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把自己卷进火葬场》
1. 打赌
今年夏季格外炎热,正午时分,烈日当空,几个丫鬟婆子躲在屋檐下乘凉。
“外头都在传沐小姐就要进府了,这消息是真是假啊?”一个丫鬟看着蔚蓝的天空,觉得有些无聊,想起最近外面的流言,兴致勃勃的说出来,想跟大家讨论。
“肯定是谣传,大人和夫人感情深厚,怎么会纳二色呢?”新进府的丫鬟想起自己曾经看到大人和夫人相处的场面,立马反驳道。
“怎么不会?沐小姐是大人的表妹,听说跟大人青梅竹马,从小一块长大,大人对沐小姐的感情说不定比对夫人还深,张嬷嬷,你觉得呢?”丫鬟转头问向府里的老人。
张嬷嬷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看向不远处。
丫鬟们意识到什么,扭头看见夫人的贴身丫鬟——碧玉站在院门口,正满脸怒气的看着她们。
“夫人体谅你们辛苦,才让你们午时不用干活,可不是为了让你们说闲话,在背后编排人的。”、
最先开口的丫鬟脸色变得煞白,刚准备开口向碧玉求饶,就看见夫人从碧玉身后走出,瞬间感觉心如死灰。
钟琦央扫视一圈众人:“既然休息够了,就去干活。”
众人听后,连忙四散跑开,生怕慢一步就会遭到处罚。
碧玉看着众人落荒而逃的背影,颇有些不满:“夫人,你就是太仁厚了,在这样下去,这谣言怕是要在府内传开了。”
“这些话早在外头传开了,我又能管住多少人的嘴,而且她们说的未必不是事实,就由她们去吧。”
碧玉听到这话,有些不敢置信:“大人真要纳了沐小姐?”
她从小跟在夫人身边,夫人和大人这些年的经历她全看在眼里,所以并不把外头的风言风语放在心上,可眼下从夫人口中听到,她一时有些难以接受。
钟琦央神色莫名:“谁知道呢?要是两人之间清清白白,保持距离,想必也不会传出这些流言蜚语,不是吗?”
“不说这些糟心事了,今天起的太早,脑袋昏昏沉沉的,我去午休了,你也下去歇息吧。”
钟琦央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双目无神的望着床幔。
说实话,她听到那些流言蜚语后,心里并不像外表那样平静,可她又能干什么呢?
去找她的丈夫——谢清珩,让他跟他的表妹——沐灵蕊保持距离?谢清珩大概会跟她说,清者自清,让她不要听信外面的流言蜚语。
去找沐灵蕊?沐灵蕊只会表面答应,说不准还会去跟谢清珩告状。
亦或者去外面替两人澄清?那流言蜚语估计会传的更难听。
说到底,她只能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来维持自己当家主母的体面。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间,钟琦央进入梦乡。
她梦到自己和谢清珩两人尚在边疆的时候,边疆日子苦寒,但两人只有彼此,只能紧紧依偎,抱团取暖。
钟琦央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谢清珩坐在不远处的软榻上,手里拿着一本书,暖黄的烛光照在谢清珩身上,为他踱了一层暖光,一切就跟边疆时一样,让钟琦央一时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
“醒了?”谢清珩听到动静,发觉钟琦央醒来,放下手中的书,走到床榻边坐下。
闻着熟悉的皂香,钟琦央这才回过神来:“嗯,你来了多久?怎么不叫醒我?”
“看你睡得那么熟,不忍心叫,厨房已经备好晚膳,我去叫碧玉端进来。”
“好。”
钟琦央很快穿好衣服,走到梳妆台前,拿起梳子正对着铜镜,准备扎个简单的发髻,发现谢清珩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怎么不去看书?”钟琦央跟镜中的谢清珩对视。
谢清珩走到钟琦央身后,从钟琦央手里接过梳子:“我想起从前帮你挽发画眉的日子……”
钟琦央愣了一瞬,她记得那时谢清珩仕途不顺,一天中大部分时间待在家中,偶然看见碧玉为她梳发髻,第二天一大早就拿着梳子在梳妆台前等候为她挽发。
自那以后,谢清珩一有空闲时间,就为她挽发画眉,可自从回京后,谢清珩变得越来越忙,再也没有为她挽发画眉。
“怎么样?我的手艺没有生疏吧?”
钟琦央看着镜中的自己:“嗯,没有生疏。”
“夫人、大人,晚膳已经备好了。”碧玉一直待在门口角落,看着大人帮夫人挽发,愈发觉得沐小姐进府的消息是谣言,大人和夫人根本之间插不进任何人。
“嗯,我们马上来,清珩,你有事要跟我说。”
两人相伴数十载,对彼此再熟悉不过,钟琦央看着谢清珩的动作和神态,就猜到他想干什么。
“快到祖母祭日了,灵儿说想去普陀寺祭拜祖母,我们打算明日去祭拜,央央,你要去吗?”谢清珩语气带着迟疑。
央央和祖母的关系并不好,祖母生前并不喜欢央央,甚至刁难央央,而且这次灵儿也去,想到外面传的流言蜚语,谢清珩不由感到头疼。
钟琦央抿了抿唇:“我去。”
人死如灯灭,祖母已经离世,她没必要再跟祖母计较,而且她不想看到谢清珩和沐灵蕊单独相处。
…………
马车载着谢清珩、钟琦央、沐灵蕊三人缓慢行驶,直到青石阶下。
普陀寺是京城的名寺,坐落在普陀山山顶,来往的香客络绎不绝,上山的青石阶光洁如镜,没有一丝青苔。
谢清珩三人下了马车,开始上山,四周古树参天,鸟儿藏在树丛中,放声鸣叫,景色怡人。
到了普陀寺门口,一位沙弥早早在此等候。
“谢施主,祭拜的用具寺庙早已备好,请各位随我来。”
三人跟着沙弥来到一个房间,一眼看到桌上供奉的牌位。
钟琦央跪在蒲团上,给祖母磕了三个头,上完香后,就站在一旁,看着谢清珩和沐灵蕊对着牌位说话。
祭拜结束后,谢清珩在跟沙弥谈论供奉事宜,钟琦央听着无聊,打算去附近走走。
跟谢清珩打了声招呼,钟琦央穿过林间小路,来到一处桥梁,看着鱼儿在水中游来游去。
“真没想到表嫂也会来祭拜祖母。”沐灵蕊走到钟琦央身边,意味不明地说道。
“祖母毕竟是我的长辈,祭拜长辈是什么稀罕事吗?”钟琦央不想跟沐灵蕊交谈,转身准备离开。
“噗呲,既然表嫂把祖母当作长辈,那祖母临终前对表哥的嘱托,表嫂不当回事呢?”沐灵蕊侧身,拦住钟琦央的去路。
钟琦央脸色铁青,拳头不自觉攥紧,指甲刺向掌心,疼痛让她保持理智,没让她朝沐灵蕊动手。
侯府老夫人临终前,希望谢清珩休了她,娶沐灵蕊为妻,被谢清珩拒绝后,依旧逼着谢清珩发誓,照顾沐灵蕊余生。
在老夫人逝世后,沐灵蕊进府的消息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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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传遍整个京城,她和谢清珩也为此经常吵架。
“表嫂怎么不说话?”
“你到底想说什么?”钟琦央冷眼看着沐灵蕊。
“我知道表哥不迎我进府,是顾忌表嫂,所以我想跟表嫂打个赌,赌表哥心里有没有我?表嫂敢赌吗?”
“京中优秀儿郎那么多,你为何要紧盯清珩不放?”钟琦央看着沐灵蕊偏执的模样,真的感到困惑。
沐灵蕊样貌清丽,家世也不差,只可惜嫁人不久,丈夫就因病逝世。
可是当寡妇也不是她的错啊!
她还记得祖母当初怜惜沐灵蕊年纪轻轻就守寡,特意把她接到京城来,听说还为她介绍了不少青年才俊。
沐灵蕊脸色有些扭曲,愤恨地看着钟琦央:“别扯这些没用的,你到底跟不跟我打赌?”
“无聊。”钟琦央见沐灵蕊完全没把自己的劝解听进去,不再理会沐灵蕊,提脚往回走。
谢清珩双手背在身后,站在树荫下,跟沙弥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看到钟琦央回来,跟沙弥说了一声,快走几步迎了上去,像变戏法一样,从身后拿出一件披风,披到钟琦央肩上。
“太阳快要下山了,到时候,山里就会变冷,注意保暖,小心着凉。”
“嗯,我们什么时候下山?”
“灵儿说要去看看风景,等她回来,我们就可以下山了。”
钟琦央想起刚才沐灵蕊的话,打算开口提醒谢清珩,让他派人去叫沐灵蕊回来,却被急匆匆赶来的秋燕打断。
“秋燕,灵儿呢?怎么没跟你在一起?”秋燕是沐灵蕊的贴身婢女,谢清珩看到秋燕急切的模样,赶忙追问沐灵蕊的下落。
秋燕一下哭出声来:“表少爷,求您救救我家小姐,她不见了。”
“说具体点,怎么会不见?什么时候不见的?”
秋燕看了钟琦央一眼,然后快速低下头:“小姐闲逛时看见表少夫人在桥上观鱼,便也起了兴致,让我去找沙弥拿鱼食,我拿到鱼食回来的路上,正好碰见表少夫人离开,桥上却没看到我家小姐的身影。”
钟琦央面色阴沉,秋燕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她谋害的沐灵蕊。
“我离开时,沐灵蕊还在桥上,而且我回来的路上,根本没有看见你。”钟琦央冷静地阐述事实。
谢清珩上前握住钟琦央的手:“我相信央儿。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灵儿,而不是由你胡乱猜测,攀咬他人。”
“我去找僧人,让他们帮忙找人,如果日落后,还没找到人,那就得下山报官了。”最后一句话,钟琦央是说给秋燕听的。
秋燕肯定参与了沐灵蕊的计划,就是不知道她知不知道沐灵蕊现在的位置?
“不行,要是报官了我家小姐的名声怎么办?”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乎名声,就按央儿说的办。”
谢清珩带着僧侣们找遍整个寺庙,一直找到太阳落山,还是没有找到沐灵蕊的踪迹。
“现在天黑了,搜寻难度也开始变大,让马夫去报官,毕竟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钟琦央直接给出建议。
谢清珩看着漆黑的树林,点头同意:“就这么办吧,央央,你跟着马夫回去吧,现在寺庙不安全。”
“你自己注意安全。”
寺庙这么多人,钟琦央也觉得自己没有留下来的必要,嘱咐谢清珩注意安全后,跟着马夫回到府邸。
2. 威胁
第二天,钟琦央醒来,摸着身侧冰冷的床榻,心里有些惊讶,清珩这是一晚没回?
碧玉早早在门外等候,听到房里的动静,知道夫人已经醒了,端着木盆进屋。
“碧玉,清珩他一晚上都没回来?”
“没有,不过昨天大理寺卿带着一群官差连夜赶去普陀寺,听说闹出的动静还不小……”
钟琦央听了,心下一沉,难不成沐灵蕊真出事了?
“你待会儿派人去普陀寺给清珩和官兵送些吃食,顺带打探下情况。”
碧玉应下,伺候钟琦央洗漱梳妆后,就遣人去了普陀寺。
钟琦央坐在书桌前,碧玉在旁边磨墨,如山地账簿堆积在桌上,她随意拿起一本,试图把心思放在账簿上,不去想普陀寺的事。
“哒哒哒哒哒。”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随着“啪”地一声,房门从外面推开。
小厮气喘吁吁道:“找、找到沐小姐了。”
钟琦央腾地一下站起,快步走到小厮面前:“在哪找到的?沐灵蕊她人还好吗?人现在在哪?”
“人是在池塘边的树丛里找到的,具体情况我也不大清楚,不过……”想到官兵说的话,小厮看着钟琦央,面带迟疑。
看着小厮的神态,钟琦央心里升起一股不妙的预感,催促道:“不过什么?快说。”
“听说沐小姐被找到时衣衫不整,身上还盖着大人的披风……”小厮一咬牙,把打听到的情况一口气全说出来。
钟琦央一时愣在原地,不知该作何反应。
一名女子衣衫不整,身上却有男子的披风?这岂不是说明这对男女有私情?
“夫人。”碧玉也想到这层,怕钟琦央承受不住,上前想把钟琦央搀扶到椅子坐下。
钟琦央回过神来:“他们什么时候下的山?”
“小的不知,小的去的时候大人和沐小姐已经离开寺庙。”
“备马,去沐府。”
钟琦央靠在马车车壁上,失神地望向窗外景色。
因祖母离世前,把沐灵蕊托付给谢清珩,在祖母离世后,谢清珩本打算将沐灵蕊接进府里,被她拒绝,那时两人大吵一架,最后以谢清珩退让一步收场。
听说谢清珩在府邸附近置办了一处宅院,并更名为沐府,作为沐灵蕊的居所。
沐府面积不大,胜在布局精致。
平日安静清幽的环境,因府邸主人出事而变得闹腾起来,三五个官兵不时从府邸大门进出。
精致小巧的房间里,沐灵蕊虚弱无力地躺在床上,大夫在为她把脉。
片刻后,见大夫收手,谢清珩赶忙上前询问:“大夫,怎么样?”
“夫人风寒入体,又受了惊吓,需要慢慢调养。”
谢清珩听后,心里松了一口气:“劳烦李大夫了。”
李大夫离开后,房内只剩谢清珩和沐灵蕊两人。
谢清珩看着沐灵蕊,冷声质问:“昨天到底怎么回事?”
昨晚,大理寺卿带着数十个衙役赶到普陀寺,将寺庙里里外外搜了个遍,都没找到沐灵蕊,他们当时还猜测是不是贼人已经将沐灵蕊给掳至寺庙外,正打算下山发悬赏时,沐灵蕊自己跌跌撞撞地从池塘边地树林中跑出来,还没等他问话,沐灵蕊当场晕倒在地。
沐灵蕊看到谢清珩冷厉的模样,想起昨天本来想晕倒在表哥怀中,表哥却后退一步,害她摔倒在地的场景,忍不住感到委屈:“表哥,我受了那么大委屈,你不安慰我就算了,像审犯人一样对我,你这样对得起外祖母临终前对你的嘱托嘛。”
见沐灵蕊提起祖母,谢清珩努力缓和脸色,放软语气:“灵蕊,你只有把实情说出来,表哥才好为你做主啊。”
“昨天我在寺庙随意闲逛,碰巧遇到了表嫂,我便找了个借口把秋燕打发走,独自上前与表嫂叙话,表嫂离开不久,我感到有些无趣,正打算去找秋燕,谁知一个转身,我就失去意识,再醒来就看到表哥和一群官差……”
听到沐灵蕊的话,谢清珩脸色瞬间冷了下来,沐灵蕊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央央害她。
“你失去意识前看到什么?”
“我记不清了,表哥,你不信我?”沐灵蕊声音中带着哭腔,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我没有不信你,只是按照你的意思,央央的嫌疑很大,可央央不可能是凶手。”
“怎么不可能?表哥,你就算不信我,也得信寺中的沙弥啊。不是有个打扫的沙弥看到我和表嫂站在桥上吗?而且那地方人迹罕至,除了表嫂谁知道我在那。”
沐灵蕊也没想到她的计划进展会这么顺利,还有个小沙弥正好在不远处打扫,恰巧帮她作证。
“你就这么肯定是央央害你?”
明晃晃地质问,让沐灵蕊有些不知所措,手指不停绞动被角:“我也没说是表嫂,但除了表嫂还有谁知道我在那里?总不可能是我自己害自己吧?”
“我了解央央,她不会做这种事。”
沐灵蕊没想到,都到这个地步了,谢清珩还这么相信钟琦央,嫉妒让她失去理智,口不择言:“怎么不会?现在外面都在传我即将入府,没准是表嫂着急,开始害怕,便想出这种阴损的法子……”
“够了。”
谢清珩打断沐灵蕊的话:“此案官府尚未下结论,你不要自己胡乱猜测。”
沐灵蕊不死心,还想继续反驳,就听到门外传来秋燕的声音。
“小姐、表少爷,表少夫人来了,现在正在大堂候着。”
虽然沐府距离不远,但钟琦央很少前来拜访。
一进府,钟琦央就被丫鬟领到大堂等候。
没想到,没等来丫鬟把她领到沐灵蕊的房间,倒是等来了谢清珩。
闻着谢清珩身上沐灵蕊喜欢的春叶香,看来他刚从沐灵蕊房间出来,意识到这点,钟琦央莫名觉得嘴里发苦。
“你怎么来了?”
“怎么?不希望我来?怕我打扰你表妹?”鼻尖的异味刺得钟琦央头脑发晕,说出的话也变得尖锐刺耳。
“没有,只是你和灵蕊平日的关系……”谢清珩意识到不妥,连忙住嘴。
钟琦央内心已经变得麻木,毕竟这不是谢清珩第一次因为沐灵蕊,质疑自己。
“灵蕊出了这么大事,于情于理我都得来看望,灵蕊现在身体怎么样?”
谢清珩想到灵蕊现在认定央央就是凶手的模样,觉得两人最好不要见面,于是道:“灵蕊没什么大碍,现在已经歇下了,我们回去吧。”
钟琦央避开谢清珩拉她的手:“来都来了,还是去看一眼吧。”
谢清珩见钟琦央坚持,只好带着钟琦央去沐灵蕊的房间。
钟琦央跟在谢清珩身后,看着谢清珩穿梭在宅院中,俨然一副男主人的姿态,眼里闪过一丝讽刺。
“表嫂。”沐灵蕊看到钟琦央,挣扎着想从床上起来。
谢清珩上前制止:“你身体还没养好,在床上躺着就行。”
听了谢清珩地话,沐灵蕊只好面带歉意道:“还请表嫂见谅。”
只是趁谢清珩不注意时,沐灵蕊朝钟琦央露出挑衅的笑容,嘴里还比着口型:“我赢了。”
钟琦央站在谢清珩身后,将沐灵蕊的神情一一尽收眼底,顿时没了再待下去的欲望,看着秋燕端着药碗进来:“表妹好生休养,我就不打扰你静养了。”
谢清珩听到钟琦央要离开:“灵蕊,你好好休息,我改日再来看你。”
说完,拉着钟琦央的手离开。
沐灵蕊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不敢置信地询问身旁的秋燕:“表哥就这么走了?”
秋燕看着自家小姐有些狰狞的脸,害怕地点了点头:“小姐,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本来计划是她把表少爷引到池塘边,小姐装作无意落水,让表少爷去救小姐,最好被表少夫人看到。
没想到,她把表少爷引到池塘边后,根本没看到小姐的身影,假失踪一下变成真失踪。
沐灵蕊气不过,一把夺过秋燕手中的药碗,狠狠摔到地上。
“怎么办?把我在普陀寺遇害,凶手是钟琦央的消息传出去,把事情闹大,越大越好……”
秋燕看着碎落一地的瓷片,不敢开口劝解。
不过几天,钟琦央谋害沐灵蕊的消息传遍整个京城,结合之前沐灵蕊即将入府的消息,大家纷纷猜测是钟琦央害怕失宠,为了不让沐灵蕊入府,所以下此毒手。
谢清珩听到管家汇报的消息,脸色愈发阴沉。
“查清谣言来源了吗?”
管家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谣言最开始是普陀山脚下的乞丐传出来的,他们看到大人你抱着表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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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下山,于是把消息传了出去,被酒楼说书人听到,说书人认为这是个好点子,于是把这个消息编成话本……”
谢清珩想到谣言里的细节,一口断定:“他们在说谎,背后一定有主使,继续去查。”
“是。”
“管好下人的嘴,不要被夫人知道。”
“是。”
谢清珩挥手让管家退下,目光放在不远处的盆栽上,陷入沉思。
“夫人,您要去哪?”碧玉听到钟琦央让她备车,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钟琦央看着碧玉的反应,奇怪道:“今日不是巡查店铺的日子吗?”
“前几日,大人已经去巡查过了。”
“是吗?那去金玉阁看看,听说金玉阁最近出了新品。”
“金玉阁、金玉阁的东西也就那样,能有什么新品。”碧玉绞尽脑汁,努力打消钟琦央出去的念头。
钟琦央看碧玉紧张地额头冒出冷汗了,无奈道:“你怕我听到外面那些谣言?”
见夫人识破,碧玉只好乖乖承认:“大人也是为了保护你,外面那些谣言太难听了,它们各种编排你,夫人放心,等大人一定会找到证据,还您一个清白。”
保护?钟琦央眼中划过一丝嘲讽,喃喃自语:“幕后凶手再明显不过,就看清珩愿不愿意相信了?”
碧玉有些没听清:“啊?夫人你说什么?”
“既然有人要针对我,我也不能坐以待毙,碧玉,你派人去查查这谣言到底是从哪传出来的。”
“等一下,这件事不要让清珩知道。”
碧玉虽觉得有些奇怪,但看着夫人的模样,最终一口应下。
………………
管家的速度很快,没过几天,就把调查结果呈到谢清珩案上。
谢清珩看着文书上的内容,胸腔满是怒火,闭上眼睛努力平息怒气。
过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睛:“沐灵蕊没那么大实力,背后肯定有人帮她,继续查下去,另外,备车去沐府。”
此时,沐灵蕊躺在床上,听着秋燕为她转述外头对钟琦央的诋毁,心情格外美妙。
听到丫鬟禀报谢清珩来时,愉悦的心情更是达到巅峰。
“快,秋燕,帮我梳妆打扮。”沐灵蕊坐在梳妆桌前,兴奋道。
秋燕刚拿起梳篦,谢清珩已经推门进来了。
“表哥,你怎么来了?”沐灵蕊看到谢清珩,立马迎了上去。
“央央谋害你的谣言是不是你散播出去的?”谢清珩想到管家调查出来的内容,厉声质问。
自己做的事被人发现,当面质问,沐灵蕊下意识后退半步。
但她很快回过神来,调整好状态,给秋燕使了个眼色,秋燕会意,马上退出房间,把房门关上,守在门外,不准任何人靠近。
见秋燕出去,沐灵蕊把目光放在谢清珩身上,委屈道:“表哥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你找的那几个乞丐都已经招认了,要我把他们带来跟你对峙吗?”
沐灵蕊呼吸一窒,知道狡辩也没有用,干脆承认:“对,谣言是我让他们散播出去的。”
“呵,你真是好样的,一计不成立马又生了一计。”
谢清珩想到乞丐说的话,眼神如刀子般射向沐灵蕊:“我问你,按乞丐所说,你本来打算落水污蔑央央,怎么会变成失踪?中间出了什么事?”
沐灵蕊想到在普陀寺遇到的事,内心有片刻慌乱,有一瞬间想把她遭遇的事对谢清珩托盘而出,但很快镇定下来。
不行,不能告诉表哥,要是表哥知道的话,她就更没可能嫁给表哥了。
沐灵蕊强装镇定,把之前的说辞重复一遍:“那天表嫂走后不久,我也打算离开,一转身就没了意识,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最好说的是真话。”
谢清珩撂下这一句话,起身离开。
“表哥。”
沐灵蕊叫住谢清珩:“如果我指认表嫂呢?如果我跟大理寺的人说我失去意识前,最后看到的人是表嫂呢?”
反正没有证据,谁是凶手,全凭她嘴巴上下一碰,不是吗?
谢清珩身体僵住,回过头来仔细打量沐灵蕊,一字一顿道:“你想干什么?”
“我要表哥你娶我,放心,她钟琦央还是正妻,我只求一个妾室之位。”
3. 邀贴
梧桐苑
钟琦央倚在榻上,翻看着杂书,余光瞥见碧玉进来,马上直起身子:“查到什么了?”
碧玉三步做两步走到钟琦央面前,把调查的情况倒竹豆般,一股脑地说出来:“您谋害表小姐的谣言就是表小姐自个儿传出去的,表小姐先让几个乞丐在京城中传您害她在普陀寺遭遇不测,后面嫌事情闹得不够大,又买通了几个酒楼的说书人,让说书人把谣言编成话本子,在酒楼里说书,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谣言变得越来越离谱,假的也变成真的。”
钟琦央听了碧玉的话,察觉出一丝不对:“你是说沐灵蕊让那些乞丐传我害她在普陀寺遭遇不测?”
“对啊,那些乞丐是这么说的,夫人,有哪里不对吗?”
钟琦央面色凝重:“具体什么时候?是在我们去普陀寺之前还是之后?”
“不知道,夫人,反正我们知道幕后凶手是表小姐了,还有必要查的这么仔细吗?”
“我怀疑那几个乞丐和说书人不是在说谎,就是对我们有所隐瞒。”
“啊?”
看着碧玉不解的模样,钟琦央解释道:“沐灵蕊之所以想把事情闹大,无非是想坐实我害她在普陀寺失踪,可眼下,大理寺已经介入调查她失踪一案,这时候她收买人散播谣言的事,要是被查出来,难保不会让人怀疑她其实是在自导自演。”
“夫人的意思是,背后还有其他人?”
“不好说。”
乞丐和说书人不是傻子,仅凭沐灵蕊的几块银锭,就能让他们冒着得罪御史夫人的风险去散播谣言?钟琦央是不信的,背后肯定有人撑腰。
“那我们要把这事告诉大人吗?”碧玉察觉到事情不简单,光凭她们可能解决不了。
“等有了确切的消息再说吧。”
没有确切的证据就闹到谢清珩面前,大概率会被他斥责胡闹,钟琦央这么想着,把目光重新放回书上,不知不觉间,夜幕降临。
“你今天回来的挺早,公务都处理完了?”
谢清珩换下官服后,直奔梧桐苑,踏进房门,看到钟琦央倚在软榻上看书,旁边的条案上摆着一壶热茶和几盘糕点。
谢清珩拿起衣桁上的披帛,给钟琦央盖上:“小心着凉。”
随后自己毫不客气地挤上软榻,张开双手把钟琦央环在怀中,头放在钟琦央肩上:“央央在看什么书?”
钟琦央早已习惯谢清珩的动作,在怀中找到舒适的姿势后,懒洋洋回道:“一本游记,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往常,谢清珩都是踏着月光回家,匆匆洗漱后,抱着她一起进入梦乡。
“回来早不好吗?央央不高兴?”谢清珩对钟琦央的态度有些不满,惩罚性地咬了一下钟琦央地唇瓣,慢慢逐渐下移。
钟琦央被闹得有些不舒服,连叫了好几声,谢清珩都没有理会,于是双手用力试图推开谢清珩。
谢清珩没有防备,一下被推到地上,脑子一时转不过来,呆愣地坐在地上,双眼迷惘地望着钟琦央。
钟琦央也没想到会把谢清珩推到地上去,回过神来后,连忙伸手想把谢清珩拉起。
谢清珩看着伸到面前的双手,脸色逐渐由迷惘变得委屈:“央央~”
钟琦央撇了撇嘴:“谁叫你不停下来。”
谢清珩拉着钟琦央的手一用力,直接把钟琦央从软榻上拉下来,紧紧抱在怀中。
钟琦央被吓得发出尖叫,很快被吞咽声吞没。
墙上影影绰绰照出两道相互纠缠的人影。
阳光透过床幔照在钟琦央脸上,钟琦央悠悠转醒。
看到高悬的太阳,心里一惊,忙把身旁的谢清珩摇醒:“醒醒,已到辰时了。”
谢清珩眼皮没抬,伸手把钟琦央搂入怀中:“没事,我今天休沐,再陪我睡一会儿。”
钟琦央就这样被迫睡了个回笼觉。
再睁眼,看到谢清珩手撑着头,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
钟琦央被吓了一跳:“大清早地不要吓人。”
谢清珩指了指窗外的太阳:“快晌午了。”
“这么晚了,你怎么不叫醒我?”
“我沉迷于你的睡容,忘了时间,再说了,反正也没什么要紧事,多睡会儿怎么了。”
“别贫嘴。”
等两人穿戴好后,已过午时。
钟琦央和谢清珩用过午膳后,携手在花园散步。
“你听过外面的谣言了?”走着走着,谢清珩突然出声。
钟琦央慢慢停下脚步,谣言刚开始直到现在,谢清珩没有提过甚至让下人瞒着她,为什么现在突然提起?
钟琦央若无其事反问道:“是我害灵蕊在普陀寺失踪的事嘛?”
“嗯,我知道你不会对灵蕊下手,外面那些都是谣言。”
“你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你最近最好不要出府,店铺巡视的事先交给其他人。”
“事情很复杂?”
钟琦央见谢清珩的神情,估摸着事情应该很棘手。
“嗯,我本来想着在你知道之前,把事情处理好,免得让你担心,没想到……”
钟琦央受不了谢清珩啰啰嗦嗦的模样,直接打断:“你调查出什么?”
“我调查到沐灵蕊通过乞丐和酒楼说书人散播谣言,但我觉得仅凭她们几个,没办法把事情闹大,背后肯定有人推波助澜……”
谢清珩抿了抿唇,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我跟灵蕊聊过,她只说她不知道。”
钟琦央沉默下来,她对沐灵蕊的性子多多少少了解一点,知道沐灵蕊大概率想把这盆脏水泼到她身上,借此逼迫她同意沐灵蕊进府。
谢清珩想到之前跟沐灵蕊的对话,不由感觉有些头疼,口中安慰钟琦央:“你放心,我会解决的。”
钟琦央点头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昨晚升起的难得的温馨散去,两人又恢复到相对无言的状态,一路保持沉默回到院子里。
………………
沐府
“咳咳,你说什么?把话再说一遍!”沐灵蕊抓住秋燕的手,眼神死死盯着秋燕,试图从秋燕脸上找出欺骗她的痕迹。
秋燕忍着痛把话重复了一遍:“今早侯府来人,说老夫人生前把这宅子给了侯府二小姐做嫁妆,让您今早搬出去,还说……”
“还说什么?”
“让您尽早回苏州,免得连累侯府姑娘们的名声……”秋燕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其实侯府的原话更难听,她要是如实转达,小姐听后怕是更气。
沐灵蕊把手边的茶盏拂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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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碎片四溅,秋燕赶忙躲到一边。
“真是好啊,当初在侯府,那些舅母婶娘当着外祖母的面,一个个说要把我当作亲闺女来疼,现在见我没了依靠,就开始欺负人了?”
秋燕低头看着地上的碎片,脑袋有些发晕,当初她们就是在苏州待不下去才千里迢迢赶到京城投奔侯府。哪怕老夫人去世,她们的日子也有表少爷照拂,可要是现在回苏州,日子怕是比从前更加艰难。
想到这,秋燕不禁打了个冷颤:“小姐,我们真的要回苏州吗?”
沐灵蕊冷笑出声:“当然不回,这房子明明是外祖母留给我的,当初还是表哥帮我在官府办的文书,现在侯府想凭几句话,就把房子夺过去?没门!”
“那侯府要是来硬的怎么办?我们把这事告诉表少爷吧,表少爷一定可以处理好的。”
“不行。”沐灵蕊直接否决。
上次她一时冲动说出的话惹的表哥直接甩袖离开,直到现在都没来看望过她,要是这次找上表哥,她怕表哥帮她解决完后,就不再管她。
而且表哥跟侯府关系不好,要是让表哥出面,场面怕是会闹得很难看,她暂时还不能跟侯府翻脸,起码在嫁给表哥之前不行。
“侯府最近是不是要举办赏花宴?”沐灵蕊看到插在花瓶里的菩提花,突然想起前段时间听到的消息。
“嗯,不过侯府没给我们发邀贴。”
“去想办法弄张过来不就是了。”
“是。”秋燕在沐灵蕊凌厉的目光下,只敢点头附和。
等出了房门,就开始苦恼起来,该去哪弄邀贴呢?
此时秋燕心心念念的侯府邀贴正摆在书案上,谢清珩看着邀贴,心绪有些复杂。
钟琦央站在案旁,为谢清珩磨墨,见谢清珩看着桌上的文书许久:“公务很棘手?”
谢清珩回过神来,摇头道:“不是,永定侯府最近要举办赏花宴,给我们寄了封邀贴。”
钟琦央闻言有些诧异:“我们不是早就不跟侯府来往了吗?他们怎么会想着给你寄邀贴?”
现任永定侯是谢清珩的叔父,谢清珩幼时父母双亡,自幼养在侯府老夫人膝下,虽有老夫人照顾,但还是避不了受其他房排挤。
谢清珩将邀贴递给钟琦央,钟琦央接过,仔细看了一遍,也没看出什么独特之处来。
“这份邀贴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当初谢清珩被外放到边疆做官时,永定侯府翻脸无情地模样,钟琦央至今都记得清清楚楚,自老夫人去世后,他们也逐渐跟侯府断了往来。
“还是,你想去?”钟琦央看到谢清珩面上带着纠结,猜测道。
谢清珩想到昨日秋燕来找他时说的话,缓缓点头:“嗯,祖母留给我的遗物还有些在侯府中,趁着这次宴会,刚好可以去拿回来。”
“那灵蕊呢?她去吗?”
侯府是沐灵蕊的外家,如今侯府举办赏花宴,依照沐灵蕊的性格,想必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谢清珩避开钟琦央的目光,缓缓点头:“京中关于你和灵蕊的谣言一直不断,甚至愈演愈烈,我想着如果你们能一同出现在宴会上,想必谣言会不攻自破。”
真的是为了她吗?钟琦央望着谢清珩,没有说话,注视良久后,语气平淡道:“我知道了。”
4. 赏花宴
时间匆匆流逝,很快就到了赏花宴。
一大早,钟琦央就坐在梳妆镜前,由碧玉打扮。
“夫人,这件青色襦裙太素,换那件绯红色吧。”
“碧玉你赶紧回房休息,我自己来就好。”钟琦央从镜中看着碧玉脸颊泛白,忍不住叮嘱。
碧玉努力忍下喉咙痒意,回应钟琦央。
待碧玉回去后,钟琦央换上桃色罗裳,询问坐在一旁的谢清珩:“我这身如何?”
谢清珩毫不掩饰眼里的惊艳,连连称赞,看着窗外的天色道:“时间不早了,我去让车夫备马,我们准备出发吧。”
阳春三月,百花齐放,各式各样的花朵在永定侯府花园绽放。
永定侯府管家站在门口迎宾,远远看到谢清珩的马车,马上小跑进府通知侯爷夫人。
钟琦央刚被谢清珩搀扶下马车,就听见一道带着谄媚的惊呼声。
不用转身,钟琦央就知道来者是谢清珩三婶——谢李氏。
谢李氏脸上带着讨好,快步走到钟琦央身旁,十分自然地挽上钟琦央胳膊:“这不是央央嘛,许久未见,央央长得愈发漂亮,方才我差点都没认出来。”
钟琦央扬起一副得体的笑容,边回应谢李氏,边试图把胳膊抽出来,但没成功。
谢清珩上前握住钟琦央的手,把钟琦央从谢李氏的手中救出来:“今日侯府来客众多,三婶怎么不像往常一样跟在大伯母身后,帮大伯母分忧?”
谢清珩三叔能力不行,好不容易靠着家族荫蔽才谋了个小官,却屡屡犯错,靠大哥永定侯帮忙才保住官位。因此连带着三房一众家眷在长房面前低一头,三夫人谢李氏为了自己的丈夫和孩子,处处以大夫人马首是瞻。
谢李氏听出谢清珩在暗讽自己,心里暗恨,脸上却愈发谄媚:“大嫂身边仆从众多,有没有我都差不多,倒是我许久没见到清珩和央央,可是想念的紧呢。”
钟琦央闻言挑了挑眉,想到最近听到永定侯分家的传闻,对谢李氏的话不置可否。
谢清珩也想到这层,他早已从侯府分出来,不想掺和进大伯和三叔分家的事情中,跟谢李氏打了声招呼,拉着钟琦央进了侯府。
“多谢三婶的好意,不过现在时辰还早,我和央央先去祖母院中休息。”
侯府的布局摆设与以往相差不大,谢清珩带着钟琦央轻车熟路来到老夫人的院落。
看着老夫人屋内寒酸的摆设,厚着脸皮跟上来的谢李氏面上闪过一丝尴尬,解释道:“娘去世后,我们怕丫鬟婆子打扫时粗心,摔碎东西,就把屋里的东西都收起来了。”
至于是收进公库还是私库就两说了。
钟琦央没有戳破,扭头发现谢清珩脸色不佳,捏了捏他的手,提醒他注意场合。
谢清珩压下心中的怒气,嗓音沉下来:“我想和央央单独在祖母院中待会儿,三婶自便。”
谢李氏怕谢清珩较真,追究此事,忙不迭应下离开院落。
“祖母留给你的东西怕是被他们拿走了,我们要不要找他们拿回来?”钟琦央在屋内扫视一圈,询问道。
谢清珩摇头,走到供桌前上了一炷香,随后走到梳妆台前拉开抽屉,只见抽屉里放着一个木匣。
木匣样式古朴,表面还有些许划痕,看起来十分廉价,怪不得没被侯府的人收走。
钟琦央看着木匣,好奇道:“这就是祖母留给你的东西?里面装了什么?”
谢清珩打开木匣,只见里面装的都是一些孩童的衣物、玩具,以及一支用旧的毛笔。
看着熟悉的旧物,谢清珩眼中不自觉流露出些许悲伤。
“这些是?”
“是我小时候的东西,有些是我父母为我准备的……”
钟琦央知道谢清珩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离世了,这些年很少听谢清珩提及过父母,看着谢清珩难过的模样,想要安慰却不知该说什么,最后上前抱住谢清珩:“你还有我。”
谢清珩一把抱住钟琦央,把头放在钟琦央的肩颈处,嗓音有些沙哑:“央央,你会一辈子陪着我的对吧?”
钟琦央察觉出谢清珩的难过,十分心疼:“会的,我会一辈子陪着你。”
两人紧紧相拥,屋内一片含情脉脉,突然门外传来小厮的声音,说是永定侯请谢清珩过去一趟。
谢清珩松开手,脸色晦暗莫名,思考永定侯请自己去的目的。
见谢清珩松开自己,钟琦央心里涌起一股失落,但她很快调整好情绪:“永定侯怕是来者不善,你要小心。”
当初,谢清珩高中探花时,永定侯被牵扯进卖官鬻爵一案。
永定侯能力平庸,在朝堂上建树不深,多次向外求助无门后,只好把希望放在谢清珩身上,以亲情威胁谢清珩,让谢清珩向其恩师求助,被谢清珩拒绝,因此怀恨在心。
谢清珩授予官职时,遭永定侯牵连,外放至边塞做官,永定侯大概觉得谢清珩前途暗淡,不顾老夫人劝阻,把谢清珩分了出去。
后来,她和谢清珩回京,除了看望老夫人外,都有意无意避开永定侯府其他人。
谢清珩应了一声,看着窗外的天色:“你先去赏花宴,我等会儿就来。”
赏花宴设在侯府花园,鹅卵石铺路,两侧摆放各色花朵,争奇斗艳,身着华服、打扮精致的夫人小姐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谈笑风生。
钟琦央刚踏入花园,立马就有眼尖的夫人迎上来。
谢清珩现在深受皇帝宠信,讨好谢夫人,对自家百利而无一害,抱着这样的想法,许多夫人围在钟琦央周围。
钟琦央一边应付着各位夫人,一边找寻大夫人的身影。
于情于理,来参加宴会,她都应该向大夫人问好。
可扫视一圈,钟琦央不仅没看见大夫人,连方才在门口碰见的三夫人也没看到,不免有些奇怪,询问身旁的夫人:“大伯母还没来?”
那些夫人也觉得有些奇怪,按理来说,宴会主人应该在宴席上招待女眷,可这侯府只派仆从把她们引到花园后,就站在一旁等候吩咐,她们这些客人也不好意思催促主人家。
“他们来了。”一个夫人指着月洞门道。
钟琦央顺着夫人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永定侯府一家人从月洞门缓缓走近。
最让众人惊讶的是,跟在侯府长房和三房身后的谢清珩和沐灵蕊,两人挨得很近,远远看去仿佛一对璧人。
钟琦央站在不远处,盯着谢清珩,眼尾不自觉泛红。
看着整整齐齐的一家人,此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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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像是一个局外人,完全无法融入进去,要不是手掌传来的疼痛感,让她保持清醒,她怕是会冲上前质问谢清珩。
另一边,谢清珩在人群中一眼看到钟琦央,刚准备走过去,就被身旁的沐灵蕊拉住衣袖。
“表哥,你要去哪?”沐灵蕊也看到了钟琦央,见谢清珩抬脚朝钟琦央的方向走去,赶忙想抓住谢清珩的手,被谢清珩下意识避开,无奈只能抓住谢清珩的衣袖。
“灵蕊,你干什么?”谢清珩把衣袖从沐灵蕊手中抽出,疑惑地看着沐灵蕊。
沐灵蕊眼眶盈满泪花,看了一眼前方不远处的永定侯众人,声音带着哽咽:“表哥,舅舅舅母向来不喜欢我,我害怕她们针对我,我想跟着你。”
谢清珩沉默下来,朝钟琦央的方向望去,见钟琦央神色如常,正在跟其他夫人说话,想到京城中的流言蜚语:“走吧。”
沐灵蕊听后心中一喜,赶忙跟上谢清珩的步伐,有意无意地跟谢清珩并肩而行。
参加的宾客见状,心里有了考量。
钟琦央敏锐地察觉出那些夫人看自己的眼神与方才不同,只能装作若无其事跟夫人们继续闲聊。
“央央。”谢清珩走到钟琦央身侧,熟稔地揽过钟琦央肩膀。
两人亲密的模样,让其他夫人连连称羡。
“表嫂。”沐灵蕊从谢清珩身后走出,跟钟琦央和其他夫人打招呼。
沐灵蕊在京城长大,自幼被侯府老夫人带着参加宴会,跟那些夫人也算是认识。
那些夫人相互对视一眼,借口去池边赏花,结伴离开这里。
场面一时安静下来,最后还是谢清珩率先开口:“央央,灵蕊跟大伯他们起了冲突,她们可能会为难灵蕊,我是男眷,不方便一直跟你们待在一起,所以想麻烦你照顾她。”
钟琦央面色冷了下来,心里感到荒谬。
“我怎么照顾她?”
先不说沐灵蕊对京城贵妇圈以及对侯府的熟悉程度都比她深,更何况,沐灵蕊对她怀有恶意。
“表嫂既然不乐意就算了。”沐灵蕊听到钟琦央的话,有意在谢清珩面前表现自己的体贴,眼中却闪过一丝得意。
谢清珩没理会沐灵蕊,上前拉过钟琦央的手,凑到钟琦央的耳垂旁,轻声哄道:“求求我的好央央了,你就答应好不好,我保证灵蕊不会给你添乱。”
在谢清珩的再三恳求下,钟琦央最后还是点头答应。
“表嫂,喝口水润润嗓子吧。”
钟琦央坐在亭子休息,眼前突然出现一杯茶,抬头看到沐灵蕊端着一杯茶,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下意识警惕起来,看到周遭有人时,心中稍安。
沐灵蕊看到钟琦央警惕地眼神,捂嘴轻笑:“表嫂不用那么紧张,我只是看你一直跟其他夫人闲聊,说话都有些沙哑,所以给你拿了杯茶,让你润润嗓子。”
钟琦央接过茶杯,却没有碰:“多谢表妹。”
沐灵蕊也不介意,跟在钟琦央身侧,跟那些贵妇人交际。
直到宴会快散场时,沐灵蕊借口有事,离开花园。
一场宴会下来,惹得钟琦央身心俱疲,只想快点找到谢清珩,然后跟谢清珩回家。
可是找遍整个花园,都不见谢清珩踪影。
5. 往事
钟琦央在花园找了一圈,没找到谢清珩,估摸着谢清珩去处理事情,干脆坐在小亭里边赏风景边等谢清珩。
这时,沐灵蕊挽着大夫人的胳膊来到小亭,两人宛如亲母女一般,走到钟琦央面前。
钟琦央见状有些惊讶,老夫人去世后,永定侯他们害怕沐灵蕊争夺老夫人的遗产,设计把沐灵蕊赶出侯府,当时场面一度闹得很难看,现在两人的关系看起来是缓和了?
沐灵蕊走到钟琦央面前,假意关心:“宴席已经散了,表嫂怎么还坐在这?”
“灵蕊关心她做什么?小门小户出来的,就是没规矩,见到长辈也不知道行礼。”大夫人轻蔑的扫了眼钟琦央。
钟琦央本想站起来向大夫人问好,听到大夫人的话,直接把头扭向池塘处,观看池中的锦鲤,装作没听见。
大夫人见钟琦央一动不动,脸色更加难看,本来想开口斥责,被沐灵蕊扯了扯衣袖,想到来这的目的:“你和清珩成婚许久,膝下也没个一儿半女的,我们这作长辈的,心里也替你们着急。”
“大夫人这是想替清珩纳妾?人选不会是你身旁这位吧?”钟琦央似笑非笑地看着大夫人和沐灵蕊。
沐灵蕊脸颊泛红,羞涩地低下头。
大夫人被钟琦央抢了话,脸色有些不悦:“真不知道清珩看中你什么?长辈话没说完就插嘴,不过你说的没错,我推荐的人选就是灵蕊,清珩跟灵蕊青梅竹马,当初要不是有人横插一脚,灵蕊就是清珩的正妻,哪里需要委屈自己做妾。”
听出大夫人意有所指,钟琦央冷笑出声,毫不客气反驳:“大夫人这话好没讲理,我和谢清珩也算是娃娃亲,大夫人说的我好像是破坏别人感情的狐狸精一样,更何况,当初这位青梅可看不上竹马,现在想进府?晚了!”
钟琦央一直知道侯府众人看不上她的家世,的确,她出身不高,要不是因为她的母亲跟谢清珩的母亲是闺中密友,她也不会和谢清珩订亲。
大夫人没想到钟琦央敢拒绝自己,愈发生气:“你这善妒的模样放在寻常人家里早就被休弃。”
明晃晃的话语刺得沐灵蕊脸颊泛白,委屈地看着钟琦央:“大舅母别说了,是灵蕊不好,惹表嫂不开心。”
钟琦央望着沐灵蕊可怜兮兮的模样,只觉得作呕:“我是否被休弃还轮不到大伯母你做主。”
她母亲病逝,父亲很快另娶,她还未及笄,继母就盘算着如何用她的婚事为自己孩子谋取利益。要不是被逼到绝境,她也不会恬着脸,拿着当初的信物找上侯府。
索性侯府认下了这门亲事,因着这一点,她对侯府心怀感激,默默忍受侯府众人的刁难。
大夫人拍了拍灵蕊的手,以示安慰,瞪着钟琦央:“果然是没娘教的孩子,二弟二弟妹要是还活着,见到你如今这副德性,怕是会后悔当初草率定下这门亲事。”
钟琦央听到大夫人的话,站起身走到大夫人面前,毫不留情甩了大夫人一巴掌:“说我可以,说我娘不行。”
钟琦央想到自己母亲临终前,还在帮自己谋划的模样,面对口出恶言的大夫人,恨不得再扇其一巴掌。
大夫人捂着泛红的脸颊,不可置信地看着钟琦央,嘴里不停念叨:“反了反了,你这是大逆不道。”
沐灵蕊从未见过钟琦央这副模样,冷静中夹杂着疯狂,害怕地直往后退,躲到大夫人身后。
大夫人看着沐灵蕊地动作,回头瞪了沐灵蕊一眼,随即扬起手臂,朝钟琦央扇了过去。
钟琦央可不是坐以待毙的性格,赶忙后退。
本以为大夫人的巴掌会落空,没想到一只强有力地手臂抓住大夫人的手腕,大夫人吃痛出声。
钟琦央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男子,有一瞬间想要落泪,但眼角瞥见沐灵蕊的身影,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在她和大夫人之间,她可以确定谢清珩会站在她这边,但无法保证谢清珩不会相信沐灵蕊。
沐灵蕊看到表哥的身影,眼前一亮,快步走到大夫人身边,扶着大夫人,欲言又止地看着钟琦央。
谢清珩甩地大夫人一个趔趄,大夫人被沐灵蕊搀扶住,本想甩开沐灵蕊,朝谢清珩摆谱,但想到近些年谢清珩对她的态度,只好强忍怒火:“许久未见,清珩的礼仪真是愈发长进了。”
谢清珩没理会大夫人的阴阳怪气,走到钟琦央面前:“没事吧?”
“没事,是她们先欺负我,我才……”
“我知道。”谢清珩握住钟琦央的手,示意交给他来处理。
看着谢清珩和钟琦央亲密的模样,沐灵蕊忍不住开口:“表哥,表嫂刚刚太过分了,大舅母再怎么说也是长辈,表嫂她居然对大舅母动手。”
见谢清珩沉默下来,钟琦央的心一沉,哪怕已经有了猜测,可真正面对的时候,胸膛还是感觉烦闷,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沐灵蕊脸上闪过一丝得意,主动提议:“不如让表嫂给大舅母道个歉如何?毕竟都是一家人,闹得太难看也不好。”
钟琦央甩开谢清珩的手,刚想开口拒绝,谁知被谢清珩抢先一步。
谢清珩重新握住钟琦央的手,递给钟琦央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后转身看着沐灵蕊,面带疑惑:“我竟不知灵蕊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大度?”
沐灵蕊神色一僵,目露委屈地看着谢清珩:“表哥什么意思?灵蕊怎么听不懂?”
“当初祖母逝世,大伯他们毫不留情地把你赶出侯府,如今你倒是以德报怨。”
沐灵蕊眼神一暗,对于舅舅舅母的无情,她心里自然是恨的,尤其是她们还想收回外祖母留给她的宅邸,但她现在还不能彻底跟他们翻脸。
“灵蕊想着都是一家人,哪有什么隔夜仇?而且自从外祖母逝世后,灵蕊在京城,也只有你们这些亲人了。”
说着说着,沐灵蕊伤心的垂下泪来。
大夫人见状,也连忙说起往事,怀念老夫人尚在人世的时候。
听到沐灵蕊提及老夫人时,谢清珩神色变得落寞,脑海里回想到老夫人对他的嘱托,心里感到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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疚,但也只是一瞬。
“祖母在世时,大伯母不是一直嚷嚷着祖母偏心,要跟三叔他们分家吗?”谢清珩看着大夫人伤心的面孔,只觉其做作。
“清珩你怎么能这么说大伯母,大伯母自嫁进侯府来,对侯府尽心尽力,不敢有丝毫懈怠,是不是旁人在你面前说了什么。”大夫人直勾勾看向钟琦央,认定钟琦央在谢清珩面前说了她的坏话。
钟琦央有些无语,大夫人这是忘了当初是如何对待谢清珩的吗。
谢清珩挡在钟琦央面前:“我有眼睛自己会看,我当初被外放到边疆时,大伯母特意过来盯着我和央央收拾行囊的事,我这辈子都不会忘。”
大夫人闻言,心里十分后悔,她们当初也没想到谢清珩还能回来,甚至成为皇帝心腹。
反倒是侯府这些年一直在走下坡路,她的几个孩子功不成,名不就,整日背靠侯府混日子。
老夫人在世时,还能帮忙劝解谢清珩帮扶侯府一二。现在老夫人逝世,谢清珩直接跟侯府断亲,他们又拉不下脸,跟谢清珩求和,双方的关系只好僵持着。
谢清珩拉过钟琦央的手:“其他话我也不想多说,我和央央先走一步。”
大夫人和沐灵蕊也找不到借口阻拦,只好眼睁睁看着两人携手离开。
大夫人这下彻底忍不住,挥手扇了沐灵蕊一巴掌:“没用的东西,你不是说谢清珩对你很好吗?他怎么处处帮着钟琦央说话。”
沐灵蕊垂下眼帘,遮住眼底的恨意,要不是这些蠢货还有用,她早就跟她们翻脸了。
“表哥和我青梅竹马多年,心里肯定有我,只不过现在钟琦央是表哥的妻子,表哥肯定有所顾及,才帮着钟琦央说话,舅母放心,等我嫁给表哥,一定会让表哥帮助永定侯府。”
沐灵蕊压下心里的恨意,朝大夫人扬起一抹笑容来。
大夫人有些怀疑,但转念一想,觉得沐灵蕊的话有几分道理,于是放下心来,开始对沐灵蕊嘘寒问暖。
马车内,谢清珩把钟琦央上下仔细打量一遍,见其没有受伤,才放下心来。
“放心,我今天没吃亏,不过你去哪了?宴会散场好一会儿才来。”钟琦央安抚好谢清珩后,有些好奇。
谢清珩头疼地扶额,语气中夹杂着无奈:“永定侯想让我回侯府。”
马车内只有夫妻二人,谢清珩从不在钟琦央面前掩饰自己对永定侯府众人的不喜。
钟琦央有些诧异,她还以为侯府早就放弃这个想法,如今怎么突然提起。
谢清珩看出钟琦央的疑惑,解释道:“永定侯府的生意出了点问题,惹上了官司,前几年永定侯好不容易才从卖官鬻爵一案中脱身,但自那以后就被调去了闲职。”
“所以他们现在想找个靠山。”
“嗯,央央放心,我自然是一口回绝。”
关于回不回侯府的问题,钟琦央和谢清珩的态度是一致的。
钟琦央没想到的是,她们虽然没有搬去侯府,但是会有人搬进来。
6. 登堂入室
御史府大门,守门的小厮靠在门柱边昏昏欲睡,被一阵响亮的马蹄声惊醒。
抬眼一瞧,门口处停了一辆马车,身后跟着一辆辆载满行李的驴车。
秋燕把沐灵蕊从马车上扶下来,朝小厮颐指气使:“去,找人帮我们把行李搬进去。”
理所当然的语气,让守门小厮一愣,见沐灵蕊要进去,才回过神来,连忙把人拦住:“诶诶,你们站住,我得先进去通报一声。”
“瞎了你的狗眼,这是谢大人的表妹。”秋燕眼尖的发现沐灵蕊嘴角下垂,上前呵斥。
守门小厮自然知道沐灵蕊是自家大人表妹,但想到前阵子因嚼舌根而受罚的丫鬟婆子,一咬牙还是把人拦下:“劳烦表小姐稍等片刻,小的这就去通报。”
不等秋燕说话,小厮一溜烟跑进府邸。
“出什么事了?这般匆忙撞到人怎么办?”碧玉挽着食盒,回院子的路上碰到小厮急匆匆的要往院里冲,蹙眉训斥道。
“碧玉姐姐,沐小姐在大门口等着,我去书房没找到大人,就急忙来找夫人。”小厮喘着粗气解释。
“沐表小姐?”碧玉听到沐灵蕊在门外等着,心里升起股不好的预感。
那位表小姐不在沐府待着,跑到御史府来干什么,难不成是?
“就她一个人?”
“嗯,还带着很多行李,现在都停在大门前。”
碧玉脸色难看起来,这是打算直接用舆论逼迫夫人。
想到这,碧玉眼神变得凌厉,扫了眼小厮:“你在这等着,我去找夫人。”
“夫人,沐小姐带着行李堵在大门口。”
钟琦央梳着发尾的手一顿,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沐灵蕊带着行李在大门口?”
这可不是沐灵蕊的性格,俗话说聘则为妻奔则为妾,这些年沐灵蕊虽然嘴上说愿意给谢清珩做妾,可钟琦央心里知道,沐灵蕊心里还是有傲气的,一心只想挤走她,做谢清珩的正妻。
如今沐灵蕊带着行李找上门,在外人看来就是想逼宫上位,把沐灵蕊这些年苦心经营的名声毁于一旦。
碧玉点头:“守门小厮现在就在院门口等着,询问怎么处理。”
钟琦央脸色沉下来,想到从赏花宴回来后,谢清珩面对自己时总是欲言又止,她追问谢清珩就会岔开话题,现在想来怕是跟沐灵蕊有关。
“大人现在在御史台值衙,要派人把大人叫回来吗?”碧玉觉得这件事还是交给自家大人处理比较好,要是夫人做主表小姐的去留,说不定会遭大人埋怨。
钟琦央的想法跟碧玉差不多:“去吧,派人到御史台说一声,另外把沐灵蕊请去正厅。”
“请进来?夫人,表小姐进了府邸怕是不会轻易离开,不如等大人回来再做决定。”碧玉脸上写满不赞同。
“我自然知晓,不过这条街上住着的都是官吏及其家眷,认识沐灵蕊的人可不少,要是让沐灵蕊一直在大门站着,岂不是玷污了我们的名声,倒不如把她请进府,就按寻常客人招待。”
“奴婢这就去,不过沐小姐的行李怎么处置?”
“马车自然是带到马厩去。”
一盏茶的时间,沐灵蕊坐在大堂上,杯子里的茶添了一次又一次,最后终于耐不住性子,站起来准备去找钟琦央。
侯府老夫人尚在时,她经常来御史府为老夫人送东西,对御史府内还算熟悉。
只是她刚踏出大堂,就被碧玉拦住。
碧玉一直在不远处盯着沐灵蕊主仆的一举一动,怕沐灵蕊主仆干坏事。
“你这丫鬟好没规矩,竟敢拦主子,怎么?钟琦央做贼心虚,就派一个丫鬟招待贵客?”沐灵蕊双目瞪圆,脸上带着怒意。
她知道碧玉是钟琦央身边的丫鬟,见碧玉敢拦着自己,觉得肯定是钟琦央背后指使,为了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碧玉把沐灵蕊上下打量一番,不屑冷哼:“你算哪门贵客?我家夫人有要务在身,才没闲心搭理你。”
要不是怕沐灵蕊给自家夫人添麻烦,碧玉才不想管她。
沐灵蕊扬起手准备教训碧玉,眼尖瞥到门口处的深紫衣摆,连忙收手,用手帕按了按自己眼角:“我知道自己是累赘,不应该麻烦表哥表嫂,秋燕,我们走。”
碧玉不屑地撇了撇嘴,沐灵蕊态度转变这么快,不用猜她就知道肯定是自家大人回来了,于是转身朝谢清珩行礼:“大人,我们只是正常招待表小姐,不知道为什么,表小姐一见到大人就要走。”
不知道大人听了多少,但要是因为她,大人跟夫人之间有误会就不好了,碧玉开口解释道。
谢清珩看着沐灵蕊的模样,知道她是装的的,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他多多少少还是了解灵蕊的性子,但也不好当着碧玉的面责备。
扫视一圈,没有看到钟琦央的身影,奇怪道:“我知道了,夫人呢?”
“现在是月底,夫人正在账房忙着清点府内店铺的结余情况,所以特意派奴婢来招待表小姐,只是表小姐似乎觉得自己遭到怠慢了?”
上眼药谁不会啊?碧玉故意强调自家夫人的繁忙。
沐灵蕊没想到钟琦央身边的丫鬟这么嚣张,竟敢当着自己的面跟表哥说坏话,委屈地看着谢清珩,希望谢清珩能给自己做主:“表哥你看这个丫鬟。”
谢清珩没有理会沐灵蕊,对碧玉说道:“你去把夫人叫过来,我有事要跟她商量。”
“夫人现在在处理账本,一时半会儿走不开,可能要大人多等一会儿。”
“没事,让夫人慢慢来。”
碧玉点头走出大堂,却没有去钟琦央院落,而是派了个丫鬟传话,自己则是躲在大堂角落,偷听谢清珩和沐灵蕊两人的对话。
“表哥,你就让那个丫鬟这么走了?”沐灵蕊眼睁睁看着碧玉消失,十分生气。
“够了。”谢清珩忍不住出声呵斥。
“表哥,你怎么了?”
谢清珩脸色沉下来:“你怎么现在就过来了?我不是说了让你等我消息吗?”
谢清珩想到自己本来好好地在御史台值衙,就看到家里的小厮急匆匆跑来,他差点以为是央央出了什么事,结果是沐灵蕊私自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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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门。
周围同僚戏谑的眼神,回想起来都让谢清珩感到面红。
沐灵蕊听后面露委屈:“我也是没办法,那群小混混三天两头上门闹事,我实在受不了了。”
谢清珩闭了闭眼,压下心里的怒火:“那你也不能不跟我商量就私自找上门。”
赏花宴后,沐灵蕊又开始借着老夫人的名义,三番四次找谢清珩,给谢清珩送东西。
谢清珩不好意思直接拒绝,加上沐灵蕊主动配合自己,在京城里帮忙替央央澄清谣言,谢清珩对沐灵蕊的态度慢慢缓和。
前几天,沐灵蕊突然找他哭诉,说侯府给她一周时间,逼她搬出现在居住的宅邸,否则就对她不客气。
她直接拒绝,结果侯府找了一群地痞流氓,时不时在宅邸门前捣乱。
谢清珩当时觉得事情很快就能处理好,毕竟沐灵蕊现在居住的宅邸是老夫人生前过户给她的,还是他帮忙办理的房契,只要他出面向侯府施压,侯府就不敢再为难沐灵蕊。
令他没想到的是,沐灵蕊说当初被赶出侯府时,房契落在了侯府。
侯府私自办理了过户手续,找上门时,手里拿着的房契主人写的是永定侯的名字。
谢清珩听后,只觉得事情变得棘手。
这还没完,侯府不知从哪找了那么多的地痞无赖,天天在宅邸门口闹事。
就算谢清珩找来官差,把人关押,第二天宅院门前依旧有人闹事,只不过换了几个生面孔。
“那群地痞流氓太可怕了,昨天甚至还想强闯进府。”沐灵蕊眼眶泛红,趁着拭泪的间隙,给秋燕使了个眼色。
秋燕会意,立马配合自家小姐在谢清珩面前哭诉。
谢清珩犯了难,他知道央央不会同意灵蕊住进府中,可灵蕊现在的确遇到难处。
沐灵蕊看出谢清珩的犹豫,知道自家表哥的顾虑:“表哥是在担心表嫂不同意吗?表嫂不同意也正常,实在不行,灵蕊搬去客栈……”
“不行,小姐千金之躯怎么能去住客栈,而且谁知道那群地痞流氓会不会去客栈闹事?到时候……”秋燕说着说着,开始害怕起来。
“好了,我让人去收拾客房。”听秋燕那么一说,谢清珩想到那群地痞流氓的无赖模样,决定还是让沐灵蕊住进来。
沐灵蕊嘴角微翘,不过很快压下去,贝齿轻咬嘴唇,为难道:“这会不会给表哥添麻烦,要是表嫂知道,怕是会不高兴。”
“不会的,央央为人体贴善良,你如今遭难,她不会为难你,你放心住下就是。不过,你最好收起你的小心思,要是让我发现你有什么小动作,我绝不留情面。”
沐灵蕊听了笑容一僵,急忙解释:“灵蕊知错了,不敢再给表哥表嫂添乱。”
谢清珩摆手不想听沐灵蕊多说,直接让人把沐灵蕊和秋燕带去客房,自己在大堂来回走动,想着等钟琦央来了,怎么跟钟琦央解释。
一直蹲在角落的碧玉听了一肚子火,眼看着沐灵蕊主仆离开大堂,正打算跟着离开,给钟琦央通风报信,就看到钟琦央缓缓朝大堂走来。
7. 解释
碧玉看到钟琦央,一溜烟跑到钟琦央身边。
钟琦央见碧玉眼角泛红,以为碧玉被沐灵蕊欺负,生气道:“沐灵蕊她们在哪?我去找她们算账。”
碧玉连忙解释:“没有没有,我这是被她们的无耻给气到了。”
碧玉把自己听到的话复述一遍,怕钟琦央伤心,隐去谢清珩一直在偷偷帮助沐灵蕊的事。
钟琦央沉默片刻,拍了拍碧玉的手:“我知道了,我会跟清珩好好商量的。”
“夫人一定不要让表小姐她们搬进来,谁知道她们会惹出什么祸事。”
钟琦央心里泛苦,她何尝不知这个道理,但这件事也不是她一个人就能做主,看谢清珩的态度怕是已经决定好了。
钟琦央不想让碧玉替她担心,找个借口支开碧玉:“好了,这件事我会跟清珩好好商量,你先回去帮我盯着那些账房先生算账,我等会儿就来。”
钟琦央踏入大堂,看谢清珩在大堂来回走动,出声制止:“别转了,晃得我头晕。”
谢清珩停下脚步,看着钟琦央嘴巴微张,却没有发出声音,他方才一时冲动答应灵蕊搬进来,现在看到央央,一时不知该如何跟央央解释,心里不由感到一丝后悔。
钟琦央不想跟谢清珩废话,直入主题:“我都知道了,你让沐灵蕊搬进来的事。”
谢清珩抿了抿唇,小心翼翼觑了眼钟琦央的神色,低声解释:“灵蕊她最近遇到了一些麻烦,原来的宅邸不能居住,为了灵蕊的安全着想,我才让灵蕊搬进来。”
“你放心,等事情解决,我立马送灵蕊离开。”为了让钟琦央安心,谢清珩补充道。
钟琦央看到谢清珩处处为沐灵蕊考虑的样子,深吸一口气,努力把伤心难过压进心里,表面装作若无其事:“听你话里的意思,这麻烦似乎只是暂时的,那沐灵蕊可以住在客栈,或者另外租个宅邸居住。”
谢清珩毫不迟疑否定钟琦央的提议:“不行,外面太危险了,灵蕊一个弱女子要是遇到危险怎么办?”
在谢清珩心里,他和沐灵蕊算是一家人,现在家人有难,自己又有能力保护帮助家人,怎么能把家人拒之门外?
钟琦央看出谢清珩的态度,于是换个方向询问:“我能问问沐灵蕊遇到什么麻烦了吗?或许我能帮上忙。”
谢清珩沉默下来,他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央央,要是央央牵扯进来,被永定侯他们盯上怎么办?
他亲眼看过那些地痞流氓在宅邸门前撒泼捣乱的场景,谁知道永定侯还有没有其他手段,要是央央被牵扯进来,事情只会变得更复杂,到时候他分身乏术,保护不了央央怎么办?
想到这,谢清珩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灵蕊宅邸的位置被一些商人看中,有人为了牟利使了手段试图强占府邸,这件事有其他官员掺和其中,所以你最好不要介入。”
谢清珩隐去参与其中的人物身份,真假掺半把事情告诉钟琦央。
明明谢清珩是为了保护自己,可钟琦央心里不免还是感到难过。
夫妻同甘共苦十余载,谢清珩对自己却不能坦诚相待。
钟琦央把脸别向一边,不想让谢清珩看出自己的难过:“我知道了。”
谢清珩看钟琦央面无表情,不知为何心里有些发慌,连忙抓住钟琦央的手:“央央你放心,灵蕊她住客房,离你住的梧桐苑很远,我也会跟灵蕊说,不让她打扰你。”
钟琦央抽出手:“同住一个屋檐下,哪怕距离隔得再远,总会免不了碰面,再说我也没那么小心眼,灵蕊总归是客,如果有什么缺的,让她派人跟我说一声就是。”
谢清珩闻言,立马夸赞钟琦央宽容大度,试图借此让钟琦央忽略这件事。
钟琦央不想听谢清珩废话,开始赶人:“好了,我要回去处理账簿,你应该是临时告假回府,赶紧回御史台,免得耽误值衙。”
经钟琦央这么一提醒,谢清珩才发觉已耽误不少时辰,亲了亲钟琦央的额头,随后匆匆赶回御史台。
待谢清珩走后,钟琦央回到梧桐苑,把碧玉叫来。
“碧玉,你挑几个信得过的丫鬟嬷嬷去客房。”
“客房?沐小姐她们搬进来了?”碧玉听后心情复杂,她本以为自家夫人能说服大人,没想到沐小姐还是搬进来了。
想到这,碧玉心里对谢清珩有了一丝埋怨。
夫人陪大人共苦多年,到头来还不如一个近几年才恢复联系的表小姐重要。
事情已成定局,钟琦央不想再为此多费口舌:“嗯,你派人去客房伺候,顺带盯紧她们。”
既然已经搬进来了,干脆派人看住她们,免得她们在背后生事算计自己。
“好。”
“顺带再找几个人去沐府附近打听打听,到底发生什么事?现在住在宅院的人是谁?”
钟琦央觉得沐府被占一事不像谢清珩说的那么简单,倒像是沐灵蕊和其他人勾结,故意做给谢清珩看。
“夫人放心,我这就派人去调查。”
钟琦央目送碧玉离开,站在原地思索一会儿,就被拿着账簿赶来的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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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先生打断思绪。
“夫人,上月的店铺盈利已经算清,请夫人过目。”
钟琦央把心思放在帐簿上,看着账簿上的赤字和亏损,眉头紧蹙:“这些店铺是怎么回事?前几个月不是还在盈利吗?”
账房先生捋了捋胡须,看了眼账簿:“这几个店铺都在边疆,具体经营情况我也不清楚。”
钟琦央沉默片刻,挥手让账房先生退下:“你去把边疆店铺的账簿整理出来,放到书房,我来处理,你去忙其他的吧。”
黄昏时分,谢清珩踏着夕阳回到府中,左手拎着两壶钟琦央喜欢的桃花酿,右手拿着两盒钟琦央喜欢的御心坊的枣泥酥,打算借此讨好钟琦央。
谁知刚进府,就被沐灵蕊堵在门口。
“表哥,你回来了。”
沐灵蕊从丫鬟们口中打听出表哥每日回府的时辰,特意梳妆打扮,早早在大门口等候,待看到谢清珩,立马扬起笑脸迎上去。
谢清珩后退一步,皱着眉头:“你不在客房休息,怎么跑到大门这来了?”
沐灵蕊没想到谢清珩是这个反应,脸色一僵,目光落在谢清珩手上,眼神一暗:“这不是要到用膳时间了吗?蕊儿觉得一个人用膳太寂寞,本想着去找表嫂,可表嫂似乎有事,直接灵蕊拒之门外,灵蕊就想着等表哥一起用膳。”
谢清珩想到上午碧玉的话,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央央最近忙着盘点店铺,有什么要紧事找管家就好,你平时不要去打扰她。”
沐灵蕊脸上强行挤出一抹笑容:“灵蕊知道了,不过今天是灵蕊入府的第一天,灵蕊打算亲自下厨,请表哥表嫂一起用晚膳,以表答谢,不知表哥表嫂可否赏脸?”
谢清珩看着抓着自己胳膊的玉手,眼中闪过一丝纠结。
沐灵蕊看出谢清珩有所动容,接着道:“灵蕊知道之前自己做了错事,如今表嫂能不计前嫌收留灵蕊,让灵蕊感激不尽,今晚灵蕊除了亲自下厨,还为表嫂准备了一份礼物,以作歉礼,毕竟我们是一家人,灵蕊希望能和表哥表嫂和睦相处。”
沐灵蕊知道表哥重情,尤其是在外祖母逝世后,把她看作唯二的亲人。
再加上表哥违背祖母临终前娶自己进门的愿望,一直对自己心怀愧疚,所以哪怕她做了错事,只要没有真正对钟琦央造成伤害,谢清珩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果然,谢清珩犹豫再三,还是点头应下。
“你先去准备,我去看看央央。”
见谢清珩应下,沐灵蕊嘴角勾起一抹微妙的弧度。
8. 隐瞒
天色渐渐擦黑,伶俐的丫鬟早早点燃烛台,时不时拨动烛芯。让房间更加亮堂。
谢清珩刚踏进梧桐苑,一眼就看到窗户旁埋在书案上的黑影。
待走进屋内,只见钟琦央一手拨动算盘,一手拿笔在纸上写写画画,眼睛片刻不离账簿,专心致志的模样谢清珩不忍开口打扰。
挥手示意丫鬟离开,丫鬟会意,悄然退出房间。
谢清珩轻手轻脚把带来的东西放在桌上,随手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
不知不觉时间过去大半,谢清珩眼睛有些疲累,抬头见钟琦央还在算账,心里叹了口气。
放下手中的书,慢悠悠踱到钟琦央身后,迅速把账簿抽出,藏到自己背后。
“你已经看了那么久的账簿,也该歇息会儿。”
钟琦央被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扭头见是谢清珩,松了一口气,听到谢清珩的话,不以为意:“没事,那些账房先生还经常通宵算账呢,快把账簿还给我。”
说着把手伸向谢清珩背后,谢清珩马上往旁边躲去,两人一来一往闹了好一会儿。
钟琦央追的气喘吁吁,终于把谢清珩逼到角落,双手摊开:“把账簿给我。”
谢清珩将账簿高举,挑眉问道:“不给如何?”
钟琦央双手环胸,看了眼谢清珩所处位置:“你现在还有还击的余地吗?”
“怎么没有?”
谢清珩故意晃了晃手中的账簿,引得钟琦央上前抢夺。
谢清珩瞅准时机,一手高举账簿,一手环住钟琦央的腰,凭借自己的力量优势,抱着钟琦央脚步微挪,把钟琦央堵在墙角。
顷刻间,两人的局势逆转。
“怎么,现在觉得我有没有还击的余地呢?”
钟琦央被困在方寸之间,听到谢清珩在笑,一时之间有些羞恼,推了推谢清珩的胸膛,没推动:“快放我出去。”
谢清珩准备继续在逗弄钟琦央,听到门外传来敲门声。
下一秒,秋燕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表少爷、表少夫人,我家表小姐已经备好晚膳,怕菜凉了影响口感,特意派我来知会一声。”
谢清珩身体一僵,突然想起灵蕊邀请她们去用晚膳的事还没跟央央说,视线下移落在钟琦央脸上,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只好清清嗓子,朝门外喊道:“我和央央把事情处理好就过去。”
钟琦央被困在谢清珩怀里,敏锐察觉到谢清珩情绪不对,他肯定早就知道这件事。
动手使劲一推,这次成功把谢清珩推开,钟琦央见房门处没有秋燕的身影,理了理弄乱的衣襟:“说吧,怎么回事?”
谢清珩最后决定如实转达:“灵蕊为了感谢我们的收留,特意亲自下厨,邀请我们去用膳,而且灵蕊已经认识到自己做错事,特意给你准备了赔礼。”
沐灵蕊做的菜她可不敢吃,谁知道她有没有在里面加料,至于认错和赔礼?谁知道是不是她为了达到目的,故意装出来的,钟琦央在内心嘀咕,面上却不显。
直接夺过谢清珩手中的账簿,做到书桌前,拿笔沾墨:“我不去。”
“别啊,我已经答应灵蕊了。”谢清珩蹲在钟琦央面前,双手扒在书桌上,可怜兮兮地看着钟琦央,希望她能心软答应。
钟琦央毫不留情拿笔敲向谢清珩扒着桌子的手,指着书桌上的一堆账簿:“别碍事,没看到我正忙着吗?这几天就得把这堆账簿算清。”
虽说赴邀也没事,但谁会给自己找麻烦,去用晚膳还得提心吊胆,提防这提防那,忍受沐灵蕊膈应自己,平白无故给自己找不痛快。
想到这,钟琦央看着账簿,心里有了一丝庆幸,还好有这些账簿,不然她都不知道怎么拒绝这个邀请。
谢清珩看了眼桌上的账簿:“不如我帮你处理?正好我明天休沐,可以跟你一起处理这堆账簿。”
“你就这么想让我去赴邀?”
自从回京后,谢清珩一直忙着处理公务,有休沐跟没休沐一样,照样天天往御史台跑。
谢清珩摸了摸鼻子,不知为何感到有些心虚,讷讷道:“我们毕竟是一家人嘛,闹得这么僵也不太好。”
钟琦央见谢清珩还是如往常一样和稀泥,深吸一口气,也像往常一样,把想要辩驳的话咽回肚子。
“我知道了,今晚要处理的是这堆账簿,你先帮我把这堆账簿处理完。”钟琦央指着左手边的一小摞账簿。
谢清珩一瞧,觉得也没有多少,伸手就拿过一本,凑到钟琦央身旁,准备开始处理。
钟琦央见状,没再多说什么,把心思放在帐簿上。
有了谢清珩的帮忙,过了大概一个时辰那一小摞账簿就要见底。
谢清珩把手中的账簿处理好,伸了个懒腰,看着钟琦央也快处理完毕,于是倒了一杯茶放到钟琦央手边:“剩下的交给我来处理,我今天回来特意绕路去了御心坊,给你带了你爱吃的枣泥酥,你坐在旁边休息休息。”
钟琦央也不客气,直接起身让位,在旁边吃着枣泥酥干起监督工作。
谢清珩处理速度很快,半盏茶的时间就把剩下的账簿算清楚:“好了,今晚的账簿都已处理好,还有其他事吗?”
看着谢清珩急切的模样,钟琦央不想再过多为难:“我把这堆处理好的账簿交给账房先生,就跟你去赴宴。”
谢清珩眼前一亮,殷勤上前就要拿过账簿:“我帮你送去吧,别累着你。”
钟琦央摇头:“这几本账簿不算重,而且我还有事嘱咐账房先生,你耐心在这等我就是。”
“好,我就坐在这等你。”谢清珩乖乖坐在椅子上,双手放在膝盖处,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惹得钟琦央忍不住想笑。
“放心,我很快就回来。”
钟琦央抱着账簿出门,找到账房先生,想着谢清珩还在等着自己,简略把事情交代好后,快步回到房间。
“我回来了,我们可以准备赴邀了。”
“清珩,你怎么了?”
钟琦央回房看到谢清珩背对着自己,以为他在看书,可是跟他说了好几句话,他都没有回应,不由感觉有些奇怪。
谢清珩缓慢转身,晃了晃手里的账簿:“你不是跟我说你把边疆的店面都卖出去了?”
钟琦央脸色一变,她没料到谢清珩会帮她处理账簿,忘记把边疆店面的账簿收起来。
“怎么不说话?是不小心把这几个店面漏掉了吗?”
谢清珩走到钟琦央身边,牵起她的手,嘴里不忘帮钟琦央找借口。
钟琦央沉默,她不知道怎么跟谢清珩解释。
在谢清珩看来,他们当初离开边疆,就应该把边疆的店面处理干净。
可在她看来,这些店面不仅仅是她的事业,还是她的理想。
当初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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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到边疆,人生地不熟,是这些店面帮她在边疆一步步落地生根。
京城的贵女们大多时候都待在家中,学习诗书礼仪、琴棋书画、管家等技艺,出门得向长辈报备,获得准许后才能外出,即使这样,出门也会戴上面纱,身边跟着四五个丫鬟,处处受拘束。
可能是她见识少,到了边疆,她发现边疆有些贵女跟她之前见过的贵女截然不同,她们直率坦荡,会跟着父兄一起习武,出门也只需跟长辈们打声招呼,随后大大方方在街上闲逛。
受她们的影响,她也跟着走出大门。生活困窘的时候,她不再闭门绣花来贴补家用,而是跟着邻居大婶一起上街摆摊,学做生意。
钟琦央永远也忘不了她第一次上街摆摊赚的银钱,那时的喜悦激动,记忆犹新。
这一切钟琦央不知道怎么用文字表述出来,解释给谢清珩听。
谢清珩见钟琦央不说话,握着钟琦央的手不自觉用力:“怎么不说话?是怕我生气吗?没事,你现在把店面卖了,我不会生气的。”
听到这,钟琦央抬眸看着谢清珩,眼神中带着倔强:“我不卖。”
谢清珩眼神变得晦暗:“为什么?”
钟琦央回忆过去,试图让谢清珩体会到自己对店面的感情。
“当初我们的盘缠在路上花的差不多,到达边疆时几乎身无分文,每月只靠你的俸禄生活,大大小小的花销,让日子过的很困窘,我们为了把日子过好,开始上街摆摊,从街边小摊一步步到店面,再把店面做大做强,这些店面的一分一厘都是我们的心血,你怎么能简简单单一句话就把它们卖掉?”
“可我们现在已经搬回京城了,边疆遥远,你怎么管理店面?”
“我已经把边疆大部分产业卖掉了,只剩下几间店面,我完全管理的过来,我现在不就管理的很好吗?”
钟琦央知道谢清珩是为自己好,但是她过不了情感那关,只能尽力说服谢清珩。
“哪里好,我已经看到账簿了,最近几个月边疆的店面几乎月月赤字亏损。”谢清珩毫不留情反驳。
“我已经派人去调查原因,想必很快就能解决好。”
谢清珩见钟琦央不肯放弃,只好软下语气:“我也是怕你累着,而且我不是在京城帮你开了店面吗?你就把边疆剩下的那几间店面也卖了好不好?”
刚回到京城,谢清珩带着钟琦央去参加各种宴会,想着钟琦央能结交几个贵妇朋友,慢慢淡忘边疆的事。
但事与愿违,钟琦央整日闷闷不乐,谢清珩实在看不过去,干脆在京城买了几个店面,交给钟琦央管理。
钟琦央理解谢清珩的好意,也跟着软了语气:“我知道你是为我好,而且你还担心怕被你的政敌抓住把柄,你放心,我一定把那几间店面管理好,绝不托你后退。”
这件事错在她,当初谢清珩让她把边疆店面卖掉,以后安心在京城当个闲散贵妇,是她舍不得,瞒着谢清珩保留了几个店面。
谢清珩见钟琦央举手发誓,还能说什么,只好点头答应,但是在心里琢磨钟琦央究竟是舍不得边疆的店铺?还是舍不得边疆的那个人?
想到这,谢清珩脸上闪过一抹阴霾,暗暗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说服钟琦央把边疆的店面卖掉。
钟琦央见谢清珩答应,没察觉出异常,上前亲昵挽住谢清珩胳膊:“时辰不早了,我们赶紧去赴邀吧!”
9. 下药
芙蓉苑
沐灵蕊早早准备好一桌美味佳肴,左等右等都不见有人来,正打算再派秋燕去询问一番,就见谢清珩和钟琦央携手而来。
“表哥表嫂感情鹣鲽情深,让灵蕊艳羡不已。”沐灵蕊看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意味不明道。
谢清珩以为他们姗姗来迟,惹得表妹有些不悦,开口解释:“方才我们有事耽误了,害灵蕊等候许久,所以特意带了桃花酿当作赔罪。”
这个建议是钟琦央提出的,她在用了枣泥酥后觉得太腻,对于往常喜欢的桃花酿也兴趣减半。
想到空手赴邀不太好,便让谢清珩带上桃花酿。
沐灵蕊不知道这层缘故,看着谢清珩手中的桃花酿喜不自胜,以为表哥打算跟幼时那般,与自己一边对饮,一边闲聊叙情。
原本的不悦一扫而空,沐灵蕊接过桃花酿,转身递给秋燕时,捏了捏秋燕地手心,轻轻摇头,眼神若有似无扫向钟琦央,吩咐秋燕去温酒。
转身看到钟琦央,沐灵蕊目露懊悔:“哎呀,我忘了表嫂喜欢喝冰镇酒,不过桃花酿温饮也别有一番滋味,再加上现在天气转凉,喝温酒可以暖身,表嫂不如试试看?”
不就是想在谢清珩面前做好人吗?钟琦央心里有些反感,但还是笑着应道:“好啊,正好我最近嗓子不舒服,不适合喝冰镇酒。”
谢清珩听后,一脸担忧地看着钟琦央:“你嗓子不舒服?请大夫看了吗?”
“不是什么大事,大概是最近天气变温的缘故。”
沐灵蕊见钟琦央只说了一句话,就夺走了表哥的注意,心里暗恨,顺着钟琦央的话:“等会儿表嫂可要多喝几口酒,驱寒暖身,我们别在这干站着,赶紧进去用膳吧。”
三人进入屋内,沐灵蕊早早布置好一桌美味佳肴,精致的瓷盘里,盛放着各式各样色泽诱人的菜肴,散发出的热气袅袅升腾,香气扑鼻。
“表哥表嫂,快入座尝尝灵蕊的手艺。”
谢清珩牵着钟琦央在沐灵蕊身旁坐下,看着桌上的饭菜:“辛苦灵蕊了,这一大桌饭菜准备了很久吧?”
沐灵蕊拿起茶壶,为谢清珩和钟琦央的酒杯添满茶,随后拿起自己的茶杯:“不辛苦,表哥表嫂不计前嫌,对灵蕊施以援手,让灵蕊感激不尽,今日灵蕊以茶代酒,向表哥表嫂致谢。”
谢清珩见沐灵蕊是真心悔过,有些欣慰,举起杯子一饮而尽:“知错就改,在你宅邸事情处理好之前,你可以一直在这住着。”
钟琦央见状也不好推辞,但害怕沐灵蕊在茶杯里下药,只是轻抿一口。
沐灵蕊看到钟琦央的动作,眼底闪过一抹幽光,随后走进内间拿了一个木匣出来,递到钟琦央面前:“这是我为表嫂准备的赔礼,表嫂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钟琦央打开木匣,看着木匣里面的玉簪,震惊地看着沐灵蕊:“这玉簪你从哪里买来的?”
玉簪玉质普通,簪身带着淡淡的杂质,唯一巧妙地是簪头雕刻的莲花,莲花花瓣圆润,中间的花蕊似乎是用颜料点染,透出淡淡地红。
谢清珩没看出玉簪有什么特殊,见钟琦央的反应只觉得奇怪:“央央,这个玉簪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这是我母亲的玉簪,灵蕊,这玉簪你从哪买的?”
当年,钟琦央背着父亲和继母,私自找上永定侯府时,跟父亲和继母的关系已经僵硬,出嫁时母亲留给她的嫁妆,更是被继母克扣的寥寥无几。
即使这样,父亲和继母也没想放过钟琦央,舔着脸几次上门,希望凭借侯府亲家的身份,让侯府帮扶自家一二。
意料之中遭到拒绝,而且因为娘家人隔三岔五上门求助,导致钟琦央在侯府的处境日益艰难。
后来谢清珩被贬至边疆时,钟琦央的父亲和继母上门,称已帮钟琦央找好人家,只等钟琦央和离,就能留在京城继续享福。
钟琦央看出父亲和继母居心不良,毫不犹豫拒绝跟随谢清珩去了边疆。
自此,钟琦央跟娘家断了联系。
眼下看着母亲的遗物,钟琦央十分惊讶,这玉簪不应该在钟府的库房中吗?怎么会流落街市?
谢清珩知道钟琦央跟娘家的关系:“是啊,灵蕊,这玉簪你在哪买的?”
沐灵蕊欲言又止,贝齿轻咬下唇:“表嫂,这玉簪是我在典当铺看到的,典当铺的人说这是由名手云焕雕刻而成,我本以为是掌柜蒙骗我,没想到竟是真的。”
钟琦央知道沐灵蕊没有说实话,而且沐灵蕊是故意把这玉簪带到她面前,虽然不知道沐灵蕊的目的,不过无妨,她自会去查。
钟琦央把玉簪小心收好,朝沐灵蕊笑道:“多谢表妹,这份礼物我很喜欢。”
“表嫂喜欢就好,我还怕送错礼惹表嫂不开心呢。”
谢清珩突然想到:“对了,灵蕊是在哪家典当铺买的?改天我和央央再去逛逛,看有没有其他物品。”
“我没注意店铺名,只记得是西街那边的一家典当铺。”
西街商铺多如云,典当铺更不在少数,真要找起来,怕是会耗费不少时间精力,还不一定能找到。
“典当铺的东西向来可遇不可求,想来灵蕊也是赶了个碰巧,是吧?”
钟琦央摸索着袖间的木匣,心里有了计较,看来沐灵蕊不是在典当铺买的。
沐灵蕊怕接着问下去,自己会说露馅,赶忙应和:“是啊,我那天也是赶巧。”
三人说笑间,秋燕端着桃花酿进屋:“小姐,桃花酿温好了。”
沐灵蕊接过酒壶,替谢清珩和钟琦央满上:“表哥表嫂,快尝尝这温热的桃花酿,味道如何?”
钟琦央轻抿一口,醇厚的酒香和甜蜜地桃花交织在一起,在口中弥漫开来,让人不由自主想饮下一口:“不错。”
不知不觉间,酒杯很快见底,钟琦央拿酒壶再倒一杯时,被谢清珩拦住:“你嗓子不舒服,不宜贪杯,等你嗓子好了,我陪你慢慢品,可好?”
沐灵蕊眼睛一转,跟着劝道:“是啊,要是表嫂病了,表哥也会跟着担心,表嫂就在一旁喝茶吧。”
钟琦央没再坚持,给自己倒了杯茶,润润嗓子。
一壶桃花酿在沐灵蕊有意无意地劝说下,大多进了谢清珩的腹中。
眼见酒壶即将见底,沐灵蕊出门吩咐秋燕再温一壶桃花酿来,打算继续跟谢清珩闲谈增进感情。
谁知一回头,看着谢清珩脸上泛起可疑地红晕,心里咯噔一声,暗叫不好。
在钟琦央起疑之前,沐灵蕊抢先一步:“表嫂,你快来看看,表哥是不是喝醉了?怎么脸这么红?”
钟琦央本来坐在谢清珩身旁,但随着酒腥传入鼻中,钟琦央觉得有些不舒服,也不想听沐灵蕊谈论幼时趣事,干脆去窗边赏月。
现在听到沐灵蕊的声音,快步走到谢清珩身边,发现谢清珩脸颊通红,双眼变得迷离,感觉有些奇怪。
谢清珩酒量向来不差,一壶桃花酿不至于让谢清珩酒醉,而且这似乎也不是酒醉的反应啊。
沐灵蕊怕钟琦央看出什么不对,赶忙道:“表嫂,快扶表哥回房歇下吧,我去找小厮帮忙。”
说着,一溜烟跑出去,回来时带着三五个小厮。
这下,钟琦央也没心思计较到底发生了什么,在小厮的帮助下,谢清珩被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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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回梧桐苑。
钟琦央见谢清珩状态不对,怕谢清珩出事,让人请了大夫。
大夫赶来替谢清珩把脉:“大人脉势无力,可能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
钟琦央有些不信:“夫君今日只是喝了一壶桃花酿,不可能醉成这样,劳烦大夫再诊一次。”
大夫听后为谢清珩又把了一次脉,还看了看谢清珩的舌苔:“大人应该是服了迷药,我开一个安神方让大人服下,明早醒来即可恢复如初。”
钟琦央谢过大夫,派人去熬药,坐在床边略一思索,明白了沐灵蕊的意图。
大概是想如果谢清珩单独赴宴,趁谢清珩神智不清,跟谢清珩假戏真做,哪怕不成也能引起自己的误会。
想到这,钟琦央感到庆幸,还好自己跟去了,不过,为什么沐灵蕊还是下药了呢?
其实这个问题沐灵蕊也很奇怪。
目送表哥和钟琦央离开后,沐灵蕊害怕钟琦央察觉出不对,忙跑进房间,从梳妆桌的抽屉里拿出一个药瓶,一股脑把药瓶的东西全倒进窗边的盆栽中。
见白色粉末跟土壤混在一起,沐灵蕊这才放下心来。
沐灵蕊把秋燕叫进房间,厉声质问:“你是怎么办事的?我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让你别出差错,可结果呢?”
这个府邸里,她只有秋燕可以信任,所以从头到尾,菜肴酒酿她只让秋燕一人碰过,可没想到秋燕还是搞砸了。
秋燕听后,一脸委屈:“我都是按照小姐的吩咐办事。”
“还敢顶嘴,你把我之前交代的话重复一遍。”
“如果是表少爷一个人来赴宴,就在酒壶中下迷药,如果是表少爷和表少夫人一起赴宴,就在酒壶中下寒性药物。”
“你这不是记得很清楚吗?怎么还能办错事!”
见秋燕一字不差把话复述出来,沐灵蕊更加怒不可遏。
“可下药前,小姐特意捏我的手心,朝我摇头,还三番五次看向表少夫人,我以为小姐改了主意,让我给表少爷下药。”
沐灵蕊被气笑了:“我那是为了提醒你,可结果呢?你哪怕不下药都好,要是被钟琦央发现我下药的事……”
秋燕慌乱起来:“小姐,那现在怎么办啊?”
沐灵蕊眼神阴狠:“你去梧桐苑盯着,有什么动静赶紧向我汇报。”
丫鬟端着熬好的安神汤进入梧桐苑,钟琦央接过,手里拿着汤匙,看着躺在床上,双眼紧闭的谢清珩犯起了难。
“这汤要怎么喂进去呢?”
钟琦央把安神汤放在桌边,推了推谢清珩:“清珩、清珩醒醒,把安神汤喝了再睡好不好?”
谢清珩似乎被吵得有些不得安宁,眉头紧皱,有些不高兴地嘟囔:“我要睡觉。”
见谢清珩还残存些意识,钟琦央松了口气,赶紧把安神汤端到床边,轻声哄道:“好好好,喝完安神汤就让你睡觉。”
谢清珩突然睁开双眼,盯着钟琦央看了好一会儿:“你是央央,我的妻子吗?”
钟琦央点头,舀起一勺安神汤喂到谢清珩嘴边:“对,赶紧把安神汤喝了,然后睡觉。”
谢清珩看了一眼安神汤,睫毛微颤,嗓音有些沉闷:“央央厌烦我了吗?”
谢清珩的话让钟琦央有些摸不着头脑,只是让他喝个安神汤,怎么就变成厌烦他了?
考虑到他现在神智不清醒,钟琦央也不跟他计较,只是哄着他喝了安神汤。
好不容易哄着谢清珩喝完,钟琦央起身,准备去打水帮谢清珩洗漱,却被谢清珩抓住衣摆。
“央央,你是因为顾怀宁才不卖掉边疆店铺吗?”
10. 调查
钟琦央听到谢清珩的话,觉得有些奇怪。
顾怀宁只是她在边疆的生意伙伴,清珩为什么会这么说?
低头打算仔细询问谢清珩,发现谢清珩已经睡着。
钟琦央只好把疑问放在心底,想着等明天谢清珩醒来再问。
碧玉把大夫送到大门口后,兴奋地跑回房间:“夫人,表小姐竟然敢给大人下药,这下看表小姐怎么有脸住在府里。”
钟琦央轻轻敲了敲碧玉的额头:“哪有那么容易?”
碧玉不解:“表小姐都给大人下药了,依照大人的秉性,不会容忍表小姐的。”
“捉贼拿脏,我们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沐灵蕊下的药?”
“大人中药前一直在芙蓉苑待着,除了表小姐下药还能有谁?”
“可芙蓉苑又不止有她一个人,要是真追究起来,她完全可以说不知道,把事情都推给下人,说是下人手脚不干净,到时候她说不定会反咬一口,说我故意陷害她。”
“表小姐真是太坏了,难道我们只能眼睁睁看着表小姐……”
说到一半,碧玉发现夫人心不在焉,手上摩梭着一支玉簪。
“夫人,夫人,你怎么了?这玉簪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碧玉一连叫了好几声,钟琦央才回过神,解释道:“这是我母亲的遗物。”
碧玉是战争遗孤,流落街头时被钟琦央看到,那时候钟琦央在街上摆摊,碧玉隔三岔五来给钟琦央打下手,以换取食物。
一来二去下,钟琦央直接雇佣碧玉。
尽管碧玉对钟琦央跟钟家的往事不是很清楚,但她这些年从未见过钟琦央跟娘家有来往,隐隐约约知道钟琦央跟娘家的关系并不好。
“碧玉,你再去找几个人去趟宣平坊钟宅,打听打听钟贵祥一家人的境况。”
她待字闺中时,钟家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所以父亲和继母打起她亲事的主意,想借此扭转钟家的颓势。
十几年过去,不知道钟家境况如何?
让钟琦央奇怪的是,父亲和继母竟然一次都没找上门。
按照她对父亲和继母的了解,在她回京不久后,父亲和继母就应该找上门。
当初她还想好回京后如何对付父亲和继母,可他们一直没有找上门,后来她忙着应付永定侯老夫人和沐灵蕊,渐渐把钟府一家抛之脑后。
现在她母亲的遗物出现在沐灵蕊手中,又被沐灵蕊送给她?这事没那么简单。
翌日
阳光透着纱幔照到床上,谢清珩被强烈地阳光照醒,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缓慢起身。
钟琦央端着一碗安神汤进来:“你醒了,快把这安神汤喝了。”
“我昨天怎么了?”谢清珩模糊记得昨天自己跟表妹喝酒,有一搭没一搭闲聊,好不容易酒壶见底,他准备开口告辞,带着央央回去休息,然后他就没有印象了。
“你昨晚被人下药了。”钟琦央实话实说,她可不会替沐灵蕊隐瞒。
至于要不要查真凶,能不能查出真凶就是谢清珩的事了。
“什么?”听到自己被下药,谢清珩神色变得严肃。
“是啊,昨晚我一开始还以为你是喝醉了,后来察觉不对,立马请了大夫过来,大夫说你被人下了迷药。”
听到这,谢清珩面色阴沉,他脑海中马上有了怀疑人选,但是心里有些难以接受。
钟琦央把安神汤递到谢清珩面前:“这是大夫开的安神汤,喝了能舒服些。”
谢清珩端起一饮而尽:“下药的事央央不用费心,交由我来调查就好。”
要是灵蕊真是下药真凶,央央处理怕是会棘手。
钟琦央本来就不想掺和,于是岔开话题,问起另一件事:“我昨晚照顾你时,听你提起顾怀宁,你和顾怀宁还有联系?”
顾怀宁家中世代经商,手中握有一支通往西域的商队,在边疆的势力不容小觑。
在边疆时,钟琦央为了店铺的事时常跟顾怀宁打交道。
可随着回京,钟琦央把边疆大部分店铺变卖,两人的交际也随之结束。
而且在她的记忆里,顾怀宁和谢清珩两人几乎没有交集。
谢清珩听到这个名字,握着汤碗的手不自觉用力:“我昨晚说了什么?”
钟琦央一眼看出谢清珩有事在瞒着自己,心里不由下沉:“没什么,就问我是不是要把店铺卖给顾怀清。”
谢清珩松了一口气:“那大概是因为我一直想着边疆店铺的事,才会这么说。”
知道谢清珩不会说实话,钟琦央把疑问压在心底,没再追问下去。
两人一时相对无言,房间陷入一片诡异的沉默。
谢清珩率先打破沉默,把汤碗放到一旁,主动牵起钟琦央的手:“今天不是还要继续处理账簿吗?走吧。”
躲在角落的秋燕看到两人相携离开院落,马上跑回芙蓉苑。
“你确定?表哥和钟琦央真的什么动作都没有?”沐灵蕊狐疑地看着秋燕。
秋燕肯定点头:“是真的,表少爷和表少夫人都没动静,小姐我们可以安心了。”
“安什么心,那个大夫呢?钟琦央会不会收买那个大夫?”
“没有,奴婢派人去打听了,表少夫人没有任何动作。”
“不可能啊。”沐灵蕊喃喃自语,绞尽脑汁也想不出钟琦央到底想干什么。
“小姐,这不是好事吗?表少爷和表少夫人都不追究了。”秋燕小心翼翼询问,生怕说错话,惹沐灵蕊生气。
“蠢,钟琦央手握我的把柄却不向表哥告状,肯定是在谋划什么,而且……”
她怕的是表哥,沐灵蕊了解自家表哥,要是表哥知道她下药,事情绝不会善了。
沐灵蕊越想越害怕:“去,备好纸笔,我不能坐以待毙。”
谢清珩和钟琦央携手走到书房,两人像昨晚一样,一人坐一边,开始处理起账簿。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谢清珩看着帐簿上密密麻麻的文字,觉得眼睛发胀,干脆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抬头发现钟琦央还在算账,于是倒了杯茶,放到钟琦央手边。
“央央,你已经处理那么久账簿,站起来走动走动,歇会儿吧。”
钟琦央不理,继续翻动账簿。
谢清珩无奈,只能站在一旁帮忙磨墨。
“夫人,派去调查钟府的人回来了。”
碧玉推门而入,发现谢清珩也在,立刻闭上嘴巴。
“央央,你让人去调查钟府了?”
昨晚灵蕊送央央玉簪时,谢清珩就知道央央会调查钟府,只是央央为什么不找他帮忙?而是背着他自己调查呢?
“对,我想知道钟家到底发生什么事?”钟琦央大方承认。
从钟父和继母拿她的婚事当筹码,以她母亲遗物要挟逼她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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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时,她对钟府的感情,已经消耗殆尽,她不能容忍钟父和继母拿她母亲的遗物挥霍。
如果可以的话,她想拿回母亲的遗物。
“说吧,钟家境况如何?”钟琦央朝碧玉点头,示意她不用顾忌谢清珩。
碧玉见状直接把打听到的消息,一股脑全说出来。
这些年,钟琦央的父亲钟贵祥依旧只是一个五品官,政绩平平无奇,不出挑也没犯错,仕途一眼望到底,
可随着钟琦央弟弟钟敏福年岁渐长,钟琦央继母开始筹划为儿子谋个前程。
钟琦央继母清楚自家的实力,于是把目光放在银钱上。
起初,钟琦央继母靠着在外面放贷,的确积累了一笔银钱。
不过人永远也没有满足的时候,钟琦央继母开始嫌来钱太慢,不知从哪得到的办法,钟琦央继母开始利用钟父职权,给人行方便收取贿赂,随后用金钱在儿子的官途上铺路。
就这样持续几年,直到一年前,继母收取一家商户钱财,却没有办成事,钱也被钟敏福花光了,商户气不过,把事情给捅出去了,钟父锒铛入狱。
继母耗费一大笔银钱把钟父救出来,只是钟父的官位没有保住,之后钟家彻底败落,靠典当家中物品为生。
钟琦央听后沉默下来,在她看来钟父完全咎由自取,继母做的事情,她不信钟父不知情,不过是享受了好处,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一年前?碧玉你确定?”
那时候谢清珩风头正盛,她那继母肯定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可那时候她们并没有找上门。
碧玉点头,欲言又止地看向谢清珩。
钟琦央顺着碧玉地视线,看着谢清珩,仿佛明白了什么。
“他们来找过我,对不对?”
谢清珩朝碧玉挥手,见碧玉退下后,上前拉起钟琦央的手:“嗯,我知道你和他们关系不好,不想让你操心,就把他们打发走了。”
钟琦央抿了抿唇:“我父亲能出狱是你的手笔?”
钟父犯的事不小,那时候的钟家毫无依仗,仅凭银钱不可能让钟父出狱。
谢清珩点头:“我跟负责案件的官员说了一声,放心,那些受了冤屈的人家,都得到相应的补偿。”
谢清珩以为钟琦央在意的是,特意解释道。
看谢清珩轻描淡写说出,钟琦央心里莫名升起一股怒气:“钟家的胃口可没那么容易满足,你还答应他们什么了?”
谢清珩知道钟琦央不问清楚,不会善罢甘休:“没什么,只是帮你那个弟弟在衙门找了份差事,要是钟家再敢闹事,你那弟弟的差事……”
剩下的话谢清珩没说,但钟琦央也明白。
无非就是靠钟敏福的前程,拿捏住整个钟家。
哪怕知道谢清珩是为她好,钟琦央心里还是觉得不舒服。
凭什么从未善待过她,甚至处处苛责她的一家人,仅仅凭借血缘就可以拿捏她,最后还凭她过上好日子。
钟琦央不服,冷眼看着谢清珩:“你为什么没跟我说?”
“那时候你忙着处理边疆店铺、跟京城贵妇人打交道,我不想你为这些琐事费心。”
我宁愿费心,也不想让钟家众人沾我的光,钟琦央下意识想反驳。
可看着谢清珩真挚地面孔,钟琦央最终还是把话咽回去,只是道:“让钟家人得到原本的处罚,不用顾忌我。”
11. 断亲书
谢清珩十分不解,明明事情已经处理好了,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
“为什么?这样一来,央央你就是罪臣之女,对你百害而无一利。”
钟琦央再也忍受不了胸腔的怒火:“我宁愿是罪臣之女,也不愿意看着钟家人因为我逍遥法外。”
“而且你不是知道吗?我在钟家时的处境,将心比心,如果今天侯府的店铺遇到困难,我打着为你好的名义,帮助侯府,你愿意吗?”
谢清珩沉默片刻:“我明白了,明天上值时,我会把证据交上去,让负责此案的官员秉公处理。”
钟琦央胸腔的怒火消散些许:“多谢。”
“那我去整理证据了。”
碧玉一直待在门外,听着屋内的争吵,心中担心不已,看谢清珩走远,马上进入屋内。
“夫人,你还好吧?”
钟琦央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碧玉欲言又止,最后一咬牙还是说出来:“刚刚大人在,有些话不方便说,派去调查钟家的人发现钟家跟表小姐有往来。”
钟琦央的目光变得锐利:“仔细说说。”
“钟敏福没做官前就是个纨绔子弟,身旁围着一群巴结他的小弟,那些小弟现在经常在表小姐宅院外逗留。”
看来她之前的猜测没错,沐灵蕊的宅院被占,就是沐灵蕊勾结他人,做给谢清珩看的。
只是她没想到沐灵蕊会跟钟家勾结在一起,她们是怎么勾结的呢?
“调查沐灵蕊宅院的人回来了吗?除了钟家,还有其他人参与其中吗?比如说永定侯府。”
钟府之前跟沐灵蕊毫无交集,平白无故派人去沐府闹事也得不到任何好处。
倒是永定侯府,在老夫人逝世不久,就曾打算把宅邸从沐灵蕊手中夺过来,不过因为谢清珩抢先一步,办下房契,这件事才不了了之。
“还在调查,不过从那群流氓地痞闹事到表小姐搬进来,永定侯府从未露面。”
“你派人去调查最近钟府跟永定侯府有没有往来。”
待碧玉离开房间,钟琦央看着桌上堆满的账簿,不由感到有些头疼。
叹了口气,最后认命般拿起账簿,开始算起账来。
谢清珩的动作很快,不出三天,钟父的案件重新被翻出来,涉案相关人员都被下狱。
大清早,钟敏福领着自己的小弟,在御史府门前闹事。
“钟琦央,你不忠不孝、忘恩负义,竟然让人把自己父母捉拿下狱。”
钟敏福想到母亲被抓时,跟自己说的话,双眼赤红,叫嚷声越来越大。
看着依旧紧闭的大门,钟敏福再也忍不住,朝身后的小弟大手一挥。
身后的小弟会意,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臭鸡蛋菜叶,扔向御史府大门。
此时,谢清珩刚用好早膳,正准备出门上值,就见管家气喘吁吁跑来。
“出什么事了?”
听管家说门口有人闹事,谢清珩眉头紧蹙:“府中护卫呢?还不把闹事人抓起来,送去京兆府。”
管家苦着一张脸:“带头闹事的人是夫人弟弟。”
谢清珩一怔,马上猜出原因,脸色阴沉下来:“呵,我好心放他一马,他还不珍惜,竟敢跑来闹事。”
谢清珩念着钟敏福并未参与贪污受贿,便没跟他计较,没想到钟敏福不领情,跑来闹事。
“直接派人抓去扭送京兆府,让县令秉公办理。”
管家应下,正准备去处理,被谢清珩叫住:“等等,我先去跟央央说一声,看央央怎么说。”
钟琦央看着折回来的谢清珩,奇怪道:“是落了什么东西吗?”
谢清珩坐到钟琦央身旁,把事情说了一遍,看着钟琦央的脸色,忐忑道:“央央,你觉得应该怎么处理?”
钟琦央本打算直接按谢清珩的办法处理,但转念一想,钟敏福带来闹事的人跟在沐府闹事的人,说不定是同一群人。
谢清珩之前在沐府见过那些小混混,要是等会儿能认出一两个人来,就不用给她花精力去调查了。
“先把他们请进来,我想看看钟敏福有什么脸来这闹事。”
“好。”
府中的护卫身手敏捷,打开大门的瞬间,就把钟敏福一群人控制住,客客气气地请进府中。
“怎么不喊了?方才在外面不是喊得挺大声的吗?”
钟琦央看着钟敏福安静的模样,心里冷笑。
她这个弟弟,身上唯一的长处就是看人眼色,在钟府时仗着父母的宠爱,对她没有半分尊敬,经常学着继母,把她当丫鬟使唤。
现在这么安静,大概是顾忌谢清珩在场。
钟琦央猜的没错,本来不停叫嚣地钟敏福,在看到谢清珩立马蔫下来。
他今天特意挑谢清珩上值的时间来闹事,就打算威逼利诱钟琦央帮助钟家。
要是钟家出事,钟琦央一个出嫁女在夫家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怎么不说话了?管家,把这些来闹事的人送去京兆府。”
钟琦央见钟敏福不说话,朝管家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动手。
护卫们正要上前,就见钟敏福急忙大喊:“姐姐、姐夫,是我,钟敏福。”
钟敏福以为是钟琦央她们没认出来,毕竟他们上次见面还是钟琦央出嫁前。
钟琦央挑了挑眉,抬手示意护卫们住手,漫不经心理了理衣袖:“说吧,闹出这么大阵仗是打算干什么?”
钟敏福闻言尴尬一笑,看了眼谢清珩:“家里有事想跟姐姐商量,姐夫在这怕是有些不方便。”
钟琦央扫了眼跟在钟敏福身后的小弟:“都是一家人,没什么不方便的,倒是你带这么多人上门,不知道地还以为你是来闹事的。”
钟敏福看出钟琦央没有单独交谈的意思,想着反正最后也是要求谢清珩,直接道:“家里出事了,希望姐夫能帮忙。”
谢清珩一直站在钟琦央身后,摆明给钟琦央撑腰地态度,警惕地望着钟敏福身后的小弟,生怕一个不注意,钟琦央受到伤害。
看着看着,谢清珩发现其中有一些面孔似乎有些眼熟,在哪见过呢?
还没等他想明白,就听到钟敏福提及他。
钟琦央用眼神示意谢清珩不用说话,交给她来处理就好。
谢清珩乖乖闭上嘴巴,默默退到钟琦央身后,静看钟琦央处理。
“钟老爷和钟夫人有没有罪,由负责此案的大人断定,要是有冤屈或者你觉得不服,可以向大理寺或者刑部申诉,来找清珩干什么?”
钟敏福急忙道:“一年前就是姐夫把爹娘救出来的,这次姐夫肯定也有办法。”
“话可不能乱说,我和清珩回京后,跟钟家就没有来往,说起来,这还是你们第一次上门呢。”
钟敏福见钟琦央不认账,知道对方不打算帮助他们,脸色变得阴沉,恶狠狠道:“钟琦央,你别忘了,你也是钟家人,钟家倒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听到这,钟琦央再也忍不住笑出声,她本来还顾忌钟父和钟继母手中留着可以威胁她的东西,现在看钟敏福的模样,看来是没有了。
钟敏福奇怪道:“有什么好笑的?”
钟琦央毫不客气道:“自然是笑你无知,你爹娘没告诉你,我和钟家早就断亲了吗?”
钟琦央从袖中拿出一纸断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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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展开在钟敏福眼前晃了晃。
当初永定侯犯事,谢清珩惨遭牵连,向来唯利是图地钟家夫妻怎么可能没有动作。
他们口中说的好听,等她和离归家再给她找个好归宿。
可钟琦央心里清楚,只把她当筹码的人,怎么可能真正为她着想,所以她拒绝了。
钟琦央还记得她拒绝时,那对夫妻甚至想去官府告状,让官府判她强制和离,最后因为顾及侯府,才不了了之。
不过,那对夫妻害怕惨遭牵连,逼她写下断亲书,表明侯府发生的一切都跟他们无关。
钟敏福震惊地望着那封断亲书,一遍一遍反复确认真假。
钟琦央嫌举着手累,把断亲书收回:“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钟敏福四肢无力,瘫倒在地。
钟琦央挥手示意护卫上前,吩咐管家:“把他们送去京兆府,该怎么判就怎么判,不用有所顾忌。”
她可不会滥发好心,轻易饶过钟敏福在大门闹事。
谢清珩轻轻点头,示意按钟琦央说的办。
“好了,你赶紧去上值吧,误了时辰可不好。”
谢清珩没有马上动身,满脸复杂地看着钟琦央:“央央,断亲书的事你怎么从未跟我提过?”
钟琦央被问得一愣,若无其事道:“那时候你要烦心的事一大堆,说出来也是跟你添乱,再说了,这断亲书对我来说可是一件好事,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好了你赶紧去上值吧,再不去就真迟了。”
钟琦央催促谢清珩赶紧出门,待谢清珩离开后,才低下头愣愣地望着手中地断亲书。
其实她没其他人夸的那么好,最初知道谢清珩被外放到边疆做官时,她是想过跟谢清珩和离的。
那时候她跟谢清珩刚成婚不久,两人之间根本没有感情,她可不想跟谢清珩去边疆受苦,而且她手里还有些许银钱,足够在京城生活。
可钟父和钟继母打破了她的幻想,让她认清现实。
至于后来,钟琦央都快把整个钟家给忘了,更何况是一张薄薄地纸。
钟琦央抹去眼角的泪滴,把断亲书收好,抬脚往梧桐苑走去。
刚踏进房门,就看到绸缎铺的秦掌柜在唉声叹气。
“秦掌柜,这是怎么了?”
秦掌柜是钟琦央从边疆带回来的老人,到了京城,秦掌柜除了经营一家绸缎铺外,钟琦央留下的几家边疆店铺往来,大多也是由秦掌柜负责。
秦掌柜看到钟琦央到来:“夫人,我这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秦掌柜什么时候学会卖关子了,直说就是。”
“好消息是边疆那几家铺子亏损的原因找出来了。”
“坏消息呢?那些原因很难解决?”
秦掌柜点头:“夫人聪慧。”
钟琦央挑了挑眉:“能让经营店铺数十年的秦掌柜这般苦恼,看来问题不小啊。”
秦掌柜苦笑道:“夫人别打趣我了,您自己看看吧。”
说着,把一封信件递给钟琦央。
钟琦央接过信件,一目数行地扫过,脸色逐渐变得凝重。
信中解释边疆店铺最近持续亏损,一来是因为朝廷大力促进商贸通行,最近边疆多了许多同行商家,二是本来供货商贩纷纷坐地起价。
“那些同行倒是不足为惧,咱们店铺开的时间久,在当地有口皆碑,问题在于供货商坐地起价,其他店铺我倒不担心,问题在于那间香料铺,货物都是从西域来的,一时还真找不到其他供货商。”秦掌柜忍不住发愁。
钟琦央思索片刻:“去拿纸笔来,我要给顾怀宁写一封信。”
12. 坦白
没了谢清珩的帮助,钟家败落的速度远超钟琦央的想象。
钟父和钟继母相继入狱,钟敏福因为在大门前闹事,也被京兆尹扣留。
短短几天,除了签下死契的仆从,其余人一跑而空,待钟敏福从京兆府出来时,钟家几乎只剩一个空壳。
碧玉很快调查清楚永定侯府跟钟家之间的往来,两家之间早就勾结到一起。
这些年,钟琦央继母打着侯府的名号在外周旋办事,而永定侯夫人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她什么都不用干,只要事成,就可以拿到半数收益。
钟琦央听了,倒吸一口凉气:“她们胆子倒是不小,这件事永定侯本人知道吗?”
前几年,永定侯被卷入卖官鬻爵一案,至今还赋闲在家,要是他知道自己妻子背着自己……
碧玉摇头:“不清楚,奴婢觉得永定侯应该知晓,钟夫人行事可不严谨。”
钟琦央面色凝重:“等大人散值回府,马上把他请过来,就说我有要事与他商议。”
几年前,谢清珩遭永定侯牵连的事还历历在目,虽说他们现在已经跟永定侯分家,但在外人看来,谢清珩自幼在永定侯府长大,对永定侯的事不可能一无所知。
更何况,谢清珩在钟家调查时,还曾出手帮忙。
碧玉从钟琦央的神色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到了时辰就到大门处蹲守。
傍晚,谢清珩刚回府,就被早在大门等候地碧玉拽到梧桐苑。
看碧玉焦急的模样,谢清珩还以为是钟琦央出事,快步朝梧桐苑走去,甚至把碧玉远远甩到身后。
到了梧桐苑,看着钟琦央跟往常一样,坐在书桌旁拨弄着算盘,谢清珩感到奇怪:“不是,出什么事了?”
钟琦央朝碧玉使了个眼色,碧玉会意,走出房间把门带上,为钟琦央守门。
“到底出什么事了?”严肃谨慎的场面,让谢清珩愈发奇怪。
钟琦央让谢清珩坐下,随后把调查到的事情仔仔细细说了一遍。
谢清珩听后,反倒松了一口气:“就这?”
这下轮到钟琦央纳闷了:“你不着急吗?”
谢清珩慢悠悠倒了杯茶,润了润喉咙:“我知道。”
“你知道?那你不跟我说?”
钟琦央看着谢清珩淡定的模样,有些生气,她一整天都在替谢清珩担心,想着这次谢清珩会不会再次被永定侯牵连?要是真的被牵连该怎么办?
结果谢清珩轻飘飘一句他早知道,让她的担心像场笑话。
谢清珩见钟琦央有动怒的迹象,忙走到钟琦央身后,为她捏肩:“这不是事情还没有定论吗?我怕提前说出来,害你白担心。”
“你现在一五一十把你知道地都跟我说一遍。”
在钟琦央的目视下,谢清珩老老实实把他知道的事情和盘托出。
玄朝规定,要想重审已经盖棺定论的案宗必须有新的证据,或者找出罪犯犯的其他罪过。
一年前,钟父之所以能被放出来,除了谢清珩的帮忙外,还因为证据存疑。
就算现在再找,也不一定能找到新证据。
于是谢清珩从钟父犯的其他事入手,钟父并不算一个好官,谢清珩很容易找出他的错处,重新审理此案,钟父钟继母被抓入狱。
可在查阅卷宗时,谢清珩发现永定侯也插手了钟父案件。
不过跟谢清珩相反,永定侯是想致钟父和钟继母于死地,还特意收买当时钟府的一个小管事,让他作伪证。
只不过因为谢清珩插手,钟父钟继母提前出狱,伪造的证据自然没派上用场。
谢清珩把疑点跟负责此案的林中丞说了一声,林中丞派人去调查,得到小管事失踪的消息。
谢清珩知道小管事大概是被永定侯府或者钟家处理了,本来歇了心思,打算从其他方面找钟府跟永定侯勾结的证据。
直到前几天看到跟着钟敏福来闹事的小混混,谢清珩当时只觉得眼熟,后来想起他之前在沐灵蕊宅邸前也见过那伙人。
永定侯一直想要沐灵蕊的宅邸,所以派人在沐灵蕊宅邸前闹事,逼得沐灵蕊住不下去。
这不就是最好的证据嘛,谢清珩马上告知林中丞,林中丞派官兵把那群小混混给控制起来,现在那群小混混正在狱中受审。
“照你这么说,钟老爷他们现在还在为永定侯办事?这么大度的吗?”
自从签下断亲书后,钟琦央称呼钟父和钟继母就跟外人一样,现在听到钟家人为想致他们于死地的人办事,惊奇不已。
“他们不知道永定侯做的事。”
谢清珩想到本来嘴硬的钟家夫妇,在知道真相后,脸上心如死灰的神色,不免感到好笑。
谢清珩也是现在才知道,永定侯在钟家夫妇出狱后,把救人的功劳按在了他自己的头上。
这次钟家夫妇刚被抓进监狱时,以为永定侯还会救他们,才那般有恃无恐。
“那这件事会不会牵连到你?”钟琦央担忧地望着谢清珩。
“放心,我跟皇帝坦白当初帮助钟家的事,并且主动揭发呈上钟家的罪证,表明我跟此案无关,不过……”谢清珩面露迟疑。
“不过什么?”钟琦央紧张起来。
“不过这次过后,我们怕是会跟永定侯府交恶。”
谢清珩声音低落,他在永定侯府长大,幼时大家对他也算和善,想到要跟永定侯府交恶,谢清珩的心情十分复杂。
钟琦央看出谢清珩所想,抚摸谢清珩背脊,宽慰道:“这不是你的错,永定侯纵容家眷贪污受贿,罪有应得。”
谢清珩苦笑摇头:“永定侯以后怕是会记恨你我,你今后行事多加小心。”
钟琦央闻言有些不解:“永定侯在狱中还能怎么嚣张?”
谢清珩摇头:“现在事情还没定论,目前没有能直接证明永定侯犯罪的罪证,而且依我对永定侯的了解,仅靠这件事很难扳倒他。”
钟琦央想到当初永定侯为了从卖官鬻爵一案中脱身,不惜牺牲侄子的前程,沉默下来。
谢清珩不想钟琦央为他担心,岔开话题:“不过钟家夫妇怕是很难脱身,你不是一直很想要回母亲遗物吗?我跟陛下说明情况,陛下允诺,等查抄钟府时,将你母亲遗物原物奉还给你。”
钟琦央听后,有些不敢置信:“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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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谢清珩点头,钟琦央开心地抱住谢清珩。
她本来还在苦恼怎么拿回母亲遗物,甚至做好付出大代价的准备,硬着头皮跟那对夫妻协商。
没想到如今不用费一分一厘就能拿回母亲遗产,自然喜不自胜。
谢清珩继续道:“等钟家的案件解决好,我打算让灵蕊搬回去。”
那群混混被关进大牢,没个三年五载出不来,永定侯府经过这件事也会有所顾忌,不敢再嚣张行事。
加上他已经在官府为沐灵蕊重新办理了一份房契,永定侯府手中的那份房契理所当然作废。
有他撑腰,想来永定侯府不会再找沐灵蕊麻烦。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同,住在芙蓉苑的沐灵蕊还不知道谢清珩让她搬出去,正恼恨地看着信件。
“你是怎么拿到这封信的?有没有被其他人看到?”
秋燕不明白小姐怎么又生气了,老老实实回答:“一个小厮给我的,说是小姐的信。”
沐灵蕊眼神一暗:“去准备准备,等会儿随我出府。”
一盏茶的功夫,沐灵蕊带着秋燕出了御史府,来到一家茶坊。
茶坊不大上下两层楼,一楼大堂四五张八仙桌用来招揽散客,二楼则由一扇扇屏风隔出雅间,招待贵客。
沐灵蕊径直奔向二楼,让秋燕守在门口,随后一把掀开竹帘,瞪着坐在茶几旁的男子,质问道:“钟敏福,你想干什么?”
钟敏福听到动静,转过身来,扯了扯嘴角:“我想干什么?当然是想让一切回归原样。”
想到这几天的遭遇,钟敏福脸上笼罩一层阴霾。
沐灵蕊看着钟敏福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加上脸色阴沉,显得整个人十分恐怖,下意识后退:“你这是怎么了?”
钟敏福看到沐灵蕊的动作,误以为她想逃跑,上前拽住沐灵蕊手腕,往墙角一扔,双眼赤红:“我这样还不是拜永定侯府所赐,都是一群小人。”
刚从京兆尹牢狱出来,钟敏福就去了永定侯府。
可永定侯连大门都没让他进,还找人把他打了一顿,警告他不要生事,否则小命难保。
沐灵蕊害怕地往后缩:“我不知道,你要报仇去找永定侯府或者钟琦央,找我干什么?”
“报仇?不不不,我只想让一切回归原样,你想办法让我爹娘出狱。”
听到这个要求,沐灵蕊哭丧着脸,突然想到什么,急忙道:“我能有什么办法?你去找钟琦央,她是你姐姐,肯定有办法帮忙。”
钟敏福冷笑:“呵,我上次听你的去御史府大门闹事,结果被抓进京兆尹。”
沐灵蕊嘴硬:“我也没想到钟琦央心那么狠。”
“没事,只要你帮我救出爹娘,这件事就一笔勾销,不然,当初普陀寺的事……”
沐灵蕊脸色十分难看:“你当初根本没把事情办成。”
“那又如何?反正你想陷害钟琦央的证据我都留着呢,要是不想我那姐夫知道,就赶紧想办法把我爹娘救出来。”
说罢,钟敏福转身离开。
刚走到门口,只觉脖颈一痛,失去意识,身体朝后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