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上皇逼朕投降?朕才是真龙》 第162章 天贶暑热捷报来(一) 靖康元年,农历六月初六,天贶节。 汴京城像是被扔进了一个巨大的青铜鼎里,鼎下烈火熊熊,鼎上日头毒辣。 打西门吹进来的风,卷过御街两旁那些被晒得蔫头耷脑的柳条,非但带不来半分凉意,反倒像是一股股从灶膛里扑出来的热浪,裹挟着御河边翻涌上来的淡淡腥气和市井深处传来的各色混杂气味,直往人鼻子里钻。 紫宸殿偏殿的书房内,更是闷得像个蒸笼。 殿角那几尊半人高的铜胎掐丝珐琅冰鉴,里面的“琉璃冰”眼瞅着就化下去了一小半,丝丝缕缕的白气努力地向上蒸腾,却也只是杯水车薪。窗棂上新糊的细密纱罗,被殿内小黄门用浸了凉水的布巾反复擦拭过,指望着能借此降下些许暑气,却也只是聊胜于无。 赵桓身上那件赭黄色的、用最轻薄的“冰纨”裁制的圆领窄袖常服,此刻早已被汗水浸得透湿,黏糊糊地贴在背上,说不出的难受。 “这鬼天气……”赵桓心里无声地骂了一句,将手中一份关于京畿夏粮收割预估的奏报丢到一旁。上面又是些空话套话,看得他眼晕。他端起御案上那盏盛着冰镇酸梅汤的琉璃碗,饮了一大口,冰凉酸甜的滋味滑过喉咙,才勉强压下心头那股无名火。 没有空调,没有电扇,甚至连块冰镇西瓜都得等内侍监那帮人层层通报、小心翼翼地送上来!这皇帝当的,夏天简直就是渡劫!他看着那些冰鉴,心里琢磨着,回头得让少府监那帮人想想办法,能不能搞出点更高效的“土制冷气机”来,不然这漫漫长夏可怎么熬。 今日是天贶节,宫里按例是要“曝晒”,龙袍、御书、各种珍玩,都得拿出来见见太阳,说是能驱邪避蠹,沾染些“天之阳气”。一大早,张望就来回过话,问他是否要亲临太庙,行曝献之礼。赵桓哪里有那份闲情逸致,只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让他们照着祖宗旧制去办,一切从简,莫要来扰朕清净。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河北的军情。 岳飞、杨沂中……这两个被他寄予厚望的将领,如同他投下的两枚最关键的棋子,也不知道在那盘错综复杂的河北棋局上,究竟下得如何了? 算算日子,伪朝赵构那厮在真定府的“会盟”,怕是早已被搅黄了。石门寨那颗钉子,也不知道拔掉了没有?完颜塞赫那个蠢货,又会做出什么应对? 他揉了揉有些发胀的眉心,下意识地想去摸烟,手伸到一半才想起,这里是大宋,袖子里除了汗巾子,什么都没有。一股无名火又蹭地冒了上来。 “张望!”他朝着殿外喊了一声,声音因暑热和烦躁而显得有些沙哑。 “奴婢在!”张望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滑了进来,躬着身子,连头都不敢抬。他今日特意换上了一件更轻薄的青灰色内侍袍,但额角依旧渗着细密的汗珠。 “去,再取些冰来!殿里这些,快化光了!”赵桓没好气地吩咐道,“还有,让御膳房备些冰镇的绿豆汤,解暑!” “喏。”张望应了一声,正要退下。 就在此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比往日更加急促、也更加响亮的脚步声!那脚步声沉稳有力,带着军人特有的节奏,直奔书房而来! 赵桓的心脏猛地一跳!他霍然抬头,目光如电般射向殿门! 几乎是同时,殿门外响起小黄门那因激动而略显尖细、却又努力保持着镇定的通传声: “启禀陛下!宫门外有神武右军斥候,自河北八百里加急军情!口称……口称岳都统有大捷呈上!信使……信使正在宫门外等候验明正身!” 大捷!!! 这两个字,如同酷暑中的一道霹雳甘霖,瞬间击中了赵桓的神经!他猛地从御案后站起身,因为动作太快,带翻了案上的一方玉镇,玉镇“啪”的一声摔在金砖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但他丝毫没有理会! 他眼中爆发出难以抑制的狂喜!那是一种在焦灼等待之后,终于盼来甘霖的、纯粹的兴奋! “验什么身?!直接给朕宣进来!!”赵桓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嘶哑!他大步流星地走出书房,直奔偏殿的殿门口,连张望都险些没跟上他的脚步! 他要第一时间!亲眼看到!亲耳听到!这份来自河北的捷报! 偏殿门口,暑气蒸腾。赵桓负手而立,赭黄色的常服衣摆在微风中轻轻拂动,他极力克制着内心的激动,但那双因连日操劳而略显疲惫的眸子里,却燃烧着两团炽热的火焰,紧紧盯着宫道尽头。 不多时,一名身着神武右军斥候服饰的骑士,在两名宫中禁卫的“护送”下,脚步沉稳却异常迅捷地奔了过来。他盔甲上沾满了征尘和汗渍,黝黑的脸庞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和兴奋,一双眼睛在看到殿门口那道明黄身影时,瞬间亮了起来! “末将神武右军斥候营都头王英,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那骑士奔至殿前十步,猛地单膝跪地,动作标准而有力,声音洪亮,带着一股沙场百战余生的铁血之气。他双手高高捧着一卷用火漆密封的军报。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王都头平身!免礼!”赵桓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目光早已落在那份军报之上,“岳都统有何军情,速速呈上来!” “是!”王英起身,快步上前,将那份承载着无数将士期盼的军报,恭恭敬敬地呈递到赵桓手中。 军报入手,带着一丝骑士体温的温热,也带着一股沙场特有的硝烟与汗水的气息。赵桓指尖因激动而微微颤抖,他小心翼翼地撕开了那层火漆,展开了那张写满了岳飞刚劲有力字迹的羊皮纸。 阳光透过殿檐,洒在羊皮纸上,将那些墨迹映照得格外清晰。 赵桓的目光,如同饿狼般,贪婪地在上面飞快地扫视着! “……末将奉陛下钧旨,督师河北……杨沂中指挥使奇兵迭出,袭扰敌后,先破伪朝石门寨,斩其守将李横……随即,末将与杨指挥、吴玠将军、马扩将军合兵一处,兵临真定府城下,伪帝赵构闻风丧胆,弃城东逃……” 看到这里,赵桓的嘴角已经不自觉地向上扬起。石门寨果然拿下了!岳飞的动作比他预想的还要快! “……赵构逆贼,欲借金人之手,于野狼谷设伏,妄图诱杀王师。然,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杨指挥再显神勇,夜探敌营,洞悉其奸计……末将与诸将将计就计,以牛皋部佯攻,王贵、张显部虚张声势,暗中调兵遣将,于野狼谷反设包围……” 赵桓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眼中的光芒越来越亮!反设包围!好!好一个将计就计! 他迫不及待地继续向下看去! “……决战于野狼谷!杨指挥率奇兵自山壁突降,直捣金贼伪帝指挥中枢,阵斩金将完颜塞赫!马将军率义军焚其后营粮草!末将与王贵、张显、牛皋、吴玠诸将,正面猛攻,大破敌军!伪朝兵部尚书杜充授首!伪帝赵构,及其心腹汪伯彦、黄潜善,皆被我神武右军将士,生擒活捉!河北伪朝,至此土崩瓦解!!” 轰!!!! 赵桓只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一股难以形容的、巨大无比的狂喜,如同最猛烈的海啸,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他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砰砰砰”狂跳的声音,快得几乎要炸开! 生擒赵构?! 阵斩金将完颜塞赫?! 河北伪朝……土崩瓦解?!! 这……这简直是……天大的胜利!是足以震动天下,改变国运的辉煌大捷! “哈哈哈哈哈哈!!!!”赵桓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狂喜,猛地将手中的捷报高高举起,仰天发出一阵畅快淋漓、响彻云霄的大笑!那笑声,充满了力量,充满了喜悦,充满了压抑许久后的尽情释放!将这沉闷夏日里的所有燥热与阴霾,都一扫而空! 周围侍立的张望和小黄门们,看到官家如此失态狂喜的模样,先是一愣,随即也从那笑声中,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振奋和激动!他们虽然不知道捷报的具体内容,但能让官家如此开怀,定然是天大的喜事! 那名报捷的斥候都头王英,更是激动得满脸通红,与有荣焉地挺直了胸膛! 赵桓的笑声在紫宸殿前回荡,惊起了檐角下几只正在打盹的雀鸟,它们扑棱棱地飞向了更高远的天空。 他笑了许久,直到眼角都渗出了激动的泪花,才渐渐平息下来。 他努力平复着胸中那股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激动,只觉得胸中那股积郁了数月的浊气,一扫而空!整个人都仿佛轻松了许多! 天贶节,天赐之福! 这真是……上天赐予他,赐予大宋,最好的一份礼物! 他猛地转身,目光炯炯地看着那名依旧跪伏在地的、满脸期待的报捷骑士,以及闻声从书房内匆匆赶出来的张望,声音洪亮如钟,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喜悦: “张望!” “奴婢在!”张望连忙上前,脸上堆满了笑容。 “立刻!传朕旨意!召集宰执亲王、枢密院、三司使、六部九卿及所有在京四品以上文武官员!半个时辰后,垂拱殿议事!朕有……天大的喜讯,要与诸卿共享!” “奴婢遵旨!”张望心中狂喜,知道这定然是关乎国运的泼天大功,连忙躬身应下,转身便要去传旨。 “等等!”赵桓又叫住了他,目光扫过那名风尘仆仆的斥候都头王英,“王都头,你一路辛苦,功劳甚大!先随张望去偏殿好生歇息,沐浴更衣,用些膳食。稍后,朕要亲自听你细禀河北战事详情!” 王英闻言,更是激动得无以复加,声音都有些颤抖:“谢陛下隆恩!末将……末将万死不辞!” 赵桓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 待张望和王英离去后,赵桓重新拿起那份捷报,又仔细地看了一遍。每一个字,都仿佛蕴含着千钧之力,让他心潮澎湃。 赵构……这个心腹大患,终于被解决了!而且是以这种近乎戏剧性的方式! 金人试图在河北扶植傀儡、分裂大宋的阴谋,也彻底破产! 更重要的是,此战大胜,岳飞和神武右军的威名,必将传遍天下!杨沂中、吴玠、马扩等人,也必将成为他手中更为倚重的力量!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河北……终于可以暂时安定下来了! 这为他解决江南财赋问题,为他积蓄国力,为他最终的北伐大业,争取到了最宝贵的时间和空间! 只是……赵桓的目光再次变得深邃起来。 生擒了赵构,接下来该如何处置?这可是一个比梁师成、李邦彦之流更加棘手的人物。 他缓缓踱回书房,心中的狂喜渐渐沉淀,取而代之的是更深层次的冷静和盘算。 他需要用这场胜利,来进一步凝聚人心,来进一步推行他的改革,来为即将到来的、更残酷的斗争,积蓄力量! 赵桓再次拿起那份捷报,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半个时辰后,垂拱殿。 殿内依旧摆放着冰鉴,但暑气似乎被一种更为热烈的气氛所驱散。近百名在京的四品以上文武官员,济济一堂,神色间都带着几分激动和好奇。官家急召,又言有“天大喜讯”,这让他们如何能不期待? 当赵桓身着赭黄色常服,头戴平脚幞头,在一众内侍的簇拥下,步履沉稳地走上御座时,殿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等待着那石破天惊的消息。 御座之上,珠帘轻晃,赵桓的面容在摇曳的光影中显得有些模糊,却透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威严。他目光缓缓扫过阶下群臣,李纲、蔡懋、许翰、吴敏……这些都是他倚重的肱股之臣,他们的脸上,此刻都带着相同的期盼。还有一些宗室亲王,如信王赵榛,他们的表情则更为复杂难明。 赵桓没有立刻开口,而是从袖中取出一卷羊皮纸,正是岳飞那份八百里加急的捷报。他将捷报轻轻置于御案之上,指尖在上面无声地划过。 殿内落针可闻,只有官员们粗重的呼吸声和衣料摩擦的细微声响。 “诸位爱卿,”赵桓的声音响起,清朗而有力,在寂静的大殿中显得格外清晰,“朕方才收到河北神武右军都统制岳飞,八百里加急军报!” 岳飞!河北! 群臣精神一振!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住了官家案头的那卷羊皮纸,心中砰砰直跳!河北战事,自官家派遣岳飞北上以来,便牵动着整个朝堂的心! “此份军报,”赵桓顿了顿,目光扫过殿下每一张紧张而期待的脸庞,刻意放缓了语速,一字一句道,“所奏者,乃是一场……关乎国运,足以震动天下之——” 他猛地一拍御案,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洪钟大吕,响彻整个垂拱殿! “——大捷!!!” “轰——!!!” 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巨石!整个垂拱殿瞬间炸开了锅! “什么?!河北大捷?!” “岳将军当真胜了?!” “天佑大宋!天佑大宋啊!” 难以置信!狂喜!震惊! 各种情绪如同潮水般在殿内蔓延!无数官员失声惊呼,交头接耳,甚至有人喜极而泣,当场便跪倒在地,朝着御座方向叩拜! 兵部尚书吴敏激动得满脸通红,上前一步,声音都有些颤抖:“陛下!此……此乃天佑我大宋!不世之奇功啊!恳请陛下……宣读捷报!以安天下臣民之心!” “准奏!”赵桓微微一笑,却并未将捷报递给内侍,而是亲自拿起,目光扫过殿下,朗声道:“此捷报,朕当亲为诸卿宣读!让诸位也一同感受我大宋将士,是如何在河北,为国除贼,扬我国威的!” 此言一出,群臣更是激动不已,纷纷屏息凝神,洗耳恭听。 赵桓清了清嗓子,开始宣读岳飞的捷报。他的声音沉稳有力,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入众人耳中。当念到袭石门寨、斩李横,兵临真定、赵构弃城时,殿内响起一片压抑的抽气声和低低的议论声。 “好个岳鹏举!用兵神速啊!” “那赵构逆贼,果然是外强中干之辈!” 当念到杨沂中夜探敌营,识破奸计,岳飞与诸将将计就计,于野狼谷反设包围时,殿内更是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这惊心动魄的战局所吸引。 而当赵桓念到“决战于野狼谷!杨指挥率奇兵自山壁突降,直捣金贼伪帝指挥中枢,阵斩金将完颜塞赫!马将军率义军焚其后营粮草!末将与王贵、张显、牛皋、吴玠诸将,正面猛攻,大破敌军!伪朝兵部尚书杜充授首!”之时,殿内已然响起一片倒吸凉气和难以置信的惊呼! “完颜塞赫被斩了?!” “金狗的指挥中枢被端了?!” “杨指挥使当真是神兵天降!” 最后,当赵桓念出那决定性的一句:“伪帝赵构,及其心腹汪伯彦、黄潜善,皆被我神武右军将士,生擒活捉!河北伪朝,至此土崩瓦解!!” 整个垂拱殿,彻底沸腾了! “赵构被擒了!!” “伪朝覆灭了!!” “岳将军神威!杨将军神勇!” “天佑大宋!天不亡我!” 无数官员激动得热泪盈眶,相互庆贺,仿佛已经看到了大宋中兴的曙光!李纲、许翰等主战派大臣更是激动得难以自持,连连称颂陛下圣明,将士用命。 御座之上,赵桓静静地看着下方群情激昂的臣子,脸上的笑意温和,眼底深处,却闪烁着一丝令人难以捉摸的、深邃的光芒。 他要的,不仅仅是这场胜利带来的喜悦。 他更要看看,当这份狂喜过后,当赵构这个烫手的山芋摆在他们面前时,这些人……又会是何等反应? 这,才是今日这场“天贶节大戏”,真正的高潮所在。 他抬了抬手,示意殿内安静。 喧闹声渐渐平息,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御座之上,只是这一次,他们的眼神中,除了激动,更多了几分敬畏和期待。 喜欢大宋:上皇逼朕投降?朕才是真龙请大家收藏:()大宋:上皇逼朕投降?朕才是真龙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63章 天贶暑热捷报来(二) “诸位爱卿,”赵桓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却带着一丝不同寻常的凝重,“河北大捷,伪朝覆灭,固然可喜可贺。然,逆贼赵构及其党羽既已被擒,当如何处置,方能彰显国法,安定人心,消除后患?” 他顿了顿,目光缓缓扫过殿下每一位大臣的脸庞,特别是那些宗室亲王和一些平日里与旧势力有所牵连的官员,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 “朕,想听听诸位的意见。”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 方才还因胜利而欢呼雀跃的官员们,此刻却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一个个面面相觑,眼神闪烁,不敢轻易开口。 处置赵构? 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赵构是谁?他是太上皇的亲子,是当今官家的亲弟弟!虽然他谋逆叛国,罪大恶极,但毕竟是天家骨血! 如何处置,才能既合乎国法,又不至于让官家背上“残害手足”的骂名?才能既震慑宵小,又不至于引发宗室动荡? 这是一个极其敏感,也极其考验政治智慧的难题! 李纲心思急转。官家此问,绝非随意。赵构虽是逆贼,更是皇弟。杀之,恐伤天家情分,招宗室非议,更可能被史官记上一笔“残忍好杀”;不杀,圈禁于京,终是心腹大患,一旦朝局有变,便是祸乱之源。流放?金人虎视眈眈,赵构在河北已有根基,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他深吸一口气,正要出班奏对,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却抢先一步响了起来。 只见文臣队列中,一位身着紫色朝服,头戴梁冠,面容清癯,颌下留着三缕花白长须的老臣颤巍巍地走了出来,手持玉笏,躬身道: “陛下,老臣翰林学士承旨、兼知制诰孙觌,有愚见奏禀。” 孙觌,前朝宿儒,历仕数朝,以文章学问闻名,在士林中颇有声望,只是性子方正,略显迂腐。 赵桓微微颔首:“孙学士请讲。” 孙觌清了清嗓子,声音带着几分文人特有的抑扬顿挫:“陛下,康王赵构,虽犯下谋逆大罪,然其毕竟是太上皇嫡子,陛下手足。自古天家事,与寻常百姓不同,当以‘仁孝’为先,以‘体面’为重。”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殿内,似乎在寻求支持:“《春秋》之义,君亲无将,将而必诛。然,此‘诛’者,非必指杀戮也。或可效仿汉唐故事,将其废为庶人,赐死府中,或幽禁于深宫别院,严加看管,使其不得再与外界交通,如此,既可彰显国法,又不伤天家情分,亦能杜绝其再起祸端。此或为……保全皇家颜面之上策。” 孙觌此言一出,殿内立刻响起一阵低低的附和之声。不少文臣,尤其是那些深受儒家礼法熏陶的老臣,纷纷点头,认为此法最为稳妥。 “孙学士所言极是,天家骨肉,不宜轻动刀兵。” “废为庶人,圈禁终身,已是极刑,足以警示天下。” “保全皇家体面,方能安定人心。” 御座之上的赵桓,面色平静,看不出喜怒,只是那双深邃的眸子,在珠帘之后微微闪动了一下。 就在此时,武将队列中,一人排众而出,甲叶铿锵,声如洪钟,正是殿前司都虞候李进。他在汴京保卫战中屡立战功,又负责扈驾怀州,颇受赵桓信任。 “陛下!”李进抱拳,对着孙觌怒目而视,“孙学士此言,末将不敢苟同!” 孙觌眉头一皱,不悦道:“李将军有何高见?” 李进哼了一声,声音如同出鞘的钢刀:“赵构小儿,勾结金虏,另立伪朝,分裂国家,此乃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其罪行罄竹难书!河北之地,多少将士因其叛乱而枉死?多少百姓因其荼毒而流离失所?若仅以‘圈禁’了事,何以告慰那些屈死的英魂?何以平息河北军民的滔天怒火?!” 他转向赵桓,再次抱拳,语气斩钉截铁:“陛下!慈不掌兵,义不掌财!对待此等叛国逆贼,唯有以雷霆手段,明正典刑,将其斩首示众,传首河北!方能震慑宵小,以儆效尤!让天下人都看看,背叛大宋,与官家为敌,是个什么下场!” 李进此言一出,殿内武将队列中顿时爆发出更为激烈的响应! “李将军说得对!不杀此獠,不足以泄愤!” “请陛下降旨,将赵构千刀万剐!” “此等国贼,当诛九族!” 文臣武将,泾渭分明,两种截然不同的意见在大殿之上激烈碰撞,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李纲看着眼前这一幕,眉头锁得更紧。他知道,此事绝非简单的杀与不杀。他上前一步,正要开口调和,却被另一个声音打断了。 “陛下,臣……臣以为,孙学士与李将军所言,皆……皆有其理,然……或皆非至善之策。” 一个略显清瘦,穿着从七品青绿色官袍的年轻官员,从文臣队列的末尾,缓步走了出来。他面容白皙,眉目疏朗,神态间带着几分谦和,但眼神深处,却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沉静和……一丝难以察觉的精明。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赵桓的目光落在这个人身上,微微一凝。这个人,他有些印象,似乎是……前些时日刚刚从太学中选拔出来,充任秘书省校书郎的一个年轻人?资历浅薄,官位低微,此刻竟敢在如此场合,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出言反驳宰执重臣和宿将勋贵? 他倒要听听,此人能说出什么惊世骇俗之言。 “你是何人?有何见教?”赵桓的声音平静,听不出喜怒。 那年轻官员躬身一揖,声音清朗,不卑不亢:“臣秘书省校书郎秦桧,参见陛下。” 秦桧。 这两个字传入赵桓耳中,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微不足道的石子,只激起了一圈几不可察的涟漪,便迅速被他那深沉的帝王心绪所覆盖。 珠帘之后,赵桓的目光在秦桧那张略显青涩却透着几分自信的脸庞上停留了片刻,心中并无太多波澜。穿越之初,乍闻李邦彦之名,他或许还会因历史的惯性而心生警惕。但如今,历经汴京血战,怀州设营,河北平叛,他早已不是那个初来乍到的惶恐灵魂。 秦桧?一个历史上声名狼藉的奸相。但此刻,不过是一个刚刚从太学中崭露头角、官居从七品的秘书省校书郎罢了。历史的车轮早已因他的到来而偏离了既定的轨道,未来的秦桧是否还会成为那个秦桧,尚未可知。 他赵桓,如今是这大宋的天子,是手握生杀予夺大权的君王。一个尚未成气候的秦桧,还不足以让他如临大敌。他更感兴趣的,是这个在如此场合敢于出言的年轻人,究竟能说出什么惊世骇俗之语,又或者……只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莽撞? “秦校书,”赵桓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只是淡淡地问道,“方才孙学士主张圈禁,以全皇家体面;李将军力主斩首,以正国法。你言此二策皆非至善,却不知秦校书有何锦囊妙计,能两全其美,既安天下,又全朕之名?” 他这话问得平和,却暗藏机锋。一个“锦囊妙计”,一个“两全其美”,已然将这个年轻的校书郎架在了火上。 喜欢大宋:上皇逼朕投降?朕才是真龙请大家收藏:()大宋:上皇逼朕投降?朕才是真龙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64章 天贶暑热捷报来(三) 秦桧似乎并未察觉到御座之上那若有若无的压力,他再次躬身一揖,声音依旧清朗: “陛下,臣以为,处置赵构,当以‘国法’为准绳,以‘利弊’为权衡,以‘长远’为考量。孙学士所言‘体面’,固然重要,然若为全区区体面,而纵容叛逆,使国法不行,则何以服天下之心?李将军所言‘斩首’,固然痛快,然赵构毕竟曾为亲王,陛下手足,若骤然加之极刑,难免不使宗室离心,亦恐为后世史家所诟病,言陛下不念骨肉之情。” 他这番话,先是将孙觌和李进的观点各打五十大板,看似公允,实则将自己摆在了一个更高的视角。 殿内群臣皆是微微一怔,不少人暗自点头。这年轻人,说话倒还有几分条理,只是……他究竟想说什么? 孙觌闻言,眉头微蹙,捋着胡须,不置可否。李进则是冷哼一声,显然对这种和稀泥的说法不以为然。 “那依秦校书之见,当如何是好?”赵桓的语气依旧平淡,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秦桧抬起头,目光与御座上的赵桓遥遥相对,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朗声道:“陛下,臣以为,赵构之罪,在于‘叛’与‘逆’。叛者,勾结外虏,分裂国家,此乃国贼,当以国法严惩,不容姑息!” “逆者,”他话锋一转,“其身为宗室,不思为国分忧,反倒趁国难之际,另立山头,觊觎大宝,此乃家贼,亦当以祖宗家法处置,以儆效尤!” “故而,”秦桧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在寂静的大殿中显得格外清晰,“臣请陛下,行霹雳手段,显菩萨心肠!” “何为霹雳手段?何为菩萨心肠?”赵桓的语气中终于带上了一丝探究的意味。 秦桧胸有成竹,侃侃而谈:“陛下,赵构既已被擒,其河北伪朝已然土崩瓦解。然其党羽爪牙,尚有残余,流窜于河北、河东之地,若不彻底清剿,恐死灰复燃,为祸一方。” “故,臣请陛下,立刻颁下诏书,昭告天下!”秦桧的声音铿锵有力,“其一,历数赵构勾结金人、分裂国家、荼毒百姓之十大罪状!将其罪行公之于众,使其声名狼藉,遗臭万年!断绝其在士林、在民间的任何声望与幻想!” “其二,严令河北、河东各路州府,以及岳飞、韩世忠、种师中、折可求、马扩等诸路将帅,凡遇赵构伪朝余孽,无论官吏兵卒,胆敢顽抗者,格杀勿论!主动归降者,可酌情减免其罪,戴罪立功!凡包庇、藏匿伪朝人员者,以同谋论处,满门抄斩!” “此,便是臣所谓的‘霹雳手段’!要以雷霆之势,彻底肃清伪朝流毒,安定河北人心,稳固我大宋北疆!” 秦桧这番话,杀气腾腾,其酷烈程度,甚至比李进主张的“斩首示众”有过之而无不及!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处置赵构一人,而是要将整个河北伪朝势力连根拔起! 李进闻言,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讶异和……赞赏。这文官小子,看着斯斯文文,没想到下手比他还狠! 孙觌等老臣则是听得心惊肉跳,暗自咋舌。这秦桧,年纪轻轻,手段竟如此酷烈,哪里还有半分儒者之风? 赵桓的目光在秦桧身上停留了片刻,没有立刻表态,只是淡淡地问道:“那秦校书所谓的‘菩萨心肠’,又在何处?” 秦桧微微一笑,似乎早已料到官家会有此问,从容不迫地答道:“陛下,赵构本人,及其核心党羽如汪伯彦、黄潜善之流,罪无可恕。然,直接斩杀赵构,正如臣所虑,恐伤天家颜面,亦非陛下仁德之君所愿为。臣以为,对于赵构……”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几分,却字字清晰:“可将其押解回京之后,先由三法司会审,将其罪状坐实,昭告天下。而后……陛下可下旨,将其废为庶人,赐名‘昏德公’或‘重昏侯’之类极具贬损之封号,幽禁于京师某偏僻冷宫,饮食供给,务使其‘生不如死’,使其日夜忏悔其罪,使其成为天下所有叛逆者之反面镜鉴!” “至于其子嗣……”秦桧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光,“若有,亦当一并圈禁,断其传承,使其永无翻身之日!如此,既全了陛下‘不杀手足’之名,又断绝了其所有复起之望,使其之存在,成为对所有心怀不轨者最严厉的警告!” “而对于那些胁从伪朝的普通官吏兵卒,若非罪大恶极,民愤极大者,在伪朝覆灭之后,可酌情给予自新之路。或令其戍边屯田,或令其充入苦役,戴罪立功。如此,既能彰显陛下宽仁,又能分化瓦解残余势力,使其不至于铤而走险,负隅顽抗。” “此,便是臣所谓的‘菩萨心肠’。霹雳手段,用以震慑奸邪,安定社稷。菩萨心肠,用以教化万民,收拢人心。恩威并施,方是治国安邦之大道也!” 秦桧一番话说完,躬身而立,神态谦恭,但那双明亮的眸子里,却闪烁着与他年龄和官阶不符的自信与……一种令人心悸的深沉。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整个垂拱殿内,再次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大臣都被秦桧这番“霹雳手段,菩萨心肠”的论调给震住了! 李进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竟然无从反驳。秦桧这番话,看似比他主张的直接斩首要“仁慈”一些,但细细品味,那“废为庶人,赐恶号,幽禁至死,断其子嗣”,其折磨程度,其诛心之烈,恐怕比直接一刀砍了还要令人绝望!而且,还将整个河北伪朝势力一网打尽,手段之狠,用心之深,令人不寒而栗! 孙觌等主张从轻的老臣,此刻也是面面相觑,哑口无言。秦桧这番话,将“国法”、“天理”、“人情”、“利弊”都说到了,他们还能说什么?说圈禁不够“体面”?人家这“生不如死”的圈禁,可比他们想的“偏僻府邸”要狠多了! 李纲的眉头却是越皱越紧。他看着阶下那个侃侃而谈的年轻官员,心中涌起一股复杂难明的感觉。此子……年纪轻轻,却有如此心机,如此手段!其言辞看似公允,实则步步为营,将所有人的心理都算计在内!这样的人,若是用好了,确是国之利器。但若是…… 他不敢再想下去。 御座之上,赵桓的面容依旧隐藏在珠帘之后,看不出喜怒。他静静地听着秦桧说完,没有立刻表态,只是用那双深邃的眼眸,久久地凝视着阶下那个青袍身影。 这个秦桧……果然不简单! 他提出的处置方案,不可谓不狠,不可谓不毒。既顾及了所谓的“皇家颜面”,又实质上将赵构彻底打入万劫不复之地,永无翻身可能,同时还为朝廷在河北的进一步清剿行动提供了法理依据。 “霹雳手段,菩萨心肠……”赵桓低声重复了一遍这八个字,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他抬起眼,目光缓缓扫过殿下百官,特别是那些宗室亲王和旧臣,他们的脸色大多有些发白,眼神中充满了惊惧和不安。 很好,震慑的效果,已经达到了。 “秦校书所言,”赵桓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殿内的沉寂,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条理清晰,虑事周全。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殿内一片死寂。方才还因秦桧那番“霹雳手段,菩萨心肠”的惊人言论而心神震荡的群臣,此刻更是无人敢轻易接口。 秦桧之策,看似面面俱到,实则酷烈异常,其诛心之意,尤甚于直接斩首。若官家当真采纳,那赵构的下场,比死还难受。而那些与赵构伪朝稍有牵连者,恐怕也要寝食难安了。 孙觌等主张“保全皇家体面”的老臣,此刻早已是面如土色,嘴唇翕动,却终究没敢再出言反驳。秦桧那番话,将“国法”、“利弊”、“长远”都占尽了,他们还能从何处辩起? 而李进等武将,虽然觉得秦桧之策比直接砍了赵构的脑袋更解气,但毕竟兹事体大,涉及皇室宗亲,也不敢贸然附议。 李纲眉头紧锁,他深知官家此刻看似询问众人意见,实则心中恐怕早有定夺。秦桧之策,虽然狠辣,却也确实直指要害,既能震慑天下,又能最大限度地消除赵构未来可能带来的隐患,同时还避免了官家直接背上“弑弟”的恶名。只是……此等手段,是否过于酷烈,有伤天和?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赵桓缓缓开口: “秦校书所言,虑事深远,条理分明。”他先是给予了肯定,随即语气一转,带着几分帝王的威严,“赵构勾结外虏,分裂国家,罪不容诛!此乃国贼!断不可因其宗室身份而姑息养奸,遗祸社稷!” 他目光扫过殿下众人,特别是那些面色各异的宗室亲王,声音陡然转厉:“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区区一叛逆亲王乎?!” “朕意已决!”赵桓猛地一拍御案,声音如同惊堂木般敲在每个人的心头! “传朕旨意!” “其一!着三法司即刻会审赵构及其主要党羽汪伯彦、黄潜善等人!务必将其叛国通敌、荼毒百姓之罪行,一一核实清楚!昭告天下!使其罪行无可辩驳,遗臭万年!” “其二!待罪状核实之后,赵构——废黜其所有王爵封号!贬为庶人!赐封号……‘昏悖庶人’!永世圈禁于玉津园冷宫,饮食供给,务使其‘衣食无忧’,日夜面壁思过,忏悔其辜负君恩、背叛国家之滔天大罪!其若有子嗣,一并圈禁,不得与外界有任何交通!断其传承,绝其念想!” “其三!凡河北伪朝之胁从官员兵卒,若能主动归降,检举揭发伪朝罪行,并于后续平叛剿匪中立有功绩者,可酌情从宽处置,或编入行伍,戴罪立功。负隅顽抗,或罪大恶极、民愤极大者,一经查实,杀无赦!其所侵占之田产财物,尽数抄没,一部分充实国库,一部分用于抚恤河北受难军民,以彰朝廷公义!” “此事,就这么定了!”赵桓的目光如同两道冰冷的利剑,扫过殿下群臣,“中书门下即刻拟旨,交由三法司、宗人府、兵部、户部协同办理!不得有误!若有阳奉阴违,或暗中掣肘者,朕——绝不轻饶!”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一连串雷霆万钧的旨意,如同最锋利的铡刀,彻底斩断了赵构未来任何一丝翻身的可能!也彻底震慑了殿内所有心怀异念之人! 废为庶人!赐恶号!永世圈禁!断其子嗣! 这比直接杀了,还要让人感到绝望和恐惧! 孙觌等老臣,此刻再也不敢多言半句,只是深深地低下头,额头几乎要触到冰冷的金砖。他们知道,这位年轻的官家,心志之坚,手段之狠,已远非他们所能揣度。 李进等武将则是精神大振,高声应诺:“陛下圣明!此举足以震慑天下宵小!彰显国法威严!” 李纲心中暗叹一声,虽然觉得手段过于酷烈,但也不得不承认,这是目前最能快刀斩乱麻,稳定河北局势,并彻底消除赵构这个隐患的办法了。他出班躬身道:“臣领旨,必当督促各部,严谨办理,不负陛下所托。” 赵桓微微颔首,看着下方百官那或敬畏、或惊惧、或释然的表情,知道自己今日的目的,已经基本达到了。 “诸位爱卿,若无其他要事,今日早朝……”他正准备宣布退朝。 就在此时! 殿外,一名身着绯色官袍的鸿胪寺官员,脚步匆匆,神色间带着几分激动和郑重,在殿门外高声通传,声音穿透了垂拱殿的肃静: “启禀陛下!四方馆急报!大夏国派遣使臣,正使礼部尚书李仁爱、副使翊卫将军察哥一行,已于昨日抵达京畿郑州驿!今日清晨已过东水门,验明正身!现正在四方馆等候陛下宣召!其国书、贡品清单已由礼部验看,正要呈进宫中,请陛下御览!” 喜欢大宋:上皇逼朕投降?朕才是真龙请大家收藏:()大宋:上皇逼朕投降?朕才是真龙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65章 西夏使节入京畿 鸿胪寺官员的通传,如同一道惊雷,再次在垂垂欲坠的垂拱殿内炸响。 殿内,方才还因赵构的处置而心神震荡的群臣,此刻又是一片哗然。 “西夏使臣?!” “大夏国,不是向来与金人交好吗?此时来京,所为何事?莫非……是探我虚实?!” “那察哥,可是党项精锐‘铁鹞子’出身,带兵经验丰富,他们西夏最精锐的便是骑兵!此行,恐怕不简单啊!” 各种议论声此起彼伏,带着疑惑,带着警惕,也带着一丝隐隐的担忧。刚刚平定伪朝叛乱,河北河东尚待肃清,金人虽败却元气未损,如今西夏又来掺和,这天下,当真是多事之秋!原本因为河北大捷而激荡的心情,此刻又被笼罩上了一层阴霾。不少大臣的脸色都有些发白,仿佛又看到了天下大乱的征兆。 御座之上,赵桓的目光从殿下收回,转向那名鸿胪寺官员,眉头微不可察地挑了挑。他看着那官员额头细密的汗珠,以及因激动而略显苍白的脸,心中已然有了计较。 西夏。这个盘踞西北的党项王朝,向来是大宋的心腹之患。虽然近年来国力有所衰弱,但其精锐的“铁鹞子”骑兵仍不容小觑。自古宋夏之间,战和不定,互有胜负,但整体上,宋朝多以“岁赐”安抚为主,甚至不惜以岁币求和,换取西北边境的安宁。 此次金人南侵,西夏虽未直接出兵助金,但也在西北蠢蠢欲动,侵扰大宋熙河、兰湟之地,甚至曾秘密与金人商议瓜分河山。他们的小动作,皇城司的塘报早已送达。如今金兵初退,河北伪朝刚灭,西夏使臣便“恰逢其时”地抵达京师,其目的,绝非简单的“祝贺”二字! 赵桓心中冷笑。无非是探我大宋虚实,看我是否经此一役已元气大伤,可欺与否。又或者……是想坐收渔利,借机向我大宋索要更多的岁赐和榷场开放,甚至……与金人暗中联手,再图不轨!这等伎俩,赵桓前世看得多了,也早就预料到了。 他深邃的目光缓缓扫过殿下群臣,看着他们脸上那尚未完全散去的震惊,以及新添的忧虑。他知道,方才对赵构的雷霆处置,已经在大臣们心中种下了震慑的种子。现在,他需要再次以强势的姿态,将这份震慑,延伸到对外的藩邦! 此时此刻,绝不能给西夏人丝毫软弱之感!大宋刚刚经历了血与火的洗礼,虽伤痕累累,却也浴火重生,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韧性与力量!他要让西夏人明白,如今的大宋,已经不是那个任人宰割的北宋了! “诸位爱卿,”赵桓沉声道,声音穿透殿内喧嚣,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西夏使臣远道而来,合该以礼相待。然,国难方平,外患未除,诸位以为,当如何应对,方能不坠国威,又不失体面?” 殿内再次陷入短暂的寂静。群臣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贸然开口。李纲虽然心中有数,但此时也想先听听官家更深层的意思。 就在这时,文臣队列中,秘书省校书郎秦桧再次出班,声音清朗,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自信与恭谨:“陛下,臣秘书省校书郎秦桧,有愚见奏禀。” 群臣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秦桧。方才他处理赵构之策的“霹雳手段,菩萨心肠”已然震惊了所有人,此刻他再次出言,无疑让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 赵桓的目光也落在了秦桧身上。他心中微动,这秦桧,倒是敏锐。每一次朕有未决之事,他都能恰逢其时地站出来。看来,他不仅有眼力,更有争取的胆量和对时机的把握。这是好事,有才华的臣子,朕向来不吝惜给予机会。只是……这等心机与野心,却也需时刻警惕。 “秦校书,”赵桓的语气带着一丝鼓励,“你有何见解,但说无妨。今日朝堂,畅所欲言。” 秦桧躬身,目光却敏锐地捕捉到了御座后珠帘缝隙中,赵桓那双深邃而锐利的眼睛。他知道,官家看重的,绝非表面文章,而是实实在在的利益和力量,以及绝不妥协的强势姿态。 “陛下,臣以为,西夏使臣此刻入京,绝非单纯祝贺。”秦桧开门见山,声音平静而自信,“他们与金人唇齿相依,向来窥视我大宋西北边陲。此番前来,无非是探我虚实,看我朝廷是否因金人兵败而元气大伤,以便趁火打劫,索要更多岁赐,甚至……与金人暗中谋划,合攻我西北,以图渔利!” 他这番话,直指西夏用心险恶的本质,与赵桓心中的判断不谋而合。殿内不少大臣也纷纷点头,脸上露出凝重之色。 “秦校书所言,与朕所思不谋而合。”赵桓的声音略带赞许,嘴角甚至勾起一丝笑意,“依你之见,当如何应对,方能震慑宵小,不坠国威,又不失体面?” 秦桧心中大喜,知道自己说对了。他随即抛出了自己的“高见”:“陛下,应对西夏,当如雷霆破空,先声夺人,不容其有半分妄念!” 他顿了顿,声音铿锵有力,带着一股自信和果决:“臣有三策,请陛下圣裁!”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哦?三策?”赵桓来了兴致,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灼灼地盯着秦桧,“说来听听。” “其一,‘示强于外’!”秦桧语气斩钉截铁,“陛下明日于紫宸殿接见西夏使臣,礼仪虽可从简,但排场不可减!鸿胪寺务必将我大宋刚刚河北大捷、生擒赵构、阵斩金将完颜塞赫的捷报,以最快的速度,用最夸张的笔法,通过京中邸报,传遍京师,甚至张榜示众!让西夏使臣入京之初,便感受到我大宋国威如日中天,士气正盛!” 他转向鸿胪寺卿周延寿,目光如炬:“周寺卿,陛下口谕所言‘广宴群臣,与民同乐’,此乃绝佳之机!可命鸿胪寺与礼部,在使臣抵达后,立刻筹备一场盛大宴会,名义上庆功,实则……展示我大宋的兵马雄壮、粮草丰足,以及文武百官的齐心协力!要让西夏人亲眼看到我大宋国力,而非仅仅耳闻!” 周延寿听得心惊肉跳,官家只是说“广宴群臣”,秦桧竟能将其延伸到“展示兵力粮草”?这心机,这胆量,当真不凡!他连忙躬身道:“臣……臣明白!定当遵照陛下旨意,不折不扣地办好!” “其二,‘探虚于内’!”秦桧话锋一转,看向皇城司方向,虽未点名陈过庭,但意思已然明了,“西夏使臣入京,皇城司务必严密监视其一举一动!从他们入京开始,其使团人员构成、平日言行举止、与何人接触、打探何事,皆要记录在案,无一遗漏!尤其是副使察哥,此人乃西夏武将,需严防其窥探我京师城防、军械布防!同时,可暗中派遣精锐探子,伪装成引路官员或市井商人,在使臣团中,或在四方馆周边,散布我大宋已得西北练兵之法,且有精锐骑兵即将组建,可与金人铁骑相抗的谣言,甚至可暗示我大宋有意联合西域诸部,共击金人之消息!让他们内部生疑,自乱阵脚!” 此言一出,殿内不少官员都倒吸一口凉气。这秦桧,不仅对外强硬,对内也如此算计!这分明是要用攻心之计,让西夏使臣自乱阵脚! 赵桓的目光在秦桧身上停留了更久,眼中赞许之色更浓。这第二策,正是朕心中所想,甚至比朕想得更细致。他要的,就是这种能将朕的想法具象化,并能完善其细节的臣子。秦桧,当真是个好用的刀! “其三,‘攻心于言’!”秦桧最后说道,语气平缓下来,却字字诛心,“陛下接见使臣之时,可先褒奖西夏此番未助金人为虐,暗示我大宋对西北局面了如指掌。而后,话锋一转,可提及我大宋与金人战事,看似不经意,实则言语之中,透露金人两路大军皆已大败,完颜宗望、完颜宗翰皆受重创,甚至可提及金国内部因战败而生嫌隙,女真各部并非铁板一块等消息!” 他停顿片刻,仿佛在揣摩赵桓的心理。他知道,官家对金人的情报,绝对是极为重视的,并且乐于看到金人内部的矛盾。 “此等消息,半真半假,虚实结合,从陛下口中不经意间透露,传入西夏使臣耳中,必将使其对金人的实力和未来产生疑虑,甚至动摇其与金人结盟之心!”秦桧语气更加自信,声音也带上了一丝诱惑,“最后,可委婉提及我大宋与西北诸部,如回鹘、吐蕃等,素有旧谊,有借道通商、共抗强敌之可能,以敲打西夏,使其不敢轻举妄动,乖乖回到向我大宋朝贡称臣的旧道上,甚至……可诱使其与我大宋重开榷场,互市贸易,以缓解我朝西北困顿之局!” 秦桧说完,躬身而立,神态谦恭,仿佛只是提出了几点微不足道的建议。但他眼中,却闪烁着一丝精明和渴望。他已经将官家所想所虑,甚至可能没来得及细想的,都以“策”的形式呈上,并提出了可行的具体步骤。他相信,这样的表态,足以证明他的才华和对官家的忠诚。他这是在向赵桓展现,自己不仅有才华,更有替君分忧、洞察君心、并为君谋划深远的能力。这,才是他真正想要爬到高位的“投名状”! 殿内,群臣早已惊得鸦雀无声。秦桧这三策,环环相扣,从京师的氛围营造,到使团内部的渗透分化,再到帝王接见时的攻心之言,可谓是将外交手腕、情报战、心理战运用到了极致!这哪里是一个从七品校书郎能提出的方略?这分明是宰执级别的谋划! 李纲的脸色变得更加复杂。他看着秦桧那年轻的背影,心中震惊。此子,其才华确实不俗,其心机更是深沉可怕! 他已经完全看出了官家欲强硬对待西夏的意图,并将其上升到了一个战略层面,提出了具体的实施步骤。 这样的臣子,对一位雄心勃勃的帝王而言,无疑是极具吸引力的。 他暗自思忖,秦桧,当真是一把锋利无比的刀,只是,用刀之人,也需小心,莫要伤到自己。 赵桓的目光在秦桧身上久久停留。秦桧这三策,确实精准地契合了他的心思。尤其是“半真半假,虚实结合”地透露金人内部矛盾和宋朝外部可能联络的消息,以及最后暗示诱使西夏重开榷场,这都是他想过,但还未及细化的地方。秦桧竟能将其完整地提炼出来,并提出具体方案,足见其洞察力和谋划能力。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霹雳手段,菩萨心肠”,现在又来了个“示强于外,探虚于内,攻心于言”。这秦桧,真是一个妙人!他不仅能洞察朕的意图,还能将其言语化,并给出具体的执行方略。这种能力,是朕目前最需要的。他的野心,朕也看得清楚。 只要他能为朕所用,为大宋开疆拓土,洗雪国耻,朕便暂时容他一二。至于将来……待天下平定,河山恢复,这把锋利的刀,自然会有它的归宿,但是也希望他不要失去价值。 “好!”赵桓猛地一拍御座扶手,声音中充满了激赏,“秦校书所言,甚合朕心!三策并行,方能彰显我大宋国威!鸿胪寺卿周延寿!” “臣在!”周延寿吓得一个激灵,连忙上前。 “你等鸿胪寺与礼部,即刻按秦校书所言,筹备明日接见事宜!务必将我大宋之气势,展现得淋漓尽致!不得有丝毫差池!” “臣遵旨!”周延寿躬身应诺,心中叫苦不迭。这秦校书,一开口就是惊天动地的谋划,要他这些平日里只知按部就班的官员如何落实?但他更明白,官家如此激赏,自己若敢怠慢,下场恐怕会比赵构也好不了多少。 “皇城司指挥使陈过庭!”赵桓又唤道。 “臣在!”陈过庭早已等候多时,此刻从人群中走出,躬身应诺。 “秦校书所言‘探虚于内’之策,你皇城司务必全力配合!使臣团中,可疑之人,暗中接触之人,皆要严密监视!京师市井之中,可暗中散布我大宋精锐骑兵即将组建、与金人铁骑相抗的谣言,甚至可暗示我大宋有意联合西域诸部、共击金人之消息,务必让西夏使臣听闻!” “臣遵旨!”陈过庭心中一凛,眼神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他知道,这又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场,而皇城司,将是这场战争中最锋利的刀。 “至于秦校书,”赵桓的目光再次回到秦桧身上,带着一丝深沉的考量,他想了想,决定再给秦桧一个实际的机会,让他进一步参与到这次“外交”中,也让他明白,朕并非只是口头嘉奖,“你今日之言,足见才华。然,你毕竟官位尚浅,资历未足。朕准你参与鸿胪寺与礼部明日之筹备,若有不足之处,你可代为指点。待此番西夏使臣离京之后,朕再论功行赏!” 秦桧心中狂喜!官家这番话,无疑是给了他极大的肯定和上升的机会!他知道,自己已经成功地迈出了在赵桓面前展现价值的第一步!他这番参与,绝非简单的“指点”,而是实际的参与到权力运作中,这将是他未来攀升的基石! “臣……谢陛下隆恩!臣万死不辞,必将肝脑涂地,为陛下分忧!”秦桧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再次深深拜倒在地。 赵桓微微颔首,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他知道,秦桧这样的“能臣”,只要给予机会,便会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一般,爆发出惊人的能量和野心。 而他,正需要这样有能力、有野心、且能被他掌控的棋子,来推行他那波澜壮阔的改革和北伐大业! “诸位爱卿,若无其他要事,今日早朝至此。”赵桓起身,声音威严而果决,“中书门下,依朕旨意,务必将对赵构的罪状诏书,昭告天下!兵部、户部、宗人府、三法司,协同处置后续事宜!绝不可有半点差差池!” “喏!”群臣齐声应诺,声震大殿。 御座之上,赵桓深深地看了一眼退回队列,但明显比之前更为自信和激动的秦桧,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喜欢大宋:上皇逼朕投降?朕才是真龙请大家收藏:()大宋:上皇逼朕投降?朕才是真龙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66章 龙城暗涌待风雷 垂拱殿的旨意,如同夏日里一道道疾雷,迅速击穿了京城各司衙署的暮气。 鸿胪寺。 鸿胪寺卿周延寿此刻正焦头烂额。官家的命令,字字如刀,句句带刺,看似寻常的“礼仪从简,彰显威严”,实则内含乾坤。而那位新近冒头的秘书省校书郎秦桧,方才在殿上那番“三策”,更是让周延寿感到一阵阵头皮发麻。他召集了鸿胪寺的几位少卿和典客,在厅堂内急声商议。 “寺卿,”一名鸿胪寺少卿上前一步,拱手作揖,面色凝重,“陛下旨意,明日辰时于紫宸殿接见西夏使臣,礼仪务求从简,而威严却不可减。我寺掌管邦交礼仪,素来依循旧制。然此番‘从简’,究竟当简到何等境地?若失于简陋,恐损天朝上国之颜面;可若依照旧例,又恐悖陛下‘从简’之意,难以彰显那份‘不卑不亢,不怒自威’的威严气度……” 周延寿猛地一拍桌案,发出沉闷一声。他深知此番绝非寻常接见。官家今日在殿上连番雷霆手段,先是处置赵构,后又擢拔寒门,其心志之坚,手段之狠,已然昭示天下。对待外邦,自然不会再是昔日委曲求全的旧态。 “简!何为简?!”周延寿怒目圆睁,声音带着一股焦虑的低沉,“非是削减排场,而是要精炼至极,要让他们从每一个细节里,都看出我大宋的底气与从容!不是寒酸,是自信!是让西夏人觉得,我大宋已无需繁文缛节来粉饰太平!要让他们感受到,大宋的威严,已无需这些外物堆砌,而是发乎内,而形于外!” 他想起秦桧那句“展示我大宋的兵马雄壮、粮草丰足,以及文武百官的齐心协力”,不禁打了个冷颤。那小子,嘴上说得轻巧,可每一句,都像要将鸿胪寺和礼部扒一层皮!这哪里是接见使臣,分明是摆开阵势,赤裸裸地示威! “立刻拟定条陈!”周延寿下定决心,语气变得凌厉,“其一,明日紫宸殿外宿卫仪仗,需请中书门下核准,再由枢密院或兵部行文殿前司,调派最精锐的班直禁卫,务必盔甲鲜亮,刀枪如林!每一面旗帜,都要迎风招展,每一名士卒,都要精神饱满,目不斜视!此乃彰显国威之首要,绝不可轻忽!” 他顿了顿,继续道:“其二,宫道两旁,要洒扫得干干净净,但不必铺设华丽地毯,要让他们踏着我大宋坚实的金砖,而非软绵绵的锦缎,来感受我大宋的底蕴!此条,由我寺典客署负责,务必落实!” “其三,至于那所谓的‘广宴群臣,与民同乐’,更是要大张旗鼓地办!立刻行文户部,请其调拨京郊官庄的最新收成的夏粮,并协调京兆府,将京中各家大户‘捐赠’之物,务必在明日正午之前,全数运抵京师各坊市,以示我大宋国泰民安,府库充盈!”周延寿眼中闪烁着精光,“河北大捷的消息,着礼部主客司协同京兆府,以最快的速度,用最醒目的榜文,传遍京师的每一个角落!每家每户,都要知道岳都统生擒赵构,阵斩完颜塞赫的壮举!要让西夏人看到,我大宋的京师,不是被围困后的死气沉沉,而是大捷后的欢腾与勃发!” “邸报司那边,亦要连夜赶制邸报,将捷报印上,送到京中士绅商贾的手中!要让他们看到,我大宋的君主,不是窝囊废,而是敢战能胜的雄主!这些,都得在西夏使臣入京后,让他们‘不经意’间看到,听到!” “是!寺卿!”少卿们见他如此雷厉风行,也迅速行动起来,殿内响起一片急促的脚步声。周延寿看着他们忙碌的身影,心中暗骂,这秦校书,当真是个妖孽,一句话便将这京城搅得天翻地覆!我这鸿胪寺,怕是要跟着脱层皮了! 与此同时,城南的皇城司大牢。 皇城司指挥使陈过庭的脸上,此刻也挂着一丝兴奋的冷酷。官家对秦桧“探虚于内”之策的认可,无疑是对皇城司的最大信任与褒奖。 “都听清楚了?”陈过庭站在一群身着黑衣,面色精悍的皇城司探子面前,声音低沉而有力,犹如择人而噬的猛兽,“明日辰时,西夏使臣入紫宸殿朝见。在此之前,以及他们回四方馆之后,使团中所有人员,包括正使李仁爱、副使察哥,乃至于他们带来的每一个随从、马夫、伙夫,都要给我盯死!” 他目光如电,锐利地扫过每一名探子:“他们去了何处,见了何人,说了何话,都要事无巨细地记录下来!特别是察哥,此人乃武将出身,其性骁勇,若有窥探城防,军械布防之举,立刻禀报,绝不可打草惊蛇!” 一名探子头目躬身道:“指挥使放心,四方馆周边,早已布置了人手,连房顶都埋伏了,便是飞鸟入巢,亦难逃耳目。” 陈过庭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除了监视,还要渗透!挑选几个机灵的,伪装成引路官吏、市井商人,甚至酒楼小二、街头艺人,想方设法接近使团,在他们耳边,‘不经意’地散布消息!” 他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股森然的寒意:“谣言,要散布得巧妙。要让他们以为,这些都是从京城老百姓口中,从普通官吏口中听来的‘真事’!要让他们听到,我大宋精锐骑兵即将组建,其战力可与金人铁骑相抗的谣言!要让他们听到,我大宋与西域诸部,如回鹘、吐蕃等,素有旧谊,有借道通商、共击金人之可能!”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记住,这些消息,务必要让他们自行‘发掘’,而不是我们直接告诉他们!要让他们深信不疑,要让他们将这些消息带回西夏,让那西夏国主李乾顺,也寝食难安!” “属下明白!”探子们齐声应诺,眼中皆是精光闪烁。这才是他们皇城司最擅长的活计! …… 与此同时,城北,四方馆。 宽敞的院落里,几名身着西夏服饰的党项兵卒正牵着战马,而更多的使团成员则聚在馆驿的厅堂内。气氛虽然表面平静,实则暗流涌动。 正使礼部尚书李仁爱,一个年约五十的党项文官,此刻正坐在厅堂主位,捋着颌下的胡须,脸色凝重。他身旁坐着的,是副使翊卫将军察哥,一名身材魁梧,面相凶悍的党项武将。 他们是昨日午后抵达京师的。然而,一路行来,京师给他们的感受,与他们想象中的“疲惫、混乱”判若云泥。 “正使,这汴京城,确有异样。”察哥沉声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加掩饰的疑惑和不安,“末将本以为,经此一役,汴京城理应满目疮痍,百姓离散,处处可见战火痕迹。可一路行来,虽偶有破损处,但市面整洁,百姓虽面带菜色,却无惊慌之态。尤其那南薰门,修葺得几近完好,城头宿卫精锐,盔甲鲜明,不类疲敝之师!” 李仁爱点了点头,眼中也闪过一丝忧虑:“不仅如此,你可注意到?沿途坊市间,虽偶有兵丁巡逻,但秩序井然。最令人不安的是,那股子……寻常百姓间,似乎并无大战之后的哀戚,反而隐隐透着一股……压抑不住的兴奋。” 他回想起方才在四方馆外看到的景象。大街小巷,隐约可见百姓脸上的激动,甚至有人在张贴着某种榜文,引得人群围观,不时爆发出阵阵欢呼。 “那榜文是何物?”察哥皱眉,他瞧着那些歪歪扭扭的汉字,看不太懂。 “老夫命翻译去打探了。”李仁爱叹了口气,“可无论那榜文内容如何,能让这些经历过围城之苦的宋人如此欢欣鼓舞,绝非小事。这与我们此前从金人处得来的情报,大相径庭啊!” 他们此前从金人处得来的情报,皆是宋朝皇帝懦弱无能,只知求和,金军汴京城下取得大胜,宋军不堪一击,汴京城已是瓮中之鳖,只是金人念在两国友谊,不忍屠城,这才放了宋人一马。然而,眼前的景象,却与这些情报完全不符! 这时,一名翻译官匆匆跑入厅堂,脸色带着几分潮红,既有兴奋,也有不安。 “禀正使、副使!”翻译官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波动,“小人打探清楚了!那榜文……那榜文确是宋人的捷报!言及……宋帝亲遣大将岳飞,于河北大破金人,生擒了其国宗室康王赵构,阵斩了金国派遣的将领完颜塞赫!河北伪朝,已然土崩瓦解!” “什么?!”李仁爱闻言,手中的茶盏微微一晃,茶水溅出几滴,但他迅速稳住了手,只是脸色瞬间变得凝重无比。他努力消化着这个惊人的消息,心中翻江倒海。生擒宗室伪帝?阵斩金将?河北伪朝覆灭?这……这宋人的捷报,未免也太……太惊人了! 察哥则是猛地一拍桌案,沉声道:“荒唐!金人何等强大?那完颜塞赫虽非绝顶名将,却也是金国宗室,岂会轻易被阵斩?至于那赵构,既是金人扶持,金人岂会坐视其败亡?这定是宋人夸大其词,虚张声势,意图震慑我等!”他虽然嘴上如此说,但心中也不由得打起了鼓。 翻译官连忙道:“小人也曾怀疑,但京师城中确是家喻户晓,人人都在传颂!小人也去了好几处茶馆酒肆,听得都是这些消息!而且,而且那邸报上,也已明明白白地印着!”他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一张刚刚从街上得来的邸报,颤巍巍地递了过去。 察哥一把抢过邸报,展开,虽然汉字认得不多,但上面“河北大捷”、“生擒伪帝”、“阵斩金将”等几个大字,配着岳飞的画像,以及下方密密麻麻的小字,如同无形的重锤,敲击着他的心防! 他将邸报递给李仁爱。李仁爱接过,戴上随身携带的单片琉璃镜,仔细地审阅着。每一个字,都像一根根冰冷的针,刺痛着他的神经。上面不仅详细描述了野狼谷的战况,更提到了杨沂中、吴玠、马扩等一众宋军将领的名字,甚至还有金军内部的矛盾和溃败。这……这细节之详尽,不似伪造。 “倘若……倘若此事为真……”李仁爱放下邸报,声音有些干涩,眼中充满了深深的忧虑。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金人便是元气大伤,而大宋,则已经重新崛起!他们西夏此前所有的谋划,都将成为笑话! 就在此时,鸿胪寺卿周延寿带着几名官员,迈着沉稳的步子,走进了厅堂。 “大夏国使臣,周某有礼了。”周延寿面带笑容,那笑容温和有礼,却又透着一股不易察觉的疏离与自信,“陛下有旨,特命周某前来告知。” 李仁爱和察哥强压下心中的震骇和不安,勉强起身行礼:“有劳周寺卿。”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陛下龙体康健,听闻贵使远道而来,甚是欣慰。”周延寿不疾不徐,声音洪亮,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官场辞令,“陛下有旨,明日辰时,将于紫宸殿亲见两位使臣。因我朝刚刚取得河北大捷,陛下龙心大悦,不日将广宴群臣,与民同乐,以彰武功,与天下共享太平。故而,明日接见礼仪,一切从简,还望贵使体谅。”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厅堂内散落一地的茶盏碎片,以及两位使臣脸上那还未完全消散的震惊与不安,心中冷笑。官家所料不差,这捷报一出,西夏人果然方寸已乱。 “另外,”周延寿继续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看似随和,实则绵里藏针的“善意提醒”,“两位使臣一路劳顿,想必也已听闻我朝河北大捷之事。陛下政务繁忙,待处理完庆功及军国要务,自会设宴款待两位使臣!在此之前,还请两位使臣于四方馆安心歇息,切勿擅自行动,更不可擅自出入探听虚实!以免扰乱京师大捷后的欢庆氛围,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周延寿这番话,看似客气,实则绵里藏针,字字都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这分明是在告诉西夏人:大宋没垮,反而更强了!你们来得不巧,我们在忙着庆功,没空搭理你们那些小把戏!而且,我大宋的实力,已经不容你们轻视,胆敢窥探,必遭严惩! 李仁爱和察哥的脸色,变得阴沉下来。周延寿那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强大自信,以及那言语中暗藏的警告,让两人如坐针毡。他们这才明白,所谓的“礼仪从简”,并非大宋疲惫,而是根本不屑于用那些虚假的排场来装点门面!而那“广宴群臣,与民同乐”,更是赤裸裸的示威! “本使,本使明白!”李仁爱喉结滚动,声音干涩,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惊慌,他哪里还敢有半分异心?只恨不得立刻插翅飞回西夏,将这天大的变故,禀报国主。 周延寿见目的达到,满意地点了点头:“两位使臣明白就好。明日辰时,自会有人来引路。周某告辞。” 他拂袖而去,留下满脸震惊和不安的李仁爱和察哥,以及一屋子面面相觑的西夏使团成员。 “这……这不可能!”察哥一拳砸在桌案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眼中充满了不甘与困惑,“金人……金人怎会如此不堪?!这情报……到底是谁出了错?!” 李仁爱缓缓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金人此前向他们宣扬的“大宋孱弱,不堪一击”的嘴脸,此刻只觉得无比讽刺。 夜色渐深,四方馆内的灯火,却彻夜未熄。李仁爱和察哥召集所有使团核心成员,连夜商议对策。他们从京师百姓的谈论中,从鸿胪寺官员的口谕中,拼凑出了一幅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宋朝图景。 而与此同时,在四方馆周边,隐藏在市井中的皇城司探子们,正如同幽灵一般,将使团内部的每一次激烈争论,每一个惊慌失措的表情,都通过秘密渠道,精准无误地传回了皇城司大牢。 “李仁爱在厅堂里摔了茶盏,察哥砸了桌子,他们对河北大捷的消息感到非常震惊!” “使团内部在激烈争吵,有人质疑金人的情报,有人怀疑我大宋是否真的恢复了实力!” “他们正在紧急商议如何应对明日的朝见!” 一道道密报,汇聚到陈过庭的案头。陈过庭看着这些情报,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这仅仅是个开始。明日的紫宸殿,官家将亲自,给这些远道而来的党项人,上一堂刻骨铭心的“大宋威严”课! 喜欢大宋:上皇逼朕投降?朕才是真龙请大家收藏:()大宋:上皇逼朕投降?朕才是真龙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67章 紫宸殿上风云会 次日,辰时。 紫宸殿内外,早已戒备森严。 殿前司的宿卫精锐,顶盔贯甲,手持长戟,如同一尊尊沉默的铁塔,分列于丹陛两侧,直抵殿门。阳光照耀在他们擦得锃亮的盔甲和锋利的戟刃上,反射出冰冷刺眼的光芒,一股肃杀之气,弥漫在整个宫城。 宫道两旁,早有内侍宫娥将金砖地面洒扫得一尘不染,却不见丝毫华丽铺陈。只有那高高飘扬的日月龙旗,以及各色仪仗旗帜,在晨风中猎猎作响,无声地昭示着大宋皇权的威严与力量。 四方馆的驿车,在鸿胪寺官员的引领下,缓缓驶入宫城。西夏正使李仁爱与副使察哥,端坐于车内,脸色皆有些苍白。一夜未眠,加上沿途所见京师百姓因大捷而欢腾的景象,以及那些刻意让他们“听闻”到的关于宋军新锐骑兵和西域联盟的“谣言”,早已让他们心中的震惊与不安,如同潮水般不断上涨。 车驾在紫宸殿外停下。 李仁爱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心神,与察哥一同下车。抬头望去,只见紫宸殿巍峨耸立,气势恢宏,丹陛之上,禁卫林立,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 “大夏国正使礼部尚书李仁爱,副使翊卫将军察哥,奉国主之命,前来朝见大宋皇帝陛下!”鸿胪寺官员高声唱喏。 殿内,御座之上,赵桓身着绛纱袍,头戴通天冠,神情肃穆,目光深邃。珠帘轻晃,更添几分神秘与威严。 阶下两侧,文武百官早已按品级肃立,鸦雀无声。宰执李纲、枢密使吴敏、户部尚书蔡懋、御史中丞许翰等人皆在列。而昨日在垂拱殿上崭露头角的秘书省校书郎秦桧,今日也因“参与筹备接见事宜”的特许,站在了文臣队列的后方,目光沉静地观察着即将上演的这场“外交大戏”。 “宣——”内侍特有的悠长声音响起。 李仁爱与察哥在鸿胪寺官员的引导下,缓步踏入紫宸殿。殿内光线略显昏暗,只有从高窗透入的阳光,在金砖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两侧文武百官,衣冠楚楚,神情肃然,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他们身上,带着审视,带着探究,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傲然。 这股无形的压力,让李仁爱和察哥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行至殿中,二人按照礼节,对着御座方向躬身行礼。 “大夏国臣李仁爱(臣察哥),参见大宋皇帝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们的声音,在这空旷威严的大殿中,显得有些单薄。 御座之上,赵桓并未立刻让他们平身,而是沉默了片刻。这片刻的沉默,如同千钧之重,压在李仁爱和察哥的心头,让他们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这宋帝……好大的架子! 察哥心中暗自不忿,但却不敢有丝毫表露。他能感觉到,从御座之后投来的那道目光,如同实质般,锐利而冰冷,仿佛能洞穿他的内心。 终于,赵桓的声音缓缓响起,平静无波,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两位使臣远道而来,一路辛苦。平身,赐座。” “谢陛下。”李仁爱和察哥这才如蒙大赦,直起身子,由内侍引至早已备好的锦墩之上坐下。只是那锦墩,似乎比他们想象中的要矮上一些,坐上去,总觉得要微微仰视御座,心中更添几分压抑。 “贵国主遣使前来,所为何事?”赵桓的声音再次响起,开门见山,没有丝毫寒暄客套。 李仁爱连忙起身,从袖中取出一卷用明黄色锦缎包裹的国书,双手捧着,恭声道:“启禀陛下,此乃我国主亲笔所书之国书,以及进献陛下之贡品清单。我国主听闻陛下天威远播,仁德及人,特遣臣等前来,一来恭贺陛下扫平内患,大破金贼,重振天声;二来……亦是为两国世代友好,永结盟好而来。” 他说得滴水不漏,将姿态放得很低,却也暗藏机锋。那句“重振天声”,既是恭维,也是试探。而“世代友好,永结盟好”,更是直接点明了来意。 内侍接过国书,呈到赵桓的御案之上。赵桓并未立刻打开,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目光便重新落在了李仁爱身上。 “哦?”赵桓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贵国主有心了。只是,朕听闻,此前金人南下,兵临汴京城下,贵国与金人,似乎……往来甚密啊?” 此言一出,李仁爱和察哥的心脏猛地一缩! 来了!果然来了!这宋帝,根本不按常理出牌,一上来就直指要害! 李仁爱额头上的汗珠更多了,他强自镇定,躬身道:“陛下明鉴!金人势大,狼子野心,我国僻处西北,国小力弱,与金人为邻,实乃迫不得已。此前金人胁迫,我国主为保境安民,不得已虚与委蛇,然……然我国主与臣民,对大宋素来怀有敬慕之心,从未有半分侵犯之意!此次听闻陛下神武,击溃金贼,我国主更是欣喜万分,立刻遣臣等前来,便是要表明我大夏国与金人划清界限,愿与大宋永修旧好之赤诚之心啊!”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他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声泪俱下,仿佛西夏当真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御座之上,赵桓听着,嘴角那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却越发浓郁。 演!继续演!朕倒要看看,你们能演到何时! 他心中冷笑。 他端起御案上的茶盏,轻轻呷了一口,没有立刻说话。 大殿之内,再次陷入一片沉寂。只有李仁爱那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群臣之中,秦桧微微垂着眼睑,嘴角也勾起了一丝与赵桓相似的、意味深长的弧度。这西夏使臣,倒也算能言善辩。只是,在官家面前,这等小伎俩,恐怕不够看啊。 “李尚书,”赵桓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锋锐,“你言贵国主与金人虚与委蛇,乃迫不得已。然,朕的皇城司探报,却与尚书所言,颇有出入啊。” 李仁爱心中猛地一突,面上却竭力保持着镇定,拱手道:“陛下明鉴。国与国之间,消息传递或有差池,两国边境偶有摩擦,亦是在所难免。然我国主对大宋素怀敬意,绝无与金人合谋侵宋之意图,此中或有奸人挑拨,望陛下圣察。”他言辞恳切,试图将责任推给“误会”与“奸人”。 “误会?”赵桓的语调微微上扬,带着一丝嘲讽,声音却不高,但那股威压却让李仁爱感到呼吸一窒,“金人围攻汴京,我大宋危如累卵之际,贵国铁鹞子屡屡寇边,袭扰我熙河、兰湟军民,此事,也是误会?朕记得,当时贵国可是打着‘助金讨宋’的旗号吧?” “金兵败退,粘罕西窜,贵国又在平夏、灵州集结兵马,遥望河东,伺机而动,此事,也是误会?莫非是贵国将士闲来无事,秋操演武,不小心‘误入’了朕的疆界?” “更有甚者,”赵桓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腊月寒风,刮过殿堂,他直视着李仁爱,目光如剑,“朕还听闻,贵国主曾与金人完颜宗翰有密使往来,商议若汴京城破,则西夏可取我关中、河西之地,此事……莫非也是空穴来风?” 赵桓的每一句话,都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李仁爱的心头!他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冷汗已经浸湿了朝服的内衬。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位年轻的宋帝,对西夏的动向,竟了如指掌!甚至连他们与金人之间那些极为隐秘的接洽,似乎都未能逃过他的耳目! 这……这简直是不可思议!宋朝的皇城司,何时变得如此神通广大了?!他们西夏自以为隐秘的行动,在宋帝眼中,竟如同掌上观纹一般清晰! 副使察哥此刻也是脸色铁青。他虽是武将,不善言辞,但宋帝话语中的威胁与羞辱,他听得清清楚楚。他紧握着双拳,骨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极力克制着内心的怒火,知道在此地发作,无异于自取其辱,甚至可能将整个使团置于险地。 “陛下……陛下息怒!”李仁爱慌忙离座,再次长揖及地,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依旧竭力保持着使臣的体面,“陛下所言,或有其事,然多为边将擅自行事,或为金人离间之计!我国主对大宋绝无二心,始终以睦邻友好为念!金人势大,我国亦深受其害,不得已周旋其间,实非得已!还请陛下明辨是非,勿信谗言!” 他这番话,避重就轻,将责任推给“边将”和“金人离间”,试图为西夏开脱。 御座之上,赵桓冷冷地看着俯身在地的李仁爱,眼中没有丝毫怜悯。他知道,对付这些桀骜不驯的藩邦,一味地怀柔是没有用的,唯有展现出绝对的实力和强硬的姿态,才能让他们真正感到畏惧,才能让他们收起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李尚书,你以为,朕是三岁孩童,会被你这几句空口白话所蒙蔽吗?”赵桓的声音冰冷刺骨,“你们西夏的小动作,朕一清二楚!朕之所以尚未发兵问罪,不过是念在两国昔日也曾有过邦交之谊,亦不愿西北再生干戈,徒令生灵涂炭罢了!”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警告:“但,朕的耐心,是有限度的!若贵国依旧执迷不悟,妄图趁火打劫,或是与金人暗通款曲,那朕也不介意,让我大宋的铁骑,去你兴庆府,问一问贵国主,究竟是何居心!” “轰——!” 赵桓这番话,如同晴天霹雳,直接将李仁爱和察哥震得心神俱裂! 兴庆府!宋帝竟敢扬言兵临兴庆府?!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这是毫不掩饰的警告! 李仁爱伏在地上,身体微微颤抖,面如死灰。他知道,今日这趟差事,怕是要彻底砸了。这位宋帝的强硬和霸道,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料!他原本准备好的那些关于“岁赐”、“榷场”的措辞,此刻一句也说不出口。 察哥更是双目圆睁,眼中充满了惊骇和……一丝难以置信的恐惧。他虽然勇猛,但也知道,如今的大宋,刚刚击败了不可一世的金军,其兵锋之盛,士气之高,绝非西夏所能抵挡!若宋帝当真发兵,西夏……危矣!他甚至能想象到宋军铁骑踏破贺兰山的景象!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大殿之内,群臣也被赵桓这番充满杀伐之气的话语所震慑。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强硬的君主!即便是太祖太宗之时,对待西夏,也多以安抚为主,何曾有过这般直接的武力威胁?! 李纲、吴敏等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振奋。这才是大宋天子应有的气魄!大宋积弱百年,受尽外辱,今日,终于能在这紫宸殿上,扬眉吐气一番了! 而站在文臣队列后方的秦桧,此刻眼中却是异彩连连。他看着御座之上那道威严的身影,心中暗自赞叹。官家此番言语,看似鲁莽,实则高明至极!先以情报震慑,再以雷霆之言施压,而后又留有余地,这正是恩威并施,敲山震虎的上乘手段!他精准地抓住了西夏人既想占便宜又怕引火烧身的矛盾心理! 他知道,官家并非真的要立刻发兵攻打西夏,大宋目前也没有这个实力。官家要的,是西夏的臣服!是西夏的畏惧!是让他们不敢再有任何非分之想! 就在李仁爱和察哥惊魂未定,不知该如何应对这雷霆之怒时,御座上的赵桓,语气却又突然缓和了下来。 “当然,”赵桓的声音恢复了平静,仿佛方才那番充满杀气的话语,并非出自他口,“朕也知道,国与国之间,利益为重。贵国主遣使前来,想必也是带着诚意而来。” 他目光转向李仁爱,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李尚书,你且说说,贵国主此番,究竟有何‘诚意’啊?” 李仁爱闻言,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连忙抬起头,声音依旧带着颤音,却比方才镇定了许多:“陛下……陛下圣明!我国主此番遣本使前来,确是带着十二分的诚意!” 他从怀中又取出一份奏疏,双手捧着,由内侍转呈到御案之上:“陛下,此乃我国主亲笔所书,愿与大宋重修旧好,永为睦邻,依循旧例,不敢有贰!并……并愿献上战马三千匹,牛羊各万头,以及白银十万两,黄金万两,以助陛下……武功昌盛!” 听到“战马三千匹”,殿内不少武将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如今大宋最缺的,便是战马!西夏此番,倒也算是下了血本! 赵桓接过奏疏,随意翻看了一下,脸上却依旧没有什么表情。 “战马三千,牛羊各万,金银若干……”赵桓淡淡地说道,“贵国主倒是舍得。只是,这些,似乎还不足以弥补贵国此前侵扰我边境,以及与金人暗通款曲所造成的损失吧?” 李仁爱的心再次沉了下去。这宋帝,当真是……寸步不让!他硬着头皮道:“陛下,我国亦知此前多有过失,然皆非国主本意。此番贡品,已是倾国之力,以表我国修好之诚。望陛下念在两国世代邦交,能……能宽宥一二。” 却听御座上的赵桓继续说道:“不过,朕念在贵国主尚有修好之意,亦不愿西北再生事端。这些贡品,朕便……却之不恭了。” 李仁爱闻言,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 “但是!”赵桓话锋一转,声音再次变得锐利起来,“单凭这些,还不足以表明贵国的‘诚意’!朕要的,不仅仅是这些身外之物!”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李仁爱:“朕要贵国,立刻断绝与金人的一切往来!若有金人使者前往贵国,当立刻擒拿,送交我大宋处置!” “朕还要贵国,立刻归还此前侵占我熙河、兰湟之地!并保证,永不再犯!” “最重要的一条!”赵桓的声音如同九天惊雷,在殿内轰然炸响,“朕要贵国,开放榷场,与我大宋互市贸易!但,所有交易,必须以我大宋铜钱或丝绢为准!贵国之铁器、战马、药材,皆可与我大宋交换丝绸、瓷器、茶叶!但,军械、粮草、铁料等禁运之物,绝不可流入贵国!” 此言一出,不仅李仁爱和察哥目瞪口呆,就连殿内的大宋群臣,也都是一片哗然! 这……这哪里是谈判?这分明是赤裸裸的勒索!不,是……单方面的命令! 开放榷场,互市贸易,这本是西夏此行最大的目的之一。 但宋帝提出的条件,却苛刻到了极点!以大宋铜钱丝绢为交易标准,这等于是将西夏的经济命脉,也间接控制在了大宋手中!而禁运军械粮草铁料,更是直接卡住了西夏的脖子! 李仁爱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知道,这些条件,任何一条传回西夏,都会引起轩然大波!国主……国主能答应吗?他艰难地开口:“陛下……此……此事体大,非本使所能擅专……涉及两国疆界及禁运之物,尚需……尚需回禀我国主,再做定夺……” 御座之下,秦桧眼中精光一闪而逝。高!实在是高!官家这一手,看似强硬霸道,实则直指要害!西夏缺什么?缺钱粮,缺日用百货!大宋有什么?有冠绝天下的丝绸瓷器茶叶!以己之长,攻敌之短!用经济手段,将西夏牢牢捆绑在大宋的战车之上!这比直接动武,更为高明,也更为长久!而西夏使臣的反应,也尽在官家掌握之中。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心中对赵桓的敬佩,又加深了几分。这位年轻的帝王,其眼光之长远,手段之老辣,远非寻常君主可比! “李尚书,”赵桓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朕的条件,你可听清楚了?朕要得到贵国主的明确答复!若无异议,两国便可重修旧好,互惠互利。若有迟疑,那……”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那未尽之言中的威胁,却如同冰冷的刀锋,抵在了李仁爱和察哥的喉咙之上。 “本使……本使……定当将陛下之意,火速传达我国主……”李仁爱声音嘶哑,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只能将这烫手的山芋带回去。 “好!”赵桓点了点头,“鸿胪寺,送客!好生款待大夏使臣,莫要失了我大宋的礼数!” “臣等告退……”李仁爱和察哥如同斗败的公鸡一般,在鸿胪寺官员的引领下,失魂落魄地退出了紫宸殿。 待西夏使臣离去后,殿内群臣,方才从那股强烈的震撼中回过神来。 李纲上前一步,躬身道:“陛下今日对西夏使臣所言,恩威并施,既彰显了我大宋国威,又为我朝争取了巨大利益,臣……佩服之至!” “是啊陛下,此举大快人心!”吴敏等武将也纷纷附和。 赵桓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丝疲惫之色:“西夏之事,不过癣疥之疾。真正的强敌,依旧是北方的金人。今日之强硬,不过是为我大宋争取更多的时间和空间罢了。” 他目光转向秦桧,眼中带着一丝赞许:“秦校书今日所献三策,以及方才对西夏所言,皆深合朕心。你很有才华,朕很看好你。” 秦桧闻言,心中狂喜,连忙出班拜倒:“臣惶恐!能为陛下分忧,乃臣之本分!陛下过誉了!” 赵桓微微一笑:“有功便赏,有过便罚,此乃朕之用人准则。秦桧,你今日之功,朕记下了。待西夏之事了结,朕自有封赏。” “谢陛下隆恩!”秦桧再次叩首,心中激动不已。 自己今日,已经成功地引起了官家的重视!他未来的青云之路,已然开启! 只是…… 赵桓看着跪伏在地的秦桧,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深邃。这把刀,用好了,能斩断荆棘,开辟疆土。但若是……失控了,也同样能伤及自身。 他收回目光,沉声道:“诸位爱卿,退朝吧。明日,朕还要听取江南财赋整顿的进展。” “臣等恭送陛下!” 群臣躬身行礼,目送赵桓的身影消失在后殿。 喜欢大宋:上皇逼朕投降?朕才是真龙请大家收藏:()大宋:上皇逼朕投降?朕才是真龙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68章 御苑晨议江南策 国帑渐盈备北征 次日清晨,暑气未盛,微风拂过御苑,带来几分难得的清爽。 紫宸殿御书房内,赵桓并未如昨日般端坐于高高的御座之上,而是换了一身略显随意的赭黄色常服,在窗边的一张紫檀木长案后批阅着奏折。案几上,除了堆积如山的文书,还摆放着一盏尚冒着热气的清茶。 内侍总管张望垂手立于一旁,屏息静气。 不多时,殿外小黄门通传:“陛下,李相公、蔡尚书、秦校书奉召前来觐见。” “宣。”赵桓放下手中的朱笔,揉了揉有些发胀的眉心。连续高强度的朝会议事,加上对天下大局的运筹帷幄,即便是铁打的身子,也难免感到疲惫。但一想到大宋正在自己手中一点点地摆脱积弱,走向中兴,一股强烈的振奋又从心底涌起。 李纲、蔡懋和秦桧三人鱼贯而入,躬身行礼:“臣等参见陛下。” “免礼,赐座。”赵桓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在一旁的锦墩上坐下。今日召见他们,主要是为了江南之事。 待三人落座,赵桓目光首先投向户部尚书蔡懋,问道:“蔡爱卿,江南那边,最新的进展如何?钱粮可曾陆续运抵京师?” 提及江南,蔡懋那张平日里总是布满愁容的脸上,此刻却不由自主地堆满了笑容,甚至连腰杆都挺直了几分。他离座起身,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激动:“启禀陛下!江南钦差齐安、费鼎宋大人,当真是雷厉风行,手段非凡!自我朝设立钦差以来,从未有如此高效者!” “哦?”赵桓眉毛一挑,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自江宁陆家被陛下恩准,以雷霆手段处置之后,”蔡懋的声音因激动而略微有些颤抖,“江南各地豪绅望风披靡!苏州王氏、湖州沈家、松江朱家……这些往日里眼高于顶、盘剥地方的巨室大户,如今都乖乖地派人前来‘献产输诚’!据齐大人、费大人最新八百里加急奏报,这些家族主动‘献出’的隐匿田产、金银、粮食、布匹、船只等,已有多批在殿前司精锐的护送下,陆续解送京师!后续仍在清点转运之中的,更是数额巨大!” “目前,已入库及在途的,仅白银便不下三百万两,粮食已逾百万石!且江南各地州府,因畏惧钦差之威,往年拖欠的赋税,也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补缴入库!国库……国库如今已大为改观!”蔡懋说到最后,几乎是老泪纵横。身为户部尚书,他太清楚国库空虚带来的掣肘和屈辱了。如今,终于看到了希望! 宰执李纲也起身补充道:“陛下圣明,用人得当。齐安刚正不阿,费鼎宋智计百出,二人一刚一柔,配合默契,在江南已初步建立起朝廷的绝对威信。地方官吏再不敢如以往那般阳奉阴违,欺上瞒下。江南财赋清查,正向纵深推进。依老臣看,待江南事了,我大宋国库之充盈,或可比肩太祖、太宗盛世!” “好!好!好!”赵桓闻言,龙颜大悦,连说三个“好”字,心中的一块大石也落了地。江南财赋,果然是大宋的命脉!只要这里稳住了,后续的北伐,乃至更长远的规划,便有了坚实的物质基础。 他看向蔡懋,沉声道:“蔡爱卿,江南解送京师的钱粮物资,事关国运,你户部务必会同工部,妥善接收,仔细清点,分门别类入库。若有丝毫差池,或有不法之徒敢从中作梗、上下其手,朕绝不轻饶!” “老臣遵旨!老臣便是拼了这条老命,也定不让一粒米、一文钱无故损耗!”蔡懋斩钉截铁地保证道。 赵桓满意地点了点头,目光转向了秦桧:“秦校书,昨日朕让你参与拟定江南财赋管理的长效机制,可有初步的方略了?” 秦桧闻言,连忙起身,从袖中取出一份早已准备好的奏疏,躬身呈上:“启禀陛下,臣昨日退朝后,便与李相公、蔡尚书及户部、度支司的几位同僚,连夜商议。臣才疏学浅,仓促之间,拟定了一份草案,尚请陛下御览斧正。” 赵桓接过奏疏,仔细翻阅起来。只见秦桧的草案之中,条理清晰,见解独到。其核心,便是建议在江南诸路,设立一个统一的“江南转运司”,品级略高于寻常转运使,由朝廷委派精明强干之臣出任,全权负责江南地区的田赋征收、漕运管理、盐铁专卖、市舶税务等所有与财赋相关的事务,直接对户部和陛下负责。 更让赵桓眼前一亮的是,秦桧在草案中,还大胆地提出了“官督商办”的模式。即在盐、铁、茶、酒等专卖领域,可以引入部分资金雄厚、信誉良好、且与地方豪强无甚勾连的商人参与经营,朝廷负责监督和收取固定比例的税赋。秦桧认为,此举既能利用商人的逐利之心提高效率,又能打破以往官营的僵化和腐败,还能让朝廷从繁琐的经营中脱身,专注于监管和宏观调控。 同时,草案还详细规划了针对“江南转运司”及其下属各级官员的监察体系,建议由御史台派出常驻监察御史,并鼓励地方百姓举报不法行为,一旦查实,从重从快处理,以儆效尤。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好一个‘江南转运司’!好一个‘官督商办’!”赵桓看完,抚掌赞道,“秦爱卿此策,既有破旧之决心,又有立新之远见,深合朕心!” 他看向李纲和蔡懋:“两位爱卿以为如何?” 李纲沉吟片刻,道:“陛下,秦校书此策,确有独到之处。设立‘江南转运司’,统一事权,或可改变以往江南财赋多头管理、互相掣肘之弊。至于‘官督商办’,乃是新法,需慎重推行,择人得当,监管有力,或可收奇效。监察之策,亦是老成谋国之言。” 蔡懋也道:“老臣附议。若能依此章程推行,江南财赋,或可长治久安。” 赵桓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此事便交由你们三人,会同相关衙门,再行商议完善,务必拿出一套切实可行的章程来,尽快在江南推行!朕要的,不仅仅是一时之财,更是大宋万世之基!” “臣等遵旨!”李纲、蔡懋、秦桧齐声应道。 江南财赋之事,暂时有了方向,赵桓的心情也轻松了不少。他端起茶盏,呷了一口,目光望向窗外,似乎穿透了宫墙,投向了遥远的北方。 “江南钱粮,乃国之血脉。血脉畅通,方能力壮筋骨。”赵桓缓缓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期待,“待国库充盈,军械粮草齐备,朕便要亲率六师,北伐燕云,洗雪国耻!只是……” 他话锋一转,看向李纲:“河北那边,岳卿、韩卿他们,近况如何?赵构那逆贼的残余势力,肃清得如何了?” 又问:“西夏使臣昨日回去,想必会将朕的条件带到。那李乾顺,可有新的动静?” 御书房内,君臣几人,再次将目光投向了波诡云谲的天下棋局。大宋的命运,正在这小小的书房之中,一步步地被谋划和改变。 喜欢大宋:上皇逼朕投降?朕才是真龙请大家收藏:()大宋:上皇逼朕投降?朕才是真龙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69章 黑云压城风声唳 上京惊闻河北变 金天会四年 酷暑的热浪同样炙烤着北国的天空,只是这股热浪,似乎还夹杂着一丝从南方飘来的、令人不安的焦糊与血腥味。 金国上京会宁府,那座象征着女真新贵无上权力的皇宫大殿之内,气氛却比殿外的暑气还要压抑、还要令人窒息。 “废物!通通都是废物!” 一声雷霆般的咆哮,伴随着清脆的碎裂声,打破了殿内的死寂。金太宗完颜晟那张原本就因愤怒而扭曲的脸庞,此刻更是狰狞得如同择人而噬的猛兽。他脚下,一只价值连城的玛瑙玉杯已然四分五裂,残渣迸溅,在冰冷光滑的金砖地面上滚动着,发出细微而刺耳的声响。 殿阶之下,一名浑身尘土、甲胄破损、脸上带着未干血迹的信使,正以头抢地,瑟瑟发抖,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他刚刚从河北九死一生逃回,带来的消息,却如同在滚沸的油锅中投入了一块寒冰,瞬间引爆了整个金国朝堂。 完颜塞赫,大金勇将,奉旨南下河北,扶植伪朝,牵制南朝的得力干将,竟然……兵败身死! 而那个被大金寄予厚望,用来恶心南朝、消耗南朝国力的所谓“靖康新帝”赵构,更是如同丧家之犬一般,被南朝的岳飞生擒活捉! 连带着他那个草台班子,以及大金支援过去的些许颜面,都在野狼谷一把大火,烧了个干干净净! 耻辱!天大的耻辱! 自从大金铁骑踏出白山黑水,何曾受过这等奇耻大辱?!先是汴京城下损兵折将,狼狈北返;再是太原久攻不克,主帅粘罕险些丧命;如今,连在河北扶植一个傀儡政权,都被南朝那个刚刚坐稳龙椅的小皇帝,以雷霆之势给掐灭了! 完颜晟只觉得胸中一股邪火直冲脑门,眼前阵阵发黑。他扶着龙椅的扶手,粗重地喘息着,目光如同饿狼一般,死死地盯着阶下跪伏的群臣。 首当其冲的,便是他的两个兄弟,也是此次南征失利的罪魁祸首——谙班勃极烈完颜宗翰和皇子完颜宗望。 粘罕的伤势虽经调养,但失了一臂,锐气大减,此刻脸色苍白,额头冷汗涔涔,低垂着头,不敢与暴怒的兄长对视。汴京之败,太原之困,他难辞其咎。如今河北再失一城,更是让他无地自容。 宗望的情况稍好一些,毕竟河北之事主要由塞赫负责,他只是在后方遥控。但塞赫是他力主派去之人,赵构也是他一手扶植起来的,如今一败涂地,他也脱不了干系。他硬着头皮,躬身道:“陛下息怒!塞赫轻敌冒进,致有此败,臣……臣举荐不当,甘愿受罚!然南朝赵桓,确非昔日可比,其用兵诡诈,手段狠辣,我军……我军实是轻敌了!” “轻敌?!”完颜晟猛地一拍龙椅扶手,怒吼道,“又是轻敌!从汴京到太原,再到这真定府!你们告诉朕,哪一次不是轻敌?!朕的大金勇士,何时变得如此不堪一击?!连一个黄口小儿都收拾不了!朕看,不是南朝变强了,是你们这群领兵的废物,一个个都把胆子给打没了!” 他指着粘罕和宗望,破口大骂:“看看你们做的好事!两路大军,十数万精锐,灰头土脸地回来!如今连河北都保不住!你们还有何面目,站在这大殿之上?!” 粘罕和宗望羞愧难当,头埋得更低,恨不得地上裂开一道缝钻进去。 “陛下!”一名年轻气盛、豹头环眼的女真将领按捺不住,出班请战,“末将请令!愿提本部三千铁骑,即刻南下,踏平真定府,为塞赫将军报仇!将那岳飞小儿,还有那个什么狗屁伪帝,一并擒来,献于陛下马前!” “住口!”完颜晟怒喝一声,打断了那年轻将领的话。他虽然愤怒,却并未失去理智。如今大金元气大伤,南朝士气正盛,再贸然派兵南下,无异于以卵击石。 他强压下心中的怒火,目光转向依旧跪伏在地的信使,声音冰冷地问道:“岳飞小儿,如今在何处?真定府情况如何?南朝在河北,究竟有多少兵马?” 那信使战战兢兢地答道:“回……回禀陛下,岳飞……岳飞已占据真定府,正……正在清剿伪朝残余,据……据闻其现有兵力以不下两万,且……且太原方向的韩世忠、种师中,亦有东出太行之意,似要与岳飞合流……” “两万?!”完颜晟眉头紧锁。这个数字,比他预想的要多。看来南朝那个小皇帝,是铁了心要在河北与大金一较高下了。 粘罕此刻终于勉强抬起头,声音嘶哑地说道:“陛下,南朝赵桓,用兵不循常理,岳飞更是其麾下第一悍将。臣以为,当务之急,并非立刻复仇,而是应先查明宋军在河北的真实兵力部署,以及其下一步的战略意图。若其当真要大举北伐,我军……我军需早做准备。”他到底是在沙场上摸爬滚打出来的,虽然吃了败仗,但基本的军事判断力还在。 宗望也连忙附和道:“陛下,粘罕谙班所言极是。赵构那厮,如今已是废棋一颗,不足为虑。关键是河北之地,绝不能落入宋军之手!否则,燕云危矣!上京危矣!臣以为,当立刻加强燕京及周边诸州防务,严防宋军趁势北上!”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就在大殿之内,众说纷纭,争论不休之际,一直沉默不语的汉人幕僚韩企先,缓缓出班,躬身一揖。 “陛下,”韩企先的声音沉稳而冷静,在这充满焦躁和愤怒的大殿中,显得格外清晰,“臣有愚见,请陛下圣裁。” 完颜晟的目光转向韩企先。对于这个汉人,他一向颇为倚重。此人虽非女真,却深谙权谋,屡献奇策,为大金立下过汗马功劳。 “韩卿家有何高见,但讲无妨。”完颜晟的语气稍缓。 “谢陛下。”韩企先不卑不亢地说道,“臣以为,当前我大金之势,正如猛虎搏兔,虽有雷霆万钧之力,却因一时受挫,略显疲态。而南朝,则如初生牛犊,虽暂时凶悍,然其国力根基,远不及我大金深厚。” 他顿了顿,继续分析道:“其一,宋帝赵桓,确非昔日庸碌之辈。其登基以来,内清奸佞,外御强敌,手段之狠辣,决心之坚定,远超我等预料。其麾下李纲、岳飞、韩世忠等人,亦非等闲之辈。宋军战力,也因连番胜利,士气高涨,已非昔日可轻易欺辱之弱旅。” “其二,我大金两路南征,虽未竟全功,但也重创南朝。然我大金自身,亦是损兵折将,元气大伤。尤其是河北伪朝覆灭,更是让我大金在河北的布局前功尽弃。此时若再与士气正盛的宋军硬碰,胜负难料,且即便惨胜,亦得不偿失。” “其三,河北伪朝虽灭,然其影响尚存。宋帝赵桓虽暂时控制真定,但河北人心未附,地方豪强观望者众。若我大金能稳住阵脚,徐徐图之,未必没有机会。” 韩企先侃侃而谈,条理清晰,将眼下的利弊得失分析得头头是道。殿内原本喧嚣的议论声,渐渐平息下来,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依卿之见,当如何处之?”完颜晟沉声问道。 “臣以为,”韩企先躬身道,“当务之急,乃是‘固本培元,以待天时’八字方针。” “何解?” “固本培元者,”韩企先解释道,“即我大金应暂避南朝锋芒,收缩兵力,巩固已占之地。燕云十六州,乃我大金南下之根基,务必严防死守。河东太原以北,云中诸州,亦是我大金西顾之屏障,不可有失。山东之地,新附未久,民心不稳,当以安抚为主,徐图归化。此三处,乃我大金之‘本’,务必稳固。” “至于‘培元’,则是指加紧整顿国内军政,招募新兵,打造军械,搜刮钱粮,恢复国力。同时,可遣使联络西夏、高丽等国,或威逼,或利诱,使其不敢轻举妄动,为我大金争取喘息之机。” “而‘以待天时’,”韩企先的眼中闪过一丝深意,“南朝赵桓虽暂时得势,然其推行新政,必将触动无数旧有势力之利益,其内部矛盾,未必会比我大金少。且其国库空虚,连番大战,民力已疲。待其内乱自生,或是我大金天赐良机。届时,陛下再集结全国之力,一举南下,则覆灭南朝,易如反掌矣!” 韩企先一番话说完,大殿之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完颜晟紧锁的眉头,也渐渐舒展开来。他不得不承认,韩企先的分析,鞭辟入里,切中要害。大金的确需要时间来舔舐伤口,恢复元气。而南朝,也并非铁板一块。 只是……就此罢手,他心中实在不甘!想他完颜阿骨打之后,女真铁骑何曾受过这等窝囊气?! “难道……就任由那赵桓小儿,在河北耀武扬威不成?”完颜晟的声音中,依旧带着浓浓的不甘。 韩企先微微一笑,道:“陛下息怒。暂时的退让,是为了将来更大的胜利。河北之地,我大金虽暂时失利,但只要燕云在手,便可随时南下。岳飞虽勇,然其兵力有限,孤军深入,未必能持久。我军只需扼守要隘,严阵以待,待其师老兵疲,再寻机反击,亦非难事。”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况且,陛下莫忘了,西夏使臣已往汴京。若南朝与西夏再起纷争,亦可为我大金分担压力。” 完颜晟沉吟良久,终于重重地叹了口气。他知道,韩企先说的是对的。如今的大金,确实不宜再与如日中天的南朝硬拼了。 “也罢!”完颜晟猛地一挥手,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和决绝,“便依韩卿家所言!” 他站起身,目光扫过殿下群臣,声音再次变得威严起来:“传朕旨意!” “命谙班勃极烈完颜宗翰,伤愈之后,即刻返回河东,与皇子完颜宗弼(兀术)一同,总领河东及云中路军务!务必给朕死守太原以北防线!若宋军敢越雷池一步,提头来见!” “是!”粘罕和宗望(代兀术领旨)连忙应道。 “命皇子完颜挞懒、国论勃极烈完颜昌,即刻返回燕京!总领燕云十六州及河北北部军务!给朕将燕京打造成铜墙铁壁!若让岳飞小儿打到燕京城下,朕唯你们是问!” “是!”挞懒和另一名女真贵族(代完颜昌领旨)也连忙应下。 “命各部族,各路猛安谋克,即刻返回本部!给朕加紧操练兵马,搜刮钱粮,打造军械!牛羊马匹,多多益善!铁料铜料,有多少要多少!朕要让府库充盈,武备精良!” 完颜晟的声音再次变得激昂起来,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来年,朕要亲率大军,倾国南下!朕要踏平汴京!朕要活捉赵桓小儿!朕要让他知道,得罪大金的下场!” “大金万岁!陛下万岁!”殿内群臣,无论是女真贵族还是汉人官吏,此刻皆被完颜晟的豪言壮语所感染,纷纷跪伏在地,山呼万岁。 喜欢大宋:上皇逼朕投降?朕才是真龙请大家收藏:()大宋:上皇逼朕投降?朕才是真龙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70章 紫宸夜半传急诏 肱骨重臣议凌烟 丑时将尽,长夜未央。 汴京城早已沉入深沉的睡梦之中,唯有皇宫之内,尚有零星的灯火在暗夜中摇曳。 紫宸殿寝殿,赵桓却毫无睡意。 他脑中盘旋的,是那座足以彪炳史册的“凌烟阁”!这个念头一旦生根发芽,便如同疯狂滋长的藤蔓,紧紧攫住了他的心神,让他再也无法平静。 表彰功臣,激励将士,更重要的是,借此机会,彻底扭转大宋百年积弱、重文轻武的沉疴痼疾!为即将到来的北伐,为大宋的长治久安,打下坚不可摧的人心基石! 这个想法太宏大,也太具诱惑力,让赵桓几乎是立刻就想付诸实施! 他猛地从榻上坐起,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不行,此事体大,干系国本,必须立刻与心腹重臣商议,听取他们的意见,也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明日好在朝堂上助朕一臂之力! “张望!”赵桓扬声唤道。 “奴婢在!”候在殿外的张望几乎是立刻就推门而入,手中还端着一盏温热的安神茶。见官家精神亢奋,哪有半分睡意,心中不由暗暗叫苦,看来今夜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取朕的御笔墨敕来!”赵桓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断,“朕要你立刻出宫,宣几位爱卿,星夜入宫见驾!” 张望心中一凛,知道必有大事发生。能让官家在深夜动用御笔墨敕急召的,绝非寻常之事。他不敢怠慢,连忙应道:“奴婢遵旨!不知陛下要宣召哪几位?” 赵桓沉吟片刻,道:“宰执李纲,枢密使吴敏,户部尚书蔡懋,御史中丞许翰。让他们即刻到福宁殿偏殿候驾!” 福宁殿,曾是太上皇赵佶的寝宫。赵桓选择在那里议事,其深意不言而喻。 “奴婢这就去办!”张望接过赵桓亲笔书写的几份墨敕,小心翼翼地放入怀中,躬身退了出去。 很快,数队内侍和禁军侍卫,手持宫灯,持着官家的墨敕,如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滑出宫门,分别向着几位重臣的府邸疾驰而去。 李纲府邸。 夜已深沉,李纲早已歇下。连日来,他不仅要协助官家处理堆积如山的军国大事,还要费心调和朝中因新政而起的各种矛盾,早已是心力交瘁。 “相公!相公!宫里来人了!有官家墨敕急召!”急促的敲门声和管家焦急的呼喊声,将李纲从睡梦中惊醒。 “什么?!”李纲霍然坐起,睡意全无。官家深夜墨敕急召?他心中猛地一沉,预感到必有大事发生。他不敢怠慢,连忙起身,在老妻的服侍下,匆匆穿戴整齐。 当他看到管家手中那份盖着“御笔”朱红大印的墨敕时,脸色更是凝重了几分。 与此同时,吴敏府、蔡懋府、许翰府,也都在差不多的时间,被宫中内侍叩响了房门。 吴敏身为枢密使,虽是文臣,但久掌军国机要,对军情变化极为敏感,几乎是在内侍通报的瞬间便已翻身下床。他迅速整理衣冠,那股久居上位、运筹帷幄的气度,即便在深夜仓促之间,也丝毫未减。 蔡懋年事已高,被从热被窝中唤醒,不免有些手忙脚乱,心中更是七上八下,不知官家深夜召见,所为何事。他一边让老仆帮忙穿戴官服,一边暗自思忖,莫非是江南钱粮又出了什么变故? 许翰身为御史中丞,素来刚正不阿,此刻也是眉头紧锁,揣测着官家的意图。他迅速起身,心中盘算着明日早朝可能要议论的诸般事务,以及自己作为风宪官的职责。 夜色如墨,寒露浸衣。四位大宋朝堂之上举足轻重的重臣,怀着各自不同的心思,或乘轿,或骑马,在禁军侍卫的“护送”之下,汇入寂静的街道,向着灯火通明的皇宫疾驰而去。 沿途坊市早已宵禁,只有巡夜的禁军偶尔经过,马蹄声在空旷的街道上显得格外清晰。宫城之内,更是戒备森严,一队队顶盔贯甲的宿卫手持火把,往来巡逻,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肃杀的气氛。 这一切,都让几位大臣心中的疑虑和不安,又加重了几分。 福宁殿偏殿之内,早已被内侍们收拾得焕然一新,灯火通明,亮如白昼。殿内正中,设着一方御案,赵桓已换上了一身深色的盘龙常服,正襟危坐,目光炯炯,哪有半分深夜的倦意。他的身前,摆放着几杯尚冒着热气的香茗。 李纲最先抵达,向赵桓行礼后,被赐座于左首。紧接着,吴敏、蔡懋、许翰也陆续赶到,一一见礼落座。 待四人到齐,赵桓挥了挥手,示意张望等内侍退下,并将殿门轻轻掩上。 偏殿之内,只剩下君臣五人,气氛顿时显得有些凝重。 “诸位爱卿,”赵桓的目光缓缓扫过阶下四人,语气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朕深夜急召尔等前来,是有一件关乎我大宋国本,乃至千秋万代的大事,要与诸位商议。” 李纲等人心中皆是一凛,躬身道:“臣等洗耳恭听,请陛下示下。” 赵桓点了点头,缓缓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偏殿中清晰可闻:“朕自登基以来,内忧外患,接踵而至。幸赖诸卿辅佐,将士用命,方能力挽狂澜,使社稷免于倾覆。汴京解围,怀州大捷,太原复克,河北伪朝授首……这一桩桩,一件件,皆是无数忠臣良将,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感慨,也带着一丝沉痛。 “然,仅仅是封官晋爵,金银赏赐,朕以为,尚不足以彰其功,慰其忠魂,励我后人!”赵桓的语气陡然变得激昂起来,“我大宋立国百年,重文抑武,积弊已深!武人为国征战,九死一生,却往往地位不高,荣光不显!长此以往,何以激励将士用命杀敌?何以重塑我大宋赫赫武功?!” 李纲、吴敏等人闻言,皆是神色一动。官家此言,切中要害!尤其是吴敏,身为枢密使,对此感触更深。 “朕,思虑良久,辗转难眠。”赵桓的目光变得灼热而坚定,“朕欲效仿昔日唐太宗皇帝,于我大宋,亦设立一座‘凌烟阁’!将自靖康以来,凡于国有大功,于社稷有大勋者,无论文武,不论文臣出身还是武将行伍,皆图形于阁上,书其功绩,昭示天下,流芳百世!以此,表彰忠烈,激励后进,重塑我大宋尚武之精神,为北伐大业,为万世开太平,奠定不移之基石!” “凌烟阁!!” 此言一出,石破天惊! 饶是李纲早已对官家的“不按常理出牌”有所预料,饶是吴敏深知官家有意提振武功,此刻听到赵桓这石破天惊般的设想,也无不被震得目瞪口呆,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效仿唐太宗,设立凌烟阁?! 这……这哪里仅仅是表彰功臣那么简单?! 这分明是要从根本上撼动大宋立国百余年来“重文抑武”的国策!是要将武将的地位,提升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其在朝堂之上,在整个士林之中,将引起的轩然大波,恐怕比之前任何一项新政,都要来得更加猛烈! 短暂的震惊之后,偏殿内陷入了一片异样的沉默。每个人都在消化着这个信息,权衡着其背后可能带来的深远影响。 率先打破沉默的,是须发皆白的宰执李纲。他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丝凝重,却也带着几分难掩的激动。他离座起身,对着赵桓深深一揖:“陛下此议,高瞻远瞩,振聋发聩!臣……臣以为,于国于民,皆有天大的好处!” 李纲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却异常坚定:“自靖康以来,国事多艰,幸赖陛下圣明,将士用命,方有今日转危为安之局。然将士浴血沙场,百姓箪食壶浆,其忠勇节义,若不能彪炳史册,传之后世,诚为憾事!陛下欲效仿唐太宗,设立凌烟阁,图形功臣,此举不仅能告慰忠魂,更能激励天下人心,使万民知晓忠义之可贵,勇武之可嘉!长此以往,何愁国不强,民不附?老臣……老臣窃以为,此乃我大宋中兴之基石也!” 他顿了顿,语气中也带着一丝隐忧:“只是……陛下,此事干系重大,触动祖制,朝中守旧之臣,以及那些只知空谈义理、轻贱武功的腐儒,恐怕……必将群起而攻之。陛下需有万全之准备,方能推行无碍。” 李纲话音刚落,枢密使吴敏眼中也闪过一丝亮色。他虽然是文臣出身,但久掌军政,深知军心士气对一支军队乃至一个国家的重要性。他出班奏道:“陛下,臣以为李相公所言极是。设立功勋之阁,表彰忠勇,不仅能告慰为国捐躯之英灵,更能激励在世将士奋勇杀敌之心。昔日将士作战,常有‘朝廷不重武功’之叹,若能见同袍袍泽图形于阁,享受万世瞻仰,必能使三军将士感念陛下天恩,人人争先,奋不顾身!此举于我大宋军心士气之提振,乃至未来北伐大业之助力,皆不可估量。臣以为,此策甚善!” 他虽然没有像纯粹武将那样激动下跪,但言语中的赞同和对军事利益的看重,已经清晰地表达了他的立场。不过,他也补充道:“然,陛下,此事推行,确需审慎。祖宗之法,虽有积弊,然亦有其维系朝局稳定之用。骤然大改,恐操之过急,反易引起不必要的反弹。臣以为,当徐徐图之,先易后难,方为上策。” 赵桓微微颔首,示意自己明白了吴敏的顾虑。吴敏的反应,比他预想的还要积极一些,这让他心中多了几分底气。 户部尚书蔡懋,此刻却是眉头紧锁,脸上露出了惯有的忧色。他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地开口道:“陛下圣明,此举确能激励人心。然……臣忝掌户部,不得不为陛下算一算这笔账。兴建功勋之阁,需择良材巧匠,耗费巨大。为功臣图形,需请当世名家,润笔之费亦是不菲。更何况,若要广布其事迹,刊印成册,传于天下,这……这又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如今国库虽因江南钱粮稍有缓解,然各处用度如流水,北伐大军粮草军械尚未齐备……老臣愚见,此事是否可稍缓行之?待日后国库更为充盈,内外更为安稳之后,再行操办,或更为稳妥?” 蔡懋所言,句句在理,皆是从国家财政和稳定大局出发。钱袋子不鼓,什么宏图伟业都难以为继。 紧随其后,御史中丞许翰也出班奏道:“陛下,臣亦有同感。我朝自太祖皇帝定下‘偃武修文’之策,百余年来,士大夫早已习惯以文制武。如今陛下欲效仿唐制,大幅提升武将地位,恐会打破朝堂平衡,引来众多文臣言官的激烈反对。太祖皇帝曾言‘兵权不可过盛,尾大不掉,国之大患’。若因此引发朝堂党争,内耗国力,反而不美。望陛下三思,此事需有万全之策,能平息纷争,方可推行。”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许翰身为御史台之长,考虑的则是朝堂的稳定和祖宗制度。他的担忧,也代表了相当一部分务实官员的想法。 一时间,偏殿之内,气氛又变得有些微妙起来。李纲、吴敏的支持,与蔡懋、许翰的冷静顾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赵桓将四位大臣的意见一一听在耳中,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已有了计较。 他缓缓开口,声音沉稳而有力:“诸位爱卿所言,皆是为国着想,朕心甚慰。” “蔡尚书所虑钱粮之事,朕亦有考量。”赵桓道,“兴建凌烟阁,绘制功臣图,确需耗费。但朕以为,此乃千秋功业,其激励人心、凝聚国力之效,远非金钱所能衡量。况且,江南财赋陆续解送京师,国库日渐充盈,拨付部分款项用于此事,并非难事。朕甚至可以从内帑之中,再行拨付,以示朕对此事之重视。” 他转向蔡懋:“此事,户部不必过于担忧,只需配合礼部、工部,妥善规划便是。” “老臣……遵旨。”蔡懋见陛下已有定夺,且提及江南财赋和内帑,也不好再坚持。 赵桓又看向许翰,微笑道:“许爱卿所虑朝堂纷争,以及祖制之言,朕亦理解。然,时移世易,祖宗之法,亦需因时而变。太祖皇帝定下偃武修文之策,乃因当时天下初定,需与民休息,消弭兵戈。然如今,强敌环伺,国难当头,若再固守旧制,不思变革,无异于坐以待毙!” “至于提升武将地位,是否会造成尾大不掉之势,”赵桓的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朕以为,关键不在于是否提升武将地位,而在于兵权是否牢牢掌握在朝廷手中,掌握在朕的手中!只要军纪严明,赏罚有度,忠奸分明,则将士用命,何来跋扈之忧?朕设立凌烟阁,正是要树立忠勇报国之楷模,让天下将士皆知,为国尽忠,方是荣耀!” 他的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当然,”赵桓话锋一转,语气稍缓,“此事推行,确需讲究策略,不可一蹴而就。朕以为,可分步进行。” 他看向李纲和吴敏:“朕意,可先由礼部、太常寺拟定仪典,朕将亲自主祭太庙,隆重追赠自靖康以来为国捐躯之忠臣烈士,尤其是如故太尉种师道这般功勋卓着之人,当给予最高哀荣,其事迹当载入史册,编入邸报,传颂天下,令万民知晓。” “同时,对在世的有功之臣,亦当不吝封赏,擢升其位,彰其功绩。如此先行造势,让天下军民皆知朝廷崇尚忠勇,不忘功臣,为后续正式兴建凌烟阁,图形立传,奠定人心基础。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李纲闻言,抚须点头道:“陛下此法甚好!先扬忠烈之名,再建功臣之阁,循序渐进,阻力必将大为减少。臣附议!” 吴敏也道:“陛下圣明!如此一来,既能安抚人心,又能逐步推行,确是稳妥之策。” 蔡懋和许翰见赵桓并非一味强硬,而是采纳了分步实施的策略,心中的担忧也减轻了不少,皆表示赞同。 “善!”赵桓见核心大臣已基本统一意见,心中大定,“既然如此,明日早朝,朕便会正式提出此事!届时,还需诸位爱卿,与朕同心同德,共促此议!” 他目光扫过四人,带着一丝期许,也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朕知道,朝中必有反对之声。但朕心意已决!这凌烟阁,朕非立不可!谁敢阻挠,便是与大宋中兴为敌,便是与天下万民为敌!朕,绝不姑息!” 四位大臣心中一凛,齐声躬身道:“臣等谨遵陛下圣谕!愿为陛下分忧!” 夜色更深,福宁殿偏殿的灯火,却比先前更加明亮。 喜欢大宋:上皇逼朕投降?朕才是真龙请大家收藏:()大宋:上皇逼朕投降?朕才是真龙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71章 龙廷激辩立凌烟 旭日东升,金光刺破薄雾,直射垂拱殿。殿内,百官按品阶肃立,朝靴踩在冰冷金砖上的细碎声响,与朝服偶尔的窸窣,交织成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 李纲手握笏板,花白胡须微微颤动,目光沉静却暗藏锋芒,昨夜的密议已在他心中掀起万丈波澜。吴敏则如磐石般伫立,双目微垂,唯有指节因紧握笏板而微微泛白,显示着内心的不平静。蔡懋与许翰交换了一个眼神,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对即将到来的风暴的预感。 “陛下驾到——”内侍尖细的唱喏声打破了殿内的沉寂。 赵桓身着衮冕,步履沉稳有力,一步步踏上御座。他并未立刻落座,而是目光如鹰隼般扫过阶下群臣,那眼神深邃而锐利,让殿内空气仿佛凝固。珠帘轻晃,龙袍上的金线折射出冷冽的光芒。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群臣躬身,山呼之声震动殿宇。 “平身。”赵桓的声音不高,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他缓缓落座,目光再次投向下方。 没有丝毫拖沓,赵桓直奔主题:“诸位爱卿,今日朕有一件关乎我大宋国本、社稷长远的大事,要与诸位商议。” 殿内气氛骤然绷紧。群臣屏息,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御座。 “靖康以来,国事多艰。”赵桓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缅怀的沉痛,“金人犯阙,社稷危殆……”他猛地一顿,语气陡然转为激昂,如同金石交击,“幸赖诸卿辅佐,将士用命,百姓同心,方能力挽狂澜!怀州大捷,太原复克,河北伪朝授首……这一桩桩功勋,皆是以血泪铸就!” 御座上的赵桓猛地一挥手,龙袍宽袖在空中带起一阵劲风,他目光如炬,直视殿下:“然,仅仅封官晋爵,金银赏赐,朕以为,不足以彰其功,慰其忠魂,励我后人!我大宋立国百年,重文抑武,积弊已深!武人为国征战,九死一生,却往往地位不高,荣光不显!长此以往,何以激励将士用命?何以重塑我大宋武功?!” 说到此处,他霍然起身,龙行虎步般踏前一步,声音如同洪钟大吕,震彻整个垂拱殿:“朕思虑良久,决意效仿昔日唐太宗皇帝,于我大宋,亦设立一座‘凌烟阁’!将自靖康以来,凡于国有大功,于社稷有大勋者,无论文武,不分出身,皆图形于阁上,书其功绩,昭示天下,流芳百世!” 赵桓的声音在殿内回荡不绝,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群臣的心上。 “以此,表彰忠烈,激励后进,重塑我大宋尚武之精神,为北伐大业,为万世开太平,奠定不移之基石!” “凌烟阁!!” 话音未落,殿内瞬间鼎沸! “哗——” 群臣面色剧变,惊呼声、倒吸凉气的声音、难以置信的私语声响成一片。 一名须发皆白,颤巍巍仿佛随时都会散架的老臣,正是三朝元老,以守旧着称的礼部侍郎陈公亮,他再也忍不住,踉跄出班,“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老泪纵横,声音嘶哑,带着哭腔:“陛下!此议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太祖皇帝以‘杯酒释兵权’定下偃武修文之国策,方有我大宋百年太平!此乃祖宗之法,国之根本!陛下,您…您这是要动摇国本啊!”他一边说,一边连连叩首,额头触地,发出“咚咚”的闷响,声声泣血。 紧随其后,一名年约四十,面容刚正,眼神中却带着一丝偏执的给事中刘彦直也猛地出班,声音尖锐而急切,几乎是嘶吼道:“陛下!唐末五代之乱,殷鉴不远!武人拥兵自重,骄兵悍将层出不穷,今日节度,明日称帝,视君父如草芥,置苍生于水火!那等武将跋扈,祸乱天下的惨状,史书之上,字字泣血!我朝百年安稳,正是得益于以文制武,以儒治国!陛下若效仿唐制,重开武人干政之门,社稷危矣!苍生危矣啊!” 刘彦直情绪激动,手中的象牙笏板都因用力而微微颤抖,他直视着御座,眼中充满了“为国死谏”的决绝。 “臣等附议!请陛下三思!收回成命!”数十名文臣如同决堤的洪水,纷纷涌出队列,跪伏于地,言辞激烈,声泪俱下,大殿之上,一时之间竟有了几分“尸谏”的悲壮。他们之中,有真心忧国者,有固守祖制者,亦有担心自身利益受损者,但此刻,他们都将矛头对准了赵桓这石破天惊的提议。 御座之上,赵桓负手而立,嘴角噙着一抹冰冷的弧度,冷眼旁观着殿下的“表演”。他早就料到会有如此场面,甚至,他要的就是这样的场面!不将这些盘根错节的守旧势力彻底打痛、打怕,他的新政便无法真正推行下去! 他缓缓抬手,虚按了一下。 殿内哭谏之声渐歇,但仍有不少官员伏地不起,以示抗议。 “诸位爱卿的‘忠言’,朕都听到了。”赵桓的声音平静得令人心悸,“五代十国,武人乱政,朕自然知晓。唐末藩镇,祸国殃民,朕也读过史书!” 他猛地向前踏出一步,龙袍下摆在金砖上摩擦出令人牙酸的声响,每一个字都像刀锋般割向众人:“然,时移世易,祖宗之法,亦需因时而变!太祖皇帝定下偃武修文之策,乃因当时天下初定,需以文德安抚四方。然如今,是何等光景?!”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赵桓的目光如同两道寒芒,直刺那些跪伏的文臣:“金贼铁骑踏破我大宋疆土,兵临我汴京城下,掳我宗亲,荼毒我黎民百姓!若朕依旧固守旧制,不思变革,任由武将受抑,军心不振,无异于坐以待毙,引颈就戮!” “尔等口口声声祖制,口口声声前车之鉴!”赵桓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雷霆之怒,“然靖康之耻,金人兵临城下,围三阙,辱君父,杀戮臣民之时,尔等所谓的祖制,所谓的文治,可曾挡住金人半步铁蹄?!可曾救万民于水火?!” “是李纲!是种师道!是岳飞!是韩世忠!是千千万万浴血奋战的将士,用他们的血肉之躯,才为大宋换来一线生机!尔等安坐朝堂,享受俸禄,却对他们的功绩视而不见,反而以所谓‘祖制’加以束缚,朕问你们,天理何在?!公道何在?!” 赵桓手指猛地指向殿外,声音激昂,如同战鼓擂动:“至于提升武将地位,是否会造成尾大不掉之势?朕告诉你们,关键不在于是否提升武将地位,而在于兵权是否牢牢掌握在朝廷手中,掌握在朕——的手中!” 他环视群臣,目光中杀意凛然:“只要军纪严明,赏罚有度,忠奸分明,则将士用命,何来跋扈之忧?!朕设立凌烟阁,正是要树立忠勇报国之楷模,让天下将士皆知,为国尽忠,方是荣耀!谁敢再以祖制之名,行阻碍国策之实,便是与大宋中兴为敌,便是与天下万民为敌!” 说到最后,他猛地一顿,声音如同冰封万里:“朕——绝不轻饶!!” 这五个字,如同实质的冰锥,刺入每一个反对者的心房。赵桓平日里温和内敛,此刻却展露出不容置疑的铁血意志,令所有人心头发寒。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那名先前痛哭流涕的礼部侍郎陈公亮,猛地抬起头,老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决绝。他嘶吼一声:“陛下!祖宗之法不可废!武人得志,国必将亡!老臣……老臣今日便以死相谏!” 说罢,他竟猛地站起身,踉踉跄跄地朝着殿内的蟠龙金柱冲去,看那架势,竟是要效仿古人,血溅金銮,以死明志! “拦住他!”赵桓厉声喝道,眼中寒光一闪。 殿前侍卫反应极快,数道身影如电般射出,在陈公亮即将撞上金柱的瞬间,将他死死按住! “放开老夫!放开老夫!昏君!昏君啊!大宋要亡了!亡了啊!”陈公亮须发散乱,状若疯癫,在侍卫的控制下依旧奋力挣扎,口中发出绝望的嘶吼。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殿内百官更是噤若寒蝉。连三朝元老都以死相逼,可见此事在文官集团中引起的抵触有多么巨大! 御座之上,赵桓的脸色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他看着如同疯魔般的陈公亮,心中怒火中烧,但更多的却是冰冷的杀意。 他缓缓抬起手,示意侍卫将陈公亮拖拽到殿中。 “陈公亮,”赵桓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仿佛在看一个死人,“你口口声声祖制,口口声声为国。朕问你,金人围城,你献过何策?河北危急,你出过何力?如今朕要表彰为国捐躯的忠烈,激励浴血奋战的将士,你却以死相逼,阻挠朕的国策!你究竟是忠于大宋,还是忠于你那腐朽不堪的所谓‘体面’和‘利益’?!” “我……我……”陈公亮被赵桓一番话噎得说不出话来,只是徒劳地挣扎着。 赵桓冷哼一声,不再看他,目光转向李纲:“李相公!” 李纲心中一凛,连忙出班:“臣在!” “陛下圣明!”李纲颤巍巍地出班,声音却异常坚定洪亮,他躬身一揖,朗声道,“老臣以为,陛下之言,振聋发聩,切中时弊!五代之乱,确为前车之鉴,然亦不可因噎废食!大宋今日,外有强虏虎视眈眈,内有积弊沉疴待除,正是需要重振武功,以御外敌,以安社稷之时!陛下欲设凌烟阁,先扬忠烈之名,再建功臣之阁,循序渐进,恩威并施,此乃安抚人心,激扬士气,为国增添底蕴之无上妙策!老臣……恳请陛下,速下旨意,推行此策!”他的话语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对赵桓的支持。 枢密使吴敏紧随其后,目光灼灼,沉声道:“陛下!臣附议!设立凌烟阁,能极大提振我大宋将士士气!昔日岳都统、韩都统等将士,浴血沙场,为国死战,若其功绩能图形于阁,流芳百世,则天下武人,无不感念陛下天恩,人人争先,奋不顾身!此策于我大宋军心士气之提振,乃至未来北伐大业之助力,皆不可估量!至于陈侍郎所言,不过是杞人忧天,食古不化!若无将士用命,何来江山社稷?!何来他这身官袍顶戴?!”吴敏越说越是激动,最后竟隐隐指向了被按倒在地的陈公亮。 两位宰执重臣的表态,如同两座定海神针,瞬间稳住了摇摆的朝局。那些原本还在犹豫观望的官员,此刻也纷纷调整了姿态,不敢再逆龙鳞。 户部尚书蔡懋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小心翼翼地出班道:“陛下……老臣亦以为此举可行。只是……兴建阁楼,绘制图形,耗费巨大,还请陛下……酌情。”他依旧不忘自己的职责,但语气已明显软化。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御史中丞许翰也出班,声音沉稳:“陛下既有定夺,臣自当奉诏。然,功臣遴选,事关重大,还需制定周详章程,以示公允,杜绝偏私。”他这是在为后续的执行提出实际建议。 赵桓满意地点了点头。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他目光转向队列中一直沉默不语的秦桧,后者适时地投来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 “好!”赵桓猛地一拍御座扶手,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喙:“既然诸位爱卿皆无异议,那便依朕旨意!” 他目光扫过群臣,继续道:“朕特命礼部、太常寺,即刻拟定仪典!朕将亲自主祭太庙,隆重追赠自靖康以来为国捐躯之忠臣烈士!尤其是故太尉种师道,当配享太庙,其功绩当昭告天下!至于……故相李邦彦、故太宗黄潜厚……” 听到这两个名字,殿内又是一阵细微的骚动。李纲和吴敏等人也是微微一怔,不明白官家此刻的用意。 赵桓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缓缓道:“……其罪行亦当钉在耻辱柱上,警示后人!凡为国尽忠者,朕不吝褒奖;凡祸国殃民者,朕亦不吝惩处!此乃朕之治国准则!朕要让天下人看看,何为忠,何为奸!” 群臣这才恍然大悟,官家这是要借机再次敲打朝堂,彰显其赏罚分明、不容置喙的决心。 “对在世的有功之臣,亦当不吝封赏,擢升其位,彰其功绩!”赵桓的声音再次高亢起来,“至于兴建凌烟阁,图形立传之事,待追赠仪式完毕,礼部与工部当会同商议,择吉日开工!” 他目光如电,扫过殿下每一位臣子,一字一顿地说道:“朕意已决!谁敢再有二心,休怪朕——不念旧情!”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依旧被侍卫按住,却已面如死灰的陈公亮身上,声音冰冷地说道:“礼部侍郎陈公亮,咆哮朝堂,御前失仪,着……革去官职,永不叙用!念其年迈,姑且饶其性命,逐出京师,着其家人领回,严加看管!” “臣等遵旨!”殿内群臣,无论心中作何感想,此刻都齐齐躬身,山呼应诺,声音中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敬畏。 “退朝。”赵桓拂袖起身,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更多的是掌控一切的从容。 喜欢大宋:上皇逼朕投降?朕才是真龙请大家收藏:()大宋:上皇逼朕投降?朕才是真龙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72章 让子弹飞一会 距离那场震动朝野的垂拱殿大朝会,不过短短一日。 然而,“凌烟阁”三个字,却像一阵骤然而起的狂风,裹挟着雷霆之威,迅速席卷了整个汴京城。上至王公府邸,下至街头巷尾,几乎每一个角落都在议论着官家这石破天惊的决定。 汴京城东南,殿前司都虞候李进的府邸之内,此刻却是酒香四溢,笑语喧腾。 厅堂之上,几名在京的殿前司指挥、都头,皆是李进平日里相熟的袍泽弟兄,正围着一张八仙桌,推杯换盏,气氛热烈异常。 “痛快!真是他娘的痛快!”李进一张黝黑的脸膛因饮酒而泛着红光,他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重重地将酒杯往桌上一顿,唾沫横飞地将昨日朝堂之上,官家舌战群儒,力排众议,以及那老匹夫陈公亮撞柱不成反被革职的场面,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遍。 “哈哈哈哈!好!陛下圣明!”一名满脸络腮胡的指挥使听得是眉飞色舞,一拍大腿,猛灌一口酒,震得桌上的酒菜都跳了跳,“官家这话才叫提气!想我等为国出生入死,脑袋掖在裤腰带上,图的什么?不就是这份荣耀吗?那些酸丁腐儒,平日里对咱们吆五喝六,视我等如草芥,如今官家要为咱们武人正名,建什么凌烟阁,把咱们的画像都挂上去!奶奶的,这可是光宗耀祖的大好事!日后若真能图形凌烟阁,便是立刻战死沙场,也值了!” “正是此理!”另一名较为年轻,脸上带着一道浅浅刀疤的都头也附和道,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想当年太祖爷杯酒释兵权,说是为了江山稳固,可也苦了咱们这些后辈武人!平日里受尽鸟气,功劳再大,也抵不过那些文官动动嘴皮子!如今好了,官家英明神武,总算是拨乱反正,让咱们武人也有了盼头!” 席间众人纷纷应和,一时间,称颂陛下圣明之声不绝于耳,仿佛那凌烟阁已然建成,他们的画像已高悬其上一般。 唯有一名年岁稍长,神色较为沉稳的指挥使,在众人喧嚣之余,端起酒杯,若有所思地说道:“诸位兄弟,官家此举,固然大快人心。只是……这凌烟阁的名额,怕是有限得很。不知……我等可有机会名列其上?” 此言一出,原本热烈的气氛骤然一滞。众人脸上的兴奋之色稍减,纷纷陷入了沉思,眼神中也多了几分复杂和期盼。是啊,凌烟阁是好,可谁能进去呢?这恐怕又是一番龙争虎斗。 与武将府邸的欢腾鼓舞截然不同,那些在朝堂上明确表示反对,或是心中暗怀不满的守旧文臣府邸,此刻却是愁云惨淡,暗流涌动。 被革职的前礼部侍郎陈公亮府邸,一夜之间门庭冷落车马稀。然而,即便如此,依旧有几位平日里与他交好,或是政治立场相近的老臣,打着“探望旧友”的旗号,悄然登门。 书房之内,陈公亮形容枯槁,须发散乱,早已不复昨日在朝堂上“死谏”时的“慷慨激昂”。他捶胸顿足,老泪纵横:“国将不国啊!武夫当道,骄兵悍将,此乃取乱之道啊!老夫……老夫便是拼了这条残躯,也未能阻止昏……陛下行此倒行逆施之举!苍天无眼!苍天无眼啊!” “陈公息怒,保重身体要紧。”一名须发花白,身着御史台官服的老者低声劝慰道,语气中却也带着几分无奈,“陛下昨日龙威震怒,雷霆手段,我等……我等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您看那李相公、吴枢密,皆是旗帜鲜明地赞同此事,我等再行反对,恐……恐招来不测啊!” 另一名来自翰林院,素以清流自居的中年官员,眉头紧锁,压低了声音道:“依下官看,此事并非没有转圜的余地。凌烟阁要建,官家的旨意已下,我等难以撼动。但……入选何人,遴选的标准如何,尚有可议之处。我等或可联名上疏,恳请陛下慎选入阁之人,务必以德行为先,功绩为次,且当多录文臣先贤,以示朝廷文武并重,消弭武人可能因此而生的骄横之气,此亦是为国分忧之策。” 他这番话,倒是让陈公亮等人眼睛微微一亮。是啊,既然无法阻止建阁,那就在入选人选上做文章,尽可能地削弱武将的影响,多塞些自己人进去,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然而,亦有更为激进者,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如同蚊蚋:“陈公昨日在殿上之举,虽未功成,却也让陛下见识到了我等士大夫宁折不弯的骨气!若……若再有几位德高望重,不怕牺牲的同道,效仿陈公,于宫门之前,或太庙之内……以死明志……或许……” 他话未说完,便被旁边几人惊骇的眼神和急促的摆手制止了。这种话,也敢乱说?!如今的官家,可不是当年那个任由臣子“尸谏”的软弱君主了!陈公亮的前车之鉴,还不够深刻吗?! 京城各大街小巷的茶楼酒肆,以及士子云集的太学之内,关于“凌烟阁”的议论更是沸沸扬扬,莫衷一是。 太学之内,年轻的学子们三五成群,或慷慨激昂,或引经据典,争论得面红耳赤。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官家此举,大快人心!自古英雄当留名!那些为国捐躯的将士,若能图形凌烟,方不负其一腔热血!”一名身着青衫,神情激动的学子高声道,显然是对赵桓的决策极为赞赏。 “非也非也!”另一名手持书卷,摇头晃脑的学子反驳道,“唐太宗立凌烟阁,乃因其开创盛世,文治武功皆至顶峰。我朝如今强敌环伺,国力未复,便急于效仿,恐有不妥。且太祖皇帝定下偃武修文之策,乃是深思熟虑,为防武人干政,重蹈五代覆辙。如今轻易更改,焉知非福兮祸所伏?” 更有学子对陈公亮的遭遇表示同情:“陈侍郎虽言辞激烈,然其忠心可鉴!言官死谏,乃是本分!陛下虽圣明,亦当广开言路,纳逆耳之忠言,方为明君所为啊!” 一时间,太学之内,各种观点交锋,唇枪舌剑,好不热闹。 而在那些寻常百姓聚集的酒楼茶肆,说书先生们早已嗅到了新的热点。他们添油加醋,将昨日垂拱殿上的那场激辩,演绎得惊心动魄,荡气回肠。 “列位看官,且说昨日金殿之上,咱家圣天子龙颜大怒,力排众议,要为那靖康年间的忠臣良将,建一座比那唐朝凌烟阁还要气派的功臣阁!那些个平日里只知道伸手要钱的文官老爷,哪个敢说半个不字?嘿,还真有不怕死的!那礼部侍郎陈公亮,老糊涂了,竟敢当殿咆哮,还要学那古人撞柱死谏!咱家圣天子是何等人物?岂容他放肆?当即龙目一瞪,厉声喝道:‘拖出去!革职!永不叙用!’好家伙,那陈老儿当时就瘫了!” 说书先生口若悬河,配合着醒木一拍,引得堂下看客们满堂喝彩,纷纷叫好。百姓们或许不懂什么祖制、什么国策,但他们心中自有一杆秤,谁是忠臣,谁是奸佞,谁为国为民,谁只顾自身,他们看得清清楚楚。官家要表彰打退金贼的大英雄,那自然是天大的好事! 在这满城风雨之中,秘书省一间略显偏僻的官署之内,秦桧却仿佛置身事外。他埋首于堆积如山的案牍之间,神情专注地翻阅着户部刚刚送来的关于江南财赋的各项数据,以及历年盐铁漕运的旧档。窗外的喧嚣,似乎丝毫未能影响到他的心绪。 只是,他派出去的几个平日里颇为机灵的心腹门生,却早已领会了他的意会,悄然散布于京城各处,暗中收集着各方对“凌烟阁”之议的反应,特别是那些反对声音最激烈的官员的言行举止,以及他们之间的私下往来,一一记录在案。 秦桧深知,官家既然已经在朝堂之上乾纲独断,此事便已板上钉钉,再无更改的可能。那些跳出来反对的,不过是螳臂当车,自取其辱罢了。他现在要做的,是如何在接下来的江南财赋制度建设中,以及未来可能更为重要的事务中,精准地把握住官家的脉搏,展现出自己无可替代的价值,从而进一步获得官家的信任和重用。这盘棋,才刚刚开始。 皇宫深处,御书房内。 赵桓听着张望和皇城司暗探低声汇报上来的各方反应,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武将们的欢欣鼓舞,在他的意料之中。那些守旧文臣的私下串联和色厉内荏,更在他的掌控之内。至于民间的议论,则更是他乐于见到的。 “跳梁小丑,不足为惧。”他放下手中的奏折,淡淡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让他们闹,闹得越凶,朕才越好看清楚,哪些是真正的忠臣,哪些是只会空谈误国的蠹虫,哪些……又是首鼠两端,可以利用的墙头草。” 他对垂手侍立的张望道:“传旨礼部、太常寺,追赠大典和祭祀太庙之事,务必办得隆重盛大!朕要让天下人都看看,为国尽忠者,生前享受荣宠,死后亦得哀荣无限!” “至于凌烟阁的人选,”赵桓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仿佛能穿透宫墙,望向那波澜壮阔的未来,“朕心中已有计较。此事不急,先让子弹……再飞一会儿。” 喜欢大宋:上皇逼朕投降?朕才是真龙请大家收藏:()大宋:上皇逼朕投降?朕才是真龙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73章 太庙祭英魂 功臣初论定凌烟 旭日初升,紫禁城沐浴在一片金色的晨曦之中。往日里车水马龙的御街,今日却显得格外肃穆。 从宫门到太庙,禁军甲士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明黄的龙旗与玄色的军旗交错,在晨风中猎猎作响。 今日,是大宋靖康以来,第一次如此隆重地祭奠为国捐躯的忠臣烈士。 太庙之外,早已人山人海。汴京百姓自发前来,他们神情庄重,目光中带着对英雄的敬仰和对未来的期盼。凌烟阁的议论尚未平息,陛下便以如此雷霆之势推行对忠烈的追崇,无疑给这饱经战火的都城注入了一剂强心针。 吉时已到。 赵桓身着十二章衮冕,头戴平天冠,在礼部官员的引导下,一步步踏上太庙的白玉台阶。其身后,李纲、吴敏等一众文武大臣,以及种师道、姚平仲等殉国将领的家属代表,皆神情肃穆,眼眶泛红。 “咚——咚——咚——” 九声沉浑的钟鸣响彻云霄,紧接着是三通鼓响,鼓声悲壮苍凉,仿佛在诉说着那些逝去的英魂不屈的抗争。 赵桓立于祭台中央,接过太常寺卿呈上的祭文,声音洪亮而带着一丝压抑的悲痛,亲自宣读: “维大宋靖康元年夏六月乙卯,嗣天子桓,谨以太牢、醴齐、香帛之仪,昭告于太祖太宗列位先皇,并致祭于靖康以来,为国尽忠,壮烈殉国之诸位文臣武将、忠勇将士之英灵曰:” “惟我大宋,肇基太祖,文德武功,光被四表。然天道不常,金虏猖獗,犯我疆界,围我京阙。宗社几危,生民涂炭。当此之时,幸有忠臣义士,临危不惧,蹈死不顾!” 赵桓的声音顿了顿,目光扫过下方,声音陡然高亢: “故太尉、忠愍公种师道!皓首匹夫,受任于败军之际,奉命于危难之间!力撑危局,血染宣化,身死而北望,其忠勇足昭日月!” “故殿前都指挥使、壮烈侯王宗濋!故河东制置使、忠武侯姚平仲!二公同心,勤王京师,喋血城下,为国捐躯,虽败犹荣!” “故西水门守将、威毅伯张克戬!故神卫军指挥使、愍节郎张斌!死守孤城,与敌偕亡,其节义感天动地!” 每念到一个名字,人群中便爆发出一阵压抑的呜咽。那些忠烈家属,更是泪如雨下,却又因这迟来的荣耀而挺直了脊梁。 “……尔等,或力战殉身,或死事君国,或文死谏,或武死战!其功彪炳史册,其名当与日月同辉!” “今,朕承先帝之遗志,继往开来,誓将扫清寰宇,廓靖中原!特追崇尔等,配享太庙,以慰忠魂!更决意效仿前朝,兴建‘凌烟阁’,图形勒石,将尔等及后续为国建功立业者之功绩,昭示天下,激励万代!使我大宋人人皆知忠勇为荣,奸邪为耻!” “英灵不远,来格来歆!尚飨!” 赵桓将祭文投入熊熊燃烧的铜鼎之中,烈焰冲天,仿佛将那些不屈的英魂送上了九天。 祭祀大典持续了整整一个上午。每一个细节,都透着前所未有的隆重与尊崇。当赵桓宣布,将追赠种师道为太师,谥号“忠愍”,配享太庙,并作为第一位图形入凌烟阁的功臣时,整个太庙内外,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 紧接着,姚平仲追赠太保,谥号“忠武”,王宗濋追赠少保,谥号“壮烈”,张克戬追赠武功大夫,谥号“威毅”,张斌追赠武德大夫,谥号“愍节”……所有在汴京保卫战和后续战斗中牺牲的重要将领,皆得到了远超其生前品阶的追赠和谥号,并明令,待凌烟阁建成,皆当图形入阁! 这不仅仅是一场祭奠,更是一场政治宣言! 赵桓以最直接的方式,告诉了天下人,他要重用武将,他要褒奖忠勇!那些过去被文官集团压制,甚至死后都可能得不到公正评价的武人,如今,终于等来了扬眉吐气的时刻! 消息传出,整个汴京城都沸腾了! 武将府邸自不必说,李进等人早已聚在一起,喝得酩酊大醉,拍着桌子高呼陛下圣明,恨不得立刻披甲上阵,也为自己挣一个入阁的功名! 而那些曾经反对设立凌烟阁的文臣,此刻再也不敢有丝毫异议。陛下的决心和手段,他们已经领教过了。如今大势所趋,再螳臂当车,恐怕就不是革职那么简单了。 太学之内,那些原本还在争论“文武优劣”的学子们,此刻也多被这股浩荡的皇恩和激昂的氛围所感染。一些有血性的年轻士子,甚至开始认真思考,是否也应该投笔从戎,效仿班超,去沙场之上建功立业。 皇宫,紫宸殿偏殿。 赵桓召见了李纲、吴敏、户部尚书蔡懋、御史中丞许翰,以及暂代工部事务的礼部尚书周延寿和太常寺卿。秦桧作为秘书少监,因其文思敏捷,被特许在一旁记录备询。 “今日太庙之祭,诸公以为如何?”赵桓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眼神却异常明亮。 李纲率先道:“陛下,今日大典,庄严肃穆,感天动地!追赠忠烈,配享太庙,图形凌烟,此乃亘古未有之厚恩!足以安抚逝者,激励生者!臣敢断言,经此一役,我大宋军心民心,必将空前凝聚!”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吴敏亦道:“陛下此举,远迈汉唐!必将激励三军用命,为收复故土,再造乾坤而奋死!” 赵桓微微颔首,目光转向暂代工部事务的周延寿:“凌烟阁的选址和初步规制,礼部与太常寺、将作监可有章程了?” 周延寿连忙躬身道:“回陛下,臣等已连夜商议,初步选定于大内西苑,紫宸殿之西,地势开阔,可登高望远。阁楼规制,臣等参照汉唐旧例,并加以损益,初步拟定为三层楼阁,高九丈九尺,取九九至尊之意。一层图形开国元勋及历代贤臣名将,二层图形靖康以来殉国忠烈,三层……三层可留待将来,为陛下北伐成功,收复燕云,再立不世之功的文武大臣预留!” 周延寿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体现了对历史的尊重,也为未来留足了空间,更不忘彰显陛下的雄心。 赵桓听罢,龙颜大悦:“好!周卿所虑甚是周详!此事便依此办理!所需工匠、物料,户部与内帑皆会全力支持!朕只有一个要求,凌烟阁要建得雄伟壮丽,足以匹配我大宋中兴之气象!” “臣遵旨!”周延寿激动领命。 随后,赵桓的目光落向了在座的几位核心大臣:“已故忠烈,图形入阁,已有定论。然,在世功臣之遴选,方是重中之重。此事关乎朝局安稳,关乎人心向背,更关乎我大宋未来风气之导向。诸公有何高见?” 李纲沉吟道:“陛下圣虑深远。臣以为,在世功臣之选,当首重靖康以来,于国有再造之功,于民有安定之绩者。其标准,当以‘忠勇’为核,以‘功绩’为凭,不拘文武,不限出身。” 吴敏补充道:“臣附议。具体人选,可由中书门下会同吏部、兵部、枢密院共议,草拟名单,再由御史台复核其品行操守,最后呈陛下圣断。” 许翰闻言,出班道:“陛下,吴枢密所言甚是。遴选过程务求公允透明,其功绩当有实证,其品行当无可指摘,方能杜绝悠悠众口,使入选者实至名归,未入选者亦心悦诚服。” 赵桓点了点头,目光转向角落里一直垂首记录的秦桧:“秦桧。” 秦桧闻声,连忙放下笔,趋步上前,躬身道:“微臣在。” “你先前曾言,遴选当‘德行为先,功绩为次,文武并重’。朕以为此言颇有见地。”赵桓看着他,语气平静,“如今,你且说说,这‘德’与‘功’,具体当如何衡量?这章程细节,又当如何拟定,方能周全?” 秦桧心中一动,知道这是陛下在考较自己,也是给予自己一个展现的机会。他略作思忖,条理清晰地答道:“回陛下。微臣浅见,‘德’者,首重忠君爱国,此乃大节,不容有失。其次为清正廉明,体恤民情。若有贪墨劣迹、欺压百姓者,纵有天大功劳,亦不应入选,以免玷污圣阁清名。” “‘功’者,战时以拒外侮、拓疆土、平内乱为上;平时则以兴教化、利农商、清吏治为先。功绩大小,当有军报、政绩、民望等多方佐证。” “至于章程细节,”秦桧继续道,“微臣以为,可设立专门的遴选司,由宰执大臣领衔,各部堂官参与,明确遴选标准、提名程序、考评办法、公示机制。凡提名之人,其功绩事迹,当由翰林院学士据实撰写,力求详尽客观,再由陛下御笔亲批,方能彰显隆重与公允。” “善!”赵桓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秦桧所言,甚合朕意。条理清晰,思虑周全。李相公,”他转向李纲,“此事便由你牵头,会同诸部,依照秦桧所议框架,尽快拟定详细章程。秦桧,”他又看向秦桧,“你便协助李相公,处理此事相关的文书事宜。” “臣(微臣)遵旨!”李纲与秦桧齐声应道。秦桧心中暗喜,知道自己又向权力中心迈进了一小步。 议定了凌烟阁之事,赵桓的心情明显轻松了不少。这颗重要的棋子已经落下,接下来,便是等待它在整个大宋棋盘上,引发的连锁反应了。 他站起身,负手走到殿门口,望着殿外万里无云的晴空,心中豪情万丈。 “江南钱粮已至,忠烈英魂已安,凌烟阁功臣在望……”赵桓喃喃自语,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接下来,便是朕的‘格物院’,该登场了!” 喜欢大宋:上皇逼朕投降?朕才是真龙请大家收藏:()大宋:上皇逼朕投降?朕才是真龙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8章 詹事献策定风波 满朝文武的目光,齐刷刷地转向这位品阶不算太高,此刻却骤然成为焦点的太子詹事府少詹事。 齐安也微微侧目,看向这位突然出声的同僚,眼神中并无波动,只是静静等待下文。 李纲的眉头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心中暗道:这费鼎宋,素有才干,只是性子有些……直,不知他此刻出言,是为何故? 御座之上,赵桓的目光在费鼎宋身上停留片刻,语气平静无波:“费卿有何话说?” 费鼎宋上前一步,先是向赵桓深施一礼,而后又转向齐安,略一颔首,这才朗声道: “启禀陛下,齐转运所言三策,直指江南财赋之弊端,确是振聋发聩,臣亦深感钦佩。” “然,臣以为,仅凭此三策,欲在一个月内便见成效,恐……仍有掣肘之处。” 此言一出,殿内顿时又响起一阵低低的议论。 方才那些因齐安之酷烈手段而心惊肉跳的官员,此刻仿佛找到了些许共鸣,纷纷点头。 一名年迈的给事中忍不住出班道:“陛下,费少詹所言极是!江南之地,豪强林立,官绅盘根错节,齐转运纵有雷霆手段,怕也难免鞭长莫及,甚至……激起地方更大的反弹啊!” “是啊陛下,江南不比中原,民风虽富庶,却也刁滑,若处置不当,恐酿成大祸!” “请陛下三思,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一时间,殿内反对之声此起彼伏,矛头虽未直指齐安,却也隐隐暗示其方略太过激进,难以施行。 齐安立于殿中,面色依旧平静,仿佛这些议论与他无关。 李纲的额角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深知江南水深,齐安的法子虽然直接有效,但阻力之大,也超乎想象。他正思忖着如何为齐安转圜几句,却听费鼎宋再次开口,声音依旧清朗: “诸公所虑,亦不无道理。”费鼎宋环视一周,语气不疾不徐,“江南之弊,根深蒂固,其阻力不仅在于地方,更在于……朝中。” 这句话,如同一盆冷水,瞬间浇熄了殿内的议论。 朝中? 不少官员脸色微变,下意识地垂下了头。 费鼎宋目光转向御座,继续道:“齐转运此去江南,必将触动无数人的利益。地方豪绅官吏,若见事不可为,定会设法通过朝中奥援,或明或暗,加以阻挠。或以‘扰民’为名,或以‘酷吏’为罪,弹劾奏章,雪片般飞来,届时,齐转运纵有三头六臂,怕也难免分身乏术,甚至……功败垂成。” 李纲闻言,心中暗自点头。费鼎宋此言,确实点到了要害。江南之事,最怕的便是内外的勾结与掣肘。 “依费卿之见,当如何?”赵桓的声音带着一丝探究。 “臣请陛下,”费鼎宋再次躬身,声音铿锵有力,“于都察院特设‘江南财赋纠察御史’一职,或由数名资历深厚、刚正不阿之御史兼任!” “此职,不直接干预齐转运在江南整顿财赋,亦不受理江南地方对齐转运的寻常申诉。” “其唯一职责,便是——凡有京中官员,或地方大员,敢于无端攻讦齐转运,或暗中通传消息,意图包庇江南贪墨之徒,阻挠国家财赋大计者,一经查实,无论其官居何位,有何背景,此纠察御史,皆可持陛下密旨,立案彻查,证据确凿者,即刻弹劾,从重惩处,绝不姑息!” “此其一!”费鼎宋略微停顿,加重了语气。 殿内已是一片死寂。 若说齐安的三策是针对江南的利刃,那费鼎宋此策,便是悬在京城某些官员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这是要……连根拔起啊! 李纲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他看向费鼎宋的眼神,充满了复杂。此人……当真是胆大包天,却又思虑周全! “其二,”费鼎宋的声音再次响起,“臣请陛下,下明旨于江南诸路。凡齐转运所推行之财赋新政,若有地方官吏士绅,胆敢公然抗拒,或聚众滋事,煽动民变者,除齐转运可依‘便宜行事’之权当场处置外,其罪当以‘通敌叛国’论处!其家产尽数抄没,充实军资,其族人……三代之内,不得入仕!” “嘶——”殿内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通敌叛国!这顶帽子扣下来,谁还敢轻举妄动?! “唯有如此,”费鼎宋的声音掷地有声,“内清阻挠之源,外绝抗拒之念,双管齐下,方能使齐转运在江南放手施为,不至束手束脚,从而确保陛下之大计,在一个月内,初见成效!” 费鼎宋说完,再次拜伏于地:“臣愚见,请陛下圣裁!” 赵桓静静地听着,冕旒之后的目光,闪烁不定。 他看向齐安,只见齐安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动容,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费鼎宋,眼神中似乎有赞赏,亦有……惺惺相惜之意。 “哈哈哈……”赵桓忽然朗声大笑起来,打破了殿内的沉寂。 “好!好一个费鼎宋!好一个‘内清源流,外绝抗拒’!” “李纲!” “臣在!” “费鼎宋所奏,朕准了!你即刻会同都察院,拟定章程,设立‘江南财赋纠察御史’,人选……朕要你亲自举荐几位铁面无私,敢于任事之人!” “臣……遵旨!”李纲躬身领命,心中却是波澜起伏。他知道,朝堂之上,一场更大的风暴,已然在酝酿之中。 赵桓的目光再次转向齐安,声音中带着一丝笑意:“齐卿,如今有费卿为你保驾护航,你此去江南,可还有顾虑?” 齐安猛地抬头,目光与费鼎宋在空中交汇,二人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相同的锐利与决绝。 他再次拜伏于地,声音比之前更加坚定: “臣齐安,有陛下之信任,有费少詹之良策,再无半分顾虑!” “臣若不将江南财赋整顿一新,誓不还朝!” “好!”赵桓再次抚掌,“朕,在汴京,静候佳音!” 喜欢大宋:上皇逼朕投降?朕才是真龙请大家收藏:()大宋:上皇逼朕投降?朕才是真龙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89章 踏白染血送王言 韩世忠性子最急,听官家说“刻不容缓”,更是按捺不住,对着赵桓猛一抱拳,大步流星便出了帐去,甲叶碰撞之声渐远。种师中与折可求则相对沉稳些,又向官家行了一礼,这才转身离开。 大帐内一时间安静下来,只余下岳飞垂手侍立,还有张望小心翼翼地收拾着案几上的地图。 赵桓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帅案边缘,目光依旧盯着那副简陋的河东地图,特别是太原那个已经被指尖磨得有些模糊的点。 “鹏举。”他忽然开口。 岳飞立刻应道:“臣在。” “韩世忠此去,名为袭扰,实为孤军深入,九死一生。”赵桓转过头,看着这位年轻的将领,“朕知你与他素有交情,但军国大事,身不由己。” 岳飞默然片刻,方才道:“韩太保忠勇过人,定能不负陛下重托。臣只恨不能随之前往,为陛下分忧。” 赵桓摆了摆手:“你的担子,比他更重。怀州行营,是朕北望的根基,也是…朕最后的退路。神武右军,朕寄予厚望。” “臣,万死不辞!”岳飞再次躬身。 赵桓点了点头,视线转向帐门外那个浑身浴血、气息奄奄的踏白军斥候,方才他已命人抬下去救治。 “张望。” “奴婢在。” “传旨下去,那名送信的校尉,着太医用最好的药,务必保住性命!待其伤愈,擢升三级,赏钱千贯,其家人一体优恤!” “喏。”张望连忙应下。 赵桓顿了顿,又道:“还有,那两封诏书,一封明发天下,一封密送太原…立刻召‘踏白军’指挥使过来!朕要亲自交代!” 张望不敢怠慢,匆匆出帐传令。 不多时,一名身形精悍、面带风霜之色的武官快步入帐,单膝跪地:“末将踏白军指挥使杨沂中,参见官家!” 赵桓起身,亲自走到杨沂中面前:“杨卿,平身。” “谢官家。” “朕有两封诏书,关乎国运,关乎太原数十万军民生死。”赵桓看着他,“一封,需广布河东、河北,昭告天下,朕已亲至怀州,王师将至,凡斩杀金贼、归附朝廷者,皆有重赏!” 他将一卷黄绫递给杨沂中。 “另一封,”赵桓又取出一份用蜡封好的密诏,“此乃朕给太原守将王禀、张孝纯的密旨,须不惜一切代价,潜入太原城中,亲手交到他们手上!” 杨沂中接过两份诏书,入手极沉,道:“官家放心!末将麾下踏白军,皆是百里挑一、熟悉北地路径的好手!纵是刀山火海,也定将诏书送到!” “好!”赵桓盯着他,“朕知道此行艰险,粘罕必已封锁太原左近。送密诏入城者,朕许其连升五级!赏金五千贯!若不幸殉国,其家人朕养之!爵位世袭!” 杨沂中握紧了拳:“末将代弟兄们谢官家隆恩!末将亲自挑选最精锐之人,分头去办!定不辱命!” “去吧!越快越好!” 杨沂中领命,郑重将诏书揣入怀中,转身离去。 大帐内再次安静下来。赵桓重新坐回帅位,揉了揉眉心。部署已下,诏书已发,接下来,便是等待。等待韩世忠的消息,等待太原的回音,等待粘罕的反应。 他看向岳飞:“鹏举,那马扩,你以为如何?” 岳飞略一沉吟:“回禀官家,末将奉旨看管马扩,观其言行,似有忠义之心,对河北地理、金贼虚实颇为熟悉。其人反复提及河北义军各自为战,急需朝廷遣大将整合,并请发钱粮军械以为支撑。” 赵桓点点头,这倒是意料之中。“他可曾提及河北地方上其他值得注意的人物或势力?”他看似随意地问道,实则想探查一下北方如今的局面。 岳飞想了想,道:“他倒是提到了几处较大的义军寨堡,也提及了一些金人扶植的伪军头目。此外……他还特意提到了在相州一带活动的汪伯彦。” 赵桓端着茶盏的手几不可察地停顿了一下。汪伯彦……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此人是谁?有何特殊之处?”赵桓问道。 岳飞道:“据马扩所言,此人曾为……康王府属官,如今在相州纠集了一批南逃的官僚士绅,也打起了勤王旗号,招兵买马,声势不小。只是马扩言语间,似乎对此人颇为……警惕,认为其名为勤王,实则另有图谋,更像是在趁机割据自保,甚至……行事颇为可疑,与某些被打散的金军或伪军亦有不清不楚的往来。” 曾为康王府属官……在相州招兵买马……行事可疑…… 这几个信息碎片,如同电流般瞬间击中了赵桓!他猛地想起了陈过庭关于赵构在野鸡岗密会“可疑人物”的密报!虽然地点对不上,但“康王府旧属”、“另有图谋”、“行事可疑”这几个标签,与他内心对赵构的怀疑和对野鸡岗事件的猜测,不谋而合! 难道……赵构在野鸡岗见的,就是这个汪伯彦派去的人?或者说,赵构绕道睢阳,最终的目的地,就是相州,要去投奔这个汪伯彦?! 这个可能性让赵桓霍然起身,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笼罩了他!他原以为赵构最多是想自立,没想到他可能一开始就准备和这些首鼠两端、甚至可能通敌的旧部搅在一起! “传马扩!”赵桓对帐外喝道,声音因为内心的震动而显得有些急促,“朕要亲自问问他!关于这个汪伯彦,他到底知道多少!” 喜欢大宋:上皇逼朕投降?朕才是真龙请大家收藏:()大宋:上皇逼朕投降?朕才是真龙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5章 陷阵 岳飞的声音如同炸雷,在喧嚣的战场上清晰地响起! 早已按捺不住的五百名神武右军重甲锐士,闻令瞬间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怒吼! “杀!!!” 营寨西侧,那道早已清理干净、伪装妥当的预留通道被迅速打开! 没有丝毫犹豫,没有片刻迟疑!岳飞一马当先手持沥泉枪,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第一个冲出了营寨! 紧随其后,五百名身披重甲、手持斩马刀或铁骨朵的锐士,迈着沉重而整齐的步伐,沉默地涌出!他们如同一股从地底喷涌而出的钢铁洪流,没有华丽的旗帜,没有多余的呐喊,只有甲叶碰撞的铿锵声,以及压抑到极致的、令人心悸的杀气! 他们的目标,并非前方正在与宋军预备队激烈厮杀的金军步卒,也不是那些正疯狂冲击西北角的金军铁骑! 而是——绕!绕过正面战场! 岳飞如同最矫健的猎豹,带领着这支黑色的铁流,沿着营墙外侧,以惊人的速度斜插向那三千正全力冲向西北突破口的女真铁骑的——侧后方! 粘罕所有的注意力,此刻都集中在西北角的突破口!他看着自己的铁骑如同锥子般狠狠楔入宋军混乱的防线,看着宋军预备队在铁蹄下苦苦支撑、摇摇欲坠,脸上已经露出了胜利在望的狰狞笑容! 他根本没有料到,就在他的眼皮底下,就在他自认为固若金汤的侧翼,一支宋军的精锐步卒,竟然如同鬼魅般钻了出来! 负责粘罕主力骑兵侧后翼警戒的,是一些零散的女真骑兵和签军步卒。他们同样被前方主战场的激烈厮杀吸引了全部心神,甚至有人在为即将到来的胜利而提前欢呼! 当岳飞率领的神武右军如同从地狱中钻出的魔神般,骤然出现在他们面前时,他们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无以复加的惊骇和茫然! “敌袭!!宋军!!在侧面!!” 凄厉的呼喊声响起,但已经太晚了! 岳飞的沥泉枪早已化作漫天寒星!枪出如龙,银光闪烁!冲在最前面的几名金军哨骑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便被洞穿了咽喉或心窝,惨叫着坠马! “杀!!” 神武右军的锐士们紧随主将之后,狠狠地撞入了敌军疏于防备的侧翼! “斩!!” 冲在最前排的斩马刀手,面对惊慌失措试图调转马头的金军骑兵,毫不犹豫地挥出了手中的利刃!沉重的斩马刀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啸,精准地劈砍在马腿之上! 噗嗤!咔嚓! 伴随着战马凄厉的悲鸣和骨骼断裂的脆响,一匹匹高大的战马轰然倒地!马上的骑士被巨大的冲击力甩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不等他们挣扎起身,手持铁骨朵的锐士早已怒吼着冲上!沉重的狼牙棒带着千钧之力,狠狠砸下! 砰!砰!砰! 无论是坚固的头盔,还是厚实的甲胄,在铁骨朵的重击之下,都如同薄纸般脆弱!骨骼碎裂声、甲叶迸裂声、濒死的闷哼声不绝于耳! 神武右军的冲击,简单、粗暴、高效!他们的重甲让他们几乎无视了金军零星的箭矢和仓促的反击!他们手中的斩马刀和铁骨朵,则是对付骑兵最致命的武器! 他们如同一柄烧红的、锋利无比的巨大铁锥,狠狠地、毫不留情地凿入了粘罕主力骑兵阵列的侧后方! 岳飞更是如同战神附体!沥泉枪在他手中仿佛活了过来,时而如灵蛇出洞,精准点杀;时而如狂龙乱舞,横扫一片!他身形如电,在混乱的敌阵中穿梭,枪尖所指,所向披靡!不断有金军军官或悍勇之士试图上前阻拦,却都在他神乎其技的枪法下饮恨当场! 他的目标非常明确——不是杀伤多少敌人,而是冲乱敌阵!斩断后续! 原本正全力冲向西北突破口的三千铁骑,侧后方突然遭到如此凶狠、如此致命的打击,瞬间陷入了巨大的混乱! 前面的骑兵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依旧在向前猛冲!而侧后方的骑兵则被突然杀出的宋军精锐打得晕头转向,惊慌失措地试图调转马头迎击或逃跑! 前进的、后退的、转向的骑兵互相冲撞、拥挤、践踏!原本严整的冲击阵型,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面,瞬间变得支离破碎,混乱不堪!指挥体系彻底失灵!军官的咆哮和命令被淹没在巨大的喧嚣和惨叫声中! 高地上,粘罕脸上的笑容早已僵住,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惊怒和一丝难以置信的恐惧! 侧翼!他的侧翼竟然被一支宋军步卒给凿穿了?!这怎么可能?! 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精锐的铁骑部队,如同被拦腰斩断的巨蟒,前半截还在奋力向前,后半截却陷入了致命的混乱和内耗! “快!快!后军!亲卫营!给某家压上去!堵住缺口!围歼他们!!”粘罕气急败坏地咆哮着,声音都变了调。 他身后的预备队和亲卫营立刻开始调动,试图从两翼包抄,将岳飞这支胆大包天的宋军步卒彻底困死在阵中!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望楼上,赵桓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他看到岳飞率部如同神兵天降,将不可一世的金军铁骑冲得七零八落,激动得浑身颤抖!但当他看到粘罕调动主力试图合围时,又紧张得几乎无法呼吸! “弩箭!向敌军两翼射击!掩护岳将军!快!!”赵桓指着远处试图包抄的金军,厉声下令! 角楼上的弩手们立刻调整方向,将剩余的弩箭射向那些试图合围神武右军的金军骑兵,希望能为岳飞他们争取一点时间! 战场中央,岳飞早已察觉到了两翼逼近的敌军主力!他看到敌军的包围圈正在快速形成! 他知道,目的已经达到了! 再打下去,就是贪功!就是找死! 他猛地将沥泉枪向前一刺,将一名冲到近前的金军千夫长挑落马下,随即发出一声穿云裂石的长啸: “神武右军!随我转向!凿穿右翼!撤!!” 命令下达,原本还在奋勇向前冲杀的神武右军锐士,如同运转精密的机器般,瞬间改变了方向! 他们不再理会正面和后方的敌人,而是以岳飞为箭头,组成一个更为紧密的锥形阵,朝着包围圈尚未完全合拢的右翼,发起了更为迅猛的冲击! 断后的数十名锐士则主动留了下来,组成一道人墙,用生命和鲜血阻挡着从后方追来的金兵! “拦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粘罕在高地上气得跳脚! 但岳飞选择的突围方向,正是粘罕调兵遣将的空隙所在!神武右军如同烧红的刀子切牛油般,再次硬生生地撕开了一道口子! 付出数十人伤亡的代价后,岳飞终于率领着残余的四百余名重甲锐士,冲出了金军尚未合拢的包围圈! 他们没有片刻停留,立刻沿着预定的路线,交替掩护,快速向着行营西侧门的方向撤退! 粘罕看着那支给自己造成了巨大麻烦和损失的宋军步卒,如同来时一样突然,又如同鬼魅般消失,只留下一片狼藉的战场和数百具己方精锐骑兵的尸体,气得眼前发黑,一口老血险些喷了出来! 他原本计划好的、志在必得的步骑协同总攻,被岳飞这石破天惊的一击,彻底搅乱了! 冲向西北角的骑兵失去了后援和侧翼保护,攻势锐减!后续的步卒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不知所措!整个金军的进攻节奏被打得稀烂! 望楼上,赵桓看到岳飞率领着虽然伤亡不小、但队形依然严整的神武右军成功撤回营寨,一直紧握的拳头终于松开,长长地吁出了一口气。 虽然神武右军折损近百,代价惨重,但他们成功地打乱了粘罕的总攻部署,瓦解了金军最危险的一次冲击,为整个行营争取到了宝贵的喘息之机! 西北角的危机,也因为金军骑兵主力的混乱和后撤而暂时解除!李进率领的预备队趁机稳住了阵脚,将残余的金兵步卒赶出了突破口! 然而,战斗还远未结束。 粘罕虽然遭受重挫,但他麾下仍有数千铁骑和更多的步卒!这头被激怒的饿狼,绝不会善罢甘休! 他猩红着双眼,死死盯着远处那座依旧屹立不倒的宋军行营,以及营寨上方那面迎风招展的黄龙大纇,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传令……后军步卒……全线……压上!!!” 喜欢大宋:上皇逼朕投降?朕才是真龙请大家收藏:()大宋:上皇逼朕投降?朕才是真龙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