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列车，我有SSS级天赋》 1、希望 刺目的灯光穿破黑暗，伴随轰隆的响声，远远地奔来近前。 李珉的耳边忽地响起无机质的电子音： “希望列车即将入站，请乘客带好随身物品，有序登车——” 提示音连续重复了三遍。 空旷幽寂的候车站台，冰冷的铁制长椅上，李珉勉力睁开眼皮，发出了一声深重的咳喘。 他起身走到等候区，望向夜幕深处列车到来的方向。 一辆车由远及近，在他身前停了下来。斑驳掉漆的铜绿色车门在“咔”声后洞开，仿佛蛰伏中等待猎物自己上门的巨兽，透着股冰凉的阴森。 这是一辆样式老旧的绿皮火车，从外表看，它的年代已经相当久远，车厢两侧的窗户都蒙着模糊厚重的尘灰，从外边完全看不清车厢里边的情况。 “希望列车已抵达，请乘客登车。” “希望列车已抵达，请乘客登车。” “希望列车已抵达，请乘客登车。” 先前那道无机质的声音又一次响起，一连三次，仿佛催命的低咒。 李珉静静地打量了面前的车辆两眼，没有犹豫，提步向前。 环境在他踏上列车第一步的同时发生了改变。 像是在那一个刹那之间，他迈出了被死寂笼罩的孤岛，让人窒息的无声海洋瞬息退去—— 被蒙蔽的感官逐渐恢复，吵闹的人声扑面而来，混杂着不明体味腥味臭味的复杂气味四面八方分布着，乍一相遇，猛地充斥鼻尖，冲击力十足。 李珉皱了皱眉，忍住强烈的反胃感，沿着标识指示朝着车厢里边走。 边走，他边打量车里的情况。 狭长封闭的空间里，裹着掉色斑驳座套的硬座椅紧密地左右成行排布着，中间空出了条供一人通过的窄道。 和站台的冷清不同，这辆列车上，有着多到数不过来的乘客。 黄头发的黑皮肤的蓝眼睛的，高的矮的胖的瘦的……视野里密密麻麻的人群，几乎无所不有。 而且无论从表情还是反应来看，都很容易得出一个结论：他们是刚上车的新乘客——和李珉一样。 虽然刚刚的站台上只有李珉一个，根本不知道这些人是从哪儿来的。 新乘客们拥挤在并不宽敞的车厢里，各种语言混在一起，场面一团糟糕。 李珉在过道里艰难挪动几步，视野间全是攒动的人头，难闻的气味混在一起，伴以噪音冲击，他忍不住又咳嗽了起来，太阳穴突突直跳，索性收回视线，不再关注别人。 他没继续往里走，趁许多人还没入座，就近挑了个位置坐下，把书包抱进怀里，沉沉闭上了眼。 约莫五分钟后，广播声响起，打断了车厢内闹哄不止的氛围。听在李珉耳朵里是汉语。 “乘客们，你们好。一分钟后，希望列车即将开启放票环节，请各位在一分钟内落座。” “时限内未曾落座、仍保持站立的乘客，将被驱逐出列车。” “重复一遍，希望列车的乘客们……” “59、58……” 广播开始播放倒计时，车厢里，喧闹仍在继续。 有部分乘客听了提示音，加快了寻找座位的动作；游荡过久已经不能轻易找到位置的，干脆直接席地而坐；也有一部分人，仍然固执地在进行着关于座位该归属于谁的争吵，完全没有理会广播提示的内容。 “27、26……” 李珉阖眼休息间，忽觉有人来到了他的身边，随后，一股大力朝他肩上抓来。 “——hey,***！” 粗声粗气，毫不客气的低斥声迎头砸来，李珉眉头皱起，抬眼看向对方。 这是个肌肉遒劲的棕发男性，浅棕色的眼睛自上而下地俯视着他，宽大的身躯带来了大片的阴影，一只手也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正微微扣紧。 ——对方在让自己让位。 肩膀上的痛感愈发清晰，清晰的认知投射入脑海，李珉没搭腔，默不作声地垂下了眼。 “s**t！”见他不说话，也不让位，只是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肌肉男低骂一声，又换了好几种说法，手上也不客气地越发用力。 肩膀上传来的痛感愈重，仿佛骨头都快要被捏碎，李珉低低吸了口气，继续在书包里翻找着什么。 很快，他摸到了想要的东西。 “8、7、6……” 咔啦—— 推动栓被划动的声音在吵闹的车厢内几不可闻，李珉微抬起头，直直望向了面前的男人，冷淡回应： “抱歉，我英语成绩59分，听不懂。” 他眼中没有任何情绪，抬手，直接将刚拿到的东西按在了肩头那只不住施加压力的大掌上。 一声毫不压抑的痛呼顿时在车厢中传开。 “f**k——！！” 男人惊痛中夹杂着含糊的咒骂，收回的手掌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正汩汩往外流着血，触目惊心。 这一小片乘客们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来，只见男人怒视着李珉，尚且完好的另一只手攥拳就要朝他的脸砸下来—— 而李珉则不躲不避，甚至全拿眼前的男人当空气，只侧头看了一眼被鲜血染红的肩头衣服，有些嫌恶地皱了皱眉。 “我去，小伙子你让让就让让啊！多大点事，咱不吃眼前亏啊！” 有说汉语的乘客不忍心看下去了，远远地叫道：“——你拿那么小个玩具刀，哪打不过他，别惹他生气啊，白让自己遭罪！” 李珉没功夫去接这同胞的腔，他眼眸微动，冷冽的光略略闪过，看向身边站着的男人。 他启唇，轻轻吐出两个音节：“3、2……” 所有人都没意识过来他在做什么，先前开口让他躲躲的乘客甚至都有些不忍心地偏开了视线。 也正是此时，列车广播中，电子音和李珉的声音完全重合在了一起。 “……1。” “1。” “噗！” “噗！” …… 倒计时归到最后一秒，数声叠加在一起的声音同时响起，类似气球爆破，却远比那个要沉闷。 整节车厢中，所有坐在位置上的乘客都惊呆了，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骇得一动也不敢动。 ——包括且不限于李珉身边的肌肉男在内，那些个还没落座、和别人发生口角的乘客，身体竟然原地炸开了！ 没有任何预兆，没有任何示警，就这样以一种近乎残酷的方式，直接炸开了。 他们……是因为没有遵从提示的内容，在一分钟内找到座位吗？ 这就是所谓的“驱逐”？ 刚才的吵闹刹那无踪，每个人都紧绷着神经和身体，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早在数出1的时候，李珉就闭上眼。此时，滚烫的液体悉数洒来，近距离溅了他满脸。 他没有睁眼，闻着那股熟悉的腥气，收回了手中准备再度刺出的美工小刀，姿态淡漠，仿佛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还记录着他的心绪。 就在此时，广播又一次响了起来。 “欢迎大家搭乘本次列车，本次列车为「希望」，由绝望始发，开往希望。” “成为本次列车的正式乘客，途径所有站点，成功抵达终点，即可获得实现一个任意愿望的机会。” 和之前一样的语气，冰冷而淡漠。 但所有人在听到这几句话时，脸上的表情都有了不一样的变化，有的露出了明显的激动，有的眉毛都抖动了起来。 实现任意一个愿望……多么大手笔，多么不可思议的承诺。 由是种种，之前惊悚一幕所带来的冲击，在这样的情景下都被动淡去了许多。 李珉简单抹了把脸上的脏污，听着广播，蜷着的手指微微攥紧，指节都泛起青白。 ……一个愿望。 “首先，恭喜各位成功登上列车，拥有座位——本车厢为新乘客车厢，从现在起，乘客的位置即固定为当前座位，不可抢夺他人位置，违者将被驱逐。” “乘务员即将为各位分发车票，请各位配合。” “保管好您的车票，它是您在之后的旅途中，所有一切生存的必需品，也是您返回列车的凭证。” 随着提示音的消失，车厢尽头，一个身材高大，穿着深蓝色制服的“人”出现。 他、或者说它，双臂极短，腿却过长，细细的脖子上顶着个类似袋鼠的脑袋，有种古怪的诡异。 不少乘客还没来得及从“可以实现愿望”的喜悦里回过神，就被这新出现的乘务员又吓了一跳，只不过碍于刚才的惊恐一幕余威尚存，没人敢直抒胸臆。 袋鼠乘务员一排排发放，很快，李珉也拿到了属于自己的车票。 这是一块只有两个指节大小的银色薄片，材质不明，像合金也像铁，上边浅浅地刻着几个字符。 「x1112h2」 李珉把薄片在手心里翻了几遍，待得捏住薄片超过三秒时，蓦地，他眼前突然多出一道虚幻的光屏。 【乘客：李珉】 【id：x1112h2（临时）】 【乘客等级：1（暂无定级）】 【座位：新手车厢011-12h2】 【背包：——】 【技能：——】 【列车币：0】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诸如“特殊”“联系人”“乘客交流处”等类别，不过都是空的。 他稍侧了视线，看向身边的乘客，发现对方也正抬着手，在身前的空中点着什么，不过只能看到在操作空气。 看来这个光屏是个人专属，带隐私功能。李珉收回视线，继续查看自己的光屏。尔后，他在剩下的一众琐碎内容中找到了唯一一个能点开查看次级类别的选项。 【个人数据】 【生命：15/100】 【体能：9/80】 【精神：10/120】 【综合状态：差】 看着光屏上那一串串飘红的数字，李珉垂下眼睛，面无表情地关闭了光屏，把车票塞回了兜里。 与此同时，列车的广播再度响起。 “车票已发放完毕，乘客们可自由活动。” “列车将在2小时后抵达下一站点，预祝各位旅途愉快。” 李珉拎起书包，起身借道暂离座位。他位置靠过道，进出很方便，不然也不会刚刚被没位置的人找上门。 这辆列车和平时坐的火车一样，两截车厢的衔接处是厕所，不过没有热水台，也不见乘务室。 李珉踩着过道地上的碎肉血污平静地朝厕所的方向走去，不知道是他现在的样子太过恐怖，还是刚刚的表现太刺儿头，途中遇到的每个人都下意识让开位置，让他先通行。 一路畅通无阻，到了卫生间外，李珉斜倚靠上车壁，视线简单扫过环境，而后仿佛有些困乏似地懒懒打了个哈欠，轻轻闭上了眼。 厕所的指示灯是红的，里边有人。 列车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已经悄然开动，窗外黑夜沉沉。 约莫半个小时后，厕所上方的灯变为绿色，滑动门被拉开，一个男青年走了出来。他视线落在门外半身披红的李珉身上片刻，似乎被吓到，浑身僵了一僵，而后迅速撇开，低头离去。 李珉知道自己眼下的情况比较招人视线，并没有过多关注对方，他走进厕所，反手锁上门，而后，仔仔细细观察起小空间内的每一个角落。 确认没有什么隐私的小摄像头之后，他肩膀微垮，脸色在瞬间变得惨白。 他双臂撑上洗手台边缘，微俯下身，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咳得身形剧颤，如同风中折竹。 鲜红的血液混着不明的破碎物组织，被吐在了银色的洗手池中，溅开不规则的痕迹。 触目惊心。 2、天赋 等到紊乱的呼吸终于平复少许，咳喘止歇，李珉擦去嘴边残留的血，拧开水龙头，掬起一捧清水，覆到了脸上。 冰凉的感觉透过皮肤渗入神经，让他整个人都清醒了许多。 简单洗了把脸后，李珉抬起头，洗手池上的镜子中，映出一张有些苍白的面孔，和一双黑偏灰的眼瞳。 那是个大约十七八岁的男生，穿着一身被血浸染，看起来有点破破烂烂的宽大运动衫，偏长的头发有些凌乱，嘴唇没有任何血色，但耳边和颈下都还沾着之前被溅上的血，看起来狼狈又凌乱。 是他自己。 “果然……都是真的。”李珉喃喃，“希望列车是真的，我经历的车祸也不是臆想，不是做梦，是真的……” 面无表情地和镜子里的自己对视良久，李珉蓦地泄了一口气，先前的冷淡理智全然消失不见，他眉毛皱起，流露出了些许痛苦。 眼下正是高考结束的暑假，他考完在家玩了个够本，还自告奋勇带着正在读小学，同样放假很早的妹妹一块出门旅游。 爸妈原本不同意，但有妹妹撒娇配合，他们成功拿到了许可。 谁知发生了意外，他和妹妹失散了。 最终，彻底失去意识时，李珉听到声音说——登上希望列车，一切就有希望。 在站台上醒来后，登上列车后……尽管他还保留着失去意识前最后一刻的感觉，浑身痛得快要痉挛，每块骨头都好似散架了一样，可是目所能及的、超出常理认知的一切，都让他心中还存着一份微渺的希望。 所以，他决定等等看，看看这所谓的希望列车，究竟是什么东西—— 然后，就到了现在。 确认这不是濒死前的幻梦，他彻底放下心来。 这种闯关游戏无限流小说一样的设定，他没见过百个也见过十个了，不就是终点么？他会去做的。 他和妹妹一起出门，无论如何，也要和妹妹一起回家。 深深地喘息了几轮，李珉调整好呼吸，重整了表情，仔仔细细地又洗了洗手。 然后，他手翻出自己携带的书包，从里头找出来一个印有小雏菊图案的嫩黄色小手包。 看到它的时候，李珉神色不自觉温柔了一点。 他拉开拉链，里边装着一些清新可爱的日常用品，包括且不限于五颜六色的头绳发卡、湿纸巾酒精棉片宝宝霜洗发乳沐浴液之类，还有两小盒五颜六色的压缩肥皂片。 “带个妹妹出门就是好，要不然今天我就得扮演流浪汉了……” 他蹭蹭包上的小雏菊图案，嘴角微微提起弧度，从包里拿出一把造型可爱的小梳子和一小袋草莓味的洗发乳，把乱七八糟的头发简单冲洗了一遍，整了整。 最后，他又取出一条彩色的小头绳挂到手腕上，才把恢复原样的小包珍而重之地放回了书包里。 记忆里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他确确实实身在希望列车上了。 再次和镜中人对上视线，那张还带着水痕的脸上，里外如一的两双眼睛里，那种应激状态下近乎阴沉的漠然逐渐消失不见，重新被松弛和随意填满。 片刻之后，李珉轻嘶一声。 “呃……真的好痛……把我弄上车也不给顺便修复一下身体的伤……列车组真小气。” 他抓了一把长度有点遮眼的额发，刻意咕哝着抱怨了几句，摸索着找回平时的感觉： “不过话说回来，这种地方应该有途径能搞到药吧……用那个什么列车币，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低声自语了几句，李珉拿出刚刚使用的美工刀，放在水流中冲洗了一下，擦干净上边的水分后重新收回去，最后又把外套也脱了下来，用清水简单搓洗了一下。 把自己收拾得干净爽利，他拎着湿答答的外套，拉开了卫生间的门。 此时的李珉，和刚刚进去时那个阴森森的冷脸少年相比，已经完全像是换了一个人，嘴角还微微翘着，看起来颇为松弛。 厕所门口等了好一会儿的乘客原本还颇有怨言，但见开门出来的是他，又立时把不满咽了回去，闷头冲进了厕所。 察觉到旁人的避让，李珉摸了摸脸，有点失语。 嗯……以为他是亡命徒？ 天可怜见，他之所以随身带小刀，是因为需要给小学生削铅笔啊——妹妹她出门旅游都是带着作业的！ 不过也好，这样的误会能省不少事…… 一路返回位置，李珉把外套叠起搭到座位扶手上晾着，摸出手机。 视线落到屏幕上，他微微一凛。 早在站台上的时候，他就已经确认过了，手机没有信号，连紧急电话都拨不出去。 按理来说，应该任何消息也进不来才对。 那他的手机上……为什么还有短信的弹窗？ 【[？？？]：检测到您已登录…… 缩略消息看不全，李珉解锁手机，打开短信。 “检测到您已登录列车系统，资料录入完成，个人信息绑定成功，特为您开通天赋功能，赠送初始天赋x1，请前往进行抽取……” 天赋是什么？技能？外挂？ 李珉蹙眉，发现手机上还多了个软件。 「乘客辅助系统」 他打开软件，随意地翻了两下，很快看到了抽取天赋的地方。 蓝色的海洋一望无际，熟悉的板块地图分布其上，另有一根细杆悬浮在图画上，可以随意移动。 【检测到您的国籍：华夏，已将天赋池调转至该国。】 【请进行抽取。】 不用操作，版块自行放大又转移，固定在了熟悉的轮廓上。 ——华夏。 华夏的“天赋”啊？ 李珉稍稍顿住，脑海中不自觉就闪过了几条讯息。 种地，基建，考试，战争策略……修仙，乒乓球，诗词歌赋？ 他控制住自己的思绪，点上那根鱼竿一样的标识，在屏幕上移动了几下。 这些天赋好像都挺不错的，如果是金手指的话，哪个都行。 【是否确认抽取？】 “是。” 没有鱼线的鱼竿甩动，尾端抛出，敲上了华夏版块的上方，涟漪阵阵。 下一秒，水纹似的波浪扩散开来，鱼竿重新举起，一颗闪亮的金色光团被它带上了水面。 金色—— 李珉有些诧异。 据他玩游戏的经验来看，这应该是好东西。可他运气一向不太好的，这是时来运转了？ 【恭喜您获得：sss级天赋，华夏血脉之力（之一）】 【点击查看详细】 sss，血脉之力，这绝对是好东西吧。 李珉有些期待，点击查看。 【恭喜获得血脉天赋：吃】 【天赋等级：初始】 【天赋技能： 1.[吃] 技能介绍：可将任意能烹饪成食物的东西烹饪后吃下 技能概述：“这个……看起来好像能吃？” 2.[烹饪] 技能介绍：可将任意食材烹饪 技能概述：“这个……怎么做比较好吃？” 3.（暂未获得）】 …… 【备注：技能已绑定乘客，通过车票系统可查看】 李珉：“……” 这是什么？ 吃？ 这也算血脉之力？ 李珉默了又默，奈何这东西又不能退货重开，只能捏着鼻子认下。 好歹是3s级…… 转到车票光屏上琢磨了一会儿这个“天赋”系统，他对软件和技能都有了个大致的了解。 又过去了不知道多久，广播再次响彻车厢。 “各位乘客，列车将在十分钟后到站，本车厢下一站点为初级站点：丧尸城[初级]；停靠时间：十五天；站点完成奖励：10列车币。” “预祝各位旅途顺利，成功返车。” 车厢内顿时一片哗然。 丧尸！不管是什么人种什么国籍，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下一站是丧尸城，他们要在丧尸城里待十五天？ 这不是要命吗！ 确实要命……李珉认同得很。他的面前，悬空的光屏上，几行字正幽幽显示着。 【站点信息已更新，下一站：丧尸城】 【获得任务：请于下一站点，获得一头尚未死亡的丧尸（品种不限），开发出三种不同的吃法】 【任务奖励：完成后查看】 金手指不仅没有带来正面buff，还给拾掇了个离谱任务。 李珉望向天花板，沉默震耳欲聋。 广播结束，车厢里彻底沸腾。 喧闹鼎沸的气氛里，李珉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花了整整十分钟，总算勉强说服自己接受了这个所谓天赋能力给出来的任务。 不管怎么说，任务也没规定必须要做，到时候看看，能做就做，不能就不做，也没什么损失…… 十分钟过去，提示广播如同死神般准点降临。 “列车前方到站：丧尸城[初级]，请各位乘客带好随身物品，有序下车。” 先前吵吵嚷嚷的众人老老实实戴上了自己登车时的随身物品，不情不愿地涌向了门边。 李珉也在队伍中。 他排在队伍的前列，能够看到门外的情景——是和登车时差不多的站台，笼罩在黑夜中，空无一人。 之前下车的乘客被弄哪去了，列车把乘客们分散“投放”了？ 李珉心下猜测着，很快，他前边的乘客也下了车，身形消失在眼前。这么近距离地观看到传送走的过程，他有些惊讶，却并不犹豫，将背后的书包往上提了提，步调随意地迈了出去。 脚步落地，李珉察觉周围的一切倏地发生了变化。 车厢中喧闹的人声波纹似地褪去，只间歇有一些窸窣的声音传来，而后窸窣声愈来愈大，扩大成为和车厢里截然不同的喧闹。 “——它要进来了！！” “快堵门，快堵门啊！” “上课铃都响好久了，再不回去老师该记我逃课找家长了……” “你傻了吧？也不看看这都什么情况了，老师怎么可能还怪你！” “——你们能过来帮忙吗快过来堵门啊！！” …… 嘈杂声中，李珉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类似天台的地方，周围立着高高的防护网，抬头就是天。 除此之外，在天台唯一的一扇铁门前，正围着十来个身穿校服的少年人们。 那里正传来“咚”“咚”的撞击声，经由楼道的回音渲染，极其响亮。 几个男生女生不知道从哪搬来一些椅子，抵在了门后，还有几人则手持扫把拖把等长柄木棍，严阵以待地守在凳子防线边缘，看样子是在提防着门后的“东西”。 李珉视线在他们的校服上掠过，眉毛微微往下压了一点。 这是直接把他给扔学校里来了？哪有这样的，他明明已经毕业了。 这个所谓的“丧尸城”站点，是个仿真型的副本，乘客混在了npc里？ 略有猜测，李珉没有贸然出声，也没有上前去查看情况，而是先默默后退了一步，拿出了手机。 “上午十点二十二分……大课间刚结束？” 刻在骨子里的本能在看到时间的同时觉醒，李珉马上就判断出了现在副本里的“时间线”。 都已经上课了，学生们还不回教室，而且结合刚刚的听到的情况…… 李珉迅速整理着当前的信息。 丧尸潮还未爆发，但已经来临——门后正在撞击的很有可能就是一个丧尸。 而现在，他跟一群还不知情的学生npc们被困天台，唯一的出口被卡住了，无法离开。 但是拖下去，等到灾难彻底爆发，楼梯里也被丧尸们占领的话…… “你哪班的？”忽然，一道幽幽的声音从极近的距离传来。 李珉身体一僵，察觉到有微凉呼吸喷吐在颈侧，带着些许腥气。 “我怎么……看你眼生啊？” 3、反馈 猝不及防靠近的气息，让李珉顿觉一股寒意直通天灵盖。 他浑身一震，下意识向旁边避去，手也立刻摸进口袋抓住了美工刀，随时可以拿出推开。 直到此时，他才能稳下心绪朝对方看去。 ——那是个体型偏小的男生，留着寸头，看起来气色和精神都有些萎靡，但眼睛却很黑，正牢牢地盯着他。 那直勾勾的视线落在李珉的脖子里，眼眸黑漆漆的： “你也受伤了？” 也？ 准确捕捉到对方话语中的用词，李珉皱起眉，不加掩饰地打量起了对方。 他们这边突然的动静把旁边原本围在门边的学生们也都给吓了一跳，注意力齐齐集中过来，看到隐约呈对峙之势的两人。 “你突然靠近，吓我一跳。”李珉收回视线，答非所问，轻描淡写地把半湿的外套搭到肩上，遮住脖子——他那里有伤口，虽然不太明显。 对方盯着他的眼神，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顺手遮住脖颈，李珉再次拿出手机，装模作样地看了眼时间。 在周围学生们陡然变得肃然起敬的眼神中，一个胖胖的男生扑了过来。 “我去，哥们，你哪班的啊，还偷带手机！” 他一下扑来，半个身体的力道都压到了李珉身上，李珉一个趔趄，往前倒腾了两步才稳住身形，顾不上看向对方，已经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15生命值的含金量在这儿摆着，李珉现在就是个纸糊的，忽然被对方这么不收力道地给来了一下，差点直接驾鹤西去。 他咳得呼吸都是抖的，把胖胖男生给吓得不轻，一脸尴尬地看着他，手还没收回去，僵僵地滞在半空。 “……哥，哥们，你还好吗？”他想伸手来扶又不敢，一时进退两难。 其他学生们也都严阵以待了起来：“胖子，你把人家拍坏了？” “都说了你消停点，咋净惹事！” 男生委屈至极：“我哪知道，跟我没关系啊！喂，哥们，你到底咋了？” 李珉强行压下痛感，深呼吸了几个回合，才调整过来状态。 他把手机揣回去，摇头：“没事。” “你这像没事儿的样子吗……”见他眼眶都是红的，男生不大放心，“肺结核？哮喘？气管炎？你真没事儿吗？有带药吗？” 别回头讹上我啊！ “没事……一点老毛病。”李珉摇头，借着调整呼吸的空挡，不着痕迹扫了一眼仍旧盯着他的那个寸头男生，眉心皱得更紧，心中略有盘算。 喘息平复后，他看向门口的学生们，语气带上了一些急切：“我的药在教室里……那东西还没走吗？” 他这话接的很自然，仿佛原本就是这里的学生一样，其他虽然不认识他，也没见过他的学生们下意识都默认了他的存在。 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生用手中的扫把戳了戳门，收获一阵剧烈的回撞。她摇头，眉毛紧拧：“没有，还在。” 旁边，有个男生也嚷嚷了起来：“哥们儿，别急，不光你的药，我们这儿还有人被咬了，再不去医务室消毒止血，去打狂犬疫苗破伤风，回头也得完蛋——现在咱们都被困在这儿，急也不顶事儿。等会儿老师发现咱们不在，听到这边动静，没准就会派人来找咱们了。” ……有人被咬了？！ 李珉闻言立刻警醒，朝发声人看去，就有个男生指了指离他更近一点的，那个一直盯着他的寸头男生。 福至心灵般，李珉低下头，朝对方的腿看去——对方校裤掀起，露出腿上还在流血的两排牙印，模糊的伤口处还带着黑红的血痕。 寸头男生一咧嘴，笑容灿烂地看着李珉，漆黑的眼珠一转不转：“是的，我被咬了，不过不痛。” ……糟了，事情更坏了。 笑得这么诡异，离异变也差不离多少了吧？ 李珉心中警铃大作。 一门之隔的地方有个不明丧尸堵着，里头还有个被咬了看起来很快就会异变的，下边更是不确定什么时候就会彻底爆发的巨大数量人群…… 危机重重啊。 心头一片阴云，李珉悄无声息离寸头男生远了一些，他走到防护网边上，朝下看去—— 这个高度，至少六层。 跳下去绝对会直接上天。 ……这题不好解。 当然，也有解法—— 趁一切都还没开始的现在，打开天台的门，打死门口那个东西，然后迅速转移场地，换个更安全的地方苟着。 反正外边地方大，道路多，总比被困在小天台上好转圜。 但问题是，他跟这些学生一个也不熟，怎么能说服他们选择开门呢？ 而且现在还不清楚这里的丧尸具体数值情况……开门了之后呢？能保证他们打得死外边那个东西吗？ 李珉心念电转。 谁家新手本上来就把玩家放到死局里？肯定留的有破局之法。 但破局之法在哪里呢…… 按照常理来说，他作为一个有金手指的人，在大危机下，不应该是金手指发挥作用吗？ 可是他的金手指呢？不仅什么作用都没提供……还让他吃丧尸。 把丧尸带走，烹饪后吃掉，多的任务离谱啊？呵呵，谁家好人烹——……等等。 任务说，要获取一头没死的丧尸，开发吃法，但是结合自己的情况，仔细审题的话…… “我的天赋是‘吃’，这是我的天赋系统发布的任务，那么重点应该是烹饪……”和吃。 眸光一闪，李珉忽地回身，退离人群，又一次拿出手机。 他点开“乘客辅助系统”，找到之前看到的客服反馈功能处，咬上腮帮子，手指飞快地敲动。 【反馈：贵公司颁布的新手任务“烹饪丧尸”中，食材的获取难度极大，完全不顾及客户的实际情况，任务不符“初级”层次，建议降难或适当为客户提供帮助！ ps：此帮助并非协助客户完成任务，而是修复任务设置的bug，使得天赋系统与任务之间的逻辑更加完整】 把甲叠的厚一点，话说得冠冕堂皇一点……李珉审视了两遍自己发出去的消息，收回手机。 希望能给点什么有攻击力的技能，或者其他能帮他提升一下战斗力的buff，不然他真的可能要折在这个新手本里了。 这个什么天赋系统愿意听反馈最好不过，不愿意的话……他也得想办法自救才是。 特地绕开那个寸头，李珉走到学生群里，挤出几声咳嗽，一副病歪歪的模样： “可以让我看看那东西吗？” “你看它干嘛？”前边的学生们不解，但也配合，“过来看呗，你不嫌恶心的话。” 恶心……那必然恶心啊，丧尸能不恶心吗。 李珉提起精神，往门边走去。 还没靠近，一股奇怪的臭味就已经冲了过来，他面不改色靠近，从门上开出的小玻璃窗朝后边看去。 空荡荡的楼梯间，什么也没…… “砰！” 一张猩红的大嘴突兀地蹿上，占据了小玻璃窗的一半画面。 做好了见到恐怖画面的准备，却没想到是不讲道德的突脸杀，李珉本能地往后一退。 “吓到了？”有人从后边扶住了他，托了一把，是刚刚那个高马尾女生。 她啧道：“就是学校里那条流浪狗，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开始发狂了，咬了我们班同学，又追着人跑——你那会儿应该也在，所以被追着一路跑上来的。这死东西，发起疯来不认人，好像也不怕疼。” 动物…… 李珉回头看了一眼被咬了的寸头，他仍然盯着这边，眼白已经快要消失不见，但在察觉到有人看他后，又会立刻恢复正常，看起来很是诡异。 “这样不行。”干脆果断收回视线，李珉道，“他得赶紧去打针。” “但是没办法啊，万一开门了那疯狗再给别人也来两口呢？”先前的胖胖男生也挤了过来，“要不你用手机给你们班主任打个电话让保安来救我们？献祭一个手机，幸福千万家啊哥们。” 李珉眉毛一挑，没拒绝，把手机摁亮展示给他。 “……我去，没信号？”胖胖欣喜地凑近，下一秒就骂了出声，“学校还装了信号屏蔽仪？把我们当外人防？” 李珉呵呵一笑，拿回手机，而后看向高马尾，她应该是这群人里的领头者，估计是个干部什么的： “我们把外套贡献出来，缠住大腿和手臂，缠厚点，然后带上棍子，一会儿直接朝脑袋砸，一群人不至于打不死一条狗。” “那怎么行，谁愿意上啊？万一被咬了呢。”有人拒绝，“我们等着就行了，它又进不来。” “不要吧，它也是我们的同学啊……” “你疯了吧？平时就算了，它现在都袭击人了，还同学？疯狗就该打死！” 七嘴八舌的讨论中，高马尾神情有些松动。 她视线扫过依旧在被撞击的铁门，又略过寸头腿上的伤口，最后落在李珉身上。 李珉适时拢拳抵在唇边，咳了两声：“……咳，咳咳！” 高马尾略作思考，道：“确实不能再等了——这样吧，我打头，大不了之后就也去打一针。还有谁愿意和我一起应对那条疯狗的？为了受伤的同学，也为了我们自己，得赶紧解决掉它。” 不错，是个有决断的。 李珉暗赞一声，正要开口，高马尾已经略过了他，看向其他人： “受伤的和身体弱的优先休息，其他人有意向的举个手，我们来整合外套和武器，我这儿还有两本书，可以绑腿上。” 李珉沉默了一下，这是被当做身体弱的了……好吧，也没错。 有高马尾带头，原本还有点退缩的其他同学也有几个站了出来，按照李珉和高马尾的建议，开始用衣服外套和书本武装自己。 正在此时，几声尖锐的惊叫忽然从对面的教学楼上传来。 天台上的众人顿时一惊，纷纷朝对面看去。 数个楼层的班级教室中，人头浮动，学生们乱作一团，不知道是哪个教室最先乱起来的，但是很快，混乱就席卷了整栋楼。 天台上的学生们惊呆了。 “这是……什么情况？” “下课了？有人跳楼？还是啥？我什么也没看到啊，怎么就闹……” 胖胖男生声音颤抖：“刚刚是不是有人喊‘丧尸’……” “我，我也听到了……但是怎么可能呢……开玩笑的吧？” 天台上的学生们也发生了小范围的混乱。 李珉心中叹息。 是丧尸啊，没听错，这就是这个副本的主线。 没想到竟然爆发得这么快，他这里还没来得及脱困……接下来的难度又一次提升了。 “好了，不要讨论了。”高马尾脸色沉郁，果断制止了其他学生们的话语，扼制了恐慌的制造，“我们先离开这里——开门，打狗！” 原本还对开门的决策有些微词的学生们顿时也都老实了，尽心尽力地配合起来。 李珉注意着门边的发展，脚下又往旁边让了让，把因为还湿着所以没人用的外套缠上自己右臂，书包反背，护在胸前。 嗡… 口袋中忽然传来震动的感觉，确认寸头暂时没有什么举动后，李珉拿出手机查看。 【乘客辅助系统：您的反馈已收到，经探查，反馈真实有效。 综合评估您的个人情况后，已为您发放补偿：助理（食材获取向）x1，可通过随机抽取获得。】 助理？ 给发了一个召唤兽或者人过来吗。 周围的喧闹愈大，天台的门已经被打开，学生们正惊呼着和那条异变了的狗搏斗—— 没有时间过多思考，李珉立刻点击跳转抽取。 【天赋衍生：助理-已定向「武-华夏」】 【注：其余定向及后续助理获取请关注相关衍生】 【本期概率公示： 明清：30％ 宋元：20％ …… 汉：10％ 秦：5％ 先秦：2％】 【是否确认抽取？】 【是】 …… 【恭喜您获得新助…… 【是否立即召集…… …… 【正在召集新助理…… 弹出来的窗口被李珉一个个飞快关掉，他什么也没顾得上看。 “——班长，这狗脑袋硬得很，我棍子折了！” “拦不住了，它冲过去了！！” “拿手机的！跑！” 陡然高亢的尖叫声中，腥臭的气息直冲冲扑了过来。 李珉目光沉下，右手握住已经抵开的美工刀防御身前。 ……一条狗而已，既然想要冲他来，那就来吧。 下一刻，他眼前忽地一暗。 一个高大的身影横空出现，挡在了他的面前。 “——是汝，唤吾？” 4、助理 “——是汝唤吾？” 高大的身影背对着李珉，他看不到对方的样貌，只能看到对方身上所着的黑色皮甲与护臂。 是个男声，说的汉语，但发音有点古怪，像是哪里的方言……李珉几乎是立刻就做出了判断，继而奇异地发现自己居然能够听懂对方的话是什么意思。 然而仅仅只是这一句话的功夫，那条疯了的丧尸狗就已经直冲而来，根本没有给李珉开口回答的机会。 那张开的大嘴中，犬齿上还挂着模糊的血肉，混着不明涎液，腥气冲天。 它原本是冲李珉来的，结果二者中间忽然多出来一个人——眼看它就要一口咬上这位被召唤来的助理，李珉眸光微沉。 “先闪！”他促声道。 这可是丧尸。 虽然的确是指望小助理来当打手的，但对方毕竟刚到这里，还没摸清楚状况，真被来上一口，那这个还没捂热的助理估计又得退回给系统了。 李珉伸手，拉上小助理就要往旁边闪。 没成想，他这一拉，竟然没能拉动。 对方的身影宛如扎了根的石柱，岿然不动——而那条狗，已然衔住了他的胳膊，合齿。 李珉瞳孔微缩，心神一凛。 却听那道带着奇怪口音的声音再次响起： “恶犬伤人，当诛。” 随着这一句话出口，丧尸狗的身体迅速倒飞出去，甩在几步外的地面上，发出一声闷响。 李珉也注意到，他带有护臂，没被这一口咬透留下伤。 周围的学生们震惊无言。 事情发展之迅速，跨度之大，他们已经不知道该为哪一件感到震撼了—— 突围冲向那个偷带手机同学的疯狗，忽然凭空出现的陌生男人，被咬了一口愣是没事人一样还把狗打飞了的超人反应……等等，他把狗打到哪儿了来着？ 回过神来，发现那条狗被打回到这边来，学生们惊叫着退开，全然没了主心骨一样，各自逃散开来。 “别乱——别乱！” 眼瞧他们无头苍蝇般乱跑，有趁机往楼梯口蹿的，还有一时情急倒转往天台其他地方躲的，高马尾咬牙，拔高了声音喊道：“——慢一点，别推搡，别着急，别发生踩踏事件！” 而与此同时，身形高大披着玄甲的小助理已经两步跨出，手臂一扬，一柄数指宽的黑色宽剑破风挥出，带着极强的力道，朝那条丧尸狗砍了过去。 直到此时，李珉才注意到，这位小助理来这儿竟然还带了武器。 看样子，估计是古代背景的那种人设。 见对方不是真的空手而来，也没被丧尸狗打个措手不及，而且还主动迎上了丧尸狗，他稍微放下心来。 往后退了一步，李珉转开注意力，对还在努力维持秩序的高马尾道： “带大家离开，抓紧时间下楼！” 高马尾望了过来，面露犹豫：“可是狗还——” “教学楼也发生了意外，现在最主要的是赶快离开，拖得越久越不安全。”李珉打断了她，道，“带他们下去，观察一下发生了什么事，不要靠太近，情况不对就各自散去，或者往人少的地方去，避开人口聚集区。” “那你们……” “我没事，他是我的保镖——人越多越束手束脚，我们护不住全部人。”他意有所指，故意把话说得模棱两可。 高马尾犹豫了一瞬，眼神忽地坚定：“好。” 狗被那位突然出现的男人拦下，短时间内不再会主动攻击他们，她飞快解下手臂小腿上的书本和衣服，系在一起贴着地面扔给李珉：“你用！” 而后，她再度拔高声音，朝着慌不择路在天台乱跑的几名学生喊道：“张丛林，赵子路，乔田楠——过来！来我这里！我们下楼——” 她在学生们中还是很有威信力的，但凡做主宣布了什么，其他人本能地就会听从。 在她的指挥中，几名惊慌失措的学生逐渐回归秩序，开始往门口挪去。李珉略感欣慰。 让他们离开，一是避免他们被丧尸狗误伤，二来先前那句“束手束脚”也不是诓高马尾的，的确是他们走了自己才更方便——万一这小助理还有什么技能，在众人面前使用就有点太招摇了。 现在嘛…… 李珉收回视线，重新看向正在战斗的一人一狗。 看了没两眼，他有些惊喜地扬了扬眉毛。 说是“战斗”，其实有点抬举那条狗了—— 这根本就是单方面的虐打而已。 这小助理剑携巨力，招招砍砸尽数打在了丧尸狗身上，后者被打的几乎没有任何还手之力，只是被摔出去、爬起来、冲上、又一次被摔出去——进行着这样的循环而已。 又一击把丧尸狗砸飞，看着连脊椎骨都断了却还能爬起来动的狗，小助理也意识到了不对，他侧过头，看向李珉： “此恶犬无法杀灭？” “它是变异了的丧尸，不是普通的狗，耐打。”李珉解释着，摸摸下巴，观察了那狗片刻，道，“头，肚子，后背，你都打过了——试试眼睛，或者嘴巴吧。嗯、我是指喉咙。”他在自己脖颈比划了一下，“不是砍它嘴筒子。” “……”小助理听了这废话一样的补充，似乎欲言又止地看了李珉一眼，不过他没有任何多余的话，当即剑身一翻，直刺向又要扑向李珉的丧尸狗。 陡然惨痛的呜嗷犬吠中，那条已经发生了异变的狗翻滚着跌摔在地，一把铁剑自下巴穿入，贯穿咽喉，至后颈刺出，旋即猛地抽离，带出暗红发黑的血液瀑布般喷溅洒落。 这一次，它没能再站起来，四肢抽搐几下，最终没了声息。 助理却没有停手，他又是一记劈砍，把丧尸狗的脑袋直接砍了下来，而后拔剑刺眼，彻底杜绝了它死而不僵重新起来的可能。 做完这些，他才甩了甩剑上的血，把它重新挂回腰间。 “干脆利落，还记得补刀，”观看完全程，李珉赞道，“专业啊。” 最重要的是，身手也这么好，太能打了，一看就是个行家，绝对锻炼过的。 一场简单的入门战，足够让李珉对这位新助理的实力完成一个综合评估了——他非常满意。 李珉正要好好看看这位助理的样子，顺便跟他熟悉一下，问问名字称呼背景之类的，却见对方似有沉吟地开了口： “它脑中有石头——是它如此强横的缘由？” “石头？”李珉一怔，旋即呀了一声。 难道是什么“晶核”之类的？ 见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助理没多话，上前两步，把那已经没了生气的脑袋提起，在模糊的血肉中摸索了片刻，取出了一坨看着跟血肉没什么区别的东西，递到了李珉面前。 看着面前横来的直接带了个红手套的手，以及上边一团难以描述的东西，快要被那股丧尸血气熏得睁不开眼的李珉：“……” 近距离的视觉嗅觉双重冲击，他只觉一股强烈的反胃感翻涌上来，喉头滚动，转头就要去吐。 正在此时，一道有别于先前血气的臭味突地接近，眨眼的功夫，就已经到了李珉近前。 ——是那个寸头男生。 那个被丧尸狗咬上，早已经暴露不对劲的男学生。 刚才学生们下楼时场面太过混乱，他没跟着一起，而是留在了天台上。 眼下，他的眼睛里，眼白完全消失，只剩下了漆黑。 趁这边刚刚击杀丧尸狗，一时松懈，他选择了袭击李珉。 变故发生在电光火石间，手里还抓着那坨不明物的助理见状，立刻低喝提醒：“——当心！” 尽管他已经同时上前援助，但双方终究还有距离，瞬息之间，男生的手已经抓向李珉，尖利的指甲微微弯钩，诡异可怖。 李珉单手手背掩着嘴，并没有慌乱，而是早有准备似地一矮身，继而扬手往上一送。 “嗷——！！” 嘶吼声蓦然大作，李珉收回胳膊，滚烫的液体随之“噗”地喷出，将他那条握着美工刀的手臂，连带半面身子都给染成了红色。 下一秒，破风之声传来，身前的影子朝后倒飞出去，重重摔落——助理的剑到了。 李珉顾不上其他，捂着嘴退到一边，吐了个天翻地覆。 等他终于吐得差不多，那边战斗也早就结束。助理打了两下就发现了这人和刚刚的狗特质十分相似，于是便就照着刚刚发现的弱点打，迅速了结了对方。 李珉吐完，回头起身，就见助理安静地看着自己。 “你早有准备。”对方道。 李珉擦了擦嘴，嫌恶地看看自己又被弄成血衣的衣服，胃里还是有些不太舒服。 “嗯，我知道他没有走，不过不知道他在哪躲着。” 他把胳膊上缠着的外套解下，忍了几忍，才勉强把它放进了一件高马尾扔过来的干净校服里，裹了个严严实实，先凑合兜着，“刚刚那狗也是，就冲我来的——它们这种变异了的，对血很敏感，我身上有伤口，有血的味道，肯定会攻击我。” 助理陈述道：“你是有意露出破绽。” 知道它在这里，所以故意以身体不适为由卖破绽，引它出来攻击，从而好顺理成章把它拿下。 李珉的手还在发颤，刚刚刀子入肉的触感犹在感知中，他勉强压下又一次翻涌上来的反胃感，诚恳摇头：“不，我是真想吐。” 助理：“……” 他没再就这个话题说什么，把手中简单擦拭过的两块“石头”递了过去。 见到这东西，李珉一怔：“又一块，看来还真是晶核之类的东西，那我们之后去收集食材，也可以顺……啊。” 他话头一顿，轻咳一声：“差点忘了你是来帮我收集食材的助理，我们还没正式认识——” 李珉抬头，礼貌地看向对方。 第一次看清楚这位助理的模样，他有些惊讶。 对方看起来二十来岁三十上下，很高。李珉有178的身高，不算太矮，但对方比他还要高出将近一个头，保守估计190往上，肩宽腰窄，强健有力—— 不过这样的身材却没有让他显得过于“壮”，因为他的头比寻常人要小上一些，也不是端方的国字宽下巴，反而有些清秀的瘦削。 这些特质，佐以黑白分明炯炯有神的双眸，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种古韵中儒雅的意味，和刚刚那个招招狠厉的形象截然不同。 这位助理，是个偏浓颜的大帅哥啊。 李珉暗自感慨，微笑招呼：“你好，我是李珉。” 一米九加的“小”助理闻言微微颔首：“见过李君。” “这称呼也太正式了，感觉都快给我叫穿越了。”李珉笑道，“你呢？” 助理微微一顿，遂回答道： “秦国，白起。” 李珉点头：“好名字，古代大将军，其他游戏里的男主，也都有叫这——” 等等。 他说哪儿的白起？ 意识到似乎有哪里不太对，李珉视线飞快扫过对方身上的装扮，眉毛微微拧起，打开了“乘客辅助系统”。 【助理：】 【姓名：白起】 【种族：华夏】 【国籍：秦国】 【固有天赋：歼灭战[满级]】 【固有称号：[武安君][人屠]等（未获得）（无可佩戴）】 【技能：（未获得）】 【称号：（未获得）】 …… 【等级：1（10/100）】 …… 【职位：食材采购助理·初级】 【召集次数：1/3（初级岗每日可召集3次，每次20min）】 【当前次召集剩余时长：12:32】 李珉：“……” 5、天书 仔仔细细把这一份“食材采购助理”的个人资料给从头看到尾，又返回开头再看一遍，确认没有眼花，也没有遗漏什么后，李珉退出了软件。 软件中，助理的个人信息里，除了常规非常规的各类详细资料、经历简介，人设背景等之外，还配了3d的“建模”展示——连身上衣饰甲胄的细节都能看清楚。 屏幕里那尊缩小版的可旋转查看高精度建模，正和眼前这位一模一样，堪称除了大小以外1:1还原。 ——所以说，眼前这位帅哥，毫无疑问，就是乘客辅助系统所承诺补偿给他的助理了。 真能干啊，系统。 竟然把这位“白起”给他整过来了。 别的不说，他的小命这回是多了个不算脆的保险。而且在某些特定的副本里，这位绝对能发挥巨大的能力，是条超绝大腿。 视线第三次停留在白起身上，李珉无声感慨。 还是个只有二十多岁的年轻起。 通过历史课时老师的课外资料拓展以及玩过的一些游戏，李珉稍微了解过一点战国时候的事，对白起当然也不陌生。 白起，秦国将领，一生打过不少仗，经常以少打多，几无败绩，且他非常擅长战争中最难的一种：歼灭战。 华阳之战，鄢郢之战，长平之战……他所参与的战争，叫得出口的都是响当当的，其中歼灭战的比率达到了36%以上，是个无敌狠人。 有个说法是，战国时期多国对峙，折损在这个时期中的华夏人口数目大约是两百多万人次——但仅就白起一位将领，就杀了其中一百万，几乎是整个战国时期总阵亡人口的一半！ 骇人听闻的履历和风格。 他的凶名传遍各国，据说到了后期，他做主帅出征都得藏着掖着，不能让敌军知道秦国方主帅是他，不然就会出现“闻白丧胆”，“望起而逃”的盛况。 而白起的“出道成名战”，是伊阙之战——一场以少胜多、全歼韩魏24万联军，只看纸面数据就会让人咋舌的一场战斗。 刚刚李珉看到，系统的个人背景里正写着，眼前这个白起还不到三十岁，正是刚经历伊阙之战后没几年的白起。 他现在还不是武安君，也没有人屠称号，但却已经完备了历史中完全体的他所该具有的所有军事天赋、出众的素质，而且，意气风发。 退一万步，要不是亲眼见到，谁能想象，传说中沾满鲜血的人屠其实是这么一个形象？ 非但不暴戾专横，甚至说话待人外貌气质都还有点儒雅的调调。 脑海中不可避免地浮现出学过的内容以及自己了解过的东西，李珉再看向眼前活生生的历史人物，心中情绪一轮接一轮地转换，时而赞叹，时而感慨，时而惋惜。 而白起则是被他看得有点莫名其妙，不由地打量起自己，检查是不是有哪里不够齐整，以至于在新“上司”面前礼数没周全。 是的，他很清楚，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面前这个看着显得有些轻轻佻佻的年轻人——将会是他很长一段时间内将要效力的人。 说起这个，时间还要倒回一些…… 在来到这里之前，白起接到了一份“天书”。 彼时他正在营中为新卒训话，叙述在大秦从军的美好前景，谁知就在此时，一团光芒忽然从天而降，炫目的金色光芒耀眼明亮，引得所有人都侧目观看，宛如仙神降法。 此等异象立时引起一片轰动。 不过好在只是惊叹，没有发生哗变，事情都还在可控的范围内——因为那团光在半空中晃晃悠悠，从一连串小有军功的将官面前游荡而过，最终，在他面前停了下来。 它有明确的目标，它找上了他。 既对自身没有危害，那其他人自然不会再有多么恐慌，只剩下了好奇的情绪占据了大多数的心神。 而作为被仙神降法精准锁定的目标，白起惊疑过后，犹带试探地接下了光团。 夺目的金芒在落到他掌心的一刹那大绽，而后，变成了一卷竹简，上面书写着相当陌生、但他却能轻易看懂的内容。 它写，给他一个改写未来的机会。 给大秦一场新的造化。 【是否接受？】 【请在-00:00:48-内做出选择】 倒计时转瞬即逝，白起没有时间先行把事情全部汇报给王确认，然后再行决定，他略作考量，已是拿定了主意。 他先是迅速命人带上这份天书去向王汇报，尔后自己先行应了它的召唤，准备去到所谓“造化之人”的身边，探查一下情况。 随后，他眼前光芒大绽，意识昏沉，仿佛被沉入了水中，无处着力，等到意识恢复清醒，状态回复，已经来到了这里。 奇装异服的人们，高耸矗立的房屋，精密的铁状大网，无法轻易杀灭、怪物似的恶犬，以及行为举止间……仿佛玩闹一般轻飘飘的少年人。 所有的一切都是如此陌生，陌生到宛如来到了仙神居住的世界—— 只是这么片刻时间，所见所感的一切就让白起对天书中的描述更加相信了几分，也对它所说的内容有了新的期待。 他应召而来，亦愿履约而行。 只不过……为什么这个身为造化之人的少年，看自己的眼神如此奇怪？ 白起手里还握着那两枚“石头”，下意识不着痕迹低头打量起自己—— 是剑没佩好？皮甲歪了？还是头发乱了？ “咳，白——” 李珉在招呼上卡了一卡，旋即话锋一转，询问起对方，“我叫你白哥吧，不冒犯吧？” 得到白起肯定的回应后，他点点头，接过对方手里的两块石头： “我不知道你和系统签了什么合同，来之前了解不了解列车，就简单和你介绍一下吧——是这样的，我是希望列车的一名乘客，而白哥你，是我的助理。” 白起郑重点头。 虽然有些词语的意思他不能理解，但组合在一起，他莫名就是能理解个七七八八。 助理，大概和亲兵差不多？ 李珉继续道：“我要做的事很简单，活着离开每一站，尽量多地完成任务；你要做的事也很简单，帮助我活着离开每一站，并且尽量多地完成任务。 我的任务完成后会获得一些奖励，你协助我完成后应该也会获得一些奖励，不过这些都还有待探索，不急于一时。” “好。”白起按照李珉的说法风格回道，“吾当尽力。” 李珉一笑，暂时收声，打量起手中的东西。 它们已经被白起擦拭过，没刚挖出来的时候那么具有冲击力了，看起来就是两块不大起眼灰白色晶体，摸上去微带了一些胶体的质感。 拿出车票，打开虚幻的光屏，李珉循着玩游戏看动漫的经验，试着把两块晶体放上光屏。 二者相碰的瞬间，几近于无的光芒闪过，光屏上弹出新的提示框。 【丧尸核心[1级]x2，已收入背包，点击[背包]即可查看】 他眉梢一扬，果然是丧尸的晶核，而且可收入背包，是道具。 暂时把注意力移开，李珉重新看向白起。 “这东西是它们的核心，不是石头，以后应该会有用——等之后我们合作，除了系统给你的奖励，我会再额外给你一份在它允许范围内的报酬。” 白起颔首，转而提问：“吾等接下来有何计划，李君？” “先找个安全一点的地方临时安置一下，看看情况。”已经稍微有点习惯这个怪怪称呼，李珉略作沉吟，道，“我也是初来乍到，游戏规则都还没摸清楚呢。对了，你是我的食材获取助理，职责应该就是帮忙搞定这些难搞的食——” 说到这儿，李珉看向地上的一人一狗两堆尸体，话音一停，视线在那条狗尸上多停留了片刻，才慢吞吞地继续道：“……这次任务失败了，不过也还好，第一个落地危机已经度过。” “先找找看，有没有什么能用得上的东西，带上再走。”他一指杂乱天台，给白起临时分配了一个任务。 白起没有异议，迈步走进了天台的凌乱中。 助理去忙了，李珉也没闲着，他带好自己的书包，在被扔得满天台的乱七八糟中挑挑拣拣，额外捎上了两件还算干净的学生校服外套，以及一根光滑顺手的扫把棍。 最后，他捡起一件外套，盖在了那名寸头男生身上。 片刻后，白起也结束了寻找，走回李珉身边。他手中拿了个拖把。 李珉没有犹豫：“走吧，我们离开这里。” 白起点头，跟着走出去两步，又想起什么，大步回头：“稍等。” 李珉驻足，就见白起随手扯了件地上的校服，兜住那条已经烂的不成样子的狗尸，才又跟了上来。 李珉没问为什么，一来时间紧任务重，得快点趁这次召集结束前转移阵地，二来毕竟白起是个有主见的，有主见到他的王都容不下他的地步了——既然他要带，肯定有他的道理。 而且一条狗而已，他又不是拎不动，想拿就拿。 李珉看了眼时间，距离本次召唤的终止还有近十分钟。没再耽误，他两阶合一，带着白起迅速下楼。 一路上，惊叫和哀嚎此起彼伏，没有片刻停歇，白起对此没有什么特殊反应，跟在李珉身边，时刻注意着周遭的情况。 下了楼，李珉左右确认了一下方向，熟门熟路带着白起朝某处建筑走去。 边走，他也没忘记和白起简单解释几句：“我的特殊能力是做饭，但手头没有工具，先去食堂看看。” 这会儿大课间，食堂没有学生，但应该已经开始备午餐了。 从那条狗和寸头都是优先攻击他来看，丧尸对血气敏感，最渴望的就是没被污染的血，那么，拥有各种鲜肉食材的食堂必定不会太平，丧尸蜂拥而至，工人们肯定逃了—— 比起学校里其他的地方，这里应该是眼下活人最少的场所。 “白哥，你还有不到七分钟就得离开了，这一趟先不用管我，进去之后只管拿东西。 ”食堂侧门处，李珉对白起交代道：“能拿多少量力而行，但动作要快，我喊就撤——遇到人或怪物，避免打架，节省时间为上。” 只是抢东西吗？ 还挺简单的。 白起把兜着狗尸的简易包裹系到背后，一点也不在意身上被弄得血肉淋漓，做好了出动的准备：“好。” “行，那我们进吧！” 6、归拢 厨房里空无一人。 燃着火的几口大炉子上架放着大型的铁桶，由于半天没有人照看，桶中煮着的水和半成品的食物已经完全沸腾起来了，升起的热气已经快要填满整个空间，如同浓白的大雾。 几张宽大的案板上还有切了一半的食材，萝卜白菜冬瓜南瓜之类，刀也就在旁边丢着，显然，这里的人离开时太过匆忙，什么都没顾得上收拾。 李珉走近，拿起案板上放着的菜刀，试探性地用它去接触浮空的乘客专属光屏。 【检测到物品：[菜刀]，是否收入背包？】 【注：此工具为该副本产物，仅限于该副本之中使用，带回列车将无法取出背包，可选择销毁】 快速浏览完弹出来的提示，李珉若有所思地移开视线，转而将手伸向了临近摆放的小半个胡萝卜。 【检测到物品：[胡萝卜]，是否收入背包？】 等了等，没有看到额外的备注弹出，他隐约有了猜测。 是类似新手教程、只有第一次触发才会收到提醒，还是因为……“胡萝卜”比较特殊？ 思索着，李珉动作未停，又试了几次，把桌上的几个大南瓜、一锅泡开的粉条、两大盆土豆丝、四五根擀面杖，六七把不锈钢菜刀、十来斤擀好的面饼、以及调味区十几瓶调料、数桶清水，全都收进了背包。 期间，他又收到了几次和先前一样的提示，分别是擀面杖和菜刀。 【背包已满，无法存入新物品，请整理或扩容后再做尝试】 直到一行新的提示跳出来，李珉才收了手，没再继续往里装东西。 此时距离他们最开始进入后厨，已经又过去了将近三分钟。 距离本次召唤助理的结束只剩下三分多钟了。 李珉当机立断：“白哥，我们撤。” 白起闻声，非常迅速地赶过来汇合。 二人朝着来时的方向转移，李珉毫不犹豫，目标极度清晰地朝着某栋建筑走去。 两分钟后，李珉关上了房门，咔哒反锁。 白起放下怀中抱着的装满食材刀具的大汤桶，环视四周，对怪异的布置和摆设有些疑惑。 “此处是……” “礼堂。”李珉简短回答道，“这些都是椅子。” 这半段他们赶时间，他跑得气喘吁吁，但此时也顾不上休息或调整状态，调出光屏，从背包中取出一套带着保护套的刀具，拿出一把放回背包，其余的全部塞到了白起怀里。 白起一怔：“这……” “这是给你的。试一下，如果你离开的时候能把它带回去，那就是给你的奖励，如果不能，也不损失什么——” 光屏上，倒计时已经走到了个位数。 李珉的语速又快了几分：“来不及多说了，大概过几个小时、差不多入夜吧，我会再次召你。到时会去打架，你可以提前做好准备。” 察觉到李珉话中的提示和周全之意，白起颔首：“好。” 倒计时滚动至0，微微的白芒闪过，白起的身形消失不见，仿佛从来没有过这个人。 和来的时候一样，突然而迅捷。 连带他身上裹着尸体的包裹，怀里的刀具套装，都消失不见了。 “看来是可以带东西回去……” 李珉向后一倒，扳下一张座椅，整个人都靠坐了上去。 他长长地喘出一口气，闭上了眼。 这一会儿的运动量，都赶得上他平时一整天了。 偏偏现在身体又是这么个鬼样子，完全比不上平时，实在是太累了。 【个人数据】 【生命：14/100】 【体能：2/80】 【精神：12/120】 【综合状态：差】 身体状态被数据化的一些好处此时就体现出来了，在把控状态上直观了不少。 就算李珉一直在忙碌，没时间去看自己数据，他的耳边也时不时会有乘客辅助系统的提醒，告知他当下状态太差，亟需调整—— 体能都快见底了，能不差么。 李珉没有被这些不时响起的报警声分去精神，计划照旧实行着。直到现在，他才停了下来。 这里是这所学校的礼堂，平时没什么人会过来，现在更没有，所以他可以短暂地休息一下。 丧尸事件爆发后，学校陷入动荡，教学楼和宿舍楼无疑是最危险的地方。 前者是最早最多聚集人口的场所，后者则是许多学生本能会跑去的避难所——所以即便有床有水很舒服，李珉在选择安置点时，也没把宿舍放到备选项里去过。 他选择的临时安全屋的标准只有两点，1.人少，2.丧尸少，其余的条件，是否舒适、是否有食物储备、生活用品储备等，都要往后再稍稍。 鉴于眼下还处于适应规则摸索情况的新手期，没有条件去追寻一二兼备的情况下还能舒适舒心的场所，李珉就暂且先挑了个没有任何物资在，也没有任何人在的地方。 也正是得益于这样的选择，他现在才敢放心地闭上眼。 没有休息太久，坐了差不多有五分钟，呼吸逐渐平复下来后，李珉重新站起了身，找了个插孔把手机插上充电，准备干活。 白起带回来了一整个大的铁桶，桶里塞了满满当当的食物和厨具，还有几口不算太大的锅。 李珉走到铁桶旁，试着搬了一下。 没搬动。 “……”抱着这么重的东西，他到底是怎么跑那么快的？ 向来不会为难自己的李珉当即放弃了搬它去椅子边坐下整理的打算。他直接丢了件校服外套到地上，在桶边席地而坐，随后调出系统光屏，检查背包。 【[丧尸核心（1级）]x2；[菜刀]x1；[半个胡萝卜]x1；[南瓜]x4；[一锅红薯粉条]x1；[大盆土豆丝]x2；[擀面杖]x5；[500g面饼（生）x12]；[调味料组合套装]x3；[21l净水]x3】 背包的初始上限是10格，现在已经装得满满当当。 李珉把除了丧尸核心以外的其他东西全都取了出来，堆放在地上。 一共只占了十个格子，但拿出来之后，却摆了满满当当一地。这是目前系统包裹中所有的物品。 刚刚塞给白起的那套刀具，原本也在其中，他零元购的时候把它们装进了同一套刀具袋里。但考虑到自己得留下一把，李珉就把它从给白起的刀具套组里拿了出来。 结果，哪怕只有它自己一把，也单独占了一格背包。 ——锅+粉条+水，这几样东西合在一起，会被背包认定为“一锅粉条”，不是单独的三样东西；而一把刀，和其他的许多把装进同一套刀具套组里，就会被背包认定为“一套刀具”…… 略一琢磨，李珉很快就找到了背包系统的规则——也不是太严格，如果想钻空子，还是很有说法的。 他伸手摸向白起留下的大汤桶。 果不其然，下一刻，系统弹出了提示： 【检测到[一桶杂物]x1，是否收入背包？】 点击否，李珉关闭了弹窗。 猜想被验证，他心情放松了许多。 对背包的使用多了一种方式，以后能省不少事。 他盘膝坐好，调整了个更舒服的坐姿，然后，一件又一件地拿起地上的屋子，尝试着把它们单独收进背包。 弹窗一个又一个地跳出，李珉极其耐心地阅读着系统的提示，分析对比着其中的内容。 半个小时后，他停下动作，活动了一下有些酸胀的手腕，神情间难掩疲惫，眼眸却微微发亮。 一个个试验起来确实有点累，但并不是无用功，真的给他找出了一点不一样的地方。 在他试着把锅、桶、饭碗筷子勺等东西收进背包时，得到的提示均是“仅限副本使用”，收进背包后查看详情，会看到一个[副本产物]的标签—— 【[筷子]：[副本产物][离开副本不可使用]】 而换成单纯的萝卜、土豆丝、面、胡椒粉等食材/调料时，就完全不会有类似的提示，但物品标签却比之前者要更加复杂更详细。 【[南瓜]：[食材][味甘甜软糯][无副作用][获取副本：丧尸城、原初森林、是与否、钢铁巨城……]】 不仅没有了离开副本不可使用的限制，还多了获取途径，显然，它们是可以带出副本，正常使用的。 至于把食材和器皿一起收进背包，则同样什么提示也不会有，但详情中却清晰明了地点明：工具离开副本后不可使用、无法取出，只能立即销毁，或等它所装盛的食材消耗完毕后，再选择销毁。 李珉猜测，这或许是因为他“天赋”的独特所带来的区别。 可以用作烹饪材料的，都可以随意收取且使用，不用受到副本障壁的阻碍。 那为什么食材可以有这样特殊的待遇，厨具类的工具却不可以——没有厨具的话要怎么样在下个副本里进行烹饪？ 这个问题，李珉觉得，等他结束本趟副本，完成天赋任务后，或许就能得到答案了。 差不多简单弄明白了背包的使用规则，李珉也顾不上再详细琢磨，立刻投身到了归置资源，整理收纳的工作中。 他现在只有九个背包格可以使用，却还得在这里生活十五天，马虎不得，得仔细着来，不浪费每一个格子。 白起“搜刮”回来的东西很杂，不过最多的还是食材，估计他是把李珉说的“你是我的食材获取助理”给放心上了。 李珉把它们全都拿了出来，一一点数。 两袋没拆封的大米，小袋黑米，半袋花生碎，半袋红豆，一小罐白芝麻；几筐还在滴水的新鲜蔬菜，应该是淘洗完正在晾；两个陶瓷盆装的半成品生肉丸子，估计是要做汤用的；此外，还有一些干的木耳紫菜海带，袋装的小虾米等，外加一摞不锈钢餐盘，食堂常用的那种，长柄汤勺锅铲若干。 也不知道白起到底是怎么把它们都摞到一个大桶里带回来的…… 看着地面上摊开摆放的一样样东西，李珉忍不住再次感慨。 而且这是真能拿啊。 看着跟熟手似的。 摇摇头，将天马行空的想法甩到脑后，李珉继续整理。 首先，把较大的几个容器清空，用作占取背包格的基本单位。一些没了器皿就会弄脏的半成品食材，先都收进背包，为此，他还先把两块不怕脏的晶核拿了出来。 “土豆丝，粉条，面饼，丸子……我真成生活玩家了，这要有职业系统，高低是个[厨师]……” 李珉边整边数，自娱自乐地念叨着，忽然，他动作猛地顿住。 他的耳边，响起了一道熟悉的，来自乘客辅助系统提示音。 【恭喜达成成就：收集10种食材】 【成就获取条件：用纯净的食材填满背包上限】 【成就奖励：食材背包[初级]，上限：30/类（可收纳食材、调味材料等，具有保鲜功能；注：装盛食材的必要用具不额外计入类别）】 看完具体的描述，李珉差点气笑。 这种实用的东西，整整30格的背包，你竟然不给个获取规则，藏到这种犄角旮旯的地方—— 就不说谁能轻易弄到可以把背包填满的食材了，就算能，谁又会闲的没事把背包清空，只放“纯”食材进去啊？ 就连他也是刚好凑巧，才集齐了触发条件。 要是等到背包格升级到20或30的时候再整理，他也未必就会把所有东西都拿出来。那不就直接错过这么个成就了？ 万恶的策划组。 心中呵呵，李珉检查完新获得的食材专属背包，继续干活。 最终，他在通用背包中清理出了四格没有放任何东西，四格只放了空置的大汤桶及大盆，剩下的则是分别装了一些碗筷菜刀小锅擀面杖之类。 至于食材，一股脑全堆到食材专属背包去了。 站起身，拍拍裤子上的灰尘，李珉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身体，看向重归干净的地面，轻轻舒了口气。 总算是弄完了。 收拾东西也是个体力活啊，又费精神又费力气，不比做题轻松多少。 接下来…… 李珉把充到90电量的手机拔下来，收好数据线，看了眼时间。 马上到下午一点钟。不知道外边情况怎么样了。 揉了揉有点空的胃，他默默叹气。明明带着一堆食材，但还是没饭吃，这得多命苦啊。 不能继续待这里了，得出去找点火，或弄点熟食来填肚子。 还有，天赋任务，也得好好盘算一下了。 7、重遇 这所学校的礼堂位于综合实验楼，一楼，所以李珉之前才能非常迅速地从食堂转移到这边，没有在楼梯上就因为体力值归到负数而累趴下。 礼堂中，侧方和后边的两扇大门，以及四面的墙上，都贴着厚厚的隔音棉，隔音效果非常好，待在里边，几乎完全听不到外边的情况。 李珉在礼堂休整的这一会儿时间，算是短暂地与世隔绝了一下，落了个片刻的宁静。 不过再舒适也只是一时的，他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在决定离开时，没有任何的不舍。 再次检查了一遍自身的情况，李珉试着拿取了一下放在了书包隔包里的菜刀——它没有被储进系统背包，而是装着保护套放在了身上，用来防身。 确认拿取方便，也没有什么东西落下后，他打开进来时顺手扳下的锁，把礼堂的门拉开了一个缝，朝外看去。 来时那种四起的尖叫和喊声已经褪去，更远的地方倒是仍然有着连绵的喧哗，可校园范围内，却是一片安静。 也对，距离事发有两个小时了，这期间学校里的人应该能逃的都逃了，逃不掉的也都知道躲起来，既没逃掉也没找到藏身地点的，要么是已经遗憾离去，要么就转换了阵营。 这个世界现在的进度，应该是这类副本里最“不公平竞技”的时期——人类单方面地逃窜躲避，丧尸群体大肆扩张，对前者进行追捕觅食。 估计得再有段时间，才能过渡到幸存者建立反抗联盟，合作清除丧尸的阶段。 可惜，李珉摇头，他们这些乘客要度过的，就是这段最艰难的时间——等人类进行反抗，他们早就结束这趟“旅行”了。 离开礼堂，他循着记忆里大厅张贴的校园地图出发，目标明确。 比较幸运的是，目标地距离礼堂所在的区域不算远，只有几十米，李珉一路过去，没遇到什么异变了的丧尸人，只有一些血迹零散地分落四周，昭示着此处刚经历过一场灾难。 很快，他停下了脚步。 面前的建筑有五层高，米白色墙体上堆满了爬山虎，深绿色的藤蔓丛郁郁葱葱，掩映着在日光下折射着灿灿金光的几个大字—— 德育楼。 即便刚刚在地图上已经得知这栋楼的名字，可当亲眼再次看到熟悉的名称，李珉还是恍惚了一下，差点以为是回到了自己学校。 每个学校都有一个德育楼啊？ 这栋楼此时一片寂静，仿佛没有任何人气儿，玻璃门上方的指示灯亮着幽幽的绿光——自动感应门不受丧尸灾难的波及，还在正常工作。 进入德育楼，李珉脚步很轻地踏上楼梯，他留意到，虽然这里外边看着没什么状况，但内部，白到反光的走廊和墙壁上，却有着不少血迹。 显然，这里之前也爆发过一些冲突。 就是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丧尸在里边逗留游荡。 握上包里的菜刀把手，李珉屏气凝神，压着步子朝目的房间移动。 他的确有点饿，但是校园里的小超市位于食堂附近，不能去，所以只能退而求次，去第二紧要的地方—— 医务室。 药品估计也在不能带出副本的物品行列里，但是对于未来十几天的生活来说，它们很重要。而且他当下也需要使用。 几分钟过去，李珉来到了挂着“医务室”标牌的房间外。 房门虚掩着，锁口处是坏的。 迅速将当前情况收入眼底，李珉凝目敛息，脚尖抵上房门，朝里轻轻一推。 吱—— 声响很细微，但在寂静的封闭场所内却无比明显。 李珉还未继续下一步，就听到一串压抑着颤抖的抽泣声随之传来，紧接着，又迅速消弭，仿佛幻觉。 这动静，怎么听也不会是丧尸。 他一挑眉，索性将门推得更开。 与此同时，已经寂静的空气里，突地升起一阵抽气之声。 还有一个哆哆嗦嗦的，似乎已经抖成筛糠了的男声： “程，程雅……你说，这会不会是……” “……闭嘴！”一道压低了的女声传来，仿佛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你越出声它们越会注意到这里。” 男声已经快哭出来了：“那怎么办？！” 一前一后两道声音，都不是很陌生。 李珉很快意识到在哪里听过，旋即坦然地提步进屋： “要不凉拌吧。”他随口笑道。 里边的人被他这么突然的插嘴给吓坏了，愣是停了好一会儿，才有反应。 “程雅，那怪物……还会开玩笑呢？” “……你个弱智。”女声嫌弃着，一个人影从铁架床的帘幕后边走出。 看清李珉，她松了口气：“是你啊。” “是我。”李珉笑笑，看向对面的女生——长发高高束起，扎着马尾辫，正是之前天台上学生堆里那个高马尾。 跟着她从幕布后边亦步亦趋挪出来的，也是熟面孔，那个感叹李珉带手机是勇士的胖胖男生。 确认了彼此无害，双方都放下心来。 “你们怎么在这里。”李珉问道，“只有你们两个吗？” “嗯，只有我们俩到这边来了——之前下楼后，我们计划着回班，但是教室里的人都在往外跑，楼梯堵得上不去，赵子路这蠢货又受伤了，我们就想着来医务室看看。” 高马尾、也就是程雅，对李珉道：“谁知道我们到这边来之后，发现这边也乱了——我们只能躲进卫生间，等了好久，外边没动静了才敢出来，然后到医务室也没见着老师在，就简单给他处理了一下伤口……外边偶尔会有走路的声音，我们也不敢动，就想着多待会，彻底安全了再出来。” 听完程雅的话，李珉微微皱起眉，视线扫向胖胖的男生赵子路：“受伤了？” 敏锐捕捉到他语气中的警觉，隐约察觉到原因的程雅连忙解释：“不是被那些怪人抓咬的——是他走路左脚绊右脚，把脚崴了。” “说这些干嘛，这有什么区别吗，除了衬得我更傻了。”被这么暴糗事，赵子路很有点尴尬，狐疑地看向面前的两人，“你还不如说是我跟他们交战的时候英勇负……”后边的话语戛然而止。 他原本还想说点什么来挽回面子，但在接触到李珉的视线时，却莫名感觉有一股凉意升起，感觉对方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思考他到底是个死人还是活人一样。 赵子路遵循本能，十分迅速地闭了嘴，同时动作麻利地拉起裤腿，把脚腕露出来，一把撕掉上边贴着的膏药：“……真的是崴脚了！你看！我确实傻，真的！” 李珉：“……” 你们什么眼神，我有这么可怕吗？ 不过话是这么说，他还是打量起对方的脚踝。 看上去像是涂抹过什么药油了，还处于红肿的状态中，的确没有外伤。 见李珉眉心舒缓下来，一直留意着他神情的程雅赵子路二人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程雅给了赵子路小腿一脚，示意他去重新贴膏药，然后看向李珉，试探着朝他身后看了看： “外边现在是什么情况？你知道那些奇怪的人和动物是什么吗？你的……嗯，保镖呢？” “外边现在还好，那些东西是怎么产生的我也不知道，但会传染，如果被他们伤到，会被同化成一类的东西，你可以理解成游戏或电影里的‘丧尸’。” 李珉也不再闲着，他走到存放药品的柜子前，挑选起可能会对自己有用的药物。 “我的保镖他有别的事，暂时离开了，不在学校。” 绷带，纱布，酒精，棉球，感冒药，退烧药，消炎药…… 校医务室储存的药品，和家里常备的那些也都差不多，李珉基本都认识，每样只拿了一点，不多，在关键时候抵急用就可以，然后借着装进书包的动作收入了乘客背包里。 程雅很识趣地没靠近，也没追问他拿这么多药做什么，只是在听到他说保镖不在时表情似乎有点遗憾。 默默等待着李珉拿药，她斟酌了一下措辞，欲言又止。 李珉也没管他们，自顾自收好了药，准备离开。 “等等——” 李珉驻足，回头看去。 程雅露出了一个有点不太好意思的表情：“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不等李珉开口，她就一把拽过了旁边一瘸一拐走上来的赵子路，快速阐述着自己的请求： “是这样的，他这样子走不了路，我得把他送回家，我的车在学校附近的停车场——但是我们没经验，怕遇上那种…那种丧尸，所以想请你或者你的保镖陪我们一下，送我们过去。” “我知道，你肯定有自己的事做，我们不麻烦你太多，只用带我们过去就好了，不管中间有没有波折，我都会给你报酬，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做到，一定尽力满足。”程雅态度诚恳，似乎觉得自己给出的条件像是空头支票，没有说服力，又补充道，“实在不行，我可以把我家的地址，我俩的身份证也抵押给你。” 李珉听得有点懵。 车？ 他都高考完了，证都拿到了，但车还没着落呢，结果这一个高中生就开车上学了？年龄够考证了吗就开车。 不过听完程雅的话，他心中也微微一动。 她的要求说是“陪同”，其实本质上就是保护他俩一段。 也不是不行。 只要他们不作妖不闹事，李珉自忖还是能保证他俩的安全的。 倒不是他这十几生命值的纸老虎在托大，而是他知道丧尸的弱点。最重要的是，还有两次召唤白起的机会没使用。真到了应付不来的危机时刻，可以叫白起来救场。 最多消耗一次召唤的机会，同比换一些好处回来，总体来说是个不算太亏的买卖。 “我可以带你们过去，也可以送你们回家。报酬的话，借我一辆车——电动车，没有的话自行车也可以。”李珉应了下来，“对了，还有打火机。” 程雅大喜，赵子路也忙道：“有有有！你送我回家，我家一堆单车，限量版的，你随便挑，直接送你！打火机我爸那儿好多，你想要啥价格啥款式的都有——大佬，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你以为我在玩收藏吗……李珉晃掉乱七八糟的思绪，稳声道：“马上出发。在那之前，我还有最后一件事。” “您说！” “如果遇到了丧尸，并且我帮你们成功渡过了危机，希望你们能提供给我一些食材，种类无所谓，数量越多越好。” “……食，食材？” 8、小巷 两人到底没把“为什么是食材不是食物”“是你用错词了还是高中生对病句太敏感下意识咬文嚼字”的问题给问出来，一口应下了李珉的要求。 反正不管是要食材还是食物，到时候都不是问题，总之要先离开！ 李珉也不再多说，带着他们一起，远路下楼，朝学校的侧门方向走去。 程雅所说的那个停车场离学校不远，几百米的距离，不到一公里，从侧门出去还可以绕小路，更近一点。 校园里还是一片死寂，不过随着李珉三人离开空旷地带，接近学校侧门，各种吵闹的声响就愈发地明晰起来。 鸣笛声、惊呼声、人声车声，都从远处忽高忽低若隐若现地传来，还有最为纯粹的、丧尸的嘶吼声在其中，通通混作一团，成为当前这个世界中无休止的背景音。 经过侧门处的门卫亭时，隐约有咀嚼声在响，透过破碎染血的玻璃窗，依稀可以看到几道身影伏趴在一起，挤在不算宽敞的门卫亭中，身形不住地耸动着。 赵子路胖胖的身躯抖了几抖，不自觉地离程雅又近了一些，抓住了她的衣角，脸色一片惨白。 同样脸色不太好的程雅没推开他，而是回了个警告的眼神过去，以制止对方有可能出口的惊呼。 他们俩脚步放得更轻，一步也不敢慢地紧紧跟着李珉。 直到走出去十来米，彻底离开校门处，赵子路如蒙大赦般大松了一口气，喃喃低语：“它们……在吃人……” 说着，他捂着嘴，干呕了起来。 程雅也没说话。 倒是正扮演着“大佬”角色的李珉看了他们两眼，语气如常地安慰： “所以才说是丧尸，现在你们懂了吧。” “懂了。”程雅面无血色，“那个人就只能等着被吃掉吗？如果能杀死这些丧尸呢？” “如果他幸运地没被全部吃掉，在这整个过程里还保留着意识，那等潜伏期过去，他就会加入敌对阵营了。”李珉一边留意着四周的环境，一边解释。 “异变……”程雅闭了闭眼，又想起来什么，“所以，之前在天台时，被狗伤到的那个——” “他已经异变了。”李珉给了肯定的答复。 他没有继续说，程雅也没有继续问，话题到这里中止。 已经发生了异变的人，下场是什么，不用再说也可想而知。 联想到刚刚在门卫亭中看到的那一幕，她眼中划过一丝物伤其类的悲悯，没说话，赵子路也调整过来了状态，几人因为短暂插曲而产生的情绪波动都隐在了后续的沉默中。 学校的侧门连接着一条可供车辆行走的单行道，路算不上宽，也不是太长，只有百来米的样子，两端都安置着控制车宽的路障，所以这一段路平时基本没什么车在，和一条专供非机动车和行人使用的小路差不多。 要去附近那个停车场，可以走道路尽头的马路，也可以走中段门面房商户之间的小巷道，选择多种多样。 这条路上没什么活人，只有一些看起来已经有些发黑的残断肢体四散着，眼时看起来也是比较安全的，不会有什么“突然窜出来一个丧尸”的贴脸危险，但保险起见，在听完程雅两人的解释后，李珉还是同意了走小巷抄近路的提议。 小巷约莫只有一米多宽，不到两米，路口掩在左右的小吃店和文具店中，实在不起眼，如果不是熟悉的人，可能会直接错过它的存在。 此时，店铺中已经空无一人，没有丝毫店家和客人的踪迹，但门口的锅笼还冒着已经淡到不行的热气，店里的吊扇也还在哗啦啦地转着，看上去就像是主人暂时离开，没有任何其他异常。任谁来看，也完全想不到，它的主人可能永远不会回来了—— 经过大门敞开门外还摆着长桌灶火工作台的小吃店时，李珉稍作停顿，顺手把锅边案板上几坨揉好的面给装进了背包。 “……”注意着他举动的程雅沉默了一下，喉头微动，到底没说什么，只当没看到。 但赵子路可没什么眼色了，当即惊得瞪大了眼：“凭空消失了？空间系？大佬，你这么快就有异能了？” 这是什么中二病。李珉诧异地看了赵子路一眼。 却听他还在嘀咕：“我就说，怎么会突然有丧尸灾难，果然是人类要进化了啊……这是在筛选，淘汰劣质基因，留下通过考核的成为新世界的主宰者……啊，我这是通过了第一波的考验，得到了这场大考核的入场券啊！” 李珉：“……” “嗯，我是空间系。”他面无表情附和道，又拉起袖子，给他展示了一下手腕上的彩色小皮筋，“我的空间法器。” “哇塞。我说你怎么带这么萌系的头绳呢，还以为是你女朋友的，原来是法器！”赵子路目瞪口呆，“这也太炫了吧！” 在程雅一言难尽的眼神中，原本只打算顺手拿一点点的李珉又大方地展示了一下“异能”，退回两步，再一次走到小吃店，把店里的米面和挂面鸡蛋也都收了起来，收获了赵子路的惊叹和闪闪发亮的目光。 “我肯定也会有异能的！你这辅助系的看着都这么炫，以我的实力，肯定更厉害。我应该是强化系的！战斗的那种！” 真·辅助系·李珉配合：“嗯，努力活下去，你会的。你就是人类的明天！” 程雅：“……” 说实话，不是很懂你们高中生。 不过走出去几步，她也忍不住在心中思考了起来：那个凭空让东西消失看起来真的很像异能……还有那个突然出现的保镖，也不像是科学能够解释的？ 嘶……如果真的有异能的话，我会是什么呢？是精神系比较好、还是战斗系？她暗暗比较着，能抗伤害的也不错，反正不要医疗系吧，玩个奶妈也太急人了，嗯，果然还是战斗系吧，力量强化之类的。 完全不知道另外两人在想什么，李珉自踏入这条小巷开始，浑身的神经就已经提了起来。 巷子看起来还蛮长的，虽然能看到尽头出口的白光，但是中间弯弯曲曲堆放了不少的垃圾箱，彼此之间错落遮挡，使得这一条窄巷完全不像看起来的笔直和一览无余，而且气味十分难闻。 李珉还算灵敏的嗅觉到了这里几乎全部失效，被熏得一阵阵发晕，不得不将全部注意力集中起来，才能保证状态。 还好之前休息了会儿，几近透支的精神力上调了一些。 “留心一点，做好防护。”他一马当先走在最前，提醒道。 察觉到他话里的严肃，两人也都息了别的话题，郑重点头，把出发时听李珉话特地用衣服缠了好几圈的胳膊和腿再度加固了一下，捡来当防护的包也一前一后地挂好。 三人李珉打头，程雅殿后，脚上带伤的赵子路走在最中间，因为带着伤号，前进速度并不快。 静。 除了静，还是静。 遥远的喧闹仿佛被彻底隔绝于小巷之外，这里幽静且长，回荡在三人耳边的，只有他们的脚步声。 路途过半，视野中远处的出口已经放大了几倍，忽然，李珉的脚步顿住。 跟在他后边的赵子路被他这反应搞得不明所以，但又不敢贸然出声，稍微往前靠了一点，靠近李珉的胳膊往前方看去。 因为是迎着出口走的，过半后这边基本都是逆光视角，两边对方的垃圾桶呈现在视野里基本都是模糊的一块黑色块，而眼下，不远处—— 某块垃圾桶的轮廓似乎轮廓动了动。 看清这一幕，赵子路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先前在天台上跟那条狗对峙的情景再度浮上脑海，还贴心地闪回了一些在门卫亭看到的分食人的画面，他感觉自己的每个毛孔都在战栗，冒着寒意。 ……对，丧尸不止是人，还有动物，就像先前那条狗。 而这种巷子，一向是流浪猫狗的聚集区。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那团微微起伏的黑影忽地停住了，安静，凝滞，仿佛刚才的浮动只是错觉。 ——它发现了我们！进入狩猎姿态了！ 赵子路更觉得惊悚了。 一只手拍上了他的肩膀，随后响起的，是一道没有什么情绪起伏的声音：“是猫——没那条狗大，牙齿尖但不长，咬合力也弱一点，不用太担心。做好自我保护，尤其是裸露在外的脖子和头，一旦接近，优先把它踢走，躲不过去抓咬的时候，尽可能避过自己防护薄弱的地方，不要用手。” 一连串的嘱咐没有任何停顿，就这么徐徐道出，声音依旧镇定冷静，似乎完全没有被这忽然的“遭遇怪物”吓到，一切尽在掌握。回过神来的赵子路已经快感动哭了。 大佬不愧是大佬，就算是辅助，也好有安全感！ 李珉的声音还在继续：“程雅，他行动不方便，如果那东西窜过来，可能要多靠你了——不用留情，踢它，把它踢到墙上，用多大力都可以。” 程雅压制住心底的紧张和忐忑，眸中划过些跃跃欲试的火热： “好。” 她是要做战士的人，眼下就是她的试水第一战！说着，她走得离赵子路更近了一点，警惕着那坨凝固的黑影。 赵子路更感动了。程雅也好有安全感！ 说话间，李珉已经从书包里拿出了那把菜刀，取掉保护套，他紧紧握住了刀柄，与此同时，虚幻的光屏也被调了出来，停在了“是否召集”的弹窗确认页面上，跟在他左右。 准备做全，他几不可查地低低吸了口气，目光落在那只黑影上时，倏地坚定。 他其实之前就有在设想，想要碰到一只或两只丧尸，有可能的话，他想亲自交锋试一试，现在机会来了。 如果要打99999只怪才能通关名为希望列车的游戏，成功和妹妹重逢，那这就是第一只。 当然，如果现在打不了，他也会毫不犹豫召唤白起过来，然后等之后再做尝试。 定了定神，李珉攥紧刀柄，向前踏步。 一步踏出，那道凝固的黑影也猛地蹿来，不见丝毫停顿，如同一根离弦的箭，带着凌厉的气势冲了过来。李珉目光凝静，毫不犹豫提刀迎上。 尖利难听的猫叫声中，他下手毫不留情，刀刀全力，只朝着它的脑袋脖颈砍。但同时，他躲避得也相当吃力，那团猫影太敏捷了，巷子又窄，一个成年人很难放得开在这里活动。不过还好每每要被咬中时，他都抬起胳膊做抵挡，没让猫咬到别的部位。 这猫估计也是才成为丧尸没多久，和李珉你来我往的一会儿里虽然没被打退，但也没占到什么便宜，于是很快，它调转了目标。 当它看过来的时候，赵子路吓得呼吸都停住了。 程雅把他护在身后，神情凝重，抬脚狠狠朝冲来的猫踹了过去。 一声凄厉的惨叫过后，它重重摔在了遍布污迹的墙面上，而后掉落在地，半晌没站起来。 赵子路瞪大了眼。 程雅这么厉害？！这可是大佬砍了半天都没砍死的丧尸！ 程雅也惊呆了。 这丧尸……这么弱？她就只是简单踹了一脚啊，虽然是用了全部的力气，但都是丧尸了，也不该…… 她的视线迟疑地转向李珉，困惑不加掩饰。 李珉：“……” 看什么，他只是没砍到几刀，而且身体状态太差，力气小了点而已。 赵子路恍然：差点忘了，大佬是个辅助啊！ 眼看那怪物已经回过劲儿来，马上要站起，李珉直接道：“再踹一脚。” 程雅：“哦，好。” 砰—— 又是一记飞踢，对方在地上抽搐了几下，眼看是失了力气。 李珉正要开口说从它下颌攻击打进脑袋，话到嘴边忽然一顿，改成了：“再来一脚。” “哦。”程雅点头。 三脚过后，丧尸看着是彻底没了动静，只有肚子还在起伏，证明它没有丧失生命体征。 李珉观察了一下，确认它没有站起来的可能了，才在它面前蹲下，举起了刀。 “这是要砍头吗？砍头就能杀掉吗？”赵子路目不转睛。 李珉没应声，而是拿着刀比划了一下，略有踌躇和犹豫，最终两眼一闭，挥刀砍下。 【恭喜获得副本食材：耳x1，脑袋x1，身体x1（来源：丧尸）】 【任务进度已更新：获得一头尚未死亡的丧尸（品种不限）[已完成]】 【请开始你的烹饪，品尝美食吧！】 9、菜单 听到提示，李珉嘴角不由地抽了一下。 任务让他用丧尸做食材，要论丧尸，最多的肯定是人，但是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出吃人的事，即便变成了丧尸也一样，所以，只能退而求次，选用动物了。 但是话虽如此……动物也没好到哪去。 看了看自己满是暗红、隐隐飘散着股腥臭气的双手，李珉差点被熏晕过去。 还开始烹饪，品尝美食……真是见了鬼的系统，你倒是看看这些都是什么玩意儿，有一毛钱的关系能算上美食？ 就算做出来了，又有谁会吃这种东西？ 他忍着不适，从系统背包里取出一些清水，洗了洗手，顺便把这些糊做一团的“食材”也简单清洗了一下。 虽然现在可能并不是做这些的时候，但要是就这样装进背包，说不定会污染到其他的东西。 旁边，程雅确认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目所能及的地方再没发现什么异常，才和赵子路目不转睛地看着李珉动作，两人神情频频变幻。 “你这是……”程雅试探着开口，“帮它收尸？” 李珉手一顿，有些一言难尽。 程雅：“还有，是不是只有这样，全砍了拆了……才能把它彻底杀死？” “也不是，只要把它这里捅穿就能杀了。”李珉指了指丧尸脑袋的某个位置，给程雅展示了一下，“当然，像是我们现在这样，把它弄晕，失去行动能力，直接卸了脑袋也是可行的。” 随后，他沉默了会儿，和那几堆血糊淋拉的东西大眼瞪小眼了片刻，才又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拿出个干净的不锈钢盆，把刚“拆”下来的丧尸脑袋身体耳朵给装了进去。 “我这是……嗯、是我异能的要求。”他说了个是真的，却又不是全部的实话。 打量着盆里装好的“食材”，李珉正要把它们收回普通的背包，又忽然想到什么，转头问程雅和赵子路：“有个问题……” “大佬您说。”赵子路忙道。 李珉斟酌了一下用词：“不加工不冷藏，存放生肉的话……是不是很容易坏？” 不明白他怎么突然有这么一问，但联系到这位大佬好像确实比较在意“食材”，赵子路看了看上方的天空，点点头：“肯定啊，这大热天的，肉类都得放冰箱的，还是冷冻室。” 程雅却有些猜测，她脸色一下变得古怪，犹豫地看着李珉手中的盆子。 生……肉……？ 是说这个吗？ 李珉脸现纠结，花了十秒钟思考，最后一咬腮帮，忖了忖：“你们再等我一下。” 赵子路不明所以：“啊，好啊，我们不急。” 程雅目光更为古怪，眼睁睁看着李珉把装着肉的盆放到地上，然后手中凭空多出来一罐盐，一罐糖，又多出来一些瓶装的油啊调料粉之类的。 随后，他俩一起看着，李珉把这些东西都倒进了盆里。 赵子路愣愣的：“大佬，你这是……” 李珉回忆着记忆力爸爸妈妈之前的做法，生疏地还原着，有缺少的调料就只能跳过，额边隐隐渗出了一层薄汗：“腌肉。” ……腌肉？ 赵子路“咕咚”咽了口唾沫，怀疑自己听错了。 腌肉，为什么要在这里腌肉……而且，为什么要腌丧尸？丧尸也算肉吗？ 李珉没再说话，费劲巴拉地把这几乎一整只的丧尸给腌完，因为需要搅拌，一个盆装着有点勉强，他又取出了两个，把每个部位都单独装进了一个盆里。 虽然生疏，但他始终没开口要帮忙，程雅见状，也不去添乱，移开目光，开始警戒四周。 几分钟后，简单把几样东西都“腌”好的李珉松了口气。 行了，一时半会儿不会坏了，可以收进背包了。 【叮！】 正在此时，系统的提示音又一次响起，李珉正要把三个盆子收起来的动作一顿。 【恭喜成功研发新菜品！】 【[生腌丧尸耳]（可改名*1）已加入菜单！】 【菜品描述：哇塞，是丧尸耶！听力最敏锐的生物之一……嘿嘿，怎么吃比较好呢？】 【附带功效：食用后，听力+10％，持续30min（注：夜间功效翻倍，为20％，1h）】 听清它在说什么，李珉彻底顿住了。 先前的困惑一下有了答案，他目光凝在那个装着两只耳朵的不锈钢盆上，呼吸轻得几不可闻。 原来是这样……难怪。 随后，他没再犹豫，直接一挥手，把三个盆都收回背包。 又仔仔细细洗了洗手，还用上了妹妹的香香小肥皂片，李珉才勉为其难地接受了自己的手像往常一样成为自己的手。 在程雅和赵子路一个古怪一个呆滞的眼神注视下，他站起身，淡定一点头：“走吧。” 剩下的小半截儿路没再发生什么意外。 三人来到停车场，不出意外看到这里也乱做了一团。 停车场门口处的横栏已经被撞得扭曲弯折，门卫亭的玻璃被暗红的血绘出了不规则的痕迹，读卡处的指示灯却还莹莹闪着绿光。 “是这里吗？”李珉问。 程雅明显松了一口气。 “是。” 李珉点点头，打量了一下停车场的环境。 估计是一出事大家就都来开车逃离了，所以目前里边空了大半，还好的是出口没堵死，只有路面上有一些残肢遗尸，程雅想开车离开的话只要闭上眼越过心里的障碍就不算难。 不过以这么一会儿相处的了解，李珉觉得，这小小的心理障碍对程雅来说肯定不是什么问题。 果不其然，找到自己的车后，程雅直接开了车门，把赵子路塞进去，又招呼李珉上车，然后发动车辆，一点犹豫都没有地就径直冲了出去。 她的车是一辆越野，外边的涂装很酷，内部空间也很大，李珉看到时小小地酸了一下，有点羡慕。 可惜了，刚高考完就到列车了，要是再等两年，他也能给自己买一辆，到时候自驾带着爸妈跟妹妹出门玩。 程雅开车很猛，也可能是特殊时期的原因，她车速完全不压，直接飚了出去，路上遇到拦路的尸体或活动落单的丧尸，或者横七竖八的拦路车，她也是直接碾撞过去，仗着自己车辆的质量和实力，完全不带犹豫的。 赵子路从副驾上回头，对李珉道：“大佬你忍一会儿，她就这风格。” 李珉点点头，把车窗打开了个缝，然后打开背包系统，从里头拿出了案板菜刀，几个干净的碗碟，一堆调料——还有最关键的，三个装有丧尸肉的盆。 几乎是他拿出东西的瞬间，诡异的味道就在车厢里散布了开来，赵子路被冲击到，没忍住：“呕！” 屏着呼吸的李珉瞟了他一眼，云淡风轻：“忍一忍，给你们整点道具，当做交朋友的礼物了。” “道具？！”听他这么说，赵子路顿时不吐了，扒着车座回头，眼巴巴盯着李珉的动作，“什么道具啊大佬？新世界的考验还有道具的？哇塞你知道的真多，不愧是大佬！道具哪里能弄到啊？” 还能是哪，我亲手做的呗。 李珉心中默默回了一句，没理会赵子路的一连串问题，专注做起自己的事来。 他先是把那两只丧尸耳拿出来，在装着清水的容器里清洗干净，然后放到案板上，切成细细的丝。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刚刚“拆分”那只丧尸的时候，它的外层皮肤还是非常坚硬的，李珉砍了好久才砍断，现在却和平时夜市上买的猪耳朵差不多，切下去只有脆骨的丁点阻力。 那只丧尸的原身是猫，耳朵不大，就算两只加一起，切了之后也只有一点点。李珉把它们放到干净的空盆里，想了想，又取出一把青菜，切碎后也扔进去，然后开始倒调料，什么辣椒孜然香油料酒白糖盐，挨个来了一遍，最后，他又切了点胡萝卜丁丢进去，搅拌均匀，盛进了一个瓷白的碟子里。 盯着碟子看了一会儿，李珉拿出手机，给它拍了张照。 嗯……味道怎么样不好说，但卖相其实还可以。 【叮！】 【检测到[生腌丧尸耳]已改良，品质提升：蓝→紫】 【是否更新菜单？】 【菜品描述：哇塞，是丧尸耶！听力最敏锐的生物之一……还有胡萝卜~~美味！】 【附带功效：食用后，听力+10％，视力+0.5％，持续30min（注：夜间功效翻倍，为20％、1%，1h）】 果然，既然菜品有属性加成，那不一样的“烹饪”方式也会有不同的效果。确认了猜测，李珉嘴角翘了翘，心情很不错地点击确认。 【菜单已更新！】 【任务进度已更新：获得一头尚未死亡的丧尸（品种不限）[已完成]；开发出三种吃法[进度1/3]】 李珉打开所谓的菜单系统，看到其中唯一的一道菜，顺手给它改了名字。 [好吃到嘎嘣嘎嘣咔咔嚓嚓脆脆猫耳朵] 嗯，不错。 关闭菜单，李珉把成品放到一边，继续开始处理剩下的部分。 脑袋，以及身体。 回忆着记忆里的那些小吃美食，李珉思考了片刻，最后决定了两种处理方式。 反正现在没火，都是生的，就不讲究什么复杂的做法了—— 片刻后，两道新菜单录入。 【[凉拌五宝全家福]已加入菜单！】 【品质：紫】 【菜品描述：麻雀虽小，五脏俱……哎？是丧尸，不是麻雀啊，不管了，那也一样！】 【附带功效：食用后，防御力（丧尸专项）+10%，持续30min】 【[脑花刺身]已加入菜单！】 【品质：紫】 【菜品描述：注重原汁原味的刺身，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朴素的烹饪方式，吃起来□□弹弹，像鱼白又像蛋？】 【附带功效：食用后，丧尸异变化程度降低100%，持续30min】 脑袋取下来当食材后，它里边的核心自动就没了，有点可惜。 看完菜单详情，李珉收拾好堆在座椅上的乱七八糟，只留下了成品菜，然后，在赵子路有点悚然的目光中，把它们递了过去：“送你们。” 赵子路：“……这是什么啊！！！” 正在开车的程雅侧目看了一眼，脸色煞白。 难以言喻的气味，难以言喻的感受，好诡异的东西，好恐怖的杀伤力！ 李珉笑眯眯地道：“道具，能加特殊buff的那种。” 美食得有食客—— 而且，比起它的功效，味道什么的…应该不会有人太在意吧？ 10、路遇 “道，道具……？” 这玩意儿是道具？ 大佬真不是在开玩笑？ 被极具杀伤力的气味围绕，赵子路脸都皱成了一团，欲哭无泪。 他不想接。 虽然李珉的神情却也不似作伪，而且还很真诚。 可是…… 视线落在那几碗碟东西上，赵子路“咕咚”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伸手。 “真，真的吗……”真的是道具吗？ 明明是你刚刚鼓捣出来的。 “当然。”李珉坦荡点头，“不过你现在没有‘异能’，我也不知道你能不能看到它们的详情，你可以拿过去试试。” “那要是看不到呢。”赵子路试探着。 “那就只能听我口述了。”李珉摊手，“或者你要是急于验证它是不是道具的话，就直接使用。” 使用……这东西要怎么使用？ 赵子路五官变形。 …吃？ 不愿接受心里的猜测，他接过李珉递过去的几道菜，目光死盯着它，一副势必要从它们盯个什么出来的架势。 一定要看到是干嘛用的啊，不要到下一步！他不想吃！ 正在他捏着鼻子打量手里的东西时，程雅有些困惑地开口：“——那不是很浪费吗？” 赵子路：“啊？” “如果真的是可以加buff的特殊道具，不分情况就这样直接吃掉，太浪费了。” 赵子路一噎。 不是，你真信这是道具啊？ 李珉点点头：“确实浪费，因为给的buff是有时效限制的，一次性用品。”他靠到座位后背上，活动了一下脖子和手腕，“但要是不试试，你们很难相信它的效果吧？” 程雅好奇：“有什么效果？” 赵子路脑袋摇成了拨浪鼓：“我看不到……” “加强听觉视觉，防御，降低感染之类的。” “……真的假的？把人的感官数值化？跟游戏一样，用了道具就立刻起效的那种？”赵子路惊呆了，视线再落到那几盘没法用语言形容的菜上时，已经不自觉地少了几分嫌弃，多了一些期待。 程雅眼神闪了闪，也有点惊喜，显然，她也玩游戏，熟知赵子路的形容是什么意思。 不过很快她就稳住了心神，语气变得严肃：“如果是真的，那在这种丧尸灾害的情况下，一定是很有价值的道具了。我们不能收。” 赵子路一愣，立刻明白了她的态度，但看看手里刚刚还在嫌弃的东西，又有点不舍：“可——” 李珉微微挑起眉梢：“真的不要吗？不收费。” “嗯……我们不能要，越是不收费越不能。”她坚定道，“没想错的话，你刚刚是在做它们吧——用了一只丧尸，才只出了这么几样，很珍贵。我们只是萍水相逢，不能拿。” “行。”李珉从善如流把它们收回背包。 系统要是想坑乘客，办法多的是，没必要在这种地方埋坑，所以它既然说了这些菜有什么效果，那就是有什么效果，不会假。 李珉懂得这个套路，所以他提出把“新菜”送给程雅他们，并不是把对方当成了试菜的小白鼠，而是多少存了一点和最开始认识的npc打好关系的想法。 再者，对方身为原住民，面对突如其来的灾害，措手不及之下应对起来肯定是会很辛苦的，多一点小道具也多一点帮助。 当然了，如果说一丁点让他们尝试一下这些黑暗料理是什么味道的心思也没有……那也是不可能的。 不过既然他们不想占他便宜，他也没异议。 车辆又开出去一段路。 或许是没了偏僻人少的路选，程雅踩着油门把车开上了大路，到了这边，他们才终于碰到了一些活人——正同样开着车，惊叫着，在大马路上一路狂飙，四散奔逃。 好在这边大道宽阔，光是单边的机动车道就有四条，整条路八条车道还带非机动道，就算跑马车也够了，再加上所有经过的车辆都是高速状态前进，所以并没有出现市中心那种堵车的情况。 丧尸灾难爆发，人们正各自逃命，现有的社会秩序即将崩塌。 赵子路对于失去道具的失望只维持了不久，很快他就又打起精神来，拉着李珉问东问西，兴致勃勃地探寻着传说中的“进化人类”相关。 李珉靠在车座上休息，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着，三分真实七分胡扯，两人说得有来有往，程雅听了一会儿就嘴角抽搐地移开注意力专心致志开车了，她感觉自己再听下去，就彻底没办法再以一个正常人的智商看待赵子路了。 继续行驶了一段时间，车辆下了大路，拐上稍窄一些的，速度终于稍稍慢了下来。 “马上就到了！”赵子路有些兴奋地叫道，“喏，就前边那个山头。” 李珉睁开眼，随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好家伙，真是山头。 这位的家里在市郊有座山啊。 “从这儿上去开车只需要十分钟，很快！”赵子路喜气洋洋地，“妈妈呀，我终于要回来了！” “——你先别高兴。”程雅的声音打断了双掌合十喃喃祈祷的赵子路。 她眼神凝重，盯着前方的路面。 赵子路下意识跟着看过去，旋即呼吸一窒。 “这……这是什么啊？！” 马路尽头，黑压压的一片东西铺了一地。 程雅警觉地把车开到路边停下，不再往前，以避免和那些看着就不对劲的东西接触。 赵子路搓了搓胳膊：“那是什么，鸡吗，还是大鹅？我怎么看着好像还有羊？狗？救命……什么动物世界，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程雅凝重：“应该都有。” “你是说，”赵子路脸色一下白了，“……那几个养殖场？” 养殖场？ 李珉抬眼看向远处。他虽然有时候会弄个眼镜带带，但只是为了装，视力还是没问题的，只是稍微眯起眼，就能看清旁边两个在说什么。 赵子路说动物世界，确实是动物世界。 那边的山坡上，出现了成群结队的鸡鸭鹅猫狗，不知道是在打群架还是逃亡，其中还混着一些数量不多、但因为体型所以很明显的羊和猪。 远远看着，仿佛在发生暴动。 结合刚刚两人的对话，它们很可能是附近养殖场畜养的，丧尸事件爆发后，养殖场也没能幸免，它们便也跑了出来。 赵子路已经快哭出来了：“程雅，大佬，你们看得清吗，它们是活的还是丧尸啊……” 如果是普通的动物，那还有的说，如果是丧尸…… 李珉粗略点数了一些，不说小个的鸡鸭鹅，只说猪和羊，也少说有百来头。 这可不比之前学校天台上见到的狗，小巷里的猫。 如果它们是丧尸，那挡在他们面前的，就是货真价实的灾难了。 先不说想要继续前进肯定会经过它们，就只说在原地待着——它们也未必不会过来。 赵子路看了看自己的脚，又看看后排的李珉，面如死灰：“程雅，要是现在掉头，我们还能去哪？” 程雅扯扯嘴角：“去逃亡。” “……”赵子路沉默了，“一个瘸子，一个大佬但是辅助，唯一一个能打的还是个新手，没得玩啊……天不让我回家吗，这新手村也太难出了吧？” 李珉瞥了他两眼。 新手村？ 真·正在经历新手村的人有说什么吗？ 他拿出还是没信号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马上就到下午四点钟了。 “虽然还没入夜……” 但是难得碰到这么合适的时机—— 李珉唇角挑起了一个小弧度，神情不见紧张，反而有些喜悦。 前排两人看不到的视角中，他打开乘客辅助系统，调出助理页面，点击，召请。 来吧，超级打手神兵天降！ “啊？大佬你说什……我x！！！” 听到李珉的自语，赵子路刚一回头，就被后排突然多出的人影给吓了一大跳。 李珉原本在副驾正对的后排坐着，可现在，驾驶位后边那张座位上，也有了乘客。 身穿甲胄的男人大马金刀地坐着，即便程雅的越野内部空间已经非常大了，可他坐在那儿，仍然会让人觉得有种束手束脚的束缚感，仿佛是被强塞进来的一样，身体都坐不直，不然就会碰到头。 他手里还拎着两个体积很大的包裹，把他进来后后排本就压缩了很多的空间又分去了一大半，显得愈发逼仄。 赵子路一脸见了鬼：“这啥时候出现的人？” 程雅早在他发出第一声惊叫后就扭过了头，见到出现在李珉身边的人，虽然也被吓了一下，但她脸上更多的却是惊喜。 程雅看向李珉：“你的保镖，忙完了？” 李珉笑了笑：“应该没有吧，但这不是大难当头么，我得把大腿叫过来啊。” 听到通知后第一时间接受召请赶过来的白起，此时听得满心困惑。 什么大腿……等等，李君又有大难了？ 赵子路更是直接把“迷茫”写在了脸上。 “什么，什么保镖……” 程雅没理他，继续对李珉道：“可是他可以吗？”那么多呢。 “吾可以。” 不等李珉回答，确信是在谈论自己的白起就自觉接过了话。 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困难，但是有他在前，就不可能让李君受到伤害，更不能堕了李君的面子。 说完，他把手里拎着的包裹放到怀中解开。 李珉有点好奇：“白哥你带了什么？” “护具。”白起取出里边的东西一样样交给李珉，“护臂，护膝，护腿，还有护心甲。” “嗯？”李珉眨了眨眼，“给我的？” “是的。”白起面有愧色，“本想将那只恶犬剥皮硝制，但它太坚硬了，而且需要一些时日，来不及。只能暂且带了现有的，供李君先行穿戴。” 李珉点头，来者不拒，当即在白起的指导下开始穿戴护心甲，并把护臂护腿交给了程雅：“你先用——” 就算是普通兽皮木头做成的，但好歹多了一层防护，刚异变的丧尸不一定能咬透。 虽然很想问问被白起带回去的刀和狗的事，但眼下这里还有其他人，不是说话的好时机。 没再多耽搁，他对程雅道：“时间不多，抓紧，他只能在这里二十分钟。” 程雅没推辞，她不可能坐看别人为自己冒险，肯定是要下车的，多一点防护也是好事，只是还是有点担心：“那里那么多，只有我们两个……能行吗？” 她已经自动把李珉刨除在了下去冒险的人员外，一来人家保镖在，二来……嗯，还是待着吧。 隐约get到了她的意思，李珉摸了摸鼻子，理不太直、但气也很足地淡定回答：“不行也没事。” 紧接着，他手上凭空出现了三个碗碟，看着其他两位的眉眼中带着笑。 “白哥，程雅，来。加个buff。” 看到熟悉的东西这么快又一次出现，想起刚刚还信誓旦旦不占人家便宜，结果现在就要堂而皇之地白拿了，程雅一时沉默：“……” 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第一时间被味道熏了个满脸的白起满头雾水：“？” 李珉把脑花刺身塞给白起，另外的塞给程雅，言简意赅： “白哥，帮我抓几头丧尸来，要活的。” 白起没问为什么要吃这玩意：“好。” “程雅你先在外围挑体型小伤害小的，自保为主。目标不是清除它们，是把路清出来。” 程雅点头：“嗯。” 赵子路：“不是，等等，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这位大哥是大佬弄来的？能来二十分钟？召唤兽？” “大佬你还兼职召唤系？！” 11、处理 “你别说话了，没人把你当哑巴。” 见赵子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程雅不忍直视地撇开眼，深吸一口气，把注意力放到怀里的两盘菜上——如果可以称得上是菜的话。 白起也在看从李珉那里接过来的东西。 净白的瓷碟中垫着一叶碧绿的生菜，菜叶上方摆放着的，是一块体积相当小，隐约还带着血水的脑花。随着端放送递，它还在轻微地摇晃，看起来是十分有弹性。 李珉处理的时候因为担心会把它弄破，只是很保守地简单在清水中泡了泡，也没额外加什么辣椒粉胡椒粉之类的，所以菜品描述里才会有那个形容——原汁原味。 没能迅速辨认出这是什么的东西，白起只闻到了腥得熏人的气味。 但他没有过多犹豫，短暂地顿了顿，直接用李珉一并递过去的勺子舀起整份脑花，放入了嘴里。 闭嘴，咀嚼。 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反应。 白起嚼了两下，面无表情。 白起又嚼了两下，眉毛倏地皱了起来，五官有一瞬的变形。 白起不再咀嚼，喉头一滚，吞咽。 看来味道果然不是很好。 李珉无声感叹，很贴心地递了碗水过去。 他这里最方便盛水的就是碗了。 几人的注视中，白起一口气把整碗水灌下，抹去嘴角的水渍，恭敬对李珉一点头： “吾去了，李君。” 说罢，他从程雅控制打开的车门一跃而下，大步朝前走去，脚下生风，走得飞快。 望着他高大潇洒的背影，赵子路五体投地：“这么淡定吃下去的？都没吐出来？” 他转向程雅手里端着的两份，试探地捏起半块切碎的肝： “呕、我试试看这是什……呕，好难闻，他是怎么吃下——呕！！” 他把那块生腌的肝又丢了回去。 程雅受不了他了，拿出自己车上放着的水杯，端菜下车，找了个背着赵子路的地方，默默把两份全塞自己肚子里了。 等她端着空了的盘碟回车上放水杯时，赵子路苦着脸给她也比了个大拇指：“姐，你是真的厉害，你真是我姐。” 程雅脸色比起刚才红了好多，不知道是被辣椒胡椒辣到了还是什么，但神情间已经坦然很多，没有刚才初见那些拦路动物时的惊慌。 她跳过赵子路，对李珉道：“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感觉我视力好了很多，听到的声音多了好几个层次。” 李珉放心了：“那就好。” “不过……它们的味道太差劲了，导致我现在一看到你，就会回想起那些味道，感觉你比它们还恐怖。”她叹气，拎起车里备着的小型灭火器，转身快步离开，跟逃跑一样。 李珉摸摸鼻子。 有那么夸张吗？ 赵子路眼观鼻鼻观心，等程雅走开后，才又转回头，来跟李珉搭话：“大佬，你叫李君？你到底是空间系还是召唤系啊，怎么感觉这么厉害？那位被你召唤来的大哥叫什么？白鸽？你随手做出来的就都是道具吗，有没有什么特殊限制啊？” 他问题太多，停不下来似地，一个接一个，李珉听得太阳穴直跳，一边下车，一边对他道：“问题等会儿再说，先下来，帮忙。” 他在车边随便找了个稍微平坦一点的地方，抻了套校服铺地上，拿出案板和菜刀，然后活动了一下手腕和脖子，不紧不慢地挽起袖子，远目看向前方。 赵子路笨拙地跳下车走到李珉身边，表示疑惑：“帮忙？什么忙？” 做好了准备工作，李珉收回视线，嘴角翘起小弧度，随手取出一个装着清水的不锈钢汤锅放到了他面前：“洗肉。” “哦，洗肉……啊？”赵子路想起什么，倏地扭头，表情惊悚，“……洗肉？！” 果不其然，不远处，才离开不久的程雅正朝着这边移动。 她身上的衣服被弄脏了，双手各拎了两只鸡，一路小跑，很快来到了二人面前。 “他让我给你拿过来的。”见这边已经扎好了架势，她顺势就把鸡丢在了案板边，说道。 李珉点点头：“我先给你做。” 程雅欲言又止了一瞬，旋即沉稳点头：“好，那你先做，我抓紧时间再去一趟，提高效率。”说着，她看向赵子路，“……洗干净点。” 两人迅速完成了交接，敲定了下一步的行动。而得了程雅的要求，赵子路也只能苦着脸，给李珉当帮工。 一回生二回熟，这次李珉动起手来更加利索了。 不过和上次不一样的是，这一回是鸡，不用热水处理根本没法脱毛。他只能依旧选用上次的方式，先把占比最大的肉放着不管，只先取能用的，剩下的单独收着，放回背包中—— 李珉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然后菜刀落下。 头身分离后，他把头的那部分、多余的地方全部舍弃了，只留了带有脑子部分的一小块，递给赵子路。 赵子路用此生最惊悚的目光接过那些模糊的东西，屏住呼吸开始清洗。 等程雅又一次拎着几只大鹅回来时，李珉把两只小碗递给了她。 【[脑花刺身·袖珍版]已加入菜单！】 【菜品描述：和正版脑花刺身相比，它小了许多，而且还带有骨头？生骨头，难啃——不过倒也别有一番用餐的趣味。】 【附带功效：食用后，丧尸异变化程度降低100%，持续5min】 “一份能保你五分钟不受丧尸感染异变。” 持续时间内异变程度降低100％，也就相当于这段时间内是无敌的，即使被咬了，异变度也会被无限多次地压制到0，也就是不会被异变。 这东西堪称对丧尸的一个小神技了——当然了，只是指不用担心被它们同化而已，想要打得过，还得靠本事，毕竟对方可是发生了变异的新物种。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种功效对于要面对丧尸的人来说，都是个足以让人激动的buff。 听了李珉的简短介绍，程雅视线落在手中小碗上，正想为这神奇的功效感到兴奋，却又想起刚刚吃下另外两道时候的味道，笑容没扬起就已经被扼杀，表情心情一时间都古怪得很。 “……好，我知道了。” 随后，程雅绷着脸解决掉这两份袖珍脑花刺身，加完buff，义无反顾冲去了前边。 这一次，足足过了十分钟她才回来，一起回来的还有白起。 白起身上系了个包裹，是他带着的那块带护具来时用的布，此时不知道装了什么，鼓鼓囊囊的，两只手也没空着，各自拖了一串不知道怎么固定系绑起来的羊和狗。 走到李珉身边，他把拎着的羊腿丢地上，解下包裹，递给李珉。 李珉已经收起了地上的工具，擦了擦手上的水，接过包裹：“这是？” “先前的那种石头。”白起道，表情有点不太自在，“小一些的都弄晕了，李君稍后可前去收回。” 程雅也把拖着的一只体格比较小的羊拉了过来，气喘吁吁：“有好多太大了，弄晕它们比直接弄死还难，我帮不上忙，白哥就把那些威胁比较大的都清除了。” 李珉懂了。 体型比较大的猪和羊之类，想要让它们丧失还手之力，绝对不是个简单的事，对比一下，知道弱点的情况下，还是一击必杀比较省事。 白起只能来二十分钟，每一分每一秒都得好好利用起来，鉴于李珉要的是活的，但没提种类，那与其浪费时间精力去对付一头猪，还不如直接把猪了结，用多出来的时间去捉那些更好对付的鸡鸭鹅，尽可能多地给李珉揽获“战利品”—— 他把体型比较大的都清除了，将核心掏出，带给了李珉。 在尊重出征前得到的指令的前提下，他通过临阵的判断，挑了个利益最大化的方案。果然是个有主意的将军。 只用给出要求，剩下的坐着等久好了，助理自己就会把一切都办好的……食材核心双丰收，李珉心中感慨，这就是抱大腿的感觉？ 他对白起点点头，由衷地称赞：“太能干了，白哥。” 白起微松口气，然后看向手边的几只丧尸：“这些是已经死掉的，李君，我可否将它们带走？” 李珉点头：“当然。这是你自己的收获。” 员工出生入死，还不能赚个外快了？那得多黑心啊，没这个道理。 得了他的肯定，饶是白起，也露了几分喜悦。 他其实想带头猪，那个的外皮更坚硬，几乎刀枪不入，但是一只整猪实在是太大太沉了，很不方便。 但这几只也不错，相较于寻常的它们，防御力和杀伤力都要多出好多，带回去，或许会有别的用处。 “哦对。”李珉想到什么，又补充道，“不要吃，就算煮熟了也不要吃，可能会有毒。” 白起点头。 他懂。 李君做出来的能吃，定是有特殊神通之处，不是他做的，肯定不会尝试吃的。 不等他们再说什么，一道浅淡的微芒浮现，白起忙抓住手边羊腿，对李珉一礼。 白芒散去，他消失了。 即使已经见过他的突然出现，亲眼看着一个大活人从面前消失，另外两人还是惊了一惊。 程雅还好，赵子路鬼叫一声，又要惊呼，被程雅直接截断，她指了指自己带过来的那只羊，对李珉道： “这只小，没死，你收起来吧。” 李珉颔首，干脆利落把程雅带回的丧尸了结。 只要是没有彻底死亡的丧尸，经他亲手了结，就会自动成为食材，可以收入背包了。到了这会儿，李珉也没那么讲究了，该收背包里就都先收起来。 “前边已经差不多清理干净了，小点的都还晕着，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你还要吗？要的话我们得抓紧时间了。”看着他简单处理丧尸，程雅道。 “要。”李珉把食材收进背包，“直接开过去吧。” “好。” 三人上车，往前走出一小段路，就到了原先丧尸动物群们聚集的地方。 路面，旁边的土壤，上下的山坡……仿佛死去了一样的鸡鸭鹅密密麻麻铺了一地，其中还有一些躺在暗红腥臭血液上的猪羊，野狗野猫。 “……我去，都是那位大哥干的？屠宰场啊？”赵子路捂住鼻子，快要晕厥，“太臭了吧！他怎么忍的啊？” 程雅却是忽地转头，看向了后排眼睛微微发亮、仿佛看到了一地财宝的李珉。 “谈个生意？” 李珉微笑：“好啊。” 12、电梯 片刻过后。 李珉又一次摆出了工具，在赵子路搬出来的小马扎上坐下，专心扮演刽子手。 赵子路一瘸一拐地做起了临时搬运工，动作更利索一点的程雅更是脚不沾地。 临时拉起的三人小团队热火朝天地忙碌着。 半个多小时之后，李珉揉着酸痛的手腕，坐在宽敞的越野后排笑容和煦。 大丰收。 这一遭突然碰到养殖场动乱，对李珉而言，说是天降横财也不为过。 食材是可以带出副本的，现在存多少，就等于给他的固定资产加了多少，并不会因为这个站点的结束而消失。 今天收了这一波，几个空着的普通背包格都已经不太够用，他还又特地使用了几个可以同类型无限重叠的食材背包。 主食材库存大充盈，就算把程雅她们送到后就立刻离开，找个资源丰富的地方苟着，他未来的十五天也不用太为生存安全担忧—— 光靠这些叠buff都够安然度过了。 不过人总得有点追求，不能就此满足，原地停步，还是得尽可能多地去做一些事，让这个新手副本给自己创造的价值更高一点。 剩下的路段没再出什么状况，和赵子路最开始的描述一样，不到十分钟，程雅的车已经停在了一处高大的门前。 大门紧闭，赵子路从探头出窗户喊了几嗓子，没人来开门。 他嘀嘀咕咕地开门下车，走到门口摸索了片刻，咔哒，从外边把门打开了。 “偏房没人在，看门的大叔偷懒去了吧。”等车开进，把院门重新关上锁好，赵子路返回车上，有点不满地抱怨着，“回头得给秋姨说一声，警告他。” 程雅白了他一眼，熟门熟路驱车前行： “你是不是忘了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什么情……等会儿，”赵子路惊悚，“你是说我家也被丧尸入侵了？！” “是不是，去看看就知道了。” 一幢造型华丽装修大气的四层别墅前，程雅拉起手刹，熄火停车。 随即，她看向后排的李珉：“你也跟我们一起吧，好好休息一下，多少让我们表达一下感谢。” 李珉没拒绝，拎上书包，跳下了车。 赵子路单腿蹦着跟在李珉身边，虽然看不出李珉有什么好奇和疑问的地方，但还是主动地小声解释： “我家跟她家关系不错，她在我家有自己的固定住处，所以她不用急着回去。” 李珉心中了悟。 难怪她对这里也很熟悉的样子，刚刚说出“好好休息下”的时候态度也像是在自己家一样。原来两家还有这渊源。 别墅内部的装潢和外部风格差不多，是流于表层的“很有钱”。 李珉简单打量了一圈就收回了视线，和程雅对上了个眼神。 这里没人。 太安静了。 赵子路也意识到不对，他神情一下变得慌乱：“我家应该不会吧？但是怎么会没人在呢……秋姨？敦叔？你们在吗？……程雅，我们上楼，先上楼看看——” “你别急，他们说不定是躲起来了。”程雅道，“别乱。” 赵子路心神不宁地点点头，两人前后走向一个方向，李珉紧随其后，来到了一间电梯前。 这种规模的居所里，住户给自家装电梯很正常，李珉只扫了一眼就不再过多观察，以免失礼。等电梯到来，门打开后，他跟在两人之后走了进去。 忽地，他目光顿住。 “——别上楼。”李珉叫住了正要按下三楼的赵子路。 赵子路茫然地啊了一声：“什么？” 李珉用下巴点了点按钮面板：“你家还有地下室吧。” 随着他的示意，另外两人也都看向面板。这块电梯的面板上，除了开关的两个以及报警按钮，代表着楼层的按钮，一共有六个。 3a，3，2，1，-1，-2。 “刚刚电梯不在1楼，也不在上边。”李珉道，“没记错的话，它是从-2上来的。” 也就是说，最后一次使用电梯的人，是用它去了地下二层。 而即便对方有一定概率已经从步梯等方式离开，却依旧有极大概率还停留在那里。 赵子路恍然大悟，连忙按下-2。 他佩服至极：“还是大佬你细啊，我都没注意！” 李珉觑他一眼，没搭茬。 旁边的程雅若有所思：“负二层，我记得是仓库吧。” “是。”赵子路点头，“就是堆了点杂物，地下室荫凉，方便放东西，所以乱七八糟的……平时没啥必要我们都不往那去。” 说话间，电梯来到地下二层，停了下来。 门缓缓打开，露出外面的一片漆黑。 赵子路熟练地猛一拍旁边的墙，啪，声控灯应声而亮。 随着他制造的这一声响，地下室里顿时起了一片惊呼。 “……他还能到这儿来？！” “救命啊，那我们咋整啊？” …… 惊呼和恐惧交织，被地下室渲染出回音，一层层回响。 这似曾相识的一幕让李珉下意识看向赵子路，赵子路显然也想到了下午在校医务室的时刻，心虚了一瞬：“……都是一家人，所以才进一家门啊！” 言罢，他拔高了声音：“秋姨，敦叔，是我——” 地下室内此起彼伏的声音霎时消失，沉寂片刻后，又有一嗓子由远及近： “小路？哎唷真是小路，小路你咋回来了？” 拐角处，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女性步伐慌张地出现，一见到赵子路，她就又惊又喜地喊出了声。 赵子路苦着脸：“我们学校乱了，我脚崴了，程雅送我回来的——对了秋姨，你们怎么跑下边来了？我听敦叔也在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你们学校也乱了？”秋姨一愣，听到赵子路的后续提问，又叹了口气，“先过来吧……过来再说……” 她语气有点沉重，李珉和程雅都没说话，在她的带领下，和赵子路一块拐进了某间库房。 库房里有个中年男人立刻迎了上来：“听声音就是小路，还以为我幻听了，真是啊。” 赵子路却没顾得上和他寒暄，进入房间的第一时间，他的视线就落在了房间的某个方向—— 那里放着张椅子，一个人被双手反剪绑在了椅子上。 那是个头发花白，看上去约莫有六十来岁的男人，双眼紧闭，呼吸紊乱。 “爷爷？！”赵子路失声惊呼。 走在最后进入房间的秋姨重重叹了口气。 “一开始是门房老张说被山鸡咬了，腿上被啄了个洞，我们寻思着给他处理包扎呢，结果包好没多久，老张人就变了，跟换了个人一样，凶得很，逮人就抓，还想上嘴咬……” “我们把他捆住，去叫了主家，让主家给拿个主意。”她摇头，“主家正钓鱼呢，一听老张出事，鱼也不钓了，结果老张突然发疯，把他给抓了……” 中年男人也叹气：“主家被抓的时候，老张已经彻底不行了，眼睛都全成黑的了，发疯乱咬人，跟狂犬病似的……我们制不住他，给他挣脱了，我们被追着一路跑，最后到这儿来了。” 秋姨点头：“昂，不知道为啥，我们是当着老张的面进的电梯，但他没跟下来，我们猜他可能是狂犬病上头，没神智了，不会用电梯。” 听他俩的描述，赵子路眼睛都红了。 都这时候了，他哪里还不懂这是什么情况——那山鸡肯定是丧尸，门房老张被它感染了，彻底异变。 然后他爷爷被变成丧尸的老张抓了…… 他踉跄上前，手忙脚乱地查看起爷爷的情况。 李珉没有介入他们的交流，只安静旁观着。 程雅道：“是你们把爷爷绑起来的？” 秋姨忙解释道：“是主家自己要求的！我们刚在底下安置好，主家说这事儿可能有问题，他让我们把他捆起来，如果他也被传染了病，千万别放他，直接把他关这儿，然后出去找阿轩和夫人。” 程雅点点头：“没事，不是责怪你们，而是这样的处理很有必要——那种病确实会传染，而且一旦被感染就变得很厉害，在被抓咬后立刻进行行动限制，是最能降低危害的办法了。” 不然就只有加入丧尸大军，被分食、然后残破着变成加害者了。 只不过现在这样…… 对别人是没危害了，但受伤的人却只能在被束缚中等待着死亡一步步来临。 秋姨和敦叔显然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正沉浸在被小主人见到把主家捆起来的尴尬里，赵子路哪里还管得了这些，他方寸大乱，蹲跪在爷爷身边，眼泪直流。 “爷爷感染了……爷爷感染了……” 程雅叹息：“赵子路，你清醒一点，先别急。” “爷爷感染了，我怎么能不——对了，对了，大佬！”他忽然想起什么，倏地扭头，看向李珉，“大佬，你的道具，能救我爷爷吗？” 赵家的两位帮工长辈，眼睁睁看着自家小主人径直扑向了那个跟他们一起回来的大男生，毫无形象和礼仪地抱住了人家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 “我爷爷还没异变，还没，求求你救救我爷爷，大佬，救救！我做牛做马报答你……呜呜大佬啊……” 李珉：“……” 感觉到裤子都被这小胖子哭湿了，他嘴角一抽，还是没忍心在这个节骨眼上再嫌弃对方：“可以。” “只要你肯帮——……可，可以？”赵子路一愣，“这就可以了？” 程雅扶额：“不然你以为，我们要谈的生意是什么？” 赵子路的愕然中，李珉露出了微笑：“不出意外的话，未来的好几天，我可能要借住在你家。” 赵子路愣愣点头：“当然没问题，我家房间很多……不是，什么生意？” 程雅白他一眼：“……还是先救爷爷吧！” 赵子路拍拍自己脑门：“对对对，这个最重要，大佬，我记得你没有成品了是吧，要去厨房吗？” “就这里吧。”李珉道。 救人如救火，宜早不宜晚。 他环视一圈，找了个位置开始往外掏东西。 赵子路非常有眼色：“我给您打下手！” 程雅对秋姨和敦叔笑了笑，安抚道：“放心吧，爷爷会没事的。” 两位中年人互看一眼，彼此都有些不安。 那是什么，血，刀，肉？ 而当他们眼见自家小主人拿着一碗血糊淋拉的东西要往主家嘴里塞的时候，到底没再能忍住。 秋姨瞪眼：“这，这——” 赵子路挠头解释：“呃，这是……” 敦叔惊喜：“这是方士的偏方？！” 赵子路：“啊？” 13、报酬 赵老爷子被两个年轻孙辈控制着，强行喂下了袖珍版脑花刺身，虽然还没彻底醒转过来，但状态有了肉眼可见的好转，笼罩在众人头顶的阴云也随之渐渐散去。 作为“年纪轻轻但道行高深”的“可靠方士”，李珉在秋姨惇叔两位热情殷切的感谢下，暂时住进了赵子路亲自分配并布置的客房里。 赵子路来送换洗衣服的时候，还非常贴心地捎带上了手机充电宝等事物。 “我的备用机，九九成新，信号肯定比大佬你那个坏手机强多了！你那个都不能用了，先凑合用这个，回头交通恢复了咱们再去买新的！” 虽然自己的手机并没有坏掉，只是和当前的副本世界并不“兼容”，而且他也不会在这里待到交通恢复，但既然对方这么贴心，李珉也没有拒绝的道理，道谢后都收了下来。 他舒舒服服泡了个澡，换上干净的新衣服，窝进柔软的沙发，打开了赵子路拿来的手机。 丧尸灾难爆发的第一天，这个副本世界的底层秩序虽然已经开始发生崩坏，但是整体运行还没有彻底坍塌，网络还在运行，只是信号不太好。 李珉一登录网络，就看见了铺天盖地的讨论，以及各种充满恐慌的讯息。 传染性极强的“狂犬病”，感染后逐血性强到可怕的感官、坚硬至极的皮肤指甲——每一样，都足以掀起轩然大波。 而这些元素组合在一起，不可避免地让一种仅存于艺术作品中的物种，以一种极强的姿态出现在了众人的脑海。 ——丧尸。 会是丧尸吗？ 为什么会有丧尸？ 这样强大的东西，该怎么应对？ 人类会被它们杀光吗？ 之后会有怎么样的困境，该怎么办生存？ 一重又一重的问题，在被压抑和恐慌笼罩的网络上迅速蔓延着。 有为了种族明天忧心忡忡的大多数，也有一些在起哄“等了这么多年的世界末日终于要来了吗”的乐子党，和鱼龙混杂的集市差不多。 而除此之外，还有浑水摸鱼之辈趁乱做一些平时不敢做的事，杀人越货，违法乱纪，然后发到网上高调炫耀，被害的人诉苦无门，也同样只能在网上血泪相泣，可惜现在社会乱作一团，当地的执法者们尚且自顾不暇，为突如其来的变故焦头烂额，很难准确对这些人进行锁定和抓捕。 因为各种各样离谱的存在，一时之间，本就不怎么清澈的网络环境更加乌烟瘴气，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活像一个照清了所有世人真面目的照妖镜、更像个把所有人一起浸泡进去了的大染缸。 李珉看着看着，忽然轻轻地叹了口气。 太真实了，这个副本做的。 那些发言跟他印象中的网络冲浪党们相比，不能说一模一样也只能说是别无二致，差点让他以为自己现在还在原来的真实世界。 大灾之下，人心难测。 李珉暗慨，甩掉延伸发散的思绪，手指下拉刷新了一下页面。 嗯？ 手机屏幕上，404的提示静静躺着。 上一秒还在看的帖子，下一秒就被和谐掉了？ 看来这种大规模的事件，相关部门还是有在尽力做出管控的，也怕引起更大的恐慌。 但是看样子，这样的管控没有丁点作用，该乱的还是乱，甚至因为激起了网民们不满而有变得更乱的趋势。 事情发展太快，现在已经不是单纯的捂嘴就能解决的了。 李珉心中唏嘘，划开页面，继续往下翻。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紧闭的房门被敲响。 “大佬，在忙吗？我们方便进来吗？” 李珉从沙发上坐直：“请进。” 来的是赵子路，他也已经洗过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就是走起路还是一瘸一拐的。 “大佬，我爷爷醒了，要不是下不来床，非得亲自来跟你说谢谢呢。” 李珉笑了笑：“老人家没事就行，身体经了这么一遭，还得多休息休息。” “我也是这么说的。”赵子路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继而又道，“我跟我爷爷说了你想要打火机的事，我爷爷说让你随便挑——咱们什么时候去？” 李珉当即起身：“现在吧。” 火是要事，关系到之后的“菜单”里有没有熟食，必须重视。 赵子路点点头，带着李珉离开客房，上了四楼。 “顶楼不适合住人，所以被我爸改成了收藏室，棋牌室，家庭影院啥的，泳池在天台上。”作为东道主，他尽职尽责介绍着家里的布置，“不过我的收藏室就是我卧室，没挪上边来，我更喜欢睁眼就能看到它们。” 离开电梯，在某扇门前站定，赵子路对李珉道：“这间就是我爸收藏室了。” 李珉：“……” 所以为什么拿个打火机要来你爸收藏室？你们家是没有其他的打火机了吗？ 赵子路已经推门走了进去。 收藏室的总灯光被啪地按亮，一排排展览柜整齐地摆放在房间里。 酒柜、雪茄柜，火机柜…… 透明的玻璃展柜中安装的灯带和收藏室的总灯光交相辉映，晃得李珉差点有种睁不开眼的感觉。 这是误入了什么男士审美展厅？ 赵子路指着其中两排并列的方柜，殷勤道：“大佬，有看中的吗随便，还是我挑一柜给你装上？” 饶是李珉知道这小子就是个心大的，也觉得这实在太夸张了。 “是这样，”他沉默了一下，诚恳道，“我要打火机只是为了能有火做菜，免得只能做生食，不是搞收藏的。没有必要用这些。” 赵子路“嗐”了一声：“我知道啊！一开始不知道你要打火机干嘛的，见过你的异能之后也知道了，肯定是要做道具用嘛——” 李珉点头：“是的，所以你这？” “那更得用好的了啊！”赵子路说的理所当然，“而且程雅和爷爷都说了，不管你是做什么用的，我们都得给好的。因为给你什么档次的东西，代表着我们的诚意，也算是感谢你在之前帮助我们。” 他嘿嘿一笑：“所以大佬，我的车都在卧室呢，选完打火机跟我去挑？” 既然赵子路都这么说了，李珉也多少能猜到一点程雅和赵家那位爷爷的意思，便坦然地收下了对方的示好。 “行。” 随后，赵子路就强行扫空了一个展柜的打火机们给了李珉，又顺带塞了好几瓶赵爸珍藏的酒，美其名曰“大佬你可以做菜的时候加进去试试，万一提升属性了呢！”，李珉想想也对，就没有拒绝。 等到又去二楼到赵子路房间去了两架单车，盆满钵满的李珉和赵子路一起，到了一楼赵爷爷的房间。 同样梳洗了一番的程雅也在这里。 见李珉到来，她笑着起身：“你来了——这位是赵子路的爷爷，吃了你的道具，症状已经彻底消退了。”说着，她又转向床上的老人，“爷爷，这位就是那个奇人方士。” “奇人方士”李珉露出微笑，和床上的老者打了个招呼：“我姓李，赵爷爷好。” 老者气血还有些弱，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但精神看起来还不错，看向李珉的眼中满是亲切：“小李先生不用客气，快坐吧——小路，块给小李先生倒水。” 赵子路“哦”了一声，乖乖巧巧倒了杯水递到李珉手里。 到了这会儿，话刚开头，被礼貌称呼为“小李先生”的李珉心中就已经明晰了对方的态度，有了几分把握。 他泰然地和赵爷爷聊了几句，来往几轮后，赵爷爷让赵子路给自己也倒水，神情间表现出了一些疲惫，李珉便也就此停住，不再说话。 这时，程雅笑着接过了话题，插入对话。 “先前我们聊到要合作，但是只说了大概，具体内容还没有商量，不如我们现在聊一聊？” 李珉颔首：“好啊。” “那我们就直入主题吧。”见他干脆，程雅也不太明显地松了口气，果断道，“先前已经聊过，我们想从你这里批量购入一些先前那种道具。我方的想法是，在能够预支一部分道具的前提下，可以为你提供所有材料，包括主材料以及其余辅助材料，整个合作的过程中你不需要去涉险，就按之前说的，住这里就可以，我们负责照料。” 之前那种道具，就是指能够提供特殊buff的菜；而主材料，毫无疑问就是丧尸；再加上“预支一部分道具的前提”—— 程雅的意思就是，他们想要从李珉这里得到一些道具，并且需要让李珉先提供一部分。 之后，他们凭借这部分预支的道具，可以外出进行丧尸的抓捕，把它们带回来给李珉，做为后续交易品的主材料，而其他的油盐酱醋及锅碗瓢盆等辅材，也都由他们出。 甚至于李珉本人在合作期间的一应吃住穿用，他们都一力承担。 李珉所需要付出的，只有“人力”。 在赵家的别墅里，动动手指，做做菜。 毫无疑问，这是个很有诚意的合作条件了。 但李珉没有第一时间就被这个相当诚恳的条件打动、一口应下，而是抿了一口水润嗓，状似思索地沉吟了片刻。 交易，自然是双方都有来有往。 他提供了道具给对方，对方又能给予什么给他、作为交易的酬劳呢？ 仅只有“提供材料”和“包吃住”的话，和包身工有什么区别？ “特殊道具制造工厂”的流水线操作工？那也得有工钱才干啊。 手指摩挲着水杯，李珉抬眼望向程雅，笑道：“那么，报酬呢？” 人话：你们给开多少工资？ 对于这个问题，程雅神色间没有丝毫犹豫，想来是早就打好了腹稿： “除了原本就答应给你一些食材作为保护我们回来的报酬以外，我们还会单独给予你这次合作的报酬——想要什么，是食材还是其他，你可以提出你的要求，我们具体再来商量。” 她补充道：“我们是诚信合作，所以一切都好说。” 床上，赵爷爷也呵呵笑道：“是，小雅说得对。小李先生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谈交易时，最好不要暴露己方的底线，也不要表现得太弱势，这是许多人都知道的道理。 但在赵爷爷这位显然不可能是经商小白的老一辈这儿，他却让程雅给开出了几乎无底限的条件，把所有的主导权全部交给了李珉。 道理他不会不懂，显然，他是在用这种方式，来告知李珉己方的诚意。 李珉只稍微一想就心领神会，也领了这份情。 他道：“最开始的那部分食材，是我和程雅赵子路之间的小交易，你们看着给就可以。至于后续这桩——先把话说在最前，道具的制作会有损耗，不可能和主材料1：1地交付你们成品。” 程雅颔首，随后提问：“损耗比例大概是多少？” “不确定，因为这干系到我制作时的具体状态。我会按照80的比率交付成品，少的话我自己补上，多的就当是我的部分报酬。” “没问题。”程雅道，“但是这80中，我们希望至少有一半是和脑花刺身同效果的道具。” 李珉：“可以。” “那么酬劳的话，”他缓缓道，“同样以食材交付吧。我需要小麦，大米，玉米，红薯，土豆等这类的常见主食食材，以及磨好的面粉、各类调料，水果，蔬菜等，具体种类和数量没有限制，我相信你们，所以看着给就行。” 程雅眼睛闪了闪。 他们以完全坦然的姿态，把主导权全部交给对方，来彰显自己的诚意，现在，他是用同样的方式，来告知他的诚意？ 并不打算趁机大敲一笔，诚心合作，所以给多少看你们自己？ 他应该心知肚明，越是这样，他们越不可能让他吃亏。 果然不是寻常人。 她心中暗赞，一口应下：“好。” 李珉的话却还没有说完：“我最多只会在这里待半个月。半个月之后，我和我的伙伴们都会离开。” 副本时长是十五天，至于这个期间会发生什么变故、情况会演变成什么样，谁也说不准。 对于他口中的伙伴是谁，程雅和赵子路都心头敞亮，均点头表示明白。 “最后，交易之外，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们能帮我联系上本地的管理机构——” “啊？”赵子路一愣。 程雅和赵爷爷也都有些诧异。 李珉道：“这场灾难短时间内不会结束，所以，我想让他们也加入到交易中来。” 14、商谈 该说不说，赵家的速度还是很快的。 用赵子路的话说，他们家是从商的，认识不少人，当然也包括一些管理者。 当天夜晚，一辆武装严密的车开进了赵家的山头。 彼时李珉正在教用最后一次召请机会喊来的白起用现代的工具泡澡，结果刚放完水让白起躺进浴缸，还没说清那些瓶瓶罐罐都是什么用，他就被赵子路给拖下了楼。 赵家的会客厅里，状态还不是很好的赵老爷子撑着精神坐在主人的位置上，程雅站在他身后。他左手边的位置是空的，右手边坐着装备齐全防护严密的一男一女，二人均神色冷肃，态度紧绷，一言未发。 李珉下来时，见到的就是这一幕。 听到他到来的动静，会客厅里的人都看了过来。 赵老爷子立刻就露出了笑容。 而两名来者望来的目光中，则不约而同都带上了些审视—— 深色的t恤，略长的短发，看起来一股没什么精神头的懒散劲儿……说要跟他们谈合作的，是这么年轻的一个半大孩子？学生？ 赵老爷子开口介绍道：“这位就是小李先生。” 不等李珉说话，二人之中的男人便已经率先开口： “就是你有治疗那种传染病的特效药？” 听清他的话，李珉脚下几不可察地一顿，心中微哂。 空间系的异能者，有土偏方的奇人方士，现在又多了个拥有神奇特效药的神秘人……他这是得有多少个名头啊。 但他其实只是一个被天赋系统催着做菜、望乘客成厨子的悲催准男大！ “是，我有。” 在赵爷爷左手边的空位落座，李珉掀起眼帘，和对面的人对视，仿佛完全没有察觉到对方隐含的压迫，不紧不慢地道：“但能有多少，给予你们多少，取决与接下来我们的交流。” “哦对了，”他端起赵子路递来的水杯，没喝，只捧在手里转着把玩，语气轻散，“我之所以不藏着掖着，敢这样直接和你们交流，把我的秘密暴露在你们面前，自然是有我自己的倚仗的。所以我不怕威胁，也不怕其他手段。” “既然你们已经到了这里，那我就当做你们有参与到合作中来的意向了，接下来——希望合作一切顺利，我们能顺利地帮助到更多的人。你们肯定也这样想，对吧？” 李珉放下水杯，即便在进行“丑话”环节，他语气也始终不见较大的起伏。 “那是肯定的，小李先生说得对！”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赵爷爷立刻开口，并随手一招，他身后的程雅便送上文件夹。 “就算不知道这混乱会持续多久，以后这东西还能有多大作用，但该有的都会有，是我们的诚意——”他呵呵着，“小李先生，这是依据我们商讨内容拟定的合同，完善了相关的条陈的终版。您可以确认一下。” 李珉心中微讶，没想到赵家和程雅还弄出了这一茬，从善如流接了下来。 赵爷爷更高兴了：“你们不知道，要不是小李先生开口，我是真想不起来联络你们。” 说着，他看向旁边坐着的一男一女，“要不是小李先生，现在的我可能就已经不是我了。他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呐……还好，小先生答应这些天都会在我们这里，能让我们报报恩。所以这些天他的生活，全都归我们照料了。” 开口询问李珉的那个男人脸色微微一变。 他怎么会看不懂听不懂赵家这一连串操作是为了什么？ 无非是在警告他们——不管是为了什么，基于什么理由，都不准对这个被他们奉为救命恩人的小先生出手。 这些天他吃在这里，住在这里，安全自然也归他们管。 要搁平日里倒也不算什么，但现在这种时候，外边早就一团糟了，以往能用来压人的权，威慑力大不如前。 所以，一旦他们做出对这位不利的决定，赵家必定会和他们站到对立面。 好啊，真是好，连区区一个生意人家，无非是在本地有点钱和小势力，平时都是千方百计讨好他们的，这会儿眼见世道刚开始有点乱，就敢这么和他们叫板了？ 男人神色变幻，心下不愉，刚想发作，却被旁边的女人一把按住了手腕。 女人看着李珉，神情认真：“我们是来合作的，不是来结仇的。如果你真的有特效药，我们只会把你供起来，不可能会伤害你。所以不需要有额外的顾虑，大可以对我们放心。” 李珉笑了笑，没有接这话，垂下眼翻看起程雅递过来的合同文件。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在哪里都适用，何况只是一个副本世界。 在这种时候，一个拥有“特效药”的人，无异于是他们控制局面的大好工具。 而退一万步，哪怕不是为了控制局面，是为了“大义”，他也有理由相信，会有人想要不计代价地控制他。 但，匹夫虽是想用手中的美玉帮助更多人不假，却也不想因此而失去自己。 他之所以敢在知道这一切的前提下还这样大张旗鼓，完全是因为他有信心—— 他对管理者有信心，相信对方都是聪明人，在知道那些“药”是怎么做的之后，会衡量得失，斟酌到底是控制他逼迫他来得有效，还是让他心甘情愿参与合作更有效。 而且，他还有白起。 旁的不说，要是真遇到危险了，他再怎么说也能逃掉，然后找个没人的犄角旮旯苟过这十五天。 总结来说一句话：有底气。 而且提出让对方加入合作，他的出发点是绝对的好意，没有半分愧疚不自在。 所以即便对方压迫感很足，李珉也在这儿待得心安理得，待得泰然自若。 他不搭话，场中一时竟再无声息，只有翻阅纸张的沙沙声默默响起。 片刻过后，女人再度开口：“小李先生，能不能先让我们验验药？” 称呼改了，语气改了，态度改了。 取舍之后的选择一目了然。 李珉掀起眼帘，笑：“当然可以，想怎么验？” “我们带了几名感染者，感染程度不同。”女人道，“如果您提供的特效药只针对最新的感染者、或某个范围内的感染者，感染时间超过一定程度之后就不能再被治疗，那么我会让感染者在我身上制造伤口。” 赵子路听得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忍不住凑去跟程雅咬耳朵。 “她就不怕万一大佬的道具治不好她吗？” 程雅摇头，无声叹息：“那我们家就会知道，这‘药’并不是百分百有治疗效果、和他之间会生出嫌隙。他们也可以以欺世盗名的大帽子来直接把他抓走了。要是有用，那她把自己放到‘实验者’的份上，也更能显示他们的诚意。” “我擦，这么狠？”赵子路瞠目结舌，“太疯了……这不是拿命赌吗？” 程雅感慨中带了一丝敬佩：“所以，她才是这次官方来的代表者，主导者。” 女人对他们的交头接耳没有丝毫察觉，只直视着李珉的眼睛，目光平静：“小李先生，您觉得这样可以吗？” “如果你愿意的话，当然可以啊。”李珉轻松应下。 说着，他拧开笔帽，在赵家的合同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却又突地一停顿，声音卡壳般“呃”了一声，看向对面的女人： “对了……有一点没跟你们说，你们得做好心理准备。” 女人凝目：“什么？” “药有副作用？还是会复发？”男人不悦，“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不提前说？这都是会降低交易价格的！” “那倒不是。” “就是，嗯……”李珉摸摸鼻子，视线偏移，“那药吧……” “味道不太好。” - 秦国，咸阳宫。 浑身带着潮湿水汽，隐隐还散发着阵阵清香的白起突兀出现在大殿上时，周围顿起一片哗然，转瞬后，又变成彻底的静默。 他竟然真的能原地消失，又原地出现！ 他为何这副模样？ 他…… 无声的震惊和讨论充斥在每一个人心中，大殿之上鸦雀无声。 白起神情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变化，他收到召集提示时就在这里——换言之，从这里出发的，那当然也会回到这里。 所以他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只是没想到那个倒数的声音来得太突然而已。 以至于他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好，在最后一个数字来临时，只顾得上抓起李君所说的“浴衣”裹上，然后拿起自己的衣服和甲胄。 所以他现在…… “见过大王。”白起一步跨出，朝着大殿主位的方向恭敬行礼，顺便扫了一下自己。 嗯，很不得体。 脸还被那水汽熏起得热乎呢。 白起心中默默望天。 他原还以为李君叫他是要去打架，所以穿了全身的行头，而且因为当时已经将那些坚硬得非比寻常的羊、锋利异常的刀进献给了大王，得了大王赏赐的新甲，所以这一次，他比下午去的那趟都还要全副武装，就等着大展身手，为李君收获更多的“食材”。 但万万没想到，李君这次把他叫过去是让他“泡澡”的…… 还是那些东西太陌生了，浪费了不少辰光，下次要快些，至少保证回来面见大王时要着装得体。 白起心中反思着。 因为没听到来自他们大王的命令，所以始终没有结束这一礼。 半晌后，前方传来一声没压着的笑。 “你且抬头。” 听到熟悉的声音，白起依言照做。 主位上，身穿玄袍的现任秦国国君正用一种略带好奇的目光打量着他。 年轻的国君似乎还摸了摸下巴，把这位今天满口胡言、口口声声见到神迹，而后忽然消失、又忽然出现的臣子上下打量了好几遍。 蓦地，他又笑了起来。 “仙神召你，不是说要猎杀怪物么，怎会如此着装？”他奇道，“若以怪物数量论功劳，君此行，莫不是一功未建？” 白起原本没觉得有什么，但这么个场合，那么多官吏同僚在，被主君这么一问，他忽然就不太自在起来，有种得了远超常人的天赐良机、却只顾躲懒享受而不是建功立业的微妙羞愧感。 但问题是，这一次李君没安排猎杀怪物的任务啊。 不过白起也没犹豫，稍忖后就决定把这机缘的前因后果再详细地交代一遍。 见他这架势，时年三十来岁的秦昭襄王嬴稷笑容真切了几分，抬手对他一压，转而对其余人道： “寡人要与白起夜谈，诸位散去罢。” 15、入门 这组君臣间的秉烛夜谈并没有持续到天亮，毕竟白起从接到“天书”开始到现在，拢共也就不到一天的时间，虽然是往返了李珉那边三趟，但实际上也没经历什么，真要说起来，就几句话的事儿。 不过白起介绍得比较详细，连自己去那边之后都见到了什么也讲了讲，所以花费的时间稍微多了一些，差不多到了夜半才结束。 说到后边，提起“另个世界”中的高楼铁车凶猛狗猪之流时，嬴稷听得起了兴致，还特地命人去把他先前两次带回来的刀和狗羊尸等东西都弄到面前来，又琢磨研究了好一会儿，确认真的不是现世能够有的东西，兴趣愈发浓厚。 “此刃可吹毛断发，果真锋利。”嬴稷屈指敲了敲白起手中不锈钢菜刀的侧边，赞道，“若有机会，可多得一些。” 说着，不等白起回应，他又走到地上摆着的已经被清洗干净的羊尸身边，拿自己的佩剑在它身上捅了捅，再用上几分力气划刺了几番，末了颔首： “皮毛如此坚硬，用来做甲，效果必定惊人。如有机会，此物也多得一些，以利我大秦。” 听着自家大王在这儿看什么什么好，看什么要什么，跟逛自家后花园似的，张嘴就来，白起眼观鼻鼻观心，以沉默应对。 他倒是想。 但是这种兵器李君也难得弄到一些，且自己只留了一把，剩余的全给他带回来了，他怎么好意思再开口多要。 至于这“异变”了的牲畜…… 他连一头豕都不好带回来，还“也多一些”—— 大王，这可不是随便一说就行的啊。 天书给了太多限制。 仅就目前所发现的，便有：他拿不起的，无法带回；未得李君正式允许的，无法带回；他在这次召请期间未为李君做事的话，更是无法带任何东西…… 除此之外，肯定还有许多目前未曾发现的限制。 而且李君也不是时时都身处危险、需要战斗的。不战斗，他何来战利品？ 唉。 好想建功啊。 似乎察觉到他的沉默，又或许是观察够了那些新奇的兵刃和牲畜，嬴稷收回佩剑，擦洗了一下手，随后看向白起，略有讶异： “君如此勇武，如今更被选中做我大秦的勇士，莫不是无法得到这些？” 白起：“……能。” 能是能。 唉，摊上个看什么都想往大秦扒拉的大王，也只能努力努力再努力了。 那些对李君有用的物品，李君若是难以得到，那他、嗯，他便代李君去抢好了。届时除去所需，剩下的李君或许会赐与他，再带回…… 也不知道那些怪物能否活着带回来，若能驯服…… 白起盘算着，慢慢捋未来的工作计划。 总之，两位上司，他会竭力都照顾好、为他们效命的。 与此同时，丧尸城[初级]站点中。 赵家住宅。 到来的管理人员们试验过“特效药”的功效，时间已经到了凌晨。 忙碌了一天，几乎脚不沾地的李珉全程陪同下来，已经困得精神值都快要跌破红线。 好在对方看出了他的状态，没有提出让他连夜开始“批量制药”的离谱要求。 经过实验，对方对这种“特效药”很满意，虽然吃之前被味道熏得吐了几轮，但效果却是肉眼可见的好。 一男一女当场一合计，暂时和李珉立下了个口头约定，明天带正式合同来签订合约，便带了两份他现场加班做出来的特效药踏着将要升起的朝阳离去。 总算结束了这一茬，程雅他们也看出了李珉的精神不济，没再多寒暄，直接送他回房休息了。 虽然神经还紧绷着，但李珉的精神和身体都已经接近极限，一回到暂时安全的房间环境里，他稍稍松懈少许，立刻达成了沾床即睡的成就。 一觉被许许多多的梦拼凑占满，阳光斜着洒落进室内时，李珉从床上坐起。 睡眠做调剂还是很有效的，个人属性面板上，他的精神和体能都已经回升了不少，精神回到了15，体能则提升到了10，连带一直飘红的生命值，也稳定在了15。 虽然还是很差劲，但好歹不至于再是路上摔个跤都能归西的程度。 就是这一觉睡的吧…… 跟打了一晚上架一样，浑身都疼。 不过他对此也接受良好，毕竟是在副本里，再安全也始终是紧绷的，所以很难彻底地放下心来休息，能有个缓冲的时间就不错了。 李珉活动了一下酸胀的腰背和脖子，被入窗的阳光刺得稍稍眯起了眼。 他没立刻起床，而是就着还没散去的困劲儿，垫了软枕靠在床头，打开了乘客辅助系统。 今天就得开始专注做菜了，得先看看目前都有什么，缺什么，顺便再用这会儿时间摸索一下这个系统。 他的背包里现在差不多是满的，乱七八糟的工具不提，食材一类，只说“主食材”，他就有一百来只鸡鸭鹅，十来只猫狗羊，这就相当于是一百来份的“脑花刺身”+“全家桶”了。 另外的部位，占最大部分的肉，今天也可以试试处理烹饪，开发一些新的“菜品”加入菜谱。 清点完背包，李珉的视线落在单独占了一格的一个包裹上。 包裹里装的是丧尸核心。 因为等级不同，所以不能装进同一个格子，只能用包裹装一下。 而里边，现在有1级核心5枚，2级核心4枚，3级核心7枚，4级核心2枚。 基本都是白起收获来的。 1级核心应该就是刚异变不久的萌新丧尸，2级3级时间稍微久一些，大概是他昨天在山坡上杀的那些羊和大狗，至于4级，应该是那一看就很凶的猪贡献的？ 就是不知道这些核心是做什么用的了。 还有，白起是真能杀啊…… 那么大只的猪，4级的丧尸啊……怎么感觉在他那儿和2级3级没差呢？ 退出背包页面，李珉忍不住感慨。 他顺手又打开助理页面。 这里现在还是只有一个白起。 【助理：】 【姓名：白起】 【种族：华夏】 【国籍：秦国】 【固有天赋：歼灭战[满级]】 【固有称号：[武安君][人屠]等（未获得）（无可佩戴）】 【技能：（未获得）】 【称号：（未获得）】 …… 【等级：1（100/100）[经验值已满，可升级]】 【是否升级？】 一眼扫过，李珉视线停在新出现的提示上，有些诧异。 可升级？ 上次看的时候，这个经验值……多少来着？ 现在满了？ 回忆了一下这期间白起都做过什么，李珉心中渐渐了然。 杀丧尸、或者是帮他弄晶核，白起能有经验值啊？ 可是，不是说是食材采购助理吗，那应该是帮他搞到食材才有经验，才更合理一点吧？ 食材只能是没死的丧尸，可他想要经验就得杀丧尸弄晶核，就不能做食材——这不是系统自己跟自己冲突了吗。 李珉思考了一会儿，没摸到什么头绪，便把疑问暂时放下，顺手给白起升了级。 升到二级之后助理的页面也没什么变化，只是那个可旋转的3d展示模型边上的选项里多了个“武器选择”，助理的详细展开栏里也出现了一个只有2格的背包。 背包李珉知道是什么用，就丢着没管了。 他是点了点没见过的“武器选择”功能，发现可以选择刀枪剑戟槊匕矛等，种类很多。 他本想随便点一个看看效果，但在看到“一经选择不可更改”的提示后还是暂时歇了心思，打算等之后白起来了让白起自己决定。 关上乘客辅助系统，李珉刚睡醒还有点滞涩的思绪已经彻底活泛过来，他揉了揉肩膀，起身下床。 等李珉收拾好下楼时，一楼大厅里，昨晚见过的一男一女正在大厅沙发坐着，而大厅外的院子里，则站着两排气势惊人防护严密的专业人员。 赵爷爷今天不在，程雅和赵子路身前坐着的，是个和程雅有七八分像的中年男人。 见到李珉，所有人都是精神一振，齐齐转头看了过来。 李珉脚下一顿。 什么情况，难道他们早就来了，都在等他睡醒起床？ “小李先生，这是合同。”昨晚见过的那名女性管理者开门见山，“你看过没有问题签字后，我们今天就可以展开行动了。” 后半句时，她视线稍稍一偏，向李珉示意了一下门外站着的那些人。显然，那是她带来的行动主力。 “大佬，这是程雅爸爸，今天早上到的，是我们的代表人。”赵子路紧随女人之后开口，对李珉招手，“我爷爷今天休息，你快来坐，这里有面包牛奶！” 程雅爸爸很和善地对李珉笑了笑。 李珉也回了个礼，在空位坐下，拿过了赵子路给的吃食。 他昨天饿着肚子陪程雅赵子路他们回来后，在洗澡之前，吃了一点点面包，那之后到现在，只喝了白水，一口饭没吃，是真的要饿得都快不知道饿了。 就着面包和牛奶，李珉翻看了一遍管理者方的合同，在下边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没人催他，但他被这么多人看着，也不能太慢条斯理，三两口解决完剩下的面包，用牛奶压下去，便道：“那开始吧。” 众人俱是精神一振。 管理者方的代表人起身：“我们先预支十人份。” 程雅爸爸笑道：“我们人不多，五人就可以。” 李珉点点头：“厨房在这边是吧。” 程雅拎起赵子路就跟了上去：“是，我们帮你。” 一回生二回熟，李珉现在再做这种“菜”，已经熟络得不能再熟络，反正也不用太精细，三下五除二就弄出了成品。 等程雅和赵子路一趟趟捧着一次性的纸碗离开厨房，送到大厅后，大厅里的人也散了去。 食材搜捕队离开了，李珉却没休息，他站在厨房里，腰上还系着防水防弄脏的围裙，和系统弹出来的新提示弹窗大眼瞪小眼。 【恭喜达成成就：[烹饪入门]】 【成就获取条件：使用天赋技能[烹饪]制作同一道菜20+次】 【成就奖励：称号：[入门而已啦]；效果：佩戴后进行[烹饪]有5％触发品质提升效果，5％触发双倍产出效果，注：两种效果可叠加触发；负面效果：无】 【检测到您已使用天赋产物与旁人正式达成两笔交易，天赋：[华夏血脉之力]衍生方向已悄然发生改变】 【请继续探索吧！】 16、验货 在登上列车前，李珉也是个玩过不少游戏的寻常男高，对游戏里常见的一些设定都不陌生。 在看到新弹出的几条提示时，不需要过多阅读，他很快就明白了它们的意思。 头前那个，[烹饪入门]，是常规意义里的成就系统，一般是在触发某种条件后就可以获得相应的成就，和之前出现过一次的背包成就是一样的。 但不太一样的是，背包那一次的成就触发后，系统给了李珉这个“玩家”专属的食材背包做奖励，这次的这个成就，却没有给什么能够取用的奖励，而是给了一个称号。 称号—— 称号系统也是游戏中常规的设置，一般分为无属性称号和有属性称号。 无属性称号就是普普通通的寻常称号，可能只是单纯的好听、或佩戴上好看、以及满足称号收集癖之类的；而有属性称号，则佩戴后或多或少能为玩家提供一些buff加成，比如类似“巨力士”能提升力量、“迅捷如风”能提升敏捷之类，以及一些更为特殊的。 举例的话，大概就像是“幸运儿”能增加幸运值、挖宝概率提升，xx势力贵宾”能增加该势力npc的好感等等—— 李珉这个就属于后者。 “天赋专精的称号啊……” 戴上之后能增加做菜的品质和成品的双倍产出，虽然概率低了点，但这才只是“入门”级别，就已经能够有这样的效果，已经相当不错了。 而后边那个，看着玄里玄乎实际上也的确什么都看不出来的提示，“悄然发生改变”？ 改变什么了，往哪儿改变了？就目前而言，饶是李珉也什么都猜不到。 他只能暂且把它先归到一些非常规rpg或一些交互类剧情冒险向游戏里，那种具体的游戏走向会根据玩家在游戏过程中的不同作法发生改变的类型，可能之后会有相关的偏移或意想不到的变化。 不过3s级的天赋，再往哪边衍生，应该也都是3s级内部的衍生，不会比现在更差，最起码也和专精向的成就一样，总归能给他一个提升。 但…… 李珉有点头疼。 不管这个天赋会往哪边衍生，单看前提条件，做交易—— 它都不可能会是往战斗方向的衍生吧？ 今天新出现的两个提示带来的消息都很不错，但两个叠到一块……这是让他在生活技能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了吗？ 李珉哑然。 不是哥们，真就纯辅助流啊？ 就不能给他惊喜一下，给点战斗加点，青春准男大爆改什么五边形体能运动生的吗？ “算了……”和新提示默默对峙半晌，李珉认命举旗。 抽都抽了，还能跟自己的天赋过不去么。 就先凑合吧。 好歹现在每天能召唤白起过来三次，叠加起来也有一个小时了。遇上什么事，也不是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就是有点不够均衡啊，总有种系统就想让他一心做生活玩家的感觉。 收敛了思绪，李珉沉静下心来，拿出赵子路给的手机打开音乐软件，随便找了个歌单做bgm，专心做起了眼前事—— 现在需要做的，是先把目前库存的一百来只丧尸给处理了，然后在外出“采购”食材的大队伍归来后，腾出手来将那一部分东西再做处理，也制成对方所需的菜品。 对方需要的菜品里，脑花刺身要超过一半，而双方协定的“损耗比”要控制在百分之二十。 假使对方交过来的丧尸有一千头，那么他至少要交给对方八百份的菜品。 其中，四百份以上的脑花，小于或等于四百份的其他—— 但四百余份的脑花，四百份的其他，刨除掉做坏的，其实总共只需要五百头丧尸便能稳定产出。 要按这么算的话，损耗率远远达不到二十。 因为一头丧尸至少能够出产一份脑花和一份其余菜品，剩余的还能再做其他，虽效果可能比不上这些，但聊胜于无，有就是有。 这一点，程雅和赵子路是知道的，想必程家和赵家也知道。 但对方却并没有在商讨协议的时候对这个条件提出过什么异议，并且完全没有犹豫地就同意了关于“损耗率”的条件，这也就代表着，他们默认，抓来的“主材料”里，有一半是可以交给李珉，作为“手续费”的。 并且，他们也不曾把这件事告诉后续加入交易的管理者们。 李珉知道，这是程赵两家对他的友善。 这份“友善”之中，包含了至少一半、乃至70％的材料，可谓是相当的大手笔了。 当然，李珉也惦记着他们的好，所以，他决定在这几天里，用除了交易必要使用的材料外，再尝试着“开发”一些其他效果的菜品，用以作为给对方的赠礼。 洗完手，李珉看向桌上地上堆放的一堆东西，没犹豫，他直接使唤刚返回厨房的赵子路：“把它们洗一下。” 他示意的那个大盆里，放着堆如小山的鸡鸭鹅脑袋，是他刚刚亲自剁下来的。 “好滴大佬。”赵子路裹着围裙，非常乖巧地抱着大盆蹲到水龙头那儿开始了工作，没有一句抱怨。 程雅也走过来：“我做什么？” “你就摆碗盘吧，菜叶和点缀什么的，按照你的喜好摆，我做好了直接放进去。” 李珉看了看案板，沉吟片刻，露出了个笑，“顺便看看你喜欢吃什么口味的，可以和我说。” 程雅：“……” 她喜欢吃什么口味的丧尸脑子？ 这和问她喜欢吃什么口味的屎有什么区别，甚至还是让她自己给这份精美的--做包装。 ……你有尝过你自己做的东西是什么味道吗？ 欲言又止地看了李珉两眼，她到底还是把吐槽咽了回去，“嗯”了一声，开始思考起摆盘。 好吧，至少这东西的包装是什么样她还可以自己挑选，也还算不错。 三人就这么开始了固定流程的流水线作业。 敦叔和秋姨也被叫来帮忙了。李珉把这些鸡鸭鹅剩下的部分指派给了他们，让他们给这些东西放血去毛清洗。 热水不愁，那菜品可选择的种类就多了太多了，做起来也方便很多。 不到晌午，一百来份的脑花刺身便已经全部制作完毕，期间，由于李珉的称号效果，额外多了两份，还有三份从紫色品级升到了黄色品级。 李珉也不太清楚这个天赋系统的菜品到底都有多少品级，现在已知的，只有蓝色、紫色、黄色三种。 黄色品级的[袖珍版]刺身，带来的效果持续时间从五分钟变成了十分钟，翻了个倍。 虽然远远比不上紫色的正常版本，但已经等于两份的紫色袖珍版了。 李珉把这三份品质提升的刺身额外标记了一下，告知程雅效果后，推荐她单独计算盛放。 “这些在交付时就算作和普通的一样，算一份。” 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发展，一份顶两份，程雅很是惊喜。 最重要的是，李珉还不给他们算成二合一，只给顶了一份的名额，这更是额外之喜。 知道这是他在投桃报李，程雅心中高兴，愈发认真地做起辅助来，仔仔细细点数核对入库，归纳整理，力求把失误降到最低。 洗完鸡脑袋鸭脑袋就去帮忙放血收集血液的赵子路也非常高兴，不过比起程雅，他的情绪完全没藏着掖着，很大方地就表达了出来： “这么好？被恶心一遍就能顶两遍的效果？！那程雅，你可千万把它们放好了啊，要是到我也不得不上阵的时候，就让我吃这个！” “……”李珉默默瞟过去了一眼。 赵子路干咳一声，缩回脖子。 那菜本身就是恶心嘛，还不让说么，大佬真小气。 做完这些，趁着外出“采购”的大部队还没回来，李珉又手脚麻利地把生腌内脏也做了做。 掏取和清洗的环节是敦叔秋姨赵子路负责的，虽然算不上无比精细，但也比在车上时候李珉做的要仔细不少。 他只需要做调料、搅拌等关键的制作环节就可以了，出成品的效率相当之高。 终于，在两方人员各自带了装着“食材”的小货车归来时，李珉已经成功制作出紫色品质[脑花刺身·袖珍版]x128，黄色品质x3，紫色品质[凉拌五宝全家桶·袖珍版]x126，黄色品质x5。 成排的打包餐盒逐个摆放，在赵家专门腾出的背阴房间内摆满了两张长桌。 两名管理者代表眼睛都亮了：“这么快？” 李珉悄然藏起隐隐发酸的胳膊和手腕，笑容矜持淡定： “还好。” “太厉害了。”女人没吝惜称赞，满口夸奖着，把带回来的战利品清单交给李珉，随后，她迫不及待钻进了摆放着菜品的房间，和程雅爸爸两人划拉起了这两百多份“特效药”的分配。 李珉垂眸，视线扫向清单。 “五百二十三只鸡，三百四十二只鸭，二百一十一只大鹅，一百零八条猫狗……” 看完清单上的内容，他身形一个摇晃，差点没站稳。 ……这也太多了吧！ 这才一个上午啊！！ 他们是去人家养殖场了吗？ 十份菜，每份五分钟，他们是怎么搞来这么多的…… 难道是一个人吃了菜，然后不顾一切冲人家养殖场的鸡鸭群里开始乱打一通，时间到了换下一个人吃菜冲进？ 还是说所有人一起冲进去乱打一通，谁被咬了就退出，凑够十个人之后就一起喂菜，剩下人进去捡，然后收工？ 太离谱了吧也！ 不等他消化完这份冲击，程雅爸爸手下人也把清单交了上来。 “成年肉羊：十二头；肉猪：两头；肉牛：一头；麻雀、鸽子……鸟类：一百三十九只；狗：八条。” 李珉：“……” 而你们，我的朋友，你们才是真正的勇士。 五份菜，每份五分钟。 结果你们搞来这么多大型牲畜，还有那么多超小型的。一边和牛羊猪搏斗一边放陷阱捕鸟？什么剑走偏锋啊！ 正在此时，赵子路兴冲冲地抛了过来： “大佬，走啊，车都在门口呢，我们去验货！抓紧时间给杀了啊！” 李珉：…… 差点忘了这茬。 带回来的都是没战斗力的，除了被彻底打废、一时难以恢复的，其余多数应该都是昏迷状态中被捡起来的。 这要是不抓紧点时间，一会儿等他们都醒了的话，尤其是大型的那些……这里估计也要变成战场了，虽然有刚做出的菜在，不怕被咬，但那意味着他们要再重新抓捕一遍、且他还要再额外再做同样份数的补上！ 双倍的劳动力，更加惨烈的现状，补药啊。 但要是现杀…… 想到这一点，李珉更是心如死灰。 ……胳膊好痛，手腕好痛，腰好痛，背好痛，腿好痛。 想死的心都有了说真的。 他这么个生命值卡在红线边缘的生活玩家，干了一上午的活了，上哪还能杀猪宰牛、还是变成丧尸了的？ 而这份默然，在李珉站到院子里，亲眼看到五六名大汉又扛又拽地把一头被五花大绑、严密控制住的巨大花猪给弄下车，试着上手摸了摸后，变得愈发旺盛。 完了。 这么大只，这么恐怖的尖牙和硬皮。 要是刺击弱点取个晶核还好，这可是砍脑袋！ 李珉后退两步，扶住门廊下的柱子，眼前一阵阵地发昏。 就算它们已经不反抗，但是那颈骨，那硬度，整个砍下来……谁啊？他吗？ 在和他开玩笑吗？ 17、权限 “卸货”的人动作非常麻利。 在见到门廊下的李珉时，本就迅速的动作更是加快了几分，像是被什么恐怖分子盯着一样。 赵子路嘿嘿笑着：“他们肯定是看见大佬你就想到你的菜了。” 李珉完全没心情理会对方这个玩笑，此时正飞快转动着大脑，思考着应对策略。 小的那些好说，他胳膊麻就麻，废掉就废掉，好歹能搞定，但这大的，感觉是真的搞不定啊。 就算会变软变好切，那也是在他把它们了结、被系统归置为“食材”之后的事了，在那之前，最大的问题就是怎么把它们直接了结。 ——第一次收到成功获取食材的提示，是在他把那只丧尸猫给头身分离后，所以才下意识觉得要想了结就得是斩首拆分。 但…… 有没有一种可能，只要是他亲手杀掉就可以……或许，也不必考虑是不是一定得砍头？ 心念电转，李珉也不再多待，当即走到货车边上，探身往里看了看。 赵子路连忙跟上：“我就开个玩笑，大佬你别生气呀。” 李珉摆摆手，示意他安静。 听到这边动静，车边有人走过来，见到是李珉，紧绷的神情松了一些： “小先生，要验货？” 李珉摇头，指着车斗里的小山丘：“给我拿一只。” 那人也没问为什么，只道：“哪一只？” “哪一只都行，别太大别太小。”李珉道。 片刻后，那人拎着一条半大的狗到了李珉面前。 赵子路非常有眼色地立刻上前接过，又朝李珉使眼色：“大佬，咱去哪？” 李珉想了想：“厨房。” 两人一路来到厨房，没有耽误，李珉直接拿起案板上的一柄窄刀，来到新到手的丧尸面前。 “你把它脑袋拉起来。” 赵子路依言照做，眼巴巴看着李珉。 李珉比划了一下，一咬牙，试着把刀尖送入了这条丧尸的下颌。 硬。 很硬的触感。 一下子竟然没能刺穿。 比他上一次亲手刺伤的那名天台男生还要硬，显然，它已经异变了许久，至少不再是一级。 “你抓好，别松手。”和赵子路交代了一声，李珉手上多带了几分力气，双手持握刀柄，用劲往里一送。 李珉感觉自己仿佛在拿水果刀划质量非常好的硬纸壳，阻力很大。 但姑且算是刺进去了。 他松了手腕，晃了晃手，重新伸向对方。 【检测到物品：[成年丧尸犬（二级）]x1，是否收入背包？】 【注：此物为食材，可收入食材背包】 听到耳边传来的提示，李珉长长松了口气。 可行。 他亲手杀掉就行，不一定非得是斩首。 一口气松到一半，又忽地一滞。 李珉脑中霍然闪过一个不太好的猜测。 二级的丧尸，即便是弱点，也已经如此难以刺破，那三级四级的呢？ 以他现在的状态，真的能成功击杀那几头一看就很高等级的丧尸吗？ 之前白起是怎么把四级丧尸的核心给掏出来的？ 到底是自己太菜，还是白起太强？ 眼看李珉脸色不佳，赵子路满面困惑。 “咋了大佬……发生啥了？” 李珉收回了有点想鼠的心情，复杂地摇了摇头：“没有，你再去给我带一只过来吧。” 趁赵子路离开房间，李珉操作召请白起。 目前所得出的方法都太难了，让白起再来试试，实在不行，让他教教秘诀也行呢？ 两秒钟后，白起的身形出现。 他仍是穿着甲胄，身负佩剑，另外腰里好像还别了一把菜刀—— 之前李珉给他的那套里的一把。 见到李珉，他恭谨一礼：“李君。” “白哥中午好。”李珉和他回了个招呼，简单说了一下需求，“有件事需要你从旁协助，帮我验证一下。” 白起没探问是什么事，直接应下：“好。” 说话间，赵子路一路小跑跑了回来，怀里抱着一条新的昏迷中的丧尸。 “我来了大——咦，白大哥你也来啦！” 白起礼貌地对他一点头，算作回应。 “放这里。”李珉对赵子路道，转而看向白起，“白哥，把它杀掉。” 听到他的话，刚放下丧尸的赵子路一愣，疑惑看向李珉，白起却已经接过刀，蹲俯下身，直接切向了那怪物的下颌。 “不要把里边的东西拿出来。”李珉往边上走了半步，方便观看。 白起闻声，手中窄刀刺入，略微一转，旋即抽出。 李珉伸出手。 【检测到物品：[成年丧尸犬尸体（二级）]x1，是否收入背包？】 没有备注，没有其它，只有这么一句。 李珉沉默了片刻，闭上了眼。 完了。 助理杀的不算他的。 那，那些猪和牛…… 白起起身，看着忽然就面露苦色的李珉：“李君？” “大佬，咋了？为啥突然让白哥来啊，不是除了你别人杀的都不算吗？”赵子路也总算把疑问提了出来，“难道白哥不单是你的保镖，也有啥异能？” 异能？ 白起不明白这词语的意思，但大致的句子却是听懂了，他认真道：“吾并非只护卫李君安全，其余命令也可执行。” 李珉叹了口气：“嗯，白哥是我食材助……” 说到这里，他声音一顿。 ——等等啊，这太不对了啊。 明明白起的职位是食材采购助理，但是助理杀的却不算是食材？那还算是什么食材助理啊！ 这合理吗？！ 不行，反馈，要反馈！ 一回生二回熟，李珉心中有了想法，当即打开系统页面，噼里啪啦开始打字。 另外两人均是一头雾水地看着他忽然就开始对着空气“指点江山”，很默契地没有出声打扰。 片刻后，李珉一口气打完反馈，点击发送。 “叮——” 提示音同步响起。 李珉吓了一跳，惊喜掺半，回应来得这么快？ 他看向光屏对话框，发现来的竟然是个类似机器人客服的自动回复。 【猜您想寻找：[权限]功能】 【[权限]功能，位于助理个人资料页面，可设置助理在列车及站点的相关权限】 【（还是无法找到？）[点击此处跳转]】 李珉：“……” 有这个功能吗？ 他怎么不知道？ 看着那个仿佛在嘲讽用户的“（还是无法找到？）”，李珉没跟它置气，点向后边的链接。 画面直接跳转。 【助理：】 【姓名：白起】 【权限：】 【主动召请（已关闭）】 【自主升级（已关闭）】 【面板查看（已关闭）】 【击杀生命体食材（已关闭）】 【离开乘客圆心范围2km外（已关闭）】 …… 和手机中应用的权限一样，一连串的内容排下来，几乎都是关闭状态。 只有携带站点物品往返、以及获取非生命体食材两项是默认开启的。 看完全部，饶是李珉现在的关注点在别处，也不由感慨。系统对助理的管控实在是太严格了。 这些“助理”和乘客之间几乎是完全的不平等合同，主动权全在乘客这里。 不过也可以理解，就像游戏中抽卡来的角色，加入队伍后，不管是升级还是养成、装备等，都得靠玩家来决定。 他们加入玩家的队伍，帮助玩家出阵，玩家责负责统一的调配养成等一系列事情，包括大肝特肝，以及想要让他们得到更好的提升还需要氪金。 嗯？等等，不会他也得氪金吧？ 强行把天马行空的思路拽回来，困扰的问题得到解决办法，李珉的郁闷彻底不见，该勾的权限唰唰唰都勾上，整个人又阳光明媚了起来。 “白哥，我有一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你。” 他语气严肃，听得白起精神大振：“李君请说。” 越是困难的任务，越能体现出他的能力。 这是建功的好时候！ 李珉轻轻咳嗽了一声：“小赵同志，带白哥去旁边的库房。”他声音里带上了点压都没能压下去的轻松，转向白起，“白哥啊，它们都交给你了，把它们都咔嚓掉——就像刚刚那样。” 白起点头：“好。” 是他昨天给李君打晕的那些吗？没问题。 赵子路大致懂了现在的发展，但有点不放心：“二十分钟弄不完的吧？” 白起眉心蹙起。 这样简单的一个任务，他为何会完不成，李君这位小友是不是太看轻他了。 李珉笑笑：“没事，弄不完我等会儿再召一次。好了，你们赶紧去吧。” “成，白大哥，跟我来。” 白起对李珉行礼作别。 片刻后，看着房间里堆成山了的怪物，以及还有在接连不断搬运怪物过来的人，他神情微愕：“这……” 赵子路抱着刀具小跑过来，挠头：“这是我们给大佬抓的食材啊。” 白起：“……” 你们给李君抓食材了，他做什么？ 赵子路把刀塞给他：“开始吧白大哥！” 白起默默看了看手里的刀，心中一片灰暗。 哦，他杀鸡啊。 完全没能察觉到一位将军的这点复杂小心绪，赵子路殷殷切切地蹲在了旁边： “快点呀白大哥，弄完还有任务呢。” 白起嚯地坐直：“什么任务？” 赵子路小心翼翼往门口看看，嘿嘿两声，悄悄比划： “上午大佬砍一会儿就得歇一会儿，虚得很——所以我觉得这活最后肯定还得归你！” 白起默然：……砍头。 只不过一晚上过去，他就沦为只能做刽子手的边缘小卒了吗？ “——我刚刚忘了，”李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拖着个大盆，“省道工序，白哥，小的就直接砍脑袋吧。” 赵子路：“噗。” 刚进屋的李珉：“？” - 白起动作很快，一次召唤期限内，李珉分给他的任务就已经做的差不多了。 第二次再来时，只用去了一小会儿时间，这一批的丧尸都已经成为了“食材”。 剩下的时间里，他花了一些功夫，将剩余几头较大的丧尸也一一斩首，为李珉彻底了结了这一桩事。 “白哥你先回去，晚上再召你，到时还有新的丧尸送过来。”李珉道。 至于系统面板升级后的武器和背包什么的，等过几天手头这些事儿暂时结了，闲下来之后再慢慢弄。 “好。”白起颔首，随着倒计时结束，身影一点点消散在了微弱的白芒中。 厨房里，程雅端出一次性的包装碗碟，重复起上午的事情。赵子路也继续起他的清洗大业。敦叔秋姨头都没抬，忙得脚不沾地。 李珉挽着袖子，视线扫过房间里堆积的，暂时用不上的大盆鸡鸭血块和肉，默默叹气。 工程量太大，其它的部位，只能先放着了。【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18、提产 正式合作的第一天，结束于晚上十二点。 翌日，李珉在闹钟声里醒来，望着上方的天花板，身体和四肢都已经酸痛得不像是自己的，僵硬得想动弹都颇为困难。 和天花板深情对视了十分钟，他艰难起床，洗漱下楼，和同样麻木的赵子路程雅二人汇合，开启新一天的工作。 正式合作的第三天，赵家园子里的每一个人，几乎都已经习惯了这样紧锣密鼓的生活节奏，行动上越发熟练。 正式合作的第五天，赵家断了电。 赵爷爷指派人搬出自存的强力发电机，太阳能发电板等设备，勉强维持住了宅中日常生活的用电所需，不至于陷进无光无热水的困境。 正式合作的第七天，网络不再流畅。 所有的联网设备都落入了无限加载的循环中，一圈又一圈地转，始终转不出内容。 赵子路拿来的手机，也和李珉的一样，彻底沦为了废物砖头。 合作正式开展的第十天。 赵家的园区里断电多日，食物储备倒是还够用，但封闭在这座山中，此地已经几乎成为一座孤岛。 根据每天雷打不动前来交涉的管理者代表所说，外边现在已经乱了套。 电力系统瘫痪，网络也无法维持，城市成为一锅杂粥。 大街小巷中，再看不见活人的身影，只有丧尸在游荡。 尽管人类已经在对峙中掌握了丧尸群体的弱点，知道怎么样能对付它们，不再像一开始那样无力、只能束手就擒，但对方的实力却也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强横。 发展到如今，即便掌握着它们的弱点，也难以轻易将对方铲除消灭。 此等境地之下，各个管理部门联合在了一起，拉起了一支临时队伍，一边在城中丧尸群体们难以攻破的地方建立幸存者基地，加固防守，一边外出寻找救援着躲藏起来的幸存者、以及生活物资等，收归基地，统一进行保护和管理。 外出的危险程度越来越高，和丧尸展开的冲突越来越多，受伤者越来越多。 或许是因为情况过于严峻，即使有已经固定的合约在前，管理者依旧先后几次提出想要增加交易中“特效药”的数量。 对此，李珉只有摇头：“我拒绝。” 赵家的会客厅。 合作的三方再一次齐聚，气氛却不如前几天那样和谐，仿佛回到了第一晚的初见，又比那时还要剑拔弩张。 话过两轮，“提升特效药数量”的要求再次被拒，那名男性管理者已然生出气恼： “为什么？难道你就忍心让同胞被感染、眼睁睁看着自己变成怪物吗？” 他一巴掌拍在会客厅的桌面上，震得桌上茶杯都抖了几抖。 “别急别急，有话慢慢说。” 第三方代表程雅爸爸语气温和，“以和为贵，以和为贵。” “和个屁！外边那么多人被怪物感染同化，又不是没有办法能救，偏偏就是不救——这让我怎么以和为贵？！” 没有被对方的情绪感染，李珉神色始终如常： “目前的产出效率已经是极限，做不到‘提产量’的要求。” “什么极限——”男人声音拔高，“大难当头，你多加把劲，就能多救几条命——那可是人命！” 李珉掀起眼帘，平和地回应：“你弄错了，我说的极限，并不单指我，也包括你们。” “你什么意思？” “你们带回来的主材料，一天比一天少，原因是什么，你们应该心里有数。” 李珉态度温缓，不见火气，“没有主材料，还想要提升‘药’的数量，不用我说，你们也知道这有多不现实。” 最近几天，外出捕捉主食材的队伍在外待的时间越来越久，带回来的东西却越来越少，很明显，他们已经不像前几天那样，能够那么轻易地找到大片大片的动物型丧尸。 最初的大爆发过去，附近体型中小，群聚，感染不久，容易被捕捉的这类型丧尸，已经被抓得差不多了。 随着它们异化的程度加深，捕捉难度也在成倍增长。 作为要经手每一份“特效药”的制作者，李珉对这点变化实在是再清楚不过了。 已经没有食材可用，又上哪里去提产？ 事实被他这样坦荡地摆出来，男人脸色变幻，却仍没咽下这口气。 “没有了那些畜生，就没有丧尸了吗？城里多的是！你只要肯做，我马上就让人去给你捉……” “——闭嘴！！” 女性管理者一声厉喝。 一直听着两人的对话，她的脸色已经沉得似铁，此时再忍无可忍开口，微显沙哑的嗓音带着凌厉的怒意： “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自己心里没数？！口不择言也该有个度！” 李珉安静地看着他们交谈，不露半分情绪。 男人的意思他懂。 现在这种局势下，缺粮缺水缺药缺武器、什么都有可能缺，但独独有一样东西不会缺——丧尸。 附近动物类的快被抓完了，但，还有人。 人变成的丧尸，远比动物变成的丧尸还要多。 多出数倍。 可是，李珉制作的“特效药”是什么，在场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以丧尸入菜，入药。 鸡犬猫鹅尚还算是没关系，大家以前也没少吃这些东西，放到现在，无非也就是变得恶心了一点。 但人类形态的丧尸……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无论如何，它们都是人类异化而来。 吃它们，和吃人有什么区别？ 这终究是有违人道、有悖人伦的行止。 是绝对的红线。 其他人做不到，李珉更做不到。 人之所以是人，和丧尸不同，就是因为还有思想，有原则。 人如果选择吃人，那和已经异变了的丧尸又有什么不同？ 被同伴这样不留情面地吼斥，男人一窒，却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 一时间，他仿佛被掐住了脖子，再吐不出半个音节。 女性管理者看向李珉和程雅爸爸，语气诚恳：“抱歉，他只是太着急了，有点控制不住情绪。” 李珉朝对方点了点头，没有多说，起身离开。 “捕捉丧尸的事，你们量力而行，注意安全。我去厨房了。” 今天已经是这个站点副本的第十一天。 接近尾声了。 外边的情况他不用去看也能猜出是什么样。 只会一天比一天难捱，一天比一天严峻。 他只需要再等四天，就能够离开这个站点副本，返回列车。 但是副本里的人，随着他们这些乘客的离去，又会面临怎样的情况呢。 副本会继续运行，还是就此暂停、重置，迎接下一轮新乘客的到来？ 几天来一直被压制着的重重疑问不可抑制地浮上心头，李珉不由地发出一声清浅的叹息。 偏安一隅的安逸掩盖不住整个副本的残酷。 这里如此真实的一切，迟早会迎来它的终结。 思绪飘忽间，厨房近在眼前。 李珉掐了一把眉心。 还是按照最初就决定的方案进行吧，也到时候了。 不过现在，得先把这些能救命的菜给做完，力所能及地，让这桩交易更加圆满一些。 厨房中，助手四人组早已在这里忙碌起来，见到李珉进来，只是简单打了个招呼，没有人中断自己的工作。 这几天里，赵家的园区里气氛也仿佛随着外界一起变得逐渐沉闷，连赵子路都没那么活泼了，只闷头做事，再不见初时的轻快。 李珉系上围裙，走到案板边上，熟练地拿起一个鸭头叩壳开脑。 安静得只有做事声的厨房里，他轻声开口： “程雅。” 旁边程雅侧目：“嗯？” “待会儿我把我背包清一下，菜你拿去和那边分了。”李珉取出一份完整的脑花，放到盛着清水的小碗中，口中随意地道，“二八，给那边拿多的。” 忙着装盒的程雅一愣。 清背包？ 从最初开始大规模做这些菜时，她就在按照一开始说好的比例来归置统计成品。 属于划分给他的部分，她会单独给他放到一边，让他去收起，而后再去分己方和管理者那一方的。 现在他所说，背包里放的菜——应该就是指这几天做的这些吧？ 清理是什么意思，他不要了吗？ 他这些天起早贪黑，每天跟个机器一样地连轴转，除了最开始支付给他的那些米面果蔬什么的，不就是为了这些菜吗？ 为什么不要了？ “为什么不要了？”她有些不解地问出疑惑。 厨房的灯光下，李珉眉眼低垂，动作熟稔、精细而快地处理着手中的食材，仿佛只是在说一些很无足轻重的话： “我用不着这些。你们都拿去吧，用到该用的地方。” 该用的地方…… 程雅心底一跳，想到刚刚听见的交谈，约莫把握住了他的意思。 她皱眉：“那是在道德绑架，你没必要接受。” “我们都知道的——你要是不打算救人，从最开始就不会提议让他们加入交易。我们不会误会你，你也不要听他们在那里胡说八道，你已经做的够多了，已经足够了。” “我知道。”李珉笑了笑，手上动作没停，一道完成，已经换上了下一只脑袋，“但我这来都来了，能多做点就多做点吧，又不是没能力。” “而且，我原本就是这么打算的。毕竟这些东西在我这儿，只是味道比较恶心的‘交换道具’，很鸡肋的。” 程雅抿了抿嘴，想要说点什么，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我知道了。”她道，“谢谢。” 正式合作的第十二天。 李珉把背包中所有的成品菜彻底清空，手头两方“捕猎队”带回的主材料消耗殆尽，几乎1:1地完成了脑花刺身的交付，额外附赠了近乎等量的“五宝全家福”。 一直心有不忿的那名管理者代表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砸懵，有些滑稽的不知所措。 不知道是不是程雅对他们说了什么，等他再次面对李珉时，整个人都唯唯诺诺了起来，支吾着吐露道歉的音节。 李珉并没有在意。 他本也不是为了得到谁的感谢，又或者谁的歉意。 做菜还加熟练度呢，没准一道菜做够几千遍还能有成就拿。 就当探索探索。 反正主打一个从心所欲。 下午，李珉彻底了结了交易的单子，视线终于落在了一直没顾得上处理的其余食材。 清洗干净的肉，沉放凝固的血，爪子、尾巴，以及大只的几乎全部。 把趁没断网时下载的菜谱调出来，李珉原地活动了一下发僵的身体，将白起召唤了过来。 新菜研究，启动！【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19、试菜 “李君……每样都要吃？” 赵家别墅的厨房内，白起看着案桌上“琳琅满目”、有些尚且带着热气儿的盆碗碟盅，语中犹带迟疑，欲言又止。 “是啊。”李珉在腰间围裙擦了擦手上的水，笑眯眯道，“都是我照着菜单做出来的，味道应该还不错。” 他指了指其中几道，“而且这个，这个，还有这个，这几个都是我用了最好的食材做的，工序十分复杂，还加了小赵同志爸爸倾情贡献的酒，成品品质很高，效果也非常逆天。你尝尝？” 白起屏息，跟着李珉的指示看过去，有些为难。 这也太多了。 每道都要吃的话……吃得完吗？ 李珉和善地揣起手，欣赏着自己的作品： “不急，反正还有时间，白哥你看看你想从哪一道开始，挑个顺眼的先尝就行。” 旁边，赵子路苦脸撑桌，捂着嘴无声干呕。 作为一直陪同在李珉身边打下手的小助手，新菜出炉，他是第一批次“尝鲜”的。 当然，在赵子路本人看来，说是尝鲜，其实就是试毒，小白鼠的使命罢辽。 在白起来之前，他就已经吃了其中一道被大佬命名为“糖醋鸡爪”的新菜—— 说是糖醋，其实也就是把鸡爪焯水，然后加了醋和糖，混在一起煮熟而已，做法要多简易有多简易，跟大众所熟识的“糖醋”差了何止十万八千里。 不过成品的卖相比起先前的脑花刺身也要好上不止一星半点。 但不知道是不是工序太过简单的缘故，又或许是食材本身就和正常的鸡差别太大，总之吃起来味道那叫一个一言难尽。 一口下去，属于丧尸本身的冲天腥气和鸡脚那股难言的土味儿混在一起，在每一个味蕾上炸开，刺激得直要掀翻天灵盖。 赵子路就尝了一口，就吐了个死去活来，直到现在胃里还一阵阵往上翻恶心劲儿。 敦叔和秋姨早在做完后就溜之大吉了，美其名曰把空间留给年轻人们，估计在李珉离开厨房前，他们决计是不会再靠近厨房半步了。 程雅倒是还好。 看赵子路吐得昏天暗地，白起也一副选择困难的样子，她放下手里的勺子，面不改色地抽出张纸巾擦了擦嘴。 “这道汤还可以。” 李珉神采微扬：“真的吗？” 他做了这么多菜了，这还是第一次被评价为“还可以”。 “嗯。”程雅淡定点头，扔掉纸巾，“比先前的刺身好吃许多。” 她尝的菜，是被李珉命名为“二青琉璃红玉汤”的汤。 这道菜的主食材是凝固成块的血，另佐以青椒、韭菜，再加一把粉条，一起熬煮而成。 为了提升口味，李珉还有点肉疼地切了一些姜丝撒了点味精进去。 最终的成品，单从卖相来看，其实已经是相当的引人了，青青白白的，配着浮沉的暗红小块，无比贴近正常的鸭血粉丝汤了。 而听程雅给出这么高的评价，赵子路也来了劲头，他不顾喉咙里还在一阵阵翻腾的恶心劲儿，狐疑地凑了上来。 “真的？” 程雅瞥他一眼：“真假和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就没关系了！”赵子路不服，捞过一把勺子，朝程雅尝的那碗汤伸了过去，“真的好喝我就也要尝尝，我还没喝……哕！” “程雅！！这么难喝的东西你到底是怎么说出……呕——”赵子路双眼含泪，“这跟直接吃丧尸的血有什么……哕……” “区别大了。”程雅看了他一眼，无慈悲，“这是熟的。” 李珉：“……” 谢谢，心碎了。 事到如今，他不得不再次产生怀疑，这个天赋真的适合他吗？ 能把所有能当食材的东西烹饪，可是味道怎么没有保证呢。 就算华夏人的血脉里是吃，那也是吃好吃的啊，这玩意儿怎么吃？ 好歹给个把任何食材都变美味的锁定技吧？ 李珉的表情落在白起眼中，他不再挑选和犹豫，果断道：“李君，莫要为难，吾这便尝。” “没事的白哥，要是不想吃，不用勉——” 李珉话还没说完，白起已经端起距自己最近的一个盘子，上手捏起其中的菜肴。 那是一道色泽相当之艳的炒菜，瓷白的盘子里中，明丽的红绿两色交相辉映，伴着浓稠流汁的酱汤，忽略掉古怪里带着点呛的气味，一眼看上去，就觉得它的味道肯定也是非常浓醇的类型。 红酒醉鸡。 白起捏起的，正是一块鸡肉。 他把那不算大的肉整块丢进了嘴里，囫囵地咀嚼了几下，原本微皱的眉略有舒缓，旋即又略略挑起个不算太大的弧度，咀嚼的速度也慢了一些。 所有人都观察着他的表情，目不转睛。 白起嚼了几轮，吞咽。 他看向李珉，目光炯炯：“李君，此菜，善！” 李珉有点不大敢相信：“真的？” 白起重重点头：“是！” 赵子路不信邪：“我尝尝。” 下一秒，他“呸呸”着吐掉嘴里的东西，又一次干呕起来。 他吐得两眼通红，眼角都带着生理的泪水：“这玩意儿能吃？能吃？？！我再也不信你们了！” 程雅有点好奇，也吃了一块，旋即脸色大变，捧起水杯咕咚咚喝了一整杯，才稍稍平复了些许。 李珉：“……” 程雅都装不下去了，可见真的很难吃。 但是白起这？ 白起双眉拧起，对他们如此激烈的反应很是不解。 这很好吃啊。 比起他们那里的食物，味道浓，口感佳，不是很好吗？ 李珉默然。 懂了。 先秦那会儿什么吃食，现在什么吃食，他这些黑暗料理，在先秦那会儿没准都是风味绝佳的美食。 赵子路还在呛咳，接连受到打击的李珉已经心如止水。 “白哥，程雅，你们继续尝。” 和白起招呼一声，他不再管旁边几人，调出乘客辅助系统，面无表情翻阅起天赋系统衍生出的菜单。 他尝试制作了许多新菜，现在菜单里已经多出了好几页。 随着制作工序的增加，所用食材的珍贵程度提升，调料的种类、以及口味等的不同，菜的品质也有明显的区别，所带来的效果也各不相同。 就拿刚刚的几道来说，就有明显的区别。 【菜品名称：糖醋鸡爪】 【品质：紫】 【菜品描述：传统的美食，创新的食材，酸酸甜甜好滋味~】 【附带功效：食用后，提升指甲长度、硬度、攻击力，效果持续时间20min，夜间效果翻倍。】 【菜品名称：二青琉璃红玉汤】 【品质：黄】 【菜品描述：一透二青三红玉，荤素搭配，美味加倍！每天来一碗，带点异变玩~】 【附带功效：食用后，随机获得异变后的多类加成（速度、力量、防御、敏捷、五感之一）其一，效果持续时间10min，可供三人食用；若单人食用，则获得加成为随机两种、持续时间30min。】 【负面效果：因菜品性寒，体感温度会停留在0度，无关环境。】 【菜品名称：红酒醉鸡】 【品质：橙】 【菜品描述：如果鸡知道它死亡后能喝上这么好的酒，死也无憾了~注：这么名贵的红酒，用来煨鸡，厨子，你糊涂啊！】 【附带功效：食用后，可临时拥有异变丧尸鸡的所有属性（包括攻防敏速五感等），效果持续时间30min，夜间效果提升10％。】 【负面效果：每10min有10％概率获得头晕目眩的醉酒感。】 随着制作的提升，菜品的等级品质提升了不说，甚至还出现了负面效果。 这种设置倒不难理解。 越高等的道具技能，越厉害的提升，越需要加以限制，要么拉长cd，要么增大获取难度，要么加一些不太过分短板，这是很多游戏里都有的设置。 把新菜的页面浏览过一遍，李珉心满意足关闭页面。 味道不好就不好吧，反正效果好就行了。 明天继续做！ 正式合作的第十四天，在副本中停留的第十五天。 夜，赵家厨房。 案桌前，程雅、赵子路、赵子路忍无可忍拖来的敦叔秋姨，以及被李珉召唤来的白起，齐齐聚集，品尝着李珉今天的大作。 李珉系着围裙，兴致盎然地在案桌内侧，观察着每一个人的反应。 程雅水平高超，几天下来已经能做到面不改色。 赵子路三人组痛苦面具已经戴上了，巴巴端着菜往外跑，去分享给住宅的其他人“同享”。 白起——白起可能是真觉得好吃。 正在赵子路腿脚飞快捧起一大盆水煮猪肉出门时，一道提示音“叮”地响起。 李珉打开系统面板。 【恭喜达成成就：[劣等厨子]】 【成就获取条件：使用天赋技能[烹饪]制作的菜品，共计20种/被500人——评为“难吃”（达成任一即可）】 【成就奖励： 1.称号：[狗不理] 效果：佩戴后进行[烹饪]有5％概率触发菜品品质降低；10％概率产出[奇怪的菜肴]（菜品效果产生随机变化）； 2.助理·厨艺指导向x1/名（待抽取）】 【副本即将结束，倒计时：00:58:21】 【倒计时结束后，乘客将自动传送回站台】 【天赋任务完成】 【奖励结算中……】 【恭喜获得：[天赋大礼包]x1，助理x1，列车币x10】 【天赋任务已更新】 【请点击查看】 【交易结算已完成，天赋衍生方向已初步确认】 【请点击查看】【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