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绑定恶毒后娘系统？看我巧嘴起家带崽飞》 第七十八章 她听见了什么 马车里的孟锦梨有些烦躁，这女人当着面儿一口一个乡野村妇叫她，有些羞辱。 但转念一想，又不得不接受现实。 她在这个时代就是没身份没地位，对方那嚣张跋扈的样子，分明就是被娇宠的大小姐。 古代封建社会的阶级等级根深蒂固，不想遵循也没得办法。 孟锦梨大脑里忽然生出一个想法，她也想做人上人。 只是眼下不好发作，暂时忍了。 也在那女人声音未落之时，楚亦行的声音响起，“苏婷雪，家中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之前也没觉得你如此无礼。” 他勒紧缰绳，马车被迫停下来。 苏婷雪从被训斥的震惊中反应过来，也立即勒紧缰绳。 马车跟马匹几乎同时停下来，苏婷雪蹙眉，“行哥哥，你什么意思？我哪里无礼？只是实话实……” “道歉！” 楚亦行盯着苏婷雪，声音冷的比这冬日里的寒风还要低上几度。 苏婷雪打了个寒蝉，更是受不得这种态度。 她眼圈微红，似乎受了天大委屈。 “行哥哥，你从来没凶过我。”她吸吸鼻子，“现在为了个外人，你竟然这么凶，我要告诉姑母！” “不道歉就滚。”楚亦行这次声音很轻，却是依旧不容人质疑。 他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相反，苏婷雪在他语气里读出了厌烦。 她有些慌。 “行哥哥，我只是……” 楚亦行收回视线，对着苏婷雪的马匹屁股忽然甩出缰绳。 马儿顿时长嘶一声，朝着前方快速奔跑。 “行哥哥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马儿跑出一段距离，苏婷雪的声音飘来，她勉强掌控住那马儿，眼泪飙出来。 她委屈。 楚亦行从来没这样对待过她，哪怕在家时候，这个哥哥虽说并不是很待见自己，可从没有做过这种事。 但凡她没能快速反应，马儿发了疯，失了理智，很可能就会失控，她的生命都可能遇到危险。 可楚亦行却在她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打了她的马，让马受了刺激。 这分明是想要了她的命。 为了个乡下村姑，她的行哥哥竟然这样对她。 苏婷雪攥了攥手中的缰绳，把马车里的女人彻底嫉恨上了。 孟锦梨没瞧见外面的状况，但也听出来了大概。 楚亦行没能处理掉，反而给她拉了仇恨值。 她先开车窗帘子，“刚刚那人是你……” “我母亲的侄女，苏婷雪，来这边原因不清楚。”楚亦行不等孟锦梨询问完，直接交代。 最后还补了一句，“抱歉，她从小被家里宠坏了，说话口无遮拦，我替她道歉。” “以后我不会让她再出现在你面前，这次抱歉了。” “行哥哥！” 苏婷雪的声音紧随着楚亦行的话音儿响起，楚亦行的脸色瞬间阴沉。 孟锦梨都乐了。 这就是现场打脸吧，才说完不会出现就出现，真是搞笑。 她也知道这件事不能埋怨楚亦行，但对方对她的恶意，却是跟楚亦行有关。 孟锦梨不想在这里被羞辱，她也不好继续躲在马车里。 刚刚楚亦行的处理方式，已经明确告知她，他只会把事情越闹越糟。 “苏小姐是吧，长得真是漂亮可爱，骑术还这么好，以后我家孩子如果都跟苏小姐这样优秀的话，我睡觉都能笑醒。” 苏婷雪一讶，瞬间哑声，到了嘴边咒骂的那些词儿兜了一圈儿又被咽回到肚子里。 什么什么？ 她听见了什么？ 这女人有孩子了？ 还夸她骑术好。 苏婷雪抓了抓左边垂落地一绺头发，笑容灿烂，“哪里啊，我这骑术马马虎虎，比行哥哥可差远了。” 有孩子了，就不会再肖想她的行哥哥，是她误会了。 想到之前自己对孟锦梨的态度，苏婷雪有些许愧疚，“那什么，你们这是去哪儿？我请你全家吃饭。” 孟锦梨微微挑眉，这姑娘有点儿单纯啊。 她笑笑，“去县城，回家看孩子。” “我也要去。”苏婷雪傲娇“命令”，又挑衅地看了楚亦行一眼，“必须去。” 楚亦行没说话，他看出孟锦梨似乎并不介意。 而且，苏婷雪的态度明显比之前要好许多。 重新驾车，一路上，几乎都是苏婷雪叽叽喳喳的声音，孟锦梨偶尔会接几句话。 一开始楚亦行还没心思去听，但没多久，他倒是听出来了。 孟锦梨几乎不说废话，每一次说的几乎都能引导着苏婷雪爆出一堆自身情况。 可以说，苏婷雪除却知晓孟锦梨有孩子以及名字之外，并没有得到其他任何有效信息。 反观孟锦梨，却是把苏婷雪了解了个底儿朝天。 就连小时候几岁开始长牙都知道了。 他嘴角扯了扯，没有阻止孟锦梨，他的潜意识告知，孟锦梨没恶意。 回到县城，楚亦行去还了马车。家里没多少吃食，干脆又去了一趟集市。 “喜欢吃什么？”孟锦梨问。 苏婷雪也不客气，这一路上她跟孟锦梨接触之后，可喜欢这位年纪轻轻就当娘亲的姐姐了。 姐姐人美心善还嘴甜，可太对她口味儿。 她立即掏出随身携带的钱袋子，“姐姐，我最喜欢吃肉，什么肉都可以，但味道一定要好。” “这是我这顿饭的伙食费，不够我这还有银票。” 孟锦梨假意推脱，“不用不用，这多不好意思，又美又飒又可爱的小雪姑娘，只负责吃就好啦。” 苏婷雪龇着小白牙，摸了摸自己的脸，羞赧地瞟了楚亦行一眼，又很强势地把钱袋子塞到孟锦梨手中。 “不好，就要给钱的，你自己带着孩子不容易，我没别的，就银子多。” “拿着，不拿就是看不起我。” 孟锦梨“感动”地看着苏婷雪，最后只能勉为其难接受了她的好意。 “冰糖肘子，烤肉，猪肚鸡，今晚上都给你安排上。” 单单是听名字就觉得好吃，苏婷雪点头，上前掺着孟锦梨的胳膊就往前面的肉铺走，“都需要什么尽管买，到时候有行哥哥还有黑风，他们俩带东西回去，不怕重。” 第七十九章 着火了 孟锦梨挑选好食材，打包之后几乎全都放在了马背上。 不多久，几人到家。 前院已经整理出来，作为商会处理事务的地方，所以孟锦梨干脆直接从后院进门。 小院布置精致，苏婷雪有些意外，她还以为一个女人带着孩子过活，会生存艰难。 没想到，孟锦梨把所住环境打理的这般有声有色。 “这是你自己买的？” 苏婷雪忽然问，语气也变的有些严肃。 她合理怀疑，是不是她的行哥哥给出了钱。 帝都那边，也有不少养外室的侯爵王公，外室大多数是黄花闺女，但难免也会有些人存有特殊癖好。 烟花之地的女子都可能被赎身，带着孩子的年轻寡妇也不是不可能被圈养。 何况这孟锦梨长得还…… “不是，是租的，而且东家是我一个做生意的朋友，之前帮过小忙，所以租金很便宜，也算是照顾我们母子。” 孟锦梨解释的有些多，她不是看不出来苏婷雪的心思。 这样解释，能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动动嘴皮子的事儿，她不介意多几句。 “租的啊。”苏婷雪变脸比翻书还快，那她就放心了。 “灶房在何处？本姑娘不是好吃懒做的人，跟你一起。”苏婷雪主动把马匹上的东西拿下来。 楚亦行帮忙拎进去，又去牵马。 灶房内，孟锦梨开始忙活晚饭，苏婷雪几次下手帮忙，奈何她从没下过厨，做什么都是越帮越乱。 孟锦梨搬了板凳放在土灶边上，“你赶路辛苦，休息休息。” “也行。”苏婷雪尴尬地摸摸鼻子，“那什么，我晚上住你这儿。” 家里的房间不少，不过刘氏一家过来之后，后院就住满了。 前院虽说也有房间可以暂时住人，但冬天太冷，住人不方便。 真要住的话，只能让两个孩子跟刘氏的孩子凑在一个大炕上，让苏婷雪在孩子房间将就将就。 “可以。” 苏婷雪笑着起身，“你真是太好啦，锦梨，你放心，我不白住，这是我的住宿费。” 她没别的心思，只是希望能一直跟在行哥哥身边。 她母亲可是说了，人的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只要她能放下矜持，时时刻刻在行哥哥眼前晃一晃，就能见面三分情。 苏婷雪已经想好了接下来的日子怎么过。 孟锦梨不知道苏婷雪的计划，她这会儿只想赶紧做饭。天冷，饿的时候容易手脚冰凉。 在灶房忙活的时候，刘氏领着孩子们回来。 瞧见忽然多出的人，刘氏跟苏婷雪都有些吃惊。 孟锦梨给她俩做了简单介绍，苏婷雪倒是没把刘氏当回事儿，刘氏也仅仅是适当的给与了表面礼貌。 有了刘氏的帮忙，做饭缩短了不少时间。 烤肉、冰糖肘子、猪肚鸡之外，还做了几道清爽解腻的小菜。 大伙儿一起围坐在餐桌前，刘氏没让孟锦梨忙活，她利落地盛汤。 “这猪肚鸡还是第一回见，小锦啊，你这手艺真没的说，比那些大酒楼的大师傅还要厉害。” 小锦如果想要去酒楼里做事，她倒是可以帮忙，到时候一个月能赚个二三两银子，养活孩子绝对没问题。 当然，也要看小锦自己的想法，毕竟在酒楼给人干活也是伺候人的活计。 孟锦梨笑笑，“我也就这点儿手艺，吃东西不能亏了自己，哈哈，以后想吃什么尽管说，我给做。” 苏婷雪喝了口汤，瞬间眼睛放光，接着一个字都没说，只用行动证明她爱吃，饭菜好。 她也在心里打定主意，接下来真不会走了。 这饭菜比御厨还好，一点儿不夸张。 楚亦行也是第一次吃猪肚鸡，他之前就知道孟锦梨手艺好，没想到吃过多次，还有惊喜。 “小锦，待会儿我带着两个孩子回娘家一趟，今晚不回来，孩子爹也要在府衙那边当值。” 吃过饭，刘氏洗着碗，“苏姑娘自己一个人住客栈不方便，就住我房间吧。” 这里不是自己家，刘氏本来就住的不踏实。 如今有孟锦梨的朋友来，她自然应该腾出房间，不能让妹子为难。 刘氏也是了解孟锦梨的为人，知道她不好意思开口。 孟锦梨看了看已经擦黑的天，“刘姐姐，这么晚了怎么还要回去？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苏姑娘我已经安排好了，四个孩子一起住就好了，刚好腾出一个房间来给她。” 大炕足够四个孩子安睡，夜里还能更暖和些。 而且孩子们都不算大，倒是不需要太过于注意男女大防。 实在是介意，中间可以拉个帘子。 刘氏张张嘴，朝着外面看了一眼，“苏姑娘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姑娘，会不会嫌弃孩子们的房间太过简陋。” “嫌简陋就住客栈，她自己选就好了。” 孟锦梨接过刘氏洗好的碗，放在柜子中，“我们没必要为了别人委屈自己，在差不多的前提下，给与对方方便就好。” “我们没嫌弃多一个人，她没理由嫌弃我们家环境差。” 这话孟锦梨没有压低声音，也算是说给苏婷雪听。 刚巧，把正要抱怨床铺太硬的苏婷雪的嘴巴堵住，站在灶房门口的苏婷雪犹豫片刻，用力跺了跺脚，回了房间。 她有些后悔出来了。 家中的床铺又香又软，屋里还有熏香，而且丫鬟们还会时常给换汤婆子，屋里的银炭燃烧，温暖如春。 这房间，除却干巴巴的床铺，就剩下张桌子两把椅子。 苏婷雪这辈子都没有住过这般简陋的环境，她躺在炕上，犹豫着要不要说服楚亦行跟她一起去客栈常住。 到时候她出银子，绝对不让行哥哥吃亏。 只是刚一翻身，苏婷雪就隐约觉得身下忽然有点儿暖暖的，原本以为是错觉，但没多久，她察觉身下的土炕越来越热。 炕上的热让苏婷雪惊喜又诧异，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着火了？ 只是火还没有烧到这边，但绝对有别的墙烧着了！ 苏婷雪猛地起身，慌张穿上衣服就往外冲，“快救火，救火啊，着火了，快看看……” 第八十章 送柴 听见动静，孟锦梨等人几乎同时跑出房间，刘氏手脚麻利，还拎了一桶水过来。 “哪里？哪里有火？”刘氏的声音在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苏婷雪慌乱的指着自己身后房间，“里面，就在我屋里，我睡的床着火了！” 刘氏想都没想直接冲进去。 孟锦梨还有些担心，紧跟其后，“刘姐姐小心些……” “火在哪儿？没有起火。”刘氏手里的水桶差点儿刹不住，好在没有进去就泼。 孟锦梨同样意外，她俩几乎同时回头。 苏婷雪也在此刻进门，借着月光，瞧着屋里寂静一片，她更诧异。 “怎么回事？没有着火，为何那么热？” 这话一出，楚亦行撇撇嘴，忽然出声：“没事早点睡，大惊小怪。” 说完他转身就回了自己房间。 孟锦梨跟刘氏对视一眼，刘氏没绷住，笑了两声，“就说你们这些公子小姐的锦衣玉食惯了，没见过这火炕吧？” 苏婷雪拧眉，被村姑嘲笑了，她觉得很没面子。 “火炕是冬日里取暖用的，没有多余银钱买碳火，只能想这么个法子。你没听过也正常，不是每个地区都存在火炕。”孟锦梨打圆场。 她拉住刘氏胳膊，“当初刚刚知道这个，我跟刘姐姐也都好奇的很呢。” 刘氏反应过来，知道自己好像说错了话，又踩到这小姐的敏感神经了，赶紧找补，“对对，好奇，比你还好奇，你这都是好的，我那会儿一晚上没睡觉，就纳闷儿这个咋就热乎乎的……” 瞧着刘氏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孟锦梨又急忙打住，“天冷，赶紧上炕休息吧，别冻着了，着了风寒。” “对对对，快休息。”刘氏搓了搓胳膊，抓着水桶就往外走。 几个孩子刚刚都被楚亦行用眼神叫走，没有跟他们一起冻着。 苏婷雪冷静下来，也忽然觉得全身冰凉，没有刁蛮任性揪着不放。 不过心情不佳，她也没多话，甚至连一句感谢都没有。 孟锦梨跟刘氏离开，苏婷雪快去上炕，用被子把自己裹成粽子。 别说，本以为被子凉透了，没曾想这会儿功夫，被子被火炕暖的比之前温度还高。 她实在想不通为何没有火，却能那么暖。 如果家里也能有这样的热炕，还用什么汤婆子暖脚？ 祖母年纪大了受不得冻，真能给弄个火炕，这漫漫冬日也能好过一些。 想到这，苏婷雪决定明天问问火炕怎样做，花多少银钱无所谓，只要让祖母住的更舒心就成。 不知不觉，困意来袭，苏婷雪睡了过去。 她自己也没想到，异地他乡，又是她看不上的环境，结果却是这出门一个月以来，休息的最踏实的一晚。 次日一早，刘氏勤快地做了早饭，又送孩子们去了私塾。 娘家那边她好几天没去看，还有些惦记，跟孟锦梨打了招呼，就去忙活自己的事。 苏婷雪拉着孟锦梨，一幅有求于人的架势，这心里藏不事的派头，倒是让孟锦梨多了些许好感。 希望这姓苏的姑娘不是假装出来的单纯。 “小锦，你这火炕如何做的快于我说说，我想给祖母也做一个。” 原来是这事。 孟锦梨也没瞒着，“有个朋友会盘火炕，都是他做的，不过，他没出过远门，应该不是很方便。” 她没有直接帮王五应下，毕竟不知道王五的想法。 再者，按照她这段时间的了解，普通老百姓一般很少跟达官贵人打交道，一来是图清净，二来是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达官贵人是有钱，但也难赚。 宁可少赚一些，也不愿意一个不小心得罪了，丢了小命。 “出门没关系，我可以派人来接。”苏婷雪并不觉得这是个问题，“工钱也不是问题，你快把人叫过来。” “还有还有，需要什么东西尽管说，我的月例银子还留着一些。” 苏婷雪是认真的。 孟锦梨只犹豫片刻便应下。 王五每天依旧会来送柴火，不需要回村就能见到。 但孟锦梨没有在院子里等，而是约莫着时辰，去了胡同口。 王五拉着板车，离着老远就看到了熟悉身影。 他先是一愣，随后加快脚步过来。 “孟姑娘，怎么在外面冻着？” 潜意识告诉他，孟锦梨是在等他的。 那种感觉说不出道不明，但心里有些暖暖的，还夹杂着些许被认可的激动。 “有事跟你说。”孟锦梨开门见山，把苏婷雪要给家中祖母盘炕的事说了。 王五想都没想直接同意，“啥时候去？” 孟锦梨一讶，察觉到王五看自己的眸光，她感觉有必要多解释两句。 “苏姑娘跟我刚刚认识，我只是觉得这是一次赚钱机会，跟达官贵人打交道，又是外地，你斟酌好再决定也不迟。” “孟姑娘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没事的。” 王五憨憨一笑。 孟锦梨了然，就知道是因为她的面子。 但她不并不清楚这事后果，“不是朋友不朋友的问题，是你需不需要这一笔银钱。” “你要想清楚，那些高门大院进去，做错一点儿事都有可能得罪人。” “有时候真的是，多做多错，不如不做。” “但我有告知你的权利，你自己有选择的权利。” “我希望你答应过去，不是因为我找你帮忙，而是你自己确实需要。” 王五愣怔当场，他没想过里面的弯弯绕绕，当真是觉得孟锦梨让帮忙，他帮就是。 如此看来，还真是要从长计议。 “我，我会考虑的。”王五道。 “嗯，走，先进去暖和暖和，一路辛苦。”孟锦梨转身朝着后门走，推开门，方便王五的板车进去。 苏婷雪听见动静跑来，瞧见是送柴火的下人，略微有些嫌弃地撇撇嘴。 “柴火背进来就好了，怎得还让把那破烂车推到家里来了，一股子臭味儿。” 王五忽然被说，有些手足无措。 他每次过来都是这样送，并没闻到过柴车味道。 慌张地看了看孟锦梨，王五准备推车出去，却被孟锦梨制止，“老百姓的日子，大小姐应该不习惯，这位是我朋友。” 第八十一章 都听你的 孟锦梨最后这两个字说的很重，苏婷雪的秀眉却皱的更紧了些。 “你怎么能跟泥腿子做朋友？”苏婷雪感觉自己的身份被拉低了。 她昨日跟孟锦梨相处，已然将其当成自己人。 此刻却又觉得孟锦梨的作为有些难以理解，“人跟人是不一样的，小锦，你是我哥哥的朋友，就不能跟这样的人做朋友。” “你是主子，主子明白吗？有善心是好事，但不能乱发善心。” 孟锦梨自是知晓古代的尊卑等级，但她自己何尝不是一介平民。 “我也无权无势，只是普通百姓，他是我相邻，平日帮了不少忙。” 原本孟锦梨想说，家里的炕都是王五做的，此时又觉得不妥，索性没有讲出来。 王五有些尴尬，手里的板车不知道如何处理。 他低声解释，“都是柴火，没放别的，不会臭，小姐放心，我把柴火放下就走，不会弄脏了院子。” 他不希望孟锦梨为难。 孟锦梨心中不快，“没有柴火，冬天得冻死，那些火炕也都是柴火烧热的。” “吃的饭，热的水，哪儿哪儿不需要柴火？” “苏姑娘现在还觉得柴火不干净吗？” 苏婷雪小脸一拉，“好了好了，说不过你。那就快些，毕竟是外男，在这里待久了不好。” 未出阁的姑娘确实应该避讳这些，但也有前提条件，苏婷雪如果在自己家中后院，外面的男子觉得不可能有机会见面。 但如今她自己跑出来，抛头露面，还借助在普通百姓家，哪里还需要注意那些规矩？ 真要注意，就应该老老实实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孟锦梨心里这样想，面上倒是还给留了些许尊重。 “还有啊小锦，你什么时候去找那个做火炕的人来？我今日就想知道结果，实在是不行，你带我去，我当面问。” 苏婷雪很是着急，“钱都好商量。” 王五的脸色一变，原来这人就是要盘炕的人。 他不想孟锦梨为难，主动站出来，“小姐，小的会盘炕，孟姑娘家里的炕都是小的做的。” “你？” 苏婷雪脸色有些复杂，但丝毫没有一点儿不好意思。 “既如此，那你就说个价，待会儿我给家里书信一封，派人来接你，或者你自己过去。” “路费我出，到那边直接报我名号，不会有人为难你。” 她高高在上的样子使得孟锦梨有些不舒服，但王五却一点儿不觉得委屈。 他立即道：“需要用的材料，小姐准备齐全，管吃住就成。” “那怎么行？” 孟锦梨不等苏婷雪说话，立即表态，“苏小姐可是大户人家小姐，你不要钱，万一传出去了，别人误以为苏小姐欺负老百姓怎么办？” “那可是要坏了苏小姐的名声，你可不能做这坏人。” 苏婷雪很赞同地点点头，“对，不准不要钱。” “对，材料的话，主家准备，你的工钱就按照一天五两银子算。” “一来，这是手艺活儿，钱买不来手艺，二来，你不是在本地干活，要背井离乡，肯定要高出一部分做精神损失费。” “再有，苏姑娘家跟普通百姓家的地位不一样，银钱的高低代表着身份的贵重。” 孟锦梨一番话说下来，王五都傻眼了。 讹钱还能说的这么好听吗？ 苏婷雪觉得好像哪里不对，但回味了一下却又没觉得哪句话是错的。 她赞同，“一天五两，路上的食宿也算我的。” 王五激动的了不得，连忙跪下磕头，“多谢大小姐，多谢孟姑娘。” 孟锦梨哪里受得了别人的跪拜，慌忙躲开，“这是做什么，快起来，你是凭本事赚钱。” 她又看向苏婷雪，“苏姑娘，你们家除了祖母需要火炕，其他人还需要吗？” “如果需要，王五一个人肯定做不了那么快，这期间，他的安全也是个问题。” 她上辈子也有过一段颠沛流离的生活，深知道其中心酸。 举目无亲也就罢了，就怕有些人仗势着自己的资历老，对新人指手画脚，各种看不上。 王五又是个嘴笨的，她怕他吃亏。 苏婷雪立即保证，还特意写了一封书信，强调王五是她的人，让王五随身带着。 至于家中需要多少火炕，她只想着祖母能过的好，其余人无所谓。 “你给我祖母做好直接回，他们想要，让他们出钱，你想赚就赚。” 苏婷雪将书信递给王五，“去的日子就这两天，你随时准备着。” 王五再次道谢，也不再耽搁，赶紧把柴火堆放到柴房。 他打心里感谢孟锦梨，似乎认识了孟锦梨之后，他的运气也变好了。 赚的银钱越来越多不说，日子越来越顺畅红火。 曾经不敢肖想这辈子能娶到媳妇，如今夜里也敢幻想一下，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场景了。 这次出门回来，赚到的银钱足够翻盖房子，到时候，他就寻一门亲事。 …… 冬日里的第一场雪说来就来。 孟锦梨睁开眼就被窗外的一片雪白惊喜道，“下雪啦！” 雪天适合吃锅子。 她丝毫不惧严寒，穿戴好衣物跑去灶房，刘氏已经煮好了粥，热气腾腾的米香味儿扑面，孟锦梨感觉这样的日子实在惬意。 “刘姐姐辛苦，中午咱们吃锅子。” 孟锦梨上前帮忙盛饭，刘氏没听过，但却本能觉得孟锦梨说的都是好东西。 “都听你的，需要怎么做你说。” “锅子好吃，我也要吃。”苏婷雪从外面挤进来，“好冷，不想出门。” 她的话音儿未落，张虎急匆匆的声音响了起来，“孩子们没去私塾吧？都别去，都不要出门，城内闹瘟疫！” 轰！ 这话就好似一道惊雷炸开。 刘氏从灶房冲出来，瞧着外面刚回来的张虎，“当家的，你怎么样？瘟疫闹到哪里了？你哪里不舒服？” “我刚接到消息就赶回来了，出事的就是私塾那边。” “我没事，暂时应该没被传染，你们一定不要出门，需要什么我给送。” 张虎说的急切，留下话就准备离开，衙门那边还有许多事要处理，他不能躲家里避开。 第八十二章 乡野村夫 刘氏惦记张虎，担心自家男人被传染，一旦有个万一，这个家可就散了。 她不想做寡妇，一个女人拉扯两个孩子讨生活，实在是太不容易。 她自知没有孟锦梨的能力，也没运气。 紧跟了两步到了后门，“当家的，你……” “别出来，快回去！” 张虎回头驻足制止，“外面危险，老实在家待着，别添乱。” “可是……” 刘氏泪眼汪汪，甚至有些生离死别的既视感。 她平日里大大咧咧，但遇到事总会下意识的依赖自家男人。 在她骨子里，还是秉持着男人是天的思想。这个家，就是靠男人撑着的。 张虎深深叹了口气，“吃着衙门这碗饭，出事了肯定要在前面为县老爷分忧。你放心，我会注意，不会让自己传染上。” 这话说的心虚，张虎错开跟刘氏的对视。 不再多说，他决然地转身，大步离开。 刘氏想追出去，但家中孩子居多，一旦出去万一感染上，她就是罪人。 最终只能站在后门处，盯着街角张虎消失的地方久久没有回神。 “刘姐姐。”孟锦梨走上前，“不要为还没发生的事过分担忧，我们现在要做的是照顾好自己，不让张大哥忙着公事还惦记着家里。” “你要为他分忧的话，就好好生活，等他过来看你的时候，才能安心不是？” 刘氏点点头，心里虽说也是这样想的，但真的遇到了，总是想不开。 几个孩子似乎也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氛围，一个个从屋里探出脑袋，刘氏的小儿子还小心翼翼地喊了声娘。 有孩子在，刘氏明显收敛了些许情绪。 “我没事啊妹子，哎，就是担心当家的他万一出事，我跟孩子可就活不下去了。” 孟锦梨理解她的心情，但不认同这观点。 每个人都是个体，没有谁离不开谁之说。 情感牵绊罢了，时间久了，万物皆可淡忘。 不过宽慰的话还是要说几句的，孟锦梨把后门关上，抓住刘氏的手。 “先去看看孩子们。” 有雪花飘散，吹到脸上冰凉，孟锦梨倒是没多少感觉，刘氏更是忧愁起来。 “下雪了，当家的在外面奔走一天，肯定会冻透。” 这该死的下雪天。 “不放心的话，就多准备一件棉衣，棉鞋，脚上暖和的话，身上也能好受些。” 孟锦梨给出实实在在的解决方案，刘氏应下了，也转移了注意力。 孩子们都是懂事的，没添乱，都安安静静吃着早饭。 张虎是在半个时辰后回来的，过来时候还带了两个衙门的人。 “这些是我买来的米面粮油，不知道要闹多久，提前准备着。” “需要什么，到时候写纸上，放门口用石头压住，我或者他们瞧见，都会带过去，我给买齐了送来。” “一定不要出去，现在城南那边已经传染开……” 张虎给家里搬卸东西的时候，絮絮叨叨讲了一下外面的情况。 他跟这两个衙役还没去城南，所以这会儿才敢大着胆子抽空来给各自家里送些必需品。 楚亦行也没闲着，过来帮忙搬东西。 “行哥哥，你怎么能做这些？这都是下……” 苏婷雪被楚亦行瞪了一眼，立即闭嘴。 她只是心疼他啊，干嘛凶巴巴的。 …… 省城，苏家。 王五给苏家老太君盘好了炕，晾干之后，试了试有没有不好烧的地方，确定没有任何问题，王五才彻底放心。 他弓着腰，低着脑袋，恭敬磕头，“贵人，没什么事，小的今日便要回家乡，贵人多多保重。” 老太君很是满意，笑容比平日里还要和善许多。 “赏。” 身边的嬷嬷立即眼神示意屋里的丫鬟，丫鬟将早就准备好了的钱袋子递过来，“这是我们老太君赏的，拿着吧。” 王五受宠若惊，看着那鼓鼓囊囊的钱袋子，不敢接。 丫鬟心里鄙视，面上依旧，“快拿着，我们老太君心善，这些是除了大小姐允诺的工钱以外的。” “遇到我们老太君，可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王五连连称是，额头磕地上砰砰响，谢恩之后，才敢收下。 钱袋子沉甸甸，拿手里一点儿不觉冰凉，反而觉得心中热乎乎。 他能有今天，都是孟姑娘的功劳。没有孟姑娘，就不会遇到这么多贵人。 都说心善的人才能结交心善的朋友，孟姑娘就是这样的人呢。 老太君挥挥手，让他退下。 丫鬟跟着王五出来，“大小姐来信吩咐，让派一辆马车送你回去，你且在后门等着，我让府里小厮……” “不用不用，多谢多谢，我自己能回去，不劳烦大驾了。”王五赶忙摆手，生怕对方误会，赶忙解释，“已经给的够多了。” “乡下人，皮糙肉厚，走着回去也能回去，不是那金贵身子。” 丫鬟给了他一个“算你有自知之明”的眼神，但生怕自己被上边埋怨，又加了句，“真的能自己回？” “能，能。”王五低着头，不想给苏家留着贪得无厌的印象。 孟姑娘给引荐的，他过来就是代表着孟姑娘的脸面。 丫鬟给王五指了指后门方向，“那边就是了，从那里出去，直接到小巷子，租赁马车的地儿，出了巷子往东边走就成。” “多谢多谢。” 王五道别，立即朝着后门走，丫鬟没再管他，转身回了老太君的院子。 她却是不知，王五还没走到后门，就被另一个小丫鬟拦住去路。 随后，王五被带到另外一个院落，看那院子里的摆设，必定也是府里的主子所居。 王五刚迈进院子没走几步，便吓得停下来。 “姑娘，这可是女眷住的地方？小的可不敢随随便便进去。” 他虽说是乡野村夫，但有些礼仪还是懂得。 老太君那是年纪大了，而且身边丫鬟仆从老嬷嬷一大堆，再加上是苏大小姐特意吩咐让他过来，全府都是知道的。 所以去老太君院子，没任何问题。 可面前这个，王五深知，自己一旦进去，绝对不会讨到好。 小丫鬟却是不耐烦，“我们主子说可以进，你就可以进，主子还没嫌弃你粗鄙，你倒是嫌弃上了？” 第八十三章 逃离 王五知晓这是遇到了难题，不去也得去一趟。 但他也不是傻子，即便是没见识也知道，后院不是他随随便便能进的。 左右瞧瞧没什么人能求助，王五忽然捂住肚子，“哎呦，哎呦，这位姐姐，哪里有茅厕？我、我快憋不住了。” 丫鬟立即嫌弃地捂住鼻子，“腌臜东西，真是晦气。” 她指着一个方向，“那边，快去快回。” 王五一点儿没放松警惕，连连道谢后，捂着肚子弓着腰朝着那边跑。 那丫鬟也没有彻底相信王五，她虽说嫌弃，但也还是跺了跺脚跟了过去。 “别想跑，敢跑了，我们家主子饶不了你！” 茅厕内，王五清晰听见外面的声音。 他本想着借着茅厕偷偷离开，奈何茅厕带着顶棚，想翻墙都翻不出去。 王五欲哭无泪，早知道就麻烦之前老太君身边的人送自己到门口了。 他浑身冰凉，不知道是冻得还是吓得。 …… 临东县。 瘟疫闹了不出五天，老百姓就开始叫苦不迭。 刘氏坐在灶房，唉声叹气，“粮食又涨价，得亏有你，不然我跟孩子们真要饿肚子了。” 她跟张虎这么多年，手里并没有存下多少银钱。 如今米面疯狂涨价，不是孟锦梨出钱让张虎往家里购置，她跟孩子绝对要喝西北风。 孟锦梨没有居功，“张大哥给了我们便利，不是他给跑前跑后的买东西，我们想要点儿什么，也不会那么容易买到。” 算是互帮互助。 刘氏摇头，她打心里感激孟锦梨。 “死的人越多，瘟疫越不可控。”苏婷雪忽然开口，她这会儿没了大小姐的嚣张，眉宇间倒是也多了些许忧愁。 她之前在家中就听说过瘟疫，据说多年以前闹瘟疫，哪怕是权贵，一旦沾染上都不一定能救活。 这瘟疫就是催命符。 “现在怎么办？县令还没弄药药方？真是急死人了，行哥哥也还没回来。” 苏婷雪朝着门外看。 楚亦行在得知闹瘟疫的时候就出了门，一直到现在没有任何音讯。 原本苏婷雪也想跟着，奈何楚亦行不允准，她只能不情不愿地留在这边。 孟锦梨有些头疼，不过人在这里，安慰的话还是要多少说几句。 “他不是莽撞的人，而且知道有你惦记，不会让自己出事。” 苏婷雪表情一顿，心里忽然有些微妙的喜意。 是，她惦记呢。 “真的知道我惦记吗？” “嗯，真的。” 得到想听的答案，苏婷雪不再多话。 终于消停，孟锦梨又看了一眼魂不守舍的刘氏，继而用意念跟系统交流。 【商城没有药方？治疗瘟疫的药方。】 系统：【功能还没开启，而且不知道症状不好判定药方】 孟锦梨无奈，只能暂时歇了心思。 眼下来看，她跟身边的人都没什么事，只要能撑过去，撑到公家把瘟疫解决掉就行了。 反正商城有粮食，到时候实在是买不到吃的…… “砰砰砰！” 后门被人敲响，有节奏的响动是之前约定好的。 张虎来了。 他背着一袋粮食站在门外。 刘氏跟孟锦梨一起在门口，“当家的，怎么样了？药方有了吗？控制住了吗？” 她其实想说，能不能别再去，换个地方生活也不想提心吊胆了。 张虎的表情看不出好坏，“还在找，也上报了，说是朝廷已经派人来赈灾。” 但是人还没来。 况且就算来了，也不一定能治好。 瘟疫传染的太快，如今城内已经死了上千人。 “粮食你们先收着，我再想办法多弄点儿。”张虎不再多耽搁，东西放下准备离开。 刘氏不舍，只一味地掉眼泪。 孟锦梨见她这样，只能自己开口，“张大哥，现在粮食是不是不好买了？粮店还在抬价吗？” “是，而且不肯卖，县老爷已经下令，不准许那些商贩再抬价，不然直接斩了。” 张虎说起这个就来气。 大灾面前，涨价就涨价，但不要太离谱。 可那些黑心商贩却无法无天，平日里买一斤米粮的钱，如今买不了一两。 本来百姓就不好过，那么贵让人怎么活？ 死掉的一千多人里边，还有少部分是饿死的。 “可是城内粮食有限，就算不涨价，能维持多久？”孟锦梨问。 张虎一愣，他没想过这个问题，都是大人交代什么，他就去做什么。 叹了口气，张虎道：“放心，你们的粮食不会缺了，我会想办法多弄一些，撑过去眼下这道坎儿。” 孟锦梨想说她不是这意思，但转念一想，自己也没办法扭转乾坤。 如今这情况能自保已经很不错了。 她没再多言语，张虎离开，却是不知，他前脚刚走，就有两个小厮打扮的人过来送了一车粮食。 孟锦梨询问是什么人，对方只道是主子交代。 “主子”两个字，孟锦梨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楚亦行了。 查看过粮食没问题，她表示感谢之后，送走那两人。 在家里有吃有喝，只要不出去，就能尽可能降低被传染的可能。 按理说，这样的日子也还算可以。 但老天似乎并不希望他们过的安逸。 这日天还没大亮，孟锦梨就隐约听见急促敲门声。 “谁啊？” 刘氏率先起来，穿过院门。 孟锦梨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她也快速穿戴好衣服，就听门口传来张虎着急的声音，“快收拾行李，走！” “去哪里？当家的，你这是怎么了？流血了？” 刘氏的声音颤颤巍巍，似乎是被吓到。 孟锦梨也是心里一咯噔，出什么事了？ 她跑去门前，“张大哥。” “钦差大人来了，要烧死传染的人。”张虎着急解释，“前面胡同出了三个，钦差大人说为了杜绝隐患，这一片区都不让出行，要大家自生自灭。” 孟锦梨眼前一黑，她虽说也想过，当官的不作为。 但真的发生了，还是有些天塌了的恐慌感。 “现在走，去哪里？”孟锦梨逼迫自己冷静，只要有落脚点，离开也不是不行。 “还不清楚……” “去省城苏家。” 张虎跟苏婷雪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孟锦梨回头看过去。 第八十四章 苏婷雪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她看上去比之前稳重许多。 孟锦梨看看她，又看向张虎，“什么时候可以走？大家一起吗？” 张虎脸色难看，刘氏一开始没听懂孟锦梨什么意思。 大家不一起还要分开走吗？ 当然是…… “当家的，你不跟我们一起吗？”刘氏忽然想到这个可能，面露悲色，他们走了，当家的肯定会被处置。 不行，绝对不行。 “你们先走，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城内一辆，出了城之后，有人接应，你们换另外一辆。” “之前想着先出去，往南走，如今能去省城的话，就更好不过了。” 张虎的本事不大，想着把人都送出城去，差不多就能活命。 如今有权贵帮忙，他的妻子儿女活下去的几率更大了些。 “不行，要走一起走，你不走我也不走。”刘氏站在原地不动，孟锦梨暂时没有规劝的心思。 什么时候了，眼下最重要的是收拾行李。 当然转身回屋的时候，还是多嘴了，“不管一起不一起，东西收拾好了，直接上马车。” 刘氏被点醒，“是是，我收拾，马上收拾。” “来是钦差是谁？”苏婷雪自觉收拾东西都是下人干的活，她不需要动手。 索性她跟张虎打听一下，万一认识，对方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她自生自灭。 “是刘海生刘大人。”张虎道。 苏婷雪明显松了口气，“那没事，带我去见他。” “什么？”张虎一怔，“贵人，那位是京城来的钦差。” 没记错的话，眼前这位是省城的吧。 “我祖父，外祖，舅舅都在京都，让你带我去就去，废话那么多！” 苏婷雪提及家中人，不禁又抬了抬下巴。 不说别的，只需要搬出来她祖父，那姓刘的绝对不敢难为她什么。 张虎忽然觉得有了生的希望，赶忙让刘氏在这里等，兴许真的不需要逃命，也可以解决这事。 孟锦梨眼看着苏婷雪跟张虎离开，她心中隐隐有些不踏实。 很多时候，不能只想着依靠别人。 瘟疫不是小事，开了一个口子，不能服众。 她推断，那刘大人真的给面子的话，可能只是会护着苏婷雪，至于他们这一院子的人，命运不一定会被影响。 他们沾不上光。 孟锦梨加快收拾东西的动作，有些不方便拿的，她偷偷收进了商城暂时储存。 刘氏进来时候，孟锦梨已经打包好了两个包袱。 “妹子，苏姑娘去求情了，我们应该不会有事。” 她总是很乐观，或者说是太天真。 孟锦梨呼了口气，说出自己想法，刘氏心下一凉，“还是要走？” 她不舍得离开。 “视情况而定，不能太乐观。” 孟锦梨对这里没有很多留恋，她穿越过来到现在，也没几个月。 说感情，谈不上。 虽说换一个地方需要重新适应，但也比被那些当官的草菅人命的强。 至少要先活下去。 她刚刚还有一瞬间想，是不是可以带着两小只去山林里与世隔绝的生活。 到时候自给自足，提前过上养老的日子。 “我也去收拾。” 刘氏知道孟锦梨是个有主意的，跑去房间收拾了三个包袱。 半个时辰后，苏婷雪没回来，张虎同样没了音讯。 刘氏的脸色变了又变，“妹子，他们是不是被绊住了？不能出事了吧？” 她心里没底。 孟锦梨也有些焦虑，“我出去看看。” 张虎之前说的如果是真的，很可能已经封了路，到时候别说城外，胡同都够呛能出去。 刘氏担心，却也没别的好办法。 她眼睁睁瞧着孟锦梨出了后门，想出声提醒小心些，又怕被别人听见，打草惊蛇。 孟锦梨顺利走出胡同，不过也发现了大街上不远处拦着的一排栅栏。 真的封了。 至于张虎说的马车，如今也没了踪影。 “干什么的！” 有官差发现孟锦梨，一嗓子质问，人也走了过来。 孟锦梨尽量保持冷静，但第一次遇到这阵仗，还是有些慌。 这人面生，不是跟着张虎的那些，孟锦梨心里没底。 她在那人靠近时候，求助道：“官爷，家里没吃的了，能不能行个方便，帮忙买点儿，什么都行，只要能活下去。” 那人被分派到这边来本就心中不快，听孟锦梨说要他帮忙买东西，更是黑了脸。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让小爷我……” 待那人到孟锦梨面前，看清楚孟锦梨那张脸，话锋一转，眼神里也多了猥琐之色。 “妹妹想要什么，跟哥哥说，哥哥有的都给你。” 孟锦梨一阵恶寒，却也不得不暂时忍着。 “官爷，这是在干什么？不是城西那边出了瘟疫吗？怎么如今这边也不让随便走动了？” 那人伸手过来，差点儿碰到孟锦梨的脸，被孟锦梨巧妙避开。 “官爷，先别急，这青天白日的……” 孟锦梨意有所指地朝着不远处的其他官差看了看，这人笑的更猥琐了些。 他搓搓手，“妹妹可真是善解人意。” 随后他压低声音，道：“哥哥不瞒你，这一片的人过不了多久都得死。” “上边交代，只要把得了瘟疫的就地烧死，就不会传染开。” “今儿晚上就纵火。”他盯着孟锦梨看，满意地瞧见孟锦梨脸上的慌乱，他继续说：“不过你别怕，哥哥我会把你带出去。” “谢谢官爷。”孟锦梨惊喜，心里谩骂当官的不是人，面上很上道地塞给对方一块碎银子。 “官爷当差辛苦，这么冷的天，喝点儿烈酒暖暖身子。” 官差更是满意，接了银子又给出好处，“你有需要带的人没？我都给安排好，你家里人。” “官爷，你真是活菩萨！” 孟锦梨再次确定，这人不是普通官差，更不会是本地县衙里的。 张虎都没有这么大的权利。 “家中有一个姐姐，还有四个半大孩子。”孟锦梨报出数，“官爷，需要多少打点的，您说，我这就回去凑。” 听闻孩子，那人明显有些不悦，“你家没男人？” 第八十五章 活下去才有希望 孟锦梨没有立即回答，眼圈一红，楚楚可怜的样子呈现在那官差面前。 “男人不幸丧命，只有我跟一个异性姐姐拉扯着几个孩子相依为命。” 官差眼睛放光，没男人就更好了，这么俊俏的小娘子，他可以藏在外面当外室养着。 至于孩子，到时候找人牙子卖了，还能换点儿钱。 不过这些心思他不能暴露，官差温和道：“哎呦，可心疼死哥哥了。” “你且放心，哥哥不会让你再受罪。跟着哥哥，保证你跟孩子们，还有你姐姐，吃香喝辣。” 官差打量着孟锦梨，长成这样的人，姐姐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他忽然觉得自己赚大发了。 家中悍妇他早就看不顺眼，如今能得两个美娇娘，做梦都能笑醒。 “那就多谢官爷照顾。” 孟锦梨假笑，又问：“官爷，看您面生，不是临东县人吧。” 她声音动听，官差早就被迷的不知东西南北。 他有心在女人面前展现自己的实力，把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说了。 孟锦梨也打听到了自己想要打听的事，苏婷雪离开之后，就去了衙门，再也没有任何消息传递出来。 就她对苏婷雪的性格了解，答应的事，为了面子也绝对会做到。 所以，极有可能就是苏婷雪吩咐了下面的人办事，下面的人没有按命令来。 换句话说，应该是钦差的意思。 至于张虎，作为本地的衙门捕快，全都被调到城西那边，谁都不允许擅离职守。 孟锦梨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多少心里还是有些落差。 如今真的只能靠着自己了。 “妹妹，待会儿我去准备马车，你快些带着家人过来。” 官差也是个急性子，想到就做。 他指了指不远处的街角，“一会儿那边汇合，我先送你们出城。” “好，多谢官爷，只要能出去，当牛做马报答你。” 孟锦梨这话是真心的，丢下这话，转身就跑。 官差心里美滋滋，准备马车的时候，脸上也是挂着不怀好意的笑的。 …… “刘姐姐，我们这就离开，先出城。” 孟锦梨把早就准备好的包袱拿出来，江庭安跟江和乐都很乖巧的跟在她身侧。 刘氏的两个孩子也跟在刘氏身边，只是刘氏并没有拿包袱。 “是当家的来了？”刘氏惊喜问。 “不是，张哥去了城西，暂时应该…走不了。” 孟锦梨实话实说，现在不是说善意谎言的时候。 她担心自己说了谎，真把人骗出去的话，万一张虎有个好歹，她这辈子都会被刘氏埋怨。 所以有些事情需要当事人自己做抉择，她不能帮别人选。 刘氏脸上的激动情绪僵住，“可是我们如果离开……” 这辈子或许都见不到当家的了。 逃走跟正常离开县城是不一样的，真就这样逃了，必定要隐姓埋名。 “是。”孟锦梨认真看着刘氏，“但你不只是一个人，还有孩子们，张哥希望你跟孩子好好活着。” 人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刘氏有些纠结，她挂念着张虎，又舍不得孩子陪着等死。 没给她考虑时间，孟锦梨拉着两个孩子就要走。 “妹子。” 刘氏忽然出声，同时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不等她再开口，孟锦梨先道：“我一个人带不了四个孩子，刘姐姐，你高看我了。” 刘氏准备好的词全都没用上，她确实是想求孟锦梨帮忙带走孩子。 至于她，一条贱命而已，她想跟着当家的留在城内。 “刘姐姐，咱们俩的关系，我不应该拒绝你。但是，你也要为孩子们考虑。” 她本想着说让刘氏为自己考虑，但这时代的女人，不是为了丈夫活着就是为了孩子活着，从不是独立个体。 那她就拿孩子说事。 “刘姐姐，张哥不一定会有事，但你留下，一定会有事。” “到时候可能他自己就能逃离，但带着你，可能就逃不掉。” “最坏的结果，张哥不幸丢了命，你忍心看着孩子们没了爹再没了娘？” 最后这话如同重拳一样砸在刘氏心口，她眼泪不争气的流，抱着孩子难受的要命。 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想想这么多年来跟张虎的点点滴滴，再想想两个孩子，刘氏一咬牙，眼中含泪做出抉择。 走。 小锦妹子说的对，不能让孩子们没爹没娘。 “我们走。” 刘氏说着，被孟锦梨扶起来，转身去了屋里。 行李都是收拾好的，直接拿就好。 两人领着孩子出门，离开之前，刘氏不禁多看了一眼这个住了没多久的院子。 原本她想给张虎留下个纸条，又担心纸条会落在有心人手中，害了张虎。 最终什么都没留下，就这样离开。 街角的马车一眼就能瞧见，孟锦梨让刘氏先带着孩子们等等，她只身前往。 确定那边安全，才挥手让他们过去。 出城似乎比想象之中的还要顺利，但孟锦梨一直警惕着。 直到在城郊三十里之外，凉亭处坐着个熟悉身影，孟锦梨一讶，慌忙放下车窗帘子让车夫停车。 车夫早就听了官爷吩咐，出城就赶路，一直赶去省城不许停。 于是没听从孟锦梨的命令，甚至还故意甩了两鞭子，迫使奔跑的马加速。 “公子！” “救命！” “大公子！” 孟锦梨没有喊出楚亦行的名字，但她确定会功夫的人耳力好，一定能听见她的声音。 果不其然，本来背对着大路，等消息的人猛地身形一僵，回头就瞧见一辆马车疾驰而过。 他想都没想就追了上 去。 钦差过来的事他也知道了，所以没有着急进城，想着有朝廷重视，城内不会乱。 只是这会儿想不明白，孟姑娘怎得会……好像是被人掳走的？ 顾不得分析来龙去脉，楚亦行在路边飞奔，借着路边树木跳跃几下，纵身一跃，到了马车前面。 车夫吓一跳，慌忙拽住缰绳。 他怕死，真要是撞上去，对方死了不打紧，马车翻了，他可能会丧命。 逼停马车，孟锦梨咬着牙稳住平衡，没任何停歇，从马车冲出来，用力将车夫推下去。 脱力后，她的身子也有些支撑不住，直直落下。 第八十六章 都是误会 孟锦梨反应倒是快，落地瞬间呼叫系统帮忙。 这次系统挺上道，下一刻，孟锦梨就落入一个坚实有力的怀抱之中，稳稳落地。 “怎么样？有没有伤到？” 楚亦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语气里夹杂着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紧张。 孟锦梨闻言抬头，才发现自己误会了。 救了自己的不是系统，而是楚亦行。 “啊没事没事，多谢多谢。” 她轻轻推开楚亦行，人也冷静下来，指着不远处摔倒在地的车夫，“他，抓住他！” “城内出事了，有个官差要带我……” 孟锦梨没有任何隐瞒地将这几天的遭遇说了出来，提及苏婷雪，她不禁有些担忧。 楚亦行也变了脸色，火烧百姓治疗瘟疫？ 荒唐！ 真要这么做了，百姓遭殃不说，肯定还会有人借着这件事大做文章。 到时候控制不好，甚至可能引发暴乱。 楚亦行不想坐以待毙，把车夫拎过来质问之后，得知他也只是拿钱办事的。 “把这个吃了，我们就放你一马。”孟锦梨拿出一颗药丸递过去。 车夫感受到楚亦行的杀气，哪里敢反抗？ 他接过来二话不说直接吞下，孟锦梨警告那是毒药，接下来必须听从吩咐办事，不然毒发身亡，概不负责。 “姑奶奶，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小的一定不会忤逆。” 孟锦梨让他按照之前那官差的吩咐继续赶到约定地点，不过马车要留下，她还要带刘姐姐跟孩子们一起，有马车会方便许多。 车夫为难，却也不得不赶路。 孟锦梨倒是不怕车夫背刺，只要车夫现在不进城跟官差禀报这里发生的事，他们就是安全的。 要的就是个时间差。 “楚公子要进城吗？”孟锦梨又问。 如今好不容易出来了，不回去也没什么。 她有些迷茫，不知道接下来的打算。 所以想听听楚亦行的意见。 “嗯，要去。” 不管怎么说，苏婷雪还在。他们楚家跟苏家是世交，一定要确定苏婷雪安全，他才放心。 刘氏跟着上前道：“妹子，我也、也想回去。” 她从出城那一刻起，担忧的情绪就更浓烈了。 想着后半辈子没有张虎的生活，刘氏打心里接受不了。 她不能没有当家的。 至于孩子，她知道自己的选择对不住孩子们，但人心是偏的。 孟锦梨蹙眉，她不想死，城内没有她牵挂的…… 不对，郑出宴呢？ 之前郑出宴拿到公家的订单之后，就开始忙活，孟锦梨很久没有跟他联系。 如今也不知道如何了。 两人关系虽说算不得过命之交，但郑出宴绝对算她的朋友了。 从村子到县城这段日子，没有郑出宴，她绝对过的没有那么安心潇洒。 人不能忘恩。 孟锦梨深吸一口气，看向两小只。 “我得回城，城中瘟疫遍布，回去可能丢了命。” “你们两个年纪小，自食其力也可能活不下去。” “所以你们怎么选？” 她给他们选择权，其实答案却已经注定。 江庭安看了看孟锦梨，又看了看楚亦行。 他的小脸满是坚毅，“跟娘亲回城。” 回去，有师父在，还可能有一线生机。 不回去，他倒是没什么，但妹妹不能跟着他吃苦。 江和乐紧紧拽着哥哥的手，眼睛扑闪扑闪，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就都回……” 孟锦梨的话还没说完，忽然一道陌生的声音传来。 “抓住他们！” “违抗者就地处死！” 一队官兵朝着这边奔来，几个孩子吓得全都瑟缩着身子往后退。 孟锦梨跟刘氏两人将孩子护在身后，楚亦行站在她们二人前面。 令孟锦梨诧异的是，除却官差之外，后面还跟着一个年轻人。 那人一看就气度不凡，隐约带着官威。 “拿下！” 他在不远处站定，命令。 楚亦行持剑，跟他两两相对。 “刘大人，好大的架子。” 那人一怔，似乎没想到会有人敢用这样的口吻跟他说话。 一向谨慎的刘某人向前走了两步，看清楚楚亦行那张酷似外祖的脸，刘某人的态度立即转变。 “小侯……” “刘大人奉命赈灾，辛苦了。”楚亦行出言，盯着对方，“听说刘大人要烧死我徒弟。” “哪里，岂敢岂敢？” 刘某人心中疑惑，“不知小、楚公子的徒弟是？” “他们便是我的徒弟跟家人，刘大人好大的气派，赈灾就是要烧死无辜百姓来交差的？” “我怎不知，瘟疫要这样治疗？刘大人是要屠城？” 楚亦行声音冷的可怕，气场比刘大人还强大。 在场的官兵本来都准备动手了，这会儿一个个被逼退，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刘大人感觉自己被下了面子，他不想得罪京城的高官，但眼下自己是钦差，总不能被个后辈拿捏。 “小楚公子，本官之前是不知晓这些人跟你的关系，其中多有误会。” “不如先随本官回城，找郎中来诊断一二，如若都没有病，倒是可以换个住处。” 刘某人退了一步，楚亦行也知道见好就收。 他看向孟锦梨询问意见，孟锦梨拉了拉刘氏的手，这会儿还不是提及张虎的时候。 毕竟这人的真正态度还没看出来，到时候万一提及张虎，对方拿张虎做要挟，他们反而更被动。 “我们没有被传染，整条街都没发病的。”孟锦梨道，“原本我们也没想到处跑，只是听闻有人传言，大人要烧死无辜百姓，所以才会出此下策。” 无辜百姓几个字，孟锦梨故意说的很重。 刘某人的脸色变了变，“怎会？本官不是滥杀无辜之人，本官只是下令把得了病的圈到一处，方便给他们治疗，以免传染更多人。” 他正了正色，对着身边人扬声，“去查，是谁误传本官命令？故意诋毁本官名声。” “不是大人你的意思，那就太好了，我们愿意回去。” 孟锦梨表明态度，楚亦行点点头。 几个人重新上了马车，刘某人盯着孟锦梨的身影，又联想到楚亦行的态度，他冷嗤一声，转身带人回城。 第八十七章 想不想立功 瘟疫扩散很快，城中病死的人每日剧增。 不知道是不是刘大人有意为之还是怎的，他们并没有从之前的城门进城，反而走的西门。 城西这边灾情相当严重，路上原本喧闹的街道，此刻安静的好像一座死城。 “灾情严重，还没有研制出来好用的方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结束。” 刘大人忽然感慨，眼神之中似乎多了些疲惫。 他本就不是太医院那些妙手回春的，又没有带着药方过来，缺衣少粮的灾情，他兴许还能靠着头脑想想办法。 这病情，他实在是插不上手。 放火烧掉传染源，那也是无奈之举。谁知道这里面还涉及着达官贵人的亲眷。 刘大人心里叫苦，面上倒是没显现多少。 “你把苏婷雪苏姑娘怎样了？”孟锦梨忽然问。不管怎么说，跟那姑娘相处过一段时间，加上对方跟楚亦行的关系，理应询问。 尤其，苏婷雪是在楚亦行离开之后，跟她分开的。 论起来，她对苏婷雪也有照顾责任。 刘大人愣了一下，才想起来这事儿，他心里更是叫苦不迭。 那大小姐实在是令人头疼。 “在县令家中客房休养，苏姑娘一切无恙。”刘大人如实告知，忽然他又想起了什么，脸色一变。 苏婷雪之前打发小厮过来转告，要他去接人，他当时政务繁忙，随意敷衍两句。 此时看来，要接的人不会是眼前这几位吧？ 完了，这事儿他解释不清了。 孟锦梨似乎看穿他心思，直接点破，“苏婷雪应该派人告诉过你，要你去我们住的院子接人。” 刘大人不知道作何回答，偷偷看了一眼楚亦行。 当着众人的面儿，他不好说道歉的话，那样以后无法立威。 可是在楚亦行面前，他也不好不给个交代。 “之前政务繁忙，是本官考虑不周，怠慢了几位。” “本官这就命人在府衙设宴款待，还请几位不要计较。” 当官的给普通百姓说话，这样的态度已经很给面子，孟锦梨没有揪着不放。 她道了谢，也算翻片儿。 刘氏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跟着孟锦梨到了客房之后，才担忧道：“妹子，你说我那当家的到时候找不到咱们，会不会做傻事？最好能跟他联系上。” “楚公子会去联系的，放心。”孟锦梨应声。 刘氏却觉得楚亦行并不是那么可靠，真那样，之前不会甩袖走人。 虽说再见面时候，是奋不顾身救了他们，但当初没安排明白就离开……哎，算了，本就非亲非故，还指望人家能面面俱到吗？ 刘氏点点头，“那就有劳那位楚公子了。” 重新安顿好，孟锦梨也跟苏婷雪见了面。 得知孟锦梨等人的经历，苏婷雪气的把那传话的小厮臭骂一顿，还打了十板子。 “幸好你们没事，不然我肯定会内疚死了。” “那个给你们准备马车想占便宜的官差呢？长什么样子记得吗？” 苏婷雪在这里住着实在无聊，想要找些事情做。 刚好，这人撞枪口上，那就开个刀。 “记不清楚了。”孟锦梨道，不是她圣母心，主要是那人怎么说也算间接的让她免于被动局面。 当初不是那人色心大起，给准备了马车将她们送出城，她也见不到楚亦行。 但话又说回来，这样的人留在官差队伍里也是个隐患，所以孟锦梨在回来之后就告知楚亦行，希望他能妥善处置。 至少不能再允许那人当官差，不然，其他姑娘万一遇到，并不会有她这样的好命。 “怎么记不清了，哎，你真是，怎么说你好，想报仇都没地方报。”苏婷雪烦闷。 孟锦梨没回答，反而在思考着别的事。 眼下疫情泛滥，到时候死伤是问题，活着的人吃饭也是问题。 万一粮食紧缺，物价上涨，他们这些侥幸活下来的人，能躲过瘟疫，不一定能躲过饥荒。 “喂，我说话你听到没？”苏婷雪戳了戳孟锦梨胳膊。 孟锦梨回神儿，“你再说一次。” 苏婷雪撇嘴，她不喜欢别人不把自己当回事儿。 看出她心里不痛快，孟锦梨呼了口气，耐心道：“抱歉，刚刚我在想事情。” “瘟疫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控制住，往好了说，我们有退路，可以去投奔你。但是其他人，不会有这样的好运气，遇到你这么好的朋友。” 苏婷雪挑眉，心中熨帖，面色好转。 “然后呢？”她撑着桌子，双手捧着脸，“你想说什么？本姑娘可没有闲情逸致去广交朋友。再说，我们家也不是慈善堂，不可能全城百姓都去我家。” “是，所以，能有办法改善困境就好了。”孟锦梨道。 她心中有个声音不断提示自己，这次瘟疫是她生命转折点，一定要把握住机遇。 至于什么样的机遇，孟锦梨暂时还没想透彻。 她曾经想要权力，不希望自己一辈子都碌碌无为。 她不是医者，没办法像别的天命女主那样，拿出治疗瘟疫的方子立功。 那还能怎样做？ “有银子就行啊，银子买粮食，越多银子救人越多。”苏婷雪随口一说。 孟锦梨眼睛却是一亮，“对，商人为利来，只要足够利益，就算龙潭虎穴都有人闯。” 苏婷雪有些懵，“你什么意思啊？” 干嘛一惊一乍的，好像出了什么大事。 “你想不想立功？”孟锦梨压低声音，但依旧掩盖不住激动情绪。 苏婷雪眼睛也瞬间晶亮亮的，“你有什么办法？” 她当然想立功，出门之前就给家里保证过，自己出门历练，一定会风风光光回家。 如今有机会，当然要把握住。 苏婷雪甚至都没怀疑，孟锦梨只是个平民百姓，怎么能有帮她立功能力的。 “瘟疫之后，必定饥荒，我们只要能弄到很多粮食，避免百姓饿死冻死，就能立功。” 孟锦梨的话说完，苏婷雪忽然蔫吧了。 她倒是想有这样的能力，可自己有几斤几两，倒是有自知之明的。 “想点儿实际的，比如让我去街上施粥都比这个强。” 第八十八章是一场考验，又何尝不是一个机遇 孟锦梨倒是没想到，苏婷雪竟然会说这种话。 她印象里，苏婷雪可是个傲娇大小姐，自信才对。 如今看来，她似乎并不是很了解她。 在衙门安顿好，似乎与世隔绝了一样，孟锦梨等人浑浑噩噩的过了半个多月。 期间，刘氏跟张虎联系上，也见过面。 上面并没有问罪张虎，他之前给与家人方便，但没有影响到衙门大事，所以都在情有可原之中。 只不过这半月来，张虎一直在外面奔波，很少回来看望妻儿。 孟锦梨等人并不知晓外面情况。 “娘亲，我写完了。”江和乐把自己练习的字交给孟锦梨瞧。 没有办法去私塾，只能自己教。 这里管吃管住，孟锦梨也一直没有跟系统联系，感觉自己穿越过来就是个摆设。 至于恶毒系统的指令？抱歉，她没心情去应付，处罚就处罚吧。 这里瘟疫还没解除，说不定哪天就嗝屁。 她才不要被系统摆布。 “好，放哪里去休息。”孟锦梨指了指桌子，她从矮榻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想想如果以后能一直在这里管吃管住的待着，也不是不行。 “锦梨姑娘，夫人叫您过去。”外面传来丫鬟秋梅的声音。 秋梅是县令夫人身边的大丫鬟，之前贴身侍奉夫人的，由于得了瘟疫丢了性命，秋梅跟另外一个小丫头便补了上来。 平日里，孟锦梨没少给夫人出谋划策打发无聊时间。 夫人对孟锦梨的态度自然好的不得了。 这些下面的人也是会看眼色行事的，一个个对孟锦梨恭敬的很。 主要也是因为，孟锦梨在他们面前从来不摆架子，而且偶尔还会给他们一些没见过的新奇吃食。 他们巴结还来不及呢，这样好说话的贵人，就应该捧着。 “知道了，就来。” 孟锦梨扫视一眼桌上的字，稍稍整理了一下衣摆便出了门。 路上，秋梅小声提醒，“姑娘，夫人今日心情有些不太好，老爷已经接连三日没来夫人房间了。” 嗯？ 孟锦梨一愣，这种时候了，还想着那档子事儿呢？ 心里这么想，但孟锦梨表面上还是问了句，“那老爷最近几日歇在哪儿？” 小妾那里，还是书房？ “老爷忙着处理公务，听说外面灾民遍野，咱们县的人可能都要死绝了。” 秋梅说起这个，眼圈儿忽然泛红。 她家住在城西村，爹娘还有妹妹全都遭了难。 如果不是还有个幼小的弟弟需要养活，她也随着家人去了。 “那么严重？”孟锦梨心里有些闷闷的。 穿越过来，她没有女主光环，金手指里需要积分兑换东西，她积分有限，也就意味着能力有限。 “嗯，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反正老爷最近夜里都不休息，一直忙着在外面安顿灾民。” 秋梅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孟锦梨。 孟锦梨有个疑问，既然知道老爷在忙，夫人又闹哪一出？ “夫人这是？” “夫人想为老爷排忧解难，可是没有什么好法子。” 孟锦梨：？ 叫她过去就有好法子了？ 夫人实在是高看她了。 眼下想退缩却没有办法退回去，在这府邸，夫人说一句话就是圣旨，不可随便忤逆。 孟锦梨最终只能硬着头皮上。 进了夫人的院子，就见夫人此刻愁容满面的侧躺在矮榻上。 身边伺候的小丫鬟胆战心惊地给捏着肩。 听见动静，夫人田氏睁开半眯的眼睛，“锦梨来了，快坐。” 她吩咐下面的人，“上茶点，给锦梨拿个暖炉过来。” “给你的暖炉怎么不带上？过来多冷，再冻坏了身子。” 孟锦梨有些感动，田氏之前对她虽说高高在上的态度，如今却好像是真的把她当女儿一样关心了。 “多谢夫人，听说夫人这里有事，我担心您，所以过来时候给忘了。” 孟锦梨笑眯眯的上前，接了嬷嬷给的暖炉，冰凉的小手倒是瞬间觉得暖和许多。 整个身体也因着进屋，慢慢回温。 “你呀你啊，就知道顾着我，我能有什么急事。”田氏坐起来，又叹了口气。 孟锦梨察言观色，很上道的问：“夫人可是有什么心事？” “哎，如今瘟疫造成死伤无数，但好在已经有了药方，终于有了盼头儿。” 有药方了？ 那是好事啊！ 孟锦梨眼睛精亮，她不经意看了一眼秋梅。 秋梅也是一脸惊喜，似乎同样刚刚知晓这事儿。 “那真是可喜可贺，咱们临东县很快就能恢复太平了。”孟锦梨也是打心里高兴。 一直做米虫的日子虽说好，但年纪轻轻没了上进心，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太平不好说，不会继续因为瘟疫死人倒是真的。”夫人喝了口热茶，脸上愁容未散。 孟锦梨试探问，“夫人可是担心，瘟疫过后，粮食问题？” 城中百姓死掉许多，但多日以来没有人耕种，更是跟外界断了联系，粮食肯定空缺。 到时候，有人恶意抬高粮价，手里没有多少银钱的百姓依旧会被饿死冻死。 这个年，怕是依旧不好过啊。 “你可有什么法子？”夫人真的是病急乱投医。 她没个能商量的人，可又想着为自己的相公出一份力。 最近几日她也没有好好休息过，只想着可以早些解决问题，早些恢复以往的平静生活。 过惯了衣食无忧的好日子，田氏不想相公因为办事不利被革职。 这场瘟疫，是一场考验，又何尝不是一个机遇？ 处理的妥善，兴许还可能升迁。 “夫人，我……”孟锦梨有些犹豫，她这段时间还真考虑过这个问题，只是没有深思，毕竟这不是她需要处理的国家大事。 说对了，可能没什么功劳，说错了，绝对是她的错。 “锦梨，你一向聪明，你且放心，你我只是话家常，不会干涉老爷判断。”田氏上前拉了拉孟锦梨的手，眸光里有期盼。 孟锦梨心一横，决定赌一把。 万一赌赢了，她也极有可能从此抬高身份。 “夫人，那我就随便说说，具体要不要这样做，还得从长计议。” 第八十九章 齐掌柜 孟锦梨斟酌了一下，道：“这件事实施下去，可能要有人担负百姓骂名。” 田氏一讶，精致的秀眉微微蹙起，“此话怎讲？” “骂名只是暂时，肯定会被澄清，只是开始时候，压力会很大。”孟锦梨认真道：“这个承担骂名的人，可以不是老爷，可以是其他人。” “可以是我？”田氏问。 如果是为了老爷，她愿意被骂。 老爷这么多年来对她不薄，平日里她又帮不上多少忙。 这会儿真可以解决问题，她愿意担负起责任。 “可以。”苏锦绣解释，“办法也简单，放出消息，咱们临东县粮价上涨，每天都要涨价。” “什么？！”田氏震惊。 胡闹！ 如今民不聊生，赈灾施粥还来不及，怎的还落井下石？ 提出这事的人若不是孟锦梨，田氏都要打人板子了。 但想到孟锦梨之前说的，承担骂名的言论，田氏压了压心里的不悦，耐心听她继续说。 “只要我们粮价上涨，外面的粮商才会为了利益，甘愿冒着风险来我们这里做生意。” “来的粮商多了，粮食自然也就多了……” 孟锦梨把自己的想法全都说完，包括这样做之后，可能发生的后续状况。 田氏越听越激动，按照孟锦梨讲的，他们临东县还真的有可能翻身。 只不过，冷静下来之后，田氏又有些犹豫不决。 “小锦，不是我不相信你，只是计划不如变化快，万一到时候没有按照你预想的来，那岂不是弄巧成拙？” 孟锦梨明白她的担忧，反问：“那还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吗？” 显然，没有了。 他们没办法短时间内变出来粮食，只能借助外力。 而如何借助？就只能靠这些手段。 田氏最终心一横，还是去找了县太爷。 刘大人也在，田氏把这个办法说给了他们听。 县太爷倒是觉得可以放手一搏，毕竟他们没什么可输的。 大不了，乌纱帽被摘，他带着妻儿一起告老还乡。 但钦差刘大人却不敢轻举妄动，这件事处理不好，他可能会被牵扯。 可是如今又没有更好的办法，实在是…… “大人，尽快做决断吧，如今城内百姓每天都有饿死的百姓，再这样下去，就变成空城了。”县太爷苦着一张脸，哀求着。 刘大人看了他们夫妻二人一眼，“这件事，本官不知情。” 不是他自私，他也有一家老小要护着。 罢官是小，主要这么多年来，他一直保持中立，得罪了不少达官显贵。 到时候，一旦丢了官职，少了护佑，那些人想要对付他一介平民，可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了。 他不知情，当地的官员去办事，就算是要怪罪，也只会怪罪他监管不严。 当谈，如果有功，他也不会去贪。 县太爷愣怔瞬间，明白了刘大人的意思，罢了，这样也好。 “那下官先告辞了。” 情况危急，县太爷当即给下面的人通传，全城粮食涨价。 并且要把粮食涨价的消息传递出城外。 粮商们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打听，以为自己的消息出现错处。 他们一时半会儿并不敢涨，生怕这是县太爷故意诈他们，想把他们的粮食都炸出来。 或者涨价后，给安个什么罪名，抄了家。 于是，全城的粮商都好像商量好了似的，没动弹。 县太爷：？ 他传来张虎询问情况，张虎把打听过来的消息如实禀报。 县太爷气的猛拍桌子，“这群缩头乌龟，本官没下令的时候，粮食每天都涨个几枚铜钱，现在让放开了涨价，他们又不动。” 张虎低头，小声道：“有些还以为老爷您说反话，还、还降价了。” 县太爷：！ 他也只是生气片刻，便又叮嘱张虎去传来孟锦梨。 “商会可有粮商？” 他记得孟锦梨之前说过组建商会的事，最近公务繁忙，便没有询问。 如今是要用到自己人的时候了。 孟锦梨早就做了准备，立即将一个名单递给县太爷，“东街两家，西街一家，这三家粮商经营的生意都不算小。” “那就让他们涨价，你去办。”县太爷揉了揉眉心，眼睛里满是红血丝。 孟锦梨站着没动，一脸难色。 “怎么？” “大人，还请大人给个信物，比如令牌什么的，到时候我说话还能让人信服。” 孟锦梨说完，县太爷只是迟疑片刻便让她带着张虎一起过去。 张虎代表的就是衙门，如此，也算是公差，有了信服度。 也不是县太爷不想给什么信物，他们临东县就这么大，本就没有制作令牌之类的东西。 就算是他随身携带之物，百姓们都没瞧见过，拿了也白拿，不如张虎是衙门的活招牌。 “多谢大人。”孟锦梨也不挑，有个证明就成。 她没要加盖这官印的公文，也是怕县太爷会多心，觉得她自私，不甘愿冒风险。 不多久，孟锦梨跟张虎一起到了西街诚信粮店。 瞧见他们两人，掌柜的一愣，紧跟着想到了什么，赶忙派人去通传东家。 “二位喝茶。” 他小心的招待着，想问什么，又怕说错了话。 孟锦梨瞧着铺子里稀稀拉拉进来的百姓，有些进来只是买半碗米粮便离开。 掌柜的见孟锦梨一直盯着那些人瞧，搭话道：“如今世道苦，我们东家说能帮衬就帮衬，价格还是闹灾之前的，不敢涨。” “哪怕是不涨价，老百姓也买不起，瞧着那些饿死的人，心疼的，东家就吩咐我们在店门前施粥。” 他指了指门口的两口大锅，这会儿还没开始烧火，但已经有人过去往锅里添水了。 孟锦梨蹙紧秀眉，于心不忍，却又不得不坚持之前的建议。 “你们东家是个善良的人，县太爷会记得他的好。” “草民只是想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能力范围内尽微薄之力罢了。” 门口传来动静，说话的人一袭藏蓝色长袍，看上去很是和善。 孟锦梨对他破有印象，商会刚刚成立那天，他第一个报名。 “齐掌柜，借一步说话。” 第九十章 她是顶包的 齐掌柜带着孟锦梨跟张虎一起到了后院。 孟锦梨示意张虎来说，张虎也知道事态严重性，他正色道：“大人有令，全城粮食涨价，从齐掌柜你开始，务必要呼吁所有粮商跟随脚步。” 齐掌柜大惊，早就听说这事儿了，他还以为这是朝廷故意敲打。 没曾想竟然是真的。 “张捕快，这……”齐掌柜看了一眼大门，众所周知，街上几乎天天都有病死饿死的人。 这节骨眼儿上粮食涨价，将来朝廷清算，肯定会惩治一部分人。 他如果带头，绝对跑不了。 孟锦梨看出他的心思，跟着说：“这件事万一需要担负责任，将来也是清算出谋划策的人。” “齐掌柜你们都是听命办事，跟着县太爷的脚步走，县太爷的命令不可违抗。” “是是是。”齐掌柜听懂了，什么事有个高的顶着。 那他就没必要再纠结，涨价对他们商人来说是好事。 “依姑娘之言，应该涨多少合适？”齐掌柜问。 孟锦梨严肃道：“糙米按精米的价格，精米暂时在原本的价格上翻一倍。” 暂时？ 难不成还要持续上涨？ “是，一天一个价，只许上调，不许降价。” 苏锦绣说的很认真，一点儿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 齐掌柜心里惶恐，面上不显。 最终他心一横，去跟东家报备，东家吩咐他全权代替自己，同时表示跟着朝廷走。 齐掌柜这才有了些许底气，赶忙去前面吩咐，粮食涨价，明天只会比今天还贵！ 一直在关注粮食价格的其余粮商们得了消息，纷纷私下里找诚信粮商的东家询问究竟。 不出一个时辰，全城粮食几乎同步上涨，并且价格也是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百姓们怨声载道，有些激进的还跑去衙门口大骂县太爷。 “鱼肉百姓的贪官！老百姓都要饿死了，救济粮越发越少，粮食还故意上涨，这是不给我们活路啊！” “我们都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反正早晚都要死，乡亲们，咱们今天就砸了这衙门！” “对对！砸了衙门，希望狗官也活不过明天！” …… 县太爷早就预想到了这种情况，但听下属来报自己被骂的那么难听，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是滋味儿。 他皱紧眉头，想着将来自己还要在这里继续当官，名声实在是不能毁掉。 县太爷对手下招招手，耳语两句，那下属脸色变了变，有些为难。 “大人，孟姑娘她就一个小女子，就算这么说，老百姓们也不能相信啊。” 他曾受过孟锦梨的恩，在孟锦梨的指点下发了一笔小财。 所以能帮忙说一句话，就帮了。 但他在县太爷面前人微言轻，这事儿又关乎到县太爷的名声。 最终只收获了县太爷的白眼与呵斥，“让你去就去！本官的话不好使了？！” “小的不敢。” 下属无奈，立即领命跑出去。 在去城内散步消息之前，他先跑去找到孟锦梨。 “孟姑娘，老爷说，要放出风去，说是你提议粮食涨价的，你看……” 孟锦梨一愣，继而笑笑，“那就去吧。” 本来她想着这事儿过后，真要是成了，县太爷升迁应该指日可待。 但是吧，人家好像不想要。 那就算了。 …… 夕阳，街头巷尾。 孟锦梨的名字在老百姓口中相传，很快臭名远扬。 不三不四、水性杨花、心黑烂肝、红颜祸水等等名词儿也全都用来形容孟锦梨。 许是大家谩骂的原因，第二天，听说孟锦梨又给县太爷进言了，粮食在原有的基础上上涨两成！ 百姓们怨声载道，似乎下一刻就能爆发民愤。 县太爷躲在衙门不出来，什么事都由张虎等人去办。 人手不够，楚亦行受了孟锦梨的委托，调派了一些自己人过来帮忙。 本想着是要他们过来防范百姓暴乱的，谁料，孟锦梨却说：“你们要尽全力，把我们临东县粮食涨出天价的事传播到全国各地。” “要让那些粮商都相信，还要让他们觉得你们是不小心透露。” 众人：？齐齐看向楚亦行。 “孟姑娘吩咐，听令。” “是！” 两天之后，码头。 包裹严严实实的县太爷站在码头朝着远处望，他脸色格外凝重。 “你想的这是什么法子，外地粮商一个来的都没有！” 他后悔了，不应该脑子发热，听从女子进言。 如今倒好，城内每天都有饿死的病患，那些都是他管辖区域内的百姓，县太爷觉得自己这官儿当的很不称职。 甚至，最近几天在府里还发现了偷偷混进来下毒的人。 这是要跟他同归于尽那！ 孟锦梨的脸色倒是平常，比较这办法她不能百分百保证成功。 “大人，粮食没涨价的时候，百姓也是买不起的。” “粮价没涨的时候，每天也是会人病死饿死，而且每天统计的数量，几乎没怎么增长。” 不是她冷血，主要是天灾面前，她也只是个小透明，做不到去共情，最多是同情那些苦命人。 她也已经在想办法了，自己没有女主光环，没办法去惊天动地的拯救黎明苍生。 “孟锦梨。”县太爷忽然喊她全名，孟锦梨的心一咯噔，回头看过去，正好撞见县太爷那双带有杀意的眼睛。 孟锦梨的心口一颤。 县太爷呼了口气，“这件事，我得给百姓一个交代。” 言外之意，需要的时候，孟锦梨的命得去平息民怨。 孟锦梨心里骂娘，但她如今就是普通再普通不过的老百姓，一点儿抗争的实力都没有。 她双腿有些发软，嘴上还违心的说：“大人做事，民女不敢多话，全听大人吩咐。” 县太爷一怔，她就不为自己辩解点儿什么？ 忽然有些内疚。 但想到自己的乌纱帽，那点儿愧疚感又瞬间散掉。 总要有个出来顶包的。 “明日如若再没有改善，本官就要命人拉你游街。” 让百姓们看一下他的态度，顺便有个人顶上，给百姓们出出气，以免真的暴乱。 孟锦梨心里有所准备，可依旧止不住埋怨县太爷不做人。 她正要为自己说几句，耳边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大人这是要拉谁游街？她一小小女子恐怕分量不够，本公子陪着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