线，福永招平已经就位，几乎是与排球同时到达最高点，而后——抬手奋力一扣。 “两人拦网！”黑尾铁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也不知道是要说给谁听，福永招平微微眯眼，目标，已然锁定！ “砰！” 排球在赤松辽指间一擦而过。 一触？不，不对！排球像是不受控制地向场外飞去。 打手出界！ 这一变故发生得太过突然，全场寂静。 沐浴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之下，排球自空中划过一道轻巧的抛物线，最后“砰”地一声落到了音驹的半场之外。 紧接着，就是宣判音驹得分的哨响。 看着记分板翻过一页，黑尾铁朗随手抹了把汗水，仰起脸向福永招平得意一笑：“怎样，我的托球不错吧。” 而福永招平歪着头，认真地略一思索道：“下次，可以再高一点。” “你还挑上了！” 第36章 只能喊着『友情』啊『羁绊』啊冲上去 01. 不是你问我怎么样的吗？ 福永招平疑惑，但福永招平不说。福永招平只是沉默地活动着手腕，漆黑的眼眸透过球网望向对面。 那目光里藏着某种难以言说的专注，仿佛所有的注意力都凝聚在了网的另一侧。 犬冈走的发球划破空气，从他头顶飞过。高速旋转的排球在灯光下拖拽出彗星般的残影，引得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随之而动。 高森凉抬头凝望，如此注视着排球划破灯光的痕迹，而后，伸手垫起这一球。 “饭纲前辈！”高森凉清亮的声音穿透全场，排球自他手臂上碾过，长传向了二传的方向。 “嗯嗯，好接！”饭纲掌双眼含笑，高森凉这一球给得堪称简直完美——既给了足够的调整时间，又组织进攻选择的余裕。 “不愧是我们的全能接应呀。”饭纲掌语调轻松地说着，同时轻盈地跃起，他指尖与排球接触的瞬间，球体仿佛被注入了生命般旋转着飞向佐久早圣臣的方位。 而那里，佐久早圣臣早已蓄势待发。 是佐久早呢。 青鹿星天不出预料地耸耸肩。 是佐久早呢。 孤爪研磨了然地后退两步，让出拦网的间距。 “研磨！”猫又无奈地叫喊从身后传来，孤爪研磨看着山本猛虎起跳的背影，心虚地嗯了一声。 “砰”一声震耳的闷响炸开，排球重炮一般径直突破双人拦网，直冲后场而去。 这种力度的扣球，我拦的话会死的。这样的想法在孤爪研磨脑中一闪而过，排球和一道身影几乎同步从他身旁越过。 “我来！”球鞋与地面摩擦的声音中犬冈走径直飞身而出，终于在排球即将落地的前夕成功赶上，将它挑起，抛向半空。 好，接起来了！ 来不及起身，犬冈走就地侧身让出空间：“研磨前辈！” “嗯，来了。”孤爪研磨的声音就在他身边响起。 由于事态紧急，犬冈走也没顾得上调整击球角度，这一球简直就是直上直下，孤爪研磨快走两步正好站到排球垂直而下的落点处。 孤爪研磨抬头，无数种思绪在他脑中闪过，高速旋转的排球在他的金色瞳孔中宛若静止。 那么这一球，又该给谁好呢—— “福永！” “哦！”福永招平应声而起，衣角翻飞间，灯光下主攻手起跳的身影压出一片阴影。 观众席上的欢呼声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世间的一切都在此被无声拉长。 排球飞鸟一般从孤爪研磨掌间推出，在他的注视里奔向远处。 拦还是不拦，这是个问题。饭掌纲大脑飞速运转着权衡利弊。 如果这一球依然是打手出界的话，拦网反而会成为对方的助力。 那就——直接接起来吧！ “元也！拜托了！”饭掌纲的高音划破，古森元也沉声应下，目光鹰隼一般紧紧追随着那倒滞空身影的动作。 在他的紧密注视之下，福永招平目光灼灼，如劈山海般猛地挥手。 “砰”的一声，排球划破空气，将球扣出的人却并非万众瞩目的福永招平，而是—— 黑尾铁朗！ 黑尾铁朗挥手如鞭，排球从他手中快速飞出，直奔无人防守的死角而去。 又是佯攻。古森元也腰腿一沉，奋力赶上将这一球接起。 好快的反应速度。夜久卫辅眯起眼睛，灯光在他瞳孔深处打出一抹亮光。虽然被研磨的小动作骗过去了，但却依然能立马反应过来追上黑尾的扣球。 ——这就是高中第一自由人的实力吗。 来不及更多思考，井闼山的进攻汹涌而来，夜久卫辅小腿紧绷，立马追球跑动起来。 “夜久！” “在追了！”夜久卫辅咬牙回道，却意识到自己很有可能来不及。 这一记斜扣又急又快，直奔着孤爪研磨的方向而去，而那个位置，除了孤爪研磨，没有第二个人能及时赶到。 02. 与其说是只有孤爪研磨能及时赶到，不如说这一球就是冲着孤爪研磨而来的。 打出这一球的佐久早圣臣依旧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孤爪研磨盯着直奔自己而来的排球，没忍住眸色一沉。 井闼山的意图相当明显，那就是，逼他接起这一球，从而无法参与组织进攻的二传中。 也是，以井闼山的能力，完全可以以力破巧，不需要那么多修饰。 没有犹豫的余地，孤爪研磨凝眸迎上去，在球即将落地的刹那双臂并拢。 伴随着“砰”的一声闷响，排球裹挟的巨力让他整个人都为之一震。孤爪研磨被这一球压得膝盖一沉，单薄的身形像是要被这股力量压垮，而排球自他臂间重重碾过，径直飞向了海信行的方向。 所以都说了这种力度的扣球让我来处理是会死人的。 孤爪研磨叹了口气，在他的注视之下，海信行手臂舒张，将这一球托到了网前。 03. 音驹，果然难缠。 饭纲掌看着排球不断起落，唇角微扬，眼底却闪过一丝锐利的锋芒。 孤爪研磨以诱导对手视线和随机应变的给球能力见长，配合队友假跳，确实是难以捉摸，令人防不胜防。 但这样精密诡谲的战术球也就代表着，一次进攻要调动的不仅是正式进攻的攻手，还有—— 诱饵。 这样一来，整支队伍的体力消耗，都会增加，长此以往，必然无法支撑起这样的比赛强度。 而音驹，从来都不是以体力见长的队伍。 排球在饭纲掌的视野里飞速掠过，赤松辽稳稳地将球接起，叫道：“饭纲前辈——” “来了来了！交给我吧！”饭纲掌眸光一闪，立马跟上这一球。 他将球托出的瞬间，有着全能接应之称高森凉已经如黑豹般腾空而起。灯光在他发间打出破碎的亮面，好似星河倾泻。 “三人拦网！”黑发少年眸中叫嚣着某种疯狂的战意，右手高高举起，眼见着就要狠狠劈下—— 不对。 孤爪研磨的目光锁定在他竭力绷直的指尖上，突然又一阵雷光在眼前炸开。 “别拦！” 孤爪研磨难得的急切高音贯穿全场，但已经来不及了，排球在犬冈走指间上碾过，而后失控一般，径直向场外飞去。 “！！”犬冈走瞳孔猛缩。 而高森凉随着重力下落，飞扬的黑发间，犬冈走赫然看到他弯唇勾出一抹笑来。 ——“会打手出界的，可不止你们会用。” 04. “……”记分板无声地翻过一页，16：12的比分彰显着音驹相当明显的的落后。犬冈走低头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手，一时间沉默无言。 这一分，简直就是他亲手送出去的。 “别在意。”黑尾铁朗的手重重落到他的肩膀拍了拍，“大不了下次赢回来。” “嗯。”犬冈张了张嘴，但最终只是闷闷地嗯了一声终于抬起头来。 正在此时音驹申请了暂停，众人回头看去，猫又教练正慈祥地看着他们，目光中含着柔和的笑意。 音驹的队员们很快围拢上来，如果按照黑尾铁朗的血液论来看，这样的凝聚现象医学上称之为红细胞聚集。 青鹿星天递出一个杯子，仰起脸来看他们：“感觉怎样？” “……”孤爪研磨闷闷地拧开杯子，“有点麻烦。” “确实啊……”青鹿星天深有同感地点点头，“强如怪物是强如怪物，简直就是勇者刚出新手村就碰到了lv999的超级大魔王，只能喊着『友情』啊『羁绊』啊冲上去，用村好剑给魔王修脚指甲。” 什么破比喻，孤爪研磨没忍住噗笑一声。 偶遇T0热门队伍，拼尽全力无法抵抗。黑尾铁朗无奈地摊手耸肩：“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嘛。” “嘛……”青鹿星天也学着他的样子摊手耸肩。 三人相视一笑，猫又教练终于发话道：“井闼山的实力，你们也看到的，无论是进攻还是防守都做的很好，反应速度也很快。” “只拼硬实力的话，我们音驹肯定是不行的——但再强大的队伍也不是毫无死角的。” 猫又育史说着，目光缓缓从众人脸上扫过，在他目光所及之处，没有人的表情是沮丧的。 这倒是很好。猫又育史微微一笑：“正面无法突破的话，那就让他们看看纯粹的技巧能做到什么程度吧。” “好！”犬冈走第一个积极响应，但喊完之后又疑惑地眨眨眼，追问：“纯粹的技巧，是什么意思？” 05. 暂停时间很快结束，双方队友又一次站到赛场上。 青鹿星天微微抬头，灼人的目光落到网那边站在发球位的佐久早圣臣身上。 此人不完全属于力大砖飞型，而是属于有的是力气和手段那一挂，技巧和身体素质都高得一骑绝尘。 上天还真是不公平啊，不公平。 青鹿星天恶狠狠地盯着他起跳发球，在他手掌接触到排球的一瞬间，这颗三色相间的排球就被赋予了新的动能，化作一道飞驰的流光径直扑向音驹而来！ 排球呼啸着飞过网口，夜久卫辅立马追着球跑动起来。他吸气沉腰，将球稳稳垫起传给了黑尾铁朗。 “海！”在黑尾铁朗爽朗的高音里，海信行高高跃起，在灯光下身躯反曲成一张拉满的长弓。 下一刻——排球从他指间爆射而出！ 拦网没赶上！排球伴随着破空的轰鸣声越过拦网而去，直奔向无人防守的死角。 “我来！”距离最近的赤松辽拼尽全力飞身上来将球接起来，排球从他臂间碾过的瞬间，没忍住在心底哀嚎。 副攻托球给接应二传进攻？这到底是哪个鬼才想出来的战术！ ——音驹这群家伙，难不成都是些全能战士吗！ 第37章 比赛还没结束 01. 全能不太敢当。 但音驹这支队伍里，大家确实多少多会点。 佐久早圣臣余光扫过对面，海信行和福永招平就在网前。 那看来是两人拦网。排球在空中划过一道轻巧的抛物线由远及近，精准落到佐久早圣臣眼前。 黑发的主攻手目光一凝，目标已然确定。 ——“砰！” 排球从他指间迸射而出，带着强烈的气势直扑对方场地！ 一记刁钻的斜线扣杀！ 佐久早圣臣以手腕灵活著称，扣球角度刁钻路线变幻莫测，想要完全封堵确实不易。 但这并不意味着无计可施。 黑尾铁朗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笑，迅速调整步伐，飞身上去将球接起。 ——封锁不了，那就放出一条绿色通道，至少比揣测对方的进攻路线更方便。 黑尾铁朗被这记势大力沉的重扣压得躯干一沉，只能微微屈膝定下心神道：“研磨！” 排球划破灯光而来，像是一只振翅低飞的白鸟。孤爪研磨抬头注视着半空中排球不断旋转着下落的模样，看台上沸腾的助威声被迷糊抽离成遥远的背景音。 拦网大多聚集在中间偏右，孤爪研磨面前无人拦网，但后排的古森元也能很快赶上来，整体站位还算均衡。 青鹿星天目光锁定在飞过低空的排球之上，脑中却已经展开了整个赛场的情况。 阿走应该比较适合打出这一球，利用速度向左更进一步甩开空间差，在对方拦网反应过来之前将球打过去。 孤爪研磨快攻给得很稳，不用担心失配问题，但这真的是最优解吗？ 答案是否定的。 红发少年眸光一闪，看着孤爪研磨微微垫步，排球精准地落入他的掌控之中，而后，右手用力一推。 排球顺着他的动作绕过左手指尖，越过绳网—— “二次进攻。” 来不及反应发生了什么，看台上的惊呼刹那间攀升至顶峰，赤松辽下意识想去追球，却是根本来不及，他斜侧着扑过去，却只能看着排球在自己眼前下坠，而后“砰”的一声。 于万众瞩目之下，排球落地，惊起一圈圈声浪。 “哔——” 宣判结果的尖锐哨声划破空气，赤松辽踉跄着从地板上爬起，抬手抹去下巴上的汗水，抬头间视线恰好撞上孤爪研磨那过于平静的脸。 绳网将视野分割成方形的楞格，音驹的二传就这样透过绳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金色的瞳孔里毫无多余的情绪。 啧，还真是令人不爽的表情。 赤松辽暗自咬牙整理好护膝站起来，直直地迎着孤爪研磨的目光和他对视：“这一球，是你们赢了。” “……”发梢在顶灯照射下泛着银色的光晕，孤爪研磨只是微微偏头看他，然后点一点头，一言不发地转身向后排走去。 该轮转了。 还真是平淡的反应，赤松辽又回头看了眼坐在赛场一边的青鹿星天，后者正用双手撑着凳子，车摆件里最常见的太阳花似的沐浴着灯光轻微左摇右摆，一派不以为意的轻松做派，似乎刚刚那一球也只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一次进攻。 在无人在意的角落里，赤松辽渐渐攥紧了指节。 青鹿星天游刃有余的表情像是钝刀子一般，缓慢地切割着他脑中的某根神经，痛感并不明显，但绵长而难以形容。 你们不是成功拿下了这一分吗？ 为什么你们，能这么从容！ 就好像在音驹眼中，即便是井闼山，也不过是通往最终胜利路上，最寻常的对手而已。 你们面对的，可是井闼山啊！ 02. 又开始了啊。 青鹿星天敏锐地察觉到那道熟悉的视线，转头便对上了赤松辽那灼热的目光，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在心底轻轻摇头。 太在意输赢和荣耀了啊，赤松同学。 从国中起就是这样，就好像对自己的实力不自信一般，疯狂寻找着他人的认同。 “反应很快嘛，赤松。”饭纲掌快步上前来，手掌在赤松辽肩膀轻轻一按，“这可是连元也都没跟上的一球。” “……”赤松辽摇摇头并没有回话，只是抿唇抬头视线越过绳网看到网的那边，山本猛虎正端着排球，垂头掩去了眸中的色彩。 “好发——” “哦——！” 应和声尚未在风中消散，排球就已经从他掌间飞出。 “我来！”古森元也朗声说着，目光紧紧追随在排球上。他追逐着排球的轨迹，调整脚下步伐，找球、垫步、蹲身沉腰，古森元也紧绷手臂将这一球接起。 “饭纲！” “交给我吧！”饭纲掌抬头锁定着向自己飞来的排球，抬臂的刹那目光扫过身前不远处。 佐久早圣臣的位置微妙地偏移了最佳的扣球点，相较之下，赤松辽和高森凉倒是能打，那么…… 千万种进攻思路在他脑中飞速闪过，电光石火间，饭纲掌眸色一沉，双手轻轻一挑—— 排球化作一道白光，精准地飞向蓄势待发的赤松辽。 ——快攻！ 拦网根本来不及了，排球从海信行竭力绷紧的指间擦过。黑尾铁朗追着球快退两步，排球在他手臂上狠狠一砸，居然带着惊人力道径直飞向了不可预测的场外。 嘶，好大的力气，好难接的球。 排球从身边滚过，黑尾铁朗揉揉手腕龇牙咧嘴地伸手拦下，心说怎么这年头都这么流行力大砖飞，这一个个的，主攻手强势就算了怎么副攻也走上了暴力拆家的道路。 还真是奢侈啊，井闼山。 03. 还真是奢侈啊，井闼山。 青鹿星天看着黑尾铁朗把球丢过网去，也没忍住自心底发出了黑尾铁朗同款感叹。 众所周知，音驹在进攻端存在着明显的短板——音驹的队伍里既缺乏强到能够一锤定音的强力主攻手，也没有足以碾压对手扭转局势的发球轮次，所以只能在其他方面再进行找补。 就这一点上，音驹完全和擅长进攻的井闼山是两个极端。 ——所以正如猫又教练所说，那就让他们看看，凭借这些技巧，音驹能做到何种程度吧！ 青鹿星天目光所及之处，海信行正和灰羽列夫正击掌完成轮替。 等等等等，看着笑容灿烂的灰羽列夫，古森元也突然有一瞬间的大脑宕机。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把音驹接应换下去的选手，本职实际上是副攻，且根据之前的比赛来看发挥相当不稳定。 音驹这是要干什么？已经打算赌一把了吗？这可不符合音驹一贯的风格。 还是说…… 古森元也的目光飘忽到那抹红色的身影之上，心中不可避免地泛起了这样的想法—— 这种冒进的风格，难道这是那个经理的意思？ ——不完全是。 排球又一次从灰羽列夫大开的双手之间穿过，犬冈走赶紧俯身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于千钧一发之刻将球捞，将球精准地传向了黑尾铁朗的方向。 “好传啊犬冈！”排球在黑尾铁朗掌间一触而过，居然是飞向了后排的方向：“研磨！” 后排进攻？并且居然是那个孤爪研磨？ 是的，就是孤爪研磨。 音驹的无气力二传抬头，冷静的看着排球落入自己的进攻范围之内，这才不慌不忙地起跳扣球。 排球轻飘飘地穿破灯光而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要选择这样毫无亮点的进攻方式，但赤松辽还是很快跟上拦网。 甚至不需要起跳，赤松辽只是抬手就能轻松将这一球拦住。排球贴着绳网下落，却有另一道身影早有准备。 灰羽列夫的身形一闪而过，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奋力将球接起，径直快速抛向了网的那一侧！ 四周的惊呼声在此刻骤然拔高，灰羽列夫兴奋地握拳：“好！作战成功！” 但下一刻，他的欢呼声就僵硬地卡在了喉咙里。 佐久早圣臣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眼前，将他这一手乱七八糟的进攻，接起来，以同样刁钻的方法抛向这边。 这记复仇的进攻来的又快又突然，甚至不给任何人喘息的时机。等青鹿星天反应过来之时，排球已经在地上弹跳着滚出去一段距离了…… 好恐怖的反应速度！ 井闼山，恐怖如斯！ 04. “可恶啊……”灰羽列夫懊恼地抬手，低头时额头抵在合掌的双手上，“抱歉，是我高兴得太早，得意忘形了！” 居然给孩子逼得会用熟语了，我就说打排球有利于智力发育。 “不……”孤爪研磨摇摇头，一脸平静地道，“我们也没反应过来。” “进攻时机抓得不错。”黑尾铁朗笑着伸手大力重拍灰羽列夫的后背：“列夫这次意外地没掉链子啊……” “真的没掉链子吗？”福永招平疑惑地回头，“他这不是完全没拦住吗？” “……对哦。”黑尾铁朗顿时加大手劲继续拍灰羽列夫的后背，“教你的怎么拦网又忘了是吧。” “非常抱歉，黑尾前辈！” “……”孤爪研磨又开始后悔参与对话了，他默默转身走到三米线之后，片刻之后才有一句话从他这边幽幽飘出来。 “比赛还没结束呢。” 精心设计的自以为绝对能行的进攻被一次次拦下，音驹的士气多少会有些受挫吧…… 古森元也抬眸看向音驹的半场，却只看到音驹众人已经迅速重整旗鼓，准备投入下一轮进攻之中。 隐隐之间，他似乎从音驹众人的眼中看到了熊熊燃烧的战意，那种近乎执拗的战意几乎让整支队伍都笼罩在一股冲天的烈焰之中。 古森元也：…… 古森元也忍不住扶额：你们音驹还真挺难缠的吧我说。 第38章 他在挑衅我！ 01. 快攻、背飞、交叉、梯次进攻、平拉开，音驹的进攻手段层出不穷，战术丰富度令人叹为观止，初次交锋确实是令人措手不及。 但再华丽的战术球，一但适应下来，也就还好——花样再多，井闼山也有信心及时拦下来。 “砰！”随着饭纲掌的一记重扣落地，哨声响起，记分板再次翻过一页，比分赫然来到了24：23。 赛点！ 谁家二次进攻跟重炮似的势大力沉啊……真是一队的暴力流啊。 青鹿星天凝眸望向记分板，红色的数字像是黏在视网膜上似的，灼烧着眼球隐隐发烫。 要是再让井闼山拿到一分，这一局比赛也就结束了。 “圣臣，好发——” 饭纲掌的清越的声音在穹顶下回响，佐久早圣臣摩挲着排球表面的接缝，面色如常地扫过音驹严阵以待的防守线，而后，抬手将球高高抛向半空。 下一秒，佐久早圣臣整个人腾空而起，“砰”地一声，排球从他手中，爆射而出！ 又是强力跳发。 排球白羽箭矢一般呼啸而来，在视网膜上留下一道残影，孤爪研磨识趣地避身让出一传位。 而在他身后不远处，夜久卫辅已经就位。 “砰。” 在排球撞到小臂发出的闷响中，夜久卫辅眉头骤然*一蹙——不对。 排球自他手臂上碾压而过，却是脱离控制似的，横向飞出！ 又来！你们井闼山人均加练侧旋球是吧！夜久卫辅咬牙道：“研磨！” 孤爪研磨调整脚步，追上这岌岌可危的一球。 网前两人，但福永被双人拦网重点拦截，而列夫的进攻尚不稳定…… 种种思考只在瞬息之间，孤爪研磨抬臂间手指发力，将排球精准推出。 无需更多交流，在他身侧不远处的黑尾铁朗已经凭借着默契起跳，手臂在空中挥出凌厉的弧度—— 下一秒，排球破空而出，裹挟着风声径直越过绳网，直取无人防守的死角而去！ ——远网短平快！ 此时拦网显然已经来不及，鞋底与地面摩擦发出尖锐的声响中，赤松辽匆忙急退两步，抬手将这一球精准截断垫起：“饭纲前辈！” “在的！”排球在空中划过短促的弧线，很快落入另一双手之中，饭纲掌笑容灿烂，同样快速一推，将排球托向了网前。 两人次第快传，高森凉眸光一闪，已然腾空而起，灯光下，少年的身体如长弓般拉满向后弯折—— 也许是灯光太亮，孤爪研磨瞳孔猛地收缩，立马出声喊道：“列夫！”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灰羽列夫条件反射地屈膝起跳，副攻修长的身影迎着灯光起跳，瞬间在网前筑起一面高墙，“嗷”的一声硬生生将这一记快攻拦了回去。 嗯……用头拦的。 02. 万籁俱寂，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按下了静音键，排球在地上静默滚过，最终停到了白线之外。 “……”灰羽列夫捂着头蹲下去，像是球场上长出的一朵红色马勃菇，浑身上下都散发出自闭的气息。 “接得不错。”福永招平蹲下来拍拍他的肩如此安慰道。 谢谢，灰羽列夫接着自闭：“……” “列夫怎样？应该没受伤吧？” “……没问题。”黑尾铁朗的话音未落，灰羽列夫就像是要证明什么似的立马蹦起来，差点被撞到黑尾铁朗下巴上。 “我没事！” 灰羽列夫说完就忍不住“嘶”了一声，因动作牵扯到痛处而龇牙倒吸一口凉气。 看起来好痛，不知道为什么青鹿星天只觉得自己的头也在隐隐作痛，也不知道是因为感同身受还是纯粹觉得灰羽列夫这个人令人头疼。 但总之，别管这一分怎么来的，至少目前比分打平了。 音驹众人的发挥比他想象中的要好太多，如此想着，青鹿星天合掌在面前拢成喇叭。 “还有两分——”青鹿星天的声音压过一切喧哗传遍全场，因音调过高而略显尖锐，“加油啊——” “干脆一鼓作气全拿下——反正也就区区两分了——” 还真是说得轻巧。 汗水顺着鬓角滑落入衣料之下，孤爪研磨闻言苦笑一声回头看他，却在抬眸的瞬间怔住了。 炽白的灯光之下，少年眉目含笑，红眸亮若星辰。 “加油啊研磨——”少年向他高高招手，笑容如阳光般灿烈，让人忍不住想眯起眼睛。 实在是有点太阳光了。 孤爪研磨默默地转过头去，却清晰地听见了自己胸腔中传来的心脏不知是因为那个穿透所有喧嚣的、太阳般炽热的声线，还是因为即将到来的赛点而剧烈鼓动的声音。 “咚、咚、咚……” 孤爪研磨抬手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深吸了一口气。 还有『区区』两分吗…… 那就，试试看吧！ 03. “哔——”尖锐哨声压下吵杂的呼声，灰羽列夫随着音调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研磨前辈的发球及富特色，明明不是飘球，但就是看着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坠落，灰羽列夫屏息凝神，看着这一球堪堪从网上飞过。 简直和他本人一样啊。 灰羽列夫如此感叹着，对面的井闼山已如钟表齿轮一般精密周转起来。 “抱歉！”慌乱间，赤松辽身形一晃，成功将一传垫歪，饭纲掌笑着高喊“还行”一边飞身上前托球。 二传用手一挑，轻松调整了排球状态，将这一球向后一推—— 佐久早圣臣，等候多时。 主攻手微卷的黑发在空中飞扬，孤爪研磨死死盯着他高高扬起的手，脑中思绪轮转。 直线？还是斜线？ “砰！” 刹那间，似有一道气流从他掌中迸射而出，排球裹挟着破空的风声呼啸而来，像是一枚出膛的炮弹！ 后排直扣！ “我来！！！”夜久卫辅高喝着迎上这记重炮，鱼跃而出之际，却只觉得耳边一片嗡鸣。 “砰！”排球猛地砸上前臂，巨大的冲击力几乎让整条手臂瞬间麻痹。 来不及等他有下一步动作，排球径直飞了出去，重重坠地。 井闼山，25分！ 裁在判的哨声和观众的欢呼声中，佐久早扭过头，对上了那双仿凝着着血液的眼睛。 ——还有两分？呵。 佐久早圣臣抬起下颚，眼睛微微一眯。 ——现在，可就不止两分了。 04. ——他这是在挑衅我！ 青鹿星天猛地瞪大眼睛，一时竟有些语塞。 不是，这年头都这么流行挑衅经理吗？我是能拦住你进攻还是能接到你扣球？ 青鹿星天在原地左顾右盼试图找人聊两句，却只看到了坐在一旁的猫又教练。 猫又教练微微侧目：“嗯？” “……没什么。” 倾诉无果，青鹿星天艰难的一吞唾沫，愣是把胸口激荡的情绪压制下去，抬眸向佐久早圣臣回以无比灿烂一笑。 ——区区三分，问题不大。 ——还真是有自信。 少年张扬的目光穿过结成方格的绳网而来，佐久早圣臣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重新将注意力落到球场之上。 高森凉的发球从穹顶下飞过，排球快速掠过的影子划破炽白的灯光。 网的那边，犬冈走随之起跳，径直在网前就将这一球垫起，在他身侧，灰羽列夫修长的身影已经腾跃止最高点。 能拦！赤松辽某种精光乍现，立马跟进拦网，但下一秒，他势在必得的表情瞬间凝固。 排球从灰羽列夫的指边擦过，真正扣上这一球的人是—— 黑尾铁朗！ 佯攻？三副攻是让你们这样用的？ 其实比起佯攻，更像是那个高个的11号扣球失误了，1号赶紧进行补救。 佐久早圣臣立马反应过来，但已经来不及了。排球以一种诡异的弧度折返回来，而后，“砰”地一声，轰然落地。 又平分了。 05. 25：25。 欢呼声在这一刻又一次达到高峰，如潮水般席卷整个体育馆，观众席上的呐喊几乎要掀翻这个穹顶。 佐久早圣臣缓缓从地板上撑起身体，手肘处传来火辣辣的刺痛感——刚才那个失败的救球让他的手肘与木质地板剧烈摩擦，残留着一片灼热的痛感。 排球被传到网的那一边，而后，再次向这边飞袭而来。 排球是一项不断追逐的游戏。佐久早的目光追逐着那颗高速旋转的排球，脚下调整步调与古森元也擦身而过。 古森元也绷紧手臂将球垫起的同时高喊到：“饭纲！” “来了！”排球在瞳孔中划出一道弧线，前排的饭纲掌抬手，球体如燕雀般轻巧飞出。 在他身后，高森凉与佐久早圣臣均已就位。 交叉进攻！ 脚步在地板上踏出急促的节奏。佐久早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随着排球一同升至最高点。 起跳的瞬间，他专注的视野里只剩下那颗与他视线齐平的球体。 排球就位，目标锁定，佐久早圣臣目光一凝，手臂训着肌肉记忆奋力挥下的刹那耳边却有一道意料之外的声音骤然响起。 “列夫！”孤爪研磨的声音冷静传来，紧接着就是一道身影拦在他面前。 赫然就是，灰羽列夫。 “好！拦到了！”灰羽列夫欢呼一声，在他身旁，孤爪研磨却又一次起跳——在他面前，赤松辽的救球抢攻被提前洞悉。 赤松辽抬眸的瞬间，又一次对上孤爪研磨金色地猫瞳。 “哔——”排球坠地，尖锐的哨声再次空气，宣判了这一球的结果。 25：26。 青鹿星天看着记分板再次翻过一页，忍不住兴奋地握紧拳头。 现在是—— 音驹的赛点！ 第39章 音驹最好祈祷他能一直保持这种状态！ 01. 排球在空中不断起落，似乎有汗水顺着鬓角流过下颚，佐久早圣臣眼中倒映着半空中高速旋转的排球。 这一分，井闼山和音驹，谁也不可能让给对方。 “我来！”高森凉高喊尚未消散，排球就已经从他掌间高速飞出。 饭纲掌眸色一沉，双手轻抬间将球向后一推。 背传？不是！ 无人扣球，排球嗖地从网上擦过，直直向着无人防守的死角坠去。 假传真扣，二次进攻！ 犬冈走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迎头赶上，将球垫起之后连忙闪到一边：“研磨前辈——” 他这一声属实是有点太热血漫了，孤爪研磨沉静的身影已经伫立在排球的落点下，而后无言地抬手。 井闼山的副攻应该赶不到，后排的古森元也和佐久早倒是很难缠—— 这样的话…… 直接进攻吧。 孤爪研磨眼睛微微一眯，敛去了眸中一闪而过的情绪，排球从他掌间一触而过，如不染尘埃的雨燕一般灵巧飞起。 吊球？古森元也一直注视着排球的瞳孔的一缩，还没来得及思考，身体就下意识向窜了去去，却在这时，一道响亮的声音划破空气而来。 “我来！！！” 灰羽列夫突然从旁窜出，在所有人惊诧的目光下，他高大的身影猛地跳起，将这原本应该轻巧落地的一球，用力狠狠扣了出去！ 啥啊！古森元也满脑子问号硬生生刹住身形，但想要调转方向再去接球显然是不可能的，棕发的自由人当即决定原地起跳，伸手想要将这一球垫起。 ……又来了。 孤爪研磨目光凉凉地扫了灰羽列夫一眼，后者正握着拳一脸兴奋地看着排球从古森元也仓促抬高的指尖上方快速擦过，而后—— 轰然坠地！ 场地里似乎安静了几秒，直到排球渐渐停止滚动，观众席上的欢呼才像是要将顶棚掀翻一般爆发出来。 “哔——”哨声响起，记分板进行了本轮比赛的最后一次翻页，最终定格在25：27上，红色的比分像是某种阴燃的火星。 这一场，音驹胜！ 02. “你这新手保护期真长啊……” 青鹿星天抬手把毛巾递给夜久卫辅，发现努力了半天也无法忽视余光中直冒傻气的灰羽列夫只好转过头去看他：“还真被你乱拳打死老师傅了。” “嗯？什么什么？在说我的事？”灰羽列夫立马凑过来低头看他，“研磨前辈刚刚那一球给得特别好！怎么样，我们的快攻！” 不，他根本就没打算给你。 对上灰羽列夫亮晶晶的眼神，青鹿星天一时语塞，简直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吐槽。 少侮辱『配合』两个字了！研磨那一球根本就不是给你球的二传，你刚刚硬打出来的那一球也根本不能算是快攻！ 是抢劫啊！（震声） “你……”孤爪研磨张了张嘴，正巧迎上灰羽列夫兴奋的表情，他想了想最终还是选择把嘴闭上了。 “嗯？”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下文的灰羽列夫疑惑地歪头看他，刚想走过去一点，却被身后的黑尾铁朗一伸手抓了回去。 “嗯什么嗯，你又开始瞎打了是吧。” 黑尾铁朗没好气地把人往这边一拽，顺手拍了块毛巾到他头上：“研磨刚刚那一球根本就不是要给你的啊！” “嗯？不是吗？”灰羽列夫扒拉开遮住视野的毛巾，言语里是显而易见的困惑，“难道刚刚那里还有别人能扣到那一球吗？” 没有吧？他掰着手指拧眉仔细想想：“阿走明显不行，山本前辈在后排，福永前辈根本来不及，难道那一球是要给黑尾前辈的？” “……学会看队友站位了，真不容易。”青鹿星天摇头叹气，也不知道自己此刻应该摆出怎样的表情，欣慰？还是无奈？ 显然都不对。 青鹿星天只好冷漠张嘴便道：“有没有一种可能，研磨是想直接进攻的，结果刚打出去你就上手抢走了。” “嗯？是这样吗？”灰羽列夫闻言猛地回头去看孤爪研磨，“研磨前辈……” 孤爪研磨耷拉着眉眼，有气无力地道：“嗯……没什么，反正也打过去了。” “这倒是。” 03. “好了，别垂头丧气了。”古森元也拍拍饭纲掌的肩，宽慰道，“还有两局呢，队长都这样可不行。” 饭纲掌拽住他的衣摆，仰头可怜兮兮地看他：“我们输了。” “都说了还有两局了。”古森元也微微一笑，只是这笑容怎么看都不够和善，“给我起来。” 饭纲掌：“……” 饭纲掌熟练地一骨碌爬起来，开始和教练做复盘。 音驹的风格简直不要太明显。 阳谋，典型的阳谋。音驹的拦网总是喜欢放出一条明晃晃的绿色通道，你们跟还是不跟？ 跟？好，那我们也跟，直接上手应变拦网；不跟？也好，那就来和我们音驹引以为傲的一传对线吧。 ——无论做出怎样选择，音驹都已经想好了对应的手段。 简直能想象到音驹众人的嘴脸。 ——来，选一条你喜欢的死路走。 这是青鹿星天最喜欢的把戏，同时也是孤爪研磨最顺手的手段，两人凑到一起，更是将这样滴水不漏的战术风格发挥到了极致。 赤松辽抬眸看着音驹那边，『二传手』孤爪研磨正和『助教练』青鹿星天正坐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两人脸上都挂着如出一辙的淡淡笑意。 真是令人不爽的场面。 赤松辽暗自啧了一声，攥紧了衣摆的一角，只觉得耳边阵阵嗡鸣，大脑一片发懵。 青鹿星天，这个他从国中时就一直关注的家伙最终选择去了音驹。现在看来，这是个正确的决定。 ——那我呢？ ——我真的是井闼山不可或缺的一环吗？ 像是整个世界都被抽离出去，一切都被模糊成背景板。赤松辽只能听见自己心脏砰砰跳动的声音。 “咚咚、咚咚。”像是某种神秘的节拍。 “别只专注于一两个人。” 混沌中，一道冷静的声音将他的心神拉了回来。 赤松辽回头，赫然看到佐久早圣臣正站在他身旁不远处。 赤松辽不信邪地左顾右盼，没找到周围还有第二个人，最后只好犹疑地将目光放到佐久早圣臣身上：“佐久早前辈？！” “嗯。”佐久早点点头，卷曲的黑色碎发下，他眉上两颗标志性的小痣若隐若现，“音驹并不是只靠一两个人就能完全左右的队伍。” ——音驹的主心骨并非提前制定好作战计划运筹帷幄的青鹿星天，也不全是负责组织进攻把控全队节奏的孤爪研磨，更不全靠统领全队的黑尾铁朗。 限制住孤爪研磨，海信行或者犬冈走就会补位；封锁住山本猛虎，黑尾铁朗便会起跳扣球；如果侥幸有办法将在场所有人都压制住，那么青鹿星天的作用就会被无限放大。 没有决定性的关键球员，也就意味着无论如何，音驹都能快速找到替代方案，衍生出新的战术。 然后——奋起反抗。 佐久早圣臣微微垂眸，纤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将他眸中的神色掩盖，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而灰羽列夫，就是这严密防守的之中，刺穿而出的长矛。”又一道声音插进来，是饭纲掌的声音。不知何时，他和古森元也已经围拢过来，参与到对话里。 “哼，那个家伙。”饭纲掌恶狠狠地磨牙，“音驹最好祈祷他能一直保持这种状态！” 被前辈环绕的赤松辽隐约觉得额角有细密冷汗冒出来。 ——看来饭纲前辈，怨念颇深啊…… 04. 休息时间很快过去，哨声之后，第二局比赛正式打响。 青鹿星天把毛巾和水杯整理归位，抬眸间正好看到那颗排球从网上飞过，旋即重重向地上坠去。 好刁钻的一球。 “我来！”灰羽列夫高喊着飞身窜出，几乎是与地面平行着滑过，竟真是在排球即将落地之时将手臂狠狠一扬。 好！接住了！ 灰羽列夫心里一喜，兴奋之下没忍住加大了手上的力气。 “研磨前辈——”排球从他臂间猛地飞出，却是根本没有飞向身后孤爪研磨的方向，而是—— 直接向网那边飞出。 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排球从网下嗖地飞过，就这样落入井闼山的地盘上。 “砰、砰、砰……” 在众人的目光，排球在井闼山的三米线外落地，终于慢慢停下来，皮革制的球面上倒映着一点顶灯的光。 一时间，全场寂静，众人沉默无言。饭纲掌看着这一幕，没忍住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 “呵呵。” 05. 刺耳的长哨声里，灰羽列夫悻悻地爬起来，心虚地看向孤爪研磨。 “研磨前辈……”他猛地在头顶一合掌，低头认错得相当熟练，“抱歉！” 开局第一分就这样送出去了，灰羽列夫再没心没肺，也是知道羞愧的。 “……”孤爪研磨摇摇头，声音还是显得淡淡的，“一分而已。” 借用一句青鹿星天常说的话，孤爪研磨抬眸注视着灰羽列夫：“这点容错，我们音驹还是有的——准备下一轮吧。” “啊，哦。”灰羽列夫慌忙往三号位走，而孤爪研磨则回头去了一号位。 赤松辽捡起地上的排球，抬手掂了掂，也没忍住露出一抹轻松的笑。 自己的失败固然丢脸，队友的失败更是令人头疼，青鹿星天扶额别过头去，不愿面对这个尴尬场景。 他垂着一双红眸，声音从喉咙里低低地冒上来：“列夫啊……” 猫又教练闻言也笑了笑：“列夫的接球，还真是成问题啊。” “不止吧。”青鹿星天声音幽幽，“他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往那一站就是一个大写的问题了。” “但他有时候也发挥得不错，不是吗。”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确实如此，青鹿星天只能点点头，“他要是一直能那么发挥就好了。” “那可就有点太贪心了。”猫又教练侧过头来冲他微微一笑，“就算这样，列夫也是个很好的队员，对吧。” 两人说话间，灰羽列夫的身影在灯下纵身一跃，排球在他眼前不断旋转，灰羽列夫高高举起右手，而后，猛地一扣—— “砰！” 一记势大力沉的扣杀从他掌中猛然飞出，势如破竹地突破拦网，最后“砰”地一声，轰然落地。 “哔——” 嘹亮的哨声中，灰羽列夫咧嘴一笑，朗声宣布道：“这一分，我拿回来了。” 第40章 音驹的ih，在此结束 01. “哼。”赤松辽看着兴奋地跑去到处和人击掌的灰羽列夫，没忍冷哼一声。 在他旁边，饭纲掌几乎与他同步发出同样的声音：“哼。” 古森元也挑眉撇了饭纲掌一眼：“哼什么，刚刚那一球你应该能拦住吧。” 赤松辽：…… 赤松辽光速滑跪：“抱歉！” “啊不……你不用道歉。”饭纲掌理直气壮地梗着脖子，反倒是意料之外的一年级先认错了，古森元也无奈扶额，“你那个位置想拦也来不及了。” “就是啊。”饭纲掌拍拍赤松辽的肩膀，故意拉长声调点某人，“这分明是元也没接好，对吧。” 对，对吗？ 赤松辽无措地眨眨眼，一时间不知道如何作答。 “别管元也了，堂堂第一自由人接不到排球新人的球，这不是他的责任还能说我们小赤松的不成。”饭纲掌亲昵地揽住后辈的肩膀，笑嘻嘻道，“别紧张别紧张，你可是我们井闼山宝贵的『未来』啊。” 未来？ 我吗？ 赤松辽茫然地抬眸，正好对上饭纲掌笑意盈盈的双眼，而饭纲掌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冲他眨眨眼：“没错的，小赤松，我相信你，别紧张啦，只需要把我传给你的球好好地——打出去就好了！” “好！”赤松辽下意识大声回复，一时间热血上头道：“下一球，也请给我吧！饭纲前辈！” 古森元也：…… “算了。”有士气是好事……大概吧，古森元也默默地转过头去，不愿再看。 02. 发球哨之后，音驹那边福永招平的发球从半空飞过，像是离弦的箭矢一般飞射而来，径直越过网口刺向井闼山的后场。 “我来！”古森元也立刻调动步伐跟上排球，手臂一并将这一球接起来，“饭纲！” “收到收到！”排球在眼中划过一道完美抛物线，饭纲掌仰头间排球的运行轨迹已经尽收眼底，他快走两步，抬手的瞬间，排球如飞鸟点地般轻盈起落，而后—— 赤松辽飞身而起，右手高高抬起，而后在最高处如劈山海一般重重扣球而出。 来不及了！黑尾铁朗咬牙竭力紧绷的手指终究慢了半拍，只能眼睁睁看着排球快速擦过指尖，如陨石般砸向地板。 “砰。” 伴随着排球落地的声音在顶灯下轰然炸开，这一球赢得太过漂亮，赤松辽没忍住将目光落到网的那边。 在孤爪研磨金色的瞳孔中，赤松辽缓缓牵动嘴角，向他露出一抹张扬的笑。 ——井闼山的反击，开始了。 赛场之上，哨声不断，欢呼与喝彩混为一潭汹涌波澜，像是要将所有人都裹挟着冲上云霄。 伴随着尖叫和哨声，排球又一次重重坠落到音驹的半场之上。 音驹缺少的进攻这一块，井闼山一抓一个准，很难让人不嫉妒。 “……井闼山这群家伙，怎么跟打了鸡血似的。”遥遥望着记分板上鲜红的数字，青鹿星天半撑着脖子，忍不住喃喃。 23：20。 其实比起进攻端的缺失，眼下有一个问题更加迫在眉睫。在两轮的高强度比赛之后，音驹这边的体能蓝条明显即将见底。 青鹿星天目光一扫，赫然看到犬冈走的胸口正在剧烈起伏：“不妙啊。” 音驹所采取的佯攻战术，很吃队员的体力。犬冈走已经是体力最好的那一个，但同时也是整场比赛里跑动最多的，如此高强度的比赛下来，连他都是是如此。 那就更不必说孤爪研磨了。 暂停次数已经用完，青鹿星天爱莫能助的目光穿过粘稠热意落到那个金发二传身上，后者则垮着背，垂眸不知道在看什么。 汗水顺着眉角滚落下颊边，周围的一切都好像变得抽离又遥远，耳边只余下自己心脏疯跳动的声音。 “哈，哈……”孤爪研磨半眯着眼睛，有一种自己命不久矣的错觉。 03. “研磨！”山本猛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孤爪研磨闻言抬头，三色交织排球又一次朝着自己的方向飞来了。 这球我是非传不可吗？这样的消极念头在孤爪研磨脑中一闪而过，他很快抬手，将这一球快速托向了身前。 “我来！”高喝间，犬冈走已经高高跃起，灯光下，他高高举起的右臂筋肉鼓掌，赫然是蓄势待发。 快攻？！ 佐久早圣臣眼中冷光一凛，立马跟上犬冈走的节奏起跳拦网，却在这时，他的表情突然一凝。 半空中，犬冈走正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唇角挂着淡淡的微笑，而后在佐久早圣臣愕然的目光中，犬冈走高高举起的手轻轻向上一推。 是吊球！ 排球轻巧地向上飞出，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径直绕过了井闼山的拦网，向后坠去！ 音驹的风格，还真是将欺骗贯彻到最后一刻。 饭纲掌咬牙飞身上去，拼尽全力将这一球捞起抛向半空，而后顺势向旁一滚，高喊道：“高森——” “交给我！” 饭纲掌这一球真的就只是『接起来了』，有一种完全不管二传位如何组织进攻的美。 高森凉仰头追逐着排球落下的点位，终于在排球即将落地之际，将这一球硬传到了网前：“佐久早！” 这一球给得并不好，一般而言是会交给主攻手来处理的。 球鞋与地面摩擦所发出的声音再次响起，白炽灯下佐久早圣臣已然腾空而起，灯光将他高大的身影拖拽出黑色的虚影，而在他身边不远处，饭纲掌也已经重新站起来，目光沉沉地盯着这一球。 不对！ 孤爪研磨目光扫过网前，脑中突然像是有一道雷霆猝然而过，来不及多想，孤爪研磨的声音急切划破空气响彻全场！ “犬冈！拦二传！” 啧，被发现了吗。可惜，还是迟了一点。 饭纲掌瞬间抬手，排球被他用力一扣，在音驹的拦网赶到之前，轰然飞出！ 来不及了！排球从奋力赶来的夜久卫辅指间一触而过，还没等他来得及有更多动作，排球就已经横向飞出，很快重重坠地。 “嘭。”像是一滴清水滴落入海，排球在全场目光的注视中自地面上微微弹起一点，而后又轻轻落下，如此反复几下。 孤爪研磨默默地垂眸看着它滚动到一边，渐渐停了下来。 一片哗然。 裁判的哨声响彻全场，喝彩声像是慢了半拍一般现在才爆发出来。 这下真要无力回天力。余光里青鹿星天没忍住如此想着，余光看到井闼山的记分板又翻过一页，24：20，就算音驹还能挣扎着再得几分，但只要让井闼山赢一分，这场比赛就正式结束了。 就像是一颗山崖上摇摇欲坠的石头，谁都知道它马上就要无可阻拦地跌坠下来，再怎么努力，也不过是延缓它碾压地面的进程而已。 夜久卫辅在这属于胜利者的欢呼声里缓缓站起来，沉声道：“还有一分呢。” “至少现在，胜利的桂冠还未被真正戴到井闼山头上。” “嗯！”犬冈走第一个响应他的发言，把手举到身前，“比赛还没结束呢，现在就叹气也太早了！” “赞成！”灰羽列夫立马跟着把手放上去，然后是山本猛虎和福永招平，然后是夜久卫辅自己。 孤爪研磨看着面前交叠在一起的众人的手，最后一个将手放了上去。 “音驹——” 观众席上隐隐传来了山本茜等人的声音，和音驹众人的声音混合在一起。 “Fight！！！” 04. 看着计分板上那个鲜红的24分，饭纲掌兴高采烈地举手：“好！还有最后一分，干脆一鼓作气直接拿下吧。” “好！”赤松辽积极响应，显然已经跃跃欲试。 “这么轻敌可不行。”古森元也扯了扯护腕提醒道，“就算是最后一分，也要认真对待。” “好的，好的，知道了，严肃的元也君。”饭纲掌笑嘻嘻地凑近对他摇摇食指，“我们会认真对待的，毕竟——” “胜利只能，也只会属于井闼山。” “……”古森元也默默地抬眸瞥了他一眼，“发球去。” “好的。”饭纲掌立刻收敛起脸上的表情，“看我直接用发球拿下这一分！” “你最好是。” 古森元也也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哨声之后，排球又一次，划破灯光从众人头顶飞过。 排球越过网口而来，夜久卫辅抬头追踪着排球从空中飞跃的痕迹：“山本！” “交给我！”山本猛虎已经做好准备，屈膝沉腰间，排球自他手臂上重重碾过，精准飞向了二传的方向，“研磨！” 力度不对！排球脱手而出的瞬间，孤爪研磨立刻变了脸色，连忙补救大喊：“福永！” “哦！”福永招平瞬间反应过来，快速调整位置，而后在空中猛一挥手，将这一球用力，扣了过去。 排球自他掌中飞出，却立刻有另一双手拦到他眼前。 “砰！”排球从拦网的佐久早圣臣指间弹射，径直折返飞向了音驹的后半场！ “救球！” 如此呼喊间，夜久卫辅立马扑上去，整个人几乎是从地面上滑过，却依然没有赶上。 排球在夜久卫辅眼前不可挽回地坠落下去，而后“砰”的一声。 那声音像是在夜久卫辅心里层层回响，渐渐地，渐渐的静止下来。 就在此刻，音驹的ih，随着这一球的落地，彻底结束了。 05. 意料之内的结果。 但，胸腔里不断翻滚的，名为『不甘』的情绪，比想象中更加灼热。 赛后礼节刚一结束，从赛场旁观后猛地窜出一道红色的身影，青鹿星天以此生最快的速度冲上来，一头撞进了夜久卫辅的怀里。 “起来。”夜久卫辅差点没站稳，踉跄两步下意识伸手捞住这个人形大挂件的腰，避免了两个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摔成一团的丢人结局，“你妨碍到我走路了，星天。” “太好了，哥！太好了！”青鹿星天才不管这些，他就这样死死地抱着夜久卫辅的腰大声干嚎，“太好了！” “好什么啊……你先起来。” “不要！”青鹿星天边大声干嚎边从他怀里抬起头来，用那双红色的眸子专注地看他。 “哥。” “你努力了！你也好，研磨也好，阿走也好，列夫也好，大家，我们每个人……都咬紧牙关拼尽全力，彻彻底底地努力了！” “能堂堂正正地说一声我尽力了！真是太好了！” “哥，我能和你在同一片赛场上。”青鹿星天的声音又突然放轻下来，他闷闷地道：“真是，太好了。”【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40-50 第41章 无意冒犯，但在座的各位，都是笨蛋 01. “……”夜久卫辅一手捞着青鹿星天的腰，后者则八爪鱼似的死死地扒拉在他身上，仿佛一条长得过分的腰部挂件。 “所以你能不能先起来，至少让我回休息区行不行。” “不要，让我抱抱又不会怎样。” 话音未落，突然又有另一个脑袋从夜久卫辅身后冒出来：“等等，难道说星天你在哭吗？” 灰羽列夫好奇地伸长脖子探头来看，正巧看到青鹿星天抬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闭嘴吧你。” 青鹿星天终于站好，清了清*嗓子道：“总之，音驹的ih之旅就到此为止啦，可惜没去成全国赛……唉，也不知道乌野他们怎那边么样了。我没记错的话宫城的比赛要比东京早吧，现在应该是已经结束了？可恶最近没空去关注那边的情况，能不能直接问到翔阳啊……”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已经变成了自言自语似的碎碎念。 在他即将陷入自顾自的思维漩涡之前，孤爪研磨的声音适时传来：“翔阳他们的话，也没进全国赛，输给白鸟泽了。” “啊……那个白鸟泽啊。”青鹿星天望天试图凹一个仰头回忆状，奈何顶灯光亮得有点晃眼睛，他只好又马上把头低下来，“白鸟泽的话，那就没办法了呢……可惜，本来想着乌野打进全国的话我想办法逃课去看比赛呢。” 夜久卫辅：？ 夜久卫辅闻言一伸手揪着衣领把人拽回来，厉声道：“你倒是给我好好请假啊！” ？山本猛虎疑惑抬头：“这是请不请假的问题吗？” “有什么关系嘛。”青鹿星天说着，抬头冲他灿烂一笑，“反正上不上课都不影响我考年级第一。” ……山本猛虎一噎，差点忘了这小子根本不需要担心成绩问题了。 “不过没关系啦，我们不是还有春高嘛。” “说的没错。”几人胡闹之间，猫又教练的声音传了过来，“我们还有春高呢。不过想见到乌野的话，不一定需要等到那个时候。” “嗯？”青鹿星天猛抬头，“难道在那之前还有训练赛吗？” 猫又教练只是微笑：“是合宿。” 合宿啊……青鹿星天歪头思忖片刻，突然双眼放光地凑上去：“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七月末就是枭谷联盟的合宿吧，九月就是ih的全国赛和春高地方预选了，难道说这次的枭谷合宿乌野也会来吗？” 星天还是知道得不少，猫又教练微微点头：“邀请倒是已经发出去了。” “好耶！”那就不用担心了。 青鹿星天自信，乌野一定会答应下来的。 枭谷联盟的合宿吗……那就还有一段时间，也不知道乌野那群家伙成长到什么地步了。 翔阳学会吊球了吗？影山的推球风格会不会有新的变化？乌野那个自由人还会挡住攻手和二传的动线吗？ 上次所见到的乌野，显然还不够成熟，不知道下次再见面，又会是什么样的。 在返程的车上，青鹿星天一边漫无目地想着，一边默默从记录本里扯出一张轮次表。 大巴上还是有些颠簸，他慢慢地把这张轮次表摊开铺好，而后熟练地找到音驹。 笔尖在纸面上悬停，青鹿星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在其上画了一个冷漠的叉。 这一局，井闼山，晋级。 02. 乌野确实收下了邀请，但无论音驹众人如何期待，在那之前，还是要先期末考试的。 山本猛虎双手合十，面对着在他身前凄惨摊开的空白的试卷顶礼膜拜：“帮帮我吧！星天！” “我？”青鹿星天震惊抬头，诧异地抬手指向自己，瞳孔里闪过显而易见的疑惑，“真的假的？你不是应该去找研磨吗？” “嘛，找研磨的话有点……”山本猛虎抬手骚骚后脖颈，表情有点窘迫，“研磨的表情有时候还是挺可怕的。” 特别是他做错基础题目的时候，孤爪研磨看他的表情简直就像是在看一团无可救药的渣滓。 我能怎么办！我也很无奈啊！你以为我不想做对吗！ “是这样的，山本前辈。”灰羽列夫语气相当沉痛，“你可能不知道，星天其实也是会冷嘲热讽的。” 同样被青鹿星天哈过的犬冈走也是语气沉痛：“并且，语气相当可怕。” “唉？真的假的？”山本猛虎狐疑地抬头，在他的目光所及之处，青鹿星天正漫不经心得翻阅着他一字未写的空白作业。 “只求及格的话，应该不需要太费力气吧？”青鹿星天的目光淡淡扫过试卷上的题目，“毕竟也就三四十分的及格线线，题目看起来也没有很难的样子。” “实在不行考试前努力突击一下也应该没问题吧，山本前辈现在就开始着急，是不是有点太早了？” 似乎有一阵风从众人身边掠过，空气里一阵沉默。恍惚间，山本猛虎听到远方传来乌鸦嘶哑的啼鸣。 “对，就是这样。”犬冈走默默捂脸，“星天他，虽然本意不是要嘲讽谁，但听着真的……相当……” 相当有杀伤力啊！ 简直就是字字珠玑，过于理所当然的语气就像是箭头一般狠狠扎在在场每一个人的膝盖上。 好的好的，知道你成绩好不用担心期末考试不及格去不了合宿了，知道你聪明甚至能做二年级的题目了！ 真是可恶的天才啊！！！ 03. “哦，你们准备开学习会吗？”黑尾铁朗从山本猛虎和犬冈走之间冒头出来，一手一个，隔壁搭上两人的肩：“带我一个呗。” “好啊。”青鹿星天头也不抬，回答得理所当然，“那山本前辈的那一部分交给黑尾前辈来负责？” “啊？我来吗？” “？”青鹿星天再一次震惊抬头：“你是三年级没错吧。” “……对。”不知道为什么，黑尾铁朗突然觉得非常心虚。 “你是升学班的对吧。” “对……” “那怎么不是你？难道希望我来吗？！” “……不是你来吗……”黑尾铁朗更加心虚了，辩驳得相当无力，“毕竟我也只是能做出来而已，讲题这种东西对我来讲还是太难了……” “所以你们现在在指望一个『一年级』，来教『二年级』甚至『三年级』的作业，对吧。”青鹿星天重点加重几个数字的读音，几乎算得上是咬牙切齿。 “……”黑尾铁朗默默移开目光，不去看少年那双血一样的红瞳，“那我就，不去了？” “去！为什么不去！”青鹿星天抱臂冷声道，“要开就开个大的，我还教不了不成。” “都来！要是这样了还有谁及不了格——”他说着，血色瞳孔危险地眯起，顿时拔高声调，“那你最好晚上睁着眼睛睡觉！” 好，好狠的发言。 黑尾铁朗瞳孔地震，弱弱举手道：“要不，还是不打扰了，我，我还是去找研磨吧。” “堂堂『三年级』去找研磨一个『二年级』补习？”青鹿星天冷笑一声，凌厉的目光扫过黑尾铁朗的脸，“听听你说的话，黑尾前辈，你都不会感到羞愧吗？” “这个，那个……”黑尾铁朗目光持续飘忽，他最害怕看见的就是青鹿星天深邃的眼睛，就像这双眼睛是他这辈子最恐惧的东西，“星天你不也才是一年级吗……” “呵呵，现在知道我才一年级了？”青鹿星天眉毛一挑，唇角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晚了！都给我来！谁也别想跑！” “呜哇，星天一下子变得好可怕。”芝山优生往角落里缩了缩，赫然发现队里的另一位自由人夜久卫辅也在这里。 芝山优生看了眼夜久卫辅，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道：“夜久前辈，星天他……” “别在意，他就那样，习惯就好。”夜久卫辅耸耸肩，又朗声叫了星天的名字，“所以星天你们打算开在什么时候？又要找个什么地方装你们这么多人？” 说话间，黑尾铁朗已经彻底放弃了挣扎，认命似的主动道：“不如来我家或者研磨家？应该会空间宽裕一点。” “……你怎么就替研磨做上主了，他答应了吗？”青鹿星天摇头否定，思索片刻提出了另一个方案，“来我家吧，我家没人，更方便一点。” “唉？”这次轮到灰羽列夫震惊了，他猛地瞪大眼睛，“等等，那我们上次看到的又是？” “把你脑子里奇奇怪怪的都市传说给我卷吧卷吧收拾好丢出去！”青鹿星天白他一眼，“我家里人不常在日本啦，大多数时候只有我一个人在家，上次能遇到只是正好我妈妈在家而已。” 说到这里，青鹿星天无语地抱臂环胸：“……也把你怜悯的眼神给我收回去！” 灰羽列夫不听，灰羽列夫神情怜悯地凑上去，神情怜悯地拍拍他的肩膀，神情怜悯地道：“没关系的，星天，没关系——我会经常去陪你的。” 青鹿星天：…… 你那关爱空巢老人的眼神是怎么回事啊喂。 青鹿星天冷漠地道：“喂！” 04. 总之就是，来了很多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开派对，但走近一看就会发现，桌上没有蛋糕和果盘，只有成堆的试卷和练习册。 Surprise！作业派对！呵呵，怎么不能算是一种派对呢。 “当当，我来啦！”黑尾铁朗把孤爪研磨推进门来，抬眸扫了一眼：“嗯，是已经到齐了吗？” “终于来了啊，你要是再来迟一点，我就要做计划准备今晚去你家抄水表了。”青鹿星天开玩笑似地道。 他说话间头也不抬，顺手就把灰羽列夫那惨不忍睹的作业推了回去：“嗯，就差你了，帮我把门关上，谢谢。” “不客气。”黑尾铁朗笑容灿烂地把门带上，“我还帮你把研磨带过来了哦。” 青鹿星天：“谢谢，但要不你低头看看研磨的表情。” 黑尾铁朗全当没听见，也根本不低头去看孤爪研磨怨气十足的表情，只是一味地平视前方，找了个位置坐下。 客厅里已经坐了不少人，灰羽列夫接过青鹿星天推回来的作业，苦着脸道：“星天你怎么了，星天你说话啊，你这次都不骂我了我好心虚。” “哼，你是哪来的抖M，再说我什么时候骂过人了？”青鹿星天眉毛略微一挑，目光凉凉地看着他，冷声道，“但你说得对，叉了重做吧——从第三步起开始叉。” 于是，封闭的客厅里，灰羽列夫绝望的嚎叫声层层回荡：“啊——不要啊——” 第42章 夜久卫辅不语，只是一味地正在赶来 01. 一时间桌上无话，空气里沉静地只能听到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灰羽列夫哭丧着脸开始重做这道题，刚写完第一行就又被青鹿星天直接叫停了。 “……你这第三步还是错的……前两步还是抄的条件所以你根本不知道这里要用什么公式对吧。” 笔尖在纸上洇开一个小墨点，灰羽列夫一阵沉默：“……” 很明显，是的。 青鹿星天没忍住以手扶额，只觉得太阳穴一突一突地疼。 “没关系，列夫，没关系的。”青鹿星天突然表情沉痛地伸手拍了拍灰羽列夫的肩膀，诡异地笑了一下。 “毕竟能进化到这么拟人真是辛苦你了，你已经很努力了，这样吧列夫，要不你还是回家吧，动物园的大家都会为你骄傲的。” “……”灰羽列夫握着笔，诡异地沉默了一阵，“刚刚是谁说不会骂人来着。” “唉？”青鹿星天一脸惊讶，“谁骂人了？我吗？这也能算骂人吗？” 他拖长了嗓音，提高声调道：“我这不是就事论事吗？” “他认真的吗？”黑尾铁朗用胳膊拐了一下旁边的夜久卫辅，这才发现有什么不对，“等等夜久你刚刚是在这里吗？” 进门的时候没看到啊，难道星天这家里真的能自己长出人来？ 被拐了一胳膊的夜久卫辅端着水壶，说话有一种平静的疯感：“茶要吗，浇你头上还是浇你脸上。 夜久你怎么了夜久！ 在黑尾铁朗震惊的注视下，夜久卫辅平静地道：“他认真的。” 青鹿星天是真诚地觉得灰羽列夫没进化好试图劝他回去重新进化一次的。 “毕竟是星天呢。”孤爪研磨说着顺手把水壶接过来给自己倒了一杯。 “毕竟是星天呢……”其实比起这两人来，黑尾铁朗对青鹿星天说不上熟悉，但突然就更进一步地理解了此人的性格呢。 几人交谈间，青鹿星天已经顺手在灰羽列夫的本子上快速画出受力分析：“这里没问题吧？” 灰羽列夫斩钉截铁地道：“有。” “啊？” “嗯，就是，有。”面对青鹿星天难以置信的表情，灰羽列夫心虚地移开了目光。 “嘶……”顿觉棘手（指灰羽列夫）的青鹿星天真诚发问：“这不是基础吗？” 同样觉得棘手（指题目）的灰羽列夫真诚认错：“抱歉。” 青鹿星天认命地叹了一口气：“行吧，让我想想。” 话音未落青鹿星天就开始疯狂运转起大脑来，如果这里只有他和灰羽列夫两个人，他可能会在这里苦苦思索很久憋出一句讲解然后再一次被灰羽列夫的“没听懂”怼回去。 但好在此时此刻此地不止有他们两人，一旁的芝山优生见状连忙插话道：“不如让我来吧，这道我正好也会做。” “优生……”灰羽列夫感动地抬头看他。 “哦，好啊。”青鹿星天微微颔首，合掌把道：“我也听听，拜托了。” 02. “黑尾前辈。” 青鹿星天的声音突然从身侧传来，黑尾铁朗茫然抬头，发现那边凑在一起的讲题三人组已经分开了，沉默着听完全程的青鹿星天此刻正看着自己，脸上的表情意味不明。 “你的『能做出来，但不知道怎么讲』，原来是这个意思吗？我懂了。”青鹿星天看着他，目光沉沉，“是我太小看『讲解』这项工作了，抱歉。” 啊不，我觉得你没有懂。 青鹿星天的表情实在是太严肃了，黑尾铁朗几次张嘴都只是迷茫地“啊”了几声，没好意思说自己的意思是能做出来就不错了，讲题是不可能讲题的。 黑尾铁朗私底下拍拍旁边的孤爪研磨：“研磨，星天这个状态是正常的吗？” “嘛……”孤爪研磨抬眸看了那边一眼：“这不是很正常吗。” “真的吗？”黑尾铁朗有些怀疑，“他这个表情，明显在想些什么吧。” “嗯，多半是在想要不要去学习一下和笨蛋沟通的技巧。”孤爪研磨语气淡淡，根本没把这回事放在心上，“但没关系，他很快就会恢复正常的，毕竟在他看来列夫听不懂他说话不是他的问题，是列夫的问题。” “你刚刚说了『恢复正常』对吧。” “我有说过吗？” “绝对说了。” “那就当我有说过吧。”孤爪研磨无所谓地摊手，“毕竟星天，就是这样的性格啊。” ——反思，学习，然后一鼓作气把这些全丢了，拒不承认是他自己的问题。 03. 总之可喜可贺，排球部的众人，至少都及格了。 青鹿星天的目光凉凉扫过一众低空飞过的试卷点数，露出一抹令人脊背发寒的笑：“这不是挺好的嘛，全员通过呢。” “恭喜。” 少年的声音像某种冰凉的手术刀贴在皮肤上，仿佛下一秒就能利落的切断喉管，山本猛虎干巴巴地哈哈两声：“确实呢，不管怎样，至少及格了呢。”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青鹿星天耸耸肩，“及格又不是什么很难的事，难道真的会有人因为这种事情去不了合宿吗，那也太离谱了吧。” ——真的有。 ——不仅有，还有两个。 隔着老远，青鹿星天就听到了乌野那群人叫喳喳的声音。 还真是有精神啊。青鹿星天闲闲地扫过去，然后一眼没看到那个熟悉的橘子头。 等等。 青鹿星天动作一顿，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还是没看到那个橘色的脑袋。 怎会如此。 虽然人是矮了点，但翔阳那个橙色头发在人群里应该相当显眼才对啊？不至于看不到吧。 青鹿星天表情僵硬，cpu疯狂运转。 怎么会这样？ 难道我这是进入了一个『世界上不存在日向翔阳』或者『日向翔阳没有选择打排球』的平行世界里？ 风从身边呜呜地吹过，青鹿星天疯狂眨眼：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04. “那个……你是在看乌野这边，对吧。”谷地仁花小心翼翼地往林荫下靠拢，在那里站着一个高挑人影，正目光灼灼地看向这边。 ——好在意！ 紧紧地盯着乌野的队伍在看啊！谷地仁花悄悄走到人影面前搭话道：“请问是有什么事情吗？” 好高的的女孩子。等靠近一些，谷地仁花在心里发出这样的感慨，目测比清水学姐还要高一点的样子——并且，好漂亮。 树荫下的少女意外地穿着西装校服，身上披了一件明显大了很多的红色运动外套。 NEKOMA？音驹的经理吗？谷地仁花眯着眼，很快确定了她的身份。 音驹的经理小姐一头灿烂红发，眉眼里却含着些苦恼之色，风从她垂落胸前的发梢掠过，隐隐带来丝丝缕缕的苦味。 应该是药的味道？谷地仁花有且不确定地想。 “你好。”音驹的经理小姐向她微微颔首，红色的发丝随之晃动，阳光从叶片的间隙间筛下来，在她的红发上打出星星点点的亮面。 好耀眼，要，要睁不开眼睛了！但嗓音有点沙哑，应该是生病了吧，谷地仁花如此想着，十指不安地绞在一起。 “我，我是最近才加入的乌野的经理，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的话……可以直接告诉我，我会，帮忙的！”说到最后，谷地仁花几乎是握拳喊出来的。 话刚出口，谷地仁花心里就一阵紧张，怎么办，我刚刚这么说话会不会太冒失了，这么高，应该也是前辈吧？我刚刚是不是忘记带敬语了？糟糕，我好紧张啊！ 音驹的经理小姐有些犹疑地眨眨眼：“是的，嗯……这位……柠檬小姐？” 柠檬小姐？！是在叫我吗？谷地仁花只觉脸颊一阵发烫，哦哦，对哦，我忘了告诉她我的名字了！真是重大失误！ 谷地仁花立刻紧张的报上姓名：“谷地，我叫谷地仁花！叫我谷地就好！” “好的谷地君，我是青鹿星天，是音驹的经理。”红发的音驹经理向她投以安抚一笑，“其实我一直在找翔阳，刚刚好像没看见他。” 原来是日向的熟人吗！谷地仁花恍然大悟，慌忙解释道：“是这样的，日向他英语考试没及格，要等补考结束才能赶过来了——影山也是！” “等等……”音驹的经理小姐闻言一脸震惊，“你的意思是居然真的有人考试能不及格？并且不只是翔阳，影山也要参加补考？” ——不应该啊？影山看起来不像是笨蛋啊？ 谷地仁花慌张肯定：“是，是这样的。” 05. “唉……这样啊。”青鹿星天遗憾地叹了一口气，“还想给翔阳一个惊喜呢……可惜了。” 谷地仁花下意识就要道歉：“唉？是这样吗？对不起！” “啊，不，这和谷地君没有关系吧，你也没什么好道歉的不是吗。” 好、好温柔。谷地仁花仰望着青鹿星天笑意盈盈的眼，心里一阵感动。 一阵风吹过，树影摇曳间，树叶碰撞的沙沙声将两人围绕起来，树下一高一矮两道身影，竟然显出几分和谐。 “喂——” 一声怒吼穿透夏日燥热的空气而来，紧接着就是田中龙之介本人一个箭步冲到两人中间，将谷地仁花死死护在了身后，气势汹汹地盯着面前的人：“不要欺负我们的一年级经理！你这音驹的——” 声音戛然而止。 眼前的人笑靥如花，红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更重要的是，此人穿着短裙，外套和裤摆间是一双白得有些过分的腿。 田中龙之介想说的话顿时卡在了喉咙里，半晌才干巴巴憋出来一句：“等等，难道音驹也有女经理了？” 可恶，幸好我们已经有了谷地，不然就要和音驹打成平手了！ 思及，田中龙之介沉声郑重地道：“谷地，谢谢你。” 谷地仁花一脸茫然：“唉？什么？不客气，但是为什么这么说？” “田中前辈～” 而青鹿星天则是略微歪头，对他露出一点俏皮又恶劣的笑，语气听起来相当欢快：“是我啦，是我，音驹的经理，青鹿星天啦。” “！！！”田中龙之介瞳孔地震，“原来你是女孩子吗！” “啊，这倒不是。”青鹿星天光速否认。 嗯？谷地仁花疑惑抬头。 田中龙之介瞳孔愈发剧烈地震颤起来：“所以原来你这家伙，其实是变态吗！” 青鹿星天思索片刻，快速答道：“是的，我是。” “不要回答得这么爽快啊！” 青鹿星天：“是的，我是。” ——他甚至又重复了一遍。 第43章 任谁遇到这种事情都会大脑宕机吧 01. 在绿叶之间，夏蝉鼓动着膜肌拼命鸣叫，在烈日曝晒下叫得人一阵烦躁。田中龙之介瞪圆了眼睛，喉结上下滚动，却是张嘴无言。 青鹿星天眉眼弯成月牙，纤长的手指拎起略长外套的下摆，像提着裙摆般优雅地行了个屈膝礼：“很合适，不是吗？” “……” 其实还真挺合适的，那条浅灰色的百褶裙服帖地勾勒出腰线，裙摆随着少年的动作轻轻晃动，在阳光下泛着细腻的布料光泽，一眼看过去没有任何违和感。 但这不是重点啊！田中在内心咆哮，在你这种地方合适有什么用啊！ 田中龙之介试图说点什么，但还没等他把语言组织出来，就有另一道怒音穿透空间而来—— “青——鹿——星——天——！！！” 那声音由远而近地快速逼近，音色听起来相当耳熟。 “坏了！”还没等田中龙之介想明白，他面前的人顿时脸色一变，在目光洗礼下他左顾右盼，最终选择把自己藏到了田中龙之介肩膀后。 田中龙之介：？ 谷地仁花：？ 青鹿星天从田中龙之介肩膀后探出半个脑袋来讪讪一笑：“哥。” “呵呵。”夜久卫辅叉着腰往树荫交界处一站，树冠的阴影在他脸上压下一片黑沉之色，“说吧，谁的衣服。” 若有若无的清苦味萦绕在鼻翼间，田中龙之介呆立着一动不动，青鹿星天则缩在他和树干的夹缝里，小心翼翼地道：“外套是列夫的？” 怪不得大这么多，下摆简直要扫到膝盖上，就是因为在来的时候青鹿星天把外套拢起来盖住了下面的衣服，夜久卫辅才没发现这人到底穿了什么东西——但不对，他想问的显然不是这个。 夜久卫辅继续问：“我是问你裙子是谁的？” 青鹿星天无辜地眨眨眼：“是我的啊。” 原来如此，得到了答案的夜久卫辅下意识想点点头，突然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等等，谁的？” “我的啊。”青鹿星天朝他腼腆一笑，“之前衣服袖子被小黑抓坏了，我去买新的的时候顺便买下来的，正儿八经的校服哦。” “不过我只买了裙子就是了，没有连着水手服上衣一起买。”青鹿星天说着原地转了一圈全方位展示给夜久看。 “我们音驹还真是人才济济啊，连170的裙子都有卖耶！到底是谁在穿这么大的型号啊——如果是哥你的话应该会好买很多？” “……”夜久卫辅娴熟地踹了他一脚，额角爆起显而易见的青筋：“别在这种时候带上我，快去给我换下来。” “才不要。”青鹿星天说着，伸手在背包里掏掏掏，掏了半天终于在众人的注视之下，掏出了两个红色的啦啦操彩球。 夜久卫辅：？ “『只有我们音驹没有女经理啊』听到了这样的话——所以我其实是来做气氛组撑场面的。”塑料彩带在风里自由摇摆，青鹿星天一脸坚定，语气也是相当确凿，“虽然不太会，但我会加油的。” 是山本说的啊……夜久卫辅一秒解码，没忍住无奈扶额：“你到底在加油些什么，少浪费你本就不多的体力了。” 青鹿星天朝他竖起大拇指，咧嘴灿烂一笑：“别担心，我寻思我可以。” ——是俺寻思之力！他加了俺寻思之力！ “好精彩啊。”在几人不远处，全程看戏的黑尾铁朗一边点评一边看了眼旁边的孤爪研磨，“你不打算去管一下吗，研磨？” “？”孤爪研磨疑惑抬头，盲打也不影响他手底下的游戏流畅运转，“这不是队长的任务吗？” “你说得对。”黑尾铁朗龇牙一笑，“但我不想去，我再看会。” 孤爪研磨：…… 这人有时候还真挺坏心眼的，孤爪研磨默默把游戏的音量调高两格。 02. “乌野，好像也挺普通的嘛。”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声称是来撑场面的青鹿星天依旧穿着裙子，但此时他正抱着膝盖坐在角落里写写画画，闻言不由得抬头看了一眼。 哦，是森然的主将。 森然的主将丝毫没有察觉到角落里还有这么一个人正阴暗地盯着他，侧头继续和旁边的人道：“这就是那个音驹说很有意思的队伍？难道说是猫咪们的爪子变钝了？” “……”你们的爪子才变钝了。青鹿星天恨恨咬牙。 但确实如他所说，现在的乌野综合水平还算不错，但太『普通』了。 这个世界上，从来都不缺有能力有天赋的人，想要有让人记住，就必须有足够亮眼的表现。 ——需要天赋和汗水的体育事业，向来残酷得很。 所以翔阳和影山怎么还没到啊，千算万算没算到他居然能考试不及格——他们到底要补考到什么时候，今天能来得及吗？青鹿星天把记录本搁在膝盖上，撑着下巴出神忧思。 翔阳啊！翔阳到底什么时候能来！没有翔阳我快要无聊死了！我的玩具如今何在啊！ 正在青鹿星天闷闷不乐之时，排球馆的大门突然被人猛地推开。 “太好了！影山！我们赶上了！” 熟悉的声音顿时贯穿全场——青鹿星天立刻双眼放光地抬头去看。 我的玩具（翔阳）来了！ 白日的光线从门口猛烈照入，过曝的视野里，灰尘漂浮的轨迹显露无遗，日向翔阳得意地回头去看差他半步的影山飞雄：“这次又是我赢了，影山。” “啧。”影山飞雄从他身边走过，抬腿先一步跨进门里：“你刚刚说什么？” 日向翔阳顿时瞪大了眼睛：“你耍赖！” “哦！你们俩终于来了！”田中龙之介向两人招手，“这边！快去换衣服！” 03. 日向翔阳和影山飞雄的加入，确实让乌野的表现亮眼不少，森然的主将看了眼赛场，灯光下，日向翔阳的身影正高高跃起。 ——跳的好高！并且速度好快！几乎是瞬间就到网前了！ “那家伙怎么回事，简直就像是跳蚤一样。” 噗。跳蚤，好形容，又能跑又能跳，个子又小小的，可不就是跳蚤嘛。青鹿星天暗自牵动嘴角贼贼地笑。 排球就在眼前，落点——确定！跳蚤日向右手高高举起，灯光下残留着他挥手的残影。 “砰！” “翔阳的快攻，果然谁见了都会觉得惊讶啊。”青鹿星天满意地欣赏完旁人惊讶地表情，这才把视线落到比赛场上。 在那里，日向翔阳正抬起头来，眼瞳灿若星辰。 就是这个眼神！青鹿星天兴奋地咧出一抹狰狞微笑。 ——所以『世界上不存在日向翔阳』或者『日向翔阳没有选择打排球』的平行世界根本不会存在嘛！ 无论在哪个世界，一定会有一个日向翔阳，奋力将球打过网去—— 然后兴奋地跳起来和人击掌！ “好传，影山！”日向翔阳跳起来想要和影山飞雄击掌，可惜后者不理解这个矮子突然举起双手是想要干嘛。 是在拦网吗？影山飞雄不解，正准备从他身边走过就被日向翔阳一把抓住胳膊限制行动。 “击掌啦影山！是击掌！”日向翔阳死死抱着他的胳膊不让他走，“我的意思是和我击掌！” “啊？哦。”日向翔阳高举双手的样子有点像他看到过的小浣熊图片，影山飞雄抬手向下重重砸去。 “啪。”超级响亮的一声，不知道日向会不会觉得疼，反正青鹿星天听的小腿一阵幻痛。 嗯，也有可能是刚刚被夜久哥踢了一脚到现在还痛。 音驹和乌野的比赛还在继续，第一次见到这架势的灰羽列夫明显有点手忙脚乱，差点没把自己挂到网上去。 “列夫。”孤爪研磨的声音沉沉传来，“注意时机。” 灰羽列夫大声回应：“好的，研磨前辈！” ——然后就在下次日向翔阳起跳之时，灰羽列夫眸中光芒流转，注视着排球纵身起跳！ 能拦！灰羽列夫面上一喜，却在下一秒，排球竟从他指间上方轻巧越过，而后，快速坠地。 吊球！ 翔阳学会吊球了？！还是说巧合？青鹿星天哇哦了一声，倒也没有急着叫出来，依然坐在角落里静静的看着。 果然，这样的吊球，再没打出来第二次。 所以果然是巧合吗，其实也不太像，翔阳应该还是不太能把握到应该在什么地方用出来。 嘛……毕竟是那个翔阳呢。 青鹿星天无奈地笑笑，比赛刚结束就第一个冲上去和日向翔阳击掌。 “翔阳！你终于来了！”青鹿星天对他微微一笑：“我可是等了你好久呢。” 唉？谁？击掌结束之后，日向翔阳的大脑才转动了起来，女孩子？ 音驹的女孩子？我认识吗？等我又是什么意思？ 刚刚又发生了什么？ 无数的问号挤在日向翔阳的脑子里，让他的大脑一下子宕机了。 日向翔阳exe.未响应。 青鹿星天握着手机激动地问他：“是这样的翔阳，你有line吗？” 好近！太近了！怎么回事！日向翔阳只觉得脸上有些发烫，奈何青鹿星天离得太近，他根本无处可躲：“line？暂时还没有……” “那电话呢？电子邮箱呢？这两个应该都有对吧！”青鹿星天再接再厉，步步紧逼，“请务必都给我，拜托了！” “可是我还要用啊？”日向翔阳发出失智的声音，*“你不如……自己去申请一个？” “？”青鹿星天无奈摇头，“我的意思是，可以把你的联系方式告诉我吗？” “哦，哦！原来是这个意思，好的。”大脑一片混沌的日向翔阳愣愣报上自己全部的联系方式，等面前的人都录入完毕了才惊觉起来自己还能说点别的：“那个……请问你是？” “？”青鹿星天抬眸，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等等，难道真的有这么大的差别吗？你们都没认出来？” “是我啊！”青鹿星天指着自己的脸，委屈地大声道，“是我，我是青鹿星天啊！” “？星天？”日向翔阳用犹疑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圈，终于从这双熟悉的眼睛里确定了这人自己确实认识。 “你怎么穿成这样？” “是音驹的女子制服啦，不好看吗？”青鹿星天说着，抓住日向翔阳的手往腿上摁，“要摸摸看吗？” 日向翔阳：？ 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的日向翔阳被愣愣地抓着手摸到了百褶裙的面料。 凉凉的，很滑，手感不错。但感觉和小夏的不太一样，也许是因为是东京的学校？ “不是！！！”太多的信息输入大脑，CPU实在是转不动，日向翔阳大脑宕机之际，一旁的菅原孝支爆发出尖锐的爆鸣，“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快给我住手啊！！！” 第44章 星天1/2，每周八连载敬请期待）什 01. 菅原孝支的叫声之凄烈，引得场馆内众人纷纷为之侧目。 在众人目光的焦点处，青鹿星天展眉微微一笑：“别担心啦，菅原前辈，只是让翔阳摸摸裙子而已。” “并且就算真的想做点什么也是有难度的——青鹿星天说着，狡黠地眨了眨眼，手指已经轻轻搭扣在了裙摆边缘，“因为我下面其实还穿了裤子。” 哪来的jk，好高的女子力，但这就不必了。 菅原孝支冷汗直流，连忙摁住他意图掀开裙摆的手：“这就不必展示给我看了。” 青鹿星天遗憾地耸耸肩：“好……”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就有人伸手拽住了他的衣领。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夜久卫辅额头上冒出另一个显而易见的青筋：“少在这里骚//扰别人！都说了让你去换掉！” “等等，哥，稍等一下！”青鹿星天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像是溺水者沉没之前最后的挣扎，“翔阳！翔阳你刚刚就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对吧！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和我说吗？” “欸？”少年把『我』字咬得很重，突然被cue的日向翔阳浑身一震，立刻抬头挺胸立正站得笔直：“啊？对，就是那个……真的不能教我吊球吗？” 你好执着，我哭死。 随着夜久卫辅的撒手，青鹿星天差点没站稳，少年连忙稳住身形边整理衣领边冷漠地道：“不行。” “……”橙毛小狗就这样仰头眼巴巴地看着他。 青鹿星天别过脸，艰难地移开目光：“这个我真的不会啊！” 自从教过灰羽列夫之后，青鹿星天就深刻地意识到了一件事。 ——我！不！会！教！人！ 实乃人生之滑铁卢，青鹿星天挫败地耷拉眉眼，破罐子破摔：“不如你问问芝山优生？” 日向翔阳：？ 日向翔阳行动力极强，立马回头去找人，而音驹那边的芝山优生茫然从人群里探出头来：“我？真的假的，我是自由人啊？” 说到这里，他突然反应过来青鹿星天在说什么了，不要因为他能教灰羽列夫做题就认定他能教日向翔阳吊球啊！ 芝山优生无奈地摊手：“这个我不会啊。” “……”也是。 于是青鹿星天也向日向翔阳无奈地摊手：“我真的很想教你，但我真的做不到。” 02. “……”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三人隔着安静的空气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突然又一阵冷静的声音穿透空气，精准落到了三人耳中：“翔阳其实不是不会『吊球』吧。” 是孤爪研磨。 三人齐齐回头去看，孤爪研磨半垂着眼睑正坐在角落里抱着杯子休息。 “翔阳你，是能打出来的才对。” “哦！是这样的！有时候我觉得我其实是能抓到那个感觉的！”说到这个，日向翔阳立马就恢复了精神。 橘毛小狗兴高采烈地手舞足蹈地胡乱比划，但很遗憾没人能看懂他都在比划些什么：“之前和青城比赛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就好像是星天的声音突然在我的脑子里响起了一样。” “——就好像是听到星天说『翔阳，推一下』，然后就下意识照做，把球吊过去了！” 日向翔阳甚至掐着声音学了一下之前合宿时青鹿星天说的话，学的像不像有待考究，但听得出来他很激动，激动得声音都在发抖。 “就是这一球，让我们赢下了比赛。大王当时的表情，我至今都还记得——我总有一种感觉，如果当时用的是正常超快攻，大王会将那一球拦下来，后面和白鸟泽的比赛里也确实被拦下来过。” “就像之前星天那样。我和影山的快攻路线一旦被预判，就会成为对方的changeball。” 说到这里，日向翔阳才觉得不对，连忙又补充解释道：“大王是那个……青叶城西的二传，也是队长，就是那个，影山的前辈！对，是影山的前辈！” “哦，这我倒是知道。”青鹿星天安抚性地拍拍他的背，“青叶城西的二传，及川彻。” “对的！就是及川大王！” 日向翔阳兴奋地握拳，眼睛都亮晶晶的：“他的托球特别厉害！长得也很帅！和他们打比赛的时候看台上特别多大王的粉丝！” 实在是太有活力了，一但说起排球相关，日向翔阳就喋喋不休起来，青鹿星天摸着下巴总结：“所以日向偶尔是能抓到那个感觉的啊，只是更多的时候来不及做出反应。” 孤爪研磨的声音懒懒传来：“所以没有考虑过让影山托球慢一点吗？” “哦对哦！”日向翔阳又立刻用目光捕捉那个黑色的身影，“影山——” “不行。”影山飞雄立马否定了这个提议，“你最大的作用不就是快攻吗？为了这种事情放慢托球速度反而是舍，舍……” 影山飞雄磕巴了一下，然后才想起来这个词后面的部分：“舍本逐末！” 听说影山飞雄补考的科目就是国文，这不会是他昨晚突击背书背下来的词吧。 青鹿星天恶毒地腹诽完，也肯定了他的说法：“快攻确实是翔阳最大的武器……但太过单一的打法也确实容易被针对。” “就像之前一样，我们约定好暗号，用不同的暗号确定传球方法不就好了！” ——翔阳也确实还在下意识将自己的大脑寄存在影山飞雄身上啊。青鹿星天支着下巴默默思索，脑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但还没等他伸手抓住这缕稍纵即逝的灵感，就听到翔阳和影山那边几乎快要吵起来了。 啊不，这是已经吵起来了。 “暗号种类越多，被猜出来的可能性就更大。”影山飞雄脸色阴沉：“放慢传球速度的话，不就被人看出进攻意图了吗！很快就是春高预选了，我们不一定能磨合出的打法！到时候很有可能新的打法尚未成型，现在的快攻节奏也会被影响！” “就是因为春高预选将近，才更需要磨合新的打法，影山！”日向翔阳拽着影山飞雄的胳膊，眼睛里尽是倔强与认真，“就像星天说的那样，我们现有的打法很快会被拆解针对，如果不想办法增加进攻手段，我们的快攻被拦下被接住的次数只会越来越多！” “那样的滋味，你还想再感受下去吗——并且我们的超快攻不是只花了一下午就磨合下来了吗！你就这么害怕我们配合不上吗！胆小山！” 居然只花一下午就培养出了这么可怕的默契吗……简直就是怪物级别的。 “这不一样！”影山低着头脸色阴沉，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练习新的打法需要多久时间，谁也说不准——你能保证像之前一样顺利吗！” 日向翔阳不甘示弱：“不试试怎么知道！” 03. ： 总觉得，好精彩。这么想着，青鹿星天动作上却是默默退后，退到了夜久卫辅旁边并不参与两人的争吵。 而那边两人的吵架已被队长泽村大地一手一个拎出了门外。 泽村大地站在门口垂眸盯着两人：“老规矩，不许在球场里吵架。等你们和好之前不许进球场。” “泽村前辈，我们这不是吵架！”日向翔阳不甘的争辩声透过门洞传进来，紧接着就是影山飞雄闷闷的附和声：“嗯，我们没吵架。” “少来，别打扰到其他人的正常训练。” “……”青鹿星天无辜地眨眨眼慢慢感叹道，“哇哦。” 夜久卫辅侧目看了他一眼：“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没有。”青鹿星天果断摇头：“这是翔阳自己的新秀墙。” “只有翔阳自己找到解决方法，才能真正找到撞破这堵高墙的方法。”青鹿星天说到这里，罕见地沉默了。 他其实还剩下了半句话没有说出口。 ——也许我手上真的有解决办法，但我并不知道到底哪一种，适合现在的翔阳。与其不断试错我的想法，不如让他们自己找到真正的出路。 青鹿星天将目光落到门外，夏季的日光简直亮得有些刺眼。墙根下，菅原孝支正在试图调和影山飞雄和日向翔阳之间的关系。 日向翔阳的橘发如同阳光一般，实在惹人注目。 青鹿星天盯着这抹愤愤的橙色，突然勾唇露出一个温柔的笑。 用你自己的方法去撞破这面该死的新秀墙吧，翔阳，而在墙的另一端，你会看到一个全新的世界。 ——而我，也会在墙后等你的。 04. “所以你还要穿着这身裙子晃悠到什么时候。”夜久卫辅倚在墙边，抱胸撇下目光，就这样直直地看向坐在不不远处的青鹿星天身上，“你们还不去洗澡吗？” 青鹿星天正保持着一个别扭的姿势坐在地上，在他面前是正垂头专心玩着游戏机的孤爪研磨，以及犬冈走。 以及日向翔阳。 “暂时不想看到影山，先在音驹这边玩会再说。”日向翔阳这么说了，然后晚饭之后就一直呆在音驹这边，一直呆到了现在。 “既然如此，不如翔阳你就在这边住吧——要不你直接转学来音驹吧，真来的话我全力支持。”青鹿星天话音刚落，就被夜久卫辅赏了一记脑瓜崩。 在夜久卫辅审视的目光下，青鹿星天理直气壮地挺胸道：“再等一会嘛，我现在这个样子去洗澡会被当成变态吧。” “哎呀，原来你还会在意这个吗？”黑尾铁朗闻言惊讶地抬手捂嘴，动作非常做作，“我还以为你从来不会在意别人的眼光呢。” 他说的对，青鹿星天确实不在乎。 “好吧，这可是你们说的。”青鹿星天站起来，一手一个就拉着两人往澡堂走，不一会，孤爪研磨这边后听到远方传来了此起彼伏的惊恐叫声。 “你怎么会在这里！别看啊！” “等一下！不，不要进来！快出去啊！” “你走错了啊！” “女孩子的话在隔壁！” ——因为在乎的另有其人。 青鹿星天一脸无所谓地回头看两位目瞪口呆的三年级：“喏，看到了吗，就是这样。” “……”这对吗。 夜久卫辅咬牙切齿：“所以你就不能换了衣服再来吗？” 青鹿星天一脸诚恳：“不能。” 青鹿星天非常诚恳地回到音驹那边拉着犬冈走和日向翔阳洗澡去了。 依然没换衣服——他真的，我哭死。 那一天，一阵惊天动地的鬼叫之后，枭谷合宿的队伍里，流传起了什么“星天1/2”的都市传说…… 等等这又是什么鬼传说。 第45章 副攻，一款到处乱窜的猴 01. “可恶，还是被人发现了吗，我苦苦保守的秘密。” 听到这则离谱谣言的时候青鹿星天正叼着牙刷，一嘴白泡沫，闻言一脸痛心地捂住了胸口，楚楚可怜状。 “嗯？什么意思？”日向翔阳闻言微微侧目橙色的眸子里全是清澈的愚蠢。 “是这样的，翔阳。”青鹿星天慢条斯理地漱掉嘴里的牙膏沫，垂眸哀伤地道：“你知道的，我小时候其实是在中//国长大的。” 我知道吗？日向翔阳懵懵懂懂，但还是配合地点头：“嗯，然后呢？” “大名鼎鼎的娘溺泉也在那里，你也是知道的吧？” “那是什么？” “啊，翔阳不知道啊。”青鹿星天叹了口气，语气变得幽深起来：“娘溺泉，是一汪遭受诅咒泉眼。相传在一千五百年前，一位年轻的姑娘溺死在泉水中。从那以后，掉入泉中的人会受到诅咒，变成年轻姑娘，淋到热水能解除诅咒，淋到冷水诅咒就会再次应验。” ？这和我们是一个世界观里的东西吗？日向翔阳依旧懵懵懂懂地点头：“所以……” “是的，我小时候掉进去过。”青鹿星天语气戚戚，“所以我淋到冷水就会变成女生，需要淋热水才会变回来——所以他们说的其实没错……我就是这样的。” “唉？”日向翔阳惊诧地瞪大眼睛，下意识伸手想要摸摸眼前这个神情忧伤的红瞳少年的头，但伸出手发现只能拍拍他的肩膀，“居然真的有这样的事情，一直以来很辛苦吧，星天。” “艺术来源于生活嘛。”青鹿星天嘴角下撇，却要故作轻松地耸耸肩，“没关系，这都是很小的时候的事情了，我现在已经接受这件事情了……嗷！哥你又踹我！” “也有不来源于生活的部分。”青鹿星天的惨叫尚未消散，夜久卫辅已经神情淡漠地收腿，转头去和日向翔阳解释：“你别信他瞎说，我从他八岁起就认识他了，根本没这回事。” “唉？”日向翔阳茫然地眨眨眼，“也就是说星天不会因为碰到冷水变成女孩子？” 一般路过的月岛萤瞥了他一眼，嗤笑一声：“原来单细胞真的会信这种东西。” “你什么意思混蛋岛！”日向翔阳立刻炸毛瞪了一眼月岛萤。后者则轻笑一声从两人身边走过，临出门之前还不忘回头来嘴欠两句：“距离圣诞节还有不少时间，并且也不需要你这样的小矮子到处钻烟囱。” 他这是什么意思？日向翔阳茫然，但怒瞪月岛萤总没错，青鹿星天好心提醒他：“翔阳你嘴唇上有牙膏沫没擦掉。” 白色的沫子沾在唇上，像是老人的胡子，所以月岛萤才会这么说。 “……”可恶啊！月岛就不能好好提醒吗！日向翔阳随手擦去白色的牙膏沫，而后才像是松了一口气道：“那真是太好了。” “……”青鹿星天觉得按照常理来讲胸腔中的某个器官此刻应该在隐隐作痛。 但问题不大，青鹿星天早八百年就没有良心这种无所谓的东西了。 日向翔阳洗完脸用力甩了甩头，像是要把水珠从身上甩下去：“不过星天和夜久前辈那么早就认识了啊……那不就是幼驯染了吗？” “是这样的没错。”青鹿星天一脸认同地点头，“不过据说夜久前辈两岁的时候就抱过我。” 两岁啊……日向翔阳歪头想了想：“那不就是从小就认识了吗？” 青鹿星天：“是的。” 有一个幼驯染其实是件很可怕的事情，因为他知道你的一切黑历史。 青鹿星天悲伤地顿了一下才接着说：“不过我确实八岁才重新回到日本啦——这么一想好像我们音驹至少有两对幼驯染哦——我和夜久哥是，研磨和黑尾也是。” “月岛和山口其实也是啦。” “所以真的还蛮多的对吧——哦对了，翔阳你听说过一句话吗——朋友是游戏的最高配置。”青鹿星天一脸严肃，“排球也是一样，愿意陪你打排球的朋友，一定是最珍贵的朋友！对吧，研磨！” 另一个一般路过无辜被cue的孤爪研磨：“？你们一定要在这里讨论这种东西吗？” 02. 别管愿意和你打排球的是不是最珍贵的朋友，至少现在，日向翔阳和影山飞雄还在闹矛盾。 重点体现在影山飞雄固执地拒绝给日向翔阳球，而日向翔阳也倔强地拒绝打影山飞雄给的球，两人在赛场上剑拔弩张地大眼瞪小眼，然后就又被泽村大地一手一个丢出去了。 “他们两个真的没问题吗？”手白球彦看着这一幕，难免有些忧心忡忡。 “嗯？你这么关心对手的情况干嘛？”真正一直在关注青鹿星天倒打一耙：“他们内部分化对我们来讲不是好事吗！” 青鹿星天说的理直气壮，甚至说服了自己：“所以别管啦，他们乌野自己能想办法解决的！” 手白球彦：？ 手白球彦只好默默闭嘴，默默起身去旁边找孤爪研磨去了。 强化训练，无非就是日常训练、然后循环着打训练赛，在比赛中不断磨练自己的技巧和队伍的配合。 但乌野的队伍配合显然出了些问题。 青鹿星天只能在心底叹一口气，也默默起身去找孤爪研磨了。 “列夫用的还顺手吗，研磨前辈？”青鹿星天眉眼含笑地拍拍孤爪研磨的肩膀，后者则是微微摇头道：“一般般。” 一般这个形容还是太委婉了，毕竟灰羽列夫是真的很不稳定，不好用的时候比好用的时候多得多，这个一米九的大高个在球场上到处乱窜，就差没钻到绳网的另一边去了。 对于这样的副攻手，孤爪研磨只能无奈地随着他刁钻的跑位给他喂球——他这都没有放弃灰羽列夫，实乃感天动地好二传。 “研磨前辈——”正在这时，被两人讨论的对象兴冲冲的猛冲过来：“刚刚那个球怎样！我觉得超不错！” 回答他的是青鹿星天：“不……你完全就是胡来。” “欸？唉唉唉！”灰羽列夫相当震惊，“刚刚那一球我可是很好地打出去了啊！” “那是因为研磨及时调整了……”青鹿星天无奈地吐槽，“哪有你这么打调整快的啊。” “调整快？那是什么？” “……你果然不知道啊。”孤爪研磨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只是快攻的一种而已，你刚刚那种就算是调整快，只是这一球通常不应该给你才对。” “哦说到快攻。”灰羽列夫突然兴奋地凑上来，“日向那个快攻，我也想试试！” 他两眼放光，脸上全是期待之色。 “不行的。”孤爪研磨摇摇头，“那种快攻太麻烦了。” “唉——这样吗？”灰羽列夫失望地拖长声调，又扭过头来目光灼灼地盯着青鹿星天：“那星天呢？” “？”青鹿星天抬手不可置信地指向自己：“你认真的吗？这也太为难我这个虚弱病号了吧。” “我还以为星天会比乌野的二传厉害？” 这话也太大言不惭了。影山飞雄的目光猛地看过来，青鹿星天艰难地吞了一口唾沫：“不……到底是谁给了你这样的错觉。” 03. 直到合宿第一阶段结束，影山飞雄和日向翔阳都还在冷战。 看着乌野众人齐齐离去的方向，青鹿星天没忍住重重地叹了口气。 夜久卫辅扬眉瞥了他一眼：“这么担心的话，干脆跟去宫城看看？” 青鹿星天双眼一亮，兴奋地抓上他的手：“哥，你说得对！” 夜久卫辅一时语塞，有些不确定地道：“……你不会真要去吧？” “嗯？不行吗？”青鹿星天可怜巴巴地眨眼：“要不哥你陪我？” 夜久卫辅：“？” 夜久卫辅无奈地叹了口气：“你想去就去吧，我还能拦你不成。” 所以就是不陪了，但问题不大，青鹿星天欢呼一声冲到了乌野的人群里：“翔阳——我要和你们一起去宫城——” 他的音调很高，乌野众人诧异地回头来看，赫然看到青鹿星天直奔过来，红色的外套被风灌满，像一只欢快的红色小鸟。 “翔阳——” 青鹿星天一个飞扑挂到日向翔阳肩上：“翔阳！我要去宫城玩！可以直接和你们回去吗？” “欸？”日向翔阳瞳孔猛地放大：“应该可以吧……” 他说着，犹豫地回头去看领队的武田老师。 武田一铁有些为难的骚骚脸颊：“空位倒是还有，但你家里人那边同意吗？” 青鹿星天语气欢快：“没关系，夜久哥同意了！” 原来夜久卫辅真的算你家里人吗……武田一铁额头上划过一滴冷汗：“那……你的父母那边也没问题吗？” “嗯！他们那边更没关系了！”青鹿星天声音清脆，“他们不在日本，我回不回东京都一样啦！” “住处呢？宫城那边有地方住吗？”武田一铁考虑得很周到，“距离还是很远的，现在过去到宫城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不一定能找到住处。” 这确实是个问题。 青鹿星天刚陷入沉思，就听到了日向翔阳的声音：“星天可以去我家住！” 青鹿星天星星眼地凑上去握起他的手：“翔阳，我好感动。” 月岛萤移开目光，这深情款款的一幕实在是看多了折寿：“小矮子家也太远了吧，他多半会累死在半路不知道哪座山上。” 青鹿星天猛探头：“山？什么山？” “哦，我家离乌野有大概两座山的距离。”日向翔阳举手解释，“但也还好吧？不算太远啊。” 他的表情太过理所当然，青鹿星天尖叫起来，连声音都变了调：“所以你每天上下学都要爬两座山？”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有，这可太有了！别说两座山，就是多走两步路，青鹿星天都能当场表演一个灵魂析出给你们看。 每天要爬四座山什么的，那种事情不要啊！ 面对日向翔阳毫无异色的表情，青鹿星天只觉得两眼一黑。 “那确实住宿就成问题了啊……那我订好住所了再过去？”青鹿星天仍不死心，试图寻找解决方法。 看得出来，这个宫城他是去定了。 “来我家吧。” 两人一筹莫展之际，一道低沉的声音插入进来。 两人齐齐回头，赫然看到是影山飞雄。 夕阳将他背后的云染成亮眼的橙红色，影山飞雄细碎的黑发在夜风里飘动。 少年目光不善地看着他们，沉声道：“我家离得近一些，可以来我家住一段时间。” 第46章 某人对我们这群普通人没兴趣 01. 晚风裹挟着夏末的余温轻轻拂过，空气中隐约浮动着夏蝉最后的嘶鸣，落日将天边的游云染成蜜糖般柔和的橘色。 影山飞雄的碎发在风中微微扬起，逆光中他的轮廓被勾勒出一道朦胧的金边，逆着光，青鹿星天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嗯，也有可能纯粹因为他现在脸色实在是太黑了，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不太好看。 但一向头铁的青鹿星天才不管这些，红发少年立马抛弃了日向翔阳，转头一个箭步冲上去抓起影山飞雄的手：“真的可以吗？” 影山飞雄紧抿着唇线，一言不发。 “影山你果然是个好人。”淡淡的清苦味顺着他的动作围涌过来，青鹿星天抬起脸看他，一双红眸在夕阳的映照下宛如通透的宝石：“非常感谢，我会支付房费的。” 好近，近到少年的睫毛历历可数，影山飞雄只需要一低头，呼吸的气流就会落到他发间。 这人一直这么没有距离感的吗？影山飞雄别开目光：“不用。” 反正家里的客房也是空着的。 “那就拜托你了！” 青鹿星天说完回头向音驹那边招手，红发在夕阳的映照下简直在发光：“那就这样啦！等场馆检修完毕再见——” 青鹿星天眨了眨眼，扬起一抹灿烂的笑：“不要太想我哦！” “……”夜久卫辅无奈地摇摇头，胡乱揉烂了两下这个红毛脑袋。 不顾手底下冒出来抗议声，夜久卫辅抬头对乌野众人道：“那这家伙就拜托你们了。” 02. 总之就是搭上了便车。 青鹿星天整个人好奇地扒拉车窗上，鼻尖抵着冰凉的玻璃，呼出的白雾在窗面晕开一小片朦胧。行道树在他的红瞳里飞速掠过，连成一串苍翠的影子。 “那个……青鹿君……” 略带怯意的声音从身侧传来。青鹿转过头，正好看见谷地仁花正小心翼翼地捏着背包带，浅色的眼睛里盛满担忧。 她把略长的鬓角扎进了小马尾里，随着车身的晃动轻轻摇摆。 也许是怕吵到其他人，谷地仁花本来就小的声音被压得更低些，几乎要低到仿若蚊蝇。 “青鹿君，会不会觉得不舒服？”谷地仁花说着，从随身携带的背包外侧翻出些东西来，“我准备了晕车药，需要眼罩的话我也有多余的。” 好细心啊谷地君。青鹿星天受宠若惊，但还是小声回答他：“谢谢仁花君，但不用啦。” 到底是谁在谣传他晕车！到底是谁！ 青鹿星天侧过身去，仰起脸朝她笑了笑：“我其实不晕车啦。” “哦，这样的吗，抱歉抱歉。”谷地仁花瞬间涨红了脸，慌乱解释道，“是我多想了。” “没事，仁花君也是担心我嘛。”青鹿星天向她眨眨眼：“不如说，是我要说谢谢。” 青鹿君，确实人很温柔啊。 ——真的温柔吗。 几个小时之后，谷地仁花就开始自我怀疑了。 所以人果然不能理解过去的自己——不对，不远处球场上的影山飞雄和日向翔阳已经打起来啊啊啊啊啊啊！ “怎么办啊，青鹿君！”谷地仁花慌张求助，却看见青鹿星天老神在在地坐在一边，指点江山。 “翔阳！踹他小腿！” 青鹿星天的声音清亮，在惨白的灯光下，少年狰狞张狂的笑容有一种不顾谷地仁花死活的美。 “很好！”日向翔阳下意识照做，影山飞雄一个下盘不稳，眼看就要摔倒地上，于是青鹿星天继续进行下一步的动作指导：“影山，锁他喉咙！” “砰！”一声惊天巨响，一高一矮两人重重砸到地上，摔成了一团。 ——救命啊！有人拱火啊！！！ 谷地仁花倒吸一口凉气，尖叫着冲出门去求助了。 几分钟之后，打架的两人和拱火的一人在田中龙之介前辈面前站成一排等差数列，齐齐低头道歉：“对不起。” “你们三个……”田中龙之介咬牙切齿，“你们知道把谷地吓成什么样了吗！” “抱歉，仁花君！”悔不悔改另说，至少青鹿星天认错的态度是很诚恳地，“我应该早点制止他们的！很抱歉吓到你了！” “对不起，仁花君！”另外两人也连忙跟上道歉，“我们不应该打架！” “不……没关系。”谷地仁花连忙摆手，也连连鞠躬：“没关系的，你们没受伤就好。” “……” 现在变成四人混乱对拜了…… 田中龙之介大手一挥：“行了！你们两个赶紧把这里收拾好赶紧过去，训练的事明天再说！” “好——” 03. 暮色渐沉，路灯在石板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两人的脚步声在安静的住宅区回响，偶尔惊起几声犬吠。 就像影山飞雄说的那样，他家确实要近很多。两人快要抵达目的地的时候，“叮咚”一声，有消息发进了手机里。青鹿星天拿起来一看，赫然看到是日向翔阳发的邮箱。 “哦，翔阳的消息。” “哦。”影山飞雄应了一声，生硬地问道：“那个呆子说了什么。” “我看看。”青鹿星天点开邮件，一张夜色朦胧的照片映入眼帘，“哦，是张照片。” 他说着，把手机举起来给影山飞雄看。这个点，山里很黑，夜幕格外深邃，璀璨繁星与萤火虫的点点微光连成一片，即使透过手机镜头的渣像素，也能感受到那份静谧的美。 “叮咚。”又是一声，日向翔阳的消息再次发了过来。 【怎么样，山里的景色！很漂亮对吧！——翔阳。】 确实不错，青鹿星天低着头噼里啪啦打字。 【嗯，很漂亮——青鹿星天】 【翔阳还在路上吗？——青鹿星天】 【是的！大概还有大半个小时就能到家了！——翔阳】 青鹿星天低着头，手指悬停在半空，只觉得周围一阵诡异的安静……辛苦了，翔阳。 还没等他回复消息，走在前面的影山飞雄脚步一顿，停了下来：“到了。” “喔喔！”青鹿星天还没来得及抬头，就听见了弹簧锁的咔哒声，影山家的大门随之敞开。 来不及思考，青鹿星天手底下打字如风：【我们到啦，翔阳你也早点回去，注意安全——青鹿星天。】 星天和影山已经到了啊……日向翔阳暗自感叹了一声，大叫一声，向着家的方向奔去。 04. “我回来了。” 青鹿星天默默抬头，毫不意外地在玄关处看到了晨跑结束后回来的影山飞雄。 一束阳光从他身后斜斜地切进来，在木地板上铺开一层浅浅的亮色。影山随手将额前的汗水抹去，声线稳定得仿佛只是出门倒了趟垃圾。 虽然昨天晚上已经听到过一次了，但影山飞雄居然会乖乖打招呼这一点真的还挺令人意外的。 “欢迎回来！”坐在客厅沙发上的影山美羽笑回应了他的招呼声：“早餐在桌上，你先去洗澡？” “哦。” 等影山飞雄再下来，发梢上还带着潮湿的水汽。坐在餐桌前的青鹿星天看着他在自己面前落座，没忍住感染道：“一大早出去跑步，好努力啊，影山君。” “？”影山飞雄正在搅拌手边的味增汤，闻言抬眸间，脸上闪过显而易见的疑惑之色。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青鹿星天毫不费力地从他脸*上读出了这样的含义。 我迟早要和你们这群天赋型选手拼了！ 影山飞雄对青鹿星天愤愤的目光毫无察觉，神态自若地把鸡蛋打到米饭上。 青鹿星天：盯—— 影山飞雄神态自若的把酱油倒进米饭里。 青鹿星天：盯—— 影山飞雄终于察觉到了对面那人的目光，张嘴道：“酱油给你？” “……谢谢。”青鹿星天伸手接过，然后接着盯他。 影山飞雄终于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今天的训练，你去吗？” 青鹿星天毫不犹豫地道：“去！” 上午的青鹿星天这么说着，下午的青鹿星天就开始后悔了。 排球馆的木地板在灯光下下泛着一层反光，青鹿星天的目光在排球馆里环视一周，没找到那个亮眼的橙色脑袋。 “喂喂！”田中龙之介瞪大眼睛，惊愕地看着这个跟着影山飞雄而来的红色家伙：“不会吧，他要和我们一起训练？” “对啊。”青鹿星天摊手耸肩，“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啊！”田中龙之介震声辩驳，激动地比划道，“你不是音驹的人吗！让你在这里不就全听到我们的战术了吗！” “哎呀？”青鹿星天歪头，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原来你们乌野还有战术考量的吗？——我一直以为你们都是不管这些，凭着本能横冲直撞呢。” “你这家伙！” “安啦，”田中龙之介看起来快要气炸了，但青鹿星天只是随意朝他摆摆手，“就算你们真的有什么战术，我也能轻松看穿啦，我看不看你们训练都是一样的。” 红眸少年语调轻松地说着，目光又不死心的从在场每一个人身上数过，还是没找到日向翔阳的身影。 翔阳难道会在训练的时候迟到？这不像他啊。 “翔阳呢？” 青鹿星天周围的疑惑简直要凝成实质，乌养系心解释道：“日向他有单独的训练计划。” 唉——怎么这样，青鹿星天肉眼可见地委顿下去：“那影山这又是？” 影山飞雄已经背着包走出场馆外了，闻言疑惑地回头看了他一眼，言简意赅地道：“我也有其他安排。” “？？？”青鹿星天满头问号。 你们怎么都有其他安排？ 随着“咔哒”一声，排球馆的大门被重重关上，隔绝了外界的最后一缕阳光。青鹿星天哀怨地坐在角落里，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阴森的怨气。 你们都不参与，那我缺的这部分乐子谁补给我啊？ 05. “呵。”角落里幽怨的某人实在是存在感太强，月岛萤没忍住冷笑一声，推了推眼镜道：“乌野教练，还是告诉他那个小野人在哪里吧。” 透过镜片，月岛萤黄玉一般的眼睛里满是嘲弄之色，他拖长了声音，刻意拔高的音调在每一个人耳边响起：“毕竟——某人对我们这群平平无奇的普通人没兴趣的。” 他将『平平无奇』和『普通』两个词咬得很重，目光直直地落到那个『某人』身上：“对吧。” 国王也好，那个活蹦乱跳的小矮子也好，眼前这个总是笑嘻嘻的家伙也好。 这群拥有『天赋』与『才华』的家伙，怎么可能会对他们这群毫无特色的普通人的训练感兴趣呢。 月岛萤垂眸注视着角落里那抹红色身影，在内心如此嗤笑道。 第47章 比起『天赋』，影山更可怕的是『爱』 01. “普通人？” 窗外似乎传来了蝉鸣，在盛夏灼热的空气中织成一片喧嚣的底噪。青鹿星天略微仰起下颌，平静的视线径直撞进月岛萤那双黄玉般冷冽的眼瞳里。 “哦，这倒没错。” 月岛萤瞳孔微缩，在他的瞳孔深处，倒映出青鹿星天过于理所当然的脸。 青鹿星天看着他微微一笑，语调轻松的道：“怎么这副表情？这话可是你说的，并且这不就是事实吗？” 真是令人不爽的发言。 月岛萤一言不发，就这样静静地注视着青鹿星天。两人一站一坐，赤瞳少年却未曾因为这样的高度差有半分气势上的衰减。 “有什么问题吗？” “不过这也没什么好焦虑啦。”青鹿星天两手一摊：“毕竟这个世界上的『天才』终归是寥寥无几，除去最尖端的那么零星几个人，剩下的，也都是差不太多的普通人罢了。” “普通人其实也会有很有意思的点——所以我其实也会看的。” 青、青鹿君啊啊啊啊啊啊啊！一旁的谷地仁花死死地掐着掌心，看起来随时都有可能两眼一翻就此晕过去。 青鹿君这话，怎么看都像是在！ 挑！衅！啊！ 眼前这个红发少年的语气太过自然，但说出来的话简直叫人胆战心惊，这下连田中龙之介都不敢说话了，众人紧张的目光齐齐落到月岛萤身上。 炽白的灯光下，众人连呼吸的力度都忍不住放缓下来。隐隐浮动着火药的味道，仿佛只需要一颗火星，就能将现场紧张的气氛，彻底引爆。 “是吗。”月岛萤站在原地双手抱臂，眼镜镜片根本无法削减他锐利的目光，“看来我们从东京来的『天才大人』对此有自己的独到见解啊——那么我愿闻其详。毕竟另一位天才，我们那尊贵的『国王大人』连交流都吝于施舍呢。” “嗯？”出乎意料的是，青鹿星天微妙地眨眨眼，“什么？谁？天才？影山？” 青鹿星天茫然地张了张嘴：“影山他其实……还算不上『天才』吧。” 02. 灯光似乎在此时闪烁了一瞬，乌野的排球馆里一时间鸦雀无声。原因无他，青鹿星天的这番发言，属实是有点惊世骇俗了。 “至少不能算作最顶尖的天才。”青鹿星天说着，困惑地环视一圈，视线所及之处，众人皆是目光躲闪：“嗯？你们怎么都是这个反应？” 身为排球球手，乌野众人从来没有勇气和青鹿星天坐在一起喝一杯水，他们最害怕看见青鹿星天深邃的眼睛。青鹿星天的眼睛是乌野众人这辈子最害怕的东西；同样，青鹿星天的称赞也是他们这辈子最渴望的东西。 但青鹿星天要说的并不是称赞，青鹿星天只是挠了挠脸颊，语气里难得有几分讪讪之色：“怎么都这么看着我！是怎、怎了吗？” 我说的话，有什么问题吗？ “呵。”回答他的是月岛萤意味不明的一声冷哼，“没什么，你继续。” “哦，哦。好的。”青鹿星天难得有些局促，但还是定了定心神接着说了下去。 “影山的天赋其实也就那样吧？”青鹿星天说着，伸手比划了一段较长的距离出来，“大概就这么多？” “确实也算是很高的天赋了，也确实足够叫人惊叹了，但真的算不上真正顶尖的天才啦。” 在战力学比较这件事上，红发少年简直轻车熟路，他越说越自信，便越发说得慷慨激昂起来，“比起天赋，影山他真正可怕的东西是他对排球那怪物一样的热情吧我说！” “汗水、球感、经验，球商……以上种种，才构成了今天的影山飞雄——比起卓绝的『天才』，比起统御一切的『恶龙』，另一个词会更加符合现在的影山。” “那就是——命定的『勇者』。” 青鹿星天说到这里，顿了顿，顺便喝了一口水润嗓子，而排球馆里则是满室寂静。 ——等等，这对吗，『恶龙』？『勇者』？这是你从哪摸出来的词啊？ 像是知道众人在想什么，又像是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又不自觉用上了难懂的游戏术语，青鹿星天抬头解释：“『勇者』的意思是，初始面板不错，lv1就能单杀一些小怪之类的；但肯定不可能拿着lv1的勇者冲到恶魔城直面关底boss『恶龙』啊，越级挑战也不是这个挑战法。” “所以就需要不断地练级，找队友，搓武器，准备好这一切，才能无限接近于完全体。” 话音刚落，青鹿星天似是觉得不够，又想了想比划了一段更长的距离补充道：“不过影山现在的战力大概在这个位置吧……嗯，很接近满级了。但满级其实只是一个遥远的传说啦，就连我也很难真的触及到。” 少年话音未落，月岛萤冷冷地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你的天赋，要在影山之上？” “对啊，这不是很明显吗？”青鹿星天歪头想了想，“单论天赋，我肯定要比影山更高啦。” “我的天赋大概在这里吧，要比影山高不少，但综合实力我肯定要差很多啊。”红发在肩膀处扫过，青鹿星天伸手比划出一段距离，而后往后推了一点点距离：“嗯，现在我的水平也就在这个点的基础上再高一点点吧。” “毕竟我的排球水平全靠吃那点天赋老本啦，根本没有进行完整的系统性训练啦——即使是这样，我打得也还算不错，对吧。” 真是傲慢又不知所谓的发言。月岛萤眸色沉沉，还没来得及张嘴说些什么，就看见青鹿星天突然站起来，向着他的方向走来：“所以说啊，月岛同学。” 他走得不紧不慢，脚步声像是钟表指针一般节奏精准，每一步都像是在踩乌野众人的心跳声上。 “咚、咚、咚……” 站在炽白的顶灯灯光之下，少年的蓬松的红发像是被镀上了一层亮眼的银。 青鹿星天清清嗓子，扬起一抹张扬的笑，朗声道：“用『天才』一词来形容影山，既是对影山的羞辱，也是对真正的天才，也就是——我的羞辱。” 毕竟，影山真正值得感叹的应当是…… 那对排球近乎执着地倾尽所有的，那如同妖怪一般令人心惊的—— 爱啊。 03. “哦，对了，月岛君你的天赋的话，大概在这里吧。”青鹿星天随手比划了一下，“已经打败全球百分之九十的用户了！” 发表完自己堪称惊世骇俗的发言，青鹿星天回头看向乌养系心的方位：“乌养教练，你们不是要训练吗？” 乌养系心：“……” 乌养系心无奈地拍拍手，在一阵清脆的掌声里，他组织着乌野众人开始热身。 青鹿星天重新坐回角落之际，月岛萤回头深深看了他一眼，而青鹿星天恰好抬起头来，对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 还真是刺眼的表情，明明绝大多数阳光都被遮挡在外，但月岛萤还是没忍住微微眯起了眼睛。 所以说，『天才』还真是世界上，最令人讨厌的生物。 * 训练很快被组织着展开起来，青鹿星天饶有趣味地坐在角落里，静静地把头靠在墙面上，只有众人的身影从他瞳孔中流过。 田中前辈和东峰前辈的力气很大，扣球掷地有声，真好啊。 西谷前辈现在好像躲队友的反应比之前要快一些，应该是不会再发生上次音驹和乌野合宿时那样的撞车事件了吧。 菅原前辈给球给的很精准嘛……嗯，力度稍微有些不够，快攻给的不够迅速。 泽村前辈扣球其实也不错……但好像精度不够，不过传统的防守型接应确实是会更注重接球，不像擅长防守的音驹，乌野的进攻手段多得令人眼花缭乱，也就不缺少这一份进攻。 嗯，所以专精相对薄弱的防守是逻辑自洽的。 至于月岛萤……嗯，这人的的极限摸高肯定比要比现在更高，确实是不够上进呢。 青鹿星天脑中一阵头脑风暴，在心底默默点头。 乌野，确实是很有意思的队伍啊。 04. “青鹿君。” 谷地仁花略带怯意的声音从身侧传来，青鹿星天正把头靠在墙面上垂眸想些什么，闻言抬起头来，果然看着雏菊一样的女孩扭捏地站在他面前，手指紧张地绞在一起。 不安的视线对上少年那双血一样的暗红色瞳孔，谷地仁花原本砰砰直跳的心却突然沉静下来。 没关系的！谷地仁花！虽然有时候说话很不客气，并且爱看热闹，但青鹿君是个温柔的好人！ 她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同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认真地道：“青鹿君，我想请教你一些……关于做经理的经验……可以吗？” “……我倒是没意见啦。”青鹿星天眨眨眼，只觉得背后一阵发烫。有两道灼热的视线落到自己的身上。 如果目光有能量的话，我此刻的待遇简直就是火刑架上恶贯满盈的罪人啊！田中前辈和西谷前辈就差举着火把围着我跳祭司之舞了！ 青鹿星天吞了口唾沫：“但一定要问我吗？乌野不是还有清水前辈吗……” 他说着，狠狠搓了一把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总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命不久矣啊。 “其实，不只是青鹿君……清水学姐也好，合宿里的经理们也好，我都有向他们请教过这个问题！” 唉？有点意外，毕竟谷地仁花看起来不像是会主动向别人求助的类型。 不过女经理们合宿的时候是住在一起的，和他的情况不一样，相比于身为异性的青鹿星天，其它几个学校的女经理交流起来应该是要方便很多。 就算这样，也鼓足勇气来向我请教了呢。青鹿星天软下语气，安抚式的朝她笑笑：“仁花君很努力嘛。” “嗯！”谷地仁花重重点头，“大家，都很努力！” “我作为经理，也、也要更加、更加、更加努力才行！” 说了太多的『更加』，谷地仁花简直快要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为了坚定决心所以反复强调，还是紧张到说话结结巴巴了。 黄发少女根本不敢抬头去看青鹿星天此时的表情，但那双浅黄色的眼睛里，尽是认真之色！ “好！很有精神！”青鹿星天欢呼一声，“你相信我，仁花君——做排球部经理，可没有人比我青鹿星天更有经验！” “从物资采购到训练策划再到应援组织；甚至受伤后的应急处理和心理辅导，我都有所涉猎哦！” ——毕竟我可是从八岁起，就在给夜久哥做排球经理了呢。 第48章 “影山，你的思路很厉害。” 01. 场馆里灯光长明，灯下球鞋与地板摩擦的咯吱声此起彼伏。阳光透过球馆的窗户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片四边形的亮面。 青鹿星天正百无聊赖地倚在墙边，看着训练场扣手指甲玩，忽然觉得眼前突然一亮，伴随着吱呀一声，有人推开了排球馆的大门。他下意识眯起眼睛抬头望去，正好看见影山飞雄匆匆走进排球馆的身影。 “？”青鹿星天抬头，疑惑地挑眉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还以为这段时间都看不到你和翔阳了呢。 “？”影山飞雄停下脚步，疑惑地低头：“什么怎么回来了？” “不，没什么。”青鹿星天摇摇头，看着他开始热身。 可恶啊！怎么你都回来正常训练了翔阳还没回来啊！青鹿星天暗自在心底碎碎念，却又听到了影山飞雄的声音 “……谷地同学。” “唉？是！”谷地仁花慌乱站起来，手忙脚乱间手里记录数据的本子都忘了放下，“我、我在！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能来一下吗。” 又一阵乒乒乓乓，谷地仁花收拾好手边的东西小跑过去：“是需要我做什么吗？” 谷地仁花瞪着眼睛，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高度紧张的气息，仿佛只需要影山飞雄一声令下，她就会立刻行动起来。 “能帮我把这些瓶子放在网下面？”影山飞雄说完想了想，补充道：“……谢谢。” “好的！我知道了！” 谷地仁花马上应下，刚要行动突然又动作一顿，迟疑地抬头看向影山飞雄：“那个，影山同学。” 影山飞雄已经把第一个瓶子放下去摆好了，闻言抬头发出了一个简短的鼻音：“嗯？” 对上他海水一般平静的深蓝色眼睛，谷地仁花小心翼翼地问道：“具体……应该怎么放？” 02. 影山飞雄和谷地仁花很快将水瓶等距地放到了网下。白炽灯的灯光倾斜下，水体折射的光斑在地面上倒映着一团团潋滟的水色。 谷地仁花盯着其中一团晃动的光影，小声问道：“需要我帮忙抛球吗？” 她的声音很低，像是天边最常见的一朵随时会随风飘散的云。 声音，会不会太小了……谷地仁花有些担心起来，但影山飞雄还是精准捕捉到了她的声音：“谢谢。” “嗯。”谷地仁花抱着排球紧张地吞了口唾沫：“那我直接开始吗？” 影山飞雄点点头：“麻烦你了。” “好！我会努力的！” 谷地仁花深深吸了一口气，用力将手里的排球抛向了影山的方向。 ——给低了啊。 排球离手的瞬间，青鹿星天就在心里下了这样的判断。 事实正如他所想，排球就是确实低了一点，但对影山飞雄来讲不算什么大问题。 黑发少年快速调整到位，抬手将这一球托了出去。 “砰”的一声闷响，排球划出完美弧线，将位偏左的水瓶砸翻在地，地面上一阵水光荡漾。 这是影山飞雄最习惯的托球角度，他一言不发地盯着那个倒下的水瓶看了半晌，然后才大步走过去将它重新扶正，语气里透着不容置喙地坚定：“再来！” “好的！” “砰！”又是一声，这次还是同一个水平倒下了，谷地仁花连忙上去扶起来。 “再来！” “……” 两人不断抛球传球，排球落地和水瓶被砸翻的声音不绝于耳。角落的青鹿星天就这样默默地看他们，很快明悟过来。 ——影山这是在，控制排球的落点啊。 这样的念头在青鹿星天脑中一闪而过，却又很快被他否认。 排球从灯下掠过，皮革的表面上不断流过炽白的灯光。影山飞雄又一次抬手，将这一球稳稳地接住，而后将它向前一推—— 时间仿佛在这一瞬被拉长成无数个关键帧，青鹿星天死死地盯着那个几乎在空中悬停的三色球体，看着它在这一瞬间，居然径直向下坠去！ 排球以近乎垂直的轨迹下落，“砰”一声，将那个点位的水瓶一起撞翻在地，灯光穿过无色的饮用水，在地面上映照出浅淡的七色光斑。 恍惚之间，仿佛空气都凝固下来，只剩下青鹿星天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暗红色的瞳孔中视网膜上刚才那一球的的轨迹。 好，好诡谲的球路！ 这对吗？怎么会有人的托球弧度是这样的啊！正常来讲排球划过的痕迹不应该是以抛物线的方式吗？你这球怎么差一点就要垂直下落了啊！ 给我干哪来了，这还是地球吗！物理学不存在了！ 青鹿星天一阵头脑风暴，这才真正明白过来，眼前这人到底在做什么惊世骇俗的尝试。 影山飞雄在不断调整的，根本不只是排球的落点，而是—— 排球下落的轨迹！ 03. 救命啊！有怪物啊！ 青鹿星天疯狂眨眼，滚动喉结艰难地吞了一口唾沫。 还差一点……影山飞雄回头去看谷地仁花，震声道：“再来！” “好！”谷地仁花很快回应，但犹豫了片刻还是下定决心，问道：“影山君到底是想练习到什么程度呢？” “……”影山飞雄吐出一口气，沉声道：“我想要让球，就这样垂直地落下去——这样一来，就能留给日向那个呆子更多的反应时间。” “他不是想要足够的时间吊球吗。”影山飞雄说到这里，重重地顿了一下，而后才扬起一抹狰狞的笑：“那我就让他看看，他能打出怎样的一球。” “原来是这样！我会努力配合影山君的！” 谷地仁花说话间，她已经将那个水瓶扶起来，抱着排球转身走到三米线后。 排球自她手中轻巧飞出，像是小鸟一般飞翔了影山飞雄。 “砰！”又是一声。 “再来！” “好！” “……” 在两人的不断抛接球中，时间就这样飞速流逝，那个诡谲下落轨迹仿佛昙花盛开般只出现了一瞬，直到训练结束，影山飞雄都没能再复现出来。 影山飞雄默默收拾好东西，顺便叫上了青鹿星天：“回去了。” “来了！” 天色已经暗下来，青鹿星天和影山飞雄一起走出了乌野的校门，路灯已经亮了起来，柔和的白光驱散了沉沉的夜幕，无数飞虫在徒劳地奔向光明。 两人捧着从坂下商店里买的包子从路灯下经过，影山飞雄的侧脸被灯光照亮。黑发少年垂眸咀嚼，蓝色的双眸一如既往的平静，让人猜不透他此时在想些什么。 青鹿星天注视他，突然开口道：“影山君。” “嗯？”影山飞雄撇下目光看他，因为嘴里有东西，他说话的声音有些含混：“怎么了？” “你的思路很厉害。” “谢谢。”影山飞雄把东西咽下去，简短地解释道，“其实这不是我的想法，是乌养教练这么和我说的。” “原来如此。” 于是两人之间的空气又沉寂下去。夜风拂过树梢，树叶沙沙作响，就在这静谧的时刻，一阵急促的铃声突然划破夜空。 电话。 青鹿星天摸出手机看了眼，映入眼帘的赫然是夜久卫辅的号码。 04. “晚上好啊哥——这么快就想我了吗？” 电话那头，青鹿星天的声音响起，尾音微微上扬，语气是掩盖不住的轻快和愉悦。 很好，听起来嗓子还算不错，没发烧或者咳嗽，夜久卫辅无声地笑了笑，这才一本正经地朗声道：“晚上好——现在在做什么？训练结束了吗？” “刚结束，在回影山家的路上。”青鹿星天那边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来，接下来请我们的影山君简单讲两句。” “……”唯有浅淡的呼吸声。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阵，紧接着真的传来了影山飞雄平稳的声音：“夜久前辈好。” 嗯，不难想象出青鹿星天这家伙举着手机充当采访话筒，毫不客气怼到黑发少年面前的画面。 “影山君晚上好。”夜久卫辅无奈地笑笑，“星天这家伙还真是麻烦你了。” “喂！”又是青鹿星天抗议的声音，红发少年不满地嚷嚷，“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不是吗？”夜久卫辅语气淡淡反问：“你什么德行我还不了解？” 青鹿星天一噎，但没关系，他很快又重振旗鼓，中气十足地道：“所以哥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这么快就想我了吗？” 虽然青鹿星天看不到，但夜久卫辅还是颔首道：“嗯，对。想你了。” “……咚。” “青鹿！”一片慌乱吵杂里，电话那头隐约传来了影山飞雄的惊呼，“没事吧！” 嗯，这是撞路灯上了。 夜久卫辅等了一阵，听着那边手忙脚乱的动静渐渐平静下来，这才接着道：“额头怎样了，要是肿了记得找冰块敷一下。” “这倒用不上……没事了，谢谢哥。”青鹿星天揉着被撞到的额头，龇牙咧嘴地道，“这才一天耶——哥你就这么离不开我啊，” 夜久卫辅轻轻嗯了一声：“毕竟是你第一次一个人出门呢。” “咳咳！” 好煽情啊哥……青鹿星天咳嗽两声，马上转移了话题：“那哥你现在又在做什么呢？这个时候的话，不会在电车上吧？” “我快到家了。”夜久卫辅话音刚落，青鹿星天就听到了钥匙拧开弹簧锁的声音。 “咔哒”一声，短促清脆，在空旷的楼道里格外明显。 “你这也太快了吧！” 05. 确定了青鹿星天姑且还算活着，夜久卫辅也就放下心来。 两人简单聊了一阵就结束了通话，变暗的手机屏幕之中，倒映出了夜久卫辅的眼瞳。 窗外灯光连成一片压住了如墨的沉沉夜色，东京都的夜晚，从来不缺灯光。阳台的窗棱框取出一片静穆的夜景，浅淡的月色擦在云间。 夜久卫辅看着那一角月牙，无声地叹了口气。 正如他电话里说的那样，这是两人认知之后，青鹿星天第一次离他这么远。从东京都到宫城县，相距三百多公里，坐新干线都需要一个多小时。 对于这个从小跟在他身边的，比自己小两岁身体又差的家伙，他确实是有些过度关心了。 云层被风吹动，渐渐隐去了月亮的身影，只有一圈光晕在天边微微发亮，夜久卫辅收回目光，给青鹿星天发了条消息。 【夜久卫辅：睡前记得喝药。】 手机的幽幽蓝光倒映在夜久卫辅的瞳孔中。夜久佑悄悄凑到他身边，拉拉他的衣袖，小声吐槽道：“哥，你现在好像是电视剧里女儿远嫁后担心得坐立不安的妈妈呀。” 夜久卫辅：？ 夜久卫辅确信地道：“没事少看点你星天哥推荐的狗血电视剧。” 第49章 挖人者，人恒挖之 01. “啊切。” 夜风掠过街道，青鹿星天冷不丁打了个响亮的喷嚏，鼻尖瞬间泛起薄红。他下意识揉了揉鼻子，额前的红发被风吹得凌乱，在路灯下投下一片细碎阴影。 “？？？没事吧？很冷吗？”影山飞雄脚步一顿，回忆起此人之前合宿时咳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连忙拉下背包试图把外套翻给他。 别真让他死宫城这里了啊！ 他刚从背包里扯出外套的一个角，青鹿星天就伸手制住了他：“不，没事，也没有很冷。” 影山飞雄保持着半开背包的滑稽姿势，有些犹豫地蹙眉盯着他。青鹿被他盯得发笑，随手将额前挡住眼睛的碎发拨开：“真没事，多半是夜久哥在背后说我坏话，问题不大。” “……哦。”影山慢半拍地应声，看着青鹿星天就这样步调轻松地向前走去，街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在影山飞雄的注视下，青鹿星天刚走出去两步，就又传出来一声：“啊切！” 影山飞雄光速把外套掏了出来。 所以别真死在宫城这里了吧！ ——只能说幸好夏天再冷也冷不到哪里去，加上影山飞雄虽然一言不发，但非常强硬地外套丢到青鹿星天身上。 至少青鹿星天第二天起来依旧是活蹦乱跳的，甚至能坐在客厅里，被影山美羽摆弄头发。 “小青鹿的头发，稍微想尝试一些新想法，可以吗？” ——被影山的姐姐这样拜托了，青鹿星天乖乖地坐在影山美羽前面， “那个，美羽姐姐……”青鹿星天不安地眨眨眼：“应该不会要剪短我的头发吧？我对这个长度还挺满意的，暂时没有剪发的打算。” “别担心别担心。”影山美羽正对照着一本美发教学，边看边把面前的红发分束夹起来，“就是想要这个长度的头发才拜托你的。” 青鹿星天顿时放松下来：“哦，那就好。那美羽姐姐你随意——我能玩psp吗？” “嗯？应该不影响吧？”影山美羽好奇地看着他熟练地启动游戏：“这是什么游戏？” “是《FinalFantasy零式》啦……”青鹿星天说着，把psp举得更高一点给她看游戏画面，“反正就是普通的rpg这样的。” “原来如此。”影山美羽点点头，“不过现在的游戏已经进化到这种程度了啊。” 还真是其乐融融的氛围，很难想象他俩才认识不到三天。影山飞雄疑惑地看着青鹿星天：“今天的训练那边不去了吗？青鹿。” 青鹿星天幽幽地将眼珠转向他：“你看我像是一时半会走的了的样子吗？” “唉？你现在要出门吗？”影山美羽连忙合上教程，“抱歉抱歉，幸好我也还没开始。” 青鹿星天重新把目光落到游戏上：“啊，这倒不用，我今天应该不会去了。” “难得来一趟宫城，我也想随便到处走走。” “哦，好的。”影山飞雄说完就自顾自地走到玄关处，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似的驻足回头：“那你认识路吗？” “当然知道，实在不行我还有手机地图。”青鹿星天说着信誓旦旦地点点头，却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头发还掌握在影山美羽的手里，顿时疼得吱哇乱叫起来。 02. 午后的阳光穿过树梢，在排球部门口洒下斑驳的光影。天童觉倚在门框上小憩，微风吹动他赤色的发丝，在阳光下泛着温暖的光泽。 突然，一阵碎碎念似的呢喃飘进了他的耳中： “排球部，呼……排球部……” 假期居然也会有部员以外的人来排球部吗？天童觉惊诧地挑眉，询声望去，赫然看到一个红发少年正向这边走来。 少年绑着略有些复杂的编发半扎马尾，发间的发卡和小皮筋在阳光下映射着细碎的光，正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摇晃。 “啊，这里！” 还没等天童觉开口叫住他，红发少年就已经眼睛亮亮地抬头。 四目相对之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空气里弥漫开来。像是命运一般，灿烂的阳光下，两个有着红头发的家伙就这样相遇了。 “你好啊，外校生。”天童觉向他招手，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被我抓到咯！想要来打探我们白鸟泽排球部的秘密情报的家伙！” “唉——”红发少年拖长了语调，像舞台剧演员般悲愤地抑扬顿挫道，“可恶的白鸟泽！冷酷无情的排球强豪！” “这次就算是我输了！”少年死死地握着拳头，瞪着眼睛痛苦地哀嚎道：“但下次、下次我一定会成功的！等着吧白鸟泽，我一定会回来的！” “哼！你再来一百次也是白费功夫。” 两人剑拔弩张地互相瞪着对方，一时间僵持不下。直到濑见英太从门口走出来：“什么事这么吵，天童。” “哦，濑见啊。”看到来人熟悉的灰白色头发，天童觉一下子又放松下来，兴高采烈地邀功道：“我抓到一个想要刺探情报的外校生！” “……？”指望你说点有用的消息还真是我的错。濑见英太只觉得太阳穴一突一突地跳，只好犹疑地将目光投向旁边的另*一个红发少年。 “你好，东京音驹的一年级生，青鹿星天。”扎着花里胡哨半扎马尾的红发少年，也就是青鹿星天规规矩矩地朝他鞠躬，“抱歉打扰，但来之前我确定过白鸟泽是允许参观的，对吧。” “嗯，是的，你好，我是濑见英太，白鸟泽三年级。” 意料之外的靠谱啊。这样的念头在濑见英太脑中一闪而过，却被青鹿星天自己光速打破，他摆出一个扭曲的姿势嚣张叫道：“没想到吧，天童前辈！” “——我早就，做好万全准备了！！！” “可恶！！！” 一片鸡飞狗跳之中，濑见英太表情麻木，只觉得太阳穴附近一阵一阵地抽痛。 我得了一种看到红发的家伙就会头疼的病。 03. 片刻之后，青鹿星天就已经端坐在鹫匠锻治教练的身边，看着排球在空中飞来飞去。 淡橙色的碎发在空中飞扬，白布贤二朗双眼一眯，目光沉沉地盯着对面的拦网。他抬手将排球轻轻一推，三色的球体便自他掌间飞射而出。 “牛岛前辈。” 哇，好平淡的一球，但精度意外地很高。青鹿星天看着排球高速旋转，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抛物线。 牛岛若利沉声应和间，整个人已经屈膝蓄力高高跃起，手臂肌肉瞬间绷紧间，灯光为他镀上一层耀眼的光晕。 牛岛若利左手高高抬起，用力向下猛地扣去—— “砰！”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震爆之声，排球以雷霆之势砸向地面，激起的层层气浪仿佛让整个场馆都为之一震。 “牛岛前辈，果然厉害！”青鹿星天瞳孔深处似乎还残留着排球砸下的球印，手指不自觉地攥紧起来。 虽然看过牛岛若利的比赛录像，也亲自见识过佐久早圣臣的扣球，但真正见识到他的扣球之后，还是被深深地震撼到了。 这样的力量，这样的气势——这就是全国顶级前三ace的实力吗？ 好强！好喜欢！好想挖来音驹！ 我们音驹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但牛来音是不可能牛来音的，只能是在心里这样想想，然后接着坐在鹫匠锻治教练身边接着看白鸟泽的训练赛。 牛岛若利、天童觉、白布贤二郎……就连最新加入队伍的新兴主攻手五色工，青鹿星天都多少研究过一些，但那毕竟都是ih预选赛的资料了，镜头切得稀碎不说，青鹿星天的注意力还老是被某个蹦蹦跳跳橘色脑袋的家伙吸引。 真是！ 好用到过头的！ 诱饵啊！ 第N次被日向翔阳的快攻吸引走注意力后，青鹿星天咬牙切齿地对着电脑屏幕，脸上缓缓流下两条宽面泪。 04. “哼哼，小星天同学～”训练赛刚一结束，天童觉就兴高采烈地冲到了青鹿星天面前，双手背在身后微微前倾身子，“怎么样？我的拦网！” 他眼巴巴的看过来，眼睛里尽是期待之色。很难想象这人也是高三生——怎么能有大前辈对高一后辈露出这样求夸奖的神色啊。 说实话，很厉害。思路诡谲，出手及时，和黑尾铁朗的拦网完全是两种风格。但别管到底是什么风格，你就说拦没拦住吧。 青鹿星天轻咳两声，装模作样地道：“哼，这次就算是你厉害，但不要以为最后赢的就一定是你们！” “那就拭目以待吧。”天童觉笑嘻嘻地坐在他身边。 两个红头发的家伙就这样坐在一起，实在是濑见英太见了会流泪，鹫匠锻治看了会沉默。 天童觉抱着杯子突然发问：“哦，对了，还没问你是打什么位置呢。” 青鹿星天丝毫不心虚回答他：“我是二传哦。” “二传啊……”天童觉拖长语调思索了片刻，“那你能不能来给我托几个球。” “啊……” 你们副攻都这么喜欢抓人给你们托球吗？青鹿星天有些犹豫：“这个的话有点。” “嗯？这是怎么了？”天童觉扬起下颚，撇下目光挑衅看他，“难道音驹会因为这种事情被打败？” 他这句话明显是a鹫匠锻治教练的那句『白鸟泽不会因为有人参观这种小事被打败』。青鹿星天摇摇头：“……不，其实音驹能不能对上白鸟泽都难说呢。” “那为什么不给我托球。” “……” 可恶，天童前辈的眼睛好亮，简直像是某种全身心信赖的小动物——虽然体型上有很大差别，但青鹿星天就是莫名有一种这样的感觉。 “行吧。”青鹿星天拍拍腿站起来，“那就来看看我的托球吧，天童前辈——嗯，最多一两个吧。” “好哦！” 天童觉也跟着站起来欢呼，但没过多久，青鹿星天就安详地躺在了地上。 “我不行了。”青鹿星天双手搭在胸口上，像一具一动不动的新鲜尸//体。 “？”天童觉一脸懵逼地蹲下来戳戳他的马尾，“真的假的，这才十个托球耶。” “十个，已经，很多了。你们知道，从乌野那边，走过来，会花费我，多少体力吗？”青鹿星天几乎是用尽全身上下最后一丝力气说完这句话，之后就燃尽了。 天童觉隐约看到有一缕半透明的魂魄从他嘴里冒出来，飘向半空。 “さようなら（再见）。”半透明的魂魄向他挥手道别。 天童觉：等等！！！ 天童觉悲痛大呼：“小星天啊——” 第50章 不管你是谁，赶紧从影山身上下来 01. “……”青鹿星天麻木地平铺在地上死了一阵，终于在天童觉的一声声悲戚叫喊声里堂堂回魂。 “天童前辈……你别压我胸口……”少年气若游丝，沙哑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微弱抗议，“我喘不上气了……” “呜哇！抱歉抱歉！”天童觉赶紧抬手把人捞起来：“没想到你能这么快累倒，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还行，正在缓慢回血——要我说我这锁血挂开的真值吧。” 红发少年说完面上惨淡一笑，垂头抓着天童觉的手臂慢慢爬起来，自他略显凌乱的发丝间，缓缓冒出来一句梦呓一般的低语。 “果然，这具人间的容器还是太脆弱了，承载不了我全部的力量吗……” 刚想上手去扶他一把的濑见英太闻言动作顿时一滞，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青鹿星天已经在到处拍拍打打，顺便把散落的发丝整理好准备重新扎起来了。 “其实从刚见面的时候我就想说了。”天童觉好奇地戳戳他发间的一条小麻花辫：“小星天居然会是精心梳理发型的类型呢，不愧是东京人——这就是传说中精致出门的cityboy吗？” 青鹿星天垂眸系好发绳，这才甩甩头道：“啊，这倒不是，我平时根本不梳头的。” 少年的发丝上跳动着星河般的光，青鹿星天弯起眉眼朝他微微一笑：“这个的话，是出门之前借宿家里的姐姐帮我扎的——怎么样，手艺还不错吧。” “原来如此。”最先点头表示理解的居然不是天童觉，而是队里为数不多也有姐姐的川西太一。 深有同感的川西太一语气深沉地道：“如果是姐姐的拜托，那就没办法了呢。” “对吧。” “确实呢……” “毕竟是姐姐呢。” “毕竟都拜托你了呢。” 天童觉：“所以你们俩到底在打什么哑迷啊！” 02. “所以小星天其实是因为乌野才到宫城来的？”在和青鹿星天交流完联系方式之后，天童觉好奇地凑上来问道。 青鹿星天微微颔首，食指轻轻地摩挲着手机上那个稍微凸起的开机键：“嗯……和他们打过几次训练赛，因为很有意思所以来刺探情报了。” “乌野啊……”天童觉若有所思地拉长声调，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突然眼前一亮，“他们确实还挺有意思的，特别是那个橘色头发的10号！每次拦到他的球，他的表情就特别意义，感觉一下子就慌起来了！” 这倒是，二传和扣球，有任何地方出了一点问题，翔阳就会一下子变得手足无措起来，明显是经验不足，行动上没有容错的余裕。 青鹿星天暗自想着，却又听到天童觉提起了另一件事：“不过好像没有在全国赛的名单上看到音驹？” “呵呵。”青鹿星天撇嘴，“真是遗憾，音驹的全国赛之路在八强的时候就被井闼山那群人拦截了呢。” “这样啊。”天童觉想要再说点什么，但不远处，濑见英太已经在招呼人了：“天童，回来训练了。” “了解——”天童觉应和着，依旧坚持着转头过来对青鹿星天眨眨眼睛，“总之，很期待之后能有机会与猫咪们一战啦——比如春高的时候？” 哎呀呀，这样就稍微有点头疼了啦。 青鹿星天想，毕竟如果春高要在全国赛上见到白鸟泽，那不就见不到乌野的众人了嘛。 青鹿星天看着天童觉超富活力蹦蹦跳跳的影子，没忍住耸肩笑了笑。 管他呢，反正我左右不了。 03. 灯火通明的乌野排球部训练馆内，推门声突然打破了训练的热烈氛围。谷地仁花正低头记录数据，闻声抬头间一抹鲜艳的红色就这样闯入了她的视野。 “青鹿君？” “嗨嗨！是我——” 青鹿星天脚步轻快地跨进排球馆里，顺手掂了一下手里的袋子：“乌野的各位晚上好——” “我带了冰酸奶来——虽然我一路走过来已经没那么凉了，但各位刚运动完这个温度应该是正好的。” “哦，谢谢你了。”乌养系心招呼大家休息一下。 谷地仁花小跑过来帮忙分发饮料，回头看着少年端着一杯酸奶神色平静地坐在旁边平复呼吸，看起来好像很累的样子。 “青鹿君今天是去什么地方了吗？” “嗯。”青鹿星天点点头：“我其实刚从白鸟泽那边回来。” “唉？”谷地仁花手差点一抖，猛地瞪大了眼睛，“白鸟泽？那个，之前和我们打了比赛的白鸟泽？真的假的，星天居然敢进去参观吗？” “嗯。”青鹿星天又点了点头，安抚似的朝他笑笑：“白鸟泽又不是不让参观，当然要去看看。” “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实际看白鸟泽的训练呢，嗯，蛮有意思的，也大概能摸清他们的风格了……果然比起录像，这种东西还是要亲眼见到才有更清晰地认知啊……” 青鹿星天抱着未开封的饮料侃侃而谈，谷地仁花望着他沉着的眼睛，感觉胸腔里有什么在隐隐发烫。 ——这就是真正的强者吗？仅仅一天的观察就能洞悉对手的战术逻辑。好厉害……无论是白鸟泽，还是青鹿君，都好厉害。 谷地仁花眼睛亮晶晶地攥紧了拳头。 那么作为乌野的经理，我也要，更加努力才行！ 04. 很快，东京合宿正式启动。 “早上好——”灰羽列夫超大超激昂的声音飞速地由远及近，像一阵旋风般席卷而来。 他根本就没有给青鹿星天反应的时间，身形单薄的少年很快被一双有力的手臂牢牢箍住了肩膀，“星天好久不见！” “你很重啊列夫！”青鹿星天推了他一下，没推动，整个人都快要被他的重量压倒，“撒手！快撒手！我要倒了！我真的要倒了！” 青鹿星天渐渐地往地上坍塌，夸张地哀嚎道：“哥——” “救命啊——有人要害我——” “好了，列夫。”夜久卫辅抬腿踹了灰羽列夫一脚，“别压着他了，他真会就这样赖到地上的。” “哥——”刚一重获自由，青鹿星天就感动地挂到了青鹿星天身上，声音甜得发腻，“我好想你——” “好了，星天。”夜久卫辅安抚性地拍拍他窝在自己肩膀处的脑袋，“这不才两周时间吗，之前是谁在电话里挑衅说我就这么舍不得你的。” “嘿嘿。”青鹿星天朝他狡黠一笑，紧接着又扑向了孤爪研磨肩膀上：“研磨——有没有想我啊——” 他紧紧抱着孤爪研磨肩膀的样子简直就是灰羽列夫抱他样子的场景在现，孤爪研磨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小黑……” 黑尾铁朗不为所动，在一旁抱臂看戏，丝毫没有要出手解救他于水火之中的意思。 所以说幼驯染和幼驯染之间亦有差距。 孤爪研磨的幼驯染就这样看着孤爪研磨慢慢慢慢地往下缩去，最后两个二传一起摔在了地上。 黑尾铁朗：呵呵。 05. 乌野在东京合宿的第一场比赛，对战——枭谷。 灯光之下，两边队员各自列队，青鹿星天的声音穿透空气而来：“加油啊翔阳——让我看看你的训练成果——” 灰羽列夫好奇地凑上来：“日向他都训练了些什么？” 青鹿星天理直气壮：“不知道。” “啊？你不是去宫城看他们训练了吗？你怎么会不知道？” “我去是去了。”青鹿星天无奈地耸耸肩，“但翔阳他根本不在乌野训练啊！我没看到啊！” 青鹿星天说着，爆发出了绝望的尖叫：“乌野，藏私啊！” “藏私？”乌养系心闻言，回过头来微微一笑，“这怎么能算藏私呢，只是一些小小的惊喜而已。” 灯光在男人眼中照射出璀璨的光，乌养系心扬起一抹得意的笑：“请看着吧，他们最新的训练成果。” 乌养系心话音未落，赛场上日向翔阳就成功与影山飞雄的托球完美错过。 “砰。”在众人的注视中，排球重重砸在地上，渐渐停止了滚动。 影山飞雄的传球居然能出现问题？这下就连灰羽列夫都觉得不对劲了。他回头看了看乌养系心：“所以你们训练了什么？” “呃……”乌养系心目光飘移。 “总之就是……训练了……很多……吧。”青鹿星天有些不确定。 嘛，不过毕竟影山飞雄和日向翔阳已很久没有一起搭过快攻了。 那可是两周！七天！整整半个月！再有默契的搭档也是会手生的！ 更何况在这期间，日向翔阳练了什么我们还不得而知，但影山飞雄确实是练了新的传球方式。虽然训练的时候已经相对成熟了，但实战和练习肯定是有差别的。一时半会适应不了倒也是很正常的。 “抱歉，我的。” 影山飞雄话音未落，日向翔阳顿时瞪大了眼睛看他：“影山……你没、没事吧？” 那个影山居然在向我道歉了？发烧了还是风寒了？还是说你根本就不是影山飞雄？ 面对日向翔阳犹犹豫豫的表情，影山飞雄瞪他一眼：“哈？” 好，这下对味了。 日向翔阳安心地长舒一口气，紧接着投入到比赛当中。 06. “传给我！” 日向翔阳的声音穿透灯光而来，如惊雷一般在场馆中每一个人的耳边炸开。 这个暗号，是变速快攻！ 木叶秋纪眸光一闪，伸手想要尽力拦下这一球。 但，不对！ 排球在空中翻滚着高速飞过，却仿佛有那么一瞬间，它停在了日向翔阳灼灼燃烧的坚定眸中。 就是这里！ 日向翔阳整个人仿佛悬停在半空，少年舒展的躯体在滞空时勾勒出完美的反弓形，他高高举起右手，而后是—— 吊球！ 排球越过木叶秋纪紧绷的指间，在所有人近乎凝固的呼吸中，坚决地坠向地面。 “砰！”世界的一切都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只剩下排球落地的声音在灯下层层回荡，而后，才爆发出一阵猛烈的喝彩！ 青鹿星天盯着那个渐渐停止运动排球，内心一时间有些感慨。 是虽然是看着影山飞雄练出这个传球的人，也大概猜到了实际配合出来应该会是怎样的效果。 这也太乖了吧！真就要什么给什么啊！ 你对队友的支配呢？你的『这个球里你不需要加入你的思考』呢？你的桀骜不驯呢。 瞳孔里倒映着影山飞雄沉默的背影，青鹿星天快速眨了两下眼睛，在心里尖叫。 ——不管你是谁！现在，立刻，马上，给我从影山身上下来！【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50-60 第51章 谁把我键位改了。 01. 日向翔阳怔怔地盯着自己微微发颤的手掌反复翻看，亮橙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 半晌，他终于激动地大叫出来：“好厉害！” “刚刚那一球是什么！影山！这也太厉害了！”日向翔阳触电般跳起来，一个箭步冲到影山飞雄面前，眼睛里亮晶晶的全是星星。 “就是，好厉害，和之前『啪』地一下到我手上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日向翔阳手脚胡乱地比划，也不管影山反应过来没，反正翻来覆去就是那么几句话，“就好像排球在我面前暂停了一样！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喂！喂！影山！” 日向翔阳兴奋地到处乱跳，影山飞雄摁着他到处乱蹦的不安分的脑袋，声音冷峻：“刚刚那一球，感觉怎么样。” “哦！很好！特别好！完美！明明传得那么快，但在我这里『唰』地一下就停下来！我就这样把它『砰』地一下打出去了！” 影山飞雄看着他，缓缓地，艰难地，牵动嘴角，扯出了一抹核疝的笑：“很好。” 日向翔阳瞬间僵直：“影山……” 影山飞雄继续核疝微笑：“嗯？” “你现在的表情怪吓人的。” “哈？” 与此同时，赤苇京治正被木兔光太郎盯得浑身发毛。 “赤苇——” 刚被木兔光太郎叫出名字，赤苇京治就断然否认道：“不可能，我做不到。” “唉？！可是我还什么都没说。” 就算什么也没说，也能猜到你在想什么吧……赤苇京治无奈地摇摇头：“那种程度的托球我根本做不到。” “怎么这样——”木兔光太郎遗憾地拉长了声调，“那样的神奇托球，好想试一次啊——” “那种事情可以之后再说，反正合宿时间还很长。”赤苇京治无奈地叹口气，“现在先打起精神来吧，要在后辈面前展露出你的全部实力啊，木兔前辈。” ——毕竟对面乌野的配合，终于开始，顺畅起来了。 02. “这就是这两周翔阳在做的训练啊……” 青鹿星天修长的手指轻抵下颌，赤色的瞳孔中倒映着日向翔阳蹦蹦跳跳的身影。 少年微卷的橙发在体育馆顶灯下泛着微光，像一团永远也不能熄灭的火焰。 “什么？”灰羽列夫好奇地凑上来，高大的身躯在他头上压出一片阴影，“日向他具体练了什么？” “这不是显而易见吗？”青鹿星天目光闲闲地扫他一眼：“是助跑啦——助跑的时机。” 灰羽列夫满头问号：“时机？” “影山！”赛场上的日向翔阳又在叫嚣着存在感，“传给我！” “看我的！”日向翔阳大喝喝出声的瞬间，木兔光太郎就已经反应过来，但在他跃至最高点的时候，扫过网那边的余光却突然一凝。 ——日向翔阳，此时才刚刚起跳。 原来不是快攻吗？木兔光太郎恍然大悟，但此时才想明白已经来不及了，在木兔光太郎的注视下，日向翔阳，重重将球扣了出去！ “砰！” 排球落地的声音在灯下震爆开来，青鹿星天看着日向翔阳兴奋的身影，淡淡解释道：“就像我不断和你强调起跳的时机一样。翔阳学会了通过控制助跑的时间来调整快攻的节奏。” 同样的快攻模板，因为加入了时间这一变量，衍生出了新的可能啊。 “——这样一来，其实除了吊球，还能有出很多新的玩法……嗯，影山给出的思考时间确实是很关键啊……” 听着红发少年的分析，乌养系心总觉得有冷汗从额角缓缓流下。 到底你是乌野教练还是我是乌野教练，你怎么在这里分析得这么熟练…… 然而青鹿星天的碎碎念还在继续：“除此之外，翔阳处理不那么精准的传球的能力也变强了——果然过于精准的二传会影响到攻手的成长吗。” 看着红发少年认真思索的侧脸，灰羽列夫艰涩地吞了口唾沫，莫名发寒的脊背处蹿起一阵战栗。 总觉得，未来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等着我。 ——他的感觉是对的。 因为下一秒，青鹿星天就转过头来眼神幽幽地看着他：“所以这两周里，你又训练了些什么？” “呃……”灰羽列夫茫然地眨眨眼，什么也没说出来。 很好，问他本人显然是个错误的决定。 青鹿星天轻叹一声，摇摇头道：“没关系，之后的比赛里，我会亲自确认的。” 因为一刻也没有为乌野和枭谷的比赛结束而哀悼，接下来就要进行的是——音驹与森然的训练赛。 “列夫——”黑尾铁朗向这边招手，“过来热身了——” “是！黑尾前辈！” 灰羽列夫手忙脚乱地把手边的毛巾和水瓶塞给青鹿星天，起身汇入音驹队伍的时候差点被自己左脚绊右脚摔倒。而日向翔阳则在他刚才的位置坐下，擦着脖子上的汗。 青鹿星天对他笑笑：“翔阳，打得不错。” “嘿嘿。”日向翔阳也回以他灿烂一笑，急促的呼吸渐渐平息下来，“对吧！我也觉得不错！” “还有影山那个传球也是！又神奇又厉害！” 耳边是这团橙毛的叽叽喳喳，青鹿星天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抬眸看向了音驹那边。 灯光下，灰羽列夫正在做拉伸，脸上挂着势在必得的笑。 03. “哔——” 随着一声悠长的哨响，音驹与森然两队的队员整齐列队，互相鞠躬致意。场馆内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个抱着排球的纤细身影上。 “发个好球啊，研磨。” 黑尾铁朗回过头来，朝孤爪研磨露出一抹张扬的笑，而后者只是默默抱着球，而后将它高高抛起。 孤爪研磨的发球从低空中飞过，森然的自由人快退两步，将这一球轻松接起：“一传到位！” “来了来了！”二传已然站到了排球的落点之下，在他抬手的瞬间，森然众人，几乎同时向着网前，跑动起来！ 多点位进攻！排球在空中划过一道轻巧的抛物线，眨眼间就已经来到了网前。 日向翔阳不自觉屏住呼吸，激动地瞪大了眼睛。 这一球，会被谁扣出去？ 主攻还是副攻？前排还是后排？除去二传和自由人，在场四个攻手均等享有进攻的权利。日向翔阳只觉得胸腔里一阵剧烈地鼓动，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在几乎凝固的空气里，一只只手与排球错身而过，直到“砰”的一声，破空声呼啸而来，排球如炮弹般砸向音驹的场地。 ——是前排副攻！ 夜久卫辅立刻飞身出去，却仍是差了一点。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球擦着他的指尖重重落地，排球落地的声音在场馆内层层回响，就像一记敲在他心脏上的重锤。 在判定森然得分的哨声里，日向翔阳忍不住喃喃：“这就是……” “这就是成熟的多点位进攻啊。” 菅原孝支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说话间，这位银发的前辈正目光灼灼地盯着那个最后将球扣出的前排副攻。 “相比之下，我们的多点位进攻，还是太粗糙了。” 04. “我的！”夜久卫辅很快整理好护膝站起来，发球的权利来到森然。 随着对方的发球划破灯光而来，夜久卫辅屈膝将球接起，排球自手臂上碾过的瞬间，他就意识到不对。 怎么又是左旋发球！排球朝着场外快速飞去，夜久卫辅急切大喝：“海！” “交给我！”海信行飞速蹿出，立马追着球跑动起来。排球自他眼前飞速掠过，接应二传双手一挑，硬生生扭转了这一球奔向场外的飞行轨迹。 排球急速掠过半空，灯光之下，灰羽列夫挺身而出。 “我来！” 伴随着他的大喝声，灰羽列夫整个人腾空而起。少年的身躯如长弓般反曲，排球如箭矢一般从他手中，飞射而出！ “两人拦网！” 灰羽列夫眼中浮出一抹笑意。 只要我的击点足够高，无论几人拦网就只会是——徒劳而已！ “救球！” 但这也是徒劳。排球突破一切阻拦，重重地落到了地上。 “砰！” 排球落地的震爆声在灯下炸开，水波一般，层层回荡。 看着灰羽列夫嘴角疯狂上扬，青鹿星天也忍不住缓缓牵动嘴角，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来。 终于像点样子了啊，灰羽列夫。 05. 是这样的，什么热血的训练啊，激烈的比赛啊，令人欣慰的成长啊，那都是昨天的事情了。 现在的情况是青鹿星天一觉起来，揉眼睛都时候隐约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红发少年慢吞吞地从被窝里爬出来，眼前的景象却像隔了层毛玻璃一般模糊不清。 我近视了？一夜之间近视成这样真的科学吗？ 青鹿星天胡乱甩甩头，站起来打算先出去洗把脸清醒一下。但还没走出两步，就结结实实地撞进了一个迎面而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 一阵霹雳哐啷的天旋地转后，青鹿星天手忙脚乱地从对方身上爬起来，这才看清被自己撞倒的是谁。 “哦，是研磨啊……谢谢啊，帮我垫了一下。” 孤爪研磨头发披散开来，整个人保持着被撞倒在地上的姿势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安详的闭着眼睛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死了。 来不及思考为什么睡在房间靠里的孤爪研磨为什么会和他相对而行撞成一团，青鹿星天懵逼地眨眨眼，只觉得大脑里一片浆糊。 不是，怎么四肢不听使唤？ ——谁把我地球online键位改了？！ 第52章 注意身体，不要生病 01. 还没等青鹿星天站起来，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巨大的“咚”的一声声，震得他一阵神经痛：“什么情况？” 他的声音相当沙哑，像是有人往他喉咙里撒了一包玻璃碴子，每说一句话，就一阵钻心的疼。 灰羽列夫额头在门框上狠狠撞了一下，目瞪口呆：“敌，敌袭！” “什么敌袭？”从他身后的门外，猛地钻出一个黑色的刺刺脑袋，“怎么了怎么了？” 黑尾铁朗话音未落，青鹿星天茫然地回过头来，声音沙哑：“我没事——但研磨看起来不太好。” 不，真正看起来不太好的人是你啊！ ——眼前的少年面色潮红，连脖颈都泛着不正常的粉色，平日里清亮的眼睛此刻蒙着一层水雾，眼白处染上丝丝缕缕危险的红。 少年呼吸又急又浅，甚至不需要风吹，他下一秒就有可能径直载头倒下。 明显是发烧了啊啊啊啊！ 黑尾铁朗差点尖叫出声，连忙让灰羽列夫去找夜久卫辅，他自己则一个箭步冲上去把软趴趴的某红毛捞起来塞回被子里。 “……” 黑尾铁朗一通操作猛如虎，青鹿星天迟钝地眨眨眼：“黑尾前……” 他刚张开嘴想说点什么，黑尾铁朗就顺势往他嘴里塞了支触感冰凉的温度计。 “刚拆的，没想到真用上了。”黑尾铁朗看了眼时间，这才有空用余光去扫那个布丁头。 孤爪研磨已经爬起来了，这会正蹲在包裹旁边不知道在翻找什么。 “我带了，降温贴。”孤爪研磨慢吞吞解释着，突然眼睛一亮：“哦，有了。” 你们准备得好充分…… 不会就在等着这一天吧。 由于叼着温度计开不了口，青鹿星天就这样呆呆地抬眸盯着黑尾铁朗从自家幼驯染手里接过降温贴。 像是猜到了他在想些什么，黑尾铁朗一边拨开他额前的碎发一边解释道：“有备无患嘛。” 02. 读取温度计氏数还有一阵，夜久卫辅端着杯子径直推门进来：“星天怎样了。” 我觉得还行。青路星天对他眨眨眼。 你觉得还行多半就是已经很坏了。毕竟发烧对青鹿星天来讲可不算什么家常便饭，不发烧则已，一但发起烧来，就会相当严重。 夜久卫辅在旁边坐下，伸手探了一下他脸颊上的温度，顿时被烫了一下。 啧，果然好烫。 夜久卫辅半垂着眼眸，眼神晦暗不明：“体温计还有多久能看？” 黑尾铁朗看了眼：“还有一分钟。” 夜久卫辅简短地“嗯”了一声，随即抬头对两位队友道：“你们先去教练那边吧，星天这里有我看着。” 三个人干坐在这里大眼瞪小眼也不是办法，黑尾铁朗和孤爪研磨交换了一个眼神：“药的话……” “我有准备。” “那就好。” 随着门被关上的“咔哒”轻响，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两人静谧无言地对视了一阵，直到一分钟结束，夜久卫辅把温度计抽走。 重新取得说话自由的青鹿星天忍不住轻声道：“哥，我有点热。” “忍着，你多半就是被子太薄凉的。”他的声音嘶哑，听得夜久卫辅直皱眉，“39度……嘶。” 好了，彻底确诊了。 夜久卫辅把降温贴往这个红脑袋家伙的额头上一贴，这才有空起身去找药。 青鹿星天此人挑剔得很，药太烫不喝，太凉也不喝，就是因为熟知他的习惯，夜久卫辅来的时候特意带了水。 吞咽有点困难。像是喉咙里有道还没长好的大口子，每一次说话和吞咽，都像是刺激到伤处。 头晕。青鹿星天借着夜久卫辅的手小口小口喝完药，就这样睁着一双红色的眸子不安分地追着夜久卫辅的一举一动看，跟朵追着太阳转的向日葵似的。 夜久卫辅坐到他身边，柔声道：“睡不着？” 青鹿星天闷闷“嗯”了一声，目光依然黏在他身上。 “……”夜久卫辅无奈地又向他那边靠拢了一点：“睡不着的话闭上眼睛也行，我就在这里。” 这我当然知道，你肯定就在这里。 青鹿星天眨眨眼，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下一秒，他的视野就被一只手彻底遮盖。 夜久卫辅的手上带着一层薄茧，很熟悉，很舒服。 但哥你这个姿势好像在安抚什么死不瞑目的家伙啊。青鹿星天识趣地没有说话*，只是刻意轻轻眨眼，而后真的闭上了眼睛。 感受到手底下睫毛轻微的颤动渐渐平息，夜久卫辅这才松开了捂住青鹿星天眼睛的手。 少年明显还没睡着，呼吸相当紊乱。夜久卫辅就这样安静地看着他，直到药效渐渐翻上来，让他旁边的少年沉沉睡去。 金色的晨光从窗帘的缝隙里照射进来，在少年熟睡的脸上撒下一条光带。 夜久卫辅起身拉上窗帘，重新坐回到青鹿星天身边，终于长长地出了一口浊气。 虽然不是晚上，但祝你好梦。 星天。 03. 恍惚间，青鹿星天闻到了一阵淡淡的味道。 不同于青鹿星天周身常年围绕着的清苦的药味，那是一种混合着阳光、秋日里最后一批成熟板栗的肉、和被热得刚刚好的牛奶的味道。 很淡，但很独特。 也很熟悉。 这是夜久卫辅身上的味道。 迷迷糊糊之间，青鹿星天忍不住热源处蹭了蹭，直到整个人都沐浴在那片温暖里，这才像暖炉边的猫儿一般蜷起身子，舒展开微蹙的眉尖。 房间里一片昏暗，拉死的窗帘只能透出一点隐约的光，让人失去对时间的判断。夜久卫辅顺手拉出青鹿星天记录排球相关用的笔记，开始一点点破解他写下的这些意义不明的字符。 『か（ka）』后面跟着『ト（to）』？ kageyama（影山）和toss（传球）？ 这一部分是对影山传球的分析？那这附近应该能找到关于日向翔阳的内容。 夜久卫辅在凌乱的字符里挑挑拣拣，终于找到一个看起来像的。 『よ（yo）』？しょうよう（翔阳）吗？应该是这个意思吧…… 在他一阵头脑风暴瞎猜答案之际，躺在他旁观的官方答案合集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 “早上好，哥。”青鹿星天声音轻得几乎像是一阵梦呓，差点让夜久卫辅觉得刚刚感觉到有人扯他衣角也不过是他过度关心产生的错觉。 “我好像做了个梦。” “嗯？”夜久卫辅一边随口应和着，一边伸手探了下他的脖颈的温度：“你梦到了什么？” 还是很烫，但多少好了一点。 青鹿星天乖乖地任由他的动作换下降温贴，仔细回忆了一下，终于泄气似的道：“我忘了。” 但依稀记得，和夜久卫辅有关。 本来还想着醒了之后一定要讲给夜久哥听来着，青鹿星天迷迷糊糊刚想要爬起来，就又被夜久卫辅硬生生摁了回去。 紧接着，一杯温水送到了他的嘴边。 青鹿星天勉强喝了点，还是坚持要坐起来。 “哥……几点了？” “十一点多。”夜久卫辅顿了一下，补充道：“上午。” “哇……” 青鹿星天裹着被子靠墙坐起来，嗓子疼说话像上刑，但他的表达欲在此时不合时宜地达到了顶峰。青鹿星天愤愤地拿起手机，决定打字给夜久看。 叮咚一声，夜久卫辅打开邮件一看，一条简短的消息映入眼帘。 【谢谢哥救我狗命】 发件人：青鹿星天。 呵呵。夜久卫辅伸手揉揉他的头，和蔼地轻笑道：“狗可比你听话多了。” 青鹿星天：！！！ 青鹿星天瞳孔震颤，连忙端起手机给他发消息。 『（x‘[]′）/』 居然用上了颜文字。看着这个表情，很难不幻视青鹿星天露出这副表情的模样。 夜久卫辅如此想着，脸上不自觉地挂上了一点轻松的笑。 还真是，刚好一点就不消停。 04. “星天怎样了——” 早上的训练刚一结束，木制屋门就被人大力推开，灰羽列夫风风火火地径直冲进来，声音相当洪亮。 真有精神啊！（咬牙切齿） 青鹿星天神情麻木地举起手机，播放出一段机械的电子音： 【托你的福，姑且活着。】 “那就好！”灰羽列夫说着，朝他掂了一下手里的东西：“给病号的粥——” “夜久前辈先去休息一下吧，没关系，我来陪星天，来来来星天我喂你。” 你来？真的假的？ 但肯定不可能硬拉着夜久卫辅不让他走，青鹿星天抬眸看了看门口拎着食盒一脸兴奋的灰羽列夫，又扭头看了看身旁的的夜久卫辅，最后默默端起了手机。 还是那道冰冷的电子音：【我自己来。】 “不用和我客气。”灰羽列夫三两步走到青鹿星天另一边，殷勤举上食盒，“没关系，照顾病号人人有责。” 【我自己来。】 干巴巴的机械音重复一遍之后，青鹿星天又飞快输入了另一句话。 【谢谢。】 “……” 少年冷着一张脸，简直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抗拒。 可恶啊！灰羽列夫只好一脸挫败地把勺子递过去：“那你自己小心点。” 粥有点烫，揭开盖子的瞬间热气混合着水雾蒸腾而上。结合此人来的特别快，不难猜出灰羽列夫是一路狂奔过来的。 居然没撒，还真是奇迹。 青鹿星天垂眸举起手机，又播放了一遍刚才的语音：【谢谢。】 “嘿嘿，不客气。” 05. “星天怎样了——” 还是熟悉的话，还是熟悉的入场。 日向翔阳猛地推开房门冲进来，说话的时候连气都没喘匀：“听说星天生病了，现在感觉怎样？有好点没？” 在他身后，影山飞雄落后了半步，深蓝色的眸中透出关却：“我们，来看看。” 事已至此，青鹿星天已经能轻车熟路地使用自己的电子声带了。 【谢谢关心，我好多了。】 “哦，哦，那就好！” 日向翔阳长舒了一口气，立马又凑过来关切地道：“现在喉咙不舒服吗？” 【嗯。】 “这样啊……”日向翔阳顿时感同身受地皱起脸，明显是想起了不愉快的回忆，“喉咙痛好难受的，之前经历过一次，很多东西都吃不了。” 【确实。】 虽然我就算没生病，也会被夜久哥限制饮食就是了。 “那星天要快点好起来啊！我们还等着你来看我们训练呢！” 【好的。】 兼用卡能表达的东西到此为止，青鹿星天只能手动输入后面的话。 【翔阳和影山也是。】 【注意身体，不要生病。】 末了，两人的邮箱同时收到一条短信。 【（＾▽＾）——青鹿星天。】 第53章 好可怕的青鹿星天（各种意义 01. “嗯嗯！那当然！我可是很少生病的！” 日向翔阳就这样盘腿坐好，和青鹿星天聊天，一人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一人借用手机快速回复，一时间房间里简直热闹地让人难以置信。 影山飞雄呆立地门口，只觉得大脑都要停止运行了。 “影山？你站在门口做什么？”黑尾铁朗推门进来，差点撞到杵在门口这根漆黑的影山飞雄。他抬头看了眼更深处一团橙色的日向翔阳：“哦，小不点也在，你们不回去休息吗？” “鸡冠头……啊不是，黑尾前辈。”日向翔阳活力十足地抬头向他招手，“来陪星天聊天啊。” 聊天？ 就凭星天那个破嗓子？虽然他确实话多就是了。 正在他暗自腹诽之时，突然被耳边一道陌生的电子音吓了一跳：【哟，黑尾前辈。】 黑尾铁朗循声望去，青鹿星天笑着向他挥挥手机。 原来是这样解决的吗！你到底是有多少话着急说啊！ 在黑尾铁朗震惊的眼神里，青鹿星天噼里啪啦打字，手上的速度简直要快出残影：【中午好。】 嗯，看起来精神头不错，黑尾铁朗微微颔首：“中午好，看起来好多了？” 青鹿星天无声点头，继续打字。 【正在小火慢炖。】 机械音播完这句，青鹿星天伸手指指自己的脑袋，又点击播放了下一句：【等煮好了我帮你们舀点。】 舀点什么？ 你的脑花吗？ 黑尾铁朗隐约觉得自己太阳穴上有什么东西一跳一跳地鼓动：“这就免了。” 【应该还挺补脑的，毕竟我聪明。】 “……”我为什么要和他讨论这种话题…… 像是猜到了他脑中一闪而过的念头，机械的电子音很快跟上：【表达欲上来了，拦不住的。】 【你现在和我聊什么，我都能跟你说下去。】 黑尾铁朗表情一言难尽地把他的手摁下去，顺手帮他掖了掖被角：“你还真是这都不消停啊。” 青鹿星天理直气壮地重复：【表达欲上来了，拦不住的。】 ——其实还是能拦住了。困意上来之后，任谁来也阻止不了他沉沉睡去。 一时间房间里静悄悄的，日向翔阳悄无声息的和黑尾铁朗打了个招呼，拽着仍在宕机的影山飞雄出去了。 02. 青鹿星天差不多就这样迷迷糊糊睡了一天，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格外清醒。 甚至起得比谁都早。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照进来淡淡的一层，房间里一片昏暗。 青鹿星天猛地睁开眼。 现在几点了？ 青鹿星天摸出手机，屏幕发出的光刺得他下意识眯眼。 早上五点多。 嗯，距离正常的起床时间还有一段时间。 青鹿星天一边盘算着，一边探了下自己的额头。 目前思维还算清晰，温度似乎也降下来了，不确定，测测看。 青鹿星天执行力超强地给看着时间把温度计塞嘴里，然后轻手轻脚地直起身子环视一圈。 耳边是音驹众人均匀的清浅呼吸声此起彼伏，其不时夹杂着几声不知道是谁的梦呓，红发少年在一片昏黑里坐起来，开始玩手机。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嗯？”应该是有人迷迷糊糊醒了吧？青鹿星天耳尖动了动，循声望去时正好对上了夜久卫辅刚刚睁开的橘棕色双眼。 “早……”青鹿星天张嘴想要小声地和他打个招呼，却发现自己发出来的声音相当嘶哑，甚至发不出几个音节来。 很好，熟悉的后遗症debuff，不愧是我青鹿星天的破喉咙。 思及，青鹿星天认命地选择了打字。 【早上好，哥。】青鹿星天凑过去向夜久卫辅举起手机，给他看手机屏幕上滚动的大字。 蓝光落在他乖巧微笑的脸上，为他有些凌乱的红发染上丝丝缕缕的光晕。 【现在体温正常，唯一的问题是喉咙痛。】 【以及，又麻烦你照顾我了，哥。】 03. “……”少年凑过来，湿漉漉的眼睛像是某种等待抚摸的小动物。这副乖巧懂事的样子还真是……令人熟悉。 夜久卫辅无奈地笑笑，只是伸手揉揉他的头。 要好好长大啊，星天。 青鹿星天则下意识，蹭了蹭他的手。 少年头发毛绒绒的，手感不错，夜久卫辅没忍住继续多揉了几下，身后突然传来了黑尾铁朗的声音。 “哦，我们的小病号康复了？”怕打扰到其他人，黑尾铁朗压低声音，也蹑手蹑脚凑过来摸摸青鹿星天的红脑袋：“那可太好了，好得还挺快的。我们夜久妈妈快担心死了——猫又教练他们也是。” 夜久卫辅眼锋一扫，暗暗瞪了这人一眼：“星天嗓子还没好，少招惹他说话。” “是，是，护犊子的夜久妈妈。”黑尾铁朗拖长音调，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促狭。 * “哦！星天！你没事了吗？” 日向翔阳笑着扑过来，橙色的眼睛里盛满了关切之色。 “嗯。”青鹿星天发出了一个简单的音节，只是微笑着向他点点头。 “嗯？你怎么不说话？” 日向翔阳写满关心的脸近在眼前，配合着暖色调头发让人觉得有一团温暖扑面而来。 青鹿星天摇摇头，又示意性地抬手指了指喉咙。 “喉咙还不舒服？” 青鹿星天点头。 他这副样子还挺乖巧的，完全没有了平时那种他嘴在前面说夜久卫辅在后面追，不顾他人死活只管语出惊人的感觉。因为只能简单回应的原因，两人一问一答间竟显得有些呆呆的。 “呵。”月岛萤不自觉地冷笑了一声，从关系好到不行的两人之间走过：“那我们的『天才大人』还真是柔弱。” 青鹿星天眨了眨眼，在月岛萤居高临下的垂眸注视下，慢条斯理摸出了自己的手机。 少年娴熟地找到之前用过的机械语音兼用卡，点击播放键。 顿时，一道僵硬的机械音将三人萦绕起来。 【谢谢关心，我好多了。】 ……月岛萤额角青筋爆起，极其响亮极其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谁问你了。 04. 孤爪研磨刚一进训练场，就被青鹿星天手上传出来的音量超大的机械音迎头砸中。 【各位——早上好。】 比以前更吵了。 毕竟青鹿星天人声再吵也是有限度的，手机这种东西的音量可比人声大多了。 加上机械音有一种诡异的冷静感，和青鹿星天平时说话的语气完全不一样，听起来怪怪的。 孤爪研磨缩了缩脖子，悄无声息地溜进音驹的队伍里。 【研磨你来得好晚啊。】 机械音再度响起，引得音驹众人的目光下意识都往孤爪研磨这边偏移了一下。 孤爪研磨差点没被这一下吓得汗毛倒立，只好辩驳道：“……还没到集合的时候。” 他甚至不是单纯踩着点来的，对孤爪研磨而言这已经很努力了。 【好的。】 青鹿星天接着打字，从善如流地道：【那我收回前言，你来的好早啊，研磨。】 “……”听起来好阴阳怪气啊喂！ 孤爪研磨幽怨地抬眸望去，正好对上青鹿星天恰到好处的微笑。 明显是察觉到他的目光，青鹿星天嘴角的笑容愈发扩大，向他丢了个俏皮的wink。 ——早上好啊，研磨。 ——不太好。 孤爪研磨默默移开目光，假装自己很忙，忙着装自己很忙。 事实证明，机械取代人工，实现了“工业革命”的青鹿星天在吵人这个维度上实现了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红发少年坐在观看席上，手机里不时传出那四处征战无差别攻击在场所有人耳膜的电子高音。 【优生！注意攻手位置！要撞上了！】 【福永前辈，这里直接扣！】 【阿走！注意队友状态！】 【列夫！手！开那么大空隙你是要亲手给对面打开一条进攻的道路是吧！】 【你一个副攻怎么干上对面二传的活了！对面教练等会就该给你发感谢锦旗了！】 【到底谁教你这么拦网的！】 虽然暂时失声，但丝毫不影响他坐在那里指点江山，用他的电子声带进行精神攻击呢。 星天啊！ 在对面其他几个学校队员诧异的目光里，音驹众人，欲哭无泪。 05. 那一天，东京合宿众人的记忆里，都留下了一份难以磨灭的奇怪回忆。 ——指青鹿星天那边时不时传出来的，压制一切喧嚣与嘈杂，冷冰冰但听着特别阴阳怪气的电子音。 这道声音会如同女鬼一般死死地缠住他们。直到他们成年之后，某个工作失误让他们午夜梦回高中的那个暑假，灯光下红发少年举着手机，面色严肃。 【怎么会有你这样怎么教都教不会的人啊！要不我把你右耳朵堵住吧，免得真的左耳进右耳出了！】 是恶梦啊！ 06. 虽然确实吵了点。 但不可否认的是是他提出的东西，都是确实直指问题所在。 福永招平屈膝起跳，清瘦的身体在半空中几乎反曲成一张蓄势待发的弓。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迟滞下来，而排球，赫然就在他眼前。 【福永前辈。】 机械音传遍全场，青鹿星天打字简直神速，还没等别人反应过来，他就已经摁下了播放键。 他的想法，与福永招平当下的念头不谋而合。 排球就位，目标确定。 福永招平右手重重扣下的瞬间，青鹿星天的预言几乎与挥手的破空声同时而出！ 【——打手出界。】 过于冰冷的机械音。 和青鹿星天平时里清越高昂的声音大相径庭。 来不及有更多反应，排球从拦网指间一触而过，径直向着场外飞去。 “又是这样的情况……”东峰旭看着音驹那边的情况，后知后觉自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副场景就和那时乌野第一次对上由青鹿星天担任二传的音驹如出一辙——那个张扬的红发少年仿佛能未卜先知。 “嘿！看我消极遣散拳！”菅原孝支突然出现，重重地对着他的后背来了一下，“在看音驹那边？” “嗯。”东峰旭点点头，转过来面对菅原孝支笑眯眯的脸。 “在看青鹿星天？” “是的。”东峰旭再次点头。 “啊，这样啊。”菅原孝支叉着腰，满意点头，“好像你之前也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啊，球还没有正式扣出去，对方就连你这一球的落点都预判到了。” 东峰旭闷闷地“嗯”了一声。 “我没有在比赛里和他正面交锋过，感受肯定不会像你那样深刻。”菅原孝支说着，悄然扯出一抹意味不明地笑。 “但青鹿星天。” “——确实是相当可怕的对手啊。” 第54章 灰羽列夫，恐怖如斯 01. “但他再怎么厉害，也就只是一个人吗？”菅原孝支摸着下巴，有些难以想象，“仅凭他一个人就能完成对六个人，甚至十二个人行动的推算？” 一颗排球从他脚边滚过，菅原孝支顺手弯腰捞起来，边无意识地摩挲着球面皮革间的接缝，边轻轻“嘶”了一声：“很恐怖的计算量啊。” 东峰旭有些不确定：“应该……做不到吧。” “嗯？青鹿吗？”来捡球的影山飞雄伸手接过排球：“谢谢。” “他的话，确实是能做到的。” “啊？”菅原孝支茫然地眨眨眼，不自觉提高了声量，“什么？” “你的意思是他真的能掌控十二个人的行动？” “嗯。”影山飞雄抱着球点头，“我和他一起看过比赛，他其实是能精准指出每一个人接下来的行动的——青鹿似乎在刻意训练这种掌握整个赛场动向的能力。” 影山飞雄说完顿了顿，这才继续道：“不过他也不是百分百正确的，虽然一般来讲按照他的想法，会是更优解。” “嘶——”听到这里，菅原孝支是真的被彻底震住了。 恍惚间，脑中闪过了少年那双暗红色的眸子。菅原孝支抬眼看向青鹿星天独坐在灯光下的纤瘦身影，没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那这也太可怕了。” 青鹿星天，当真恐怖如斯。 02. 对乌野众人的议论，青鹿星天一无所知。 他只是无意识地用中指有节奏地轻叩大拇指指甲，将音驹每一个人的状态都记录在心底。 众所周知，长于防守的音驹在进攻端上始终有所欠缺。 针对这一情况，音驹的两位主攻手，赫然做出了不同的选择。 山本猛虎选择了奋起直追强硬扣球，而福永招平则选择了另一条更加具有音驹特色的道路。 ——活用技巧。 假动作，轻吊，斜扣，搓球，打手出界。只要我的进攻手段够多，你就永远猜不到我会用怎样的方式将这一球打过去。 某种程度上，青鹿星天也不一定能跟上福永招平过于跳跃的思路。 而欠缺出来的这一部分暴力直扣，则由队伍中的另一个人补上了—— 沉腰，屈膝，起跳，展臂，灯光下，灰羽列夫高高跃起的身影拖拽出一片黑色虚影。 “砰！” 排球从他手中暴扣而出的瞬间，犬冈走就忍不住瞳孔一缩。 打点太高了！根本拦不到！ 又是超手扣球！ 这几厘米的摸高差距，仿佛一道令人绝望的天堑，灰羽列夫借住这一天堑，无视一切拦网径直将球扣了出去。 ——可惜，也就只有高度上的优势了。 球鞋与地面摩擦发出咯吱声里，夜久卫辅飞身而出，将这一球接起精准垫向了二传的方向。 “手白！” 一传给得相当到位，手白球彦在心里规划出这一球的路线，抬手的瞬间，余光瞥见了网的那边，孤爪研磨正目光灼灼地看向这边。 “……”好强的压迫力。 手白球彦定下心神，抬手间，排球如飞鸟一般跃向了网前。 在那里，山本猛虎，蓄势待发。 “啊……” 排球从眼前飞过，青鹿星天的视线下意识追上排球划出的弧线，又一次目睹了灰羽列夫漏洞百出的拦网动作。 嗯，不出所料呢。 但还没等他按下提醒灰羽列夫的兼用卡语音，突然就看到在三米线之后，芝山优生随之跑动了起来。 ——原来如此。 青鹿星天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暗芒。 灰羽列夫确实为对方攻手撕开了拦网线的一角，放出一条畅通无阻的进攻通道，但这样一来，对方的扣球路线，也就会相对清晰起来。 而自由人芝山优生，就是在这条绿色通道上，致命的伏击客。 灰羽列夫的故意为之也好，芝山优生的合理利用也罢，至少这一球—— 芝山优生，拿下了。 【Nicecatch。】 03. 音驹队内的训练赛刚一结束，青鹿星天就立马站起来，游鱼一般流畅地汇入到音驹的人流里。 【辛苦了。】青鹿星天抬手递出毛巾，顺便拍了拍芝山优生的肩膀。 他这话说得模棱两可，也不知道这句辛苦到底是对谁说的。 芝山优生笑了笑：“不过是应急手段。” 音驹向来以防守见长，在这样的队伍里做自由人的压力，非比寻常。 他现在的水平远不及夜久卫辅，那就只能多想想办法，从别的方面进行找补。 两人相视一笑间，灰羽列夫带着一股子撒隆巴斯喷雾的味道风风火火地挤了进来。 此人刚刚膝盖在地上磕了一下，估摸着得休息一阵了。 灰羽列夫高兴地搭上两人的肩：“星天后面是不是没怎么提过我拦网的问题了？难道我在不知不觉间技术变好了？” 完全没有呢。 青鹿星天抓着他的手，缓缓回头冲他露出一抹狰狞的笑。 【呵呵。】 灰羽列夫顿觉大事不妙，机械的电子音更是让他下意识背后一阵发寒，汗毛都倒竖了起来。 他的直觉一向很准。 想逃已经来不及了，青鹿星天笑眯眯地用力紧捏他的手，用空出来的另一只手飞速打字。 【倒不如说因为我没有提醒你，而变得更烂了。要不是优生在后面拼命补救，比赛早就输了。】 灰羽列夫拦网拦得乱七八糟，拦不到都还是小事—— 【即使你拦不到，也麻烦不要给后面接球的队员上强度，明白吗？】 青鹿星天其实没什么手劲，气势上的压迫比疼痛更令人胆寒。灰羽列夫视线飘忽，心虚地到处东张西望：“真，真的有这么糟糕吗？” 对此，青鹿星天只有两个字：“呵呵。” 赤瞳少年声音沙哑低沉，说完就开始埋头打字：【还记得当时面对白户的主攻手，是怎么处理的吗？】 灰羽列夫骚骚脖子，挑开一缕汗湿的灰发。 这个他有印象，高个的副攻努力回忆道：“拦网只求一触，尽可能消解球势方便后面的人接球？” 记忆力倒是不错。 孤爪研磨走过来往青鹿星天嘴里塞了一颗润喉糖，青鹿星天顺嘴含住，接着打字。 【如果当时让你去拦网的话，别说什么消解球势了，排球没有被你的拙略拦网打得到处乱飞让人去追就是万幸了。】 【从来只听说过二传到处溜攻手的，副攻溜自由人还真是不常见。】 即使不能张嘴说话，但这股嘲讽味道还真是一点没变啊。 灰羽列夫摸摸脖子：“所以……你的意思是？” 【站在场上的，可永远不止你一个人。】 冷静的电子音不断响起，青鹿星天嘴角的笑越发扩大，却并不给人如沐春风的温暖。 反而令人毛骨悚然。 灰羽列夫下意识吞了口唾沫，紧张地等待青鹿星天后续的发落。 【要关注队友的站位呀，我明明强调过，对吧。】 正好此人腿磕到了，可以暂时休息一阵。青鹿星天握着他的手，笑容如春花般明媚灿烂：【要来和我一起看比赛吗。】 【列夫。】 04. 灰羽列夫.exe，停止响应。 “看什么比赛。”灰羽列夫有些紧张。 【之前和白户比赛的录像哦。】青鹿星天眉眼弯成好看的月牙，明明是笑着，却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灰羽列夫干巴巴地指向训练场道：“不是看他们接下来的比赛吗……” 【分析现场的时实比赛？我对你的cpu处理能力表示怀疑。】青鹿星天把手机横放下来，退出了语音软件。 在灰羽列夫疑惑地目光里，青鹿星天顺手拉了个记录本过来写字：【之后我就用不了这个了，所以改用书写交流。】 两人一个身上带着清苦的药味，另一个则是止痛喷雾的味道，手机屏幕有点小，青鹿星天努力往灰羽列夫那边靠拢一点，找出了存在手机上的比赛视频。 录像是第三视角，对灰羽列夫来讲还挺新奇的，他也努力往青鹿星天那边凑了凑，两人挤在一起看那个小小的屏幕。 屏幕里，排球从黑尾铁朗的指间一触而过，如水鸟踩水一般，轻盈向后飞去。 灰羽列夫紧张地捏紧拳头，却在这时，一只手从他身侧伸出，在排球飞到最高点的那一刻，暂停了视频。 “？”随着排球调动到顶点的情绪被一下子截断。灰羽列夫眨眨眼，疑惑地抬头看向身旁。红发少年正垂眸在记录本上沙沙写字。 【这里。】青鹿星天把本子放在他面前，配合着视频画了简单的站位示意图。 【你看，黑和走在网前，排球是从黑这里飞出的，他刻意调整了排球飞出的方向。】 青鹿星天点了点简笔画上黑尾的位置，又抬笔点两下在这后面代表夜久卫辅的圈圈：【然后后面的哥，不需要太多跑动就能接到这一球。】 为了书写方便，青鹿星天只简单的用一个字来代表音驹的各位，什么称呼什么敬语全都丢到了不知哪里。 反正能看懂就行，还要什么自行车。 青鹿星天用笔在本子上点了一下，示意灰羽列夫看过来。 在他笔下有一个简单的排球简笔画，青鹿星天笔尖微动，画出这一球的动线。 【你看，能拦就拦，拦不住要放出来的话就尽量给接球的人创造良好的接球空间。这就是，一个比较优秀的配合。】 哦对，说到这，青鹿星天想起他手上就有一个现成的反例。 青鹿星天突然打了个响指，在灰羽列夫的注视下翻出了另外一个视频。 一通拉条之后，青鹿星天重新将手机横在了灰羽列夫面前。 “这是……”灰羽列夫的疑问尚未完全说出口，青鹿星天点一下屏幕，视频名浮现上来，赫然就是—— 『2012ih—白鸟泽vs乌野』 好新的比赛。 05. 确实是很新的比赛，甚至是青鹿星天找白鸟泽的人要的。 青鹿星天示意他先看着，自己则拿过本子开始写写画画。 【这里，这个红头发的5号副攻】 青鹿星天虚点了一下视频，等到画面中天童觉横向飞扑过来，将日向翔阳的快攻拦飞之后，青鹿星天眼疾手快，又一次暂停了视频。 画面中，排球横向斜飞出去，白鸟泽的自由人正在拼命追赶这一球。 青鹿星天飞快画出白鸟泽这边的站位和排球动向。 【这里5号拦网失误了，他的拦网方式很特殊，是直接横向扫过来的。】 【能拦住当然随便他怎能拦，但他这里没有成功拦死，后面的自由人根本反应不过来，是手忙脚乱追上去的。】 原来如此。灰羽列夫反复对比同一页上的两张不同站位图，觉得自己看懂了。 “列夫。” 青鹿星天轻轻叫了他的名字，灰羽列夫抬眸，正好直直撞进他暗红色的眼瞳里。 青鹿星天凝望着他，沉声道：“你现在的拦网，比这个更灾难。” 第55章 挖人大师星天君 01. “啊……”灰羽列夫摸了摸脖子，若有所思地喃喃，“原来从这个视角看我的拦网，是这样子感觉吗……” 青鹿星天闻言面无表情地举起记录本：【不，你的感觉和这个不一样。】 这是什么意思？灰羽列夫一阵感动，心里忍不住生出一股隐蔽的希望：“我就知道我在你眼里还是有可取之处的，星天。” 呵呵。青鹿星天“哐当”一声，把本子竖着砸到灰羽列夫面前。 【他的水平可比你高多了。】 【他只是偶尔会出现失误而已。】 灰羽列夫：…… 灰羽列夫期待的表情瞬间凝固。 “可恶啊！”灰羽列夫有些抓狂地抓了抓头发，原本柔顺的灰发因为他的动作到处乱翘，“总之我明白了，就是注意配合对吧！” 很好。 青鹿星天微不可查地暗自颔首，抬指点击屏幕继续播放视频。然后在下一个影山飞雄托球的瞬间，又一次点击暂停。 画面定格在二传修长手指即将触球的刹那，影山飞雄双臂舒张，看起来只是个平平无奇的传球动作。 但既然会被星天暂停下来，那应该是又有什么要点要讲吧？灰羽列夫下意识侧头看去，果然看见青鹿星天正在刷刷写字。 【那我们稍微进阶一下。】 红发少年说着，抬笔虚点了一下手机屏幕。 【那现在请你分析一下影山这一球会以怎样的方式打过来？】 灰羽列夫：“哈？” 02. 你已经学会了『1＋1=2』，那么现在来证明一下『任何大于2的偶数都可以写成两个质数之和』吧！ 灰羽列夫一动一卡，机械地抬头，正好看到青鹿星天脸上挂着淡淡的笑。 你认真的吗。 青鹿星天坚定点头。 【这不是很简单吗？】 灰羽列夫有些不好意思：“原来影山这里是要打二次进攻吗，我确实没看出来。” “……” 不是啊…… 青鹿星天无奈扶额。 【这哪里是二次进攻了。我是想让你猜这一球会送到谁的手上，又会以怎样的方式打出去。】 “到谁的手上……这个啊……”灰羽列夫思索片刻，突然双眼一亮，兴奋断言*：“日向，快攻！” “……”你根本是只说的出来这个战术对吧。果然不该对你抱有多余的希望。 青鹿星天用笔轻轻敲了下眼前灰毛的头：【你要不先看看翔阳在哪？】 这个轮次，日向翔阳根本不在前排，想要打出那个变速快攻他不仅得快速跑动到位，还得避障绕过一堆人，属实不是上策。 思及，青鹿星天幽幽地叹了口气。 【这里最优解是短平快推给左边的田中。】 青鹿星天顺手画了一下白鸟泽的拦网线：【田中面前一人拦网，并且主将和自由人都不在这边，基本这条线路是通畅的。】 青鹿星天说着，点击了播放。 录像继续播放，手机小小的屏幕里，影山飞雄右手快速一推，排球便精准送到了田中龙之介眼前。 “居然真的是这样！”灰羽列夫瞪大眼睛。 球鞋与地板摩擦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咯吱声，田中龙之介助跑起跳，身体在空中反曲—— 白鸟泽的拦网仓促起跳，确实是扑了个空。排球重重砸在边线内侧，漾出层层声浪。 灰羽列夫忍不住欢呼：“好球！” 确实是好球，青鹿星天顺手把本子往灰羽列夫面前一推：【其实这里影山犹豫了一下才给过去的。】 青鹿星天说着把进度条往回拉，灰羽列夫瞪大眼睛试图捕捉影山飞雄动作中的每一个细节，愣是没找到他说的片刻犹豫：“？哪里犹豫了？” 不奇怪。青鹿星天又拉了一次进度条，截取其中一帧，放大。 你看。 青鹿星天隔空虚点了一下。 【看这里影山托球的手型，明显吃球比以往更深。】 【球到手之后，他没有立马传出去，虽然只有一瞬，但他这里，确实是犹豫了。】 【另外一提一般对持球犯规的判定是在触球0.3秒及以下，他这里差不多也就0.25秒，所以影山倒也没有犯规。】 【不过二传持球实战中判不判全看裁判心情啦，毕竟没人能精确判断这么短的时间，除非特别明显或者裁判有心搞你，一般是不会被罚的。】 …… 不知不觉间，青鹿星天已经炫技般分析了大半面纸了。 灰羽列夫看着青鹿星天渐渐铺满笔记本的张扬字迹，只觉得似乎有人在一勺一勺挖空他的大脑。 ……灵魂、灵魂要溜走了。 03. 总之，灰羽列夫带着一脑子理论继续训练，成功在几天后某一次拦网时，猛地横向扫过网前，将排球斜着大飞了出去。 “砰……”排球在地上跳跃着滚动，青鹿星天沉默地看着它慢慢停止滚动，没忍住瞳孔地震。 你丫的！ 怎么把！ 天童前辈的错误示范！ 学过去了！ 救命啊！ 我不教了。 杀了我吧。 “列夫啊——”青鹿星天紧急掐人中，像是要把自己从这场噩梦里掐醒。 “你切腹吧！” 灰羽列夫大惊失色：“唉！！！！” “你简直就是我人生中当的污点啊！” “抱歉！”灰羽列夫大声回应他，同时手忙脚乱地把球捡回来，“这次是失误！我下次一定能拦住！” 青鹿星天才不管这个：“是滑铁卢啊！咳咳！” 青鹿星天狠狠咳了两声，伸手委屈地抱住了旁边被换下来的日向翔阳，接着鬼哭狼嚎。 “翔阳啊——”他不顾他人死活地拖长声调，“你能不能转学来音驹啊——救命啊——” 青鹿星天的嗓子才刚好一点，听起来还相当嘶哑，如此一来简直是声声泣血，恨不得六月飞雪。 在菅原孝支意味不明的目光里，青鹿星天委委屈屈地，把自己缩成了一团。 疑似自闭了。 04. 排球刚一落地，尖锐的结束哨还在场馆里回荡，灰羽列夫直奔青鹿星天的方向：“星天，你相信我，我真的懂了。” 灰毛眼神热切，神情诚恳，就差没就地滑跪过来土下座了。 “没办法，”青鹿星天抬眸看他，似笑非笑地拍了拍灰毛高个的肩膀表示理解，“毕竟懂了和实操，完全是两码事呢。” ——真的理解了吗。 灰羽列夫只觉得肩膀上的力道在不断加大，虽然力气不大，但总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灰羽列夫甚至不敢耸肩，免得给这个脆皮活爹使劲的手干崩到了：“星天……” 青鹿星天稍稍挑眉，微笑着“嗯？”了一声，还没等开口再说点什么突然没绷住大笑出来。 灰羽列夫：“？” 日向翔阳：“？” 等笑够了，青鹿星天这才抹去眼角的泪花，慢慢地收敛起表情清嗓子正色道：“确实列夫有在注意拦网了——虽然更多的时候还是那样，但有这个意识就好，接下来慢慢磨总能有效果的。 “你随机挑一个人折磨去吧，反正我已经决定将你逐出师门，绝对不可能再让你折磨到我头上了。”青鹿星天说完，冲着他邪恶一笑，“你最近不就和夜久哥、福永前辈他们搭练吗？” 星天你现在看起来怪可怕的…… 灰羽列夫艰难的吞了口唾沫，只能顺着他的话说下去：“所以你邀请日向来换下我也是开玩笑的吗？” “阿不，这我还是挺诚心的。”青鹿星天摊手，“替换你倒不一定，但任谁看到合适的好菜都会想往篮子里装吧。” “呵。”不知何时，一道修长的身影突然站过来，黑沉的阴影笼罩住三人。月岛萤作为在场唯一一个站着的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勾肩搭背的三人缓缓道：“那还真是，好、菜。” 05. 阿这。 月岛萤的身影遮住了大多数灯光，让他此刻的表情变得晦暗不明。 一时间四人俱是无话，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尴尬和沉默。 嘴永远比大脑动得快，灰羽列夫率先出声打破了这诡异的氛围：“星天，他说你菜。” “我听到了。”青鹿星天沉声道，“不需要你复述。” “额……”本来日向翔阳是想辩驳两句的，但现在他身边的红发少年正抬头怒瞪着月岛萤，所以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此刻到底应该先怼月岛萤还是先劝架拉住青鹿星天。 “没办法啊。”青鹿星天对站着的那人耸耸肩，语调十分轻松：“我承认我不够努力啦，不像月岛同学，最近好像很努力呢。” “唉？！”日向翔阳猛然抬头，在他惊讶地目光里，月岛萤响亮地啧了一声。 青鹿星天才不管他什么反应，接着慢慢陈述：“月岛君最近明显拦网和扣球都要用心不少呢。” “什么什么！”日向翔阳发现新大陆一般好奇地凑上来，眼睛里闪烁着期待的星辰，“那个月岛吗！” “没错哦。”青鹿星天扳着手指头，如数家珍，“明显最近起跳的时候，打点和拦网的高度都要比平时更高哦——不过明显现在的打点更接近极限摸高啦。” “跑动也更积极了，甚至会主动向二传要球了……” 青鹿星天假意拭去眼角那根本不存在的眼泪，一阵巴拉巴解释说明。 在这种家伙面前还真是一点隐私都没有。 月岛萤黑着脸冷哼一声，转身提腿欲走，不料被青鹿星天一把扣住手腕。 “……”月岛萤顺势回望，目光所及之处，红发少年仰起脸对他粲然一笑。 顶灯被月岛萤自己的身影挡去，青鹿暗红色的瞳孔里没有一丝亮光，深不见底：“你真的……已经相当努力了哦，月岛君。” 月岛萤垂眸看着这人装模作样，再一次发出响亮的一声。 ——啧。 第56章 现场的氛围通过电视是感受不到的！ 01. 月岛萤眉头紧蹙，低头凝视着少年紧箍住自己手腕的泛红指尖，镜片后黄玉般的眼睛晦暗不明。 还真是溢于言表的嫌弃啊月岛君。 青鹿星天嘿嘿一笑，手指又用力几分，尽量扣紧月岛萤不太宽的手腕：“怎么不说话了啊月岛君？” “难道是被我感动到了？”少年提高音量，对他超刻意眨眼做wink，“对，没错，我就是这么关注你——你的一切努力，我都看在眼里哦。” “真是太好了，我原本还在担心你被黑尾前辈他们拉去加练会不爽呢，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不但适应得不错，并且还稍微变得积极了呢。” 青鹿星天红眸深处闪动着某种蛊惑人心的微光，在背光处熠熠生辉：“排球其实还是很有趣的，对吧。” “……” 青鹿星天的嗓音实在夹得可怕，月岛萤眉头狠狠跳了一下，像碰到脏东西一样飞快抽手离开，但还没走出两步，他就听见了日向翔阳的声音。 “我就知道！月岛其实也很喜欢排球……” 啧。 月岛萤加快脚步，像背后有什么洪水猛兽一般将几人的声音远远甩在身后。 日向翔阳还想要追问，但青鹿星天却不肯继续说下去了。 青鹿星天纤长食指抵在唇前，比出噤声的姿势：“好啦，我要再说下去月岛同学就得想办法谋杀我了。” 日向翔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毕竟是那个小气岛呢。” “小气岛，噗。”青鹿星天高兴地道，“好了，接下来月岛同学得想办法同时谋杀我们两个人了——开玩笑的。” “但有一件事是真的啦。” “什么什么。” 日向翔阳和灰羽列夫好奇地探头过来，在两人期盼的注视下，青鹿星天突然豪放地张开双臂，冲他们俏皮眨眼，朗声道：“各位的努力，我确实是——都看得一清二楚哦。” 在星天能看见和看不见的地方，青鹿星天将众人的变化都记在心里。 日复一日的训练中渐渐沉淀成肌肉记忆的扎实基础；不断磨练，渐渐从生涩转为娴熟的技巧；意料之外的配合迸发出的令人战栗的火花。 与日俱增的，瞬息万变的，难以掌控的—— 一阵青鹿星天盯着眼前那撮被风扬起不断的红色发梢，无声地勾唇，露出一抹独属于捕食者的微笑。 ——这才是与人斗的乐趣所在呀。 窗外阳光灿烂，夏蝉鸣叫之声此起彼伏，为灼热的空气平添几分聒噪的灼热。 无端地，日向翔阳突然觉得心底一寒。 02. “列夫——徒弟弟——” 不远处，枭谷和森然的训练赛也已经结束了，月岛萤正沉默着将排球一个个掷进球框里，而向这边招手招呼灰羽列夫和日向翔阳的，赫然就是木兔光太郎：“这边！来帮忙收拾场地了——” 哦，原来刚刚月岛过来是想叫我们过去帮忙吗…… 日向翔阳第一个响应，小炮弹似的弹射起步：“来了！” 他微卷的橘发随着跑动轻快起落，像一簇跳动的永燃火苗。 青鹿星天也站起来，上前去帮忙收拾。 活跃的，野蛮生长的，大多数时候都走在他意料之外的，只要一个看不住就会迅猛成长的—— 日向翔阳。 果然是很有趣啊。 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青鹿星天眼中的光芒，越发深邃。 03. 夏日的集训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等合宿快要结束的时候，日向翔阳已经与大多数人都建立起深厚的友谊了。 社牛，恐怖如斯。 “呜呜，徒弟弟——”木兔光太郎一边等肉熟，一边大力地拍着旁观日向翔阳的肩膀，“怎么合宿就要结束了，我好舍不得徒弟弟啊，我还有好多好多话想和你说啊翔阳——” 他鬼哭狼嚎着，突然想到了什么，双眼一亮：“对了，还有比赛！之后ih的全国赛，你会来看的对吧！翔阳！” “木兔前辈……”虽然很不想打击他，但赤苇京治还是无奈地出言道：“合宿结束之后，日向他们就要回宫城了，是来不了的。” “对哦。”木兔光太郎闻言顿时蔫巴下去，连一贯张扬向上的眉角都跟着耷拉下来，“……怎么这样！” 不出所料，果然是这样。赤苇京治暗自摇头，使出了转移话题大法：“木兔前辈你盯的肉好了。” “哦！”这招效果立竿见影，木兔光太郎立马振奋起来，兴冲冲举着夹子去取，却在电光石火间，另一个人出手了。 黑尾铁朗眼疾手快，果断地一夹子制住他的动作：“哼哼，有我在这里别你就别想抢跑！” 空气里隐约弥漫着火药味，一场紧张刺激的击夹子比赛一触即发，在两人剑拔弩张的气氛里，第三人坐收渔利，轻松将这块肉捞了起来。 “？”还有高手？ 两人惊诧抬头，赫然青鹿星天端着盘子坐在一边，冲两人微微一笑。 “怎么了吗？”青鹿星天一脸无辜。 得了便宜卖乖，无外乎此。 日向翔阳看他一点没有要开动的意思，好奇问道：“星天你不吃吗？” 青鹿星天矜持摇头：“我还要再等等。” “唉？” 日向翔阳不太理解，黑尾铁朗笑着解释道：“星天这家伙，喉咙不太好啦，又是猫舌头，所以只能放凉了再吃。” “这样啊……”日向翔阳说着，想了想，把自己盘子里没动的食物叉了过去，“反正我不需要等那么久才能吃，先好的这些就给星天吧。” 其实我也没有饿到不立刻吃饭就会饿死的程度，青鹿星天“哦”了一声，接受了日向翔阳的好意：“谢谢翔阳，翔阳你人真好。” “嘿嘿。”日向翔阳有些不好意思，“星天也很好啦。” “真的吗。”青鹿星天立刻来了精神，“那真是太好了，这样我们就是两情相悦了。” “啊？啊啊啊？” 日向翔阳一脸空白，但青鹿星天的行动速度很快，卸下自己手里盘子的同时还顺便拿走了日向翔阳的。 他上前一步深情款款地握住了日向翔阳的手，阳光在青鹿星天发间跳动，将少年本就显眼的红发照亮得恍若温暖新鲜的血液。 “翔阳，你以后结婚一定要记得叫我。”在日向翔阳茫然无措之际，青鹿星天对他粲然一笑，温柔地发表暴言，“我去坐你前任那桌给你撑场子，男装女装由你决定。” 日向翔阳cpu快烧了：“啊？” 执手相看的两人不远处，月岛萤转身向崆峒山走去，而夜久卫辅额头上青筋暴起：“列夫，你帮我拿一下。” “哦……哦。” 灰羽列夫刚一伸手接过，夜久卫辅就一撸袖子猛地冲了过去：“快给我闭嘴啊！星天！” 04. “呜！呜呜！”哥你这个姿势熟练地好像拐卖了一百来号小孩。 被捂住嘴的青鹿星天挣扎了两下，但夜久卫辅力气很大，他根本挣脱不了，遂果断放弃。 “你别听他瞎说，他这话的意思是拿你当好朋友。” “啊？哦……原来是这样。”日向翔阳低头思索一阵，突然就自适应了，也很高兴地回应道：“那我懂了，星天也是我很好很好的朋友！” 月岛萤脚步一顿，继而加快脚步逃离了这里。 孤爪研磨则淡淡抬眸看了一眼：“别担心，翔阳——星天也这样和我说过。” “嗯。”夜久卫辅肯定了他的话，“对，他也和我说过，所以他真的只是说话不过脑子而已。” 我怎么就说话不过脑子了！ 我明明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决定这么说的！ 青鹿星天愤怒挣扎，终于在灰羽列夫抵达战场之际重获自由。 但还没等他开口争辩，端着东西姗姗来迟的灰羽列夫率先不满争辩：“不是，我怎么没有！” 这个灰发的高个俄罗斯混血瞳孔地震，一脸不可置信：“星天你怎么没和我说过！我难道不是你的朋友吗？我们甚至同班啊！” 什么都争只会害了你！青鹿星天瞪他一眼，理直气壮地叉腰道：“想都别想！坐你前任那桌只会拉低我的审美水平！” ——居然是因为这个吗。 05. “不过ih啊……” 闹了一阵之后，话题终于回归正轨，青鹿星天若有所思地道：“我们倒是肯定会去看啦——对吧，哥。” “嗯。” 夜久卫辅点点头，两人随意的话听得日向翔阳一阵羡慕：“真好啊，你们在东京，说去就能去。” “我也想去看ih，去看师傅傅的比赛……”日向翔阳惋惜道，“还有白鸟泽的比赛我也想看。” 对此，影山飞雄表示不理解：“那种东西，在家看转播不就好了，还能录下来反复看。” “影山你不懂。”日向翔阳哀伤叹气，“看现场和看转播感觉是不一样的！现场的氛围通过电视是感受不到的！还有，实际上场和看比赛的感觉也是完全不一样的！” “没错！徒弟弟！”木兔光太郎高兴地和他击掌，“全国赛的比赛场地特别大！和地方预选赛场地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原来东京的地方预选赛和全国赛不在同一个场地吗？明明都是在东京。” “嗯。”青鹿星天点点头解释道，“预选赛的话一般都在东京体育馆或者武道馆啦，全国赛的话是在有明竞技场那边。” “原来是这样！”不管是体育馆，武道馆还是竞技场，日向翔阳都听得一脸羡慕，“真好啊！全国赛！我也想去看看啊！” “那……”青鹿星天想了想：“实在想看的话，到时候要不要来我家。” “要去！”日向翔阳脱口而出，说完之后才隐约觉得有些太不客气了，只好期期艾艾地追问，“真的可以吗？” “嗯，没关系啊。”青鹿星天无所谓地耸耸肩，“反正我家只有我一个人住，之前你不也邀请我去你家了吗。” 虽然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最终没去成就是了。 “……”日向翔阳低下头去，略长的橘色碎发遮住了他的话低垂的眼眸。 ——他真的有在认真考虑。 在日向翔阳还未做出决定之时，影山飞雄率先开口：“我想去，可以吗？” “嗯？”青鹿星天有些惊讶，但还是点点头，“当然没问题。” 日向翔阳瞪大眼睛，感受到了深深的背叛：“影山你不是说看转播就可以了吗？！” “现场会有不一样的感觉。” 这不是你说的吗。 影山飞雄一脸疑惑，日向翔阳恶狠狠咬牙：“要去！我也去！” “一起去看ih的全国赛！” 第57章 你星天哥出手成功率百分之百 01. “好耶！一起去看ih！” 木兔光太郎也跟着欢呼，紧接着又体育道：“其实徒弟弟也可以来我家？” 又来了，赤苇京治无奈扶额：“这种事情先和家里人商量完再说吧……木兔前辈。” “哦，对哦。”木兔光太郎恍然大悟般眨眨眼，转而用更加热切的眼神看向日向，诚恳邀请道，“不管怎样，徒弟弟一定要来看我比赛啊！” “嗯！”迎着木兔光太郎期待的目光，日向翔阳重重点头应允：“我会去的！” “太好了！！！”木兔光太郎激动地一把揽住赤苇京治肩膀，“赤苇！我们一定要拿下全国赛冠军！！！” 木兔光太郎和日向翔阳两人凑在一起实在有点太烫人了，疑似是高温火炉X2，散发出来的热度简直能把人直接烤化。 赤苇京治眯了眯眼睛，又听到青鹿星天欢呼一声，也掺和了进来，三个人开始一起乱叫：“好耶！木兔前辈你能不能帮我打爆井闼山？我到时候一定给你拉横幅应援！” 好，现在更烫了，简直要烫着火了。 孤爪研磨默默站起来，猫一般无声后退，直到后背贴上冰凉的墙壁，这才松了一口气。 太可怕了。 这个场面真是太可怕了。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同时存在三个这么吵闹的人。 还同时出现在了孤爪研磨面前。 孤爪研磨拿着游戏机的手，微微颤抖。 02. 直到快要分别之时，这三人依然在依依惜别。 “一定要来啊，徒弟弟。”太阳为几人的身影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色，木兔光太郎还在执拗地做最后的邀请，“到时候我会去接你的！” “我会的，师傅傅！”日向翔阳仰起脸，橘红的阳光在他眼中跳动，将这最后的承诺映照得格外真挚，“我一定去给师傅傅加油！” 多么催人泪下的离别场景，多么感人至深的的浓浓师徒情。青鹿星天装模作样地抬手拭去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泪花，刚想说点什么就被夜久卫辅叫住打断施法。 “星天——”夜久卫辅的时候的声音远远传来，“过来收你的东西——” “哦，来了！”青鹿星天遗憾地叹了一口气，但还是坚持说完最后一句话：“没关系的，我们还会有机会再见面的。” “嗯！” 青鹿星天像是要将他们的身影印在脑中一般，最后深深地看了两人一眼，这才决然地转身离去，飞扬的衣摆在空中漾出一道悲伤欲绝的弧度。 再见了，翔阳，再见了，木兔前辈，我会永远记得你们，永远记得这个令人难忘的夏天的。 红发少年头也不回，就这样背身朝着远离太阳的方向渐行渐远，最后坚定地走到了夜久卫辅身边。 夜久卫辅：…… 夜久卫辅重重拍上青鹿星天的肩：“别表现得像是生离死别啊喂！” 你们明明不久之后就能再见面了吧！真就有这么舍不得吗！ 03. 虽然合宿结束了，但日常训练还是要照旧的。 训练，汗水，球鞋与地板摩擦的声响，循环往复的到近乎枯燥的日课——排球部的夏天一贯如此。 某天结束训练之后，灰羽列夫正低头忙着将绳网收起来的时候，突然听到了青鹿星天的惊叫声。 ——“哦，原来已经快要到烟花大会的时候了吗？” 青鹿星天说着，举起手机三两步拿给夜久卫辅看，晃眼的手机屏幕都快贴到后者脸上了：“喏，就在这周六啦，隅田川的花火大会，最近太忙了我都快忘了这茬了。” 少年清脆的声音在场馆里格外扎耳，黑尾铁朗闻声凑过来看了眼社区推送：“啊，确实啊，转眼就到了七月末了呢。” “七月的最后一个周六的隅田川啊……” 灰羽列夫收好东西，拍拍手上的灰若有所思地道：“但我们周六的话还有训练，那时候再去参加应该来不及了吧？” “哼哼，这你就不懂了。”黑尾铁朗得意地晃晃食指，“其实我们音驹有在这天调整训练的传统啦。” “毕竟是东京规模最大的烟火大会，还是会放各位去好好玩一玩的。”黑尾说着朝教练的方向努了努嘴，猫又教练正假装没听见似的低头整理着战术板。 灰羽列夫挠挠头：“所以到时候排球部的大家会一起去？” “倒也没有这个规定啦。”青鹿星天耸耸肩道：“毕竟以前夜久哥都是和我们几个一起的。” ——“我们几个”，自然指的是青鹿星天和夜久卫辅的两个弟弟。 黑尾铁朗也点头表示赞同：“并且排球部这么多人走在一起，还挺拦路的——并且大家都有自己的安排吧。” 青鹿星天想象了一下十几个运动系高个男生挤在人群中的场景，忍不住笑出声来：“嗯，如果真走在一起应该还挺壮观的。” “搞不好会被路人当成什么不良少年团体呢。” 04. 别说是排球部倾巢出动，光是三个夜久加一个青鹿星天手牵手站在一起，就已经很堵塞交通了。 鉴于这一点，四人只好拆成两波走在一起。青鹿星天牵着夜久佑的手，慢条斯理地沿着祭典摊位闲逛。他们来的时间早，这个点祭典上还没什么人，倒不必担心被人潮冲散。 “哥！你看那个！”夜久佑像只欢脱的小麻雀，好奇地到处乱看，时不时拽着青鹿星天的衣袖东指西指，对路边的每一个摊位都充满了好奇。 ——虽然祭典上的小玩意儿年年大同小异，但两个小家伙依旧逛得很起劲。 夜久卫辅看着两个小朋友蹦蹦跳跳地往前跑，嘴角不自觉扬起一抹温柔的弧度。 “哥！你快来看！这一家的金鱼特别胖！” ——嗯，这位星天小朋友也逛得很起劲。 夜久卫辅目光一转，赫然看到三人齐刷刷趴在水缸边缘，正探头朝里面看，活像三只好奇的猫咪。 摊主在一旁手足无措地搓着手，可能是在纠结是要先招呼客人还是先提醒他们先起来，别趴在地上了。 毕竟青鹿星天那身深蓝色的浴衣看起来不便宜…… 水中的金鱼悠然自得地游弋，红白相间的鳞片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这些被人为豢养的小家伙已经习惯了人类的围观，不仅丝毫没有怕生的意思，甚至还有一两条大胆的金鱼快速浮上来游到青鹿星天这边，调皮地吐泡泡。 宝宝，你是一只圆滚滚的红白交织大云吞。 青鹿星天刚想伸手触碰，又猛地意识到这是在别人摊位上，连忙像触电似的缩回手指。 “你们几个能不能别这么围着人家的摊位，还挺影响店主生意的。”一道身影笼罩下来压在三人头上，水面上隐约映照出夜久卫辅无奈的脸。 “哥……”青鹿星天眼巴巴的抬头，眼睛湿漉漉的，赫然倒映着潋滟的缸水光。 “你们想捞就捞呗。”好熟悉的表情，夜久卫辅揉揉太阳穴，“我还能管到你不成。” “好耶！”青鹿星天欢呼一声，快速付钱领走纸网，还不忘分一部分给三个夜久。 “来！比比看谁捞得最多！”青鹿星天撸起袖子率先冲上去，他垂眸认真盯着水中的游鱼，睫毛在眸中投下一小片阴影。 为了搭配浴衣，少年罕见地把头发扎高了一点，发尾扫在过分苍白的脖颈处，红发间一对金色的铃铛随着他的动作叮当轻响。 “嘿！别想跑！” 伴随着“哗啦”一声，青鹿星天眼疾手快，轻松将一条胖金鱼挑出水面，金鱼挣扎间扬鱼尾甩出的水花在阳光下反射出稀碎的光。 第一条战利品到手，青鹿星天兴奋炫耀：“看！小守，小佑！你星天哥出手，成功率绝对是百分之百！” “哦！好漂亮！”夜久守兴冲冲地拎起来看，阳光透过塑料袋中的一小汪水，将他蜜糖色的眼睛照得透亮：“不愧是星天哥！” “哼哼！”青鹿星天得意地翘尾巴，却丝毫不影响他抬手提腕，眨眼间又精准将另一条小金鱼捞起来。 青鹿星天无疑是极其擅长这个的——倒不如说这种吃手腕操作的小游戏很少有他不擅长的，转瞬间，五条小金鱼就已经在塑料袋里挤成一团，互相追逐着一起转圈圈了。 一共就五个纸网，他是一个没空。 夜久卫辅轻松的笑笑，嘴角还没彻底放下去就看见夜久守被金鱼扬了一脸水。 05. “星天哥你到底有什么秘诀啊……我怎么每次都捞不到……”夜久守委屈巴巴地瘪着嘴，手里的纸网已经被金鱼撞破，湿答答地耷拉下来。 夜久守仰起脸，睫毛上还挂着方才溅到的水珠，像是挂在眼角的一滴可怜兮兮的泪。 青鹿星天见状噗嗤一笑，发间的金铃随着他俯身的动作清脆作响。红发少年抬手沾去夜久守睫上的水珠，温和地道：“来，小守，把手给我。” 夜久守乖顺地把手放进青鹿星天手里。 青鹿星天微凉的手指覆上他的手背，指尖轻轻拨开夜久守过于紧绷的手指，调整着后者握网的姿势：“纸网要这样斜着入水，手腕要放松，嗯，就是这样。不要着急，就这样慢慢等鱼游过来……” 青鹿星天的声音很轻，像是带着某种引导意味，引得夜久守不自觉跟随着他的牵导走。 几人眸中，游鱼搅地一阵水光粼粼。终于在某个瞬间，青鹿星天眼中划过一道亮光，带着夜久守的手飞快一挑—— 一条金鱼随着纸网跃出水面，快速摆动的鱼尾带出一串晶莹的水花。 “好耶！”三人异口同声地欢呼起来。 “星天哥好厉害！” “所以你学会了吗？” 面对青鹿星天的死亡发问夜久守顿时卡壳：“……额。” 青鹿星天故作深沉，幽幽地道：“完全没有呢。” 夜久佑也故作深沉，幽幽地道：“完全没有呢。” “我会学会的！”夜久守羞恼地嚷嚷，“我一定会学会的！再来！” 三个脑袋凑在一起的背影，嘀嘀咕咕地讨论着发力的角度和技巧，阳光均匀地洒到三人身上，时不时传出几声融洽的笑。 年年捞，年年教，夜久守就是怎么也学不会。那些被带回家的金鱼总是活不过一周，但此时青鹿星天专注地引导着夜久守的手腕，阳光下欢笑声随着水花四溅，成了记忆里最鲜活的部分。 看着阳光下弟弟们灿烂的笑，夜久卫辅也忍不住勾唇露出一抹温暖的轻笑。 至少此刻，这份快乐是真实的。 ——这就够了。 第58章 抽卡时间到！ 01. “哥，轮到你了。”青鹿星天说着，将最后几个纸网塞进夜久卫辅手里。 少年的笑脸近在咫尺，一天里最后的阳光在他发梢跳跃，额前不小心粘上的水珠在暖黄光晕下闪烁着微光。夜久卫辅怔愣了片刻，这才笑着拿上手。 “加油啊哥！”夜久佑站起来，眼睛亮晶晶地打气道：“至少要捞到和星天哥一样多啊！” 呵呵，青鹿星天闻言得意地晃了晃手中的战利品，塑料袋里游动着金鱼，供他们活动的一点水在夜久佑头顶投下晃动的光影：“死心吧，你们是赢不过我的，你们加起来都不可能赢过我的。” “确实，毕竟我不是很擅长这个。”青鹿星天的声音拉得很长，夜久卫辅随意应了一声，慢条斯理把袖子挽起来免得沾到水。 水中，金鱼随意地游动，搅动得水面微晃，波光粼粼中隐约倒映出夜久卫辅沉静的眼。 随着鱼群游动，夜久卫辅手腕一猛地沉，纸网破水而入，精准地截住一尾红白相间的金鱼。水花随着他的动作飞溅，在池面激起一圈圈更细小的涟漪。 “好耶！”伴随着欢呼声，这条金鱼竟凭借求生的本能挣扎着撞破指网惊逃而去。 小夜久们的*欢呼声一下子卡在喉咙里。 不愧是擅长防守的自由人！青鹿星天肃然起敬：“哥你这么大力气对于捞鱼来讲有点大材小用了。” “怎么样，需要我教你吗？” 青鹿星天话语里全是戏谑，不用抬头夜久卫辅也知道这人现在是个什么得意表情。 “不用。” 夜久卫辅摇摇头，将手里破掉的纸网换了下去。 ——拒绝帮助的结果就是夜久卫辅最终只捞了一条上来，店主帮他装好给他还不忘夸一句星天厉害。 “嘿嘿，青鹿星天的大胜利！”青鹿星天举着一团云一样的棉花糖，正想办法用新的木棍分给夜久守，“所以果然没赢过我嘛——你们三个夜久加起来也才和我打成平手呢。” “是，是，你最厉害了。” 夜久卫辅无奈地点点头，又问道：“所以你手里的糖又是哪来的。” “哦，这个啊，就在旁边买的。”青鹿星天指了指旁边的摊位：“我看你操作太下饭了，实在没忍住。” 夜久卫辅：…… 夜久卫辅无奈地摇摇头：“少给小佑吃，他有颗牙快掉了。” “收到收到！”青鹿星天说着把一团分出来的糖塞给夜久卫辅：“好！那这一份是特别上供给我们夜久哥的！” ……算了。夜久卫辅顺手接了过来：“谢谢。” 02. 四人沿着河岸悠悠漫步，时不时有江风掠过发梢。 夏日的白昼虽长，但这会也已经染上暮色，为了衬托这祭典氛围，很多地方的古朴的灯笼和现代化的霓虹灯都早早亮起，在江面上投下的粼粼倒影被游船拦截，划开的水纹搅动成模糊的光影。 步道上渐渐人多起来，浴衣下摆云一样掠过地面。青鹿星天忽然驻足，目光锁住前方某处，眼底倏地亮起孩童般的光彩：“哥！那个！” 他小孩似的拉了拉夜久卫辅的衣袖，径直向前面跑去。 是个卖面具的摊位，绳结串起的各式各样纸面被夜风轻轻吹拂。 夜久卫辅后到一步，等他跟过来的时候，青鹿星天已经拿起其中一个长鼻红脸的大天狗面具在往夜久佑头上比划了。 余光里瞥见夜久卫辅来了，青鹿星天对他扬眉一笑：“看，哥，是不是很合适？” “可能会比较适合你。”夜久卫辅淡淡说着，顺手扶正夜久佑头上的面具：“至少小佑不用担心被风吹倒。” “那是什么八级大狂风啊！”青鹿星天瞪着眼辩驳：“我怎么可能真的会被风吹倒！” 这可不好说，夜久卫辅无声地勾起嘴角，目光转向摊位。各式面具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其中狐狸面具占了大多数，表情或狡黠或威严。 青鹿星天才不管他，半蹲下去和夜久守说话：“小守有喜欢的吗？” 夜久守仰着头仔细挑选，小手在一排面具前点过，显得有些犹豫不决，最后视线落到其中一个在微笑的狐面上。 “我要这个。”他小声说，指尖轻轻碰触面眼角一抹红色的颜料上。 一股江风涌上来，吹动浴衣宽松的衣角，青鹿星天发间的铃铛一阵叮当作响。 夜久佑突然踮起脚来向远处招手：“啊，是研磨哥哥和黑尾哥哥！” 不远处，黑尾铁朗正拽着研磨往这边走，而孤爪研磨半张脸藏在阴影里，手里还拿着啃了一半的苹果糖。灯光在他们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颜色有些模糊。 “啊，是你们啊。”黑尾爽铁朗向众人招手，进行一个点名：“晚上好啊，夜久，星天，还有小佑和小守。” “晚上好。”夜久卫辅说话间，黑尾铁朗则是摸着下巴打量几人，又道：“最热闹的地方不是在那边吗，你们怎么反着在逛——不走寻常路啊。” 夜色渐渐涨上来，祭典上熙熙攘攘的人流从众人身边走过，欢笑声、叫卖声、木屐齿叩在石板上的脆响声，都在夏夜里汇聚成另一条浮浮沉沉的河，青鹿星天举手回答道：“哦，这个是的话因为我不太喜欢人太多——的地方。” 他把『太多』一词拉得很长，黑尾铁朗挑眉轻笑一声：“所以你们就趁着人少的时候来逛一圈回去？” “差不多吧，但烟花还是要看的啦。”青鹿星天点点头，“就那个经典问题，就那个升起的烟花是要从下面看还是从侧面看那个。” 红发少年嘟嘟囔囔地说着，伸手胡乱比划了几下，他已经沉浸在自己的艺术类了，完全不管别人的死活：“我的选择是从侧面看——社区里推荐的最佳观影点的人多得像罐头里的沙丁鱼，感觉空气都有点流不动了。” 还真是个好比喻。孤爪研磨赞同地点点头，就看见夜久守仰起脸来凑上来，语气里含着些炫耀之色：“我们知道很好很好的看烟花的地方！” 他说着，夸张地张开双臂道：“能把整片天空都装进眼睛里！” 03. 是吗？黑尾铁朗揉揉他的头，一时间也忍不住好奇起来：“这么有信心啊。” “那当然。”青鹿星天瞬间挺直腰板，自信对他竖起大拇指：“我亲自找的地方，视野开阔，人也少，绝对不可能有问题的！” “嗯，可信度一下子就上升了呢。” “那要一起来吗？”青鹿星天突然转身笑着眨眨眼，身边摊位上的灯笼散发出朦胧的灯光，为少年的笑容染上一层柔和之色，“保证比挤在人群里看得清楚哦。” 黑尾铁朗看着他朗声笑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如果真有这样的地方就太好了，孤爪研磨想了想道：“但现在距离第一场烟花也还有些时候吧？” 黑尾铁朗接话道：“那你们接下来打算做什么，星天大导游？” 黑尾铁朗的话问到了点子上，青鹿星天狡黠地眯起眼，豪气地抬手指向灯火灯火通明的远方：“既然都来到祭典了——” “当然要把所有摊位都逛个遍啊！从金鱼摊到射击游戏，一个都不能少！” “好耶！”夜久守非常捧场地振臂欢呼立刻欢呼着举起双手。黑尾铁朗蹲下来和他击掌，也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孤爪研磨看着兴致勃勃的众人，悬着的心终于还是死了。 04. 几人边玩边逛，渐渐踏入了一条由纸灯笼编织而成的长廊之下。柔和的灯光透过和纸照出来，显得有些暖融融的。 光有些太亮了，影响游戏机的画面显示，孤爪研磨恍然抬头，这才意识到这是到了哪里：“啊。” 是浅草寺。 浅草寺的雷门灯笼相当有名，这里除了灯笼之外还有不少和风小物品，不少人会选择在这里拍照打卡。 青鹿星天熟练地拨开人群，从灼灼灯光下穿过，在灯笼长廊的那一头向孤爪研磨招手。 好耀眼。 孤爪研磨淡淡闭眼。 红发少年迎着光，整个人像是被笼罩上一层光，脸上的笑容简直比灯光更加耀。 “这边这边！” 孤爪研磨慢吞吞的跟上众人的脚步，刚穿过人群，青鹿星天就凑上来拉过走在最后的孤爪研磨的手，带着他穿过人流，一同走到浅草寺里去：“走啦，研磨。” “来都来了，来参拜啦——” 还真是来都来了，毕竟平时他们可不会特意跑到这边来。 孤爪研磨看了眼他，收起游戏机进到了寺庙里。 寺内香火鼎盛，檀香与线香的气息交织成半空中一层缭绕的云雾。今天来参拜的人格外多，可能也就比新年前后人少一点。 孤爪研磨畏惧地看着人流，最终还是硬着头皮跟上青鹿星天的脚步。 净手、漱口，完成净身。 将五円的硬币投入塞钱箱，再躬身向神像二鞠躬行礼，随后击掌两次——据说这样能引起神的注意，让祂投下目光。孤爪研磨直起腰来，最后再次向神像鞠躬行礼并默祷。 一时间没想起来要许什么愿，孤爪研磨只是沉默地闭眼等一阵，参拜就算完成了。 如果真有神明向他投来目光等他许愿那真是太对不起了。孤爪研磨在心里叹一口气，抬头的瞬间，一个过分活跃的红毛猛然窜到他的眼前。 “很好，快去求取签文了，现在就差你啦！”青鹿星天说着突然伸手抓住旁边一只往别人口袋里伸的手。 “以及这位先生，请不要对别人的钱包这么有占有欲。” 第59章 我站在桥上看风景 01. “嗯，果然人一多就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呢。”无视掉被抓住手的这人难看脸色，青鹿星天抬颌对旁边的幡然醒悟的女人道：“可以看看有没有别的东西丢了。” “还有就是……” 青鹿星天话未说完，变故陡生。 那人顿时爆起，叫嚣着“别多管闲事”这样的杂鱼台词竟直接挣脱束缚，向少年一拳袭来，动作之快，让在场几人都有些猝不及防。 “小心一点啊。”黑尾铁朗的声音几乎与动作同步，抬手精准截住这一拳，而后抓住后者腕部一拧，便将对方攻势消解下来。 “这不是知道你们在吗。”青鹿星天语气轻松地说着甩甩手，小偷还想挣扎，但周围人群已经骚动起来，这里人多，相对的治安比较严密，很快有人走过来将人带走了。 “在这种人多的地方耍横，图啥呢。”女人练练道谢，青鹿星天则看着骚动越来越远，摇头道，“这里可是寺庙啊。” ——就算真是无神主义者，也好歹尊重一下庙里掌管防火防盗的守护神『狸』吧。 青鹿星天说着，小心翼翼展开手里的签文。薄薄的纸签在少年夹在手掌里，青鹿星天突然换上一副虔诚的表情，闭眼念念有词道：“观音菩萨在上，能不能看在我刚刚见义勇为的份上给我个好签求求了……” “星天……”孤爪研磨忍不住扶额：“你知道签文上的内容在你抽出来的时候就已经确定了对吧……” “万一呢！” “万一它在我做好事的时候发生了某种肉眼无法观测的量子坍缩，突然从大凶变成了大吉呢。”青鹿星天振振有词地说着，已经慢慢展开纸条，把第一个数露了出来。 02. “是六啊……”青鹿星天微微蹙眉，一时间没想起来六开头的吉签都有什么，干脆一鼓作气展开来。 借着灯光，签文纸上赫然就是六十九号签。 ——凶。 “好吧，临时积德果然不管用。” “嗯，不过浅草寺的签就是很多凶签啦……”青鹿星天耸耸肩，顺着往下看去，将签文内容读了出来：“明月暗云浮，花红一半枯，惹事伤心处，行舟莫远图。” 少年缓缓念着，言语里藏着某种奇妙的韵味，夜久佑有些好奇：“什么意思？” “不知道。”青鹿星天摇摇头，却在夜久佑建议去找人解签的时候摸出了手机。 “我搜一下看看。” 还能这样？夜久佑瞪大眼睛：“欸——” 青鹿星天怜爱地摸摸他的头：“嗯，就是这样，这就是互联网时代啊小佑。” 青鹿星天一面说着，一面下拉加载了一下谷歌界面：“避免冲动行事……寻求他人帮助……注意疾病复发和过度疲劳……” 红发少年点点头，摁灭了手机，语气不甚轻松：“原来如此，我完全明白了。” 夜久佑有些犹豫：“真的吗？” “它让我不要熬夜。”青鹿星天语气肯定。 但不熬夜是不可能不熬夜的，这辈子都不可能不熬夜的，熬夜就是我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青鹿星天把签文纸网袖子里一塞，又拉着孤爪研磨去求签：“研磨也来试试看啦！” 03. 第三十四签，吉。 孤爪研磨摊开签文扫了眼，有些无所谓：“大概是说能力得到发挥，按照合适的方法去努力就一定会得到成功……之类的吧。” 吉签的内容都大差不差，但凶签却可以凶得千奇百怪。 青鹿星天有些哀怨：“说好的凶签多呢！这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拿到了凶签吗！” “难道真的只有我运气这么差吗！” 青鹿星天抓了抓耳边的碎发，不爽地把签文叠成长条，指向不远处的一排挂满白色纸条的木架子：“那我去那边挂一下签，你们先出去等我？” “啊……”夜久卫辅想了想突然伸手道：“我和你一起去。” “唉？”青鹿星天意外地眨眨眼：“哥你抽到的不是吉签吗？” 夜久卫辅拿过两人的签叠在一起：“没有吉签不能挂上去的规定吧。” “这倒也是……哎！哥你等等我！” 夜久卫辅拨开人群走到架子前，上面已经密密麻麻挂着不少纸签了，甚至有不少直接挂在了旁边更高的树枝之上，远远看去，宛如落满新雪的树枝。 毕竟确实有挂得更高，霉运会向上发散，远离自己生活的说法，所以很多人并不满足浅草寺给出的高度，自行选择了更高的地方。 夜久卫辅揉了揉手里的纸签，目光扫过一排排在夜风中簌簌颤动的纸签。这些签文里，藏着每个人渴望幸福的心。 “哥你是要把我们两个人的放在一起吗？”青鹿星天慢一步，后跟上来，“这样我的坏运气就会传染给你了耶。” “我的是大吉签。”夜久卫辅回答得很干脆。 他的签不仅是大吉签，甚至是编号为1的签，七宝浮图塔，诸事皆宜。 “所以哥你是要把你的运气分给我吗？”青鹿星天一阵感动，看夜久卫辅的眼神简直像是再看盖世英雄：“哥你真好。” 夜久卫辅没有说话，只是垫脚将两张签系在一起，挂到了最高的那一排。 夜风拂过，系在一起的签文相互碰撞，发出沙沙的轻响。 04. “起风了啊。”青鹿星天压了一下因风乱飞的碎发，抬眸看向天空。 月末，月亮只有浅浅的一道痕迹，比月光更亮的是更近一些的灯笼。柔和的灯光描摹出红发少年略带稚气的漂亮五官，夜风里他衣摆乱飞，更显得他身形单薄。 夜久卫辅叹了一口气，伸手将两条本就系在一起的签文紧了紧。 “走吧，也快到第一轮烟花的时候了。”夜久卫辅伸手帮忙梳理了一下青鹿星天凌乱的长发，“不是说要给研磨他们展示你找到的最佳观景点吗。” 说到这个，青鹿星天就精神了，他立刻欢快地一合掌：“对！那我们走吧，还来得及！” 05. ——确实是个好地方。 黑尾铁朗跟着青鹿星天一行人穿过神社后方的石板小径，七拐八拐，最终来到一片开阔的空地上。 脚下是略微倾斜的草坡，夜风掠过草叶，发出沙沙的轻响。这里没什么人，地方也开阔，四周没有高耸的建筑遮挡，视野能毫无阻碍地铺展开来。 就像夜久守说的那样，是能把整片夜空全都放进眼中的好地方。 青鹿星天轻车熟路地走到空地边缘，率先坐了下来。 这里位置其实挺高的，高处的风从少年发间穿过，引得金铃轻轻作响，在寂静的夜色里格外清晰。 青鹿星天豪迈的伸手遥遥一指，有些雀跃地扬声道：“看！那就是隅田川！” 黑尾铁朗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 夜幕之下，无数灯火勾勒而隅田川的轮廓，河面倒映着两岸的光影，宛如一条流淌的星河，不时有游船缓缓驶过，拖曳出细碎的光带。 明明行人和游船也不过是来欣赏烟花，却又成了高处众人眼中的风景。夜风拂过，带来微凉的空气，众人心中却感到一阵莫名的温暖。 “怎么样，不错吧？”青鹿星天侧过头，嘴角微扬，眼底映着远处的灯火，闪闪发亮。 少年表情相当自豪，明显是在等夸夸。 黑尾铁朗也轻笑一声：“嗯，很厉害。” “真亏你能找到这样的地方。” 青鹿星天嘿嘿一笑，只是故作矜持地对他拍拍旁边的位置：“快来坐，应该很快就要开始了。” 正如他所言，等众人找到地方坐下，预备烟花的钟声就已经敲响，脚下的欢声笑语连成一片，爆发出期待的倒数声，混合着预备的钟声在空中层层回荡，显得空灵，庄严，又让人忍不住想要流下幸福的眼泪。 “五！” “四！” “三！” “二！” “一！” 随着最后一声倒数落下，音乐声响起，第一枚绚烂的烟花在空中炸开，照亮了每个人的脸庞，也照亮了整片夜空。 ——烟花大会，正式开始了。 烟花在视网膜上不断炸开，五颜六色的光交织成一场绮丽的梦。 这个视角确实新鲜，和满眼石火坠落的盛大不同，从这边能更清晰地看到一朵烟花升空的全过程。 先是一点亮光拖拽着长尾巴笔直地蹿上夜空，在最高处“砰”地一声巨响炸裂开来。 无数绚丽的光点如鲜花绽放，在坠落的过程中交织出新的形状，如垂柳一般飘摇，又如星辰似的闪烁，最后化作细碎的光雨缓缓消散在夜色中。 整整两万发烟花次序绽放，独特的硝烟味渐渐弥漫上来。远处的人群里隐隐传来惊叫声，烟花绽放的亮光时不时照亮众人的脸。 青鹿星天抬头注视着天空，神色专注，像是要将这转瞬即逝的景色永远镌刻在记忆里。 06. 最后一朵烟花在夜空中缓缓消散，余韵化作细碎的光消散在夜空里，四周突然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夏日的虫鸣仿佛在此刻暂停，震耳欲聋的烟花声后，整个世界都像是陷入了一片无声的寂静之中。 直到人群中传来零星的掌声，而后人群才像是反应过来一般，猛地爆发出欢欣的笑声。 “真好啊，烟花。”青鹿星天笑着，轻声感叹。 他眼前似乎还残留着烟花的倒影，在黑暗中闪闪发亮。少年长长吐出一口气，活动一下因长时间仰头而有些发酸的脖颈，这才慢慢站起来。 “研磨，像不像rpg里最常见的cg？” 耳边传来了青鹿星天的调笑，孤爪研磨刚站起身来，闻言微微一怔，他抬头望向仍飘散着淡淡硝烟的夜空，金色的猫瞳一贯藏在碎发的阴影里。 “嗯，很漂亮。”孤爪研磨轻声说着，顿了顿又补上一句：“谢谢。” 青鹿星天愣了一下，随即大笑出生：“谢什么啊，又不是我放的烟花。” 他说着，伸手搭上孤爪研磨的肩膀，慢慢凑近来，在他耳边轻声道：“不过既然你执意要谢的话——” 少年特意把声音拉得很长，直到孤爪研磨侧目疑惑地向他这边看来，话头才重重落下：“待会请我吃苹果糖吧！” “……”孤爪研磨无奈地笑笑：“那就走吧，趁着下面还没收摊。” “好耶！”青鹿星天欢呼一声，直接偷换概念大声宣布：“哥！研磨说要请我们吃苹果糖，不用和他客气的！” 夜风裹挟着各种小吃的香气扑面而来，远处摊位的灯笼在视线中连成一片温暖的光河。 少年们的身影逐渐融入熙攘的人群，谈笑声混在热闹的夏夜里，渐渐地，分不清楚了。 直到很久很久之后，少年们仍然会回想起这个泛着苹果糖甜味和硝烟味的晚上，像是记忆里一抹温暖的亮色。 青鹿星天抬手高声笑道：“好！那我要想办法吃空研磨的钱包了！” 孤爪研磨：…… 孤爪研磨小声道：“只是苹果糖的话，很难吃空吧……” 第60章 来猜猜看吧，影山君 01. “翔阳！” 日向翔阳刚一出站，就看到人群中间站了个高挑的红毛。 八月灼热的空气裹挟着人流的喧嚣扑面而来，站前广场上人头攒动。日向翔阳眯眼看去，青鹿星天正向两人热切招手，声音清越：“这边这边！” “星天！”日向翔阳拔高声音热情回应，几乎是蹦跳着灵活穿梭在人群里，飞速向青鹿星天的方向靠拢。 在影山飞雄复杂的目光里，日向翔阳终于突破人流的重围，一个急刹停到了青鹿星天面前。一阵热风扬过，两人快乐击掌，像是完成了某种神秘的交接仪式。 “完美接头！”日向翔阳手劲有点大，青鹿星天微笑着甩甩手，抬眸看向脸色超臭的影山飞雄：“影山君还是老样子啊。” ——一副有人欠他钱没还的样子。 “下午好啊影山君。” “下午好。”影山飞雄冷漠地略一点头，挎着背包抬腿就要面无表情地往前走。 “我说影山。”影山飞雄走得有点太自信了，日向翔阳急忙拉住他的背包带，“你知道路吗，你就先走了。” 很明显他不知道。 影山飞雄脚步一顿。 02. 排球篮球这样的大热门项目，一般ih比赛时间都在八月的第一周。 阳光、热浪、喝彩，汗水，哨声，以及——胜负。 能打进全国赛的队伍，无一不是地方强队，没有任何一支队伍是抱着随便打打，输赢无所谓地心态才来的。 “胜利”，这是所有人共同追寻的目标。 但有人为胜利欢腾的同时，必然有另一方品尝失败的苦涩，竞技，一向如此残酷。 “呜哇啊啊啊！可恶的狢坂啊啊啊！”木兔光太郎抱着日向翔阳一通爆哭，“可恶啊！说好了要在徒弟弟面前好好发挥拿到全国冠军的！可恶的狢坂！” “呵。”狢坂的副攻，南云惠介从几人身边路过，倒什么也没说，只是轻飘飘投来目光，而后淡定地走了。 他的眼神里没有挑衅，只有过于平静的淡然，木兔光太郎顿时嚎得更加凄厉了。 “可恶啊啊啊！” “啊，师傅傅！唔啊啊！”日向翔阳差点被他勒得喘不过气起来，有些手忙脚乱地拍着木兔光太郎的后背，疑似把哄妹妹的手法都用上了，“好了，好了，没关系的。输了比赛不甘心很正常，但没关系，还有下次，下次再赢回来不就好了！更何况我们还可以一起看后面的比赛……” 赤苇京治暂时不在，木叶秋纪站在一旁，单手扶额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快回来吧赤苇！今天的木兔，依然让人头疼啊！ 03. “不愧是全国赛，果然厉害啊。”直到日向翔阳进门之后，他仍在兴奋地碎碎念，“这一趟没有白来！” “对吧，影山！” 没有回应，屋子里一时间静悄悄的。日向翔阳疑惑地回头看去，影山飞雄坐在客厅里，正垂头思索着什么。 “咔哒”一声轻响，青鹿星天把几个杯子放到茶几上：“要看比赛录像吗——我记得今天好像另一边的比赛是白鸟泽vs稻荷崎，胜出的队伍是稻荷崎。” 日向翔阳瞪大眼睛，不自觉拔高了声调：“真的假的，那个白鸟泽居然输了？” “嗯。”青鹿星天一边往杯子里倒果汁一边解释道：“稻荷崎是兵库县那边的队伍，确实是强队，一直以来都是全国大赛的夺冠热门。” “呜哇！那个稻荷崎居然这么厉害……稻荷崎？”日向翔阳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眨眨眼，“狐狸神？” “嗯，确实是一群狡猾的狐狸。”青鹿星天往自己的杯子里加了几块冰，冰块和玻璃杯碰撞发出一连串闷响，声音在安静地客厅里格外明显，“他们的二传很有意思，影山也许会感兴趣——因为不清楚口味，柠檬和冰块都在这里，你们要加什么随意。” “哦……好的。”日日向翔阳下意识举杯喝了一口，目光灼灼地握拳：“要看！当然要看！” 白鸟泽的实力他们再清楚不过，而能够击败白鸟泽的稻荷崎，这样的强队的比赛他们绝对不能错过。 “行，我应该录了，等我一下。”青鹿星天打开电视调试起来，影山飞雄这是才像回过神似的，抬头注视着眼前这方发光的屏幕。 解说员的声音从屏幕里中传出，电子女声清晰地报出双方队员的首发名单。 “喏。”青鹿星天微微抬颌，示意两人注意，“就那个黄头发的，宫侑，号称高中第一二传手——给球刁钻又精准，并且——” 少年刻意拉长声调，日向翔阳顿时好奇起来：“并且什么？” 还是翔阳好啊，相当捧场，什么话题都能接。青鹿星天忍不住微微一笑：“并且性格相当恶劣。” “唉——”日向翔阳眨眨眼，“比影山还要恶劣？” 阿这…… 是没考虑过的问题。青鹿星天思索片刻，认真道：“是不一样的恶劣。” 远处的影山飞雄猛回头：“哈？” 04. 确实相当恶劣。 宫侑特别喜欢用一些小手段玩弄对手。 比如挑衅似的对着对方的自由人发球，紧接着一个假扣真传从白鸟泽的拦网手中紧急抢球传给攻手，又或者是一个看似要打短平快却突然转为背飞的诡传，再比如，他最是招牌的大力跳发和跳飘的二刀流猜猜乐。 日向翔阳紧张地握拳，看着宫侑将手里的球高高抛起。 灯光下，排球径直升上半空，不断旋转的球面折射出炽白的灯光。 “是、是跳发还是跳飘？”日向翔阳紧张地说话都有些磕巴了。 “可恶！完全猜不到啊！” 日向翔阳苦恼地抓抓头发：“怎么有人把两种发球都练到这种程度！好厉害！但是，好难缠！” 光是及川彻的大力跳发就足够让乌野头疼了，更别说眼下宫侑的跳发跳飘二选一！这到底是怎么接啊！ 日向翔阳死死盯着屏幕，生怕错过一个细节。 “是跳飘。” 青鹿星天笃定的声音平静传来，画面中的宫侑已经奋身跃起，灯光下，黄发二传的目光紧紧落在排球之上，嘴角勾出一抹若隐若现的微笑。 “这一球，是跳飘球。” 青鹿星天话音未落，排球就以一种诡谲的姿态从宫侑手中飞出，划过的轨迹飘忽不定。 果然是跳飘！ 比日向翔阳更先一步反应过来的居然是画面里的天童觉。 红发副攻快速调整位置，抬手间，排球重重落入他的臂间。 “接到了！”日向翔阳忍不住欢呼，但下一秒，事情却朝着他意料之外地方向发展而去。 飘球这种东西，从来就不是知道球会落到那里就能轻松接起的，倒不如说接起来之后，才是它真正令人棘手之处—— 于众人注视之下，排球自天童觉臂间一触而过，径直向着场外飞去！ “白布！”自由人山行隼人的高喝间，白布贤二郎的身影和天童觉交错而过，急向那快速坠落的一球追去。 来不及了！ 白布贤二郎咬牙，任凭他竭力伸长手臂，却依然没有赶上，只能无可奈何地看着这一球自他眼前落下。 “砰！” 排球落地，紧接着，解说的惊呼、哨声和不知从何而来的乐声充斥整个客厅。 05. “好，好厉害。”直到排球落地，日向翔阳才得以喘息，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思维还沉浸在刚刚那一球的余韵里，直到屏幕里传出一阵激昂欢欣的音乐将他拉回到现实里。 “这是什么……”日向翔阳侧目去看旁边的青鹿星天。 其实这样的声音，他在赛场上就听到过，但当时眼前枭谷和狢坂的比赛更重要，更能吸引他的注意力，他也就没有过多在意这些特别的背景音。 “这是稻荷崎的应援。” “他们的应援有一点……”青鹿星天淡淡解释着，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实在没找到更合适的用词，“独特。” “也还好吧……”日向翔阳思索片刻，“只是形式更特殊，和普通的应援也没有太大的差别吧。” “哦，说他们独特是因为他们不止赢球会喝彩，输了也会喝——倒彩也是彩；对方的好球他们会鼓掌，对方失误了还会起哄，甚至闲的没事干扰你接发球。”青鹿星天说着，随意耸耸肩。 “总之就是比自由人还自由的一群人——有生之年我也一定要去体验一把做稻荷崎的应援，想夸谁夸谁，想嘘谁嘘谁。” 好具体的人生规划。日向翔阳“呃”了几声，还没等他具体讲两句感想，影山飞雄冷硬的声音就打断了他的思绪。 “你怎么知道他会发飘球。” 影山飞雄声音沉沉，听起来压迫力十足。 这里的“他”，显然指的是宫侑。跳飘和跳发的动作其实差不多，球没出手，很难猜到他会怎么打出这一球。青鹿星天冲他俏皮眨眼，微微一笑：“你猜。” “……” 无视了影山飞雄的眼神，青鹿星天无所谓地断起饮料喝了一口。因为加了冰，玻璃杯外层凝聚了一层薄薄的水珠，被少年手指一触，全都凝成一股，顺着少年的指尖往下流。 青鹿星天捻了一下被水沾湿的手指，接……着说道：“比赛这不是才刚刚开始吗。” 在影山飞雄沉默的注视里，青鹿星天稍一抬眸，对上他的目光后露出一抹疑似挑衅的笑：“反正还有机会，来猜猜看吧，我是怎么看穿宫侑的发球规律的。” “——影山君。”【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60-70 第61章 三副攻体系，稳定构架中 01. 空气骤然凝滞，连呼吸都要忍不住随之一滞。 “那个……”日向翔阳左右看了看青鹿星天和影山飞雄，一时间有些慌张，“不管怎么说……总之影山你先冷静！” 冷静什么？影山飞雄微微偏头看他，眉头困惑蹙起：？ 怎么了吗？青鹿星天眨眨眼，脸上是显而易见的疑惑：？ 夹在中间的日向翔阳目光左右在两人之间游移，头顶缓缓冒出一个更大的问号。 “？” 这是什么奇怪的气氛？ 在日向翔阳迷茫之际，青鹿星天闷笑一声，率先打破沉默。 “应该也不难猜吧。”青鹿星天声音清亮：“毕竟宫侑并不是以隐蔽性和欺诈性为主导的二传。” 说到这里，青鹿星天举了个相当明显的例子：“——相比之下猜研磨的行动会更难一点吧。” 屏幕闪烁间，宫侑再度腾空而起，修长的手指将排球轻轻一推。 ——这次，依然是跳飘球。 “我来！”排球如白鸟般飘然而至，*山行隼人咬牙追上，硬生生将这一球垫起，抬臂将它拢向网前。 视线越过飞扬碎发，网前的白布贤二郎抬手，十指张开，然后—— “牛岛前辈！” “嗯。”网的最左边，牛岛若利早已腾空而起，高大的身影在灯光下拖拽出一片黑色的虚影。 排球划过完美的弧度落入视野，稻荷崎的拦网尚未成型，牛岛若利目光一沉，而后挥臂如鞭。 “砰！”排球化作一道白光径直突破拦网，震爆之声轰然炸开。 ——牛岛若利的重炮，果然无论看几次都会被震撼到。 “一触！” 果然没拦住，角名伦太郎刚一落地，立刻跑位到更适合进攻的地方准备下一轮比赛，而在他身后不远处，自由人赤木路成勉力将这一球接起。 “侑！” “宫侑的第一二传之名……”镜头追随着排球略过低空，青鹿星天托着下巴沉吟片刻，注视着排球轻巧落入宫侑掌中。 “更多的还是建立在绝对精准、趋近完美的——托球上。” 排球在空中不断旋转，眨眼间就已经到了宫治眼前。 无需调整，无需思考，无需犹豫。 ——因为宫侑已经为他开拓出了最佳道路。宫治只需抬手，而后将全身的力气灌注在这一球之上—— “砰！” 02. “哦哦哦！”日向翔阳一阵激动，差点没原地跳起来，他橙色的眼睛闪闪发亮：“刚刚那一球好帅！星天！你看到了吗！刚刚那个扣球！” 果然翔阳的话会更在意这里吗。青鹿星天淡笑着点点头。比赛还在继续，声声鸣哨间，攻防转换令人目不暇接。 排球不断自众人掌间飞出，观众席上的呼叫声不绝于耳。青鹿星天望着白鸟泽中的白布贤二郎，突然勾唇一笑。 白鸟泽的二传，白布贤二郎，和宫侑完全是两种风格啊。 一方是倾尽全队力量孤注一掷，只为让王牌尽情绽放光芒；另一方则是随心所欲，用精准的传球调动全队节奏，同时启动多个进攻点。 押注王牌与全线开花，白布贤二郎和宫侑两人简直就是坐标轴上的两个极点，诠释着二传手这一位置最极致的两种可能。 想到这里，青鹿星天没忍住侧目瞥了一眼影山飞雄。 而后者正盯着镜头中起跳发球的宫侑，突然喃喃道：“这一球，会是跳发。” 青鹿星天：啊？ 03. 哦，对，差点忘了还有这茬了。 青鹿星天清清嗓子，稍一颔首：“嗯哼，怎么说。” “是步数。”影山飞雄语气笃定，“是宫侑前辈发球前，退到线后的步数。” “唉？”日向翔阳回过头来，赫然看见影山飞雄眸色沉沉如墨，就这样紧紧注视着屏幕。 “跳飘球是4步。”影山飞雄说着顿了顿，这才接着道：“而跳发是6步。” 话音刚落，客厅里响起一阵单薄的掌声。 剩下两人的目光同时向声源出望去身上，青鹿星天眉目含笑：“嗯嗯，没错，完全正确。” “就是这样——其实很简单的，对吧。” 确实如此。 一但知道了这个规律，预判宫侑的发球类型就变得轻而易举。 不过宫侑的球也不是猜到会怎样发就算完的就是了。影山飞雄点点头，却见青鹿星天依然盯着他看，终于茫然地出声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不，没什么。”青鹿星天托着下巴，目光就这样直直地望进影山飞雄眼底。 四目相对之间，青鹿星天嘴唇张合，缓缓道：“只是在想，影山你在哪个位置。” 什么什么位置。 影山飞雄张了张嘴：“二传？” “也对。”青鹿星天轻松一笑，倒也没有追着这个问题说下去。 反正也只是一点奇怪的迷思而已。 影山也好，宫侑也好，白布贤二郎也好，甚至是孤爪研磨和青鹿星天。 同样的攻手在不同的二传手中，用法自然也是不一样的。 『二传』一词，理当拥有无数种表达方法。 04. “小不点和那个影山已经回去了吗？” 八月的第一场训练，青鹿星天跟着夜久卫辅刚踏进换衣间，就听到了这样的问题。 问出这句话的黑尾铁朗正倚在储物柜旁向两人招手，脸上挂着一贯的笑。 “是啊。”青鹿星天点头，把背包塞进储物柜里，手底下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声响，他垂眸答道：“毕竟他们也要回去训练了。” “也是。”黑尾铁朗抚了抚衣角，“那就只有等春高再见了吧。” “这么笃定我们能进全国大赛啊黑尾前辈——不过翔阳也确实说了垃圾场决战他们一定会来的。”青鹿星天复述完想了想，模仿着日向翔阳的语气道：“『很期待到时候和研磨的见面』——翔阳还这样说了。” “原来如此。”黑尾铁朗重重点头，突然提高声调叫住坐在旁边的幼驯染，“听到了吗，研磨。” 孤爪研磨浑身一抖，外手里的套差点没抓稳掉下去。他就这样默默侧过身去坐，什么也没说。 “研磨——” 在黑尾铁朗面前，一切逃避都是无用的，黑尾铁朗不依不饶地伸手按上孤爪研磨的肩膀，一音一顿，意味深长地拉长语调：“小不点说他很期待见到你——听到了吗，研磨——” 孤爪研磨：…… 孤爪研磨把他的手抓下来，小声道：“听到了。” 两只耳朵都听到了。 几人谈笑间，有人用力推开更衣室的门，还没进门就用他那大得离谱的嗓门干嚎：“早上好啊各位——” 白光猛地照射进来，将灰羽列夫高大的身影投在地板上。此人兴冲冲地向众人招手，然后和正在换衣服的众人面面相觑。 “你好像很精神啊。”青鹿星天衬衫扣子刚解开一半，日光下苍白的皮肤更显病态。他幽幽转过头来，看向门口，咬牙切齿地道：“列夫。” 总觉得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更衣室里静得落针可闻，灰羽列夫汗毛一凛，咽了口唾沫，下意识后退半步。 逃已经来不及了，下一秒，黑尾铁朗和夜久卫辅同时『友好』地向他伸出双手…… “救命啊——” 在灰羽列夫的惨叫里，青鹿星天接着解扣子，一脸平静。 05. 白炽灯下，汗水在地板上洇出深色的痕迹。排球撞击手臂的闷响、球鞋摩擦地板的吱嘎声、此起彼伏的呼喊交织在一起，填满了整个体育馆。 今日，训练照常进行。 青鹿星天依旧坐在场边，膝盖上摊开那本除了他之外很难有第二个人完全看懂的记录本。 “虽然老是在蛐蛐列夫，但他实际上进步不小啊。” 笔尖在纸面上沙沙游走，青鹿星天一边记录下远处接发球训练的结果，一边小声总结：“嗯……至少现在一传接得稳定了不少，其实在实战里有哥在，列夫没有那么多需要接球的地方，副攻更多的地方还是拦网和快攻……” “拦网……算了，进攻的话列夫偶尔还会掉链子但也渐渐趋近于成熟了——果然排球就是高个子的游戏吗……嗯……发球轮这种东西就不能指望了，至少在进攻轮里争点气啊列夫……” 青鹿星天碎碎念之际，猫又育史笑着坐了过来：“看起来我们的小教练有话要说？” “啊，猫又教练。”青鹿星天往旁边挪了挪，给猫又育史留下空位：“没什么，只是在处理数据——七月份的训练和合宿确实有效果，特别是高强度的训练赛，很能磨反应，基本功上也有一定的提升……” 远处的训练还在继续，球鞋与地板的摩擦声不绝于耳。灰羽列夫将球垫回夜久卫辅的方向，青鹿星天看着这一幕，“咔哒”一声把笔尖摁回去：“我们也许真的会迎来一个副攻ace。” “列夫吗？”猫又育史看着少年一脸认真的样子无声笑笑，皱纹深处似乎藏着青鹿星天看不懂的情绪。 “嗯，就是列夫。” 青鹿星天握着笔，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毕竟在进攻这一维度上，列夫有着绝对的身高优势，加上反应速度不错，和研磨的配合也渐渐上来了，很多时候拦网根本拦不住他的球。” 春高在即，训练要求也一日比一日严格。体育馆的灯光将勾勒出少年沉静的五官，青鹿星天眼中似乎跳动着灼人的火光。 他抬头间，径直对上猫又育史混浊的眼睛，定定道：“我们之前用过的三副攻体系，也许可以稳定运行了。” 第62章 被针对的木兔光太郎 01. 之前对战井闼山的时候其实就用过犬冈走—黑尾铁朗—灰羽列夫的三副攻体系，但当时的犬冈走托球技术不够熟练，灰羽列夫的进攻也不够稳定。 余光瞥见远处犬冈走和福永招平的传扣成功地，青鹿星天思忖片刻，倒也没觉得这个决定冒险：“嗯，下次直接试试看吧，” 02. “然后你们就一路试到了八进四？”木叶秋纪挠挠头，张嘴想要点评两句，但又发现确实无话可说。 “呵呵。”青鹿星天顺手整理了一下手边众人零零碎碎的东西，抬头看向黑尾铁朗的方向。 “事实上还蛮好用的，不是吗。” “好了，差不多该入场了。”还没等木叶秋纪说点什么，青鹿星天就抬手拍拍他的肩膀，声音不容置喙：“木叶前辈，我们赛场上见。” 同一间休息室，两条连接不同出场口的通道。木叶秋纪走到灯之下，对面音驹的首发阵容在强光之中逐渐清晰。 ——依然是黑尾铁朗、犬冈走首发双副攻，灰羽列夫随时准备替换夜久卫辅。 事实上，犬冈走占的是接应二传的位置。 但无所谓，新时代接应走的就是暴力进攻流。 犬冈走站在网下，头顶的灯光只在他脚底打下一团小小的黑影。他抬头望向对面严阵以待的枭谷众人，忍不住心里一阵激动。 枭谷，这支队伍他们再熟悉不过。 在合宿的时候，他们就很少能赢过对面。 黑尾铁朗深吸一口气沉声道：“要上了。” “嗯。”犬冈走没忍住攥紧了拳头，重重点头。 青鹿星天突然挤到黑尾铁朗和夜久卫辅中间，左手黑尾铁朗右手夜久卫辅，搭上他们的肩膀拍背：“别紧张，别紧张。” “啊，星天……”黑尾铁朗无奈地偏头往后稍稍，给这个突然钻进来的红色脑袋腾出空间，“你也要来一起吗？” “当然。”青鹿星天说着，伸手扬声道：“我们是血液——” 这不是我的词吗……黑尾铁朗笑笑，接话下去：“我们是血液，流淌不息，奔流不止，运输氧气，让『大脑』正常运转！” “耶——” 在青鹿星天的欢呼声里，孤爪研磨难绷地抓了抓脖子：“所以一学期过去了，小黑你还没有想到星天的版本吗。” “毕竟我的版本很难说得很帅嘛！”青鹿星天理直气壮地梗着脖子，“血液什么的就是很帅啊！我的话应该比喻成什么？大脑和四肢？控制中枢与神经末梢？你听听这好听吗？” “这种东西不是小黑擅长的吗。”孤爪研磨叹了一口气，“嘛……算了。” “比赛加油啊哥。”青鹿星天在孤爪研磨的叹气声里重重地拍夜久卫辅的肩膀，“还得靠哥救场啊！看我把我预判球路的能力借给你！” 红发少年说着，一边做了个抓起东西往夜久卫辅手里放的动作，一边意有所指地瞥向一旁：“毕竟我们总不能指望柔弱的主将先生能完美拦到木兔前辈的球嘛。” “星天同学——”被内涵的某人眯起眼睛，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 “我听得见哦。” “嗯，我当然知道你听得见，你什么时候见我背着人说坏话了。”青鹿星天说着又cue了在场另一个副攻：“至于另外一位的拦网，更是路边一条呢。” 灰羽列夫抬手指向自己：“我吗？” 03. 是的就是你。青鹿星天点点头思索片刻，最后拉了拉黑尾铁朗的衣袖。 “开局第一个球多半会是木兔前辈的吧。”青鹿星天朝他咧嘴一笑，声音里有几分隐蔽的恶劣，“想办法化解他的第一球，应该会让他丧气很久吧。” “哦？”黑尾铁朗微微俯身和他小声嘀咕在一起，“星天难道已经猜到他会以怎样的方法扣出第一球了？” “这我怎么知道。”青鹿星天耸耸肩，“我又不是真的能未卜先知——” 少年说着，拉长声调，意有所指地看向黑尾铁朗。 他的意思实在是太好懂了，黑尾铁朗棒读配合演出：“拜托你告诉我吧，星天同学。” “嘿嘿。”青鹿星天得意地摇摇食指：“其实很简单啦，木兔前辈会根据拦网的状态选择进攻方案——拦网偏高的时候他会选择打手出界，偏低则是直接扣球——打手出界这种东西应该不太好处理吧……” 调动可操作的部分，间接影响对方的选择，确实是青鹿星天一贯的风格。 黑尾铁朗地点点头，两人相视一笑，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然之色。 04. 哨声之后，比赛正式开始，枭谷拿到第一局的发球权， “Chanceball！”夜久卫辅高喝间，排球自他的臂间一碾而过，径直飞向了孤爪研磨的方向。 这一球……孤爪研磨双手一抬，排球便化作流光，飞向身侧。 短，平，快——“是B快攻！” 解说员这样说了，但实战里根本反应不过来，黑尾铁朗的扣球在木叶秋纪眼前重重落下，闷响传遍整个赛场。 “砰！” 记分牌上数字跳动，1-0。 “木叶——” 木兔光太郎拖长的声音在身侧响起。木叶秋纪无奈地耸耸肩，毫无诚意地道歉：“抱歉，下次一定。” ——才怪，下次也不一定。 山本猛虎的发球从网那边最远端飞来，木叶秋纪快走两步让出位置。 “砰”一声，自由人小见春树成功将这一球接起，完美的一传直飞二传位。 还没等赤苇京治触球，木兔光太郎就已经大叫着跑位起来。 “我来！” 多么眼熟的场景，赤苇京治抬眸扫过对面的拦网，最终还是选择抬手将这一球托向了木兔光太郎的方向。 05. 来了！ 黑尾铁朗眸色一沉，在木兔光太郎大叫出声的瞬间就已经做好准备，但直到木兔光太郎抬手扣球时，才慌忙赶上来，伸直双手试图拦网。 ——嘿嘿，迟了！ 半空中，木兔光太郎看着他姗姗来迟，脸上露出一抹得意地笑。 像是慢镜头一般，黑尾铁朗急切伸手，却根本来不及，排球从他竭力绷直的指尖擦过，依旧不可阻挡地向后场坠去。 “耶！”木兔光太郎在空中露出胜券在握的笑容，瞳孔因兴奋而微微收缩。然而这笑容尚未完全绽放，就被眼前突如其来的变故冻结—— 在他的注视下，黑尾铁朗快速落地跑开。露出了后方严阵以待的主攻手。 山本猛虎早已蓄势待发，一个漂亮的鱼跃将球救起，精准地传向孤爪研磨的方向。 “耶！”这下轮到音驹这边欢呼了，场内黑尾铁朗和场外青鹿星天的笑声同时响起，刚刚凑在一起说悄悄话的两人的作战初步成功，此刻眼中都闪烁着兴奋的光。 但网的另一边，就不是这个氛围了。 木兔光太郎“诶？”了一声，顿时僵在原地，张扬的白发似乎都耷拉下来。 他瞪大眼睛望着飞向孤爪研磨的排球，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褪色，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来得也太快了吧，木兔前辈的消极模式！ 自家ace的背影瞬间耷拉下去，赤苇京治无奈移开目光，追逐着排球飞掠而来，抬手将这一球精准托出。 “我来！”随着猿杙大和的高喝，网的那边，扣球声轰然落地。 06. “赤、赤苇……” 木兔光太郎可怜巴巴地回头去看赤苇京治，几乎委屈得要落下泪来：“我是个不称职的ace……” 趁着轮转的间隙，赤苇京治走上前去轻轻按住木兔光太郎的肩膀：“木兔前辈，你刚刚那一球打得很好。” “可，可是那一球被接起来了。”木兔光太郎耷拉着脑袋，像只被猫头鹰淋湿的大雨，声音闷闷：“我以为能直接扣球得分的！” 赤苇京治接着安慰木兔光太郎：“那是因为音驹对你做出了针对措施，不是你做得不够好。” “正是因为木兔前辈你的进攻让他们感受到了威胁，他们才会特意制定针对你的战术。” 木兔光太郎闻言一愣，原本暗淡的眸子终于亮了一点：“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赤苇京治说着，嘴角微微上扬，“下一球，让他们看看，我们枭谷ace的真正实力吧。” “哦哦！好！”木兔光太郎金色的眸子被彻底点亮，他抬头看向黑尾铁朗的方向，眼中重燃起熊熊战意。 “黑尾！” “下一球，可就不会让你们这么轻松了！” 优秀的猫头鹰饲养员能瞬间调动起木兔光太郎的情绪，但木兔这情绪转换也太快了吧…… “哦？”黑尾铁朗稍一挑眉，向他回以一抹挑衅的笑，“那我可就要，好好期待了。” 07. 比赛继续，发球权又一次落到了枭谷手中。 鹫尾辰生的发球很普通，夜久卫辅毫不费力地将这一球接起。 排球在空中几度起落，又一次向着赤苇京治的方向飞去。 木兔光太郎再度助跑起跳，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 “——来吧！赤苇！！！” 木兔光太郎的身影在灯下腾空跃起，高大的身影在地上投出大片阴影。 赤苇京治嘴角微扬，十指舒张如白鸽振翅—— 直扣！ 木兔光太郎的扣球径直突破拦网，后排一传根本来不及反应，排球迅速下坠，在地板上砸出巨大的震爆之声。 “砰！” 全场似乎安静了一瞬，紧接着，观众席上终于爆发出阵阵喝彩。 “hey！hey！hey！”木兔光太郎张扬地高举双臂，放声宣布道：“这一球，是我赢了！” 第63章 心理战，小子！ 01. 这一球落地，木兔光太郎哪里还有半分沮丧的模样，此人一脸兴奋，金色的眼眸熠熠生辉，整个人简直在发光。 “Hey！Hey！Hey！”他的声音在灯下响彻整个赛场，带动着枭谷众人的情绪一同沸腾。 “木兔！木兔！” “不愧是Ace！” “再来一球！” 观众席上的欢呼声如浪般潮涌，此起彼伏。 气氛，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 “果然还是发展成这样了啊。”青鹿星天轻啧了一声，目光穿过拦网落到那个光芒四射的ace身上。 “还真是厉害啊，赤苇前辈也好，木兔前辈也好。”他托着下巴喃喃，“能这么快把气氛调动起来，还真是令人羡慕的能力。” 但是—— 少年红眸一转，看向了身前不远处的孤爪研磨。 音驹的二传正低着头，从他这个视角只能看到错落的鬓发间，孤爪研磨微微收缩的金色猫瞳。 不需要语言沟通，青鹿星天确信此刻孤爪研磨和自己想到了同一件事。 ——情绪高涨的木兔前辈，破绽也会随之变得更明显。 “研磨在想什么？”黑尾铁朗碰了碰他。 “木兔前辈在兴奋的时候，会下意识选择最熟悉最顺手的扣球方法。”孤爪研磨声音平静，“二传为了配合他，给球也会相对固化。” “哦，不愧是研磨。”黑尾铁朗活动了一下肩膀，“那就来试试吧，我们的猫头鹰捕捉计划。” ——网，该张起来了。 02. 下一球，木兔的进攻越发凌厉。 “赤苇！”木兔光太郎的声音再度响彻球场，高高跃起的身影在灯光下如展翅猛禽。 “三人拦网！”音驹的防线瞬间缩紧，网前三人同时跃起，六只手臂组成一道密不透风的高墙。 赤苇京治的传球落入眼前，木兔光太郎目光如炬，于电光石火间捕捉到排球的落点。 “砰！” 一击势大力沉的进攻撕裂空气，如炮弹般径直飞出。夜久卫辅鱼跃扑救，却依然只能看着这一球重重砸下。 ——又是直扣！ “界内。”裁判鸣哨宣判这一球的结果。 “耶！”木兔光太郎兴奋地跑去和赤苇京治击掌：“再来一球！赤苇！” “果然是这样……”耳边是枭谷那边几乎能掀翻屋顶的喝彩，青鹿星天眯着眼睛，忍不住喃喃。 “木兔前辈今天，似乎扣直线球的状态特别好啊。” 03. “我来！” “Changeball！” “Nicetoss！” “我的！” “Dontmind！” 赛场之上，呼叫声此起彼伏，球鞋与地面摩擦的声音间，少年们身影不断交错，跑动间，小腿肌肉线条紧绷。 赤苇京治抬眸扫过网前，同时迅速找球到位，抬手托球：“木兔前辈！” 熟悉的场景，熟悉的叫声，熟悉的人，熟悉的托球。 “交给我吧！”木兔光太郎大叫着，腾空的瞬间右手高高举起。 枭谷的主攻手目光灼灼，对面的战位快速在他脑中闪过。 直线球被封锁，斜线球落点在夜久卫辅身前，想要要绕开拦网和一传线扣球，只有out的可能。 这不是，被完全封死了吗！ 可恶啊！木兔光太郎咬牙，却在这时候，抬手转扣为吊。 排球越过黑尾铁朗拦网的指尖，轻巧地向后坠去。 嘿嘿！木兔光太郎得意一笑，但意料之中排球落地的声音却没有响起。 孤爪研磨的身形不知何时悄然而至，他手臂紧绷间，排球精准落入他的掌控之中。 木兔光太郎惊讶地瞳孔紧缩，就这样看着孤爪研磨微微抬眸，向他投以一抹若隐若现的笑。 ——抓到你了。 “犬冈。”孤爪研磨将这一球径直垫到网前，在那里，犬冈走腾空而起，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扣球落地。 “哔——”哨声响起，电子屏幕上音驹下方的数字再次跳动。 第16分！ 在第一次技术暂停的时候，率先拿到16分的，居然会是音驹。 “音驹的拦网，还是这么让人火大啊！”木兔光太郎走下场来抓着毛巾擦汗，瞳孔里跳动着不甘的火焰。 赤苇京治拿着饮料沉默地站在一旁，抬眸看向了对面正在讨论战术部署的音驹队员，双眼微微一眯。 “他们的防守阵型在我们进攻之前就已经调整到位了。” 赤苇京治突然的出声，让枭谷众人都安静下来。 木叶秋纪耸耸肩凑过来：“这不是有星天在嘛，毕竟传言里他可能能预知未来的，能知道我们会怎扣球也不是没有可能。” 赤苇京治摇摇头，收回目光：“并非预知。” “训练赛时，规则并不严谨，多数时候是允许青鹿在场边进行指挥的，在那种情况下，也许音驹的拦网会更偏向提前预判。” 尾长涉若有所思：“但正式比赛里，青鹿是没办法直接出言干扰比赛走向的，更不可能真的提前知道我们每一次扣球的思路。” “所以并非预知，而是——” “诱导。”赤苇京治总结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这个靠谱的二传身上，赤苇京治抬头，一一回应众人：“音驹一直在用微妙的站位调整，引导甚至逼迫我们往他们想要的方向进攻。” 他冷静的声音还未消散，木兔光太郎就猛地瞪大眼睛：“什么？！” 他一把攥紧毛巾，大叫出声：“也就是说我一直都在按照他们的节奏打球？” “对。”赤苇京治点点头：“从一开始，木兔前辈你的进攻就被引导了。” 听到这里，猿杙大和倒吸了一口气：“所以那些看似不够完善的拦网……” “都是陷阱啊。”木叶秋纪接下了他没说出来的话，“音驹的防守真就滴水不漏啊……” 像是蛛网一般严密，越是挣扎，丝线就越是紧紧缠绕上来。 教练看着众人的表情，突然拍手吸引众人目光：“音驹的拦网确实很厉害，但蛛网能捕捉的，也不过是飞虫而已。” “既然已经摸清了他们的思路，那就可以准备反攻了。” ——毕竟枭谷，绝不是能蛛网被轻易猎取的。 04. “嗯……”青鹿星天目光扫过音驹众人，开口道：“差不多该迭代战术了。” “毕竟，想真的一招鲜还是很难真的吃遍天的。” 红发少年说着，清了清嗓子，叫卖似的道：“来来来，我这里准备了一套新的战术方案！都来看看，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咯！” “什么什么。”黑尾铁朗好奇地凑过来，“星天你又想到什么新东西了？” “我们的刻意引导，差不多也快被看穿了吧。”青鹿星天十指相抵，唇角流露出一抹淡淡的笑，“这倒也是正常——毕竟都是要进化的嘛——所以接下来利用这一点，我们可以进行更深层面的博弈。” 他说着，豪气十足地拍拍双手：“所以我为猫头鹰们准备了一场思维逆转。” 灰羽列夫挠挠头：“什么意思。” “这样。”青鹿星天声音镇静：“我的意思是，将防守思路在次分层化。” “第一层，让他们觉得我们的拦网有漏洞。” 青鹿星天说着，伸出两根手指，比了一个“耶”的手势：“第二层，让他们以为我们是故意卖出破绽。” “至于第三层——”青鹿星天拖长声调，缓缓伸出第三根手指：“那就是让他们以为，我们还有后手。” 孤爪研磨瞳孔微微收缩：“这是……即时博弈？” “差不多。”青鹿星天潇洒地打了个响指。 “但我觉得更像是后期奎因！” “后期奎因……”孤爪研磨食指支着下巴小幅度点头，“我明白了。” “等等等等。”山本猛虎抬手打断两人的加密通讯，“我不明白！” “即时博弈我勉强能听懂。”山本猛虎绝望的抱头，“但后期奎因又是什么？” “啊，对不起。”青鹿星天诚恳道歉，“刚刚不知道为什么被路过的推批之魂夺舍了。” 山本猛虎：“啥？” 05. “及时博弈，就是应变拦网啦。”青鹿星天说着耸耸肩，“至于后期奎因，其实是推理小说圈子里的词。” “指的是作者为了推理小说的反转，在中期给出无法绝对证实的真相。因为无法保证已得到的线索真实可信且完整，也有可能在得出真相之后作者再点出有新的线索，破坏了原本推理结果的可信度。这样一来，『读者』和『侦探』之间就有了信息差，悖离了推理小说『公平』解密的初衷。” “原来你还看推理小说？”山本猛虎抓了抓脖子，“不过我还是没懂，和那个什么后期什么的，到底有什么关系？” “偶尔会看一点。”青鹿星天接着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们一开始的初衷其实就是直接接球，但在那之前，给出我们要拦网的假象。” “如果能拦住，那自然再好不过。” “如果拦不住，那也是意料之中。” “……”山本猛虎眨眨眼。 “嗯，不好意思我不太擅长这种描述。”青鹿星天叹了口气：“简单来说，就是让枭谷的进攻选择变成『猜谜游戏』。” “他们现在大概是会直接突破我们的拦网的，那我们就直接不拦。” 山本猛虎瞪大眼睛：“那不就让他们直接得分了吗？” “不。”青鹿星天摇摇食指，“『侦探（作者）』会知道证据的真伪，但『读者』可不知道。他们会过度思考我们的用意——空城计，小子。” “实际上我们就是没拦，是直接垫球或者接起；再在他们之后的扣球里，选择性拦。” “这样一来，他们每次扣球前，都得先解谜我们到底会怎么拦。”青鹿星天歪头一笑，“而解谜，是需要时间的。” “时间一拖，节奏就乱了。”孤爪研磨轻声总结。 黑尾铁朗满意地点头：“星天，你这战术已经开始往心理战方向发展了吗。” 青鹿星天谦虚地摆摆手：“哪里哪里，只是合理利用信息差而已。” 山本猛虎终于听懂了，顿时双眼一亮：“也就是说，我们不仅要拦网，还要让他们自己卡自己？” “Bingo！”青鹿星天打了个响指，故作深沉地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毕竟，拦网的最高境界，就是让对手『自我封印』。” 说到这里，青鹿星天顿了顿，咧嘴扬起一抹反派的笑。 “还是那句话——来吧，请选择一条你喜欢的死路走吧！” 第64章 heyheyhey！ 01. 一分钟的暂停时间很快过去，伴随着高喝和哨声两边队伍重新回到赛场之上。 “发个好球！” “哦！”黑尾铁朗的声音响彻全场，站在发球区，低头盯着手里的排球。全场似乎安静了一瞬，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他身上。 黑尾铁朗缓缓吐出一口气，将球抛向半空。 “砰。” 排球如弓矢般直射向枭谷后场，小见春树立马赶上，屈膝抬手间，将这一球垫向了二传的方向：“赤苇！” 赤苇京治快速找到点位，抬手将这一球精准托出。 “我来——” 木兔光太郎早已蓄势待发。 枭谷的ace高喝着疾驰而来，眨眼间就已经腾空起跳。 右臂高高举起，眸中燃烧着汹涌的战意。木兔光太郎目光锁定到网前，却忍不住一愣。 眼前，一片空旷。 ——音驹，无人拦网！ 灰羽列夫和山本猛虎只是微微屈膝，双手垂在身侧，丝毫没有要起跳的意思，而孤爪研磨更是站在原地，目光平静到微略抬头看他。 什么情况！ 木兔光太郎忍不住瞳孔一凝，大脑一片空白。 陷阱？诱饵？总不能是这么大的失误吧！ 音驹这群家伙到底要干什么！ 种种念头在木兔光太郎脑中一闪而过，他*一咬牙，径直将这一球，暴扣而出。 “砰。” 排球重重砸向音驹后场，果然，又是直线球。 “Chanceball！” 错过了最佳的击球点啊木兔，黑尾铁朗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笑，快速找好点位，屈膝沉腰，双臂并拢，稳稳将球接起。 “Nicereceive！”黑尾铁朗大笑，“研磨！” “……”孤爪研磨手指轻挑，排球划过一道轻盈的弧线，直飞向网前。 在那里，灰羽列夫脸上正挂着自信的笑。 02. “看我的！”灰发副攻高喊着腾空而起，高大的身躯在空中反曲成一张蓄势待发的弓。 二传精准，时机正好！ 迎着灯光，灰羽列夫嘴角的笑容愈发扩大，他注视着排球坠入自己的进攻范围，而后挥手如鞭—— 不对！ 如慢镜头一般，青鹿星天眼睁睁地看着排球从他指间掠过，竟直接向灰羽列夫身后坠去。 伴随着令人头皮发麻的吱呀声，福永招平飞身去救，但却仍是差了半步。 在他瞪大眼睛里，排球，轰然落地。 “……”全场哗然。 在众人的注视着之下，排球渐渐停止滚动，静静停在三米线上。 “啊。”灰羽列夫眨了眨眼，立马反应过来，就差没当场土下坐了。 “对不起！” “嘛……” 孤爪研磨眨眨眼：“意料之中。” 灰羽列夫：“啊？” 记分板跳动，木叶秋纪叹了口气。 虽然得分了，但还是会觉得微妙地不爽呢。 “刚刚那是什么啊！”木兔光太郎大叫着向右走，“故意放空拦网让我犹豫吗！这也太狡猾了吧！” “这就是他们想要的。”赤苇京治低声道，“他们的目的就是让我们过度思考。” 一旦开始过度思考，进攻节奏就乱了。 尾长涉活动活动手腕：“这就是他们的用意吧。” “嗯。”赤苇京治应了一声，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抬头看向了场外。 青鹿星天得意地对他比了一个胜利的“耶”，唇角微扬。 ——果然是你啊。 赤苇京治微微摇头，转头看向木兔光太郎。 “不管了不管了！”木兔光太郎胡乱挠头，“既然他们想要让我们思考，那我直接反着来，什么都不管打就行了对吧！” 也不是不行…… 赤苇京治微微一愣，随即点头同意。 “好。” 03. “赤苇！” 木兔光太郎又在高喝着要球。 还真是很罕见地屡屡碰壁还保持着如此高的扣球热情的情况啊。 赤苇京治快传到位，木兔光太郎高高跃起，黑白交错的发丝在灯光下格外耀眼。 “两人拦网！” 音驹众人立刻反应过来，两双手快速竖在网前，快速筑起一堵高墙。 但，没用的！木兔光太郎眼底掠过一丝流光，径直突破拦网，将这一球扣了出去！ “我来！”犬冈走立刻飞身上去，却依旧没有接住。 “砰！” 随着排球落地的声音响起，木兔光太郎也轻巧落地，眼中仍残留着澎湃的战意。 防守？ 接不住球，算什么防守！ 04. 枭谷的发球轮。 木叶秋纪站在发球区，将球高高抛起。 排球在他眼前快速上升，球面不断翻滚，每一面都折射着相似的光。木叶秋纪看着排球，终于在某个时刻，起跳扣球：“砰！” 一记大力打球直逼音驹后场，犬冈走沉眸追着球跑动起来，稳稳将球接起：“研磨前辈！” 排球在空中长传而过，精准落到了孤爪研磨掌心之中。 网前两点攻，都在侧网，是刚刚失误过的灰羽列夫，还是山本猛虎。 在枭谷众人戒备的注视中，孤爪研磨目光一扫而过，而后将球轻轻一推—— 既不是灰羽列夫，也不是山本猛虎。排球径直越过网口，快速向地面坠去！ “是二次进攻！” 解说的声音陡然拔高，赤苇京治猛地蹬地去救，球鞋与地板擦出刺耳的声响。 他的指尖与排球仅差毫厘，却只能看着它在眼前落地。 “砰。” 赤苇京治恍惚间似乎察觉到排球落地掀起的气浪。 孤爪研磨的二次进攻，还是这么刁钻。 短哨声响起，赤苇京治把球捡起来丢向外场，重新站到点位中。 “他刚刚明明一直在看山本啊，没想到会直接进攻过来。”猿杙大和喃喃自语，“还真是……”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一个词同时笼罩在枭谷众人的心上。 ——还真是可怕。 05. 和音驹的比赛，打起来格外憋屈。 处处被限制的滋味令人不爽，木叶秋纪的扣球被径直拦回，砸到地上的时候发出沉闷的声响。 “界内！”裁判的短哨宣判出最后的结果，黑尾铁朗抬头看向记分板，扯出一抹笑来。 25：23，优势不明显，但，赢了！ “好！”汗水顺着脖颈流下，灰羽列夫随手抹了一把欢呼起来，他脸上同样挂着胜利的笑。 音驹众人互相击掌，青鹿兴奋地蹦跳上来，参与到众人的狂欢里。 一时间，音驹的半场气氛格外热烈，山本茜扒着栏杆，嘶声喊道：“音驹——” 在她身后，众人的声音海潮般汹涌而来：“Fight！！！” 灰羽列夫仰头看向那片观众席欢腾的红，胸口剧烈起伏。 汗水顺着他的发尾滴落，灰羽列夫灿烂一笑，向那边重重挥手：“姐姐！” “列沃奇卡！” 灰羽爱丽莎也热情回应他：“打得很棒！” “嘿嘿。”灰羽列夫得意地摸摸后脑勺，却突然被一只胳膊勾住了脖子。 “得意什么。”青鹿星天猛地跳起来压下他的腰：“这才是第一局呢。” “但，确实打得不错。”说到这里，青鹿星天淡淡撇了他一眼，“虽然某人掉链子的时候挺多的，疑似还在梦里没醒彻底。” 灰发的某人讪讪一笑。 与音驹这边的气氛不同，枭谷那边，木兔光太郎双手撑在膝盖上，胸口剧烈起伏。 汗水顺着他的额角往下滑落，润湿了一小片衣领。 白福雪绘笑着向他递出毛巾：“我刚刚听到前排有女同学夸你扣球很帅。” “真的？”木兔光太郎瞬间抬头。 “嗯嗯。”白福雪绘微略点头，“毕竟很多人都是你的粉丝。” “哦哦！”木兔光太郎双眼放光，瞬间满血复活，立刻冲向了赤苇京治的方向。 嗯，很好，还是那个好骗的木兔。 白福雪绘微微一笑，看着不远处几人开始热火朝天地讨论下一局的战术。 “音驹的防守确实难缠，但并非无懈可击。” 木兔光太郎的注意力瞬间被赤苇京治吸引过来：“什么什么？赤苇你想到方法了？” “算不上办法。”赤苇京治摇摇头，快速分析道，“只是灰羽列夫的拦网明显不够成熟，更何况进攻端的空缺还是没能补上。更重要的是——他们的进攻太依赖孤爪研磨了。” 犬冈走的托球明显有所欠缺，传球精度远比不上研磨，给球的时机也不够优秀。 所以更多时候，组织进攻还是会依赖研磨。 不过音驹，实际上是互相依赖的关系啊…… 音驹众人依赖孤爪研磨精准高效的给球，而孤爪研磨又依赖着音驹众人优秀的一传。 以“维系”为队旗的音驹，确实是很难切断队员之间的联系。 赤苇京治看向网那边，孤爪研磨正和青鹿星天，音驹的两个大脑凑在一起，不知道又在聊些什么…… 嗯……还真是令人头疼的画面啊。 06. “好，休息时间结束，那么现在就来到了比赛的第二场。” 趁着整队的时间，解说开始调动气氛：“在上一局里，音驹的表现很稳定，将自身优势发挥得很好。并且今年新加入的副攻表现亮眼，虽然偶尔会有些失误，但一米九四的身高站在网前确实是一道难以逾越行屏障。” “不过枭谷这边木兔选手的状态也调整得很快，最后几球明显状态越来越好，我们可以期待一下他这一局的精彩表现。” “Hey！Hey！Hey！” 木兔光太郎在解说声里张扬高呼，枭谷众人围成一圈，呐喊声顿时震爆开来：“枭谷——” “FIght！！！” 木兔光太郎喊道：“让他们见识一下枭谷真正的实力！” ——第二局比赛，即将开始。 第65章 音驹的拦网，没赶上 01. 长哨声划破空气，枭谷率先发球，排球如炮弹般呼啸过网，直逼音驹后场。 “Chanceball！”夜久卫辅垫步上前，屈膝沉腰将球稳稳接起，动作因切实是演练过无数遍而行云流水。 长传自灯下飞过，夜久卫辅的声音响彻全场：“研磨！” 孤爪研磨早已就位。 他抬眸扫过对面的站位，枭谷的拦网已经成型，木兔光太郎在网左虎视眈眈，只等他将球推出，就立马启动。 “那……”排球下坠的瞬间被无限拉长，孤爪研磨抬眸凝视着半空中不断下落的排球，抬手轻轻一拨—— “后排进攻！” 在惊呼声里，福永招平已然起跳，高举的右臂狠狠挥下。 “砰！” 鹫尾辰生扑救不及，排球猛地砸在枭谷场内，落地的声音和裁判哨几乎同时响起。 音驹先得一分！ 观众席上山本茜等人爆发出欢呼声里，青鹿星天淡笑着点点头。 ——不错的开局。 “好发！” “哦！” 轮换之后，发球权交到音驹手中，山本猛虎站在发球线后，将球高高抛起。 他的发球径直越过网口，如流星一般向着枭谷后场飞去。 “我来！”猿杙大和将球垫起，在他接球的瞬间，赤苇京治迅速动起来，跑动到最佳的传球位。 “木兔前辈！” “哦！”木兔光太郎早已蓄势待发。 排球划破灯光而来，快速飞向网前，他助跑几步，腾空跃起的同时，音驹的拦网，如约而至。 两人拦网，四条胳膊封住了大多数角度。 木兔光太郎眼中掠过一丝亮光，他右手高高抬起，而后重重向下一挥—— “砰！” 抛球重重砸在黑尾铁朗指尖，却在所有人意料之外地，排球不受控制地向空中飞去。 又是打手出界！ 黑尾铁朗瞳孔紧缩，瞬间反应过来。但现在反应过来显然没什么用了。 木兔光太郎快速下落间，抬头追逐着这一球斜飞出去，竟然径直向着音驹的教练席飞去，目标所指，赫然是坐在一旁的青鹿星天！ 不好！ 木兔光太郎顿时脸色一变。 “小心！”/“星天！” 但这都说了这个时候反应过来已经没什么用了，排球呼啸而过，夜久卫辅急切追去，却依然来不及。 “砰。” 青鹿星天抬手将这一球接住。 “抱歉！”木兔光太郎双手合十抵在额前，后背冷汗狂流，就差没当场滑跪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木兔前辈……”嘶，这一球还挺沉。排球在手心里仍有余劲地转了几圈，红发少年胳膊被振得有些发麻，抱着排球幽幽抬眸，“想干掉我直说哦。” 02. 观众席上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比分攀比着交替上升，很快战至14：15，枭谷暂时领先。 赤苇京治活动着手腕看向网前，注视着扣球成功的灰羽列夫四处和人击掌。 “耶！研磨前辈你看到了吗！我的扣球！”他兴奋地跑向孤爪研磨，却被黑尾铁朗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往回带，“别太得意，我们还落后着一分呢。” “……”灰羽列夫闷闷哦了一声，撇撇嘴重新站回网前。 此人轮转之后正好站在球网最中央，抬头看去，对面赫然就是木叶秋纪。 “嗨。”木叶秋纪似笑非笑地小幅度对他招手：“刚刚那个扣球不错啊。” “嗯。”灰羽列夫点头道：“毕竟你们拦网太矮了。” 木叶秋纪：…… 木叶秋纪暗自捏着拳头，脸上的表情却越发和善：“你的拦网也不怎样呢。” 孤爪研磨默默抬眸看了两人一眼，倒也什么都没说。只等犬冈走的发球从半空中飞过，比赛再度打响。 犬冈走的发球并不是什么很难接起的球，尾长涉大喊着“我来！”，立刻飞身上去将这一球接起，却在传球之际控制不稳，排球向着网前飞去。 尾长涉脸色一变，立刻高喊：“木叶！” “来了来了！”木叶秋纪仰头快退几步，抬手等待着这一球落入掌中。 让我想想看…… 之前孤爪研磨是怎么做的来着…… 木叶秋纪垂眸扫过网前，将音驹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 还真是严阵以待啊，我何德何能。木叶秋纪十指舒张，如白鸽展翅一般，将球吊出。 二次进攻！ 灰羽列夫反应稍慢半拍，木叶秋纪的进攻已经飞快越过他，坠于后场。 “砰！” 木叶秋纪随着重力快速下落，他的视线穿过眼前乱飞的发丝，落到灰羽列夫表情凝固的脸上。 那是一种凝重转变为诧异的瞬间，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就和行动一起僵住——很好玩的表情。 木叶秋纪随手一撩碎发，声音含笑：“我都说了，你的拦网很烂。” 03. 发接球，一二传，然后就是—— 进攻！ 枭谷的进攻相当猛烈，但音驹与之相对的，音驹的拦网总能及时赶上，消解绝大多数进攻。 难缠。 这个词同时出现在双方心中。 赤苇京治又一次将球托出，尾长涉快速跑动到位，毫不犹豫地挥手扣球。 “砰！”犬冈走勉强将这一球拦住，还没来得及落地，猿代大和却眼疾手快将球捞起，再一次将球丢过网去。 这次，音驹的拦网没能赶上。 “砰。” “界内！枭谷得分！” 排球渐渐停止滚动，在地上反射着一抹淡淡的光。裁判声音未落，电子记分板上的数字跳动，现在是19：21。 红色的灯光像是某种阴燃的火星，在视网膜上留下轻微的灼热感。青鹿星天深吸一口气，和旁边的猫又教练对视一眼，都明白对方的意思。 音驹，申请暂停。 04. “枭谷的节奏，越来越快了。” 孤爪研磨垂眸看着手里的毛巾，如此低声道。 “没错。”猫又教练点点头，肯定了他的话。 加快进攻节奏，一般来讲不算是什么好事——过快的节奏意味着容错的余裕减少，每一个队员都要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一旦节奏失控，排球必将失配。 但赤苇京治很明显能很好地压住这样的节奏。他调动起了更快的进攻，但也很聪明地没有放任节奏一块再快，很微妙地卡在一个能影响到音驹防守，却又不会让枭谷自己失控的点上。 “不愧是赤苇前辈啊。”青鹿星天说着，提高音调关心一句，“研磨感觉怎样？” “还好……”孤爪研磨轻声道。 他当然也知道枭谷这也是要做什么。 ——这是要快速消耗掉他的体力，不给他喘息的空间，加上快攻并不好接，很大程度地影响了一传的稳定性。 越来越快的节奏，飘忽不定的一传，这两者绞成一股逐渐收紧的绳索。孤爪研磨肉眼可见地，呼吸越来越急促。 “被针对了呢。”青鹿星天凑上前去，揶揄似的朝他挤眉弄眼。 孤爪研磨叹了口气：“嘛……” 青鹿星天用肩膀撞撞他：“要不要让球彦替你一阵？” “不用。”孤爪研磨说，“大概。” 暂停时间很快过去。 挥手看着众人再次回到赛场之上，灯光将每个人的身影照亮，青鹿星天目光一一扫过蓄势待发的音驹众人，眼中流露出一丝淡淡的笑。 加油啊，各位。 05. 由于被暂停打断，枭谷的节奏很明显也慢了不少。 木兔光太郎大叫着高高跃起，又是一记漂亮的直线球。 他的扣球又快又狠，几乎是裹挟着尖锐的破空声突破拦网——“哔！”短促的哨声宣判这一球的结果，枭谷，再次得分。 枭谷，22分。 真不愧是全国前五的边攻手，黑尾铁朗看了眼得意的木兔光太郎，甩甩发麻的手没忍住暗啧了一声。 枭谷的进攻明显又在加快，过急过猛地进攻让他怀疑此刻自己到底在拦什么东西。 ——导弹吗？！ 是的，就是导弹。 福永招平看着枭谷的进攻向自己呼啸向自己袭来，没忍住快速眨了眨眼。 “福永！”山本猛虎急切的叫声从他身侧传来。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着急，但…… 福永招平快跑两步找到点位，而后抬手将这一球高高垫起。 “——”解说台上传来一阵话筒的尖锐电音，青鹿星天狠狠皱眉，目光却死死地盯不断旋转着向上升空的排球。 福永招平似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径直将这一球，推向半空。几乎刹那间，一个念头同时在众人脑中浮现。 他在压制被带动着渐渐加快的节奏！ “研磨。”福永招平平静地叫了一声，飞快把位置让出来，两道身影交错之间，排球开始下落。 孤爪研磨站在球下，目光同样平静到令人毛骨悚然。 他就这样看着排球不断下落，直到排球即将砸到他的前一刻，才抬手将球托向网前的黑尾铁朗。 “Chaneball！” 为了强行压下节奏，这一球简直就是机会球中的机会球。木叶秋纪轻松将球垫起，传向了赤苇京治的方向—— “我来！”排球自低空飞过，鹫尾辰生大喝的同时，整个人已经跑动起来，他快速助跑，在网前奋身起跳。 太快了！ 赤苇京治没忍住眸色一暗。 之前节奏过快，现在节奏被强行压下来之后，思维还沉浸在快节奏攻防的枭谷众人明显适应不过来。 思绪一闪而过，赤苇京治快速抬手将球托出，尽可能跟上这一次进攻。 但球一出手，鹫尾辰生还是忍不住脸色一变。 原因很简单——手感不对，击点也不对！ 在鹫尾辰生的紧密注视之下，排球快速掠过赛场，重重落地—— “Out！” 第66章 维系！！！ 01. 23：23，比分再度打平。 鹫尾辰生鞠躬大声道歉：“抱歉，我的！” “没事没事。”木兔光太郎大方地拍拍他的肩膀，咧嘴一笑，“一分而已，看我很快拿回来！” 木叶秋纪也耸耸肩：“也不全是你的问题，别在意别在意。” 实际上这一球，从接起来的那一刻就略显局促，木叶秋纪着急将球垫起，一传给得相当凌乱，二传为了跟上适应了快节奏的攻手，也并不精准。赤苇京治扯了一下护腕，深吸了一口气。 网的那边，山本猛虎正一个猛冲把福永招平的手捞起来击掌：“好传啊！” 福永招平被带着高举双手，差点没站稳：“嗯。” “好！那就保持这个状态继续！”黑尾铁朗说着拍了拍手，目光扫过枭谷众人，嘴角勾起一抹笑，“他们的节奏，明显乱了。” 02. “嗯？”轮换结束之后，木兔光太郎看着对面的人，没忍住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音驹的灰羽列夫被换下去了，但取而代之的并非夜久卫辅，而是—— 手白球彦。 寸头少年站在灯光下转球，眸中的色彩被睫毛的阴影掩盖。 赤苇京治微微眯起眼睛：“救场发球员吗？”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音驹的替补二传用的是下手发球。 在枭谷众人戒备的目光中，手白球彦根本不敢抬头，就这样死死盯着这排球落下，然后，用力挥臂。 “砰。”排球划出一道高高的弧线，在体育馆刺眼的灯光下几乎与天花板融为一体。 赫然就是—— “天花板发球！” 解说员的声音骤然拔高，木兔光太仰头追逐着穿越灯光而来的排球，瞳孔微微放大：“啊？” 这也太高了点吧。 直视顶灯看的人怪晕的，木叶秋纪快走两步，差不多预估了一个位置，直接抬手。 “砰！”排球在他手臂后端砸过，横向飞了出去。 但接到了就行，剩下的交给别人吧。 木叶秋纪大声喝道：“赤苇！” “哦！”赤苇京治快步追上这横向飞出场外的一球，终于在它快要落地前将其捞回，硬生生送回网前。 “交给我！”猿杙大和高喝间，已经站到网前。 排球横向从场外飞过来，高度明显不过网，猿代大和双臂紧绷，径直将这一球垫了出去。 “Chanceball！” 手白球彦死死盯着这一球，身体前倾，几乎是排球飞过网口的瞬间飞身上前，将球垫起。 “好接！”犬冈走高喊间，快速向网前跑动，排球在空中划过一道长弧线，即将向下坠落。 又是后排进攻？ 木兔光太郎立马反应过来，膝盖微曲，肌肉紧绷，随时准备起跳拦网。 但出人意料的是，这一球并没有落入了孤爪研磨手中，而是—— 犬冈走？！ 赤苇京治眼中光芒掠过，瞬间判断出这一球的轨迹，迅速横移，在网的右侧腾空而起。 “砰！”的一声，黑尾铁朗的快攻被他狠狠摁回音驹的场地。 03. “拦网得分！” 观众席上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排球重重砸在音驹半场，激起层层声浪。 手白球彦和犬冈走同时道：“我的！” “不，其实是我的。”黑尾铁朗摇摇头，一手一个揽住两人的肩，“犬冈这一球给的不错，继续加油。” 犬冈走重重点头，神色坚定：“是！” 裁判的哨声很快响起，赤苇京治站在发球线后，将球高高抛起。 排球快速从他掌中飞出，直射向对方场地死角。 “我来！”夜久卫辅侧扑过去，手臂擦过地面将这一球接起，排球高高弹起，轨迹却有些歪斜。 孤爪研磨快速跑动到位，仰头抬手间，将这一球托向网前。 黑尾铁朗已经助跑起跳，右手高高举起——快攻！ 枭谷的拦网被他远远甩在身后，排球越过网口，直坠向枭谷的后场。 千钧一发之刻，赤苇京治飞身而出，一个鱼跃将球挑起，与此同时，木叶秋纪正快速向前追去。 “我来！” 拦网失败的木兔光太郎快速落地，立马又准备起跳扣球。 还能怎么办？当然只能相信他。木叶秋纪目光扫过全场，咬牙将球托向木兔光太郎的方向。 拦网迅速在他面前竖起，木兔光太郎目光一扫，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地笑——扣球的空隙，我找到了！ “砰！” 一记势大力沉的斜线扣球，排球狠狠砸在边线内侧，爆发出一声沉闷的震爆。 “第二局结束！23-25，枭谷学园获胜！” 记分板跳动的瞬间，场上的欢呼声顿时达到了顶峰。赛场上的声音太多太杂，模糊地混成一股，青鹿星天随手递出一条毛巾，抬眸看向夜久卫辅：“哥你手肘怎样？” 自由人，又称球场抹布，磕磕碰碰倒也正常。夜久卫辅活动了一下手臂，接过毛巾擦汗：“还行。” “研磨呢？你觉得怎样？” “还行。”孤爪研磨采用了同样的回答。 “那就好。” 青鹿星天说着微微颔首，站起来活动一下僵硬的四肢的同时视线穿过绳网落到对面的场地之上，枭谷众人也正围成一团讨论着什么。 “不愧是强队啊，空战能力很强……”他喃喃着，眼中不断掠过难以捉摸的色彩。 音驹的防守已经发挥到了极致，即使是这样，也不能完全阻止枭谷极具压制力的进攻。 这样下去，可不太妙啊。 “下一局，不如直接让列夫上吧。”青鹿星天突然出声，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一时间，音驹众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红发少年单薄的身形之上。青鹿星天顶着一道道目光慢吞吞伸了个懒腰，接着说：“别这么看着我，我很清醒——列夫不出岔子的时候其实还是挺好使的。” 虽然灰羽列夫不出岔子不太可能就是了。 猫又教练微笑地看着他：“很激进的想法——你有把握吗？” “当然没有。”青鹿星天摊手耸肩，嘴角扬起一抹无奈的笑，“但没办法啊，万策尽啦。” 这种情况，青鹿星天熟得很，无非就是不断重开凹倍率，只要理论能过，就总能打出最优成绩的。 虽然比赛这种东西肯定是不能重开的啦。 青鹿星天一脸严肃：“交给你了，列夫。” 04. 耳边尽是观众席上的应援声，山本茜举着喇叭高呼音驹的口号，灰羽列夫站在场上四处乱看，脸上尽是兴奋之色。 “喂，列夫。”黑尾铁朗的声音在耳边炸开，吓得他一个激灵。 “啊？”灰羽列夫打了个寒战：“是！” “别紧张得跟第一次上场似的。”黑尾铁朗安抚似的拍拍他的背：“我们星天可是把最后的希望压在你身上了啊，你要是搞砸了的话——” 黑尾铁朗恶劣地拉长声音，灰羽列夫吞了口唾沫，目光不自觉地飘向旁边。 青鹿星天正端坐在教练席上看着他，四目相对间，红发少年勾唇对他露出一抹灿烂的笑。 灰羽列夫瞳孔一颤，立马挺直腰板震声道：“我怎么可能会搞砸！” 灰羽列夫说得理直气壮，看来是对自己的能力没有一点B数，黑尾铁朗满意地点点头：“好！要的就是这气势！” “是！” 05. 感觉灰羽列夫更激动了。 孤爪研磨有些无语，但倒也没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等着哨声响起，山本猛虎的发球从他的头顶越过。 ——比赛，再度打响。 排球在网上不断飞过，进攻，拦网，你来我往间，比分紧咬着不断上升。 “我来！”灰羽列夫的声音炸开，灯光下，他和福永招平一齐起跳，瞬间组成拦网压向对面。 “双人拦网！” 四条胳膊组成的高墙之前，猿代大和竭力起跳，抬头用力挥手间，赫然对上了灰羽列夫那双似乎闪烁着亮光的绿眼睛。 那是一种类似于捕猎者看向猎物的眼神，冰冷而专注，让人无端脊背一寒。 “砰！” 排球砸到灰羽列夫拦网的手臂之上，猛地回弹，在赤苇京治飞身扑救间猛地落地。 “哔——”裁判的短哨中，记分板再次跳动。 9：9，平分！ 青鹿星天单手托腮，目光追逐着场上的轮转，脑海中思绪翻飞。 灰羽列夫意外地表现很稳定啊，凭借着身高优势，甚至几次遏制了木兔的扣杀，扣球也相当有竞争力。 如果能这样保持下去的话…… 想到这里，青鹿星天忍不住眸色微微一沉。 ——说不定，真的能赢。 06. “我来！” 灰羽列夫又在要球，洪亮的声音几乎穿透了整个体育馆。孤爪研磨眯眼注视着空中向自己飞来的排球，抬手将这一球推了出去。 排球划过一道弧线，精准飞向往前——完美的二传。 灰羽列夫助跑起跳，整个人向后弯折，如一张拉满的弓，而后右手高高举起，猛地向下扣去—— “砰。” 被拦住了！ 拦网来得比想象中更快，排球高速回弹间，灰羽列夫大脑一片空白。他瞳孔猛缩，身后却传来了犬冈走的嘶声呼声：“我来！” 犬冈走几乎是贴着地面平行飞出，终于在排球落地的前一秒，他的指尖堪堪球面，奋力将球捞起。 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孤爪研磨抬手接过这一球，将它猛地，扣了过去—— “砰！” 排球重重砸在枭谷的前场。 “哔——”尖锐的哨声，紧接着观众席上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 恍惚间，似乎有一阵风从赛场上穿过，引得音驹红色的队伍微微起伏，墨书的大字分外显眼。 ——『维系』！！！ 第67章 两人接球的模样，如出一辙 01. “音驹！音驹！音驹！” 观众席上山本茜的清亮的呐喊声带动了整个场馆的声浪，记分牌跳动到10：9，音驹终于在这场拉锯战中暂时领先。观众席上一对对红色的应援棒挥舞如云，将一片席位染成热烈的色彩。 赤苇京治抬手蹭了蹭下巴上的汗水，视线扫过对面。灰羽列夫正低着头大喊道歉，孤爪研磨淡淡地说没什么。 “音驹这群家伙还真是……”木叶秋纪嘟嘟囔囔地拍拍膝盖站好，刚刚拦网拦得太急，他现在手有点疼。 木叶秋纪拖长声调回头去看身后的赤苇京治，拖长声调：“接下来怎办啊，赤苇副主将——” 木兔光太郎也侧头看他：“赤苇——” 木兔光太郎眼睛亮晶晶地全是期待，木叶秋纪也凑热闹似的看过来，赤苇京治被两人夹击，只好双手下压示意他们安静下来。 “接下来，我会为你开拓道路的，木兔前辈。”赤苇京治声音冷静，带着一贯的坚定。 而木叶秋纪则不依不饶地，凑近，故意眨眼睛：“那我呢，那我呢？” “……”赤苇京治抿了抿唇：“木叶前辈也是。” “好耶！” 02. “对不起！研磨前辈！”灰羽列夫深深低下头去，翠色的眼睛里写满懊恼，万分诚恳地双手合十，“我的错！” “嘛……”孤爪研磨抬眸想了想：“这也没什么吧。” 音驹的二传声音淡淡，但又不至于被观众的呐喊声淹没：“毕竟这也是我职责的一部分。” 音驹正是这样互相托举，才能走到如今这一步。 孤爪研磨自觉所做的不过是应当，但很显然有人不这样觉得。黑尾铁朗感动地凑上来揽住他的肩膀，擦了擦眼角根本不存在的眼泪，夸张大嚎起来：“真的吗研磨？我好感动——” 好热，并且好吵。 孤爪研磨抖抖肩膀，没成功把这块牛皮糖甩下去，这才皱眉出声道：“小黑，让一下。” 好冷淡的反应。 黑尾铁朗浑身一冷，只好讪讪收手：“好，好的。” 03. “赤苇——” 排球还未落入掌中，赤苇京治耳边就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木兔光太郎的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兴奋与取代，赤苇京治不用回头都能想象到木兔前辈此刻的表情。 ——自信，张扬，势在必得。 赤苇京治目光扫过网前，赫然看到蓄势待发的灰羽列夫。 再让他们拿到*一分，灰羽列夫就要轮换到后排了。 到时候他们要应对的就是黑尾铁朗的拦网和夜久卫辅的接球，木兔前辈想要再畅快打出进攻就有些难了。 思绪流转不过瞬息之间，排球落入掌中的瞬间，赤苇京治就已经做出决定，抬手将球托出：“木兔前辈！” “来了！” 木兔光太郎高声响应的同时，整个人已经高高跃起。 网前，灰羽列夫和福永招平的双人拦网已经如高墙一般联手向他压来，木兔光太郎已然高高跳起，身体在空中完全舒展开来。 面对这仿佛密不透风的高墙，木兔光太郎眸光闪烁，唇角微微扬起一抹得意的笑，而后，用力挥手—— 一记堪称完美的斜线球！ 排球划过一道凌厉的直线，精准穿过音驹双人拦网的空隙，重重砸在边线内侧，于众人几乎要掀翻屋顶的高喝声间，木兔光太郎轻巧落地，嘴角终于不受控制地上扬起来：“Hey！Hey！Hey！” 少年的声音在灯下炸开，引得观众席上又是一阵应和。 “Heyheyhey——” 这声音如潮水一般层层上涌，渐渐变得整齐划一，音节简单洗脑，简直要侵占在场所有人的心神。 “完全要成为木兔前辈的个人秀了啊。”青鹿星天微微蹙眉，“这里是他的演唱会现场吗？接下来是不是该挥舞着荧光棒喊『安可』了？” “这就是他的魅力所在啊，ace毕竟是全队的焦点嘛。”猫又教练在旁边依然保持着一贯的从容淡笑，仿佛赛场上的情况根本影响不到他的心绪。 “有些人天生就是为鼓舞人心而生的。” 猫又育史的声音不疾不徐，也许这就是成年人的游刃有余。青鹿努努嘴，目光重新落到场上。 04. 尾长涉刚轮换到网前来，就和虎视眈眈的灰羽列夫打了个照面，两人隔着绳网对视，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尾长涉讪讪抬手和他打了个招呼：“hi。” 灰羽列夫依然虎视眈眈地盯着他，脸上尽是严肃之色。 好难搞，你们这群打排球的怪人都好难搞。 尾长涉在心里默默叹气，无奈地垂手下去，安安静静等着什么时候赤苇前辈能用到他—— “尾长——” 排球从赤苇京治手中飞出，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这个二传给得很顺手，尾长涉立马助跑起跳，却看见网的那边，灰羽列夫与他几乎同时腾空而起。 两人的身影在网前重叠，四只手臂同时伸向飞来的排球。 “砰！” 一声闷响，排球在两人手掌的挤压中停止运动。 同时持球！ 两个身高超过一米九的一年级生在空中对视。时间像是在这一刻被拉长，尾长涉眼中闪烁着一丝惊诧，紧接着，裁判的哨声在他耳边响起。 “重赛！” 灰羽列夫落地时踉跄了一下，翠色的眼睛里还残留着震惊之色。他盯着自己的手掌，似乎还无法理解刚才发生了什么。 “我……” 他张了张嘴，但又不知道要说什么，只在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浊音。 福永招平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往后稍稍：“接下来是跳球时间。” 尾长涉默默退后，将网前的位置让给3号位的猿杙大和。 所谓跳球，就是双方各出一名队员在网前限定范围内同时将球击向空中的重新开赛方法。 福永招平和猿杙大和站在网下，好在两人脾气都还不错，也没有那么剑拔弩张，裁判将排球高高抛起，在达到最高点的瞬间，两人同时跃起，手掌重重拍向排球。 “砰！” 排球在巨大的冲击力下旋转着向上飞出，方向赫然偏向了枭谷半场。 小见春树快步上前，在球即将触底之前一个飞扑，滑铲过去单手将球救起。 “我来！”木叶秋纪立马跟上，抬手将将这一球垫起，目标却是直接越过所有网前的攻手，径直向着网口飞去—— 又是二次进攻！ 孤爪研磨眸中闪过一丝暗芒，立刻屈膝起跳，将这一球拦了回去！ “砰。” 排球落地的声音响起。 “哎呀，被看穿啦。”木叶秋纪抓抓脖子，看着孤爪研磨向右走去，而灰羽列夫则是径直向后，走向了休息区的方向。 击掌之后，夜久卫辅和灰羽列夫完成轮换，见后者一脸郁郁忍不住勾唇笑了一下：“表现不错——新人。” 也不管灰羽列夫什么反应，夜久卫辅提腿向场上走去，瞳孔深处反射着炽白的灯光。 05. 夜久卫辅的上场明显改变了音驹的局势。 赤苇京治再度抬手组织进攻，目光扫过网前赫然意识到音驹的防守范围变大了不少。 这就是夜久卫辅啊……他脑中思绪万千，瞬间做出判断，将球拖向网前。 “木兔前辈——” 木兔光太郎从后排助跑起跳，整个人如展翅的猛禽般高高跃起，但这一次，他的击球没有成功落地。 夜久卫辅仿佛早有预判一般，垫步找球，成功将这一球接起。 “好接！”灰羽列夫大喝间，却依稀觉得他轻松接球的样子有些眼熟。 夜久卫辅就像是早就知道这一球垫落点一般，排球像是某种被他吸引过来的鸟雀一般直奔他怀中，这确信的模样—— 灰羽列夫卡壳了一下，不可遏制地想到了一句话。 ——这确信的模样，很像是偶尔上场时，青鹿星天的势在必得表情。 不过到底是夜久卫辅像青鹿星天，还是青鹿星天像夜久卫辅，他也实在是分不清。但想到这里灰羽列夫忍不住向了青鹿星天的方向。 红发少年端坐在灯下，正淡笑着看向场上，眼底闪烁着灼灼的光。 不知为何，他心中升腾起一种模糊的感觉——这个不曾在正式比赛里上过场的『指挥』，真的能提前知道每一球将会划过的轨迹。 06. “哔——” 随着最后一声鸣哨落地，这场比赛终于落下帷幕。 “24：26——好吧，不出所料。” 休息室里气味混着，青鹿星天实在不想进去，他有点担心他那个脆弱的呼吸系统一进去会狂咳不止。 红发少年目光一扫，更衣室内众人的状态全都映入他脑中。 虽然输了比赛，但各位的状态都还不错，特别是灰羽列夫。 明明被换下场的时候还很丧气，此刻确实出人意料地兴奋。青鹿星天恍惚记得在休息的时候黑尾前辈单独去找过他，应该是被安抚好了？ 想到这里，青鹿星天拍拍手，保证吸引走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打得不错。” 在众人齐刷刷扫过来的目光下，青鹿星天笑着扬声道：“对面可是枭谷，能打成这样已经不错了。” “虽然肯定不能说你们表现得完美无缺了，但确实都将自身最大的能力发挥出来了。”青鹿星天说完顿了顿，喝了口水才继续道：“进步空间都还是有的，不过那是之后的事情了，现在想要临时抱佛脚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好了，各位都好好休息一下吧。” “——毕竟接下来，还有对战户美的比赛呢。” 第68章 零价值，负资产，无效能，冗余项，一无是处！ 01. “你们正常发挥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啦。就这样，我就先出去了，再见。” 青鹿星天说完，毫不留恋地关上门，伸了个懒腰去洗手间。 走廊的灯光明亮，在无人的空旷里，青鹿星天的脚步声格外清晰。 然后青鹿星天和正在洗手的大将优打了个照面。 两人透过镜子四目相对，一时间竟然有些尴尬。 嗯……青鹿星天微不可查地挑眉，随即淡笑着对他点点头：“大将前辈好啊。” 少年眉眼弯弯，带着恰到好处的礼貌，却微妙地让人觉得不爽。 大将优隐隐从这个笑中嗅到了同类的味道。他随手拧上水龙头，原本用于填充背景音的水流声随之终止。 “这不是音驹的小经理吗？”大将优也勾唇对他笑了笑，“怎么一个人在这里，黑尾那家伙不是把你看得很紧吗？” 大将优的话明显意有所指，青鹿星天假装没听懂话中深意，继续保持微笑：“原来大将前辈会是那种需要有人陪你上厕所的类型吗？” 他说着故意最右看了看：“那怎么没看到有人陪你？” “……”大将优无语地甩甩手上的水珠，故意往青鹿星天的方向走近一步，转移话题道：“你们这一场打得不错嘛。” “嗯嗯，也就一般吧。”青鹿星天说着，不甘示弱地梗着脖子抬头看他：“至少比户美打得要好。” 呵呵。 大将优眯了眯眼睛，嘴角的笑意更深，声音危险地压低：“看来音驹的小经理不仅会做数据分析，挑衅对手也很有一套？” 水龙头上嘀嗒落下最后一滴残水，青鹿星天不退反进，甚至抬眸直接对上他的视线，笑容依旧无辜：“嗯？我哪里是在挑衅了？” “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毕竟户美和井闼山的比赛输得还挺难看的？” 空气似乎凝固了一瞬。 大将优盯着他看了一阵，突然低声一笑，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我很期待之后和音驹的比赛。” 他力气还挺大的，青鹿星天觉得手有点疼，但他依然微笑，倒也没有加大回握大将优手的力度——用力了又能怎样呢，以他的力气再费劲也不能给大将优带来任何影响。 于是青鹿星天含笑道：“我也很期待，大将前辈。” “嗯，那就赛场上见吧。”大将优微微一笑：“给你提个醒，多注意你们那个傻大个副攻。” 嗯，傻大个副攻。 是列夫呢……看着大将优离去的背影，青鹿星天揉了揉有些发红的手腕，勾唇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这么明晃晃地告诉我啊…… 对自己的战术这么有信心？ 02. “翔阳他们，打进全国大赛了。” 开始热身之前，孤爪研磨突然道。 “这样啊……那就是白鸟泽输了啊。”青鹿星天点点头，顺手把一颗球抛了出去：“没关系，我们赢下接下来的比赛就也能去了。” 黑尾铁朗笑了笑：“这么有自信啊？” “哼。”青鹿星天轻哼一声，“区区一个户美，这都拿不下你们全都给我切腹自尽去。” 这又是什么暴君发言……黑尾铁朗擦了擦额角不存在的汗水，想了想还是没忍住道：“包括你吗？” “包括，怎么不包括。” 青鹿星天的声音掷地有声，夜久卫辅无语地分开两人：“你们搁这下军令状呢。” 青鹿星天不二家笑：“诶嘿。” “总之就是区区户美，怕什么。”青鹿星天说着扬声信心道：“直接拿下！” 03. 比赛很快开始。 观众席上山本茜带领的应援声再次沸腾，一声声呐喊整齐划一，令人振奋。 青鹿星天照常坐在一旁，双手十指点在一起，食指轻轻敲击间，他的目光落到了前排那个灰发的高挑身影上。 ——灰羽列夫。 虽然是『区区户美』，但大将优特意提到了灰羽列夫，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音驹的发球局，孤爪研磨站在发球线后，金色的瞳孔隐藏在金发的阴影里。他盯着排球，将其轻轻抛起—— “砰。” 孤爪研磨的发球向来是只管过网，大将优身体前倾将这一球垫起，排球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飞向了二传先岛伊澄的方向。 透过黑发的间隙，广尾幸儿捕捉到向他而来的排球，纵身起跳—— 快攻！ “砰！” 广尾幸儿的扣杀如炮弹般直冲网口而去，灰羽列夫仓促抬手间，排球径直突破他大开的手臂，重重砸在地板上发出令人心惊的闷响。 “哔！” 裁判宣判了这一球的结果，开局不过一个回合，户美率先得分。 广尾幸儿轻巧落地，毫不意外地看见灰羽列夫愣神的模样：“连这种球都接不到。” 广尾幸儿的声音平静，看向他的眼神神里吝于施舍任何多余的情绪：“长得高却毫无用处，漏勺。” “……”灰羽列夫一愣，旋即瞪大眼睛：“你！” “列夫。”孤爪研磨提高声音叫住他，音量不大，却硬生生扼住了灰羽列夫的动作：“别理他。” 但户美明显没打算就此收手。 趁着灰羽列夫还在网前，大将优的扣杀再度瞄向灰羽列夫—— 排球裹挟着呼啸声而来，灰羽列夫咬牙拦上，排球在他手臂上重重一砸，猛地向界外弹射而出。 “砰！” 排球轰然落地的声音之后，裁判的声音立马响起：“界外！” “什么？！”灰羽列夫猛然低头去看，赫然看到排球正在白线之外慢慢滚动，大将优则对他微微一笑：“感谢配合——11号。” “难道黑尾那家伙没教你怎么拦网吗？11号。”大将优说着，装似惋惜地摇摇头，“你们音驹还真是无人可用了啊，连你这样的漏洞都敢往首发上放了。” 灰羽列夫的呼吸明显急促起来，他紧攥着垂在身侧的双手，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 隔着绳网，他死死盯着大将优那张满是笑意的脸，却无力反驳。 因为他说的对。 他就是音驹防守线上的巨大漏洞。 户美也好，枭谷也好。这两只队伍都会挑他在前排的时候发起猛攻，踩着他的失误，提振队伍的士气。 灰羽列夫的表现，大将优自然看在眼里。他微微一笑，合掌拍手道：“好了，再来吧，接下来也请多多关照啊，菜鸟11号。” 04. “高千穗！” 灯光之下，先岛伊澄的声音穿透全场，二传抬手间，排球从他掌中一触而过，精准飞向了网前。 在那里，高千穗惠也屈膝起跳，身体在空中反曲成一张拉满的长弓。 “砰！” 高千穗惠也的扣杀划破空气，灰羽列夫立马跟进拦网，四目相对间，高千穗惠也对他微微一笑，右手用力一推—— 斜线！ 看着这一球从眼前掠过，灰羽列夫下意识横向挥臂去扫，就在手臂触碰到排球的瞬间，他心中才有什么东西才疯狂发出警报。 不对！ 灰羽列夫瞳孔猛缩，脑中突然有一根神经在突突跳动。 这里不能横扫过去！ 会影响到后排的接球！ 但显然已经来不及了，排球被他的手臂重重一挡，以诡异的角度弹向音驹后场。 “夜久前辈！”灰羽列夫惊恐回头间，夜久卫辅已如猎豹般迅猛窜出，硬生生在最后一刻伸手将球捞起，奋力垫向半空：“海！” 海信行很快组织起新一轮的进攻，夜久卫辅站起来咬牙道：“列夫——” “都说了不要这样横扫着拦网！” “我知道！”灰羽列夫垂下头去，“我知道，夜久前辈。” 在夜久卫辅惊诧地目光里，灰羽列夫轻声道：“我的拦网影响到后排接球了。” 就像暑假时，和星天一起分析过的那个乌野vs白鸟泽的视频一样。 前排突然横扫而过的拦网影响了后排自由人接球的判断，瞬息之间，球路乍边，夜久卫辅几乎是拼尽全力才追上了这诡谲的一球。 当时星天说的话，灰羽列夫至今都还记得。 『你的拦网，相当糟糕。』 排球落地的哨声在耳边响起，青鹿星天看着不远处落寞对背影，清楚地知道一件事—— 灰羽列夫现在的状态，相当糟糕。 05. “暂停！” 6：5的时候，音驹申请了暂停。 灰羽列夫垂头丧气地从场上下来，难得没有到处乱窜，而是坐在角落里，无声地盯着自己的双手看。 虽然音驹的分数暂时领先，但输掉的五分，有四分都是从他这双手中送出去的。 “列夫。” 有人站到了他面前，漆黑的影子压下来，将他整人都笼罩起来，像是一座囚笼。 是青鹿星天。 灰羽列夫抬头去看，由于背着光，他看不清少年的表情，只能看见灯光在少年发间跳动，红发像是要点燃灰羽列夫眼瞳的火焰。 “星天。” 灰羽列夫闷闷地嗯了一声，下一秒，青鹿星天略微拔高的声音，在灯下震爆开来—— “列夫你这菜鸟！垃圾！废物！渣滓！什么都做不好的白痴！” “？” 灰羽列夫瞳孔猛地收缩，青鹿星天狠狠地盯着他，继续道：“你这除了身高之外一无是处的蠢货！” “你能站在这里，真得感谢你的父母，感谢他们给了你这么高的海拔！但凡你矮5cm你都不会有机会站上这个赛场上！” 在网游里摸爬滚打那么多年，青鹿星天挖苦人的话简直信手拈来：“接球接不起来还满地打滚妨碍队友，拦球不是万岁式就是到处乱扫，扣球不抓时机不选路线不看对面，上手就是硬打。” “我看研磨平时就是太惯着你，给球给得太好了！让你觉得自己又可以了。” “——那是你水平上去了吗？那是研磨水平上去了！” “至于传球——哦，对不起，我忘了你根本不会传球，我现在去把研磨喵子抓过来放到场上，它用肉垫都能传得比你好！” “零价值，负资产，无效能，冗余项，一无是处！听够了吗？！”青鹿星天咳了两声：“没听够我还能接着说！换着语种说！” 灰羽列夫被这一长串话砸地头昏眼花，耳边一阵嗡鸣，目瞪口呆愣愣地道：“够、够了。” “听够了那就给我站起来！”青鹿星天厉声道：“户美那群家伙有几个妈，能比我说话难听？” 灰羽列夫干巴巴的摇头道：“没、没有。” “这不就得了！”青鹿星天双手叉腰，“那你现在在消沉些什么？！” “听好了！你不过是区区血液！” “可别把自己，看得太了不起了！” 第69章 这一整年，夜久卫辅只受过这一次伤 01. “我……”灰羽列夫张了张嘴，却被青鹿星天突然伸手拽了一下。 没拽动。 啧。青鹿星天收手改为抱胸：“你什么你。不就是输了几个球吗？谁打排球不输几颗啊，你脸皮这么薄？没听说过啊。” 灰羽列夫眨眨眼，根本插不进话，青鹿星天还在继续输出：“别这么看我，我才不管你赢不赢的——我从一开始就说过吧，输赢在我眼里没那么重要。” “现在，给我起来！” 青鹿星天突然的高喝惊雷一般炸开，吓得所有人一个激灵。空气里充满了山雨欲来的紧张感，灰羽列夫下意识弹起来站好，对上青鹿星天锐利的目光，他喉头滚动，不自觉吞了口唾沫。 现在的星天，怎么看起来比刚刚骂他的时候还要恐怖。 “列夫。”青鹿星天提高音调，眸中跳动着恍若火焰的色彩，像是将他整个人都看穿了，“你可以做得更好。” “拦网也好，扣球也好，我和黑尾前辈是白教你了吗！明明以你现在的水平，你完全可以打得更好！”青鹿星天又重复了一遍，就这样死死地瞪着他，“你不是很自信吗？不是想争取不到全场所有观众的目光吗？” “那就去啊！你已经站在这里了，黑尾前辈相信你，研磨愿意托球给你，哥他拼命接你失误的球，猫又教练和我同意让你上场，那你就有这个资格！” “你也完全，有这个能力！”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灰羽列夫怔在原地，青鹿星天缓缓抬手，在他肩膀上砸了一下：“所以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给我挺直腰板回到场上去！” “星天……”灰羽列夫的声音有些颤抖，青鹿星天这一拳力道不重，却牵连着他的心脏狠狠跳动了一下。他缓缓点点头：“我明白了。” 青鹿星天看了他一眼，突然转身拨开人群跑了。 “哥！水！我喉咙要不行了！” ——简直就是落荒而逃。 02. “咳咳……”青鹿星天深吸了一口气，坐了下来。 赛场上，比赛继续进行，孤爪研磨的发球再一次飞过半空。 “好点了吗？”猫又教练的声音从身侧传来，布满皱纹的手轻轻拍他的后背，像是在安抚一只炸毛的猫。 青鹿星天差点被呛一下：“猫、猫又教练。” “很精彩的训话。”猫又教练眯着眼笑了笑，声音柔和，“大家看起来都精神了不少。” 被年长他太多的人这样评价，青鹿星天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他下意识扒拉了一下颊边的碎发，觉得耳尖有些发烫。 “没什么。”青鹿星天声音有点闷闷的，“我只是单纯……” “单纯看不下去了？”猫又教练接过话头。 “嗯。”青鹿星天点点头，将目光放到场上，“他们明显被户美的风格影响到了。” “不过心理战啊……” ——会玩心理战的，可不止他们户美啊。 03. 广尾幸儿抬手将灰羽列夫的进攻拦下，依然是那副毫无波澜的表情：“扣球也不太行啊，11号。” 灰羽列夫想了想，脸上眸中写满了诚恳：“这个刚刚听过了，前辈还有别的词吗？” 广尾幸儿：“？” 广尾幸儿明显愣了一下，就在这瞬息之间，一道身影从他余光中飞快擦过。 孤爪研磨倾身而出，在排球即将触底的前一刻，右手轻轻一挑。排球划过一道弧线，轻盈得越过拦网—— “砰！” 排球在户美的前场重重落下。 “Nice！研磨前辈！”灰羽列夫笑着高举双手试图和孤爪研磨击掌，后者稍微抬了一下手，任由灰羽列夫夫重重击上来，“耶！音驹的胜利！” “嘛……”孤爪研磨淡淡应了一声，嘴角浮现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笑：“耶。” “下一次！”灰羽列夫握拳，眼中闪动着坚定的光。 “下一次，我一定能打过去！” 广尾幸儿危险地眯起眼睛，目光在灰羽列夫和孤爪研磨身上游移。 音驹这群家伙，氛围完全变了啊。灰羽列夫即将从他面前轮转到后面，广尾幸儿深吸了一口气：“靠前辈救场的感觉如何？菜鸟。” 灰羽列夫：“还不错，研磨前辈很厉害。” “难道前辈没有人救场吗？”他神色诚恳，似乎是真的在认真回答这个问题，“哦，对了，忘了前辈是三年级了。” ——所以根本不存在能帮他救场的前辈呢。 有时候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无心的。 这可能就是纯天然ky吧。 孤爪研磨如此想着，默默去了6号位。看着灰羽列夫的发球飞向了对面。 04. “Chanceball！” 赤间飒一个箭步冲上去，抬臂将这一球垫起，排球划过遇到弧线间，先岛伊澄十指张开，目光扫过网前。 那个麻烦的黑尾回来了，但自由人夜久卫辅暂时不在场上。先岛伊澄思绪翻飞，立刻叫道：“潜！” “来了！”潜尚保已经就位，屈膝起跳间，排球从他掌间爆射而出。 快攻！ 户美全凭速度甩开了空间差，黑尾铁朗拦网不及，排球呼啸着从他身边擦过，飞快向着后场坠去。 但问题不大，福永招平快速到位，精准将球垫起，传向了孤爪研磨的方向。 排球尚未落地，那么比赛就将继续下去。 ——其实落地了也没关系，比赛这才刚刚开始。 几度轮转之后，灰羽列夫深吸一口气，又一次站到了网前。汗水顺着他的额角滚落，濡湿了一片衣领，但少年的眼睛却比任何时间都要明亮。 排球在网的那边几度起落，最后从大将优手中暴扣而出。 “砰！” 灰羽列夫拦网失误，排球从他手臂上碾过，径直向着场外飞去。 夜久卫辅立马去追，越过观战席的低矮拦网，在千钧一发之刻将这一球推向网前。 “列夫！” “好！”于万众瞩目之处，灰羽列夫整个人高高跃起，修长的身躯在灯下拖拽出一片虚影。 太高了！拦不到！大将优瞳孔一缩，灰羽列夫的扣球几乎是径直越过指尖，重重砸下—— “砰！” 与排球落地声同时响起的，赫然就是青鹿星天的惊呼之声。 ——“哥！” 05. 离得最近的海信行眼疾手快接住差点跌坐在地的夜久卫辅，青鹿星天冲上前来，两人一起将架起夜久卫辅，免得二次受伤。 把夜久卫辅扶到旁边坐下，青鹿星天这才有空蹲下来看看伤得怎样。 “别动。”夜久卫辅的脚踝明显已经肿起一片，青鹿星天单膝跪地，指尖轻轻触碰夜久卫辅的脚踝，眉头拧成一团：“怎么伤成这样……” 夜久卫辅倒吸了一口凉气，勉强地笑笑：“没事，就是稍微崴了一下。” “你这叫哪门子稍微。”青鹿星天冷哼一声，立马转身去取医疗箱，裁判的哨声很快响起。 猫又教练也快步走过来：“情况怎样？” “还好，万幸没有伤到筋骨。”青鹿星天说着，动作娴熟地找到冰袋，“先应急处理，之后休息一下，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但……” 夜久卫辅张了张嘴，没有继续说下去，剩下的话，在场所有人都清楚。 但接下来的比赛，他明显是不能上场了。 场上的灯光在此刻显得无比耀眼，夜久卫辅垂下眸去，似乎是在看青鹿星天头顶一晃一晃的呆毛。睫毛的阴影打在瞳孔深处，叫人看不清他的情绪。 空气似乎空白了一瞬，仿佛整个世界都被人硬生生抽走，青鹿星天深呼一口气，听见头顶上传来了夜久卫辅低沉的声音。 “我没事，星天。” 撒谎。青鹿星天低着头，手上动作不停。 明明你一直都在不甘地颤抖。 “我只是有点疼而已，问题不大。” 撒谎。 青鹿星天目光沉沉。 他帮夜久卫辅处理过很多次伤口，没有一次，没有哪怕任何一次，夜久卫辅的声音如此低沉，颤抖的如此厉害。 在体育里，伤病是极其残忍的东西。这一整年，夜久卫辅没有受过一次伤，也没有生过一次病，唯一一次训练请假也是因为青鹿星天烧得特别严重。 可偏偏是这个时候！ “……”空气凝固成叫人窒息的一团，青鹿星天很快处理好伤口站起来，慢慢俯下身去，给了夜久卫辅一个拥抱。 “没关系的，哥。”他轻声说着，不知道是在安抚谁，“没关系的——我们还有春高全国赛呢。” 06. 暂停时间很快就会过去，青鹿星天慢慢走到音驹众人面前，一向神采飞扬的红眸里此刻一点亮光也没有。 这哥俩难过的表情还真是如出一辙，海信行宽厚的手掌轻搭在红发少年的肩膀上，“好了星天，别难过了。” “就当是在全国大赛前稍微休息一会吧。” “为了回报一直都很努力的夜久，没有什么比全国大赛的门票更合适吧。” 海信行的声音温和，像是一剂温度正好的良药。青鹿星天用力抿了一下唇，这才慢慢道：“我没有在难过。” “我只是在思考，接下来的战术。” 红发少年的声音渐渐冷静下来，带着一股生硬的金属质感：“接下来自由人缺位，黑尾前辈需要更多承担后排接球和防吊。” “没问题。”黑尾铁朗干脆应下。 “列夫。” 灰羽列夫立刻挺直腰板：“我在！” “……”青鹿星天叹了口气，“刚刚错过了你的扣球，抱歉。” “没关系！”灰羽列夫震声回答，“我接下来也会继续扣球得分的！” “好。”青鹿星天顿了顿，目光从音驹众人脸上一一扫过，这才沉声道：“还有最后两分。” 他第一个伸出右手，众人立刻围拢过来，十几只手臂交叠在一起，青鹿星天的声音在每个人耳边坚定响起：“争取一口气拿下！” 第70章 户美的小伎俩 01. “哦——” 似乎有风掠过，整齐的呐喊声中，少年们目光灼灼，每个人眼中都跳动着炽热的火苗。 很快暂停结束的哨声响起，音驹众人纷纷转身向场上走去，只留下了青鹿星天和夜久卫辅两人还留在原地。 “哥。”青鹿星天看着他，坚定地道：“我们一定会赢的。” 少年声音坚定，夜久卫辅愣了一下，随即轻笑一声：“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灯光倾泻而下，为夜久卫辅的眉眼打上一层光，连带着将他琥珀色的瞳孔照得透亮。两人相视一笑，声音在此刻重叠—— “毕竟，你/我可是青鹿星天啊。” 02. “发个好球——” 黑尾铁朗的声音从场上传来，一如以往地高调又张扬。 青鹿星天抬眸看去，正好看到福永招聘将球抛起，整个场馆似乎安静了一瞬，下一秒，他高举的手臂向下狠狠挥去。 “砰！” 排球炮弹一般发射而出，越过网口飞向户美。 “我来！”赤间飒垫步上前将球接起，高喝间抬手将球垫向了二传的方向。 先岛伊澄快速调整站位，目光扫过网前，张开手指一拨，于此同时，广尾幸儿已经助跑去跳，眨眼间，他已经在网前高高跃起。 ——快攻！ 灰羽列夫眸中闪过一丝亮光，猛地蹬地而起，修长的身躯瞬间就横亘在了广尾幸儿的进攻路线上。 “休想过去！” 两人在半空中目光相撞，广尾幸儿的手臂已经挥下，而灰羽列夫的手掌却已经触到了高速来的排球—— “啪！” 排球在灰羽列夫的手上反弹，重重砸在了户美的场地上。 拦网得分！ “我学会了！”灰羽列夫兴奋落地，眼冒金光迫不及待地转头去找那个红色身影。 “星天！我学会了！” 但回应他的并不是青鹿星天，而是后排的黑尾铁朗，黑尾铁朗上前来拍拍他的肩膀：“好的好的，知道你很兴奋了。” “但你能不能注意点场合，比赛时请专注场内。” “哦，对，抱歉。”灰羽列夫清了清嗓子，眼中的兴奋根本压不住：“现在，还差一分！” 记分牌显示24：21，音驹距离拿下第一场胜利还差一分之遥！ 而这一分，也并没有拉锯很久。 “研磨——” 黑尾铁朗将球垫起，精准传向了孤爪研磨的方向，排*球在空中划过一道长弧线，孤爪研磨目光扫过对面拦网时，心中已经确定了进攻的路线。 前排三点攻，户美弹跳力最好的黑背晃彦现在在网左，海信行并不擅长进攻。那么就是山本和列夫二选一吗…… 思绪流转间，孤爪研磨指尖轻拨，排球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径直向着网口中间飞去。 黑背晃彦立马跟上，整个人在灯下舒张开来，径直伸手挡住了山本猛虎的进攻路线。 “怎么可能跟你过去！” 黑背晃彦高喝间，拍球在他的密切注视中开始下落，山本猛虎高高举起右手，而后用力一挥。 不对！黑背晃彦目光一凝，但已经来不及了。 从高高跃起的，大喝着“我来”的山本猛虎身后，后排的福永招平悄然而至，然后，用力挥手—— “砰！” 根本来不及反应，排球直杀向户美后排，而后在众人的目光下，重重落地。 03. “怎么样，夜久。”第一局比赛随着裁判的哨声尘埃落定，黑尾铁朗笑着走向旁观的两人，“在旁边看着我们赢球的感觉还不错吧，不是有个什么词来着——躺赢？” “呵呵。” 夜久卫辅牵动嘴角笑了笑：“接球的样子真狼狈啊，主将。” “哎呀，好严格啊夜久——” “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啊。”黑尾铁朗夸张地耸耸肩，声音轻松，“毕竟我又不是自由人。” 两人咬牙莫名其妙地较着劲，空气里充满着剑拔弩张的味道。灰羽列夫则是兴奋地高举双手跑向了青鹿星天的方向。 “星天！我懂了！我完全明白了！”清脆的击掌声里，灰羽列夫眼睛亮晶晶地把青鹿星天捞起来，“我看到了！对面进攻的路线！” 这货手劲还是这么大，被迫站起来的青鹿星天活动了一下手腕，随口问道：“嗯嗯，知道了，所以你是怎么看出来对方扣球离线的。” 灰羽列夫理直气壮地即答：“感觉。” 果然不能指望你说出什么有用的话。 我和你们这群不讲逻辑的人也没什么好说的。 青鹿星天无奈地叹了口气，但看着灰羽列夫认真凑上来凑上来的模样，还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就相信你的感觉吧。” 灰羽列夫大声回答：“好！” 真有精神…… 青鹿星天点点头，在心里盘算着接下来的比赛。 户美的手段，绝对不可能到此为止，具体会以怎样的方法开展反抗…… 青鹿星天垂下眼睑思索片刻，还是提醒道：“无论户美做了什么，都尽量保持心态，不要被影响。” “好的，好的。”青鹿星天会刻意这样提醒，黑尾铁朗倒也没有随口敷衍。 他郑重地点点头：“我们会注意的。” 04. 新一轮比赛在震耳欲聋的呐喊声中拉开序幕。 “行ーけ行けー，行ーけ行けー，行ーけ行けー，户美！” 户美的应援声整齐划一，如潮水般涌来，紧接着，场馆的另一边，音驹的观众席上传来了更高的声音将他们压下去：“押ーせ押せ，押ーせ押せ，押ーせ押せ，音驹！” 两波人的的时候声音较劲似的一浪高过一浪，简直是想要将屋顶掀翻。 很努力啊，山本茜小姐。青鹿星天牵动嘴角无声笑了笑，目光落到了赛场上，目光忍不住一愣。 户美那边的阵型，变了。 “那是……” 目光落到那个身影上，青鹿星天忍不住低声喃喃：“沼井和马。” ——户美的ace。 真是令人意外。如果青鹿星天的记忆没有出岔子，那他应该是手指受伤了。 带伤上场？还站在了发球位上。 随着裁判的哨声响起，沼井和马将球抛起，然后助跑起跳—— “砰！” 排球划破的弧线明显偏离预期轨迹，沼井和马落地时紧紧攥着拇指，没忍住脸色一变。 “Chanceball！”黑尾铁朗立刻窜出，双臂稳稳地将球垫起，传向了二传的位置。 “研磨！” 孤爪研磨仰头，瞳孔中倒映着高速现在的排球，就在这电光石火的瞬间，他脑中已经确定了这一球的进攻路线。 “列夫。” “好！”灰羽列夫瞬间腾空而起，修长的身躯在空中完全伸展，右臂拉成满月一般的弓。 “看我的！” 一记势大力沉的扣球从他手中爆射而出，沼井和马立马抽身去追，同时大喝出声：“Out！” 随着他的高喊，排球砰地一声重重落地，等裁判反应过来时，球已经在界外缓缓滚动，他鸣哨一声，宣布道：“界外！户美得分！” 05. 沼井和马追求的身躯明显故意挡住了裁判的视线，这操作看得夜久卫辅一愣：“这是……” “不。”他的话还没说出口，青鹿星天就出言打断道：“那个球，就是出界了。” 夜久卫辅有些疑惑：“那他这是……” “纯为了搞人心态。”青鹿星天无比确信。 户美在裁判面前一直装地很乖，遵纪守法，彬彬有礼，但在音驹众人眼中，那乖顺的模样明显带着额外的味道。 ——骗取裁判的信任，然后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搞一些小动作。 观众席上明显传来了不赞同的嘘声，他们显然也被户美的小动作骗到了。青鹿星天看着身后明显燃起熊熊烈火的音驹众人，忍不住咋舌一声：“啧，这群热血上头的家伙。” 热血上头的音驹众人明显有些急躁了。 “我来！”山本猛虎高喝间，排球炮弹般从他掌间飞出，而后径直被背黑晃彦伸手拦截，排球重重落地。 哨声穿透全场，山本猛虎没忍住咬牙：“可恶！” “冷静一点，山本。”黑尾铁朗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却听到了网的那边传来一声夸张的叹息。 “你们音驹的进攻也就这样了吗。”大将优遗憾地摇了摇头，伸手掸掸衣袖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叫得那么大声，还以为很厉害呢。” 他故意停顿半拍，补上最后一句：“吓我一跳。” 但很明显，户美的小伎俩开始生效了。 并且效果随着进攻屡次被拦截而越来越好。 06. “哔——”户美率先拿到16分，惯例的战术暂停，青鹿星天双手抱胸站着，冷笑着看向下场而来的音驹众人：“呵呵。” 黑尾铁朗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浑身汗毛都要竖起来了：“星天……” 青鹿星天红眸危险地眯起，冰冷的目光扫过众人：“还记得上场前我说的话吗？” 黑尾铁朗吞了口唾沫，干巴巴地道：“保持心态，不要被带节奏。” “这不是记得很清楚吗。”青鹿星天哼一声，指尖轻点着手臂，“研磨明明有在尽力压节奏了，结果有些人被对面一挑衅就跟着跑了呢，你们的脑子都是被门夹过吗？” 全场寂静，音驹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抬头去看严肃拧眉的青鹿星天。一干人在不算高的红发少年面前齐齐低头，场面还挺滑稽的。 青鹿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这群热血笨蛋垂头丧气的模样，最后无奈地抬手扶额：“……算了，也不能全怪你们。” 他说完，又轻轻叹了一口气，回头对猫又育史道：“教练，接下来的比赛我想去打接应，可以吗。” 这话如巨石猛投入水，在全场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之下，红发少年慢慢把外套脱下来，露出了里面红白交织的音驹队服。 ——助教练，准备热身。【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70-77 第71章 区区辣条，直接拿下 01. “嗯？”猫又育史微微眯起眼睛看他，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可以。” “你认真的吗，星天。”看着青鹿星天站起来活动四肢，灰羽列夫有些手足无措，“你，你先冷静一下。” “我很冷静。” 青鹿星天抬眸撇了他一眼，声音确信地补充道：“至少比你要冷静。” “真的吗？” “真的。”红发少年凉凉地扫过音驹众人，目光所及之处，每个人都忍不住挺直脊背打了个寒战。 “既然研磨压不住你们，那就我来。” ——在场下左右不了你们，那我就去场上指挥。 事已至此，显然已经没人能动摇这个决定了，海信行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沉稳：“那就拜托你了，星天。” “嗯。”青鹿星天略一点头，扬声道：“放心交给我吧。” 黑尾铁朗双臂环胸：“毕竟没有KODZUKEN和hoshiten带不起来的团，是吧？” “……”孤爪研磨转身向角落里走去，而青鹿星天则是打了个响指，掷地有声地道：“正是如此。” 02. 说是热身，其实战术暂停的短暂时间里根本来不及充分活动，青鹿星天只是简单做了一下拉伸，暂停结束的哨声就再次响起。 双方选手陆续上场，大将优眯眼看向网那边，那个红发少年正垂眸整理自己的护腕，灯光打在他的皮肤上，更显出几分病态的苍白。 大将优忍不住高笑了一声：“连病号经理都放上场了，你们音驹已经打算放弃了吗？” “都这样了，你们干脆直接认输吧，节省一下双方时间。” “啊，其实不是。”青鹿星天淡淡撇了他一眼，随口道：“因为想赢你们实在太简单了，所以放我上来玩玩。” 他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在场所有人听到，黑尾铁朗暗笑一声：“好了，星天，那你好好玩，剩下的交给我们就好。” 垃圾话环节在此打住，黑背晃彦的发球炮弹一般呼啸着越过网口，带着惊人的速度和力道，划破灯光呼啸而来，目标所指，赫然就是—— 青鹿星天。 果然呢。 身形单薄的红发少年看着排球向自己袭来，缓缓勾起唇角。 在众人紧张地注视之下，他轻盈地后撤几步，在排球即将砸中他的前一秒，青鹿星天双臂紧绷，径直将这一球轻松接起。 “砰！” 沉闷的撞击声中，这来势汹汹的一球被鹿星天轻描淡写地卸力，轻巧飞向了网前二传的方向。 “研磨——” 他的声音相当平静，户美众人却忍不住有些心惊。 黑尾铁朗抬眸看向脸色不太好的大将优，忍不住勾出一抹恶劣地笑。 哼哼。 小瞧他们的小经理，可是会吃大亏的。 03. “哦！” 一传给得相当到位，孤爪研磨应和间，抬手将这一球推出，福永招平早已蓄势待发，在球升至最高点的刹那，他猛地挥手，扣球而出。 “砰！” 排球突破拦网而来，大将优一个鱼跃将球救起，心里却忍不住暗啧了一声。 那家伙的接球，未免有些稳过头了。 “沼井！” 大将优躲避队友间，二传已经将球垫向网前，沼井和马已然高高跃起，手臂抡出一道凌厉的弧度。 “砰！” 沼井和马的扣杀带着破空声直奔向音驹后场，但在那里，赫然已经有了一道红色的身影。 又是青鹿星天！ 在先岛伊澄抬手托球的瞬间，青鹿星天就已经站在了那里，就像—— 就像是早就知道这一球的进攻路线一样。 这样的念头一单涌上心头，就如潮水般一发不可收拾地漫上来。 青鹿星天接球的姿势教科书级别地标准，他单膝跪地，双臂绷成一个完美的斜面，将球稳稳垫起的瞬间，他甚至没有看向落入他掌控中的排球，而是抬眸，对网那边的户美众人露出一抹挑衅的笑。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脑中“轰”地一声炸开，沼井和马咬牙跃起，试图拦住灰羽列夫的进攻，但在这时，青鹿星天的声音再度传来：“右边！” 不需要思考，灰羽列夫身体先于大脑做出反应，挥手向右扣出一道斜线球—— “砰！” 排球擦着沼井和马的指尖，重重砸在边线内测，裁判的哨声划破空气，宣判这一球的结果：“界内！音驹得分！” 04. 16：16。 沼井和马落地时踉跄了一下，有些不可置信的抬头去看音驹后排的红发少年。对方正慢条斯理地拍拍衣摆，礼节性地对他点了点头。 “沼井前辈还是早点下去休息吧。”青鹿星天声音里满是关切：“别让手上的伤恶化了！” 啧。 沼井和马眉头重重拧起，看着青鹿星天往左轮换，站到了6号位上，继续活动着手腕。 对了。沼井和马突然反应过来，这家伙并没有充分热身，只是简单活动了一下就上来了。 但即使是这样，他表现出来的能力却依旧让人心惊。 “之后的进攻，避开那个13号。”大将优一脸严肃地完成部署，“尽可能消耗他的体力。” “是！” 户美众人沉声应和间，黑尾铁朗已经抱着排球站到了发球线之后，发球很快划破灯光而来。 “我来！” 广尾幸儿的一传在空中划过轻巧的弧线，经先岛伊澄之手，传向了网前。 高千穗惠也起跳的瞬间，目光快速扫过对面，却忍不住呼吸一滞。 音驹后排，青鹿星天赫然已经站到了他最顺手的进攻点位上，此刻正抬眸看着他，四目相对间，高千穗惠也浑身如过电一般颤抖，他临时变线，硬生生调转了进攻的方向—— “左翼！” 青鹿星天的声音随即响起，如同某种审判的重锤落下。高千穗惠也想要再做改变已经来不及了，排球已经脱手而出，而在他进攻的必经之路上，双人拦网早已就位。 “啪！” 排球重重砸在孤爪研磨手臂上弹回，沼井和马立刻鱼跃救球，在他单手将球向上狠狠一抛之时，青鹿星天清越的声音再次传来。 “列夫！” ——又来了！沼井和马一阵火大，但他的怒火毫无作用，灰羽列夫应声窜出，将他救起来的球直接压回户美的半场。 “砰！” 排球重重落地间，裁判的哨声响起。 户美的教练，大水清心第一次主动申请了暂停。 05. “可恶。”沼井和马紧握着拳头，有些咬牙切齿，“音驹那个13号到底怎么回事！” 带动节奏、预判球路、临场指挥，短短几个来回，他所展现出来的能力就足够令人心惊，表现近乎完美。 广尾幸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沉声道：“果然是这样。” 在第一次和音驹的训练赛时，他就隐约察觉到了青鹿星天的可怕之处，但直到现在真实对上，才深觉自己还是太看轻他了。 “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此言一出，户美众人都忍不住呼吸一滞，观众席上的人群的声音隐隐传来，汇聚成令人烦躁的背景音。 “啪、啪、啪……” 大水清心拍了拍手，成功吸引众人的注意：“都冷静一下，各位。” 他的声音不疾不徐，明显是在引导急切的众人放缓呼吸：“不要着急，不要被对手带了节奏。” 其实青鹿星天的指挥都有在刻意提高声调，为的就是保证户美每一个人都能清晰地听到他的声音。 ——换言之，他在故意扰乱户美众人的心神。 同时这也是，户美最擅长的把戏。 但青鹿星天所选择，又是一条有别与户美的道路。 不是阴谋，而是明晃晃的，令人一阵无力的—— “阳谋。”大将优喉结滚动，吐出了这个词。 就像是棋局上的博弈一般，明知道为了对方每一棋的落子，却仍然束手无措，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一点点蚕食己方阵线，同时蚕食着己方的斗志。 “但也别太担心了。”一片死寂般的沉默里，户美大水清心言辞轻松地笑笑，“可别忘了他为什么只是音驹的经理。” 这句话享受一剂强心剂，户美众人的心思瞬间活络起来，互相交换着眼神，都在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熟悉的笑意。 ——那家伙，体力可是差的很啊。 06. “真好啊！果然还是这样打球更爽啊！” 刚一下场，灰羽列夫就爆发出一阵激动的叫声，他随手擦了一把额角的汗水，笑得格外灿烂。 这种横扫大脑，做回自己的感觉简直不要太好。 青鹿星天顺手摸摸他的狗头，却是抬眸看向了芝山优生的方向：“等我轮换到前排，后排接球的事情就得拜托优生了。” 青鹿星天的声音相当平静，像是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被点到的芝山优生下意识大声回复一声“好！”，回答完之后才慢慢反应过来刚刚青鹿星天说了什么。 “唉？！！！” “嗯，就是这样。”青鹿星天微微颔首，“毕竟你们总不能指望我来拦网吧，很累人的。” 也对…… 芝山优生紧张地大声回答：“我会努力的！” “放松一点，这没什么大不了。”黑尾铁朗笑着拍拍他的肩，“虽然星天不参与拦网，但还有我呢。” “我们的小经理已经很努力了，总不能全指望他承担所有压力嘛。” “你最好真的能全部拦下来。” “当然当然。” 几人谈笑间，青鹿星天重新整理了一下头发，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区区辣条——” 黑尾铁朗立马接话：“直接拿下！” 第72章 你们是什么很热血的队伍吗 01. 青鹿星天转到前排还有一分，距离灰羽列夫被轮换下来还有两分。 芝山优生看着场上，黑尾铁朗精准将球垫起，十指微微蜷起，掌心里不断有细密的汗珠渗出。 “很紧张？”海信行侧头看他，尽可能把声音压得很低。 芝山优生抿了下唇，闷闷点头：“嗯。” 说不紧张是假的，芝山优生觉得自己紧张到小腿都要抽筋了。 因为一年级的身份，加之接球确实比不上夜久前辈和黑尾前辈，户美的进攻和发球都会刻意冲着他来。 在紧张和局促之间，他连手脚如何摆放都忘记了。 “嗯，很正常。”海信行笑着点点头，“只要没有紧张到跑动不起来就好。” 芝山优生：…… 看着芝山优生沉默低头的模样，海信行渐渐放缓了声音：“你还记得怎么接球，对吧。” 芝山优生：…… 芝山优生仰起脸，勉强对他挤出一点笑。 “……”好吧。 海信行无奈地笑笑：“这其实也很正常。” “虽然过去很久了，但我也确实还记得我第一次上场的样子。”海信行声音一向很沉，音量稳定，有一种人生导师般的循循善诱。 “我也确实是紧张到最基础的接球都做不好。”海信行说着，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脖颈，“感觉手脚都不太听使唤。” 没错就是这样。 芝山优生希冀地抬头，希望他再说点什么，但海信行说到这里就停住了，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 一时间，两人无言对视，场上的呐喊声，鸣哨声，球鞋摩擦地板声在这一刻变得格外清晰。 气氛稍微有一点尴尬。 02. “嗯……抱歉。”海信行讪讪地笑笑，“我不太不鼓励别人，这种事情一般是黑尾在做。” 这倒也是。 芝山优生若有所思，这才像是承诺道：“我会加油的。” “嗯，没有那么加油也没关系。”海信行说，“毕竟谁都会紧张，也都有失误的时候。” “总会有办法的。” 芝山优生重重点头：“嗯！” “好。”海信行最后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么接下来，轮到你上场了，芝山。” “……” 场上，哨声落地，户美的记分板放过一页，现在是18：17，音驹得分连续得分被打破，灰羽列夫大声说完抱歉，向着替补区跑来。 和灰羽列夫完成击掌之际，芝山优生听到了灰羽列夫的声音：“拜托你了，自由人优生。” 一滴汗水顺着灰羽列夫的鬓角向下滴落，芝山优生愕然抬头，对上那双充满信赖的眼睛，灰羽列夫对他粲然一笑。 突然间，芝山优生仿佛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一切压力和重担都春雪似的融化不见。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迈步走上赛场：“交给我吧。” 站在球场上，头顶是过分刺眼的白炽灯光，脚下的木地板和音驹排球馆的感觉似乎不太一样。芝山优生动了动脚，似乎是要确信自己真的站在春高预选赛的最终赛事上。 高千穗惠也看着他的动作，牵动嘴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12号。” 音驹的替补自由人，接球能力比灰羽列夫强一点。 但，心态很差。 哨响。 高千穗惠也站在发球线外，径直将球抛向半空，然后抬手用力一击。 “砰！” 排球高速旋转着从越过网口，划破空气呼啸着奔向了音驹后场，这一球径直所指的，赫然就是—— “优生！” 青鹿星天的声音，简直算得上如约而至。 条件反射般，芝山优生立马迎接上去，曲膝沉腰，双臂并拢。 “砰”地一声，排球从他臂间一碾而过，径直方向了网前—— “Nicereceive！”青鹿星天高喊间，快速后退两步，让出拦网进攻点位的同时抬手迎上这一球。 网前，黑尾铁朗和山本猛虎都已经跃跃欲试。 终于要来了吗，青鹿星天的托球。 大将优目光沉沉，视线越过绳网，牢牢锁定到那抹红色的身影上。 在灯光下，红发少年的身影像一团静静燃烧的火焰，在跳动的瞬间，划出耀眼的轨迹。 等等——起跳？！ 青鹿星天动作行云流水一般顺畅，几乎是眨眼间，他就已经轻盈跃至最高点，抬手轻轻一推。 二次进攻！ 排球划破灯光而来，在大将优眸中留下一道看起飘忽的弧线。大将优身体本能地扑出，排球已经擦着他的指尖飞过，落在户美半场。 “砰！” 虽然力度不大，但那沉闷的撞击声似乎在大将优耳边层层回响，但很快又被观众席上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淹没。 青鹿星天在山本茜过于明显的高音中轻巧落地，看似随意地活动了一下手腕，仿佛刚才那漂亮的一击不过是信手拈来。 然后在心里做出一个今天再也不会起跳第二次的决定。 “漂亮！”黑尾铁朗接着轮换往青鹿星天这边凑，大笑着拍了拍青鹿星天的肩膀，“你这家伙，还是这么喜欢打二次。” “不想打二次的二传不是好经理。”青鹿对他比出一个大拇指，“你力气能不能小点。” “抱歉抱歉，忘了。”黑尾铁朗放小力度又拍了几下，这才把他放到了2号位上。 03. 哨声响起，排球再度在绳网上空不断掠过，进攻，拦网，一传，随着户美的记分板再度翻过一页，沼井和马站在发球线外深吸一口气。 抛球，助跑，起跳，击球，一气呵成，沼井和马的大力发球，又一次汹涌而来。 而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芝山优生快速移动起来—— “我来！” 芝山优生的声音在场上响彻，听起来比想象中更加坚定，他快速横移两步，双臂并拢成近乎完美的斜面，而后膝盖猛地一沉。 排球重重砸在手臂上，反震的力道震地芝山优生一阵手臂发麻：“研磨前辈——” 他这一球接得并不算完美，球路明显偏向后场，但至少接起来了。孤爪研磨应和一声，快速站到落点下，指尖一推将排球托向空中。 黑尾铁朗高高跃起间，户美的拦网也已经围堵上来，两人拦网，进攻路线被完美堵死。 青鹿星天目光飞快一扫在心中和黑尾铁朗做出了同样的判断。 ——“吊球。” 沼井和马高喝出这个答案，立马飞身扑救，身体几乎与地面平行擦过，而后用尽全身力气将这一球垫了起来。 “救起来了！”先岛伊澄大喊着，飞快补位上去。 这一球救得有些过于勉强，排球低空掠向场外，先岛伊澄拼命追赶上去，终于在他落地的前一刻将他捞回网前。 “哇哦，好热血。”青鹿星天看着排球飞快掠过低空，心里已经知道了这一球将要去往何方。 没有人来得及再来救起这一球，在他静默目光的注视之下，排球径直砸到绳网之上，竭力绷直的网面上顿时泛起一阵起伏。 “哔——” 裁判的哨声立刻响起，示意音驹得分。 下、下网了。直到这里，芝山优生才有空长舒一口气，赫然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完全被冷汗湿透了，青鹿星天站在网前，又一次出声提醒：“沼井前辈，你真的该下去了。” 04. 沼井和马握紧拳头，大声呵斥：“闭嘴！” “不，我不是在挑衅你啦，别这么大敌意。”青鹿星天依然站在网前，目光穿过人群落到音驹后场的沼井和马身上。 沼井和马身体似乎在微微颤抖，青鹿星天无奈地摇摇头接着道：“你们户美想转型热血番主角队我是没有意见啦，刚刚那一球也确实挺燃的。” 一般话说到这里，就该转折了。 青鹿星天提高声调，果然道：“但沼井前辈你手上的伤已经严重影响到你的……” 青鹿星天说到这里，微妙地卡了一下壳，然后才接说下去：“影响到你的操作了。” “？”沼井和马眼中流露出一丝困惑。 “总之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啦，刚刚那一球换成潜同学上来应该是能更好地处理的，也就不需要你们叫喊着团队啦胜利啊梦想啦冲出去救球还救不起来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什么很光明磊落的队伍呢——哦你们横幅就是堂堂正正啊，那挺好，扣题了。” “……” 全场静默，就连解说和观众席上的声音都弱了下去，互相在私底下交换着眼神。 没人知道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青鹿星天怎么突然就开始劝对面换人了。 ——他到底是在搞人心态还是在真诚建议啊喂！ 05. 青鹿星天表示我全都要。 我为什么不能是既在搞对方心态，又在真诚建议对方换人呢。 红发少年的眼瞳太过澄澈，就像是眼神湿漉漉的某种小动物。沼井和马依然死死地握着拳头看他， “行啦行啦，别强撑啦，你们又不是没有替补能顶上来你。你最好现在就下去处理一下手上的旧伤，如果是觉得一个人坐在休息区无聊还可以去陪我哥说说话啦——哦好像规则不让啊，那没事了你们各回各家吧。” 说完，青鹿星天毫不留恋地挥挥手，转身向着后排走去，徒留下双方人员和裁判僵硬地愣在原地，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 “哦，到我发球了是吗。” 红发少年说着，把球捡起来，慢慢走到发球线之外，边转手里的排球边嘟嘟囔囔：“我不太擅长发球啦……” “算了算了，应该打过网就行了吧，反正也没人拦网之类的。” 说到这里，青鹿星天才想是完成自我说服一般眨眨眼，心里估算着这一球的最佳落点。 “发个好球啊星天——” 黑尾铁朗的声音从身前传来，青鹿星天高声回答他：“我尽量！” 第73章 难兄难弟排排坐 01. 发球长哨响起，青鹿星天掂了掂手里的排球，像是确认了的重量和手感，才将球高高抛起，然后挥手击球。 排球划过一道平缓的弧度，旋转着飞向了户美半场。 “我来！”赤间飒高喊间，快速横挪两步移动到位，将这一记轻飘飘的发球接起，“先岛！” 先岛伊澄快早已就位，双手十指微微张开，盯着这一球。 青鹿星天站在后场，红发下的双眸微微眯起。在排球从先岛伊澄手掌一触而过的瞬间，他就已经看到了这一球的未来。 “5号！” 广尾幸儿位置偏左，青鹿星天根本来不可能赶上，他的声音急切穿透全场，黑尾铁朗立马伸手去拦，但已经来不及了，排球先他一步，擦着他的指尖，呼啸着径直越过网口，闪电一般直刺向音驹无人的后场—— 快攻！ 芝山优生的瞳孔猛地收缩，恍惚间自己的心跳声大得简直要盖过全场观众的呐喊。 “我来！”球鞋在地板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芝山优生整个人几乎擦着地面发飞出，终于在排球落地的前一刻，伸手赶到。 “砰！” 排球在他小臂上重重碾过，却只又很快不可控制地砸向不远处的地面。 “砰。” ——这一球，终究是没有救起来。 “抱歉！” 排球落地的声音很轻，芝山优生慌忙站起来，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抖。 他深深低头盯着地板，不敢抬头去看队友的目光。 “别在意别在意。”黑尾铁朗拍拍他的肩，“这不是很正常嘛。” “大不了下一球，赢回来就是了。” 灯光似乎有些太过刺眼，观众席上的声音却有些模糊，芝山优生下意识抬手擦了擦下巴，却发现根本没有汗流下来。 “我……”芝山优生哽了一下，只觉得喉咙一阵发紧。 记分板上的数字再一次跳动，21：19，青鹿星天深吸了一口气，陡然提高了音量：“优生！” 少年的声音清越，芝山优生下意识立正站好：“在！” 青鹿星天看着他，眼神格外锐利：“下一球要来了。” “一传，就拜托你了。” “哦！” 02. 先岛伊澄的发球又一次破空而来，芝山优生的视线紧盯着划破灯光而来的排球，目光坚定。 排球直奔自己而来，芝山优生快速跑动找球，双臂并拢的刹那，他只觉得胳膊一沉，排球撞击间传来一阵令人发麻的震颤。 这一次，球稳稳传向了青鹿星天的方向。 “这不是很好嘛！”青鹿星天笑着扬声夸着，脑中快速闪现过敌我双方的站位。 前排三点攻——虽然孤爪研磨到底能不能算进攻点还有待考究，但勉强能用。 在大将优的紧密注视下，红发少年抬手迎上这奔他而来的完美一传，唇角勾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 ——那么这一球，到底给谁好呢。 03. “右侧！” 青鹿星天的声音在灯下响彻，几乎是同一瞬间，后排的山本猛虎猛地蹬地起跳，身体在半空中反曲成一张蓄力成满月的长弓—— “砰！” 扣杀*划破空气，炮弹般砸向户美半场，沼井和马快速赶上来将球垫起，却在排球即将脱手而出的瞬间，脸色一变。 手指上传来一阵剧痛传来，沼井和马用尽全身的力气将球推出去，二传手迅速接上，将这一球精准推向网前。 大将优对准芝山优生的一击早已被看穿，黑尾铁朗的身影横向闯入他的进攻路线，双臂筑成一堵高墙。 “啪。”排球在他手中重重一砸，而后飞快反弹而出，重重落地。 “别只盯着那一个猎物看啊！”黑尾落地间，对他露出一抹挑衅的笑，“蠢蛇！” 大将优“啧”了一声，潜尚保与沼井和马完成轮换，又一次站上场来。 “都说了早点下去啦。”青鹿星天耸耸肩，毫不意外地感觉到有人的目光落到了自己身上。 潜尚保目光注视着少年红色的双瞳，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哔——” 发球哨，紧接着，排球划破空气而来，刚一越过网口，就被赤间飒精准踮起，再经过高千穗惠也之手，平稳飞向网前。 二传到位，时机正好，目标—— 确定！ 大将优高高跃起间，目光中某个落点，格外清晰。 排球带着凌厉的气势破空而来，青鹿星天眯起眼睛，已然判断出这一球的轨迹。 有点远，如果突破拦网的话应该正好在自己防守区域的边缘。 是想尽可能消耗我的体力吗……石火电光间，一道身影先他一步，冲了出来！ “可别，小看音驹的接球啊！”山本猛虎咬牙怒吼着，一个鱼跃倾身上前将球接球，排球重重砸在他手臂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研磨——！” 球划出一道高高的弧度飞向网前，孤爪研磨仰头注视着直奔自己而来的排球，金发的阴影下，猫瞳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 大将优的目光死死锁定在孤爪研磨身上，浑身肌肉已然绷紧，准备随时拦网。 然而在排球接触到指尖的刹那，孤爪研磨手腕微妙地一转，排球并没有如预料中一般飞向网口，而是经手一推，诡谲地向后飞去—— 背传！ 后排黑尾铁朗已然跃起，一记势大力沉的进攻直接扣向对面场地。 “漂亮！”青鹿星天和黑尾铁朗快乐击掌，“刚刚那个快攻也太流畅了！你们之前没打过这样的配合吧！” “很厉害！我们音驹有自己的快攻！！” “嗯，只是，突然想到了。” 孤爪研磨点点头，黑尾铁朗则爽朗一笑：“这就是我们幼驯染的默契！” 孤爪研磨：什么中二病发言。 04. 球网对面，户美的攻手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二传手的手指轻轻一挑，排球划出一道阴险的弧线——又是吊球！ “啧。”青鹿星天又一次抬手救起这个吊球，心中有些不爽。 很显然，户美开始走针对青鹿星天的方针了，快攻抢空间差也好，吊球也好，户美用尽一切办法绕开前排拦网，尽可能让排球落在青鹿星天的防守范围里触手不可及的地方。 球场上的情况瞬息万变，就算他能提前看破，音驹众人想要赶来也需要一段时间，大多数时候根本来不及提醒，青鹿星天只能自己顶上，将球垫回。 但如此一来，确实是如了户美众人的愿。 青鹿星天的呼吸，开始一声比一声粗重。 排球又一次被拦网拦下，青鹿星天飞身上去，指尖堪堪擦过下坠的排球，在球即将触地的瞬间猛地一挑。 看台上爆发出一阵惊呼，红发少年几乎是直接划过地面，但这一球轨迹依旧稳定到近乎完美，如飞鸟般越向户美半场。 “砰。” 排球在广尾幸儿眼前轻巧却又无可挽回地落下。 “没事吧。” “没事。”青鹿星天喘了口气才匀过呼吸回答，灰羽列夫赶紧把人拉起来，于此同时，裁判的哨声响彻全场。 “哔——” 积分板忠实地跳动一次，红色的数字赫然已经变成了24：21！ 赛点！ 05. “行け行けねこま，押せ押せねこま！” 观众席上，应援声还在不断传来，山本茜紧握着双拳，心中一阵激荡。 “还有一分！” “没关系，我们一定会赢的。”灰羽爱丽莎紧张的声音从身侧传来，山本茜安抚了她一句，自己却也是紧张得指甲都要陷进掌心里，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还有一分！” 记分板上的数字格外醒目，音驹众人目光如炬，都在这一刻死死地盯着赛场上的一举一动，同一个念头在众人心中同时响起。 ——“还有一分！” 在众人紧张的注视之下，福永招平的身影如抽帧动画一般缓慢升起，他的右手高高举起，紧接着用力向下扣去—— “砰！” 排球如炮弹般轰向户美半场。 拦网，来不及！ 接球，也差一点！ 户美后排，潜尚保和高千穗惠也猛然撞在一起，排球重重砸在边线内场，漾起一层层声浪回荡。 “哔——” 裁判的哨声划破过于凝固的空气，记分板上的数字终于跳动—— 25：21！ 直到这时，场上所有人才像刚反应过来一般，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 “音驹！音驹！音驹！” 山本茜终于松开握紧的拳头，脱力似的坐了下去。 “太好了……”她轻声呢喃着，声音里带着微微的颤抖。 “太好了！我们赢了！”与此同时，赛场之上，灰羽列夫也爆发出一声欢呼，回头去找那个红色身影，“星天！” 目光所及之处，青鹿星天不在这里。 “星天？” 灰羽列夫疑惑地挠挠头，却在这时，一道虚弱地声音从地上传来：“……低头。” 灰羽列夫应声低头，赫然看到地上软趴趴趴着一条红色的青鹿星天。 于是灰羽列夫爆发出一阵更加凄厉的叫声：“啊啊啊啊啊啊！” “星天啊————” 05. “没死呢。”青鹿星天连白眼都懒得翻了，只是有气无力地说，“拉我一把。” “哦，哦！” 灰羽列夫这才如梦初醒，连忙配合着黑尾铁朗把人架起来。少年脸色通红，运动服紧贴在身上，浑身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还好吗？”黑尾铁朗说完就觉得自己说了句废话。 青鹿星天低哑地“嗯”了一声，被人扶到了一边和夜久卫辅坐在一起。 两个难兄难弟排排坐，夜久卫辅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开始给这人擦汗。 而户美那边，大将优冷眼看着这一切，拧开饮料罐喝了一口，沉声道：“看到了吗。” “看到了。”潜尚保低低地应了一声。 ——“这就是，青鹿星天的极限。” 第74章 约定，真是个美好的词。 01. 观众席上一片欢腾，青鹿星天耷拉着眼皮，胸口剧烈起伏着。汗水顺着他的红发滴落，在浅色的运动服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夜久卫辅顺手帮这人擦了擦汗，没好气道：“叫你瞎逞能。” “唔……”青鹿星天发出含糊的声音，整个人顺势往他身上靠去，蹭蹭他的肩膀，小声道：“没……瞎，逞能。” “呵呵。”夜久卫辅冷笑间，青鹿星天呼吸依然局促，说话时断断续续，喘得像架破风箱即使这样他也要挣扎着争辩道，“我计算过……” “体力，卡得刚刚好……你看，这不是……” 确实卡得刚刚好，青鹿星天现在是一点多余的力气都没有了，每说几个音就喘息一声，夜久卫辅听得有些无语：“是啊，卡得真好，你现在就像条搁浅在案板上的鱼。” “哈……听起来，下一步就是被人，改花刀了。” 就算这样，青鹿星天还能有问有答，直到他咳嗽两声，夜久卫辅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他的头：“闭嘴，好好休息。” “遵命。”得令的青鹿星天终于放弃挣扎，靠在他肩上乖顺地闭上眼睛，睫毛在他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随着呼吸轻轻颤动，像是暂歇的蝴蝶。 黑尾铁朗回头时，正好就看见两人互相依偎在一起，青鹿星天正闭眼假寐，红发凌乱地糊在夜久卫辅肩上臂上。 “东西都收拾好了吧？” “没问题了。”众人纷纷回应。 “好。”黑尾铁朗满意地点点头，接着道：“所以现在的问题是，这俩老弱病残怎么办。” 他话刚一出口，不远处就传来了青鹿星天的声音：“你骂谁弱病呢！” 声音虽仍然虚弱，但明显恢复了点精神，黑尾铁朗接下这个话题：“所以就默认夜久是老残吗。” “听起来不像好话……我觉得我可以自己走……”青鹿星天说着想要站起来，结果双腿一软差点跪到地上，好在夜久卫辅眼疾手快伸臂一捞把人拎起来。 夜久卫辅挑眉：“嗯，看起来是快走了。” 青鹿星天像只被拎住命运后颈的猫，耳尖通红，小幅度挣扎了一下：“我没事。” 真热闹，黑尾铁朗坏笑着摸出手机：“来，看镜头。星天你这幅样子可真不多见。” 伴随着“咔嚓”一声，快门被摁下的瞬间，青鹿星天飞快扬起脸，灿烂一笑的同时还没忘比个耶，反倒是夜久卫辅脸色略有些扭曲。 “……”黑尾铁朗一脸复杂地看着屏幕，没忍住吞了口唾沫：“真是微妙的画面啊……” “总之夜久的话我和黑尾来吧。”海信行提议道，“星天的话……” “我来！”灰羽列夫和芝山优生异口同声地道。 这两人一高一矮，很难想象出青鹿星天被他们高低不平架起来的模样，手白球彦无奈地笑笑：“我和优生来吧。” “哦。” 灰羽列夫抓抓脑袋，青鹿星天则向两人笑笑：“麻烦你们了。” 在一片欢腾中，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句：“音驹——” 所有人异口同声地接上，声音响彻整个场馆：“全国大赛！” 02. 【恭喜打进全国！！！——翔阳】 刚坐上大巴，青鹿星天就收到了来自日向翔阳的消息。 知道得这么快，原来研磨玩了一路的手机是在和翔阳聊天吗，青鹿星天想着，也飞快回了消息过去。 【谢谢。——青鹿星天】 【我们春高见啦！——青鹿星天】 【嗯！就这样约定好了！——翔阳】 日向翔阳的言辞相当热情，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一阵热浪扑面而来，青鹿星天无声地笑了笑：【嗯，约定好了。】 约定，真是个美好的词。 夕阳从车窗外直射进来，将少年的红发照得更狂夜久卫辅顺手往他耳朵里塞进一只耳机：“睡一会吧。” “等你醒来，我们就差不多到家了。” 轻柔的音乐声在耳边流淌，青鹿星天缩在椅子里，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嗯。” 巴士行驶过被夕阳照亮的街道，载着少年们奔向新的明天。 03. 比赛之后，排球部的日常就渐渐只剩下了日常训练和训练赛，中间影山飞雄还到东京来参加了一次国青队的训练。 带着一张写满了假名的路线指引图。 影山飞雄把那张纸递给他的时候，饶是青鹿星天，看到这些假名时都忍不住大脑宕机片刻。 ——你写这谁懂啊！JPG. 青鹿星天一脸地铁老人手机地看完了指引图，费了好大功夫才理清现状。 “走吧。”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武田老师早就担心你迷路，提前和我打过招呼了。” “哦。”影山飞雄简短应了一声，乖乖地跟在青鹿星天身后。 两人在东京错综复杂的交通系统里穿行，经过数词换乘，终于来到了训练所在场地前。 “嗯，就是这里。” 青鹿星天说着停下脚步，另外有一道身影从他们身边走过，闻言饶有兴致地看向他们：“怎么？你们也是来参加国青的吗？一年级？” 青鹿星天摇摇头：“我不是。” 影山飞雄则认真点点头：“是的。” 来人的样子有点眼熟，影山飞雄隐约觉得自己在哪见过他。 “哦。”看了半天，他终于恍然大悟，“宫治前辈！” 宫侑：“哈？” 04. 现场顿时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氛围，宫侑试图精心营造的神秘前辈气质装了不到半分钟就当场破功。 他的表情瞬间垮了下来，简直要气得跳脚：“喂喂！你这家伙给我看清楚点！谁是宫治啊！” “我和那家伙哪里像了！” 哪里都像啊。青鹿星天没忍住噗呲一笑，连忙打圆场道：“抱歉抱歉，宫侑前辈。” 他把『侑』字念地很重，借此安抚一下宫侑被认错而爆炸的心态：“这家伙脑子不太好使啦，毕竟他都不认识路呢。” 青鹿星天如此说着，影山飞雄也跟着诚恳道歉，这才勉强把人哄好，宫侑冷哼一声，双手环胸道：“不过你们俩居然认识我啊。” “嗯嗯。”青鹿星天点点头，“稻荷崎的高中第一二传宫侑前辈，我和影山一起你的比赛啦。” 影山飞雄也跟着点点头，补充道：“很厉害。” 宫侑一愣，旋即得意地扬起下巴：“算你们有眼光。” ——意外地好哄。 青鹿星天和两人打招呼：“那我就回去了，加油啊影山。” “嗯，春高见。” 影山飞雄的声音依旧冷静，宫侑摸着下巴看两人：“原来你们不是一个学校的吗？” 影山飞雄回答得理所当然：“不是。” “嗯，我是东京音驹，这家伙是宫城乌野的。”青鹿星天随后说着，“除了大型比赛也没什么机会遇见了。” “原来如此。”宫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确实是只能春高再见了啊。” “那我也凑个热闹好了。” 他说着，也笑了笑道：“春高见啊两位。” “可千万不要在遇到稻荷崎之前就输掉了——走吧，影山同学。” 宫侑耸耸肩，率先提腿往里走：“让我看看你有几斤几两吧。” 在他身后，影山飞雄毫不犹豫地跟上：“是！宫侑前辈！请多指教！” 看着两人的背影，青鹿星天忍不住叹口气：“希望一切顺利吧。” 不过，又是春高见啊。 05. 但在春高的全国大赛到来之前，新年假先一步出现在了日历表上。 “新年啊……”青鹿星天说这话的时候，正和队友们在体育馆里进行年末的最后一次训练，夜久卫辅坐在他身边喝水，汗水顺着他的脖颈往下流，因为是冬日，他身上蒸腾着训练后的热气。 黑尾铁朗从仓库里出来，闻言问道：“怎么？有安排？” 他促狭地笑笑，补充道：“难道你们会是那种凌晨去寺庙里等新年钟声的类型？” “新年钟声我倒是没问题，但在寺庙里跨年不行。” 青鹿星天振振有词地说着，被身旁的夜久卫辅轻轻敲了一下头：“只等新年钟声也不要——你这家伙什么时候才能学会规律作息。” “我作息很规律啊。”青鹿星天理直气壮地反驳，“我一直都在很规律地熬夜啊！” “重点就是让你不要熬夜啊！”夜久卫辅没好气地说着，转头对黑尾解释道，“星天这家伙一般不会去人特别多的地方，空气不流通。新年的寺庙那个人流密度他能当场晕过去。” “对，就是这样。”青鹿星天点点头，“所以我们一般都去得偏晚，等人潮散去了才去参拜啦。” “听起来是个好主意。”黑尾铁朗摸着下巴肯定了这个说法，抬眸叫住了研磨：“你觉得呢？研磨？” “……”孤爪研磨小声道，“我都无所谓吧，但人少，确实会好点。” “哦！好！”黑尾铁朗立马就下了一个决定，“那我们今年也晚一点去吧！和夜久他们一起去怎么样！” “哦！我也要参加！”灰羽列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高高举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课堂上积极发言的好学生。 “你们干脆组团去算了。”青鹿星天耸耸肩，随口一槽。 谁知黑尾铁朗闻言却眼前一亮，拍手叫好：“好主意！” “还有，什么叫你们！明明是我们！” “好耶！” 灰羽列夫欢呼着跑去通知更多人，青鹿星天根本来不及叫住他，讪讪伸手到一半，没忍住发出了灵魂疑问：“啊？” ——你们来真的啊？！ 第75章 无论是俄罗斯还是南北极，我都会…… 01. 是的，就是来真的。 新年伊始，青鹿星天刚敲开夜久家的大门，手上就被冲上来的夜久守塞了一颗圆滚滚的蜜柑。 夜久守对他扬起一个冬阳一般暖意融融的笑脸，声音欢快：“星天哥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青鹿星天顺手就开始剥橘子，修长的手指灵巧的分出标准的五瓣橘皮。等夜久卫辅从走廊里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往夜久守嘴里塞了一瓣了。 “新年好啊哥。”青鹿星天对他挑眉一笑，用粘着白色橘络的手和他打招呼，“走啊，参拜去，再不出门黑尾前辈都要在群里催人了。” 夜久卫辅闻言也是点点头：“好，等我一下。” 和五个夜久打了招呼之后，青鹿星天在客厅里给两个小夜久剥了一阵橘子，等临出发前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一瓣没吃到。 ……算了，也没什么好纠结的。青鹿星天洗完手站到玄关处，回头看向还在原地的小朋友们，这才反应过来：“嗯？小佑和小守不去吗？” “我们早上和妈妈他们去过啦！”夜久佑对他们挥挥手，“就剩哥哥和星天哥没去了！” “竟有此事！” 青鹿星天脸上流露出过分夸张的愕然，双手捧心拖长声调：“那我和哥岂不是成了这里最不虔诚的人了！” 夜久卫辅换好鞋站起来，闻言往他背上拍了一掌：“新年第一天你就非得这么贫吗。” “新年第一天你就不能让我多贫嘴两句吗。”青鹿星天不服气地争辩着，两人一同下楼去。 小雪，但天气还不错。看着伞前零星的雪幕，青鹿星天好奇伸手接了一簇雪晶，隔着手套其实感觉不到什么冷意。 青鹿星天看着雪花在指尖上融化，突然说出来一句奇妙发言：“哥，你说我们一起淋雪的话，算不算也是一种共白头。” 你这是上哪抄来的奇怪语录。夜久卫辅轻笑一声，把他的手摁回来：“想都别想。” “毕竟你要是被淋生病了，受麻烦的人是我！” “……”这话说得实在是太对了，青鹿星天百口莫辩，只好悻悻闭嘴。 蒙眬的雪幕之中，两道身影并肩渐行渐远。 新的一年，就这样在微寒的风和橘子皮独特的味道里，拉开序幕。 02. 熟悉的浅草寺。 浅草寺层层朱红的鸟居在一片苍茫的冬雪里格外醒目。青鹿星天远远地就看见了黑尾铁朗标志性的鸡冠头，以及他身后不远处，缩在角落里恨不得与阴影融为一体的孤爪研磨。 “哟。”几乎在青鹿星天看到黑尾铁朗的同时，黑尾铁朗也看见了他，朗声一笑向两人招手示意：“新年快乐啊。” 这个现象证明了光路可逆。 青鹿星天脑子里划过一个没营养的念头，忽然视野边缘就猛地突进了一条吵闹的灰色长条装俄罗斯产全自动ky机。 灰羽列夫傻狍子似的原地撒欢，简直称得上一句上窜下跳：“夜久前辈！黑尾前辈，研磨前辈！还有星天！新年好啊！” “我还是第一次这个时候来参拜呢！” “看出来了。”灰羽列夫兴奋的样子说他是第一次来参拜都有人信。夜久卫辅看了眼他被雪打湿的裤腿，忍不住叹气，“你就不能好好走路吗？” “因为总觉得雪踩起来很有趣。” “你是小孩子吗。” “唉？” “……” 几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很快音驹众人就全员到齐，黑尾铁朗拍拍手招呼着一群高个子跟他鱼贯而入，场面莫名有些震撼。 说实话，人好多。青鹿星天收伞穿过寺庙大门时，没忍住吐槽了腹诽了一句这么多人一起来参拜这个提议到底是谁提出来的。 下一秒他就顿住了。 哦，是我提的啊。 那没事了。 净手、漱口，完成净身。 再将五円的硬币投入塞钱箱，躬身向神像二鞠躬行礼，随后击掌两次。 青鹿星天过了一遍流程，最后垂头合掌在心中默念出了那个万年不变的心愿。 『希望世界和平。』 他刚一从参拜的队伍里走出来，灰羽列夫就立刻凑上来，绿眼睛里写满了好奇：“星天你许了什么愿望？” “愿望这种东西说出来就不灵了。” “怎么你也说这种话！” “这不是底层代码吗？” “啊？什么是底层代码？” 灰羽列夫还真是吵得可以。青鹿星天抬手捂住他喋喋不休的嘴：“稍微安静一点吧，再吵我就把你丢进隅田川喂鱼。” 孤爪研磨小声提醒：“隅田川已经结冰了。” “这不正好。”青鹿星天勾唇扯出一抹残忍的笑，“正好凿开冰钓。” “呜哇！”灰羽列夫打了个寒战，“真的假的，听起来好残忍。” 03. 这会人不算多，但音驹众人一来就是一窝，简直就是人流里的中流砥柱，夜久卫辅第一个求取完签文回来，还没来得及展开就被团团围住。 一双双眼睛好奇地看过来，让夜久卫辅心中生出一种这不是什么普通的签文纸，而是埋藏着ONEPIECE秘密的藏宝图的感觉。 “快看看是什么签！” “大吉的话就请客吧。” “不是说一般中吉是最好的吗？我听到过大吉会把一年的运气都吸走的说法。” “那就当破财免灾了。” “所以你就是那个灾是吧。” 在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声中，夜久卫辅无奈地缓缓展开纸条，众人随着他的动作，几乎同时屏住呼吸—— 『第三十八签，半吉。』 “啊……”青鹿星天扒拉得最近，几乎都要鸠占鹊巢挡住夜久卫辅的视线了，他看完之后往后缩了缩脑袋，夜久卫辅笑了笑：“还不错？” 青鹿星天正要回应，突然就听到身侧传来了某人的惨叫声：“怎么是凶啊！” 于是青鹿星天缺德地指了指发出惨叫的山本猛虎：“确实，至少比那边那个好。” 山本猛虎已经鸡飞狗跳地要去消灾架上挂签文了，夜久卫辅同样很缺德地笑了一声，展开纸条接着看下去。 “月照天书静，云生雾彩霞；久想离庭客，无事惹咨嗟。”青鹿星天探头过来边看边念边谷歌，很快找到了对应的解读放到夜久卫辅面前。 “运势一般，整体处于半吉半凶的状态，可能会与亲密的友人分别……”夜久卫辅看到这里，耳边又传来了一声惨叫。 这次是青鹿星天，青鹿星天可怜兮兮地贴上来抱住他：“呜哇！怎么这样！” “难道是因为上次哥把我的凶签和你的大吉签放在一起真的起作用了，现在不仅把坏运气传染给你让你从大吉变成半吉，神明还要惩罚我们这种卡bug的行为将我们拆散？！” “那种事情不要啊！”刚刚还在嫌弃别人吵的家伙此刻哭丧着脸，嚎叫地真情实感，“我要和哥一辈子在一起啊！” “也只是有这种可能而已。”夜久卫辅说着，安抚似的摸摸他的狗头，声音含笑，“会不会真的发生还不一定呢。” 04. 然后这个可能就被证实了。 夜久卫辅收到了俄罗斯队的邀请。 “啊……” 冬日里气温偏低，窗外簌簌下着雪，青鹿星天一向畏寒，此刻正缩在被炉里，捧着一杯温暖的茶喃喃：“俄罗斯啊……” “感觉好远啊。”青鹿星天感叹着，却已经开始飞速规划起来，“并且语言也不通，如果从现在开始速成到时候应该最基础的沟通也没太大问题了，剩下的靠翻译软件也能解决，实在不行还能靠英语过渡一下。” “等彻底安顿下来之后，在俄语的语言环境里学起来也要轻松不少……” 他自顾自说着，抬头却发现灯光下，夜久卫辅低着头表情晦暗不明。 “哥？”青鹿星天轻声呼唤。 夜久卫辅这才回过神来，抬眸看他：“嗯，没什么，只是在想事情。” 他勾唇笑得有些僵硬，青鹿星天小心翼翼地问他：“难道哥你其实没有走职业的打算？” 不应该啊……青鹿星天胡乱思索之际，夜久卫辅轻笑一声，打断他的思绪：“没有，只是俄罗斯的话，大概是星天这辈子都不会去的地方吧。” 青鹿星天坚定点头：“夏天可以考虑，冬天免谈。” 原因无他，因为冷。 以青鹿星天的身体素质，在俄罗斯那种地方只有一三五发烧二四六咳嗽星期日既发烧又咳嗽的份。 青鹿星天似乎已经想象到了自己凄凄惨惨戚戚的模样，感同身受地打了个寒战。 夜久卫辅顺手摸摸他的头，却也什么都没说。窗外的雪似乎下得更大了一些，将两人间的沉默衬得越发沉重。 那封刚被拆出的邀请函静静地躺在桌上，和被烘得微微散发出暖香的蜜柑放在一起，封面上烫金的队徽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原来是因为这个吗。” 青鹿星天盯着这份来自远方的邀请函，伸手将它调转了方向，让队徽正对着夜久卫辅。 “哥，不用担心我的。”青鹿星天声音坚定，“我也知道一直和你在一起这种事是根本不可能的啦，虽然我确实一直都很依赖你，一直在追着你跑，你去哪上学我就跟着去之类的。” “但我们其实真正同校的时候很少啦，毕竟差了整整两届呢。” 青鹿星天说到最后，声音里隐隐带着些磨牙的声音，夜久卫辅猛地抬头：“我……” 目光撞进红发少年异常明亮的眼睛里，夜久卫辅又顿了一下：“你……” 他一连语塞了好几次，终于放弃了语言表达。 习惯也好，下意识也罢，夜久卫辅总是很习惯身后跟着一条麻烦的小尾巴，从国小到高中，这个总爱往他身边凑的红色身影都未曾消散过。 “没关系啦，更何况不是还有小佑小守他们吗，我也没有那么脆弱，一定要有人天天盯着我啦。” 而现在，青鹿星天的平静，远超夜久卫辅的想象。也许两人之间，更加习惯，或者依赖于这段关系的人，是自己吗。 也是……毕竟星天可是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开始独自生活了。 也许我确实是有些太低估他了。 夜久卫辅勾唇，终于露出了一丝真心的笑。 “好了，总之不用担心我啦。”青鹿星天说着点点头，“但去还是不去肯定是看你自己的选择，无论怎样我都会支持你啦。” “跟何况——”青鹿星天拖长声调，故意吊人胃口，“俄罗斯怎么了？就算你要去冰岛，去南极，我都——” “都会在东京好好看电视台转播？”夜久卫辅简直不要更了解他。 “嘿嘿。”青鹿星天讪讪一笑，“我还能混进你的大粉群帮你做粉丝管理。” “你还真是对我有信心。” “那当然！”青鹿星天坚定点头，斩钉截铁的道，“毕竟自我看到哥你的第一天起，我就确定了一件事！” “那就是——哥你绝对会成为天下第一的自由人！” 05. 不知为何，夜久卫辅眼中少年自信的脸渐渐和曾经年幼的青鹿星天重叠。赤发红瞳的青鹿星天神色认真，像一团永不熄灭的火焰，就这样直直地撞进他的眼睛里。 “星天……”夜久卫辅的声音很轻，几乎要融化在室内暖融融的空气里。突然意识到自己也在以某种方式依赖青鹿星天，他反而变得释然了。 窗外的雪依然在下，但夜久卫辅却觉得胸口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悄然融化，他伸手揉了揉青鹿星天毛茸茸的头，就像过去无数次做过的那样，动作轻柔。 “谢谢。” “嗯？谢什么？”青鹿星天眉眼弯弯，对他狡黠一笑，“如果真要去的话那我之前七天速通的俄语基础就有用武之地啦！我来教你！” 他说着，突然双眼放光，兴奋起来，夜久卫辅无奈地笑笑：“原来你真的学了啊。” “那当然。”青鹿星天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反正又不难，总有一天能用上的——你看，这不就用上了吗。” “还真是。” 夜久卫辅颔首间，青鹿星天终于有空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重开了个话题：“好啦！无论如何都还有时间考虑啦！” “现在，我们还有整整一个学期的时间啦。” 此时此刻，什么离别啊，未来啊，职业啊，人生规划啊都被抛在脑后。灯光下，青鹿星天勾唇露出一抹明媚的笑，恍若眼里盛满了星光。 “在那之前，我们还有一个最初的，同时也是最后的，共同的春高！” 第76章 【番外】既然如此，那就来感受一下吧。 01. 临近毕业，通往排球馆的步道旁的樱花树已经开始生出新鲜的芽。 一年过去，又到了各大社团人员交接的时候。 黑尾铁朗双手交叉抵在下巴上，一脸严肃：“关于下任队长的人选，只能是研磨了吧？” 二年级里，福永招平不爱说话，山本猛虎冲动有余，孤爪研磨虽然也不太适合当队长，但很遗憾，我们已经没有别的候选人了。 “研磨？” 黑尾铁朗提高声音问了一句，而被点到的对象正在忙着一血无伤打boss，甚至可能没清楚他说了什么胡乱应了下来：“嗯，我都行。” 孤爪研磨头也不抬，瞳孔里倒映出游戏机里的刀光剑影，黑尾铁朗无奈地叹了口气：“那就这样吧……” “等等，我有异议！” 青鹿星天突然高高举手，出声截下话题：“要不我来当队长！” 他说着，眼中闪烁着狡黠的亮光：“毕竟身兼数职这种事情，我擅长啊！并且我来的话可以直接连任两年，明年的这个时候不用再选一次了。” 他说的振振有词，仿佛真的有理有据，夜久卫辅听得满头问号：“？” 夜久卫辅眨眨*眼，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耳边就响起了孤爪研磨的回答：“哦，也行，我没意见。” 黑尾铁朗“哇”了一声，挑眉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好像也不是不行？毕竟确实有经理兼任队长的先例——那就这样了？还有没有人来竞争一下？” 他目光环视一周，青鹿星天看他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像是课堂上鼓励学生积极举手的三好幼教，而灰羽列夫则是相当积极地举手响应了他的话：“我！” 这个大高个上半身挺得笔直，就算是坐着也能在人群里脱颖而出，黑尾铁朗微笑着对他点点头，然后微笑着说道：“驳回。” 灰羽列夫立马蔫了：“啊？” “驳回。”黑尾铁朗字正腔圆地重复了一遍，福永招平则不知什么时候摸了一本书出来立在灰羽列夫头上。 黑尾铁朗定睛一看。呵呵，是《被伤害与侮辱的人们》，作者是陀思妥耶夫斯基。 黑尾铁朗：…… 黑尾铁朗目光不自然地游移了一下，清嗓子接着说下去：“那都没意见的话下一学期的队长就是星天了——恭喜！” “哦！”青鹿星天立马捧场地给自己鼓起了掌来。 02. 一阵稀稀拉拉的掌声之后，青鹿星天，就此获得队长之位。 对此，在场众人（被迫）毫无意见。 直到新学期如期而至，樱花步道下穿行的人发生了少许变化。 “星天——” 灰羽列夫猛地推开更衣室大门，一眼捕捉到那个熟悉的红色身影。他委屈巴巴地凑上去：“你怎么不等我。” 青鹿星天“砰”地一声关上金属门的柜子，回头瞥他一眼：“反正都会在这里见到，等不等又有什么关系。” “我们之前下课后都是一起来部活的！” “那是因为我们之前同班……”青鹿星天说着，往旁边一指，“重新分班之后我就和优生一起了。” 他顿了顿，语气平淡地补充：“隔壁班的灰羽列夫同学。” 灰羽列夫顺着他的手指看去，赫然看到了坐在角落里对他局促招手的芝山优生。 灰羽列夫：…… “可恶！”灰羽列夫夸张地垮下肩膀，“就算分班了，我们也依然可以一起来啊！互相等等不就好了！” 芝山优生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那之后就互相等等吧，也没有很麻烦。” 青鹿星天收拾好东西让位到走廊上，淡淡应了一声：“也行。” “好！也就这么定了！”灰羽列夫立刻恢复了精神，拍拍芝山优生的肩膀：“优生！之后就靠你提醒星天下课等我了！” 门外，青鹿星天靠在栏杆上冷哼一声：“我觉得我还没有记性差到需要别人提醒我。” 这话大概就是会等他的意思了。灰羽列夫顿时眼睛一亮，一个箭步冲上去摁住他的肩膀大力摇晃：“太好了星天！我就知道你不会就这样丢下我的！” “咚”的一声，还差一台阶上楼的孤爪研磨撞在楼梯栏杆上发出闷响，缓缓扣出一个问号：“？” 三人六目，面面面相觑之际，孤爪研磨开始认真思考假装这不是自己队友，转身下楼的可能性。 03. 可能性为0。 灰羽列夫向他热烈招手：“研磨前辈！好久不见！” “研磨！好久不见有没有想我？”青鹿星天也向他热情打招呼，两人的热量汇在一起简直就是大型暖炉。 说是好久，也不过是十几天的春假，青鹿星天更是前几天还和他连麦打过游戏。孤爪研磨矜持地点点头，然后就看到更衣室里冒出一个脑袋。 芝山优生撩了一下垂落眼前的额发，腼腆打了个招呼：“下午好，研磨前辈。” 青鹿星天推开灰羽列夫：“嘛，总之我们先去排球馆看今年的新人啦，我们三年级的研磨前辈就慢慢来吧，没关系的。” “嘛……”孤爪研磨慢吞吞走上最后一级台阶，“如果是排球馆的话，虎他已经过去了。” “我很早就听到他大叫着从教室外面跑过去了，应该是先一步过去了吧。” “可恶！”青鹿星天痛心握拳：“他跑那么快干什么！” “大概和你一样，想早一点看到新部员吧。” 青鹿星天：“可恶！” 03. 既然已经被人捷足先登了，那就不急于一时了。 四人干脆一起收拾好才向着排球馆出发，还没进门就听到了山本猛虎夸张的大笑声。 “下午好啊，山本前辈。”青鹿星天推门进去，声音含笑：“见到新人这么兴奋？” 随着大门被推开，馆内的景象映入眼帘，山本猛虎正叉着腰站在几个新生面前得意大笑，听到声音猛地回头过来，双眼灯光：“哦！我们的小队长来了！” “来得正好！快来看看今年的新生！” “我看看我看看。”灰羽列夫扒着青鹿星天的肩膀探出头来，好奇地打量起来：“哇！今年居然也是四个人，我们不是刚打进全国大赛吗，居然没有来很多人？” “毕竟排球的话优先考虑肯定是井闼山或者枭谷吧，四个其实已经不少了。”青鹿星天说着，目光扫过这些紧张又期待的新面孔，微微点头。 他走上前去，红发在灯光下格外醒目：“欢迎加入音驹排球部。” 山本猛虎大笑：“好，这下很有队长的样子！” 就在这时，一个留着栗色短发的少年突然出声：“队长？” 整个排球馆突然安静了一瞬，所有人下意识目光朝他看去，他非但没有因此目光瑟缩，反而直直地看过来，双眼闪闪发光：“原来青鹿前辈你是队长吗？还以为『小队长』说的是孤爪前辈呢。” “嗯？”青鹿星天微微一笑，“对哦。队长是我哦，你们的孤爪前辈只能屈居于副队长的位置啦。” “原来经理也是可以做队长的吗！”他激动地简直要从眼睛里冒出崇拜的星星来，“不愧是青鹿前辈！” “哇。”灰羽列夫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惊叹，“原来是星天的粉丝吗！” “是！”栗发少年毫不犹豫地接受了这个身份，“我就是因为看到了青鹿星天上场和户美的那场比赛，才决定报考音驹的！” “哦哦哦！这不是很好嘛！”山本猛虎笑着大力拍他的肩，“来我们音驹绝对是最正确的决定！小松！” 被称作小松的栗发少年重重点头，眼中满是坚定：“嗯！” 04. “原来你们互相报过名字了吗？那位置呢？有二传或者自由人之类的位置冲突吗？” 青鹿星天话音刚落，栗发少年就立刻挺直腰板大声回答：“没错！我是一年四班的小松悠希！位置是副攻手！” 气氛都到这里了，那就干脆再自我介绍一次吧，小松悠希身侧，一名黑发少年冷静出声：“六班，寺沢和人，也是副攻。” “我是六班的二宫太智！国中的时候打的接应！” “我是一班的平田翔吾，是主攻手。” 四人全部自我介绍完毕，青鹿星天点点头，补问了一句：“应该没有志愿是经理的吧？” “没有！” “嗯嗯，那就好。”红发对上指尖轻点下巴思索片刻，“四人的话还是加人打六对六吧，正好研磨和球彦一人带一队？等人齐之后随便凑一凑吧，反正只是训练赛。” 他说完，目光突然凌厉地扫向寺沢和人：“——以及，寺沢和人君，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被点到的黑发少年微微一愣，旋即否定道：“不，没有。” “嘛，其实也没什么啦，你不说我也大概能猜到你想说什么。” 青鹿星天说着，对他勾唇露出一抹甜蜜的笑。 这笑容看得灰羽列夫脊背发凉，因为上一次见到这样的笑容的时候，他马上就被训了个狗血淋头。 “觉得经理做队长不太常见，并且还是二年级。明明有更合适的人选为什么会让我来——之类的。” 青鹿星天的声音相当冷静，像是被冰镇过一般，寺沢和人吞了口唾沫，但还是出声道：“对。” “青鹿前辈的能力，我略有了解，但据我所知你很少能真正站在赛场上——这样的队长，真的没问题吗？” “嗯嗯，果然会有这样的担心呢。” 青鹿星天了然地点点头，侧目去看身边的孤爪研磨：“还是老规矩，打15分？” 孤爪研磨微微颔首：“嗯。” “既然如此，那就来感受一下吧。” 灯光下，青鹿星天展颜一笑，红发如火焰般耀眼。 “来感受一下为什么我能让黑尾前辈和各位，同意由我来担任队长。” 第77章 同期都不太正常怎么办 01. 排球馆里的气氛似乎又凝固了一瞬，青鹿星天清了清嗓子补充道：“哦，对了，黑尾前辈就是音驹之前的队长啦，现在已经毕业了。” “嗯，我知道。”寺沢和人声音沉稳。 “原来如此，那看来你确实了解得不少啊。”青鹿星天笑着点点头，“总之口说无凭，先来打打看吧。” “研磨你想带哪边？” “我都行。” “也是呢。”孤爪研磨的回答果然不出所料，青鹿星天摸着下巴思忖片刻道：“那我来带新人们吧，再加一个福永前辈给我？” “毕竟只有真正成为我的队友，才有可能完全理解我的能力嘛。” 确实如此，孤爪研磨点点头：“行。” 两人简短沟通完毕，两边阵容就此确定。一边是新成员四人加青鹿星天加福永招平，另一边则是孤爪研磨加山本猛虎加二年级剩下四人。 等全员到齐，热身完毕之后，青鹿星天站在网前3号位的时候，又一次透过绳网看到了孤爪研磨低垂的双眸。 由于此人实在懒得去给头发补色，他发根处的黑发部分越来越多，如果说之前他像一块新鲜出炉的焦糖布丁的话，那他现在就是一份焦糖淋多了的焦糖布丁。 还真是熟悉的场景，青鹿星天站在网下，勾唇灿烂一笑，朗声道：“麻烦认真一点啊，研磨。” 孤爪研磨：…… 孤爪研磨微微抬眸，金色的瞳孔在发丝的阴影里闪烁，低声道：“当然。” “研磨前辈！星天！”旁边的灰羽列夫风风火火地探头过来，“你们在悄悄聊什么呢。” “再讨论等会要用什么姿势打败你们。”青鹿星天头也不回，就这样直直地注视着孤爪研磨，甚是顺手撩了一下脑后扎起来的小马尾，“对吧，研磨。” 孤爪研磨没有回答他，反倒是灰羽列夫不服地叫嚷起来：“怎么可能！有我在，一定会赢的！” “呵呵。”青鹿星天斜睨他一眼，“就是因为你不在我这边，我才敢这么说的。” 灰羽列夫：“？” 猫又教练微笑地看着众人玩闹，终于扬声道：“那就准备吧。” ——比赛，正式开始。 02. 站在发球线外，掌心里传来了排球表面独特的皮革触感，小松悠希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 有点紧张。 但，没关系。 喉结滚动间，他吞了口唾沫，定下心神，而后，将球高高抛起。 “砰”地一声，排球从他手中扣出，划过一道凌厉的弧线，飞向音驹半场。 “哦！不错嘛！发球比列夫强！” 青鹿星天说话间，网的那边，芝山优生已然到位，小臂绷成完美的平面，将球垫向网前，直飞向了孤爪研磨所在的位置。 要来了！ 孤爪研磨的发丝在灯下泛着一层光，小松悠希的瞳孔微微收缩，看着他仰头抬手，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推—— “列夫。” 突然之间，青鹿星天冷静的声音响彻全场，灰羽列夫下意识应声起跳，排球却没有如预料中一般落入他视线之中。 小松悠希：“？” “！！”灰羽列夫瞳孔一颤，反应过来不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如慢镜头一般，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不断下落，直到这时，排球才姗姗来迟。 “呵呵。”青鹿星天露出奸计得逞的笑，而孤爪研磨在叫声响起的那一刻就意识到了不对，此刻也已经追球过来，倾身将球一垫—— “啪。”网前的福永招平抓住机会抬手，将这个勉强救起的球拦了回去。 哨声响起，直井学翻过一页记分板，1：0，青鹿星天这边，率先得分。 03. 灰羽列夫猛地抬头，绿色眼睛里写满了不可置信：“星天？！” “耶。”青鹿星天嘴角扬起狡黠的弧度，对他比了个剪刀手，“作战大胜利！” “可恶啊！”灰羽列夫惨叫着对孤爪研磨合掌道歉，“对不起！研磨前辈！我没反应过来！” 孤爪研磨摇摇头：“没什么，我差不多也猜到了。” 猜到了青鹿星天会利用自己这边的人对他的信任搞小动作。 后排的芝山优生也道：“确实，我也没有反应过来。” 犬冈走举手，一脸懊恼：“我也！” 毕竟一般而言，青鹿星天会和他们站在同一战线，一年下来，已经完全信任并听从星天的指挥，形成了条件反射般的习惯。 “咳咳。”青鹿星天突然清了清嗓子，众人几乎同时向网那边看去。 “怎么了？”红发少年勾起唇角，露出一个看似纯白无害的笑，“你们都看着我干什么。” “难道是准备认输了吗？” 04. 好火大。 不知道为什么，总之就是觉得好火大。 灰羽列夫第一次觉得青鹿星天的笑脸是如此嘲讽，咬牙切齿地握拳：“怎么可能！你们才不过拿到了第一分而已！” “哼哼。”青鹿星天摇摇手指，“需要我提醒你们现在的分数吗。” 他故作不知地回头去看了一眼，惊讶高叫道：“居然是0耶！” 灰羽列夫：…… “列夫。”孤爪研磨突然打断两人的交谈，金色的眸子微微眯起，“冷静一点。” “被他带动起情绪的话，就更容易被他牵着鼻子走了。” “哎呀。”青鹿星天眨眨眼，“被看穿了呢——遗憾。” 话虽如此，他脸上却没有任何什么失望之色，依然笑意盈盈。 毕竟，本来就没有想靠这种方法得到最后的胜利。 “出现了！”小松悠希一阵激动，“青鹿前辈的嘲讽！” “……”寺沢和人对他的迷弟感到无语，他静静地站在原地，等待二宫太智的发球从灯下飞过。 青鹿星天眸中精光一闪，突然喊道：“右边！” 芝山优生动作一顿，排球却如青鹿星天所言，空中划过一道斜线，飞向了犬冈走和手白球彦之间——确实是右边！ 这次居然没有刻意误导！ 犬冈走优先反应过来，为了避免和手白球彦撞车，他高喊着“我来！”，立刻找位将球垫起。 “好接！”青鹿星天高声点评，在他的声音下，孤爪研磨快速调整位置迎上这一球。 排球精准落入掌中，前排两点攻，无论是灰羽列夫还是山本猛虎，都是很容易被青鹿星天影响到类型。 孤爪研磨思绪流传，抬手将排球轻推向网口。 ——二次进攻？！ ——当然不是！！ 孤爪研磨和青鹿星天几乎是同时勾出一抹如出一辙的笑来。 “虎。” “寺沢君！”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山本猛虎和寺沢和人应声起跳，石火电光间，山本猛虎右手高高举起，而后，重重向下扣去。 “砰！” 排球撕裂空气，以雷霆之势突破防线，重重落地时甚至震得木质地板嗡嗡震颤。 05. “啪啪啪。” 排球在地上慢慢停止滚动，一阵单薄的掌声随之响起，青鹿星天依然笑着道：“不愧是山本前辈，扣球依然非常漂亮。” 山本猛虎得意一笑：“那当然！” “抱歉，青鹿前辈。”寺沢和人沉声说着，眉头紧锁，手指不自觉地蜷曲。 “嘛，没事没事。”青鹿星天随意地摆摆手，“这点容错我们还是有的啦，接下来拿回来就好啦。” “是！” “其实我刚刚就想说啦，寺沢君你其实不用那么紧张啦。” 青鹿星天抬手拍拍他的肩膀，随口安抚道：“毕竟我们只是很普通地在打排球比赛而已，你不需要一副输了这场比赛世界就要毁灭了，你是背负着全世界希望走在拯救世界的道路，紧张又严肃地表情哦！” 青鹿星天没啥手劲，寺沢和人却被他拍得有些不自在。 黑发少年垂头，没有去看青鹿星天暗红色的双眼，勉强道：“没……我有紧张。” “也没有……严肃。” “唉？”青鹿星天眨眨眼，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我懂了——寺沢君你就是那种，传说中的黑发臭脸男二？会和大大咧咧开朗向上的男主炒cp炒得很火然后同人女为了争谁上谁下打得头破血流那种。” 寺沢和人：“那是什么？” 虽然听不太懂，但感觉不是什么好话， 青鹿星天：“意思是你的谷价会很高。” 寺沢和人：“？” “原来队友也会被嘲讽吗？”小松悠希站在后面听得一脸激动，就差拿本子做笔记了，“不过倒也是，毕竟比赛暂停的时候经常能听到他骂灰羽前辈的声音……” 二宫太智：“？你到底是坐在哪里看比赛的啊，怎么连这个都能听到？” “你表现得越来越像私生饭了啊喂！” 06. 平田翔吾：“所以我们到底还要聊到什么时候。” 比赛还没结束吧，也没人喊暂停吧，怎么对面还不发球啊！ 被他一提醒，抱着排球的犬冈走这才如梦初醒：“哦，哦，抱歉。听你们聊天听的有些太入迷了。” “好了好了。”他转身向着发球的位置走去，青鹿星天拍拍手，脸上挂着一贯轻松的笑，也右移两步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玩笑就开到这里啦。” “——接下来，就让我们来一场痛快的比赛吧。” 少年声音清越，令人精神一振，小松悠希积极响应：“好！” “……”二宫太智有些无奈，“所以你到底是来打排球的还是来追星的。” 小松悠希大声道：“都是！” 你终于承认了啊！你终于承认你是来追星了的啊！ 救命啊！同期看起来都不太正常，怎办，在线等！ 很急！！！【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正文完】 第78章 来交换队员吧 01. 可惜无人救他，赛场上所有人都在自顾自地做着准备。 犬冈走的发球划过一道凌厉的抛物线，直冲后场而来，二宫太智眼神一凝，脚底下快速移动，双臂稳稳接住来球。 “好接！”青鹿星天高声赞扬，这一球划破灯光，精准向他而来，速度不快，点落点相当精准，颇有音驹之风。 红发少年嘴角微扬，目光扫过对面严阵以待的阵型，而后抬手轻轻一推。 无需多言，福永招平立刻跃起，右手高高举起，却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会扣球之时，轻轻一吊。 灰羽列夫慌忙扑过来拦网，却已经来不及了，这一球呼啸着从他掌边擦过，裹挟着风声向后坠去—— “不好！”灰羽列夫顿时变了脸色，在他高喊间，手白球彦自他身后鱼跃而出，飞扑间手臂伸展到极限，终于在排球落地的前夕将其救起。 “阿走！” 这一球救得太过勉强，排球飞出的方向明显歪斜，犬冈走立马跑动起来，将这一球传向网前：“山本前辈！” 与此同时，网的另一边，青鹿星天的声音再度响起：“直扣！” “砰”地一声，平田翔吾将球救起，过重的一球在他手臂上碾过，震得他手臂一阵发麻，他暗自咬牙，用力将球垫起。 “等等……”排球快速飞向网前，平田翔吾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的手，像是在自言自语似的喃喃：“刚刚那一下，好像身体自己就动起来了。” 恍惚间，他甚至产生了一种自己预判了排球进攻的轨迹的错觉。 但他又很清楚地知道，这并不是他的能力，而是—— 青鹿星天。 02. 青鹿星天对落到自己身上的目光毫无意见，只是快走两步，抬手径直迎上这一球：“寺沢君！” 寺沢和人箭矢一般冲出，和青鹿星天声音一道而来的，正是快速翻滚的排球，他死死盯着空中旋转的排球，终于在某个瞬间蹬地起跳。 令人牙酸的摩擦声里，黑发少年高高跃起，身体反曲成一张拉成满月的弓。 “右边！”耳边似乎传来了一阵声音，那声音似乎带着隐隐的魔力，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寺沢和人的右手先大力向下挥去，排球从他手中爆射而出，方向赫然就是——右边。 “砰！”排球突破拦网重重落地，青鹿星天看着它在地上慢慢停止滚动，缓缓勾唇，露出了一抹笑来。 “我说你们，差不多也该习惯了吧。”他往网下凑凑，声音响彻整个赛场，“现在我可是站在网对面啊，还这么容易被我的指挥影响可不好。” 话音未落，孤爪研磨抓了抓头发，低声道：“不被星天影响才是不可能的吧。” “研磨前辈说的对！”灰羽列夫也站出来，眼里闪烁着不服输的光，“毕竟星天你这家伙的声音，听到就是会下意识跟着反应啊！” “谢谢。”青鹿星天矜持地笑笑，向他优雅欠身，“谢谢夸奖，哎呀，毕竟这就是我的对策区间啦。” 青鹿星天又开始说除了他和孤爪研磨之外没人能听懂的游戏术语了，山本猛虎一把摁住还在嚷嚷的灰羽列夫：“闭嘴吧你。” 他这样说着，却又不得不承认青鹿星天对他们的影响比想象中要大：“不过确实……对星天这家伙的声音做出反应，简直就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啊……” 一年的时间带来的习惯很难飞速改掉，等山本猛虎等人渐渐脱离了青鹿星天言语指挥所带来的干扰时，比分已经相互拉扯着来到了7：9。 比赛进度过半，青鹿星天毕竟还不够了解新人，给出的指令并不完全到位，加之全程高强度指挥下来，一时间有些口干舌燥。 “砰。”排球又一次落地，紧接着就是哨声响起，宣判了这一球的胜利。 好，这下就是8：9了。 耳边是队友们的欢呼声，寺沢和人低头动了动手指，仿佛指尖上还残留着排球革面的触感。 很畅快的扣球，但明显和来音驹之前扣出去的任何球都不一样。 原因很简单。 因为这一球里，参杂了明显不属于他的东西。 ——青鹿星天的指挥。 红发的二传总是能提早预判到每一球的轨迹，然后出声提醒。 他的言辞实在是太过精准，有时甚至会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被他直接用言语操纵的感觉。 寺沢和人歪头看向青鹿星天，后者却并没有看向他这边，而是对着猫又教练举手道：“我能申请暂停吗？” ——嗯，声音有些沙哑，听起来是喉咙快不行了。 03. 猫又教练理所当然地同意了他的申请，红发少年第一个冲下场来找水喝，剩下的人混在一起，只剩下两拨人身上颜色不同的马甲能用来区分彼此。 寺沢和人坐在一边，垂眸回忆着刚才的比赛，却有人也跟过来，坐到他旁边。 “怎么样，新人，感觉不错吧。”灰羽列夫笑嘻嘻地凑过来拍拍他的肩膀，“星天的给球是不是特别顺手。” “嗯……”这到确实也是对的，虽然容易被他的语言所覆盖，但青鹿星天给球确实很好打，寺沢和人张了张嘴，却发现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自己的感受。 倒是平田翔吾走过来，兴奋地接话：“很神奇的体验！身体总是不自觉就动起来！并且每次每次都是对的！” “毕竟星天的指令总是快球一步嘛。”灰羽列夫说完，突然站了起来，在后辈们疑惑地目光下，灰发的前辈对他们神秘一笑：“对了，给你们看个东西。” “？” 两人的目光明显更加疑惑了，灰羽列夫才不管这个，他有些兴奋，蹑手蹑脚走到青鹿星天身边，不知从哪摸出了一颗薄荷糖撕开放到了青鹿星天嘴边。 “哦，谢谢。”清凉的味道伴随着一片阴影而来，青鹿星天简单道谢后顺便叼起来，然后接着在自己的记录本上写写画画。 怎么是这个反应？ 这不对啊。 灰羽列夫一手捏着空掉的塑料指，一手尴尬地挠了挠脖子，一时间没想明白怎么青鹿星天的反应和他想象的、也和之前的反应，不一样啊。 他几乎是愣在了原地，高大的阴影一直压在青鹿星天的记录本上。青鹿星天略一抬眸看他，“怎么了？” “怎么还站在这里，是找我有什么事吗？” 倒也没也没什么事，灰羽列夫讪讪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忘说了。” “没啊。”青鹿星天咬着糖，声音因此而有些含混，“没什么事的话麻烦你让一让，挡到我灯光了。” “哦……哦。”没能成功给新人展示青鹿星天『只要有人给他喂薄荷糖或者润喉糖他就会自动回复谢谢哥这句话，无论是谁』这个特殊互动机制，灰羽列夫悻悻而归，在几乎要凝成实质的疑惑目光里叹了口气。 一旁看完了全程的孤爪研磨：“啊，对话更新了。” 也许是因为被他称为『哥』的人，已经不在这里了吧。 04. “今年的新生都很有意思嘛。” 猫又教练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青鹿星天点点头，随手合上笔记本道：“确实。” 说到这个，他顿时间就精神了，立刻挺直腰板开始了自己的讲演。 “二宫太智算是综合素质最好的，接球和后排进攻都很稳定，后面可以让他站到前排来看看，前排进攻应该也是没有问题的。” 青鹿星天说完顿了顿，又喝了口水，这才接着言归正传：“小松悠希和寺沢和人的话……小松悠希的接球不太稳定但是副攻嘛，倒也正常，毕竟不指望他承担后排接球的职责……寺沢和人反应倒是很快，也能跟上我的节奏，某种程度上来讲是很适合和研磨搭档的。” “至于平田翔吾，他进攻特别突出，简直突出到不像是我们音驹的，像隔壁枭谷的。但进攻的时候似乎不太爱动脑子，球一过来就击破地扣出去了，没有考虑过落点之类的——从这一点来说倒是真的我用得蛮顺手的。” “嗯，总而言之都是可以作为战术卡穿插在首发队伍里的类型……挺好。” 青鹿星天挑挑拣拣地点评完，和猫又育史相视一笑，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狡黠之色。 看着两人神秘的笑脸直井学教练叹了口气，插话道：“不过球员们确实被星天影响得太深了啊，站在对面的时候确实很难反应过来。” “这不是更体现出我的能力深入人心嘛。”青鹿星天挑眉一笑，“这不是正好给他们机会来习惯我作为对手的情况嘛。毕竟音驹的比赛想全靠我一个人支撑就完了啊！” 完全是诡辩啊，孤爪研磨轻轻“啧”了一声：“又开始说些麻烦的话了……” 他这样说着，嘴角却忍不住也跟着上扬起一点微不可查的弧度。 青鹿星天却笑着凑上来亲昵地伸手揽过他的肩膀：“那我接下来还想说点更麻烦的事情呢。” 看着红发少年的微笑，不知为何，一股不妙的预感从心底蔓延上来，丝丝缕缕地扼住了孤爪研磨的咽喉，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干涩的“呃”，就被青鹿星天的声音打断了：“这样吧研磨！” 孤爪研磨僵硬地抬头，正巧对上青鹿星天看似乖巧的笑颜。 他眼眉好看地弯起，像是告密一般低声道：“后面的比赛，我们能不能互相换个队伍带，你来亲自感受一下新人们的水平？”【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