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都穿了,肯定当女帝啊!》
3. 各方异动
谢颂眉头微皱,起身掀开帷帐:“为何停下?”
“回禀将军,前方有人拦路。”有属下来报。
“可有打探清楚?”
“报,是青州之南的边民,正在擅移界碑,请将军定夺!”
谢颂一时眉头皱得更深,徐州是千奇楼的大本营,这些年,靠着千奇楼的经营,徐州确实算得上富庶,但是这些人,怎么可以为了这一点蝇头小利,就移动界碑,想要加入徐州呢?
他策马靠近了些,抬头看去,更觉不悦。
在他们前方的官道上,两头牛正拖着并行的两架板车,板车上横放着一座界碑,板车周围,怕不是百来人,正如纤夫一般,拖着界碑在泥泞道上前行。
那界碑顶部刻着獬豸,正中有着两个朱砂红字,以及略小的三排字:
界碑
地址:徐州节度使治下,山阳郡僮县与青州厚丘县分界处,西至泗水为界,东至游河为限。
时间:大昌五年七月庚寅立。
联系人:掌书记江临歧撰,都料匠槐都刻界碑于此,碑石编号徐1043。
那界碑上与阿若平日行文酷似的数字瞬间让谢颂破防,他表情扭曲,忍不住厉声道:“尔等放肆,略移个十丈百丈也就罢了,这是县城界碑,你们这是移了二十里,竟还想往前????”
这群刁民!
平时悄悄一个乡一个村要并入徐州治下还不够,这次居然想移一个县!?
这还有天理么?
真当他们青州军镇都死了么?
那群人正和车队交涉,闻此言,顿时便翻了个白眼:“对,咱们要把界碑放到厚丘城那边,别挡路,快让开!”
谢颂还没开口,车中郭皎就已经怒而起身,厉声道:“尔等竟敢轻移界碑,不知道这界碑是青州和徐州的分界么,你们把徐州的界碑往青州移,是什么想谋反么?”
对面立刻有人嗤笑道:“青州叛军怎么有脸说徐州谋反的?没长眼睛么,我们就是要加入徐州治下,快让开!别耽误我们入籍!”
“对对对,再过半月,徐州要征夏粮,重新校订户籍,再不移界碑,就交不上今年的徐州粮了!”
说到这大事,原本还有些疲惫的村民们瞬间像打了鸡血一般,喊起了口号。
“交不上今年的徐州粮,秋天就又要交青州的丁役了!”
“交不上今年的徐州粮,就买不上今年的平价粮了,非籍的在徐州买粮要贵三成的!”
“交不上今年的徐州粮,就赶不上中秋的并籍,今年就少二十四个娃子们入乡学了!”
“想想看为什么交不上,都是你们搬界碑不努力啊!”
一时间,巨大的界碑又开始了龟速移动。
“乡亲们快些,移了二十里了,再有一里,就快到了咱们村界了!”
更有数十激进的壮年提起了锄头上前:“上黄村的村民在那边等着呢,警告你啊,你们几个再不让开,咱们也不是没带锄头!!”
谢颂脸色微僵,但看对方人多,便好声劝道:“诸位,广阳王已经免了一半的田税,如今只三十税一,徐州却是十抽三,如此重税,你们怎么能弃明投暗……”
不说还好,说了这话,一时间,对面人头躁动,辱骂随之而来。
“呸!”
“人言否?那广阳王说是三十税一,夏绢冬麻犹可忍,那鼠雀耗、渠役钱,倒似蝗虫过境!”
“更兼牛黄贡、云锦捐,倒不如徐州明码实价!”
“要紧是徐州的兵爷当真剿匪呢!哪似广阳丘八,遇事便缩成鹌鹑!”
“休要聒噪!速速挪碑!再迟半刻,徐州那帮巡丁又要来聒噪!”
“你们让不让的?”
说话间,对方剩下的汉子们也纷纷放下纤绳,拿起锄头,神色凶悍,那是真的要出手了。
谢颂脸色一僵,在自己那二十多个属下沉默的面容里,终是挥挥手,让车马避到路边。
那厢即刻吆喝声起,百十人拖拽索绳如群蚁搬山,另有数十壮丁执械虎视,倒似守着金珠玉粒般,微有不对,就会群起攻之。
郭皎忍不住咬唇:“夫君,咱们也是有铠甲的精锐,为何不将这些庶民就地正法?”
谢颂摇头苦笑,低声道:“阿皎你有所不知,徐州一带,大多是当年自北方南下逃亡的流民,因无法渡过长江而盘踞于此,又多被北方烧杀抢掠,民风极悍,与他们对打,我们便是赢了,也会大受损伤。”
而且,青州军许多人也是从这些流民里征来,他手下里至少有三个兵卒都是这里人,万一打起来沾亲带故,多尴尬啊。
再说了,把这些人杀了又如何,他们这二十来人,还能把界碑再拖回去么?
拖不动的。
但一时间,他又有些感慨,阿若果然是辅佐良材,能将这四战之地,治理得如此民心所向,他应该早点来找阿若的。
不……他又苦笑着摇头,阿若的才华绝世,他若寻得了她,却是藏不住的,说不得便会入了广阳王后宫,徒为他人做嫁。
一边的郭皎气得胸口起伏:“这些贱民,不知感恩,等阿父拿下徐州,必然要好好收拾他们!”
谢颂摸了摸鼻子,劝道:“小事罢了,若能得千奇楼,将来里应外合拿下徐州,再收拾他们不迟,小不忍则乱大谋。”
好说歹说,安慰了妻子,等着这界碑被移走,他们一行人则终于上路。
而那擦肩而过送碑的队伍里,有一个身着麻衣,身形瘦弱,眉宇间有些阴鸷的青年看着谢颂的背影,微微低头,陷入沉思。
然后,他缓缓抬头,露出个莫测的笑意,对身边人使了个眼色。
很快,谢颂的全套情报,快马加鞭地送到了徐州城的某个宅院中,引起不小波澜。
-
“什么?前夫?!”
一声惊叫在深宅内院炸开,惊得檐下栖雀扑棱棱飞起。七八个老中青三代人挤在花厅里,神色各异。
“就是主公心心念念、为他守身如玉的那个?他要回来了?!”一名青年男子猛地拍案而起,茶盏里的水溅了满桌,“江临歧那厮确定没看错?”
不知为何,说到“守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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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玉”几个字时,人群中剩下几人心有灵犀般,默默对视一眼,没有纠正。
“嗤——”坐在窗边的紫衣女子把玩着手中匕首,锋刃在阳光下闪着寒光,“江临歧可是当年主公从坞堡带出来的老班底,同一个村吃着井水长大的。谢家那小崽子还被他带过两年呢,能认错?”
“那这前夫怎么没认出小江?”其中一名中年文士摇着折扇,笑得意味深长。
“呵,”上首的白须老者捋着胡须,眯眼笑道:“小江那长相,扔人堆里就找不着了,不然怎么做谍报?倒是我谢家那两小子……”他轻咳一声,又有些掩不住的得意与炫耀,“品性暂且不论,那模样确实是……生得俊俏!”
“哼!不过是以色事主!”紫衣女子接得干脆,匕首“铮“地钉入案几。
厅内顿时一片静默。
“这事得先报给主公。”老者缓缓起身,拐杖在地上重重一顿,“你们几个……”
他环视众人,目光如电:“想去看热闹可以,但必须一个一个去!谁要是耽误了正事——”
“行行行!”
“保证不误事!”
众人七嘴八舌应着,眼睛里却都闪着八卦的光芒。
“还有,”老者走到门口又回头,“传信给江小子,别老在外头玩界碑了!给我盯紧那个前夫,等主公示下。”
“要是主公不待见……”紫衣女子拔出匕首,轻轻吹了吹刃口。
“那就让他继续当牌位。”中年文士合上折扇,笑得温文尔雅。
“正是,”老者捋须颔首,反正从前也是个牌位。”
“老谢,或者叫你,刺史大人,”紫衣女子突然叫住他,眉宇间带着挑衅,“那位前任也算你的晚辈,如今也算有几分底气,你真一点不心疼,不想着重建你谢氏一族的荣光?”
老者淡然一笑:“我那侄孙,虽然也算人杰,但这些年来,北方十二国起起灭灭,乱世枭雄何其多,不缺他一个,然而……”
他拱手向远方一拜,慎重道:“主公有体恤万民之心,洞察万世之能,老身有幸以残躯事之,乃是邀天之宠,等闲庸人,焉能与明月并论,槐家的,你休要挑拨我与主公那纯臣之谊!”
说完,昂首离去。
“切,老头不过是跟得早罢了,”旁边有人嗤之以鼻,“当年傲得跟什么似的,还没七擒七纵呢,让主公打蒙了两次就上串下跳要投明主了。”
“话说这前夫也有点能耐,能入主公之幕么?”突然有人问。
“怎么可能!”
“这是能上桌的么?”
“别废话了,让我先前试试这前夫的成色,想见主公,看我不先让他羞愧死!”
就在他们兴奋商量时,角落里,一个一直没开口的人弱弱道:“那这事,要给谢小将军提一下么?”
众人对视一眼。
“我觉得,让他知晓那亲亲二叔回来就好,”那紫衣女子眉目里带笑,“他二叔另娶娇妻的事,就暂作惊喜,过两日,再讲给他听不迟啊。”
“有理!”
“附议!”
4. 做得到吗?
车辕在泥泞中发出咯吱呻吟时,日头渐渐西斜。
车夫挥鞭的手背溅满泥浆,这条贯通南北的官道被连日暴雨泡得松软如糕,车辙里汪着浑浊积水,可南来北往的商人们却一点都不少。
转过一个大弯,官道便与沭河河岸平行,河岸的坞堡渐次增多,灰褐夯土墙上斜插着各色旌旗,箭楼里隐约可见操持弩机的身影,偶尔有蹄声如雷,是徐州的玄甲斥候自垂柳远处疾驰而来,检查着沿途之人的路引过所。
而一座三层主楼的驿站静静屹立于河岸码头,朱漆匾额“悦来驿”三字已有些斑驳。而驿外的大片平地上,各色口音商队正排队进出,发出阵阵喧哗。
郭皎正要踩着仆从的脊背下车时,就撞见一队鲜卑商人卸马,他们发辫间缀着绿松石,皮袍下摆沾着漠北特有的赭红染色。领头的汉子将镶银马鞭挥得作响,正用胡语呵斥着试图偷饮马奶酒的少年。
东南角的昭车旁飘来馥郁桂香,十几个荆楚口音的船夫正往樟木箱里码放青瓷,船头那位戴竹笠的老者突然高唱起《涉江》,惊得马棚里几匹河西良驹扬蹄长嘶。
北面槐荫下三五儒生执卷而立,青衫广袖间垂着白玉组佩,其中一人反复摩挲着《急就章》的帛书边角,想必是要往建康投递名刺。
“客官,要不要尝尝这新摘的红瓤瓜!”粗布荆钗的妇人捧着青纹密布的西瓜,对着鲜卑汉子推销,对方只是伸手一敲,顿时脆响如裂帛,裂开的红瓤上沁着晶莹汁水。
茶棚老妪佝偻着背往陶釜里添着薄荷叶,铜钱落进竹篓的叮当声里,忽夹杂着孩童追逐嬉闹的欢叫——两个总角小儿举着麦秸编织的蚱蜢,从卖炒瓜子的独轮车旁旋风般掠过。
郭皎扶住车轼的手指蓦然收紧。身后传来郎君压抑的抽气声,她豁然转头,便见这个在顿丘巷战中肠穿肚烂都不曾呻吟的英雄,此刻却盯着茶棚角落怔怔出神:跛足老丈正给孙儿系紧松开的麻履,布满茧子的手掌擦过孩童沾着糖霜的唇角,夕阳将他们的剪影拉得老长,斜斜映在驿站布满车辙的黄土道上。
一时间,她觉得这画面刺眼极了,甚至不知为何,车架下那已恭顺趴服,背部铺上细一张白绢,等着她那干净的丝鞋踩上的奴仆,也似乎变成一只大手,生生在她脸上打了一记耳光。
……
入驿站歇息后,叫来热水吃食,一行人都气氛沉闷,没有开口。
给郭皎梳洗的侍女在门外轻声低语,有些羡慕又嫉妒地道:“凭什么,凭什么这里的小孩也有鞋穿!”
郭皎看着时不时走神的夫君,轻声道:“郎君,早点歇息吧。”
谢颂回过神来,勾起的唇角带着几分勉强:“好,好。”
大床之上,两人都没有睡着。
却也都没有说话。
那种岁月静好、幼有所养的画面,便是他们青州最繁华、最受称赞的州治,也远远不及,这里却都还不是徐州治下,只是边界的小小驿站。
这真的,真的只是十年么?
谢颂双手枕头,看着床帐,眼眸恍惚,莫名间,便出现了少女巧笑倩兮的模样……
……
“来来来,当当当当,小淮生日快乐,看看姑姑给你准备了什么,”扎着高马尾的少女拿着一双麻布新鞋,放在了一个瘦弱胆怯的少年手里,“快试试,看和不和脚。”
谢二郎眉头微皱:“阿若,你哪里来的布糊鞋底……”
“谁说要布了,”少女眨眨眼,得意道,“我教了隔壁小江怎么做毛毡,把羊毛卷吧卷吧,用小锥子戳戳实了,涂上杜仲胶,加上草底,再配这个鞋面,做出来的毛毡鞋可比什么木底、布底好用多了,还防水泡呢!”
那边,谢二郎家的小侄儿已经蹦起来,抱着新鞋舍不得穿,开始在床上打滚,地上跑跳,这在匮乏饥饿的生命里,他第一次有了这么贵重的礼物,已经完全不能控制自己了。
看看小侄儿那么开心,谢二郎也露出笑意,抬眸对着少女认真道:“那我去山里再打点吃食……”
“不用不用,我做了豆腐,晚上给你做好吃的。”少女随意地挥了挥手,“天晚了,山里危险。来,这是你的,你试试合不合适。”
一双新鞋又塞到他怀里。
他的抱着那双鞋,欲言又止,明明已经想说的话,却如何也说不出口。
“怎么了,不喜欢?”少女歪着头抱胸问他。
“不,”他有些艰难地抬头看她,眸里隐隐有水光,“我怕,你这么好,我保护不了你的……”
“发生什么事了,是谁为难你了么?”
“我们离开吧,不要在这里生活,”谢二郎毅然抬头,“我们去山里,带着小淮,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我会打猎,会种地,会补衣服,我们建一座小屋,不在这流民地界,至少,在有野兽的地方,我会护着你……”
因为有人的地方,我却护不住你……
少女嘴角的微笑缓缓撤下,眸光一瞬间变得危险又渗人,但她立刻收敛,温柔地环住他:“我的小雍儿啊,是不是谁欺负了你,姐姐给你做主,放心,这些小虾米,我包能收拾的。”
他沉默了一下,告诉阿若,坞堡里的人对她十分戒备,这些日子,阿若漂亮的模样引来太多惦记,美貌的名声已经传扬出去,已经有人打听她的身份,想将阿若带走,献给那些大人物。
族中的老人也劝他,说他这样的身份,是保不住这样姿色的姑娘,让他早些做决定,把这姑娘卖个好价钱。
少女听完,只是莞尔一笑:“所以,这坞堡里的人,不愿意帮你,不想沾这麻烦,对不对?”
他头垂的越发低了:“是啊,所以,阿若,我们走山里,好不好?”
林若看着他,若有所思:“原来想泡武帝,还得做前置任务,嗯,安排!”
谢二郎:“??”
“来,明天安排一下,我们不打猎,也不做手工了。”林若拍拍手,轻松拿捏两个少年。
“啊?”谢二郎和谢淮同时疑惑看她。
林若果断道:“明天学字背书。”
谢二郎忍不住道:“可是,他们说不定过两天就……”
“听我的,放心吧。”
次日。
“跟我念,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悦乎……”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悦乎……”
很快,这与乡下坞堡格格不入的阅读声便传到了有心人的耳中。
谢氏一族如今的族长,年近五旬的谢棠出现在这简陋的小院里。
“许久不闻《论语》之声,不知姑娘出自何地何族?”
“唉,本是南方高凉士燮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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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开门见山,也不避讳,“先前六王之乱,权臣陆韫平定江南,大杀诸族嫡系,我士家本避居广州,但当时家父正建康述职,被留于京师,前些日子,王上病重,京中又出了乱子,我们便趁机出逃,与亲人走散,流落至此。”
“原来如此,”谢棠那有些苍老的容颜里依然带着审视,“只是不知姑娘如今有何打算?”
“您有所不知,”少女低声道,“江南被的陆韫连屠两次,正四下招揽广州、荆州士族入京,若我族人自岭南入京,应是能有两个举荐科考的名额,二郎哥哥救了我,我自要回报些许,州式自不敢想,举荐县中,或许能有几分可能……”
谢棠掌心微紧:“这,姑娘你毕竟是女孩,家中怕是……不会允此大事。”
少女叹息道:“若是平时,自是不愿,但我若说要为报恩嫁给二郎,想来母亲却是愿意用一个名额来出让……”
谢棠依然忍不住问道:“既是士家出身,姑娘你为何姓林……”
林若微微一笑,成竹在胸:“族长您有所不知,广州有当地夷族为王,夷族中以俚、僮、越、苗几族为大,其中俚族以女为尊,士家与俚族通婚,男子姓士 ,女儿则以母族为姓,执撑部族。”
谢堂恍然:“难怪姑娘一身气质不输儿郎,初时又是那种打扮,却又是江南口音,不似中原……既如此,姑娘放心,我会让人去打探士族入京的消息,只是……”
他露出难为情的模样。
“不知族长有何为难?”林若立刻问。
“当年我谢氏,也是北方望族,如今流落此地,族人凋零,连族学也开不起来,老朽虽识得些书文,却身负族人生存之难,无暇教习,如今看到姑娘愿心家学授之,实在是无地自容啊……”那老族长竟生生哭了起来。
“族长放心,若是愿意,让谢家其它儿郎来学也是无碍。”
“这如何使得……”族长还在抹泪。
“族长若过意不去,不如便拿些米粮,也能让他们吃些好的。”林若又挂起微笑。
族长微微一僵,暗骂自己没事找事,脸上还是感动:“家贫,只剩些米糠……”
“无碍,皆是族长一片诚心,小女子又岂能挑三拣四。”林若挥手,一派云淡风轻。
于是族长走了,走得还很快。
“好了,”林若拍拍刚刚扶了族长老人的手,随意道,“一两个月里,这老头会把麻烦解决,也不用担心谁想着卖我给谁了。”
谢家叔侄目瞪口呆:“阿若,你怎么又是士家的姑娘……”
“士家?我不是,骗他的。”林若拿水喝。
“那名额和士家入京……”
“瞎编呗。”林若随意道,“那老头觉得我去了京城,真有名额,可以把你踢开,让整个谢氏少年都去参加,所以这两个月,没暴露之前,谢家都会护着我。这可是科举推荐,谢家想要结束这种流民身份,这是唯一的机会,我的鱼饵再飘,他也咬的。”
“那,那过两个月怎么办?”谢家小水忍不住害怕。
“过两个月?”林若放下水杯,轻浅一笑,“这两个月里,助我收服谢家,就是给你的考验。”
她靠近他,贴上他的额头,那带着凉意的手指,轻按他的唇瓣。
她的声音温柔又缱眷:“二郎,做得到吗?”
5.我的承诺
谢颂不知道为何就那样一口应下。
答应之后,又感觉到为难,对一个自懂事起,只知道为生存挣扎的少年来说,收服人心这事,着实有些超纲了。
阿若似乎也看出来他的生疏,但却只是加以在旁边加以鼓励:“二郎,你可以的,相信我,你有这样的资质!”
被喜欢的人用那样崇拜的眼神看着,他心中的自卑与怀疑渐渐消失,随后便发现,这真不难。
驯人与驯兽一般,无非是恩威并施。
尤其是在这年轻少年中,只要拉得开三石弓,能以一人对群殴,打服了,就是服了!
不需要什么气质,也不需要恩威。
“慕强是人的本性,这个小坞堡才多少点人,到不了用宫心计的程度,”林若在幽暗的烛火下,教育他和侄儿,“不过,威到了,只能算谁强他们帮谁,真想他们舍去性命和咱们大干一场,还和靠恩。”
一大一小两个少年目光清澈,崇拜地看着那少女,觉得她每一句话都好有道理,就算听不懂也觉得好厉害。
接下来的日子里,白日里,谢家男丁都要种地打猎,修缮坞堡,还要给附近的流民帅服劳役,只能在晚上,坐在小院中,繁星之下,学习那论语十则,论语好学,字也不难,难的是让这疲惫的身体不走神不困倦。
阿若果断转变了办法,讲起了其他的故事。
其中一个叫火烧藤甲兵。
徐州为四战之地,无论老幼,都对那轻便又刀枪不入的藤甲十分羡慕,但一听那藤要在桐油中九浸九晒,便也歇了心思,只是,高居讲座的阿若话锋一转,提起了另外一物。
“锁甲难造、皮甲昂贵、板甲更是传说中的物什,”林若随口道,“但其实,藤甲不算什么好东西,有一物,做出来,价格便宜,还比铁甲轻便,五十步外弩不能破,那是树甲,与藤甲类似,是我们俚族密传,靠着这个,我族才能于岭南屹立不倒。”
他混在人群里,有些想笑,这就是阿若说过的,反正这些人也没去过岭南,随便编就是么?
这话一出,在场的年轻人们哪里忍得住,纷纷开始问细节。
是什么甲,贵重么,能不能长长见识?
阿若只是推拒:“既然是不传之密,我当然就知得不笑,而且那时年幼,不太记得怎么造了。”
族人们不信,于是纷纷来说服他。
“二郎,你和林姑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是啊,既然是一家人,知道一点铠甲做法怎么了,你大可去打听一下啊。”
“对,我们一定不会传出去的。”
连谢家族人也会隔在不在差五地在坞堡中偶遇他,言谈之中,总是暗示:二郎啊,拿出点男人的气势来,要能当家做主啊。
“叔祖,你前些天还说,这样的姑娘,非是我这般人可以肖想。”他忍不住问。
谢族长脸色温柔,正色道:“哪有此事,我谢家虽然没落,但也算是晋阳大族,你和林姑娘天作之合,将来必能兴我家族,别听那些不知所谓的胡话,坏了前程!”
他一时露出笑意,族长也只是叹息了一声:“二郎啊,别怪我势力,咱们在乱世之中,活下来才是最要紧的,先前你做那些蜡烛、毛毡虽然也能赚些家用,然而和甲具相比,却是后者,才能咱们族人在这四战之地立身求全,那位姑娘就看得很明白,能遇到她,是你的福分,也是我们谢家的运势。你以后就是得势了,也万万不可怠慢,明白么?”
他认真得道:“她是我最重要的人,我绝不会怠慢她一分。”
不为权势,只是喜欢她。
喜欢她面临危险的果断狠辣,喜欢她遇到困难时的兴奋,那种遇到逆境毫不气馁,反而视为挑战与胜利的勇气。
那样的阿若,让他炫目。
接着,阿若并未直接说出铠甲秘方,而是让他去收各村各坞,收集树皮,回坞堡使用。
他把自家最近存下的皮毛都收起来,准备卖掉后拿钱去收集阿若需要的树皮。
少女却只是微微一笑,说这太少了,然后,便从手腕取下一条圆润如天工的水晶手串,让他把这个卖掉。
“不行,这是你从天上带下来的。”谢颂感受了一下那水晶的冰凉,又放回阿若手中,按住他手指,“放心吧,这点小事,我能做到。”
“你当然能做到。”少女温柔地搂住他的脖颈,他一时有些难为情地往后退了一步,却贴到了墙上,进退不得,耳尖越发滚烫,“但是呢,我们是要在一起的,分什么彼此呢,只是,这差事可辛苦了,我怕你扛不住,要不然,你只卖一半的珠子吧?我分一半给小江去做也可以……”
他骤然回神,低声道:“我可以的,阿若你信我。”
他说着便拿着珠串飞快出门,身后传来少女调皮的轻笑声。
后来,他几乎是不眠不休地收集树皮,召集人手,有了钱财,便有了底气,他几乎是无师自通一般,拉拢族中儿郎,又在服劳役用省下的钱购买了些农具。
他有些威望,做事公平,很快,谢家的同辈便愿意相信他,陪他一起干。
而他也按阿若的要求,带着兄弟们,挖池沤皮,连家里小侄儿也每天坐在小院里把树皮刮净。
等把点燃树枝化做草灰,地灶里不眠不休地烧煮着已经树皮,用碾磨压碎后,用藤汁泡水,他们惊讶地发现,以芦苇帘抄成了一张张絮——纸???
当第一张纸被揭下时,整个坞堡都震惊了。
谢族长惊得鞋都没穿,收到消息,便从巡逻中冲来,面对这纸张上窜下跳,嗷嗷叫着林娘,居然可以把纸做出来。
说当年谢家还在晋阳时,家里的庄园也不是没有做纸的匠户,但王朝崩塌,胡人南下时,谢家逃难时连祖宗牌位都差点没顾上,又那顾得了匠户们,他们这些主子,自然也不知道这纸的做法,如果那年还有这门手艺,也不至于过得如此窘迫。
仅此一艺,他们至少可以有个寒门的名门,若能凑些积蓄,前去交往些旧族亲朋,说不得便能渡江南行,去那南朝过上安稳日子……
说到此,族长已经是老泪纵横……
“是么?”阿若轻笑着拿起一叠纸,随意丢在了旁边的水桶里,“这纸岂是谢家卖的起的东西?小心泄露此事,全家被定为匠户,自此与高门无缘呢……”
瞬间,他们感觉心在流血,神情无比痛苦不舍。
因为匠户便是奴婢一流,完全就是别人的财产,是比江北流民还要低一等的存在。
谢棠族长那泣涕的老脸一僵,沉默了一下,露出微笑真诚中又带着几分谄媚:“那,林姑娘,您和二郎情感深厚,不如就指点一下,这京中士族,有哪些是能对我谢家庇护一二的……”
“何必如此呢,”林若捏一片纸页,抬眸看他,“族长不妨想想,若是有了甲胄,谢家能不能在这,当一当流民帅?”
什么?
纸做甲胄?
连他也惊呆了,一时不知道自己是耳朵出了问题,还是脑子出了问题。
当然,阿若肯定是没问题,阿若说的都对!
但阿若只是微微一笑,她的指点下,纸从松脂桶中拿出,浆糊后叠压捶打成了一张张甲片,再用硬木做成骨架,将甲片打孔,用竹钉将甲片卯在骨架上,于是,胸铠、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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铠、掩脖、裙甲,便是一整套的铠甲了。
三天过去。
“来,二郎,试试这套铠甲。”林若拿红笔在铠甲上写了个零零手作,1号机。
不懂,但阿若写字的样子真好看。
当头发以发带束住,身着中衣,一件一件全套上身时,他一时都不敢相信自己真穿了一套铠甲。
林若坐在一边,以手托腮,歪头看他,目光闪动:“雍儿你穿铠甲可真好看啊,拿淘宝能当模特图了。”
他一时脸红,低声道:“你为什么总叫我雍儿,要不我改个名字。”
“雍儿是后世美称,谁让你长得好看呢,”林若悠悠道,“罢了,也不算白穿,出去试试效果。”
他来到祠堂,着铠让族人试刀,这厚厚的纸甲片在刀剑下也表现出了强悍的性能,一整套从头到脚的纸甲,仅有铁甲三成的重量,却有着与铁甲相似的性能。
成本……
“树皮算什么,人手算什么,”谢氏族长棠在林若面前心悦诚服,“平日里,树皮根树枝着便一起烧了,如今只要纸张足够,一家老少妇孺用上七日,便能出一套全甲。不用一个月的功夫,我们就能有三十余套全甲!”
他激动地道:“等铠甲足了,大家喝酒吃肉后,便去打了淮阴的流民帅,如今这淮阴,要我们谢家说了算!”
“这样么?”林若挽着小哥哥手手臂,转头看向他。
他挽起袖子,露出健美的手臂:“三爷爷,我觉得不妥,此事还要和阿若商量。”
谢棠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如今有了甲胄,正是我谢家重震之时,如此大事,哪里还用得着和一个妻妾商量?”
“要商量的。”谢二郎朗声道,“无论是否出征,咱们还是要先谈谈,这谢家,由谁说了算。”
一时间,他身后的年轻人齐齐起身鼓噪:“对,要看看,先由谁当家!”
谢棠的脸色顿时僵住,但随后,他又放松下来。
“一群兔崽子,以为老夫愿意当这武夫么,哼,有人接这烫手山芋,求之不得!”
他就这样成为了新的族长,接近了坞中百余人簇拥祝福。
抬头间,他与阿若的目光在人群中交错,他猛地回过神来,让她也一起上座。
阿若的眼神好像有什么光芒闪过,但下一秒,她拒绝了,脸上是那纯粹又明媚的祝福,如从前一般,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那日,他坐在主位之上,接受族人簇拥,享受着崇拜,也是他第一次,对权势,有了感知,那种感觉,让他有些舍不得分享。
仪式不算盛大,他告别了族人,林若则牵着小侄儿,在月下归家的路上,打了个哈欠。
“阿若,我今天做的好么?”他笑着问她,“你开心么?”
“那当然开心,”少女莞尔,“雍儿你要努力啊,纸甲只是过度,等日子好了,我给你配全套的板甲,让只手挽天倾。”
“天倾?放心天塌下来,我也会护着你。”
“比喻而已,也就还有十来年……”少女有些烦恼地摆摆手,“罢了,不提这个,反正你得先一统天下。”
他心说那也太遥远了,但还是快乐地应是:“好,到时,你就是我皇后。”
……
对!
你会是我的皇后!
床榻上,他猛然起身,心跳如鼓。
他承诺过,会让阿若当皇后,到时,阿皎是贵妃。
对,他没有背叛,他从未爱过阿皎,只是尽一个丈夫的职责,他的心里只有阿若一人,从未忘记,等他手握青州大权,逐鹿天下,他的皇后之位,必然是阿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