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侯爷他总情难自抑》
1. 推倒
雪下了一夜,入京的路显些被封。
而这天才微微泛白,茫茫飘雪中便有辆马车摇摇晃晃地向京中驶来······
素来热闹的早街未见人影,摊贩平日叫卖的棚顶积上一宿的雪,这厚重的险将布顶压垮。而无人的路面则留下车辙,深浅不一的指向西面的武侯府······
这马车颠簸一路,终是在近侯府的路面上平缓下来。
姜逢尔见状也盖下帷裳,用帕子擦干了眼角上的泪。
今日是姜父下葬后的第九日,亦是她被赶出姜府的第七日。
父亲过世未及一日,上头就来人替了其父的官位,姜府的牌匾自然也换上了别名,而姜逢尔也自此变得无家可归了。
而要不是父亲在临终前告知她,她与楚侯大世子楚云随定了婚约,叫她去投奔侯府,不然她还真不知该去向何处·······
“小姐您再撑一会,这马上就到侯府了。”
柿久神色紧张的看着对面的姜逢尔,小声说了一句。
她家小姐自前日就病了,但为了不耽误入京的时辰,她硬是熬到了现在。
姜逢尔轻咳了两声,终是抬起头来往柿久那看去。
柳眉轻蹙,杏眼含波,而眼尾染上的些些红晕许是方才哭过所至,姜逢尔对柿久莞尔一笑,只想让她宽心,但她不成想,她这般反弄巧成拙,害得柿久越发忧心。
冻得发白的小脸迎上姜逢尔勉强的笑,柿久看着心酸不已。
在下车前,柿久轻抓住姜逢尔的手,柔声道:“小姐,只要讨得了世子的欢喜,您日后就不会再遭罪了。”
·······
*
楚家世代为国效力,开疆辟土,战功赫赫,楚世一脉于官中威望颇高,现任武侯又扶新帝上位,得陛下依仗,在京中的权势可见一斑。
武侯膝下两位世子也是人中龙凤,文武双全,品貌极佳,得陛下青眼不说,还是待嫁小姐期望中的郎旭。
不过,众人不知的是这素来有温雅识礼之名,备受世家小姐青睐的大世子楚云随,却早已定下了亲事·······
当姜逢尔下马车时,便与站在府门前的男子遥遥相对一眼。
只见那人剑眉星目,束发戴冠,玄衣厚氅加身,周身气宇一见便知不凡,但那张招人的俊脸却不给姜逢尔半点好颜色,姜逢尔还未与他对视时,他就冷了眼色,冷哼一声便移开眼。
姜逢尔见状愣了片刻,心下的错愕还没理清,她就见男子朝她这处走来。
她事先知晓武侯有两位世子,但她却不知眼前这位是究竟是大世子还是二世子。
但据传大世子温润如玉待下人都极好,从不轻易发火,而二世子则无羁肆意,喜怒常见于面上,从不屑于遮掩。
而她见彼时气势汹汹向她走来的男子,便理应觉得此人是二世子楚其卿。
她给这人行礼,可她的言语还未出,她的手腕便被此人抓住。
他的力气颇大,姜逢尔本就称病与他对峙,眼下经他一拽,整个人就不受控地往这人身上一倒······
姜逢尔下意识地紧闭双眼,但她预想中的特疼没有袭来,迎面袭来的冷香将她裹住,而她的耳侧却是传来了一声大过一声的马蹄声。
“吁!”
此声过后,当姜逢尔再睁眼,只见一红袍男子面带焦急的从马上翻下,大步朝姜逢尔这处走来。
他身着金丝云纹红袍,外披尚好狐裘,红白相称压的府上红梅失色,未曾束发戴冠,马尾高发落下,一双桃花眼光往姜逢尔那一瞧,长眉皱下,薄唇微抿,明显一副要发怒的模样。
姜逢尔见状倒抽一口冷气,忙想从身前男子怀中挣脱的同时还止不住的犯疑。
这对她的怒意显见于色的二人中,究竟何人才是她外来要嫁的夫婿?
温润如玉她是一个也未尝见得,喜怒皆显于面上,她倒是一朝见着两个······
眼见那红袍男子越靠越近,姜逢尔当即用力要离身前男子远些,但倏地,她的腰上却是一紧,像是被什么人抱住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姜逢尔睁圆了双眸看着抱着她的男子,但她还未看清这人脸上的神情,她就被迎面向她走来的男子扯开,然后推倒在地了······
顿时,冰冷的刺疼袭向姜逢尔周身,本就单薄的衣裳不消片刻就被地上的雪染湿了大片,她混沌的大脑空白了一会,其后她就听见一个男子声音。
“你要对我兄长做什么?!”
他的气息还未平,就语带嫌恶地质问起倒在地上的姜逢尔。
楚其卿只是听说今日府上会来一个姑娘,但却没想到她会这么轻佻,在大庭广众需求就扑到楚云随怀里了。
而这一切来的突然,姜逢尔还未晃过神来,倒坐在地上半晌才听见男子的声音。
柿久慌了神,本是要护主的她没想到这红衣男子下手那般快,直接将她家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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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到了地上。
她上前要去扶姜逢尔起身,但那玄衣男子的动作则更快,只拽着姜逢尔的手腕就将她连人拉起了·····
而当姜逢尔刚刚站稳,就听一见一道上了年岁的女声传来。
“其卿,你怎么能推人家姜姑娘呢?!”刚从府内急匆匆赶来的老太太见状吓了一大跳,忙出声叫楚云随将人扶好。
“快让我瞧瞧可是摔疼了?”
老太太来到姜逢尔身侧时,楚云随早就把手松开了。
不过,他在姜逢尔手臂上留下的红痕却是一时半会消不了的。
姜逢尔周身都还疼着,本身就病着站不稳,眼下更是摇晃的厉害,而老太太见此便有些心疼,忙责怪了楚其卿几句。
“姑娘是能这么对待的吗?她才刚入京,又没惹你,你反应这般大作什么?!”
“我没使多大力,我只是将她从兄长身侧拉开了······”楚其卿平淡地说道。
“好了!”
老太太来时都瞧的真真的,本来姜逢尔还在楚云随怀里的,但这楚其卿一来这姜逢尔就摔倒在地了。
那这姜逢尔不是楚其卿推倒的还能是谁推倒的?
老太太心中虽是有数,但她也不可能当着怎么多下人的面去让楚其卿给姜逢尔道歉。
对此,她只是伸手拍了拍姜逢尔身上的雪,其后问她可有哪里摔疼了?
姜逢尔摇摇头,缓了好一会才道:“多谢老太太关心,我没事。刚刚是我自己不小心滑倒的,不关二世子的事。”
就冲楚其卿对着她质问的那番话,她就知晓刚刚先是抱着她不放,其后见楚其卿一来就将她推到的人就是她待嫁的夫婿,楚云随了······
她抬眼朝身侧的人微微一笑。
发白柔弱的小脸尽可怜,不过,就在无人注意的地方,姜逢尔则是将刚刚擦到地上染满沾污的手在楚云随的衣袍下摆抹了抹。
“多谢大世子扶我起来,小女感激不尽。”
姜逢尔说的真挚,让人挑不出错处,楚云随低头瞧了她一眼没有言语,反倒是站在一旁的楚其卿走上前对她道:“若是真知道感激,那就日后就应该收敛行事,不要做出这么有损名声的事。”
有损声名的事?他指的是当着众人的面被他们兄弟二人连手推倒吗?
姜逢尔错愕的思索了一番,但她还想出个所以然来,楚其卿就拉着楚云随走了,丝毫没有要再搭理她的意思。
2. 退婚
“姜丫头,你到我屋中去吧,我刚好有话要同你说。”
老太太见楚云随和楚其卿都走了,便想带着姜逢尔进屋说话,毕竟这外头风雪大,姜逢尔看着就瘦弱,怕是站不了多久。
姜逢尔也没拒绝,跟着老太太进了屋······
当门被打开,姜逢尔瞬时感到一股暖意,她目光先是落到暖炉上,待银炭飘出来的火星灭了,她才往其他地方看去。
不过让姜逢尔意外的是,像侯府老太太这种权贵的人家,屋中的陈设却并不奢华夺目,只是以檀木简单装点,颜色单一古朴。
“丫头,你坐我边上吧,我好同你说话。”
老太太见姜逢尔还站着便示意她坐下。
她上了年岁,也素爱礼佛,是以待下人小辈也是出来名的亲和。
她拉着姜逢尔的手缓缓道:“侯爷在离府前料到你要来,但他实在有公务在身等不到你来,故他将你的事说与我,好让我同你解释一些事。”
姜逢尔闻言只乖巧点头,随后便又听老太太说:“我知道你此番来是为了婚约之事,我与侯爷心中都是有数的,你且放心,我们不会因为你的家世而毁弃这桩婚事,不过,当然了,你若不想嫁给云随,待你孝期一过,我们也可再给你寻一户好人家,一切看你。”
老太太的话虽这般说,但楚云随可是京城小姐中梦寐以求的郎旭,老太太也是不信姜逢尔会不喜欢的,可她还是给姜逢尔留好了退路的。
嫁与不嫁,武侯府上下不会逼她,全由她自己拿主意。
姜逢尔低着头好好听着,模样瞧着是对这桩婚事处处满意的,但她却没过早给老太太一个定论。
早在她刚知道这桩婚事时,她当然是满意的,但就刚刚她与楚云随之间的相处,她便知“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世人夸赞的世子许是空有其名。
且,姜逢尔也知道婚约之事光她一人满意也没什么用,大世子若是不想娶她,那她也没辙······
“好孩子,其他事我们日后再说,只成婚之事你要再好生考虑考虑,若有主意了便同我们说,无论你作何想法,我们不会强求你,这婚约这事除了我们这几个长辈,还有云随本人知晓外,便无人知道,你心中也不用有负担,而这些时日你也就在侯府里住下,府中下人要是有什么做的不妥帖之处,你同我说,我给你找说法。”
“多谢老太太。”
姜逢尔心中虽有想法,但却并未显露,她只是等老太太说完话后起身给她道谢。
“不用客气的,若你嫁给我家云随,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楚家本就是京城中数一数二的贵族了,若是再娶贵女助力权势,那楚家怕会落一个“功高盖主”的名头,是以,娶一个像姜逢尔这般无什么家世便是极好的了。
老太太仔细瞧了瞧姜逢尔几眼,见她模样生的实在好,当她远远瞧见姜逢尔与楚云随站在一处时,她便觉得二人相配的紧了。
她年岁大了,多的也不愿想,只想着能含饴弄孙,而姜逢尔若与楚云随真成事了,那生出来的孩子定是好看的。
思及此,老太太光只看着姜逢尔的脸,就觉得自己已然抱上漂亮娃娃了。
脸上的笑意遮掩不住,老太太只想着好好牵线。
她招来了女侍,吩咐她将楚云随叫来。
“丫头,等会让云随带你去看看宿处,这些都我那儿媳安排的,若是有什么不妥之处,你便与云随说,他会再为你安排好的。”
就刚刚姜逢尔对楚云随道谢的模样,老太太便觉得姜逢尔对楚云随是满意的,只是她面子薄,不好直说她的意愿罢了。
是以,老太太便将带姜逢尔去宿处的事交给楚云随去办了·······
而当楚云随出现在她们面前时,光瞧他的神情并不能知晓他是否乐意接下此事。
不过光从一件事上,姜逢尔就知他对她的态度了······
“诶,云随你怎么换了身衣裳啊?”
老太太瞧着楚云随又换了件水蓝外袍,忽觉得奇怪。
她记得今早他是外袍是玄色的啊。
“不慎弄脏便换了,无碍的祖母。”楚云随笑着解释道。
待与老太太解释完,他的目光终是转向姜逢尔那处。
他仍是笑着的,可姜逢尔却觉得并不真切,不过她倒也回了个笑脸回去。
“姜姑娘,你随我走吧。”
话落,也不见他等她,长腿一迈便出了房门。
姜逢尔闻言后知后觉地跟上,只是楚云随腿长步调快,她到后面明显会觉得吃力。
而当离老太太屋远了,楚云随才顿下脚步,回头看那还离他四五步远的姜逢尔。
“我不喜欢你,也不会和你成婚,你也胜任不了未来侯夫人这一身份······我知你父亲离世不久你便要另寻倚靠,拿着婚书远道而来,想求一个安生的富贵日子,但我不想娶你,也不想耽误你,你且和老太太说了你不愿嫁我,赶紧另寻一门可靠的亲事吧,彼时我也会出力,让你嫁的好些的。”
才刚刚离了老太太的屋不久,他的笑颜就已消失殆尽,言语中也尽显对她的不喜。
而姜逢尔闻言也不惊诧,她只是平静地看着楚云随,心中只道,这人真是演都不演了······
不过这也不奇怪,他楚云随堂堂武侯世子,何须与她做戏呢?
但姜逢尔可不想让他如愿。
“我若是不答应呢?”
姜逢尔对着楚云随笑了笑,一副心思单纯的模样。
但也就是因为这般,楚云随才会更惊异。
他这是被拒绝了?
他眯眼好好瞧了一下站在他的五步外的姜逢尔。
她穿着不算厚重的淡色裙袍,身量显得越轻,冻的发白的小脸上,杏眼明亮娇丽,看着就是很懂事听话的样子,但她彼时却并不乖顺······
楚云随当即无奈问道:“你要如何才能答应?”
姜逢尔是小门小户里出来的小姐,自然是没那么容易放弃送到眼前的荣华富贵,可楚云随不想娶她。
自他知道他与姜逢尔有婚约那刻,他就做好了拒绝她的准备。
他与老太太想法的不同,侯府权势虽高,但这并不意味着在娶妻上就能随便为之。
姜逢尔的家世不好,明显为他日后的仕途带不来任何的助力,甚至会成为他的拖累。
他虽不解娘生前为何要定下这门亲事,但他也来不及去思索了,他当务之急是赶紧把她从他的身边“赶走”。
他并不觉得在生父逝后没多久,就一门心思要来京城攀富贵的小姐,会是什么需要呵护自尊的人。
是以,他就直白的跟她说明了。
当然,他也知道,哪怕他再如何出力,姜逢尔退了这婚事便再难寻一桩比这还好的。
可那也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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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要处置的事,只要不牵连他就好·····
“望世子恕罪,不论你怎么说,我都不能答应你。”
如她可欺的样貌般,她的声音也是柔柔的,除了不带哭腔外,姜逢尔现在的模样真的会让人认为她很快就会落下泪来。
可她到底是没有。
她此刻在分外平静地拒绝楚云随。
楚云随闻言很自然的皱了皱眉。
而被他看着的姜逢尔却没了言语,她并不打算向楚云随解释什么。
对此,楚云随的脸色就更难看,他虽料到了姜逢尔会不见棺材不掉泪,但他没想到她会回绝他,回绝的那么理直气壮。
“你是以为只要你不答应退婚,我就必须和你成婚了是吗?”
“世子不是还要待我去宿处吗?这应该是老太太吩咐下来的话吧?”
姜逢尔不作答他的话,只是仰起头,盈盈一笑。
楚云随见状一愣,但还是咬着牙说了句。
“你可知你此般行径,格外愚蠢?”
他的话语中不掩对她的嫌恶。
说罢,他便也不愿再看姜逢尔,甩了衣袖扭头就走,完全没有要依照老太太吩咐去做的样子······
而楚云随这个外人既走,姜逢尔面上的笑容便维系不下去了。
格外愚蠢?她何时被人这样说过?
“小姐,不可跟世子爷对着来啊!”柿久察觉到姜逢尔的不对劲,忙劝起姜逢尔。
柿久是知道的,姜逢尔长得虽乖巧,但却绝不是乖顺的性子,也正因此姜大人在过世前才要刻意强调让姜逢尔入了侯府后要好好听话,莫要生事。
不过就这般情境来看,姜逢尔怕是忍不下去。
她本就病了好几日,现如今又与楚家人“对峙”许久,身心俱疲地时候竟还被楚云随嫌弃,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重重喘了口气,而在那之后她眼前的景物便越发的模糊,身子也有了要倒的趋势。
柿久见状急忙接住姜逢尔。
“小姐,您身上好烫,要赶紧瞧大夫才成啊!”
柿久本是以为到了侯府就没那么多事了,小姐也可以好好休息了,但她不成想这未来的姑爷是这样的,嫌弃她家姑娘不说,还将她家姑娘落在原地,不管不顾的······
而姜逢尔的视线却没有从那抹蓝上移开,她只是缓缓蹲下身,凭着最后的力气团好结实的雪团后,猛地往那模糊的背影上丢去······
随后,她的眼前便一黑,彻底昏死了过去。
而她砸出去的雪团确实也砸中了人,但那人却不是楚云随······
楚其卿老远就见着楚云随,他欢喜地跑上前,本想上前问兄长打算去哪,但不成想会有一个冰团往这砸来·······
他伸手完全挡下了。
冰团击中他时便碎了一地,他也并未发觉到疼,不过他的神情却是冷了下来。
与此同时,楚云随也回了头。
他是没想到姜逢尔会做出此举的,心下虽震惊,但他知晓楚其卿既来了,那这烂摊子便不由他管。
“兄长,你先回去吧,我倒要去看看是谁胆大包天敢往这砸东西·······”
楚其卿厉色说完一句,便往姜逢尔那处走去了。
只是,令楚其卿意外的是,当他走到姜逢尔跟前,他会看到有些“死”了的姜逢尔······
3. 抱着
只见,一身白红衣色的姜逢尔就倒在雪地里,她的丫鬟抱不起姜逢尔,只能勉强撑起她的头。
来这就见到这样的场景,是有些出乎楚其卿预料的。
彼时,柿久正抚着姜逢尔的脸,慌张的不知该怎么办,她的眼泪不值钱的往外掉。
而当她看清站在她们跟前的楚其卿时,她便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管不了太多,直接哭着求助道:“世子爷,我家小姐已经病了好几日了,眼下病的都晕过去了,求求您帮帮我家小姐,帮她叫个大夫来吧!”
柿久说着,眼泪还在往下掉,一颗颗地打在姜逢尔身上。
她自小与小姐一起长大。
小姐待她极好,她们同枕同眠,情似姐妹,眼下老爷去了,她们二人也被赶出了姜府,相依为命到此,她绝不能让小姐有半点闪失啊,她只有小姐一人了······
“世子爷,我求求您,您帮帮我们吧,方才是我们小姐失了手才把雪团丢到你身上的,她绝不是故意的!你若是还在意,我就替我们小姐给你磕头赔罪了,你别和她一般见识了!”
柿久见楚其卿站在原地半晌没有动静,以为他还在计较刚刚的雪团。
她深怕楚其卿像楚云随一般不管小姐的死活,是以她便急着赔罪,想让楚其卿帮帮她家小姐。
而当柿久流着泪要磕下头来时,楚其卿却先一步弯下身将倒在地上的姜逢尔横抱起来了。
姜逢尔徒被抱起,手中还剩下的残雪落了下来,全全洒到了楚其卿的鞋面上。
他见状皱了皱眉,但却没说什么,只管抱着姜逢尔往最近的偏房里去······
而这一路,姜逢尔无声无息地躺在楚其卿怀中,简直乖的可怕。
而许是病的厉害,本就肤白的她,现在脸上就更没血色。
她的秀眉蹙起,唇也微启,期间好似喃喃咒骂了几句,但抱着她跑的楚其卿却听不真切。
他只是看着她苍白的快要跟雪融在一起的脸色,浅浅皱了眉。
他将怀抱收紧,好让姜逢尔彻底掩在他的怀中,而她周身的温度也与他贴紧了······
她很轻很轻,在他怀中也不会乱动,但楚其卿在将她抱到床上时还是微喘着气。
“大夫应该马上就来······”他刚跟柿久交代完,视线便往床榻上的姜逢尔那看了一眼。
但也就只那么一眼,他就收回了视线。
“有什么事吩咐下人便可,我就先走了。”说完,他就立马转身出了房。
就像招惹了毒蜂,他逃也似的往院外走,半点也不愿停留·······
*
而当夜,春寒料峭,未化的残雪裹着寒气入梦,楚其卿难得的做了回梦。
梦中,从马车下来的女子跌入他的怀中。
掩面的青帕遮去唇红,迫使他望进一双水杏眸底······
“世子,我不是故意的。”
她低声说完一句,但她的素手伏在他的胸前,她的体温也攀上他的心头。
“我晕的厉害,世子能让我进你屋歇歇吗?”
她看着他,问着他。
“不好······”
他低声拒绝了一句,但很快他就又改口了。
因是姜逢尔那哀怨的眼神真不是人能看的······
“那就多谢世子了。”
闻言她欢喜地一笑,其后她彻底软下身,像是要将自己交托给他,而楚其卿的身子却僵硬了起来。
除了娘和祖母,他没有跟女子亲近过,而姜逢尔这刚来就与他贴的那么近。
“不进去吗?”
姜逢尔见楚其卿就抱着她却不带她进屋,狐疑地问了一句,但没得到他的回应。
而楚其卿虽什么话都没说,但被她问完,他还是“冷着脸”将姜逢尔抱进了自己屋中······
此刻,外头的疾风骤雪被阻隔,屋内只有银炭催来的暖意,二人身上的寒意也散了个干净。
但楚其卿的耳朵还是被“冻”了个通红。
“世子,你把我放到床上就好。”
姜逢尔看着僵木抱着她的楚其卿,悠悠道了句,可真当楚其卿将她放到床上后,她就不撒手了。
楚其卿那么大个人,被她轻轻一带就倒在了床上。
而她也没闲着,直直压坐到他的身上。
但彼时她的神貌仍旧单纯的无可挑剔,好似她并不打算对楚其卿做些什么。
“你,你想干什么?”
楚其卿的神情变的不自然,姜逢尔见状忽地笑出声。
“正如世子亲眼所见,我正干着······”后话她不再言,好似有什么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慢慢低下了头,凑到楚其卿耳侧问:“世子身下藏了什么东西?顶的我好难受,我把它拿走好不好?”
说着她便打算动手,而楚其卿却急着抓住她的手,但却没抓住······
“嗯。”
“棍子?打人用的?”
可现在屋子里就他们两个人,那他藏这个东西,八成就是用来对付她的。
思及此,姜逢尔的神情变得有些难看。
而抬手捂住眼睛的楚其卿则是颤着声音否认。
“不是棍子!你把手拿开!”
“那是什么?”
姜逢尔又仔细摸了一下,说:“难不成是玉如意?”
“不是!那是,那是·······”
楚其卿急忙拉开姜逢尔的手,要大声解释那是什么,但稍稍意识到自己要跟姜逢尔说什么后,他的话落到嘴边又说不出口了。
他此刻无措到狠狠闭眼。
他不想面对这些,但当他再次睁眼时,入目却是只有他一人的床榻和已然大亮的天光。
*
“丫头,到了侯府你一定要听话,千万不能惹事啊。”
姜逢尔又梦到父亲临终前嘱咐她的话,她狠狠皱了皱眉,其后才缓缓睁开眼。
现如今,她已晕了一日。
“小姐,你终于醒了,昨日你可吓坏我了。”
柿久见姜逢尔睁眼,欢喜的扶她起身喝药,顺带还摸了摸姜逢尔额间的温度,见已退去,她也安心了大半。
“我昨日是怎么回来的?”
喝完药,姜逢尔问了一嘴。
她只记得,她有仇当场就报了,朝楚云随身上丢了个雪球。
但她都这么做了,竟然还能好好活着,那她还真是命大。
“后面是二世子将您带回来的,他还给您请了大夫呢。”
柿久如实将话说了,而姜逢尔闻言却是诧异了一番。
“二世子吗?”
想到那矜贵的如同从金丝绣画上走出的红衣男子,姜逢尔脸上明显的划过一丝呆滞。
他第一次见她时便同楚云随一般嫌弃她的很,怎么会如此好心将她带回来?
“小姐没听错,是他。”
柿久看姜逢尔的神情便知她在对此事的真实性犯疑。
“小姐,不是我说,你日后还是收敛些吧,您若真打算嫁给大世子,那还是要尽早讨他的欢喜,就如昨日那般对他肯定是不成的。”柿久想到昨日的事便跟姜逢尔提了一嘴。
毕竟姜逢尔对楚云随丢完雪球,她就昏死过去了,柿久当时一再受惊,要不是一口气吊在那,她也差点昏过去。
“嗯,我知道了。”
大病初愈,姜逢尔也知道柿久肯定为她担心坏了,她内心有愧,便也想着要收敛。
她对着柿久笑了笑,看着像是将她的话记下了。
而她这才没醒多久,这就有人来传话了。
“姜小姐,夫人要见你,待你用完早膳,便烦您去夫人那处请安吧。”
说话的是刘姑姑。
她是余浅应身边的得力的下人,她来传话,那自然是得了余浅应的意思。
姜逢尔早在来侯府前就对这续弦的余夫人有所耳闻。
余浅应是楚云随生母死后的那一年就嫁进侯府中了,而这还不到两年光景,余浅应便生了楚其卿。
不过,自楚其卿出生,这武侯好似就对余浅应冷淡了许多,三天两头地只忙于公务,倒也不怎么关心楚其卿。
但这余夫人的母家在京中也是有头有脸的,其父是当今圣上的太傅,其妹入宫为妃,颇受圣上宠爱,而余浅应本人也是嫁入了鼎鼎有名的楚侯府,只是她未料及武侯会对她凉薄至此罢了······
想完,姜逢尔应了刘姑姑的话,待用完早膳便往余浅应的院子里去了,只是她没想到她才刚到此处,这偌大的院子里,忽就传出一位女子的叫骂声······
“骑射你敌不过楚云随,才学上你也不下功夫,眼下在外别人谁不先说楚云随的好,之后才念起你来?可你倒好,不思进取,整日在外闲混,难怪侯爷从不对你上心·······”
余浅应气不过,指着楚其卿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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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其卿低着头,余浅应看不清他的神情,也不知他还在不在听。
“再过几日侯爷就回来了,你近日好生在府上待着,别到时招了祸事上身,惹的侯爷不高兴。”
已骂了一早上,余浅应也累了,本不想再多说,但喝了杯茶后,她的目光又晃到楚其卿身上。
“还有那楚云随,也就你视他为亲手足了,而他呢?你遇到事情,他何时帮过你?”她冷笑,“他遇事你就上赶着帮,而这样做对你自己有什么好处?他楚云随日后是会记得你的好,将爵位让给你吗?”
“娘,你说的我都明白,孩儿也都记下了。”
提到楚云随,在一旁沉默多时的楚其卿终于开了口,他只讨好的应下,但这般还是没得到余浅应的宽恕。
“你每次都是这么说的,但你哪次让我满意了?”
余浅应满脸失望地看着站在不远处的楚其卿,“早知道你那么没本事,我就应该抓紧再生一个,免得让自己的期望一次次打水漂·······”
这样的话她不仅说过一次,但她比谁都清楚,除了楚其卿以外,她不会再有孩子,所以她理所当然地觉得他不能让她失望,因为他是她唯一的本钱。
“你滚吧,待我消气前,我不想再见到你。”
·······
姜逢尔感觉里头的人要出来了,便拉着柿久的衣袖退后几步,但她还来不及扭头跑掉,这房门就先一步被人推开了······
只见楚其卿从屋中走出。
他也没料到会在这遇到姜逢尔,他明显的一怔,但很快又挪开与她对视的眼睛。
而姜逢尔趁机就想跑。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会被柿久绊到,差一点就拉着柿久一起摔了。
“你没事吧?”
而当姜逢尔抬眸,她就看见楚其卿已经站在她跟前了。
楚其卿低眸看着她,神情有些怪异,姜逢尔一时不知他是什么意思。
“没事,多谢世子关心。”
姜逢尔站稳了身子,其后偷偷看了楚其卿几眼,但他却在此后退了几步,好似是要与她拉开距离。
姜逢尔见状老实了些,收回眼,低头道了句:“昨日多亏世子出手相救。”
“无事,举手之劳罢了。”
“嗯。”
姜逢尔闻言点点头,但在这之后他们二人之间便无话了。
气氛开始变的有些尴尬·······
“刚刚·······”
“我不是故意听见的。”
楚其卿堂堂世子被人训,这事还让旁人听见了,他能不跟这人计较就算万幸了,姜逢尔可不想触霉头。
“好。”
不触霉头是一回事,但怎么轻易放过,倒让姜逢尔生了疑。
楚其卿昨日那盛气凌人的模样,瞧着就不像是好说话的,但今日怎么·······
“那我先走了。”见姜逢尔又不说话了,楚其卿便迈步要走,但他还未走开,姜逢尔就又开口了。
“其实我觉得世子你挺好的。”
至少,他没见死不救······
从她刚刚听到余浅应数落楚其卿的话中,姜逢尔知道,余浅应就是嫌楚其卿比不过楚云随所以才要生气的。
但姜逢尔才刚入京,丝毫不知楚云随是哪里有过人之处,而就依楚云随昨日的做派,她就更不觉得他有多好了。
而楚其卿,她虽不知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但她只是觉得楚其卿暂时不会说出比楚云随刚刚说的还可恶的话来了·······
“二世子,你真挺好的。”
姜逢尔怕楚其卿不信,便又恳切地说了一句。
说完,她便低了低头,但后面见楚其卿只是默不作声地盯着她看,她作势就以为楚其卿是还没听明白,便又说:“大世子或许很好,可大世子的好又与二世子有什么关系?你的好难道一定要向他靠齐才算好吗?”
本来就有些感谢楚云随昨日救了她,所以她自然而然的就良善行事了。
可这话一说完,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多管闲事了,但这话她也收不回来了。
“世子,那我也先走了。”
见楚其卿沉默了许久,姜逢尔的神情也变得不好看起来,可她正打算要走之时,楚其卿就回神了。
“若你是来找我娘的,等会再进去吧,等她气消了。”从他的话中听不出咸淡,但他作势还有话要说。
4. 挑选
“进去后无论她说了什么,只要你顺着她,她就不会为难你······”
楚其卿背对着姜逢尔,淡淡地将话说完。
而等姜逢尔回头时,她只见到楚其卿离远的背影。
他的话让她恍惚,但她仍记下了。
那就是要表现顺从,不要出口反驳。
在进屋后,姜逢尔又在心中复念一遍这句话,而后,她抬眼对上了余浅应的目光。
“夫人。”
眼下余浅应的气已经消了,所以她没摆脸色给姜逢尔看。
“你来了。”余浅应上下打量她一眼,笑道:“姜姑娘还真是好看,我想老太太应该也是这么觉得的。”
“夫人说笑了,我自知老太太和夫人见过的绝色不少,你们这般夸我不过是因老太太心慈,夫人仁厚,所以对我也不甚挑剔。”
余浅应闻言不置可否,“我想姜姑娘应该已是知晓你与大世子的婚事了,既然这般,那我说话也就不藏着掖着了······你日后还是不要与其卿多来往为妙,毕竟这传出去也不好······”
余浅应既然都明说了,那姜逢尔也不好不顺着她来。
毕竟,楚其卿刚刚说过,要表现顺从,不要出口反驳······
“是。”
余浅应点点头,“那你今早可有与其卿说过什么?”
“没有。”
似终于满意,余浅应指了一个位置让姜逢尔坐下。
“其卿他每早都会给老太太请安,这事你知道吗?”
姜逢尔被问的一怔,随即摇了摇头,表明自己并不知道此事。
“那你现在知道了。”余浅应敛笑同姜逢尔认真道:“虽然其卿现在还不知你是他的准嫂嫂,但你是知道的啊,你想和云随多相处,我是没意见的,但这日后最好还是寻其卿不在的时候行事·······我的意思你应该懂吧?”
与余浅应的视线交汇,姜逢尔顿时明白了她此次叫她来的用意。
她是在提醒她不要与楚其卿走近,免的坏了他的名声。
而在余浅应眼中,她是相当满意楚云随生母在世时给他定下的婚事的。
她简单扫过姜逢尔那处,忽笑出声。
因是,她觉得,至少在一件事上她儿子会做的比楚云随好,那就是楚其卿将来要娶的娘子,自然不是空有美貌而无家世的。
“夫人的意思我明了,我本人也不是什么三心二意之人,既认定了一个,就不会变了。”
余浅应闻言一怔纳闷地闻道:“你这才入京没多久,就认定了云随了?”
不过,余浅应这刚一问完,她就反应过来。
姜逢尔自穷乡僻壤而来,徒一见到楚云随这般身份尊贵又品貌不凡的,自然就抓着不愿放手了。
也属人之常情······
而姜逢尔闻言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余浅应见状摆了摆手,而她身旁的刘姑姑就端着锦盒走到姜逢尔跟前了。
“我看你也没什么漂亮首饰戴在身边,这些你便收着,等着老太太六十大寿那日你好戴着,彼时京城中的富贵人家都会来,你也该好生打扮打扮。”
姜逢尔将来毕竟是楚家的儿媳,她也不能丢了楚家的面不是?
而锦盒送到姜逢尔跟前,她却没看,她只是起身对余浅应行礼道谢。
姜逢尔的一举一动,不得不说,是取悦了余浅应的,是以她与她又说了些有的没的后,余浅应便拿着这些首饰“和和气气”的将姜逢尔打发了出去·······
而当姜逢尔走出门时,天色已黑。
姜逢尔默不作声地走出了余浅应的院子,而当她瞧见地上斑驳的树影时,她的脚步忽的一顿。
忽念到楚其卿告知她的那番话,她不免弯唇一笑。
要表现顺从,不要反驳。
她想楚其卿说的应该是对的。
她仰头看天上的明月,回味着她刚刚同余浅应说的那番话,她面上的笑意更浓了些。
她认定一个人,自然暂时不会变了,不过那人谁说就是楚云随了?
楚云随第一日就那么对她,她怎么可能还想嫁给他······
而这说到认定谁了,姜逢尔也是说的夸张了些。
她现在只不过觉得楚其卿比楚云随好而已,而且楚云随不也说嘛,只要不嫁给他,他会给她令选好郎旭的······
那就把他弟弟给她吧。
姜逢尔想的十分不客气。
不过她暂时也只是想想,等真到“走投无路”时,她会对楚其卿下手的······
*
第二日一早,楚云随和楚其卿照常给老太太请安,但他们却没想到姜逢尔也会在。
姜逢尔见他们两人来,礼貌地朝二人笑了笑。
“人都来齐了,那我们便一齐用饭吧。”
老太太见大家都来了,便催着他们坐下。
而姜逢尔也是昨日在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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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应那得知,楚家两位世子会在早时给老太太请安。
是故她便来了。
而楚云随在见到她时明显有些嫌恶,楚其卿则是愣在原地没怎么动。
“快坐啊,都傻站着干什么?”
老太太见着三人都干站着不动,便又说了一句。
“好。”
楚云随和楚其卿闻言都是按寻常的位置坐下,而到姜逢尔这,就要任她挑选一下了。
四人在场,但圆桌下却摆着五张凳子。
一张夹在楚云随与老太太之间,一张则夹在楚其卿与老太太之间。
姜逢尔挑了挑眉,十分自然地坐到了楚云随对面,也就是楚其卿和老太太之间的位置上。
她眨了眨眼,好似并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
楚云随默默看着她,冷脸放下筷子,楚其卿则是在她坐下后,就开始变得咳嗽不止。
“吃慢些,吃慢些,又没人与你争,快快喝些水。”
楚其卿咳的厉害,老太太忧心地给他递了杯水。
但老太太也只当楚其卿是吃饭呛着了,待他不咳了,便转头问起姜逢尔。
“丫头,我还未问你,你来这府上可还住的习惯?”
“夫人安排的都极好,我住的自然是习惯的。”姜逢尔笑着回应,看着就乖巧极了。
“那便好。”老太太安心地点了点头,顺便还嘱咐姜逢尔,让她多吃些。
可还不待姜逢尔吃下几口,处在一旁的楚其卿便发话了。
“祖母,孙儿吃饱了,就先退下了,您和兄长慢慢吃。”
他交代完便想走,但姜逢尔却发现他基本上没怎么吃。
“啊?”
老太太听到楚其卿现在就急着走也是有些惊讶的,毕竟之前他从未这样过。
“祖母,若是无事,那我也先走了。”楚云随也待不去,起身便要跟楚其卿一起走。
但老太太却不愿放楚云随走的。
“云随你坐下再吃些。”
哪有看见自己外来娘子话都没说一句,就忙打算走的?
“丫头,你也再吃点。”
说着,老太太就一手按住楚云随,一手拉住姜逢尔。
而站在不远处的楚其卿则是愣了片刻。
他看着素来温雅的兄长难得冷了脸,心下起疑,可他还没想清兄长冷脸的缘故,就已对上了姜逢尔那双含笑的眼睛。
她正看着他,笑的也很好看······
5. 造次
他站在原地看了几秒,直到老太太朝他挥了挥手,他才回神。
祖母这是叫他快走,而姜逢尔······
姜逢尔看着楚其卿没了要走的动作,他好似只是低头思索了一会就又回到原位上坐下了。
“其卿,你这是?”
老太太有点不明所以,而楚其卿则是低头答道:“我还没吃饱。”
楚云随闻言又将刚拿起的筷子放下了,他这次坚决了些,对着老太太就道:“祖母,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说罢,他也不等老太太说话,站起身就出了门,留楚其卿三人在那吃饭。
“丫头不管他不管他,你吃你的哈。”
见楚云随态度不对,老太太便也不再劝了,只管顾还在用饭的两人······
但老太太没想到的是,之后的半月她面对的都是这样的场景。
楚云随是见了姜逢尔就走,久而久之这饭桌上就只有楚其卿和姜逢尔两人陪老太太了。
老太太隐隐猜到了楚云随对姜逢尔的不喜,但这半月下来姜逢尔时常陪在她身侧,她倒觉得这姑娘除了家世不显外,其他哪哪都好,那楚云随这懂事的孩子也该满意才是啊,可这是怎么一会事呢?
老太太左思右想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是故她也就不再想,觉得顺其自然也挺好,没准哪日楚云随就喜欢上这丫头了呢·······
思及此,她拍了拍姜逢尔的手,叫她别再给她捏肩了,好好坐在一旁休息。
而她这才叫姜逢尔坐下,楚其卿就站起了身,瞧着也是要帮她捏肩的。
“其卿啊,你最近怎么不出啊,平日里你不是最坐不住的吗?”
楚其卿在府上待不住,这事老太太是知道的,但他近日却一反常态起来,这莫名让老太太有些忧心了。
“你没在外头惹事吧?”
“没有,祖母放心吧。”
“哦,那就好。”
老太太点了点头,但她忽又想到一事。
云随都一早定下亲事了,眼见都要成婚,这其卿也没比云随小几岁,这也该为他张罗婚事了。
“其卿,你告诉祖母,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啊?”
老太太想到这,便冷不丁问了楚其卿一句,但这使得坐在一旁的姜逢尔也往他这处看。
“我······”楚其卿没料到老太太会忽然这么问,明显被问愣住了,“我······我先走了,祖母你好好休息吧·······”
“诶,我这是问错话了吗?”见楚其卿忽然间急着要走,老太太诧异地问了姜逢尔一嘴,但姜逢尔却无奈地摇了摇头,说她也不太清楚。
“老太太,这身子不太舒服,后几日就不来给您请安了,免的将病气过到你身上。”姜逢尔见楚其卿走了,便也起身要走。
这几日她挨饿受冻的很了,身子不适也属正常。
“可瞧过大夫?”
“瞧过了的,老太太就放心吧。”
对着老太太说完,姜逢尔就走出了屋子。
而当她回到自己的住处,就看柿久刚好端着午膳回来。
“小姐,今日的午膳又凉透了。”
柿久端着午膳回来,眼底含着泪,委屈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小姐入府这半月,她都没吃过带热气的午膳,可这大冬天的怎么能吃这么冷的饭呢?
“凉了就凉了吧,等天再热些,就刚刚好了。”
柿久被姜逢尔的这句话逗笑,但随即又大哭出声,“饭到那时候凉的是不会那么快了,可他们那些说人闲话的嘴,到那时候能闭上吗?”
姜逢尔低头吃了口冷透了的饭,缓了一会笑道:“闭不上就闭不上吧,嘴长在他们身上我们也管不了。”
姜逢尔不是没想过去找那些小厮算账,但她这次硬忍了下来。
索性还有的吃,有的住,她在没进侯府的那几日可是在街头饿了几日的。
她起身要拉着柿久坐下吃饭,但她的手才碰到柿久的手臂,她的笑就僵住了。
“这怎么弄的?”
刚想小事化了的姜逢尔倏地眉头紧皱不下,她看着柿久问她手臂为什么肿了一块?
柿久要躲开,但姜逢尔不让,拉开柿久的衣袖后,姜逢尔就看见柿久的手臂上青紫的肿了一大块。
“还有没有其他地方伤着了?”
姜逢尔问的又轻又急,好似怕问的太大声了会弄痛柿久。
“没有。”
柿久躲开姜逢尔的视线,不去看她。
姜逢尔苦了小脸又问她,是谁把她伤成这样的?
“是我不小心磕碰到的。”
“你觉得我信吗?”
“小姐,真是我不小心磕到的。”柿久哽咽了一下,但她见姜逢尔急着要出门,便不做他想地拉住了姜逢尔的衣袖。
“小姐,你别去找他们,是我先去招惹他们的,他们说小姐的坏话,我实在没忍住就跟他们起来争执。”
柿久知道小姐在这侯府上待着也不容易。
小姐虽与大世子有婚约,但大世子却不愿娶她,小姐本人也不想拿婚约之事出来声张,所以府里的下人只觉得小姐是个与侯府无亲无故,白来讨吃讨喝的主,且小姐在来侯府的第一日便被楚家两位世子那样对待,那些小厮们也是“见风使舵”的,知小姐是可以欺负的,便对待小姐越发狠毒。
现在还是冬日,但屋中是没有炭火的,晚上要是冷的厉害,也没多的棉被盖,小姐多是蜷缩着入梦的。每日的饭食也吃不上热乎的,无人来送,柿久要亲自去取,可路上风大,她再护着,这饭菜到小姐口中时也早凉了个干净,但也就小姐看得开,说这饭菜到肚里就暖和了·······
柿久是不想给姜逢尔添麻烦的,但她只是实在忍不住了,小姐在府中已经过的不好了,她实在不想小姐还要被那些人说闲话·······
“所以,他们就可以伤你了是吗?”
姜逢尔质问到,但柿久只哭不答,拉着姜逢尔衣袖的手也没有松开。
“他们怎么可以伤你?”
姜逢尔凝眉自说一句,其后扯回自己的衣袖,“你在屋里抹药,切记不要漏了哪处,不然我回来唯你是问。”
话毕,姜逢尔也不再废话,直直就出了这院门。
来侯府的这半月下来,她虽还是没把侯府认个清楚,但左右柿久去取饭的伙房她还是认识的,是以她走了近路,“冒然”地就闯入了这闹事地。
她站到伙房门口时,这地上还四乱的倒着一些柴棍,她的目光一扫,心间不舒服的想,其中几根或许就打到了柿久身上。
姜逢尔踢开挡路的几根,这一举弄出好大的声响,引的正在用饭的一伙人放下碗筷往外瞧。
她怎么来了?
许是这些小厮成日在背地里说姜逢尔的坏话,现在看见正主来了,他们也止不住的心虚。
“姜小姐,您怎么来?”
他们起身,一边问着一边开始打量姜逢尔,但打量完后,他们立刻就放下心来。
姜逢尔看着就乖巧,定不会惹事,她八成是来着取饭的。
也罢,他们就“赏”她点热饭吧,瞧着也怪可怜的。
“姜小姐是来拿饭的吗?正好这有热的。”
言语中少了点讨好,他只是简单告知姜逢尔。
这有饭,还是热的,感恩戴德地拿去吃吧。
姜逢尔闻言一笑,往前走了几步,目光最后落在他们用饭的木桌上。
“这是你们吃的?”指着他们桌上热腾腾的饭食问了一句,姜逢尔又走近了几步。
在座众人都以为姜逢尔问的是她要取的饭是不是热的,便忙不迭地点头,可他们没都想到姜逢尔会动手将他们用饭的桌给掀了·······
这一举将众人都惊愣在了原地。
那瞧着怯生生的人,此刻却“张牙舞爪”的将他们的饭食掀翻在地!
“你!”
许多人未能躲开,被汤水溅了一身,还有几个甚至被木桌压在身下没能起身。
彼时一地狼藉,让人不禁咂舌。
“你!你不过是一个小地方来的小姐,老太太瞧你可怜才让你住下的,你怎么敢在侯府造次?!”小厮气急,也丝毫不把姜逢尔当回事,指着她的鼻子就要开骂。
“不能造次我也造次了·······你大可往上面闹,你们看看老太太和夫人最后会处置谁?”
料他们也没想到姜逢尔会搬出老太太和夫人,他们一时没了言语,而姜逢尔见眼前这人不敢说话了,她便眼锋一转,看着其余人,“刚刚是谁伤了我的身边的丫头,自觉说,我不想多问。”
“·······”
“好吧,这事交给夫人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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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诶诶,是他是他,是他打的你的丫头。”他们说了姜逢尔好多坏话,还克扣了她的吃食,眼下还伤了她的婢女,这些事要是被夫人知道了,他们就等着卷铺盖走人吧。
被“出卖”的人还被压在桌下,他忽听到有人将他“供”出,趴在地上惊诧地看着姜逢尔,“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姜逢尔笑着走近,像是没看见般的踩在了他的手上,他痛呼一声,但马上就止了声。
“抱歉,我也不是故意的。”姜逢尔退后的很快,似乎真的不是有意为之。
只是这一退后后,她的笑意也彻底消失殆尽了。
“你刚刚都打了她什么地方?”
她还是温温柔柔地问着,但莫名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手臂,腿,还有的我已经记不清了·······”这人好像已经开始后悔了,但未免为时已晚······
“我并不想动手。”她将目光转向其他人,“但若我丫头身上的伤他身上没有,我就新账旧账一起算,将你们的事通通告到夫人和老太太那里······”
她也不想多言,冷冷看了他们一眼就找了个凳子坐下。
言下之意,要怎么办,看他们。
“怎么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姜逢尔笑问道,她那张楚楚可怜的脸让人压根不会联想到她现在正“逼”着他们干什么事······
而他们那些被“指使”的人立即就想到了该如何去做,皆动身出去捡了柴棍进来。
“对不住了。”
好似真的深怕姜逢尔将事情闹大,告到上面去。
余夫人眼底容不得沙子,哪怕知道姜逢尔是个不重要的小姐,但余夫人也还是很有可能将他们都被发卖了的,所以他们也只好对他下狠手。
他们也记不清这人到底打了柿久什么地方,但他们怕遗漏了哪处,只能到处都打点,免地到时自己被牵连了·······
而在哀嚎声中,姜逢尔慢慢收回视线。
她低着头安安静静地坐着,貌似她才是被欺负的那个。
乖乖听话,不要惹事。
父亲交代她做的事,反正她从入侯府开始就没有做到过。
对此,姜逢尔扯扯嘴角,不再想。
过了许久,她抬眼见打的差不多了,便抬了抬手,示意他们停下。
那些人停下手朝姜逢尔那看去,默认是要等她下一声吩咐。
可姜逢尔甚至没施舍一个眼神给他们,她直直走到锅灶旁,看着厨桌上还残下一些面条,细想了一下才扭头看他们。
“可以麻烦你们帮我生一下火吗?”
她的声音还是柔柔的,笑的也很好看,让人恍惚的移不开眼。
“好。”
貌似彻底忘了刚刚发生了什么,他们其中一人赶上前帮姜逢尔生火。
“多谢。”
一语后,再不言其他。
姜逢尔着手干自己的事,而其他人则被她撂在一旁。
而他们没得到姜逢尔的指示,他们不敢擅自走开,所以只能目不转睛地看着姜逢尔。
炉灶中的水很快就沸了,咕咕冒泡,姜逢尔掀开锅盖,一阵水汽迎面袭出,她动手将面条放下锅,其后静静等了会。
她的一举一动入了身旁众人的眼。
她身量纤纤,容貌姣好,窗外的光恰好拂在她凝脂的肌肤上,她身前的水汽恍惚间似成了仙雾,薄薄的一层环在她身侧。
被打趴在地上的人一怔不怔地盯着姜逢尔瞧,哪怕已经鼻青脸肿,但仍拦不住他悄无声息地张了张嘴喃喃。
他应该是见到仙女下凡了·······
“打搅了,你们好好用饭吧。”
等煮好面,姜逢尔礼数周到朝他们笑了笑,之前的恩怨似乎已被她一笔勾销了。
还不待他们回神,她就端着两碗面走了出去·······
小厮们目送着她走远后,人也像泄了气般缓缓找了地方坐下。
向来多嘴的他们,此刻一言不发,默契的当刚才的事从未发生过。
不过,他们的嘴是严了起来,可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
楚云随当日就得知了姜逢尔在伙房的所作所为。
他嗤笑,只觉姜逢尔是拿准了自己以后会是侯府里的主子了,所以才敢这么造次的。
6. 唯命是从
“小的的弟弟身上被打的没有一处是好的,我问他是谁干的,他就是闭口不言,后头我问外头的小厮,他们只说是见过姜小姐去了伙房·······小的想,小的弟弟身上的伤,应该就是她指使人打的了,我可怜的弟弟啊,他向来不藏事,但不知那姜小姐是用了什么厉害手段,小的的弟弟这次竟是被威胁的什么都不敢说·······”小厮跪在地上向楚云随诉苦,“世子,您可要替我们做主啊,我们兄弟俩自小就是在侯府长大的,这还是第一次受这种委屈·······”
楚云随坐着,手就撑在桌边,他垂眼看着跪在他脚边哭诉的小厮,温温柔柔地笑着,一副很好说话的模样。
“你是说,你的弟弟是被姜逢尔指使人打的?”问话的同时,他想到姜逢尔模样,忽的嗤笑出声。
实在太人不可貌相了。
“正是,正是,世子,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楚云随思索了一下,便放直了目光,朝着刚进门的楚其卿道了句。
“他刚刚说的,你应该都听见了吧?”
“嗯。”
以往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而今日楚其卿却出现的无比沉默。
他偏头看小厮,过了片刻后开口:“你确定你说的都是实话,没有任何偏漏吗?”
收起玩世不恭姿态的楚其卿,无人可以忽视忤逆,他的话敲打着跪在地上的小厮,而他现在就等着小厮如实作答。
小厮紧张地吞咽口水,但他还是点了点头。
无论事实是如何,姜逢尔毕竟是外人,侯府的主子应该也不会帮着一个外人的。
楚其卿见状没有言语,也不知在想什么。
“不会让你的弟兄平白受欺辱的,我们会给你做主,但这事你最好藏在心里不要传扬出去,若是被我发现你口风不紧,还人旁人知晓了这事,你就和的弟兄一起滚蛋。”
最后还是简单给了小厮一个交代,楚其卿就将他打发了出去。
而楚云随见状一笑,当即便道:“既然你也是这般认为的,那我便派人给她提个醒吧,毕竟就她这般烈性,迟早会闯出祸来的,可她现在还在侯府,我们不能让她丢了侯府的脸面。”
······
*
楚云随的叮嘱传到姜逢尔耳中时,已经过了好几日了。
他手底下来传话的小厮与那被打伤的小厮有些交情,是故他将楚云随交代说的话,刻意说严重了些,好似是要恐吓姜逢尔一番的。
其间,姜逢尔一直低头听着,其下意思她是听明白了的。
她在伙房惹的事,大世子都知道了,他好好告诫她,叫她不要再生事,不然就让她滚出侯府。
······
小厮得意地交代完话就走了,但留姜逢尔一言不发地站了许久。
春色渐浓,姜逢尔换下冬装,老旧的春装着身,她显的越发消瘦,挺直的身板随着紧握的手一齐松开,她不再紧绷,缓缓找了个地方坐下,低头垂下的眼睫颤了颤,她过了好一会才抬眼对上柿久投来的目光。
她对柿久一笑,说自己做错事被大世子知道了,好在他并不打算追究。
“是不是因为小姐你替我去讨说法,所以大世子不高兴了?” 柿久的呼吸不自如,她上前问姜逢尔。
“不是······”姜逢尔无奈地笑了一下,“贱人当道,我也没有一点办法。”
楚云随这事连事情真相都懒的弄清楚,直接就怪她头上了啊。
咬牙又站起身,她回头朝柿久说:“湖亭边上的桃树开花了,我想自己去看看。”
说完,她就极为平静地起身出去了·······
······
冬日的湖亭很冷,湖面结成冰,风也很大,极少有人到访,但眼下春暖花开,景色宜人,冬日众人避之不及的地方现在却成了个好去处。
姜逢尔站在树下,午时的日光有些晃眼,她眯了眯了眼,恍惚间就瞧见一个模糊的身影······
待看清那人的面貌,姜逢尔一愣,而那人也说不上坦然。
他没动,而姜逢尔则站在桃树下,目光仍看着他。
她穿扮的很简单,浅绿春裳,淡抹妆画,没有累赘的饰品作配,单一个珠光耳饰,唯有在她转身看他时会轻轻晃开······
楚其卿的视线从轻摇的耳坠上移开,随后悄无声息地对上一汪水色双眸。
“世子。”
姜逢尔诧异楚其卿的出现,但她无权多问,她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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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得自己可能要先走开,但楚其卿这次却叫住了她。
“姜逢尔。”
他的声音恰似有些发颤,姜逢尔好奇地抬眼看他,不解他是有什么话要跟她说。
“我从兄长那听说了你在伙房干的那些事,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忽被楚其卿这么一问,姜逢尔面上的笑意僵了僵。
但很快,她又恢复正常,“没什么要解释的,我只是不喜欢他们,就动手打了······”姜逢尔平静地说着,好像就是这么一回事,她只是不喜欢他们,所以就可以对他们动手。
闻言,楚其卿并未显露错愕,他只是说:“你不喜欢他们可以不去与他们见面,何必要去与他们计较?”
姜逢尔不知楚其卿为何会特地来此质问她,但她也不想多想,只是很自然的接着他的话往下说。
“难道不喜欢就可以不见面吗?”
姜逢尔忽然质问。
他们说她的闲话她可以无所谓,不计较,他们克扣她的饭食,她也可以不理睬,可他们打伤她在意的人,她不能坐视不理,她已经在避着他们,逼自己不要生事了,可就是有人故意要招惹她,让她不得不去见他们,不得不去与他们对峙。
她本来对这事已经不想再说什么,可刚刚大世子的人来告诫她就算了,现在二世子又来与她说教,她真有点受够了!
而且,他们并没有弄清事情的起因经过,就已经在给她降罪,哪怕今日楚其卿当面来问她,也不可否认他们先前的默许,而她后面无论要怎么辩驳都会显得惨白无力。
那她就不要辩驳了,她原本就没表像上看的那么听话懂事······
姜逢尔现在破罐子破摔,她也不想在楚其卿面前争个听话识礼的形象了。
但她绝地想不到,楚其卿却对这样的她不陌生。
他每日都作梦,而他梦中的姜逢尔就是这般待他的,颐指气使得让他做任何事,不许他忤逆她。
她不乖顺,且极富“攻击性”,一举一动都刺人,同时也尽显嚣张。
“可以,如果你不喜欢他们,我可以让他们不要来见你?”楚其卿看着姜逢尔,神色渐渐有些不自然,“当然,你如果不想见到我,我也可以不在你面前出现。”
7. 真相
“?”
姜逢尔的眉头皱的更厉害了,她不太理解楚其卿对她说的话。
“我没有说我不想看见世子·······”
“可你已经好几日不给老太太请安了。”
这难道不是在躲着他?
“·······”
他的声音不自主的大了些,姜逢尔闻言脑子有些乱。
她当即觉得此事有些古怪,她要好好回去琢磨一下,但她没想到她刚打算要撤,她的手就被人抓住了。
而她的视线也自然而然落到二人的手上······
入目,楚其卿的手很大,完全可以将她的手包裹住,修长的指节紧密地贴着她的皮肉,传达来的温热与他手上暴起的青筋一样有力度。
姜逢尔抬眼看他,他才将手放开。
可他身上的温度却残留在她的手上,好似就要这样不死不休地纠缠到底了。
“我没有躲着世子。”姜逢尔张了张手,顶着一张人畜无害地脸对楚其卿笑道:“世子是不是误会我了?”
误会?真的只是误会吗?
“好,那就当是我误会你了,那我还有其他事误会你了吗?”
姜逢尔不说实话,那她在前面是否也隐瞒了些什么,也许她在伙房里干的事,不仅仅是像她所说的不喜欢他们那么简单······
“没有。”
姜逢尔有点不知道楚其卿到底是个什么心思了。
“是嘛。”楚其卿点点头,但仍想继续试探,可话却被姜逢尔接过去了。
“伙房的事我以后不会再犯了,也多谢世子为我隐瞒。”
姜逢尔急着要走,“世子,若是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她又要走了。
楚其卿言语上没有任何表示,但他的眉眼上染上一丝愁虑。
“真的只是因为不喜欢他们,所以就对他们动手了?”
“是。”
“······可那样不好。”
“是的,那样不好,但我就是做了。”
姜逢尔笑着肯定了楚其卿所说的话。
只是,她现在又有点怀疑楚其卿是楚云随派来与她说教的了。
她朝楚其卿行了一礼,其后就走了,离开的非常决绝,楚其卿看着她的背影以为她是生气了,但她知道她并有······
*
自姜逢尔离开,楚其卿孤自站了一会,过了许久他才要走开,但这才走了几步,他就听见两个男人的声音。
他们掩在假山后,若不是他们声音大的有些张扬,压根就不会被楚其卿发现。
楚其卿退后了两步,轻靠在假山边上听着他们的言语。
“你说伙房的那些个最近都怎么了,之前他们不是最瞧不上那个姜小姐的吗,怎么现在送饭送的比谁都勤快?”小厮盘腿坐在地上,端起酒盏轻抿一口酒后继续道:“我寻思着肯定是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不然他们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
“起初我也觉得奇怪······”往嘴里丢几粒花生,这人优哉闭眼,“但后来我又一想,觉得不也就那么一会事嘛,她初来那几日老太太就病了,我们说她克老太太,现在人家常往老太太那跑,老太太也没什么事,反而还有点稀罕她,伙房的那些人见风使舵的自然就待人家好点了,不过啊······”
“不过什么?”
“不过,她近几日也不常去见老太太了,我猜她是怕被人瞧见她与大世子走的太近了······”
他的话还未说完,忽被一阵声响打断,他猛地睁眼,只见一块从假山上掉落的石头悠悠滚到他的脚边·······
“怎么个近法?你快说啊,老在那卖关子有什么意思!”这人自也瞧见了那滚落的石头,但他才不觉得有人会来,湖亭这来人最少,正头主子也嫌这远,一年半载来这的次数掰着指头都能数的过来。
他拍着那人喊他快说,而那人也似终于放松了警惕,开始慢慢道来。
“我是觉得她醉翁之意不在酒,老太太屋离湖亭这那么远,但她日日去,难道真就只是想在老太太那讨个好?老太太虽还做得了主,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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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岁大了,很多事不愿管,与其去讨好她还不如去讨好夫人,侯爷不在,这府上到底还是夫人说的算的。可她没有,巴巴地去给老太太请安,而那两位世子会陪老太太用饭也不是什么秘密·······”
“哦,原是这样,我说呢······但怎么只是与大世子走的近,那不是还有二世子吗?”那人也像是恍然大悟般的拍腿问到。
“二世子?二世子虽好,但人都是贪心不足的,有更好的,肯定都要更好的了,大世子生母虽不在了,母家也没二世子那般显赫,但大世子他自己有本事啊,才学武艺样样好,哪怕不靠这些以后都必有大出息的。”
“也是也是,这样比起来,是大世子好些,而且若选了二世子,这事要是被夫人知道了她定是要去层皮的·······”
说到这,他忽然想起之前侯府里闹起来的那事,虽也是与二世子有关,但那时二世子将错处都揽在了自己身上,那小姐最后不仅没被夫人刁难,后还高嫁了人家。
想到这,他摇了摇头,唏嘘一阵仰头又喝了一杯酒。
“诶,你还喝啊,今日的事你是不想干了?”
“不干就不干了呗,之前也不是没有过,只是简单的洒扫,少干一日也瞧不出什么来。”
反正他要洒扫的地方是姜逢尔的住处,她惯也不会多说什么。
·······
他们以为四下无人,便可以大声议论,而且就算被听见了,他们也不怕,因为只要不是主子身边的那些,基本上也会为他们包庇隐瞒。
府里这处,谁还不是老在嚼关于姜逢尔的舌根了?
其间一言不发的楚其卿慢慢直起身,那假山支撑不住他。
过往的思绪在他心间一过,他的眉眼浮上一丝嘲弄,他轻笑一声,缓了许久才碾上脚下的石子。
见碾不碎,他便将它踢开,低垂的长睫要遮去他的眼底的神情,而那被踢开的石子,刚好砸倒那两人身前的酒盏。
酒水洒了一地,那二人也惊觉起身,随即便见到冷脸站在假山旁的楚其卿·······
8. 脸红
姜逢尔已经好几日没有见到楚其卿了。
哪怕她再去给老太太请安,楚其卿也不曾出现,他像是消失了一般,彻底淡出她的视线,而同时那些闲言蜚语,刻意刁难也跟着他一起不见了踪影。
她再次见到楚其卿的时候,已是半月后老太太的寿宴上了······
武侯的权势富贵算是京城中数一数二的,今日武侯生母寿辰京城中有些脸面的人都受邀前来,平日静谧的侯府也空前热闹了起来。
这么大的场面是姜逢尔之前从未见到过的,但她只放眼看了一会,内心就再无波澜。
她送了幅喜寿图给老太太。
自她知道老太太寿辰在即,她便开始筹备,素来无事便苦下功夫刺绣,但这喜寿图仍还是她熬了几个大夜后才绣完的。
她送的寿礼定比不上京城中那些豪奢送的,所幸她也不自哀,多花了心思将将补救,老太太收下后也是高兴的。
而她再见楚其卿便是在她给老太太送礼时。
应是许久未见,本就不熟的二人变得更加生分。
姜逢尔细看了楚其卿一眼,退了两步,将道让给了楚其卿,好让他与老太太说话,而楚其卿就似没瞧见她一般直直向着老太太那去。
“祖母,这是孙儿送您的寿礼,您看看,可是喜欢?”
他拿着一个檀木锦盒匆匆来后,便向着老太太打开锦盒,里头装着他特寻来的南珠。
这南珠论品貌和质地皆是上呈。
“喜欢的,喜欢的,也亏你有心。”老太太见楚其卿孝顺自是笑得合不拢嘴,但欢笑后,她还有事要提点他,“你爹爹今日也该回来了,你到时记得说些好话与他听,不要与他再生分了。”
“好,孙儿省的。”
今日是祖母寿辰,他自是一切以祖母说的为主。
“祖母,你手里拿着的是?”
他从来时就见老太太手中还拿着一物,眼下他的锦盒都被人拿下去了,也未见她放手。
“这是姜丫头给我的,我念她才来府上没多久,要给我备礼也太过匆忙了些,早前就与她说不用送什么给我,可她倒好,最后还是给我送来了。”她掀了寿图的一角,仔细瞧了瞧,便与楚其卿道:“针脚绣样都不是京城里惯有的,瞧着就是她自个绣的。”
老太太活那么大岁数了,什么金贵玩意没见过?
外头送来的那些虽也是好的,但她还是更看重心意。
“你那南珠也是好的,你费心寻来,我也喜欢。”
老太太怕楚其卿吃味,便将水端平,可楚其卿才不计较这些。
他的目光落到老太太手中的寿图上,光这一瞧就知这绣下来是要费好些功夫的,她倒也是有心。
只是一想到姜逢尔,他心思一顿,忽就抬眼往身边瞧去。
他是记得姜逢尔刚刚就站在这的,怎么他一来她就走了?
脸上的笑颜淡了些,但楚其卿后又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他辞了老太太便寻了座坐下。
“你来的也太慢了些。”
许修宸见楚其卿现在才来,难免抱怨了一嘴。
武侯与许将军交情颇深,是故楚其卿与许修宸打小便相识,只是他们俩小时没少打架,因为这事他们都没少跪祠堂,但转眼大了,许修宸与楚其卿的关系却是最好的。
“我这不是取了你要的东西来吗?”说着,楚其卿便拿了壶酒放在桌上,“这可是好酒,我好不容易才拿到的,但你可别贪杯,免得到时喝醉了闹事,这可是我祖母的寿辰,惹出了事,我可不会放过你。”
许修宸喜欢喝酒,但他之前喝酒闹过事,许将军就不让他喝了。
眼下他难得溜过来赴宴,许修宸可是拖了楚其卿给他带些好酒来的。
“放心放心,我不会给你惹麻烦的,倒是你,过会楚伯伯就回来了,你想好要跟他说什么了吗?”
“左右也就那些话,他也没什么要与我说的。”
楚宁远与楚其卿不亲近,许修宸也是知道的,所以便不再提他,只是他忽然想到侯府上好像是来了一个姑娘的。
对此,他低声问了楚其卿,这可是真的?
“还能有假不成?”
“是那边那个吧。”
许修宸不经意地就往对面一指。
楚其卿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眼就寻到了坐在角落吃着糕点的姜逢尔·······
姜逢尔没注意到楚其卿的视线,她饿了便先吃了口糕点,只是她没想到会噎着,喝了杯茶才顺下去。
“小姐,这些人打扮的都好气派啊。”
柿久看着前来赴宴的达官显贵,不由得地同姜逢尔小声感叹了一句。
姜逢尔闻言点了点头后,偷偷递了块糕点放到柿久手上。
“好吃的,你也尝尝。”
她们坐在角落,倒也不怕被人瞧见,是故姜逢尔就想让柿久也吃些好垫垫肚子。
“好吃。”
柿久将糕点往嘴里一塞,随即眼睛就亮了,不住的朝姜逢尔点头。
“是吧。”姜逢尔笑了笑,伸手又给柿久拿了一块,“你慢些吃,反正没人看着。”
······
楚其卿的视线收回的有些晚,眼下已被坐在一旁的许修宸全数看了去。
他喝了口酒,其后目不转睛地看着楚其卿说:“你还是别这么看人家姑娘了,怪吓人的。”
要不说做了多年的好友呢,许修宸这一下就看出猫腻,开口也是直戳楚其卿心窝。
“我没有看她。”
楚其卿不愿搭理许修宸,低头顺手也拿起一块糕点往嘴里放,但这还没咽下去就差点被许修宸一句话惊的吐出来。
“明明就有,我都看见了······”
“许修宸我看你是想死了。”
“好好好,当我没说。”
也怕楚其卿恼羞成怒最后把他拎出府去打,他索性就不再说,只是他瞧着姜逢尔的面貌,忽觉得有些眼熟。
“奇怪,这姑娘我怎么看着有些眼熟啊,我难道在哪见过她?”
“闭嘴吧,她前月才来的京城,余下也没出过府,你上哪见过她?”楚其卿白许修宸一眼还不忘将他身前的酒放到自己跟前来,“这酒你也别喝了,我看你现在就已经神志不清了。”
“楚其卿你大爷的!这酒我才喝了一口,你给我拿过来!”
许修宸作势要抢,但许将军偏偏这时候往他这一瞧,他又只能老实坐下,但他挖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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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其卿的嘴可不停。
“亏我没有妹妹,我要是有个妹妹,依我们两家的交情,你爹和我爹定是要撺掇起来结亲的,到时摊上你这个妹夫,我这个肠子也是要悔青了。”
楚其卿闻言冷笑,“你这话说的,该悔的难道不应该是我吗?”
叫许修宸一声哥,楚其卿都不敢想他会得意成什么样子。
“哈?你悔?!你悔什么?我要是有妹妹,定也是跟那个姑娘生的一样好看的,你到时求着让我将她许配给你我都不让呢。”
谈到姜逢尔,楚其卿不说话了。
他偏过头去给自己倒了杯酒,默不作声地喝。
两杯酒下肚,楚其卿有些晕,但偏这时武侯回来了。
许修宸看着楚其卿起身去迎,悠悠叹了一口气······
“爹。”
待楚宁远给老太太拜过寿,楚其卿才上去叫了他一声。
“嗯。”
楚宁远点了点头,对楚其卿没说什么,他的目光放到楚云随身上,随后只说楚云随瞧着有些瘦了。
“姜逢尔是到府上了是吧,她人呢?”等与他们都说完话,他才向外看了一圈,倒也不知哪个是姜逢尔,所以便问了楚云随一句,而他才刚问,楚云随就朝姜逢尔那方向看去······
迎上楚云随的目光,姜逢尔当即料到是楚远宁要见她。
匆匆将嘴角上的糕点碎擦干净,她就急忙起身往他们那去了。
“侯爷。”
“嗯。”
楚宁远见她来,简单问了几句在府上住的可好这些话,其他也没什么好问的,只是在他问姜逢尔话时,许万衡却是来了。
“这就是那个?”
许万衡看着姜逢尔,问的意有所指,但在场的除了楚宁远,其他人也听不出他说的是何意。
“嗯。”楚宁远看向姜逢尔,对她说道:“这是许将军。”
“许将军好。”
“好。”
许万衡点头,其后又向楚宁远那投去一个眼神,楚宁远便接着说。
“你今年多大了?”
“回侯爷,十八了。”
楚宁远闻言点头,许万衡倒是垂眼不再说什么。
“好,你们且都下去吧,我与许将军有话要说。”
他问完姜逢尔话就要将众人打发走,楚云随和姜逢尔自然没什么异议,只楚其卿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待回过神才慢悠悠地往许修宸那走。
“我看我爹也过去了,他是不是还跟那个姑娘说了些什么啊?”
“······”
“喂,问你话呢,我爹对那个妹妹说啥了?”
“妹什么妹,是我们年岁小些。”
楚其卿听许修远在那叫唤妹妹妹妹的,他听的就心烦,索性就直接反驳了。
“比我们大就喊姐姐呗,你凶什么?”许修宸不懂楚其卿好端端地生什么气,推了楚其卿一下见他还是偏头,他便伸脖子凑到楚其卿那仔细看了看。
“你喝醉了吧,脸红的那么厉害。”
看到楚其卿脸上红的不自然,许修宸没多想,只当是刚刚那两杯酒害的。
而楚其卿则是狠狠闭了闭眼不愿再说话······
9. 盯上
许修宸见他这样也懒的再理他,只是他刚夹了一筷子菜送入口中就见楚云随走过来了。
“云随兄。”
楚云随对许修宸笑了笑,其后就在楚其卿身旁落座。
而闭眼趴在桌上的楚其卿知是楚云随来了,倏地睁眼对其道:“兄长。”
“嗯。”他的视线还落在楚其卿那处,“你身子不适吗?”
“没有。”
楚其卿悠悠直起身,后又扶额撑住自己的头。
“我只是喝了些酒,有点醉了。”
楚云随闻言有些诧异,因为楚其卿好像不怎么沾酒的。
但他看楚其卿留给他的侧脸上确实有一抹红,到底也是信了他的话。
他不再看楚其卿。
而后,他的目光被角落刚落座的那人吸引,他看了两眼,其后又很自然地移开······
但这样的点到为止却刚好让姜逢尔瞧清了。
她怔了一下,有点不明白楚云随的意思。
低头喝了一口茶,她余光看见有一个小厮向着她们这来,她当即又明白这人是楚云随派来的,应当是有话要说。
但现在人多眼杂,楚云随要派人来给她传话,他的小厮也不能公然到她这来吧。
姜逢尔忙示意柿久下去拦住来人,顺便叫她将话带到······
只一盏茶的时间,柿久就匆匆赶回来了。
她贴在姜逢尔耳侧同她低声说:“世子叫小姐您等宴席结束了去后院寻他。”
“什么?”
姜逢尔拧眉,视线不由得转向楚云随那处。
但眼下楚云随压根不再看她,他悠悠给自己倒了杯茶,淡漠的好似刚刚让小厮给她传话不是他。
姜逢尔见状,忽会心一笑,好似是已经应下了楚云随的邀请。
而此时坐在楚其卿身旁的许修宸就注意到了姜逢尔的目光。
他向她招了招手,同时还用手肘撞了撞撑头不知在想些什么的楚其卿。
“喂,别说我没告诉你啊,那个姑娘现在正看你呢。”
“什么?”
楚其卿下意识地抬头,直直往坐在角落的姜逢尔那看去。
可他到底还是晚了一步,姜逢尔这时已经低下头了。
“许修宸你找死是不是啊?”
“不是!她刚刚真在看你,你自己没看见而已啊!这还能怪上我了?”许修宸挑眉,看见自家兄弟吃瘪,他还是有些幸灾乐祸的,“说说,你是不是看上那姑娘了?”
“没有的事,你瞎说什么?”
楚其卿辩驳,但许修宸可不信。
“不过最好是没有,你要是真看上她了,你也娶不了她,你爹娘是不会同意这桩门不当户不对的婚事的·······”
他说的是实话,楚其卿是什么身份啊,武侯嫡次子,母族那还有一个当朝为妃的姨母,哪怕他在名声上稍逊楚云随一些,但在京城中也是不可多得的矜贵人物了。而姜逢尔这一看就是攀亲带故才勉强到侯府上来的,这怎么能与楚其卿相配呢?
“我真没有,你不要再说了。”
“行吧行吧,其中分寸我料你也懂得,我便不多说。”许修宸无奈说着,但目光却不知在什么时候遛到了搁置在楚其卿身侧的酒壶上······
他趁楚其卿不注意直接伸手抢过,护着再不给楚其卿抢的机会。
而楚其卿现在也没兴致跟他闹,他的目光随意的在宴席上转了一圈,随即就见一个男的正看着他。
那男子长相不俗,但却隐隐藏着凶像,让人瞧着不想靠近。
他意识到楚其卿看他,也不心虚,摇着酒盏就开口对众人道:“这歌舞瞧着着实有些无趣了,不如换些新鲜的给人开开眼。”
他既说话,在座也众人也不敢反驳。
哪怕再无实权,宁文昀也是皇帝的亲弟弟,先帝亲封的瑞王。
“我听闻楚二世子的剑舞的极好,趁着老太太寿辰,世子要不赏脸舞上一舞,好让我们开开眼?”
他冷不丁地说了句,但其间目光仍盯着楚其卿,而楚其卿自也不避讳。
自楚其卿对上他的视线开始,他就知道宁文昀是冲着他来的。
“不是,你什么时候招惹上他了?”
许修宸听到宁文昀点明让楚其卿上场,不由得开始狐疑楚其卿是不是在他不在场的时候惹了宁文昀。
毕竟,宁文昀这人睚眦必报小心眼的很,惹上他后想要甩开可是要褪一层皮的。
“看到你手上的酒没?”
“看到了啊,这酒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我今早才从他手上抢来的。”
许修宸闻言哑声,沉默地喝两大口酒,其后在心里不住的道,抢来的酒果然差不了。
“没什么不行的,王爷想看,我舞给你看便是。”楚其卿毫无所谓的起身,伸手就要拿小厮递来的剑,可许修宸却先一步拉住他。
“可那么多人在,他让你舞你就舞啊,你啥时候那么听话了?”
他低声提醒着楚其卿,但楚其卿心里明白,这宁文昀今日就是要看他出糗的。
今日是祖母寿辰,他可不想因为他而搞砸了。
“放心,不会有什么事的。”
说着,楚其卿抽出剑走到宴席中央。
他的身量极好,容貌也是数一数二的出挑,彼时他就执剑站在中央,虽是冷着脸,但也免不得让在席面上的女子红脸。
“光舞剑没有琴声作配,那是不是有点可惜了,二世子难得赏脸,我们怎么能荒废了这次机会?”宁文昀勾唇慢慢道:“我记得陈家小姐的琴技可是京城中的有名的好,不如就让陈小姐给二世子配上一曲吧?陈小姐意下如何呢?”
众人的目光又投向陈似玉这处,而姜逢尔也同样。
因是陈似玉就坐在姜逢尔身侧,她的一举一动姜逢尔看的最是清楚。
“我······”
她轻道一声后便不知该如何作答,放在桌下的手捏在一起,有说不出的慌张。
“陈小姐半天不说话,是不打算给我面子还是不打算给二世子面子?我们在座的都等着呢。”
“不是的······”
陈似玉没想到自己会惹上宁文昀,她怯生生地说上一句,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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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泪的目光往楚云随那一晃,见他没有抬头,她便又低下头。
“我近日手伤着了,不便碰琴。”
“哦?原是这样,那可惜了。”宁文昀抱憾叹了一声,但他的眉眼却是带着笑意的,他对在场的众多女子道:“那不知谁还愿意上前给二世子弹奏一曲啊?”
“······”
许是被宁文昀的架势吓到,席面上的女子哪怕会琴也不敢自荐上前了。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宁文昀这般是故意的。
他平日强抢民女,作恶多端,但因着有个皇帝哥哥在,众人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所以到现在,席面上那些女子哪敢跟他对着干啊,只能默不作声地低下头,深怕到时引火烧身······
楚其卿就被晾在那,无人上前也无人敢为他解围。
可若一直这般,宴席都没结束,他怕就要被众人取笑了。
余浅应在座上看着着急,但眼下侯爷和许将军下去说话了,不在此处,她叫下人去找但怕一时半会回不来,而老太太年岁也大了,也看不出这场面上的剑拔弩张。
她心急但无计可施,毕竟她若开口,楚其卿明日仍是会被取笑的。
楚二世子都这般年岁了,还不担事,怎么还需为娘的出来解围呢?
余浅应一想到别人这样的说辞就头疼,心下念道,她的儿子不争气也就罢了,怎么好端端的就惹上宁文昀了呢?
“真是可惜,看来没人愿意给二世子作陪呢······那二世子就请便罢,虽然没有琴音会显得有些单调,但我信二世子也不需要那些浮华的东西。”
他的话说着随意,但属实让人听着觉得刺耳。
不过,楚其卿没被刺到,他甩剑背手一笑,当即便想好了招式。
只是他没想到,在他出手前,会有人先一步打断了他。
“等等。”
一道女声响起。
姜逢尔的声音不大,但场上太安静了,所以她的声音一出众人便看向了他。
“我可为世子奏琴。”
迎着众人的目光,她坦然说到。
众人先讶于她的不知死活,后又在看清她的面貌后止声惊叹。
姜逢尔一直坐在角落,其间连头都少抬,除非有心,不然很难让人注意到。可眼下,她却自己主动站了出来·······
彼时她看着楚其卿,对他道:“只要二世子不嫌弃······”
楚其卿的目光就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而姜逢尔就也迎着他的视线回看回去。
二人相视片刻,是由楚其卿先躲看视线的。
“怎么会?那就有劳了。”
听楚其卿应下,姜逢尔也就自然而然地走上前。
她彼时不看楚其卿也不看众人,自顾自的坐在琴旁······
可就在四下安静时,宁文昀发话了。
“好一个绝色佳人,不知是哪家的小姐?”
宁文昀自姜逢尔起身发话,他的目光就没从她的身上移开过。
他饶有兴味地打量了她一会,舔了嘴角才又说:“不知我可有幸知道姑娘名讳?”
10. 拦路
宁文昀见了姜逢尔便无心管顾其他。
这女的太对他胃口了。
“小名小讳,说出来怕污了王爷的耳,王爷还是不听为好。”
姜逢尔都没抬眼看他,低头就将话给回完了。
摆明了是不愿意说,但难得的宁文昀就是不生气,他懒懒地看姜逢尔一眼,随即又想跟她搭话。
“你的话未免太多了?”
还不待姜逢尔再说话,楚其卿就冷着脸说了一句,同时他还不忘来到姜逢尔身前,彻底将宁文昀看姜逢尔的视线挡住。
论家世来说,若要与宁文昀斗,楚其卿也是不怕的,不然他今日也不会抢了他的酒。
他刚刚没主动跟他呛声,不过是不想让祖母的寿宴招惹上晦气。
但宁文昀再得寸进尺下去,他可不会那么容易跟他算了。
“自然是要看的,但我只是问一下这个姑娘的名讳,怕也耽误不了多少时辰吧?”
宁文昀眼下舒心的很,说话也带笑。
可姜逢尔显然没想让他舒心太久。
“小女的名讳有什么重要的?王爷就算知道了也添不了什么好处,倒是王爷就因为这点小事,辜负了二世子的好心,这怕是不好,况且还那么多人等着呢,王爷也不想冷落了大家吧·······”
她的声音柔柔的,丝毫不像是在跟宁文昀呛声,但听明白意思的众人却不由得抽一口冷气,暗道这姑娘胆子太大。
“也是。”
宁文昀自然听出了姜逢尔的意思,她就是不想告诉他,就是不想给他面子。
但他莫名的很受用。
浑身逆骨的美人,打磨起来才最有趣。
“那就请吧。”
宁文昀的话刚落,姜逢尔那处的琴音就擦着他说的最后一个字拨出。
似故意为之,又似无意为之,但破阵的杀音却实实在在的堵上了所有人的嘴。
姜逢尔瞧着那么弱不禁风的一个人,但出手奏出的琴音就带着杀气,但这好似就是为楚其卿预备的。
楚其卿眼下的杀意可不比姜逢尔的琴音弱。
剑在楚其卿手中就是最趁手的兵器,他眼前无人,剑也未伤人,但隔着老远看着,却让人恍惚间瞧见血光。
寒光乍显,剑光夺命,在场众人倏然觉得自己成了沙场上的俘虏,只待楚其卿前来取命······
在他们胆颤的咽下口水时,姜逢尔的琴音忽的一停,寂静无声的宴席上,众人的心又跳了跳,同时也就在此刻,楚其卿手中的剑就飞刺到宁文昀的桌前。
再近些就能伤到他了······
宁文昀本能的一避,其后他就对上了楚其卿的目光——杀意中掺杂警告。
这是在提醒他不要再来找死。
见状,宁文昀的神色终是显现出不悦······
“其卿,接着。”
许修宸见楚其卿手中的剑没了,自然就顺手从身边取了一剑丢给他,而自楚其卿接剑起,姜逢尔的琴声也跟着响。
她的琴音不会慢他一步,也不会快他一步,一切都处理的恰到好处,二人的默契让众人觉得他们已然相识甚久,但实际他们二人连话都没说上几句······
就这样配合默契的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这二人才将将停下手中的动作。
当剑停琴声止,众人还意犹未尽,呆呆地看着场上二人,不敢言语半句,直到楚云随率先鼓掌,这才将众人拉回神。
楚云随嘴角含笑,他先是看着楚其卿,其后就顺着楚其卿的目光看到姜逢尔。
而姜逢尔则低着头,没注意到看着她的二人。
她今日的举动极有可能会惹的宁文昀的不满,而他想要弄死她,就跟想要踩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
可她是因什么才那么不怕死的?
是因为她想还楚其卿人情,还是因为她看见了陈似玉那完好的双手,还是因为她看见众人都胆怯的眼神?
她心思混沌,甚至有点不明所以。
直到,她听到楚其卿气息不稳地向她道谢,她才缓缓抬头,在看到他眼底的清明时,她恍惚间明白。
其实她当时到也没想那么多。
作为一个孤自等待奚落到来的人,楚其卿从容不迫的有些勉强,但若姜逢尔没猜错,楚其卿应该从一开始就知晓他会面对这样孤立无援的局面,但他仍不想牵扯其他人。
就以他的身份地位而言,他只要随意指点一个在场的女子,她几乎就没有拒绝的权利,但借此,那女子日后很可能会被宁文昀刁难,是以,他并不打算那么去做。
但哪怕已经下定决心不连累他人,可在他看见真的无人上前时,他未免也会觉得失落吧······
不过,就在那一刻,姜逢尔看见了他反贴至背脊缓缓滑落的手,她的恻隐之心又一次被他牵动了。
是以,她作死般地上前为他解围······
也好在,他并没有拒绝她。
“多谢。”
“这是世子应得的。”
她轻松地回到,而在与楚其卿说完话后,她没在“留恋”众人的目光,她只是安静的起身,其后又寻到她那偏僻的角落落座。
那个地方实在太难让人注意了,依在树旁,火光又照不住,黑压压的一片困在那,如若不是姜逢尔主动站起身替楚其卿解围,没有人会有闲心往那看去。
但现在,所有的人的目光都跟着她走。
那个角落不再隐秘······
*
“深藏不露啊其卿,没想到你剑耍的那么厉害呢?我都看呆了。”许修宸将楚其卿叫回来后,他就开始大肆赞扬楚其卿。
毕竟与楚其卿认识那么久,他还是真没见楚其卿那么出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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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时候,虽然楚其卿平日里也不差,但他每次都被楚云随压上一头,是故他想对他大夸特夸都得要掂量一下楚其卿前头的楚云随。
连他都知道,世人总在夸完楚云随的好后才能想起楚其卿这个二世子来。
二世子挺好的,只是在处事上比大世子差些·······二世子骑射也不错,只是大世子的骑射更好······武侯家的两位世子都是人中龙凤,大世子是顶顶好的,二世子也不错······
可今时不同往日,楚其卿现在是出息了,对此许修宸不免有些骄傲,好像是他翻身打了胜仗一般。
许修宸搭上楚其卿的肩,眉飞色舞地对旁边的楚云随说:“云随兄,其卿这剑舞的真好啊!”
而楚其卿意识到许修宸是在对楚云随讲话,忙回神拉住他,想叫他快别说了,但楚云随却先一步答到。
“是很不错,我之前竟从未发觉。”
这是楚云随对楚其卿的赞许,但楚其卿本人并不会为此而高兴。
“不,若是兄长上场定会比我好上许多的。”
“喂,你干嘛啊,难得有一件事做好了,你何必自谦,又不是每次都有这样的机会?”许修宸急忙拉过楚其卿,压下他的头低声同他说:“你怕不是输给他习惯了,这赢一次就不适应了吧?”
“你别多想了,这是我自愿的。”楚其卿推开许修宸,笑着对楚云随道:“兄长是比我厉害的。”
楚云随看了看楚其卿,最终没说什么······
*
“小姐,大世子走了。”
柿久自心惊胆战地看完姜逢尔奏琴回来,她就看楚云随起身离开便同姜逢尔耳语了一句。
“嗯。”
“那小姐还去吗?”
柿久记得大世子是叫小姐等宴席后去寻他的。
可现在宴席快散了,大世子也起身离开,但却没见自家小姐表态这是去还是不去。
“不去。”
他屡次三番表现出嫌她厌她的模样,那他现在又找她做什么?
放下筷子,姜逢尔起身同柿久说:“我们趁早回去吧。”
“好。”
柿久一早就有料到姜逢尔不会去见楚云随,但她心底还是会担心小姐此举会不会招得楚云随不悦。
小姐在侯府本就艰难,这二世子不喜她也就算了,要是再惹的大世子对她有意见,那日后的日子怕是又会不好过。
柿久怀着这样的忧虑跟着姜逢尔走在回湖亭的路上,她一直纠结着要不要提醒小姐一句,但很快,她便不用再为此费心了。
因为眼下楚云随就站在她们前头······
姜逢尔诧异楚云随会在此处出现,但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楚云随就先开口了。
“我跟你说过要来找我的吧?”
“说过,但我好像并没答应世子。”
11. 喝醉
人都已经堵在自己面前了,她哪怕装傻也没什么用。
楚云随没想到姜逢尔会这么回他。
他看着她的目光不由得多了一丝探究。
自上次她砸他冰团被楚其卿拦下后,他就几乎没与她说过什么话。
而今夜,楚云随最开始找她不过是为了将话说清楚。
前几日楚其卿忽然同他说,是他们误会姜逢尔了,她不是成心要打伤府里的下人的,是那些下人欺辱她在先,后又打伤了她的丫鬟所以她才会这么做的。
楚其卿同他说完,楚云随后也料到了姜逢尔在府上过的并不好,而她之所以没将事情闹大,怕是顾及着侯府的名声,是以,他也该有所表示。
他叫她来找他,也只是想同她说日后府上的小厮多半也不会去找她的麻烦了,叫她大可放心。
但看了她主动为楚其卿奏琴后,他瞬间改了主意。
“其实我很好奇,你当时只说你不愿退婚,但你却没告诉我缘由,不如你在今日告诉我一下吧······”
“我若是不说呢?”
“不说也无妨,不过,我只是想到,若是与你有婚约的换做是楚其卿,那你是不是也不愿退婚?毕竟我有的,楚其卿好似也有·······”
“世子是什么意思?”姜逢尔佯装不懂,只是笑着问他。
“我只不过是想提醒你,我的弟弟跟我不一样,我也不知你家长辈是怎么说动我母亲,好让你跟我定下婚约,但就因此可见,我是真得可以娶你的,但楚其卿不可能,余浅应不可能让他的儿子娶一个毫无家世的女子入门,当然他也不值得托付,你就算再豁出去帮他,其实他也没本事给你想要,他只是看着无羁,但实际他是个乖顺惯了的人,他是不会忤逆尊长去娶你的。”
“世子为何突然间要同我说这些呢,难道您觉得我对二世子有所图?”姜逢尔幽幽开口问道。
“难道不是吗?”
楚云随打量着她,忽觉得有趣。
“难道是吗?”姜逢尔反问到。
“就因为我今日在宴席上帮了二世子,所以世子您现在怀疑我对二世子有所图谋?那我是不是不应该帮他?”姜逢尔走近一步,不卑不亢地看着楚云随,“世子您难道不想我帮二世子吗?可如果我真的是你未来的夫人,那我与二世子也算一家人,我难道不该帮他吗?”
若真的是兄弟情深,他怕是不愿见到楚云随受人欺负的,而且更不会随意对一个外人说道自家兄弟的不好。
所以,除了要提醒她不要对楚其卿动心思外,楚云随真正想要跟她说的到底是什么呢?
姜逢尔看楚云随的眼神没有一点攻击性,甚至看着像是在求问,可楚云随却看出了某些不一样。
她的眼神像是已经将他看穿,他心中忽得横生出慌张,但也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又恢复坦然。
“我自然是想你帮他的,但只要你不要带着别的心思就好。”
他觉得自己心底的慌张来的有些可笑。
姜逢尔能在他身上看出什么来呢?
他对楚其卿的不喜,连父亲祖母都看不出来,那就更遑论一个才来没多久的姜逢尔了。
“我就提醒你的就这么多,你走吧。”
楚云随不想再与姜逢尔多说什么。
但在他走前,姜逢尔又顶着她那张人畜无害的脸对他笑,这让她不禁又多看了姜逢尔两眼。
而他这看着就没移开眼。
“姜姑娘,我唐突问你一句,在你心里,我会比楚其卿更好些吗?”
他不加遮掩地问了。
但与其说是在问她,不如说是楚云随想让姜逢尔亲口承认他比楚其卿好,因为世人都是这样认为的,楚其卿很好,但楚云随比他还好······
“不,两位世子在我心中都是一样的,并没有什么不同。”姜逢尔一点也不想让楚云随如意,便笑着对他道:“但在论兄弟情义上,我是觉得二世子不会在外人面前说您的不好。”
姜逢尔看着楚云随面上的笑容不在,便也知是自己多言了,她见状朝楚云随行了一礼便走了。
她丝毫不再给楚云随问话的机会。
*
姜逢尔刚跟楚云随分开不久,她就听见了雷声。
春日雷响,多是欲雨。
这雷作响不久,雨便下下来,姜逢尔拉着柿久躲到屋檐下,可柿久却说:“小姐,这雨怕是一时半会儿停不了,你身子弱,不能淋雨,也不能整夜在这受冻,我回去取伞,你且在这等我。”
“柿久,你等等······”
姜逢尔要叫住柿久,但柿久用衣袖遮着头便往雨中去了,丝毫不愿停留。
雨色中已看不见柿久的身影,屋檐下只剩姜逢尔一人。
滴溅的雨水让姜逢尔的衣裳带上湿意,风再一过,姜逢尔便觉得有些难熬了。
她在原地待了许久,后面冷的实在熬不住,她便抬眸看了看四周。
这处她平日回湖亭可能会经过,但却未曾留意这是什么地方。
为了不让雨水再溅到她的身上,她沿着长廊往里面走。
可此处无光又静悄悄的只剩雨声,姜逢尔到底没走到尽头。
她抱臂靠在墙壁旁,缓缓要蹲身坐下,可忽来的一阵杂音又让她站直了身子。
那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被人碰倒了······
姜逢尔皱了皱眉,瞬时也警觉了起来。
此地怕是不宜久留。
她看了看外头的雨。
现在下的是比方才还大了,她就这么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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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免不得又要大病一场。
心中有些无奈,但姜逢尔没犹豫多久便要往雨中去,可却有人先一步拉住她······
隐在黑暗下的房门被打开,从中伸出一双修长的手紧紧的拉住姜逢尔,彻底断了她的后路。
姜逢尔还来不及惊呼,就被硬生生拉进屋中······
当屋门被关上,雨声被隔绝在外,月光也透不进来,漆黑一片中,姜逢尔的心跳格外的快。
她被人抵在墙上埋肩抱住。
酒气混着一股熟悉的香味彻底将她包裹,她上手推了推那人,但那人不仅丝毫推不开,反倒还将她抱的更紧。
她的耳侧有着这人的喘息,而她的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
她身上显而易见地被这人侵占的只剩他的温度,那温度炽热到无法忽视,她推他的手被挤压着,严丝合缝地贴在他的胸口,硬邦邦的一个轮廓在她手里显形。
姜逢尔轻捏了一下,耳边就响起了这人的闷哼。
她整个人一僵,但手下意识的又捏了捏。
“我很好欺负吗?”
他在她的耳畔轻问,声音听着有些委屈。
“不······等等······二世子······”听这声音,姜逢尔反应过来抱着她的是楚其卿,“二世子,你放开我。”
“不要。”
“二世子您喝醉了,您是不是认错人了?”
除了认错人这一说法,姜逢尔实在不知楚其卿为何要抱住她不撒手。
“你不是姜逢尔吗?”
“我是。”
“那就没有错······”他在她的肩头轻轻蹭了蹭,极为小声地说:“我不会认错的,梦里只有你会欺负我······”
梦?什么梦?为什么只有她会欺负他?
姜逢尔想要细想,但楚其卿压根不给她机会,他喝的太醉依靠不住姜逢尔就往地上倒,而被他抱着的姜逢尔自然而然地也跟着他倒在地上。
倒地时,两人不约而同地都闷哼一声。
但好在有楚其卿给姜逢尔垫着,所以她并不感到疼,只是环在她腰上的那双手属实太碍事了,她现在被搂的起不来身。
“二世子,你放手。”
“不要。”
“楚,楚其卿。”
姜逢尔被逼急,只得喊他的名字,但不成想他会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你······”
他的手不知不觉就叩上了姜逢尔的手。
她被吓地要抽出手,而楚其卿则极为顺从地让她将她的手反压在他的手上。
“别把我丢在一边了,我明明很难受,你为什么不理理我?”
他就凑在姜逢尔耳边抱怨,丝丝热气洒在她的耳周,让她不敢再动弹。
12. 醒来
姜逢尔闻言眨眨眼,真不知该说什么。
他与她说的都是什么话,为何她都听不懂?
“世子······”
姜逢尔过了好半晌又叫了楚其卿一声,但他好像没了反应,后面任姜逢尔如何叫他,他也没有再说话。
她心思一沉,只觉楚其卿定是睡过去了。
她试着在这时推开他,但他好像早有预料是的,将她压的死死的,让她跟本脱不开身。
“楚其卿!”
喊了一声又摇了摇他,见还是无用,姜逢尔叹了口气放弃了挣扎······
又过了许久,等他的呼吸渐渐匀称,姜逢尔偏了偏头。
屋外淅沥的雨声传进来,她的心跟着静了片刻,但很又被打乱。
她的手明明已经移开,不再与楚其卿接近,但不知是在何时,他的手又不厌其烦地覆上她的。
姜逢尔轻轻挪开,后就被他牢牢握住。
其上的温热不亚于压在她身上的······
姜逢尔忽意识到二人如此贴近,眼睫不由得狠狠颤了颤。
“姜逢尔······”
而也就在此刻,静谧中,本该睡着了的楚其卿唤了她的名字。
声音很好听,但却莫名又带着些委屈,这让姜逢尔听着不禁狐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欺负他了。
“世子,你是醒了吗?”
“······”
姜逢尔闭了闭眼。
“姜逢尔!”
过了片刻,楚其卿又叫了姜逢尔一声。
这会他的声音大了些,而且还带着点情绪。
姜逢尔被叫地睁眼,其后就见窗外闪过一道白光。
她的视线清明了,但还来不及看清屋内的景象,她的脖颈就滑过一阵痒意······
当雷声降下,她明晰地感受到脖颈处被压上温热的柔软,湿滑隐隐约约的要从脖颈带到锁骨,而喘息声也越来越明显,但她不知道这是她的还是他的······
手捏成了拳,姜逢尔的大脑有一瞬的空白。
她恍惚间听见姐姐或妹妹的字眼,但眼下她已经无心计较。
他不能再往下了······
楚其卿已经忘乎所以,手似要有下一步的动向,可他才刚撑起身,自己就被推倒在了一旁。
他知道自己还是被推开了。
失落又不满足,但他还是只能等,过于主动的暴露会适得其反,他尝试过,其后就被甩在一边了·······
黑暗中,姜逢尔大喘了几口气,无心管顾被推开的楚其卿是个什么模样,她飞快的起身出门,冒着雨就要往湖亭去······
当柿久在雨中看到她时,她已经全身湿透。
“小姐,您怎么不在那地方等我回来?”
“那地方待不得。”
“啊?”
柿久不懂,只一味心急,她生怕姜逢尔明日病了。
“撞鬼了,我们快走。”
······
*
楚其卿醒来时,已天光大亮。
捂着头坐起身,他皱着眉开始回忆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宴席结束前他看着兄长率先离席,其后就见姜逢尔也跟着走了·······
“你看什么呢?”
许修宸见楚其卿正看着什么出神,便出声问他。
“没什么。”
他手边的茶盏被他拿起又放下,到最后他只跟许修宸说他去去就回。
跟在姜逢尔身后的这一路并不长,但楚其卿却忽觉得有些吃力。
而当姜逢尔站定,楚其卿就看见楚云随正在她跟前了······
······
他回去后,许修宸见他心事重重,倒也没多问缘故,只给他倒了杯酒递过去,说是借酒消愁,但许修宸不成想他会把那给自己带来的酒全喝了。
而本就鲜少喝酒的他经这一喝,自然就醉的厉害,但他没想到自己会趁醉跑到祠堂来······
头痛欲裂地回忆完,楚其卿抬眼看了看摆在堂前的祖宗牌位。
许是前半月来的次数太多了,眼下再忤逆不道的在堂前睡一晚,楚其卿也觉得没什么。
没做太想的笑了笑,他起身将身上的尘土拍拍干净就打算离开,但在出门前,他看见了屋门内留下的一滩水迹。
这怕是昨夜未关门,让雨水打进来了。
略看一眼,他想着等会吩咐小厮擦拭干净就好,后面他也不多想,长腿一跨就出了门去。
只是,令他没想到的是,今日他会在给老太太请安时碰上姜逢尔······
好像已经许久没在给老太太请安时遇见她了。
可能是因为她的刻意躲避,也可能是自己的无颜相见,反正自他知道他误会姜逢尔了之后,他们就很少见面了。
而昨日在宴席上,算是难得的一次。
“二世子。”
姜逢尔看见楚其卿明显的怔愣了一下。
她整个人稍稍往后退了一步,反应比往常见到楚其卿时都大。
“嗯。”
她的小动作他都看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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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楚其卿的眉眼稍稍低落。
而他冷漠的神情也正被姜逢尔看着,这让她怀疑自己昨晚是不是真撞见鬼了,不然眼前的这个二世子怎么会对她说出那样的话,怎么会对她做出那样的事······
她渐渐镇定下心神,当作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很自然地给楚其卿让出条道来,好让他跟老太太说话。
“其卿啊,你来的刚巧,好久没瞧见你们二人一起来了,坐下吃饭吧。”
老太太示意楚其卿坐下用饭,但楚其卿看了眼低头站在一旁姜逢尔,他当即觉得自己若是留下了,她怕是不会好好用饭了。
她从湖亭走来,一路太远,再不好好吃饭,怕是身子要受罪。
“不了祖母,我昨晚没睡好,现在头还疼的厉害,我给您请完安后就打算回去再歇息会了,这饭就先不吃了。”
“这来都来了,吃完饭再走。”
老太太不让楚其卿走的同时还不忘叫姜逢尔跟着坐下。
“都吃了再走。”
老太太又嘱咐了一遍,这下不论是楚其卿还是姜逢尔都走不了了。
楚其卿在落座前小心翼翼地用余光打量了一下姜逢尔的神情,见她还是冷冷淡淡的,他也就及时收了视线。
“姜丫头,侯爷等会定是要见你的,你吃了饭就在我这待着吧,免得回去了还要再跑到这边来。”老太太也是心疼姜逢尔整日东跑西跑的,所以就提醒了一句。
“其卿,你刚刚是说头疼的厉害,要回去休息是吧?”
饭吃到一半,老太太见楚其卿低头可劲吃饭,像是急着要走,便问了一句。
“······其实我现在好多了。”
刚刚听了老太太对姜逢尔说的那番话,现在他又被老太太这么一问,楚其卿当即回道:“我没那么急着要走的。”
他是下意识地就答了一句,而他的目光自答完老太太的话后就对上了姜逢尔的目光。
姜逢尔看着楚其卿,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神情,但却硬生生被楚其卿瞧出一丝试探打量的意味。
“怎么了吗?”楚其卿问她。
姜逢尔则摇摇头,没多做反应。
而她的平静印证了楚其卿的自作多情,他的手不自觉的握紧碗筷。
他虽一直低着头,但实际碗中的饭也并没有少多少。
有什么似要伪装不下去,待他松开手时,他饭下碗筷,站起身同老太太再道了别后就匆匆离开了······
楚其卿离开了,姜逢尔没抬眼相送,但低眸的她唇角倒是弯起了一抹弧度······
13. 懵懂无知
“老太太,夫人派我带姜小姐过去,说是有话要同她说。”
饭后没过多久,就如老太太所说,府上果真就有人要见姜逢尔,只是这来通传的是夫人身边的下人······
“去吧。”
老太太多半猜到侯爷现在应该就在余浅应屋里等着,她自然也没理由拦着姜逢尔离开。
而姜逢尔得了老太太的意,便也动身跟着来人去见余浅应。
当她见到余浅应时,自也看见了楚宁远。
楚宁远听了信,知晓姜逢尔入府的一切都是余浅应一手操办的,对此,他不得不来见见他的夫人。
余浅应这处他以前鲜少来,而眼下忽到此处,他会觉得有些陌生,递到跟前的汤羹,他缓缓接过,再看眼前女子的眉目,他先是恍惚其次才是无措。
余浅应的眉眼跟楚云随故去的生母很像,柳叶眉下一双柔情的眼眸,余浅应看着他,直到她对他开口,他才反应过来,那人明明已经不在了·······
“多谢。”
“侯爷对我不用那么客气的。”余浅应笑了笑,故作从容地起身往外看,道:“你看,姜姑娘来了,你不是有话要同她说吗?”
余浅应很识礼的出了门去,好让楚宁远跟姜逢尔说话。
姜逢尔进屋后,楚宁远就与她道:“你不必拘谨,我只是有些事要告诉你。”
他示意她坐下,其后再说:“你的母亲和云随的生母是旧识,她们自小就一齐长大,是故你与云随的娃娃亲也是经她们二人的意思定下的。”
说完,楚宁远又悠悠感叹了一句,“云随的生母要是还在,她会很喜欢的。”
说着,他的眼中隐隐显出泪光,但他却急忙转了话题,“我前些日子都不在府上,也不知你在侯府里住的可好,眼下就你我二人在,若是有什么不妥,你大可跟我说,不用藏着掖着。”
“余夫人将一切都安排的极好,并没有什么不妥。”
“那就好。”楚宁远点点头,忽是又想到什么就问了句:“那其卿没有去打搅你吧?”
“二世子?”
忽提到楚其卿,姜逢尔一愣,不知楚宁远为何要这么说。
“他······”
似有什么难言之隐,谈及楚其卿时,楚宁远的神色并不算好。
他没楚云随让他省心,且他不是她的孩子,所以他自然会更偏爱楚云随一点。
悠悠叹了口气,他委婉地说:“不提他了,反正云随是好的,你与他又有婚约,他也是明事理,若我有事忙不在府上,你有些事也可跟他说。”
倒不是楚宁远不知楚云随和姜逢尔虽有婚约,但她毕竟还未过门,二人走的过近也不好,但他与余浅应毕竟交往甚浅,有许多事也不敢交付,而老太太年岁又大,楚宁远不舍让她再费心神,是故一个事事都能做的让他满意的楚云随好像跟适合托付。
姜逢尔闻言有些诧异。
但哪怕诧异她也没表现出有什么异议的模样,她乖顺的点点头。
她这副模样让楚宁远瞧着,除了让他觉得她是个容易被欺负外,还让他觉得她是个可怜的,只是他该做的都做了,该说的都说了,至于其他的倒也不是他该管的了。
“好了,我话就说到这,你坐着等夫人进来吧。”
饭吃过了,人他也见了,眼下他也没再留下的必要。
与余浅应待在一处,他会觉得不自在。
她递给他的汤羹他没碰过,眼下都已凉透了,他起身没再管这些,只是在出门瞧见余浅应的时候点了点头,这模样比见到一同为官的大臣还要生疏,至少在见到他们时,他还会有些笑脸······
楚宁远走出门。
“侯爷慢走。”
余浅应脸上的笑意与见到楚宁远来时一样,没多少变化,她维系着这样的笑容待楚宁远走。
而后她转身看向姜逢尔,待走近,她问她:“侯爷刚刚都与你说了什么?”
“回夫人,侯爷问我在府上住的可习惯。”
“那你住的习惯吗?”
“自然是习惯的,我与侯爷说了,夫人安排的都很好,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余浅应闻言还算满意,但在余光看见那未动的汤羹上时,她的笑僵在了脸上。
“他······”
话到嘴边又不知要说什么,余浅应摆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捏紧裙角,在松开之后,她面上的笑也荡然无存了。
接姜逢尔入府这事,是她刻意揽过来的,本以为能借此拉近她与楚宁远之间的关系,但她现在再看来,似乎还是什么都没变······
“他还跟你说了什么吗?”余浅应无力地坐在椅凳上,问话的时候也没再看姜逢尔。
好像只是有话没说,但又难过不知该怎么说,所以才这么问她·······
“侯爷还说夫人办事他是放心的,毕竟两位世子都被教的很好。”
余浅应闻言诧异,“侯爷当真是这么说的?”
“嗯。”
姜逢尔笑了笑,没让余浅应眼底的期望落了空。
“这样吗?是这样的吗?”余浅应喃喃自语几句,其后就抬眼看着姜逢尔道:“对了,老太太寿辰上你为其卿解围的那事,我还没向你道谢,我看你手也没个成色好的镯子,这刚好给你了。”
她缓了缓情绪,起身去取镯子,也刚好掩去泪光,她将镯子带到姜逢尔的手上,道了句,“称你,你就收下吧,我也不少这一个镯子。”
她拦着姜逢尔不让她将镯子取下,而姜逢尔也没拒绝她忽来的热情。
“不说那些有的没的了,你且再与我聊聊别的······”
*
待姜逢尔与余浅应话聊完出来,柿久好奇地问了姜逢尔一句:“小姐,您怎么没跟余夫人说实话啊?”
见路上已经没有旁人,柿久才敢问出声。
“不然呢?难道要跟她说实话,然后看着她伤心难过吗?”姜逢尔笑着对柿久道,“侯爷说的那些话,夫人未必想听,那我就说些她想听的好了······”
有时候说的是不是实话,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听者想要听什么。
姜逢尔才来侯府不久,夫人与侯爷之间的事下人虽不敢背后议论,但单从刚刚余浅应和楚宁远相处的氛围来看,姜逢尔就明白,他们两人虽为夫妻,但多半形同陌路,而余浅应才是被耽误的那个,她自然也不忍心多说什么。
“那夫人要是跟侯爷说起了该怎么办?”
“她不会在侯爷面前提起的,而且就算真的提及了,侯爷自然也不会说夫人的不是······”
他们就算形同陌路,那侯爷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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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将话说的太僵,反正三言两语就能平息的事端,侯爷怕也不愿多费心思。
只是一想到这,姜逢尔又不由得叹惋。
明明该是最亲近的人,但却生分到需要旁人用言语搪塞,她都有点心疼余浅应了。
“可或许能这样就已经算很好了吧······”
姜逢尔现在虽知道母亲还在世,但她却一直没见过父亲母亲是如何相处的,二她也没嫁过人,所以她也不知道成婚之后夫妻二人会是怎么相处。
可她刚垂眸说完,自己的衣袖忽就被柿久扯住,她下意识地抬眼,就见一人站在她的不远处······
“这就已经算是姜姑娘眼中的很好了吗?”
楚云随无声无息地出现,而他此刻正看着她问话。
“世子。”
虽知道她刚刚与柿久的谈话已经被他听去了,但姜逢尔仍平静地给楚云随行礼,好似她并没有被他抓住把柄。
“你还没有回答我。”
“······或许是的。”
“那我若告诉你,如果我的母亲没有过世,你现在所看到应该就不会是这样的······”
楚云随莫名就是想反驳姜逢尔说的话,因为他知晓,楚宁远记着他母亲,若她还在世,楚宁远应该会待她很好,绝不会像对余浅应般对她。
可他又不得不承认,楚宁远在她母亲逝世后不到一年就再娶了,而楚其卿也顺理成章地出世。
楚其卿不过就比他小上三岁而已······
他想着生母还在世的可能,又矛盾的知道那不可能成真。
但他还没有将话说完,就迎上了姜逢尔的视线。
“所以世子到底想告诉我什么呢?”
姜逢尔摆出懵懂无知的模样,明显是不想作答,但楚云随知道,姜逢尔心底是明白的······
对此,他笑了笑,后也反应过来是他完全没必要与她说那么多的·······
而他昨夜多思,不也正是因为自己与她多话了吗?
他现在故意在此地出现,也正好是因为自昨夜与她多话后,他对她有了疑惑。
为什么他觉得姜逢尔与他最初见她时不一样了?
“告诉你不要多管闲事。”楚云随先用自己的言语堵上姜逢尔的嘴,其后再纳闷地道:“我记得姜姑娘不就是想与我成婚的吗?你如果再乖顺些,不要老与我呛声,我或许是能答应你的。”
她在他面前从来没有乖顺过,但在老太太和楚其卿那却维系着一副乖巧的“样貌”·······
“世子这是是改变主意了吗?您觉得我够资格嫁给您了?”
姜逢尔抬眼,一脸好奇地问楚云随,但她得到的答复却是。
“你何时才能认清自己的身份?”他无奈地说完,便又掐上姜逢尔的脸,似笑非笑地说道:“你若真地想做将来的侯府夫人,那你就应该放低你应放低的姿态,不要不知天高地厚······”
“放低姿态就能如愿嫁给世子,那世子娶妻的条件还真低······”
她毫不收敛地说着,随后她又开口:“可我若是不想嫁给世子了呢?”
她说的突然,但绝不是无心之失。
“那你想嫁给谁?”楚云随出声质问,但他又很快想到一人。
楚其卿。
14. 相遇
“算了,世子就当刚刚我是在说笑吧。”
静默片刻,姜逢尔忽又改了口,她微微抬眸,杏眼中倒影着他的影子,但楚云随却觉得她此刻想到的并不是他。
“说笑?”如玉的面庞划过一丝裂痕,他嘲弄般地问道:“你以为我想娶你吗?这婚约要不是我娘生前定下的,我也不会容忍你到现在。”
“那还真是委屈您了。”
姜逢尔这次没有与楚云随呛声,只是喃喃言语一句,同时她看向他的目光里好似带着同情,这让楚云随彻底语塞。
“不过,只要婚约还未取消,那世子可能就要一直委屈下去了。”
她笑着对楚云随道,好像她才是那个最知情达理的,可让他“委屈”至此的,难道不是她吗?
可她现在却又想“攀”上别人了,而且那人还是楚其卿…………
*
每年春色浓时,老太太会去柏舟山礼佛。
她素来是由楚其卿陪同去的,而今年她还想带上姜逢尔。
“姜丫头,你可愿陪我上山礼佛啊?”老太太拍了拍姜逢尔为她捏肩的手,“你来侯府那么久,好像都没怎么出去过吧?”
姜逢尔被问的一愣,随后轻答道:“陪老太太出去,我自然是愿意的······但就我们二人吗?”
“自然不是,其卿应该也会跟着去,每年这个时候他都会陪我上山。”说到楚其卿,老太太忽然想到这次要出门还没提前知会他一声,“对了,这事我还没跟他说起呢······”
“老太太,二世子来了。”
“可巧可巧,刚说到他呢,快让他进来。”
老太太笑呵呵地招楚其卿进来,而楚其卿也是笑意盈盈地踏入房中。
他今日穿的打眼,紫色锦衣,腰挂白玉,将与门齐高的身量要占满视线,长眉入鬓,好看的眸子又弯成月牙,扑面之感远没在外般疏离,让人不由衷地起了想亲近的念头。
“祖母,我在外头就听你提起我了。”
他随意地坐下,但正巧是在姜逢尔的对面,他的唇仍旧弯着,像是真的听到了什么喜事。
“今年你不会嫌我老人家多事,不陪我去寺里吧?”
“祖母放心,自然不会。”
“那就好。”老太太笑着还将目光转向姜逢尔那,“这次还有姜丫头陪着我,这一程想来不会无趣。”
楚其卿听老太太谈及姜逢尔,倒没去看她,只是他的衣角很快皱了皱。
“诶,也不知云随这次可要跟去?”
正聊到开心时,老太太忽念及楚云随。
之前虽都是楚其卿陪同她上山,但期间楚云随也有几次会跟着去,是故她今日便也想问问。
“祖母,我待会去问问兄长。”
“好。”
······
楚其卿来后,老太太说了许多话,而楚其卿和姜逢尔都坐在一处时不时接两句,默契地都没让老太太的话落在地上。
“姜丫头,我特地命人取了几匹时兴的料子,待会你取回去命人裁了,到时到外头了刚好穿。”
现在这府上日日来陪她的,除了楚其卿就是姜逢尔,老太太也是越发对姜逢尔上心了。
而要给姜逢尔的这些料子,也是老太太留下叫人备下的,怕姜逢尔要推拒,她直接就让人将这些料子放到了柿久的手上,让柿久等候带回去。
姜逢尔谢过老太太,到也没往布匹那看,而真正留意那些料子的,倒是在期间一直没和她搭过话的楚其卿。
他的余光微微扫过,仔细记下料子的颜色。
藕荷,水绿,绢纨,月白······
“其卿啊,我听说前几日祠堂夜半时闯了猫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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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去躲雨,门开着受了潮,昨儿个我命了人去修缮,你待会去看看下人可有怠慢的。”
老太太一句话将楚其卿拉回了神,他下意识地点头,而刚刚收回的视线又恰好看见姜逢尔正在看他。
圆圆的杏眼略带笑意,而映在她眼眸中的他,颇似溺在了一滩春水中。
“老太太,说到猫,现在春日到了,那些猫半夜可有吵到您啊?”
姜逢尔浅看楚其卿一眼后,就贴心地问了老太太一句。
毕竟,老太太心善,容许多猫在府中住下,但这到春日,猫到夜里会叫唤的很,怕是会扰到她休息。
“无妨,我就偶尔听到过几次,它们也是乖的,也不跑到我这来闹。”
“那就好。”
姜逢尔点点头,像是安下心来······
而当聊的差不多了,是姜逢尔先开口要走的,楚其卿则是在喝了两口热茶后像突然想起什么要事般的,也跟着离开了。
而不出姜逢尔所料,她是在祠堂边上与楚其卿碰见的······
祠堂是姜逢尔回去的必经之路,而楚其卿刚又领了老太太的命去祠堂看看,那他一定会在这处出现。
不过,来的早还是晚,那还是要由楚其卿自己定夺的。
“小姐,我记得你的珍珠耳坠就是在这躲雨后不见的,不会刚好落在这了吧?”
柿久也是现在才知晓,原来她们那夜躲雨的地方就是楚家的祠堂,而姜逢尔的耳坠若是掉在了这种地方,怕是不好。
“没事的,兴许会被猫叼走。”
“啊?”
柿久张了张嘴,觉得姜逢尔未免太过宽心,而姜逢尔自答完她的话就没再言语,视线一直看着某处,这害的柿久也跟着张望过去。
而她这一张望,就顺理成章地看见抱手靠在祠堂树旁的楚其卿。
15. 坦白
“二世子怎么在这?”
柿久低声嘀咕了一句,而还没等诧异完,楚其卿就站直了身子往她们这看来······
“小姐我们快回去吧。”
意识到楚其卿发现她们了,她便急忙拉住姜逢尔的衣袖。
柿久是想着小姐跟大世子有婚约,而这在光天化日之下跟二世子走的太近怕是不好、
姜逢尔的目光仍留在楚其卿那处,但她却是点了点头,同意了柿久说要回去的说辞。
“姜姑娘。”
而楚其卿眼见姜逢尔要走,长腿一迈,直接就上前将姜逢尔的去路拦住了。
那么高的一个人,倏然间就立在姜逢尔和柿久跟前,这可把一心想带着姜逢尔离开的柿久给吓坏了。
她下意识地用力捏紧了姜逢尔的衣袖,但没成想掐到了姜逢尔的肉,这惹的姜逢尔闭眼抽了口气。
这一幕实实在在地落在楚其卿眼中,他刚想张开说话的嘴硬生生地闭上。
摆在身侧的手轻握,他垂眼,略显僵硬地把道给姜逢尔让开,其后再开口说:“姜姑娘急着走吗?”
姜逢尔闻声睁眼,对着楚其卿摇摇头,说:“世子有什么事吗?”
“那个,宴席上多谢你帮我解围······”
他说的有些紧张,看着还怪腼腆的。
姜逢尔眨眨眼,柿久亦眨眨眼,她们皆没料到楚其卿将她们拦住是为了说这事。
“世子当时不就跟我道过谢了吗?”姜逢尔弯唇歪头开始打量楚其卿的模样,“二世子,您实在太客气了。”
“很客气吗?”
“可能。”
“这样不好吗?”
“没有,挺好的。”姜逢尔肯定道。
她笑了笑,恍惚间觉得自己是在哄小孩,但她抬眼又看楚其卿一眼,细想想,小孩不该长那么大个。
楚其卿不知姜逢尔是怎么想他的,他只注意到姜逢尔的眼睛一直盯着他看,他被看的面颊一热,捂着脸就问她,他的脸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没有。”
“······好吧。”
楚其卿放下手,又不知该如何自处,手张开又缩紧,最后故作镇定地给自己捋了捋衣角,笑着想跟姜逢尔说今日日头真好,可还没等他的话说出口,小厮就先一步将他的话打断了。
“世子,这个耳坠是在祠堂中寻到的······”
小厮跑过来,双手将耳坠递到楚其卿跟前。
那是一个珠光耳坠,楚其卿莫名感到熟悉,好似在哪见过······
“世子,若是没有其他事,我就先告辞了。”
在楚其卿将耳坠放在手中的时,姜逢尔开口了。
她的笑容温温,不带半点心虚诧异,好像这个耳坠与她无关,而她的言语,倒是让楚其卿想起了什么。
那日在湖亭与她相遇,她晃眼的耳坠与眼前的一模一样,而此刻它在他的手心······
姜逢尔见楚其卿看着手中的物什不发话,索性就没再理他,拉着柿久离开了。
而她才刚离开,楚其卿的长睫忽的一颤。
雨夜的记忆像被撞倒的酒盏,扑鼻而来的醇香让他下意识地呼吸一滞。
扑倒压制,紧握在一处的双手,贴合在一处的体温,还有置在耳尖的呢喃到滑至颈处的亲吻······
贪婪还未被满足,就被硬生生地推开,他那时以为是梦,所以淡定忍下,而眼下他知晓那次在祠堂里的真是姜逢尔本人,他却再也镇定不下来······
“不许将这事声张出去·······”
语气平静地不准小厮将在祠堂发现耳坠的事声张出去,而他则将耳坠握在了手中。
当再次张开手,楚其卿本人已经回到自己房中。
他掩眸躺在椅榻上,耳根红透,呼吸不能自持。
他现在又无脸见姜逢尔了。
“世子,世子,小的知道该拿哪什么颜色的料子配藕荷,水绿,绢纨,月白这四色好看了!”
平未自得了楚其卿的吩咐,就赶忙去取了裁衣的料子来,而他刚一推开门就见楚其卿“瘫”在榻上,感觉像是搞砸了什么事。
“······”
“世子?”
平未将料子放下,然后看着楚其卿坐起身。
他见楚其卿脸色带着意味不明的坨红,这让他以为世子又喝酒了,便忙说:“世子,我去准备醒酒汤·······”
“回来。”楚其卿将他叫住,好生思索了一番后开口问道:“你说,如果许修宸对一个姑娘做了件不太好的事,这事还无意间让姑娘本人知道了,你知道该怎么办吗?”
“许公子对一个姑娘做了不太好的事?”平未犯疑。
虽然许修宸看着吊儿郎当,但人品跟他家世子是相当的,该是不会招惹人家姑娘才对啊?怎么现在许公子反对一个姑娘做了不太好的事呢?
“世子,许公子做了什么事啊?”
“我说的是如果!还不一定是他做的呢!而且这事也不能说,反正是不太好的事,你说该怎么办吧······”
“哦哦。”
原来不是许公子干的啊,那就对了。
“小的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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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该跟姑娘好生赔礼道歉的,而且若这事对这姑娘的名声有损,那这人也应该给这个姑娘一个交代,最好三媒六聘将人家娶回来。”
“娶回来?”
说到此,楚其卿忽的一愣,脑海中倏地涌现姜逢尔身穿嫁衣款步向自己走来,其后将自己推倒的景象······
他的心口开始乱跳一阵,可马上他又意识到嫁娶之事非一人之事,若是姜逢尔不喜欢他,那他也不好强求······
“可我还不知她的心意。”
想到此,楚其卿内心失落,无意间就把话说出了口。
“什么?”平未闻言愣在原地,呆呆地望着楚其卿,一时没敢信自己刚刚听到了什么话。
“······”
楚其卿捂脸飞快地否认。
“我是说他还不知道那位姑娘的心意······”
平未眨眼咬唇,一副知道了天大秘密但还要佯装不知的模样。
“其实吧,小的认为,在过问那姑娘的心意前,那位公子还是要先确认一下自己对那位姑娘的心意。”
平未说的小心。
他内心惶恐,他事先从未想过他家世子会喜欢上姜逢尔。
但这事暂还是他一人的推断,没十成十的把握,他也不敢给楚其卿乱献计策,是以他先问了楚其卿一句,而这一句却害的楚其卿沉默了许久。
喜欢与否,他从未好好斟酌,所以在面对平未的问话,他会不自然的沉默。
起初她的入梦让他烦乱到不知该如何是好,可日子一久,他就不仅是习惯那么简单,他还会迫切地想要见到她本人。
而见到之后,躲闪又会变的司空见惯,他不敢注视她的双眼,又矛盾地想让她的目光只放在他身上······
楚其卿垂眸还在思索,可有人造访,打断了他。
“我听说姜姑娘也要跟祖母一起去柏舟山?”
楚云随突然出现,而楚其卿也站起身,后知后觉地点头,其后还奇怪兄长为什么会问起这事?
“那这次我也陪祖母一起去吧。”
“?”
楚云随不由分说地交代下,其后他就示意让平未先出去,他有话要跟楚其卿说。
楚其卿也意识到了不对,坐到楚云随的对面,可还没等他开口,楚云随便先说:“你不觉得姜逢尔这人很有趣吗?”
“······”
“我最近对她很上心。”
“。”
“而且我跟她已有婚约,还是自小定下的,当然这事你可能还不知道,不过我今日告诉你了,你该知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