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在梦核世界入睡[无限]》
1. 一堆异能者和无助的我
如果童年的渴望能够以超能力的形式实现,人类会得到怎样的能力?
【快想出一件小时候最渴望实现的事情!】
响起这道声音时,昼明烛大脑一片空白。
“什么玩意?”身为杠精,他下意识在心里怼起了对方:“别在我脑子里说话,麻烦尊重一下我的个人隐私。”
【好的。】
机械音善解人意地说道。
耳根子清净后,昼明烛缓缓睁开了眼睛,视线掠过眼前的场景,不由一愣。
入目的是一片迷雾环绕的森林。正值深夜,树影婆娑,乌鸦哑哑地叫着,弥漫着一股诡异不详的气息。
上一秒他还坐在舒适的靠背椅上和帽子叔叔畅谈,下一秒便被挂在了一道铁栅栏大门上。
铁门目测有四米高,低头望去,他的脚尖离地面还有相当的一段距离。
勾住他身体的是手上的那副手铐,他全身的着力点都集中在手腕处,连勒带硌,弄得生疼。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要公开处刑?
昼明烛缩了下袖子,里边藏了一根口罩的鼻梁夹,细细的塑料条用于开锁有些费力,但对他来说不算难事。
他三两下撬开手铐,来不及抓住铁栅栏缓冲,当即落了下去。
地上有只巨大的兔子玩偶,法外狂徒昼明烛准确无误地砸玩偶身上,还没来得及品味一下越狱的喜悦,压着的那只兔头突然说话了。
“禁止入梦者攻击梦核异种!”
昼明烛没听明白:“什么?”
“我的意思是,起开!”三月兔恼火道。
他礼貌地踩着它站起身来,拉开距离,正欲好好和这只会说话的神奇生物交流几句,面前登时闪现出数道人影。
“我去,这里是什么地方?”
“爸爸,我看到兔子了。”
“完了完了,上班终于上出幻觉了!”
男女老少的声音同时灌进耳朵里,昼明烛瞳孔微缩,扫过空地上骤然出现的这群人。
一对不良打扮的情侣、一家三口、拎着笼子的女孩、文艺青年、刀疤男、刑警、外卖员......还有个假面骑士。
好在他撬得快,不然吊在大门口和一群人面面相觑多尴尬。
这到底是在搞什么?灵异事件?
与此同时,那只肥美的兔子爬起来,清清嗓子,开腔道:“诸位晚上好!你们作为白皇后忠诚而优秀的骑士,本应潜入红皇后的皇宫完成任务,但你们之中却混入一名红皇后派来的间谍!只有在这片废弃的游乐场——”
响起的开水壶打断了兔子的话,那对情侣中的男生尖叫道:“啊啊啊兔子说话了!”
“爸爸,兔子说话了。”一个小孩对身边的男人道。
男人触发了无限流初始场景经典对话:“这是综艺节目吧?儿子,咱们上电视了!”
……那能造出这么恶心的吉祥物也是奇才了。
这只一人高的兔子体型臃肿,像一块嚼过又吐出来的肥肉,皮毛被烧过的痕迹依稀可见,三瓣嘴沾了一圈血,嘴巴腥臭。
三月兔抬高嗓门,强调事情的严重性:“你们之中有一位间谍!倘若他通风报信,天亮前红皇后必定赶来,到时候你们会被敌人杀死!!!”
“这种少儿不宜的节目怎么能让小孩参加呢?”男人皱眉,四处张望,开始寻找摄像头。
他走近三月兔,试图拉开玩偶服背后的拉链。
那位刑警首先察觉到异样:“我手机没有信号了。”
话音刚落,男人的手触碰到了三月兔烧焦的皮毛,后者粉红色的眼珠里闪过一丝恶意。刹那间,男人自手臂至躯干依次爆开,似是点燃了一串噼里啪啦的爆竹。
血肉飞溅,他的骨片散落一地,细密的血雾在白炽灯下显得有些浑浊,离得近的几人被溅了满脸,一时间忘记了如何呼吸。
昼明烛正是被波及的一员,他及时挡住了脸,脸蛋没有遭殃,黑衬衫却沾了不少血沫。
小男孩吓得抱住了妈妈的大腿,他妈看到这一幕同样感到惊悚,竭尽全力才抑制住尖叫的冲动。
一旁有人替她叫了出来。
“啊啊啊——死人了!”
不良男又烧了一壶开水。
他的女朋友赏了他个耳光:“沈天石,闭嘴!立正!”
不良男板正站直,立即噤了声。
三月兔不留给小情侣军训的时间,抖抖上色的焦毛,调动他们的情绪:“你们要在天亮前找出并杀死间谍!诸位,这是皇后给你们的考验!间谍被杀死后远处的城堡将会敲响钟声——”
昼明烛打断它的话:“我们一定要杀死间谍?只把他找出来不行吗?”
“不行,那太简单了!”三月兔厉声道。
太简单了?
他略感疑惑,还未深思,便听到兔子继续道:“如果天亮还没有杀死间谍,很抱歉,为了至高无上的白皇后,你们全员都得死。”
意识到自己可能会死,氛围变得恐慌起来。
三月兔显然很满意见到众人紧张的场面,高声道:“好消息是,皇后赐予了你们异能力,请使用罐头来掌握它们吧!”
他挥舞了一下巨型胡萝卜棒,大家的手中顿时出现了一个罐头。
说它是罐头,其实并不贴切。这东西仅有隐形眼镜盒大小,搁在掌心显得尤为袖珍。
昼明烛用指甲扣开易拉环,里边是空的。
说好的异能力呢?
他奇怪地环顾四周,其他人也纷纷拉开了罐头,大多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仿佛窥见了什么无字天书。
片刻后,中年刀疤男率先消化完罐头里的信息:“卧槽,我会使火了!”
他抬起手臂,真实的火焰从他的掌心燃起,宛如超人电影的特效,将烈火收放自如。
刀疤男的脸上当即咧出一个笑容,方才死人的恐惧被驱散了不少。
随即,那个丧夫的女人在一颗透明的气泡飞了起来,小男孩惊愕地瞧着升天的他妈,小手想要去抓却够不到。
女人刚刚掌握异能,尚未熟练,眼见泡泡就要破裂,她的脚下,一根粗壮的钱柱子拔地而起,稳稳地接住了她。
“比我想的要消耗体力。”外卖员抹了把脑门的汗水。
他的异能竟是能在任意地方生出纸钞。
一群意外获得超能力的普通人就像是偶然跌入仙境的爱丽丝。
昼明烛看着他们尝试自己千奇百怪的异能力,杵在原地,陷入沉默。
怎么回事,他中奖了?
他下意识地去找寻同类,人群之中同样有一个人无动于衷,平静地站在路灯底下喂蚊子,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
那似乎是一个高高瘦瘦的少年,黑发柔顺地垂落在耳边,两道交叠的皮质绑带覆盖住他的眉眼,下半张脸上罩着个黑口罩,整张脸上没剩什么东西了。
昼明烛先前把他草率归为假面骑士。
他绕过印钞机,泡泡机和纵火男,走到少年的面前晃了晃手。
真的不影响视力么?
夜风吹过,头顶上方的手铐与铁栅栏发出清脆的碰撞音。
那副该死的手铐还挂在铁门上作妖。
于是,在少年摘掉眼罩之前,他将被箍出红痕的手腕藏在了背后。
他是易留痕的体质,皮不耐造,这印子估计要在皮肤上留好久。
“晚上好?”昼明烛打了个招呼。
少年将皮质绑带缠在小臂上,猫儿般略显上挑的眸子瞥向他,纯黑的瞳孔不带一丝一毫的情绪,像夜晚的窗纸被从里边戳了两个黑洞。
任谁被他用这样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都会感到心底发毛。
此刻,昼明烛仅想知道一件事情——他是否和自己一样没有异能。他扬起嘴角,笑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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眯地问道:“请问,你在玩cosplay吗?”
好在他没有顺带堵住耳朵。
少年摇摇头,卸掉口罩,露出漂亮的面容。他的脸庞素白,五官精致,年龄应该和自己差不多大,或许还要更小一些。
忽略掉比他高一些的个头,完全是个中二期的小鬼,模样单纯,看上去很好骗。
昼明烛思索着要套些什么话。
“长得真像。”少年轻轻地说了句。
可他这个角度,视野里仅有昼明烛和那坨奇形怪状的兔子。
不是,哪像了?
“你眼睛有毛病?”昼明烛诚挚地问道。
少年纤长的睫毛微微低垂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瞧向他,似是在锁定一只猎物。
他腰间挂着的爪刀正在滴血。
“我只是不太喜欢露脸。”他说。
昼明烛瞥了眼刀刃上大片大片的血迹,再搭配上这句足够引人遐想的话。
通、缉、犯?
他心脏跳了下,双唇启开一条小缝,不经意地翘了起来,像是在憋着什么坏点子。
这时,三月兔再度开口道:“好了,快乐的体验时间结束了!你们的试炼正式开始啦,切记,活动范围仅限于这座游乐场!”
它的胡萝卜棒指向铁门后的游乐园区。这所游乐园不知废弃了多久,老旧的游乐设施灰扑扑的,路边堆满枯枝落叶。
飓风飞椅下一只被高悬的吊椅孤零零晃动着,像是有什么看不见的存在正坐在上边。远处巨大的摩天轮半边藏入阴云里,公转加自转,每个轿厢皆360度旋转,设计超前。
交代完这句话,昼明烛想着它该离场了。
没想到临走前,这坨兔子的目光投向他,语气里报复的意味满满:“哦对了,补充一条提示吧!间谍无异能哦!”
嗯?
“唯独那个间谍无异能哦!”三月兔又重复了一遍,眼珠子快要伸长十米戳到他身上了,恨不得当众揭发间谍身份。
哦你个鬼,玩不起就别玩。
昼明烛惊喜地发现自己就是那个间谍。
“呀,时间要到了!”
叮咚——
园内整点时钟敲响,回荡在雾蒙蒙的空地上,宣告新的一天到来。三月兔最后看了眼地上的血肉,舔舔嘴唇,转身蹦蹦跳跳地小跑向园内,隐匿于雾气之中。
“祝你们玩得愉快!”
三月兔走后,众人面面相觑,有些人脸上露出了后知后觉的惊恐神色。
“只要把间谍杀死我们就可以离开了吗?”
快递员颤抖着问道。
不良男在女朋友怀里哭爹喊娘,精神崩溃:“我不要异能,这可是要死人的,我要回去!!”
他的女朋友又打算给他一巴掌,刚一伸掌,这不良男骤然融进了地上的影子里,消失得一干二净。
他的异能可以带他随时随地潜入人影之中,触发条件似乎是恐惧。
不良男的话仿若拧开了阀门开关似的,引起了人群不小的骚动。
就在恐慌的氛围不断发酵,大家乱作一团的时候,一位刑警站出来,单凭嗓音压制住了众人的嘈杂。
“大家都安静一点,不要慌乱!”
“请听我说,在这种情况下再怎么慌也是没用的,我们现在唯一的选择就是找出那个间谍,完成任务才能回家!”
她的言辞颇有道理。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然后,虎视眈眈地看向了他。
昼明烛:……完啦!
刑警打量着这个衣着价值不菲的少年,身形颀长,双手自然地背在身后,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矜贵的气质。
那双桃花眼含着完美到不真实的笑意,堆起的卧蚕上有颗辨识度极高的小痣。
十分面熟。
好像局里刚抓进来的那位。
“我们轮流展示一下异能,怎么样?”
2. 异能力是洗脑!
所有人都在怀疑这个笑面虎少年。
他最先出现在这里,而且大家被传送来的时候,亲眼目睹了他和兔子接触亲密,关系甚好。
何况临走之前,兔子还多看了他一眼。
兔子是会杀人的怪物,这人和怪物走得近,还能说明什么?
众人等着昼明烛露出端倪。
“好呀。”出乎意料的,昼明烛眉眼弯弯地同意了:“从谁先开始?警官大人先做个示范怎么样?”
苏琐秋将警察制服的袖子撸起来,答应道:“没问题,那就从我开始。”
“我的异能叫‘挤一挤总会有的’,能够自由操纵人体内的水分。”
她一边解释着,一边举起手臂,瞬息间毛孔里分泌出密集的汗珠。
【挤一挤总会有的:人体就像一条海绵,努努力总能挤出来点水的。只是要注意开源节流,别一口气挤成人干啦!】
“但目前看来,调动是十分有限的,我只能做到让人流流眼泪,出点汗的程度。此外,异能只对100%判定为人类的对象使用。”
苏琐秋的话引起一旁女孩的困惑,她学着昼明烛的叫法提问道:“警官大人,什么叫100%判定为人类的对象呢?”
“具体是什么意思我也不清楚,罐头里给的信息就是这样。不过刚刚兔子在场时我试验过,对它无效。”苏琐秋道。
她又补充了句:“别这么叫我,我姓苏。”
这个“100%”的限定条件就很微妙了。梦核异种属于百分之多少的人类?99%的人类又会是什么存在?
“我的介绍完毕,下一个。”
她展示的功夫,昼明烛编得差不多了,干脆地接下话来:“我来……”
“下一个我来!”苏琐秋旁边的女孩横插一嘴,声音清亮:“我们按顺时针方向依次介绍吧。”
方才苏琐秋展示能力时,众人围成了一个圈,刚好方便他们排顺序。
大家没有异议。
女孩朗声道:“我的异能名为‘讨厌吃姜’。”
【讨厌吃姜:小姜以前最讨厌吃姜丝炒土豆丝,为什么可恶的姜丝总能完美地融入其中呢?如果我能有和姜丝一样的能力就好了。她这样想着,终于可以将自己变成附近任何物品的模样啦!】
【限制:所变物体仍然保留人类特性;周遭需有两个及以上相同物品才能生效。】
她的异能限制有两条,要比苏琐秋的稍微复杂一些。
“干说没用,你证明一下。”苏琐秋道。
“好,你们谁有两件相同的东西?”女孩问道。
在这种环境下,两件一模一样的东西不大好找。他们的随身物品,大概只有袜子、手套这类东西能称得上相似。
可是他们之中没人戴手套,也没人愿意当场脱袜子。
昼明烛想到少年那两条皮质绑带,转头觑了对方一眼。
后者歪头问道:“我要脱吗?”
脱什么脱?
“皮带。”昼明烛提醒道。
少年乖巧地摘掉绑带,葱白的指尖勾着卡扣,递给女孩。
那是对三指宽的绑带,枪黑色皮革锃亮,金属卡扣泛着光泽。穿过后脑勺交叠在一起时用作眼罩,想重获光明了,这人就把皮带随手捆到身体的其他部位。
刀疤男狐疑道:“你真的能变成这么小的物件?”
“当然,来个人把我接住。”女孩说罢,整个身子消失得无影无踪,一根皮质绑带径直出现在半空中。
昼明烛眼明手快,伸手把它接住。这第三条绑带和前边两截如出一辙,当真是由人变成了物。
那条绑带道:“你别掐着我脖子!”
昼明烛移开手指,双手平摊开托住它:“不好意思,要帮你立起来吗?”
“你把我放地上,我要变回去。”绑带发出女孩的声音,卡扣随声带震动咯哒咯哒响着,听起来格外滑稽。
“动作轻点!”她要求道。
昼明烛单膝蹲下,将绑带放到土地上。不弄伤这位小姐一根毫毛。
两个人的互动像表演大变活人的街头艺人和她的助手。小男孩把他爹的死抛之脑后,全程眼睛没眨过,看得入迷。
女孩恢复原貌,笔挺地躺在泥地里,迅速爬起来,躲得那团爆浆尸体远远的:“好了,这下可以证明了吧?”
她的异能远比前一位刑警要超现实主义,众人无比信服。
苏琐秋的眸光移向昼明烛,道:“这下该你了。”
昼明烛咧嘴一笑,打了个响指:“我的异能是——”
苏琐秋双手抱臂,等着看他怎么编。
“洗脑。”他一个大喘气,补足最后两个字。
语毕,全场鸦雀无声。
大家面色一变。洗脑,这个能力会让人联想到许多不好的词汇,传销组织、诈骗犯、PUA大师……没有人愿意体验精神控制的滋味。
昼明烛像是没察觉到紧绷的氛围,不疾不徐地讲解道:“我可以通过意志引导你们的思维、情感乃至行为按照我的意愿而改变。”
旁边的猫眸少年来了兴致,面无表情地“哇”了一声。爪刀转着抡了个圈,劈碎了地上的光影。
刀疤男目瞪口呆:“不是,你编你也编个靠谱点的!胡说八道骗狗呢?”
昼明烛心道,没错,就是在骗你们。
心理暗示、情感操控、言语误导……洗脑的方式可以有很多种,再胡乱编上一些苛刻的发动条件,精神类异能简直是最好用的幌子。
他只需要诱导对方认同自己的观点,亦或者是提前预估好对方接下来的举动。
“不过我的异能也有限制。”昼明烛依照前边两个人介绍的方式打补丁:“首先,它不能百分之百生效,人类的自我意识是极其奇妙的,受控将取决于多方面因素。”
“洗脑具备灵活性,优点是成功被洗脑者会对此事一无所知,他们只会心甘情愿地按我的要求办事。”
苏琐秋一针见血:“那如果你拿大家本就要做的事情撒谎,把这称作是你的异能所导致的结果,我们将无法验证异能的真假。你要如何向我们证明?”
“很简单,我打算操纵一个人去森林里走一圈,一般来讲,正常思维的人都不会这么做吧?”昼明烛的目光在众人身上跳过:“只有被我洗脑的人才会这么做,这就是我的证明方式。”
他的身后,林木影影绰绰,枝叶随风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乌鸦哗啦啦地掠向猩红的天空。
“你们有人想被我洗脑吗?”他幽幽问道。
这地方邪门极了,要真送进去个活人,出来后变成什么鬼模样还不一定呢。
意料之中的无人应答。
昼明烛遗憾地耸耸肩,眉梢里尽是戏谑:“怎么,真该证明的时候,没人愿意被我实验了?”
“那怎么办,我只能随机找一个人了。”他把句尾的“人”字咬得格外重。
不良男惨白着脸,连连摆手:“不行不行,你别找我啊,我告诉你,我一怂就掉影儿里了,到时候爬也爬不出来。”
“咱们要不跳过这孩子,先让后边的人介绍?”泡泡女人道,她同样不愿意被人洗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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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琐秋摇了摇头,不能跳过,他没准是为了劝人放弃,故意狐假虎威演的戏。
她蹙眉道:“你能洗脑NPC吗?”
既然人不能尝试,那就从其他物种身上下手。
昼明烛意义不明地笑了下:“你是说兔子那种怪物吗?异能规则并没有限制适用对象。没准真的可以。”
“我想想……接下来,我会洗脑刚才那只三月兔。我要让它回来,然后打扫一下卫生吧。”他有些苦恼道:“它离得有点远,洗脑要废不少体力。”
他这句话不经意间又暴露了些关键信息。
洗脑可以远程实现,然而异能并没有强大到肆意使用的地步。
一分钟后,他抬起头,缓缓走到灯底下,众人皆窥见了少年眼白掺杂着的红血丝。
时间卡得刚刚好。
耳朵捕捉到来自远方细微的声响,昼明烛在心里长舒一口气,表面不动声色:“它来了。”
他嘴上说得轻松,任谁都能看出他的精疲力竭。
哐当一声,沉重的铁门被从内侧推开,拖拉在地面上噪音格外刺耳。
三月兔果真再度出现在涂漆剥落的游乐场大门前。它肉粉色的眸子眯着,庞大的身躯不断痉挛,没注意到台灯旁干杵着的入梦者们,飞扑到地上开始狂躁急迫地舔舐起残留的血块。
男人的血肉被它吸溜进嘴巴里,破碎的脏器如同果冻般被舌头卷进喉道,骨片咀嚼声十分瘆人。
饿得脸都绿了。
大家像一群餐厅服务生似的在灯底下站成一排,谁也没吭声,生怕这玩意没吃饱把自己吸了。
三月兔用完餐,地面被舔得一干二净。
它抹了把嘴巴,拍拍肚子,猛地注意到一旁罚站的入梦者:“你们怎么还没进去?”
似乎是脱离了洗脑状态,苏琐秋诡异地在兔脸上辨识出一丝尴尬。
她偏头看向昼明烛,表情丰富。
这就是你说的打扫卫生???
昼明烛装作没看到她的眼神,主张道:“我们进去玩?”
兔子反人类的恐怖举动下,无人愿在此地多待一秒,三三两两地往游乐场走去。
这也造成三月兔的存在更加尴尬。
就像是大家都不理会自己,但唯独听了昼明烛的话一般。
倘若它知道自己被利用了,怒气值估计得再涨一截。
凌晨零点十四分,早已沦为废墟的游乐园大门敞开,宛如怪物的血盆大口。昏沉的环境中笼罩着一层浓郁雾气。
“你下次还是别洗脑怪物干这个了。”不良男悻悻道,仍有余惊。
“不会有下次了,洗脑这家伙比我想得更费力。”昼明烛走得虚弱,声音虚无缥缈地浮在夜里。
五彩斑斓的石砖裂痕彰显着这里建筑物的年代感。铁栅栏上藤蔓缠绕,如细蛇盘旋爬行,他特别留意了一下铁门顶上挂着的手铐。
得找个时间把它回收了。
不然会徒生事端。
他不着痕迹地从手铐上方走过,身边一人忽停住了脚步,抓住铁栅栏摇晃了几下。
其余入梦者均回头看向这边,连三月兔都注意到少年异样的举动。
这是什么特殊的入门仪式?
那手铐叮里咣啷地响着,最终不堪其扰,从天而降,恰好砸到昼明烛的脚边。
少年拾起手铐,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轻瞟一眼他手腕的红痕,玉琢冰雕的面容上写满玩味。
正值夏季,昼明烛穿的短袖。
昼明烛:……
你还是把皮带捆上继续做瞎子吧。
3. 1v10?!不在话下
“手铐?哪来的?”刀疤男讶然道。
悬于头上的暗红残月滋生出无尽寒意,少年指指天空:“天上掉的。”
“真是奇妙。”女孩感慨了一句。
苏琐秋跟着感慨:“真是奇妙。”
昼明烛揉了揉额角,脑仁阵痛。
他这副疲惫的模样不全是装出来的,在被抓来这鬼地方服役之前,他已经有一天一夜没合眼了。
方才的洗脑是他紧急情况下小赌了一把。
如今陌生环境下,大家所知的线索都极其有限,先一步掌握更多信息者就能操控其他人的认知。
他观察力还算不错,注意到三月兔嘴巴周遭沾着一圈血沫,显然是吃过生食。
同时嘴里又带着股新鲜的血味。人的血液味道和其他动物的血液味道有明显区别,由于含盐量差异,人血的气味会更咸,腥味更重。
从这一点可以分析出三月兔有吃人的习惯。
虽然听起来有点毛骨悚然,但搁在这个背景里是再合理不过的推测了。
再加上它在讲话时有数次看向地上的血肉,微表情中透露着饥饿与焦躁。昼明烛大胆假设它在等人类走后回来吃掉这滩尸体。
至于它回来的时机,就完完全全是赌了。
如果他的“洗脑”失败,那就只能找点借口重新编瞎话。
当下局面对他尤其不利。
一对十,首先他得想办法在这十个异能者手中活下来,而后续问题,麻烦可就更大了。
不知少年发现了多少,他已经把手铐收了起来,不紧不慢地踏入园区,走路没有半点儿声音。
昼明烛的喉咙发干,刚步入游乐场,便听到了马桶抽水的声音。
等等……哪来的抽水马桶?
扫视四周,原来是那个刀疤男的肚子在叫,他差点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了。
昼明烛同时评估了下自己的身体状况,根据饥饿程度不难判断出,距离上次睁眼的时间又已经过去至少48小时了。
5月21日下午15:05,是他离开现实世界前时钟显示的最终时间。
长时间滴水未沾令他渴得抓心挠肺,可其他人情况也没比自己好到哪去。
“还剩八个人没有介绍,我们继续。”刑警小姐倔强地说道,她的肚子同样传来一道肠鸣音。
女孩饿得两眼发昏:“你们有没有感觉饿了。”
不良男深有同感:“对,一进入这里边就突然饿起来了。”
“我受不了了,哪有吃的啊,咱们得先找吃的再干活。”刀疤男的体型最为雄壮,能量消耗也是众人之中最多的。
苏琐秋问道:“有谁的异能可以变出食物来吗?”
众人纷纷摇头。
路旁的礼品店透过橱窗可以看到货架上摆放的过时毛绒玩偶和纪念小商品。
离他们最近的是一排小吃摊,冰淇淋、烤大鱿鱼、棉花糖……不良男慌不择路饥不择食,忙窜过去一一检查,里边的东西早就干涸发霉了。
这里给人的感觉熟悉极了,仿佛是童年时期某个热闹的周末,被父母牵着手带到这里玩了一整天。玩到困倦想要回家的时候,回头却发现父母已经不见了,天色昏暗,周围空无一人。
强烈的割裂感与陌生感混杂在一起,光是目睹这一切,不适的情绪便涌上心头。
昼明烛看似跟在众人身边不慌不忙地走着,实则视线快速扫荡路边能称之为食物或水源的东西。
他陡然发现脚边的路沿石上,落了一根纯白色的发丝。
它是那么的雪白,那么的刺目。
昼明烛弯腰捏起这根头发,在场的11人均为深色头发,显然不属于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人。
但也不可能是兔子身上掉的,动物的皮毛和人类的头发他还是分得清楚的。
发丝长度在15厘米左右,大概率属于男性。
难道,这里还有第12人吗?
不能忽略这个可能性,没准是有人在他之前被传送到了这里。
身后被窥视感愈发明显,巨大的压迫感攫住了他,昼明烛感觉一股突如其来的寒意自尾椎顺着脊椎电流一样窜了上去。
他快速转头,嘴唇险些擦过对方的脸颊。
少年凑得极近,悄无声息地蹲在自己身边。宛如阴冷的冬季,被吊在屋檐下漫无目的飘荡的晴天娃娃,深黑的瞳光触及人的灵魂深处。
他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昼明烛不寒而栗。他接受过相关训练,五感敏锐程度异于常人,按理说不该被人逼近到这种地步还难以觉察。
“我很帅吗?看我看这么久。”昼明烛不动声色地扯了扯嘴角。
少年做出一副思考的样子,两人之间的空气被挤得越来越少,鼻尖快要撞在一起。他的身上有铁锈味,克希因树叶味道和冷冽的冰雪气息。
昼明烛不确定后边两种味道是否为自己的幻觉。克希因树木生长于边缘E区,那里冰原广阔,人迹罕至,是几乎被放弃的地带。
他在中心区出生长大至今,对边缘区的了解局限于教科书和标本,更不可能确定那鬼地方的一种树的味道了。
昼明烛率先投降,拉开距离:“停——你薛定谔的视力吗?”
“我叫南雪寻,职业是大学生,在科心大学读大二。今年18岁,家住......”少年倏然做起了自我介绍。
昼明烛打断他:“你饿疯了?”
南雪寻眨眨眼睛:“曾经有人教过我,在和人交朋友前,主动报上个人情报是礼貌。”
谁教你的?
报也不是这么报的,昼明烛腹诽。
“你在看什么?”他问。
昼明烛捏着那根白毛,若有所思:“我捡到了一根不知道是谁的头发。我怀疑参与者不止11人,有个人从一开始就藏起来了。”
南雪寻看了看那根白毛,又瞧了眼昼明烛的脑袋。
“嗯?”昼明烛疑惑。
“有没有可能这根头发是你的?”南雪寻问。
他下意识想反驳,抓起自己的头发瞥了一眼,呼吸滞住了。
白色的,不掺杂任何杂质的纯白。
像落雪般,纷纷扬扬地被他抓在掌心,冰凉蓬松。
来这里之前,他的头发还是深色系,偏点栗色。
他莫非被那只死兔子传染了???
怪不得那个刑警一直迟疑着不敢认他。
昼明烛的脑海内闪过千千万万个想法,就在这时,那个罕言寡语的文艺青年走到了他们这边。
“我认为,白色是最复杂的颜色,它就像是一切的起点,作为初始之物总会蕴含着无穷的可能性。”
文艺青年如同朗诗般娓娓道来。
他用忧伤的,饱含诗意的声线说道:“你们好,我是个诗人,异能是伪声。”
好一个标准文艺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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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在流水线里生产出来的一般,完美符合昼明烛的刻板印象。
他将关于头发的满腹疑云抛之脑后,切换到社交模式,颔首道:“你好,我叫昼明烛。”
*
按原本的计划挨个自爆异能显然不现实了。由于严重的饥饿和干渴,寻找食物和干净的水源成为了众人迫在眉睫的目标。
再找不到水,昼明烛毫不怀疑自己会在天亮时干成酥皮的。
十几个人的群体比预想的更难组织,苏琐秋把自己放在了领导者的职位上,却因为异能鸡肋没几个人愿意听从。
她能控制人体水分,但攻击力约等于零,最多让人出点汗的程度,小小加速一下干死的进度。
刀疤男和她相反,异能控火,战力强劲得多。昼明烛思忖着,若是找到食物了倒可以让他帮忙烤烤。
可这男人的脾气火爆,觉醒异能后一副唯我独尊的做派,已经隐约显露出些许嗜血的性格。
哪怕他们之前是生活在和平年代的、有良知的普通人,来到这里后的去个体化效应也有可能使他们背离自己原有的性格,变得血腥、残暴。
异能者完成任务有个最简单粗暴的办法——把除自己外的所有人都杀死。管他是不是间谍,全杀了总归有一个在其中。
刀疤男显然就是会考虑这种办法的人。
昼明烛将白发拢到脑后,手指在发丝间穿梭着,露出光洁的额头。
南雪寻仍在观察着他,仿若遇上了什么有趣玩具的猫科动物。他确信自己以前没见过这家伙,可心里莫名升起了一缕奇异的烦闷。
活这么多年了,从来都只有他给别人添堵的份,他自己鲜少体会这种情绪。
“我以前是不是见过你?”昼明烛单刀直入。由于极端糟糕的身体状况,他的语气略显烦躁。
如果给他一双尖牙,无需借胆,他就会忍不住扑上去做次吸血鬼。
南雪寻眨了下漂亮的眼睛,小幅度晃动着手铐,环环相扣的锁链有些吵人。他的皮质绑带在手腕上绕了四圈,衬得手背愈发白皙。
人类对漂亮的事物可能会莫名产生一种阴暗的念头。
哪怕这双手极大概率上刚宰过人。
“你确定?”南雪寻用问题回答了问题。声音清清淡淡的,黑眸却深不见底。
就好像他要是做了肯定的回答,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似的。
昼明烛磨了磨牙,咽了口口水,维持住摇摇欲坠的理智。他的状态不对劲,从方才见到这个少年起就持续异常。
抑制住想要发狂的冲动,他启齿道:“不,我从来没有见过你。”
对,他的记忆中不存在这么个人。
若是真的遇到过,哪怕仅有一面之缘,哪怕是在厕所小广告上,凭借少年出色的外表,他也能当场认出来。
南雪寻平静地说:“原来如此。”
旋即,他攥着手铐,轻声问道:“有人曾告诉我,戴手铐的除了犯罪嫌疑人,还有特殊爱好者。昼明烛,你是哪一种呢?”
昼明烛大脑宕机,他既不想认下罪犯的身份,也不想给自己扣一顶癖好特殊的帽子。
他只想狠狠感谢一下教他这种东西的那个人。
“我……”昼明烛做出抉择,正要抛弃节操,却半路卡了壳。
“我明白了。”
南雪寻没给他辩解的时间,擒住昼明烛的手腕,咔嚓一声,将两人拷在了一起。
4. 帮我找一个骗子
刚摆脱枷锁不足半小时的昼明烛这下真想发狂了。
诗人目睹了两人交谈的全过程,下巴险些掉落在地。
你们就这样水灵灵地绑定了?!
“你想干什么?”昼明烛蹙起眉头。
南雪寻晃晃两人之间的锁链,眼神纯粹:“我们以后都待在一起。”
昼明烛又一次怀疑起自己的耳朵。
他把自己绑身边的目的是什么,当储备粮带着吗?
“你把话说清楚。我们两个绑在一起对你有什么好处?”昼明烛问道。
他们两人的手都生得修长,被短短的锁链束缚在一块,指节一抖就肌肤相碰。
南雪寻的手冰冰凉凉的,比铁铐还要冷上几分,他再次联想到了边缘区一望无垠的冰原。
“当然有。”南雪寻黑白分明的眸子瞧向他:“我们合作吧,昼明烛。”
“哪方面?”昼明烛问。
“各取所需,你有任何需要,我都可以为你提供帮助。我杀人水平应该蛮高的,迄今为止还没有被人反杀过。”南雪寻阐述道。
废话。
要是真被反杀了,他俩还能在这儿相遇?
昼明烛问:“那你的要求呢?”
“我在找一个骗子。如果我在这里找到了他,希望你能用异能把他洗脑……”南雪寻说悄悄话般轻声道:“让他心甘情愿地留在我的身边,直到死亡。”
真是恐怖的执念。
昼明烛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在心里替那个被盯上的倒霉蛋点了注香。
南雪寻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口渴,从宽大的外套口袋里掏出一包水袋。
昼明烛的喉结动了动,桃花眼里只剩下对水的渴望,脆生生地答应道:“没问题!”
不就是找骗子嘛,太巧了,他也是个骗子。
他单手接过密封良好的水袋,牙齿拧开瓶盖,挤奶昔似的喝了起来。
久旱逢甘霖。来之不易的白水润湿了干涩许久口腔,液体比常温略低上几度,这家伙简直是个移动的冷库。
喝完水,他的腿蹲得有点发麻了,遂避开对方差点碰到自己的手,虚虚地站起身来。
后者随着他的动作,同样站直身体。
两人之间的距离恰好是青春期男孩比身高的距离,昼明烛向上瞥了眼南雪寻的脑袋顶,好像比他略高了几厘米。
明明顶着张显嫩的娃娃脸。
本着不能白喝人家水的名义,昼明烛虚伪地问了句:“你要找的人叫什么?”
没想到,南雪寻却是冻在了原地。
昼明烛敏锐地意识到什么:“你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
“……他或许也姓南。”南雪寻半天憋出来了个模态句:“或者过去姓过南。”
昼明烛同情地看着他:“你家人?”
“不是,是个欺骗了我感情的骗子。”南雪寻无波无澜的声线中难得夹杂了一丝怨念。
被骗得真惨啊。
昼明烛看他的眼神更同情了。
能从现实世界找到这种鬼地方,一定是经历了一场终生难忘刻骨铭心的骗局,然而他却从始至终都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他们聊天的功夫,那边找食物的人已经分成了好几组,分头走得找不见人影了。
旁边的诗人极有眼力见,两人交谈时他一声不吭,见他们动身要出发,便重新连上线了:“我们出发去找个副本玩玩吧?”
昼明烛愣了下:“什么副本?”
他是哪个环节没跟上?
“这个游乐场里应该有挺多梦核副本的,通关了能得到道具。道具种类有许多,功能各式各样,运气好能获得保命的。”诗人快步跟上二人。
道具?!
昼明烛脑中灵光一现,感觉自己窥见了希望的曙光。
他岂不是也能使出一些非人能力了?
“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他问诗人。
“我不是第一次来这层了。你们都是首次入梦吧,所以对现在的情况一无所知也是正常的。”诗人笑了下:“我先给你们解释一下吧。”
本以为是流水线生产的文艺青年,没想到这是位移动的新手教程。
昼明烛竖起耳朵听他发言。
“我们现在所处的是梦境世界,所有在梦境中参与任务的人都被称作入梦者,这个称呼最先应该是由那群梦核异种叫起来的——就是兔子那样的生物。”
昼明烛回想起刚来这里时,三月兔那句责骂。
禁止入梦者攻击梦核异种。
对上号了。
“梦境世界由浅入深共有五层,这里是第一层,你们能够在这儿见到许多童话世界的生物,它们会带着入梦者走剧情,发布任务。像你们见到的第一只梦核异种,它就是某著名童话作品中的一个角色。”诗人解释得格外详细。
昼明烛一开始听到“红皇后”这个词眼,就猜出来那只兔子是爱丽丝梦游仙境里的三月兔了。
他点点头,示意对方继续讲。
“S级梦核异种拥有构造结界的能力,入梦者仅能在结界范围内完成任务,通关后可以得到入眠舱,进入更深一层的梦境世界。至于S级以下的异种,它们只会构造一些低级的梦核副本,入梦者有机会获得一些道具。”
诗人感叹道:“这些小副本几乎无处不在,你在梦境世界随便走两步就有可能碰上一个。”
昼明烛提问道:“我们经历的这个任务,是S级的吗?”
“没错,能够建这么大一个结界的无疑是S级异种。”诗人肯定道。
那他们完成任务就可以去下一层梦境了。
昼明烛暗忖着,不过他和南雪寻立场相悖,要想延续合作可不是单纯完成任务就能做到的。
所有异能者的任务都是杀死他,可他并没有反杀其余异能者的打算。因为无论如何,他的结局都是一个死字。
照那只兔子的话,如果天亮前没有杀死间谍,它会来杀掉在场的所有人,自己苟活到天亮也逃不过和兔子的一场死战。
倘若他被识破身份杀死了,远处的城堡将会响起钟声。
昼明烛眺向北方的城堡,相距游乐场约莫千米,塔楼由深红色的石砖拼切而成,高耸入云,镶嵌在遥远的地平线上。
等等,这是谁的城堡??
某个念头一闪而过。
心念电转间,一旁的手铐晃了下,南雪寻开口问道:“杀死梦核异种会怎么样?”
诗人表情一变:“你们千万不能动这种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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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
“这是规则,你们必须遵守,就像是它们遵守规则运行大大小小的副本一样,入梦者和梦核异种都要按照规则办事。”
他的语气极为严肃,可昼明烛从这句话中品出一丝奇怪的感觉。诗人说这句话时,似乎脱离了自身的立场,完全站在了上帝视角。
南雪寻退而求其次,继续问道:“如果不小心杀死了呢?”
“什么叫不小心?”诗人错愕。
“如果你们真有那本事,那整个梦境世界的梦核异种都将针对你们,不要小瞧它们的恶意,你们接下来的路会寸步难行。”
他说的不是“你”,而是“你们”。
昼明烛想,这是默认他俩是一条钩子上的鱼了。
他问道:“那这里死的人会……”
“会死。”诗人又严谨地补充道:“应该是会死,我们猜测的,毕竟离开这里的人也不会回来告诉我们真相。”
“不过你们不用太紧张,只有在第一层梦境死亡的人,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淘汰。往深处走走,哪怕死了也就只会掉到浅层。这次任务不算困难,就杀个普通人的事儿,你们肯定能通关这层。”诗人劝慰道。
昼明烛并没有感觉自己有被安慰到。
他就是那个即将被杀的普通人。
“那到了最深层会发生什么?怎么离开这里?”他问出最关心的问题。
“这个啊,不知道,我又没去过。”诗人摆摆手,他最深不过是抵达了第三层,四层往后都是地狱般的场景,传闻多活一秒都很困难,除了亡命徒没人敢深入。
“不过据说抵达第五层的大佬,都会成为神,获得永生。”
诗人的嗓音偏中性,声音不粗,但说起话来低低的。
成神。
昼明烛细细念了一遍这两个字。
“我想到哪说到哪,所知道的差不多就是这些的。以后的事情还得你们自己探索。”诗人道。
“刚刚人多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他问。
诗人摇了摇头:“我不想成为众目睽睽的那一个。”
昼明烛可以理解。枪打出头鸟,尤其是在这种入梦者互相猜疑的任务背景下,诗人在局面未定型时公开发言所面临的风险更高。
他向这位伟大的新手指引表达了感谢。
三人沿游乐场笔直的大通路走着,路过一个个破旧的游乐设施,像大摆锤、跳楼机,这些玩意的年代感过于强烈,坐上去和送死没什么区别。
昼明烛踩在路沿石上,对近在咫尺的南雪寻提出抗议:“我答应跟你合作了,你把手铐解开。”
南雪寻驳回:“不行。”
“我跑又跑不远,你担心什么?”铁链开始疯狂地摇摆。
南雪寻就像是看透了昼明烛似的:“我怕你不遵守承诺,因为你看起来很像骗子。”
“你这是污蔑。”昼明烛道。
他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南雪寻的态度格外坚持,也因为他袖子里依然留着那一截鼻梁夹。
他想跑随时都能跑。
哪怕没有这截鼻梁夹,他也要带着这家伙的断手跑。
恰逢其时,诗人骤然问南雪寻:“你的异能是什么?”
5. 你们两个买一送一吗?
南雪寻回答道:“我的异能是预知。”
听上去是个强力的精神类异能。
昼明烛狭长的双眸眯起来,觑着他。
有一定概率是在撒谎。
“我能看到每一场任务的未来,预知出结局是否通关,死了几个人,活下来的都有谁。这个能力的代价是夜盲症,我在黑暗的环境下视力为零。”
南雪寻淡淡道,在一贯的人机语气下他的话真假难辨。
诗人诧异:“夜盲症……”这代价未免太大了,以后的副本里黑暗环境不占少数,照明道具也不是永远适用的。在怪堆里瞎了不如直接宣判死刑。
昼明烛笑嘻嘻地问道:“这么厉害?那咱们这次任务会死几个人?我活下来了吗?”
“会死一半,活下来了。”南雪寻简洁道。
如果他在写问答题,绝对拿不到满分。
昼明烛琢磨着他回答的可信度,间谍活下来了,异能者却死了一半……
他正想多问些什么,身边的诗人忽然拽了拽他的衣角:“那边有个自动贩卖机。”
说起自贩机,昼明烛第一反应是找到喝的了,再不济也是过期食物。
他纵目望去,不足百米处的路边静静伫立着一台诱人的自动贩卖机。机身顶端一块小巧的电子广告牌不时变换着画面,展示出清晰的商品信息。
这台崭新的、现代化的机子出现在这里,未免有些太突兀了。
昼明烛牵着南雪寻——准确来说是手铐——走过去,距离机子仅有一步之遥的时候,耳畔响起了一道机械音。
【触发副本:我还要再来一瓶!】
【梦核等级:D】
【目前人数:4/7】
“这是个副本?”昼明烛困惑地上前一步,一台饮品自贩机怎么成为副本呢?
诗人道:“D级,不会太难。”
下一秒,他们三人似是被什么不知名的存在感知到了,身形一缩,消失在道路边缘。
再度睁开眼睛,昼明烛感到无比拥挤。他被灰尘呛得连咳了好几声,眼里快闪出泪花了,才喘上气来。
四周空间逼仄,身旁的某人和他一同被塞进了同一个凹槽里。两人黑白发丝交融,双腿搅在一起,体温透过薄薄的夏装传递,背后抵着自己的是一圈等人高的大弹簧。
等等,他们现在在哪里?
透过前方透明的玻璃,他看到了道路对面的树,旁边的垃圾桶,以及方才不小心踩瘪的矿泉水瓶。
均放大了十倍不止。
或者说是他们缩小了十倍不止。
昼明烛表情空白地接受了自己被关进自动贩卖机这一事实。
副本提示音恰时响起。
【目前人数:7/7】
【叮当~副本自动开启!】
【背景介绍:大灰狼被那该死的兔子抓来游乐场半年多啦,它发现除了丧失自由和吃不到小红帽外,这里还是蛮宜居的嘛!定期换新的美味商品是它最期待的环节,今天自动贩卖机又会上新什么商品呢?】
【通关目标:活下来活下来活下来!努力成为大灰狼最讨厌的产品吧!】
这叽哩嘎啦的一大段话灌进耳朵里,昼明烛的心情更加美妙了。
定期换新的美味商品,如果他没猜错的话,指的就是他们这七个刚进来的倒霉蛋。
这里人能吃的不多,但能吃人的不少。
旁边凹槽的饮料说话了:“啊啊我靠,这他爷爷的是什么情况?!”
声音挺熟悉,昼明烛侧眸去瞧,正是不良情侣组合里的那个开水壶。
他女朋友位于他斜下方的凹槽里,同样被巨大的弹簧抵着,安慰道:“往好处想,它至少没把我们放进冰淇淋机里。”
比较幽默了。
横竖被吃,这也没比放冰淇淋机里强上多少。
“我不要被吃啊啊啊!!!”不良男精神崩溃。
他腿一哆嗦,就撞上身后的弹簧,被碰得前进了两步。低头一看,吓了个半死。
脚下是黑魆魆的深沟,凉气自底部不断冒出,若是不留神掉了下去,摔也要摔成个残废。
不良男左侧的苏琐秋冷声道:“嘘,安静点,有人来了。”
这个副本的参与者共有七人,除了昼明烛一行人,还有那对不良情侣、苏琐秋和女孩。
一阵夸张的脚步声传来,粗哑的说话声越来越近:“死兔子,我真是受够了天天在泥里干活了,扣扣搜搜的给那么点工资,上六休一都不肯,真当我是奴隶啊……”
它的声音像是重感冒了十年半载,光是听着就极度不适,想让人替他咳嗽几声清清痰。
怪物的身影渐渐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是一只身形骇人的大灰狼,体型远比一般的狼要庞大得多,爪子尖锐如刃,学着人类的模样直立行走,在坚硬的地面上留下深深的抓痕。
“怎、怎么办啊?”不良男身子抖得像筛糠。
无人应答,他求助似的望向脚底英勇的女朋友,对方大气不敢喘一下。
“果然上新了!”大灰狼的眼球一转,犹如实质的视线在他们身上扒拉了一圈:“我要喝个什么好呢?”
众人心头一紧。
系统的话所有人都听到了,副本给出的提示是让他们努力成为大灰狼最讨厌的产品。可是大灰狼讨厌什么呢?
他们又该怎么改变自己的特质?
大灰狼的喉咙咕噜咕噜地叫着,目光最终锁定在昼明烛和南雪寻身上。
他奇怪地自言自语道:“这死兔子搞什么活动,今天的饮料买一送一吗?”
这里的每个人都占据着一个凹槽,仿佛代表着自动贩卖机饮料的不同种类一般。
除了昼明烛和南雪寻。
由于这副存在感十足的手铐,他俩哪怕是进到自贩机里,还牢牢地拷在一起,就像是超市打折的特价商品。
他们两个一米八几的个子,手长腿长,这会儿被挤得严丝合缝,大面积肌肤相触。昼明烛不愿去贴身后那脏兮兮的舱壁,也不想把全身的力量依靠在南雪寻身上。
两人双腿交错,不该抵着的东西全抵过来了。他暗骂一句脏话,僵硬地侧着脸,避免两人的鼻梁撞机。
“它可能要买我们。”昼明烛低声道,如同昏暗的环境下的微弱喘息。
他们需要紧急商定出一个计策。
南雪寻的吐息不断扫过他的耳尖:“你不是会洗脑吗?”
昼明烛冷汗直冒,险些变成带霜的冰镇饮料。
深刻体会到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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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气音说话:“刚刚异能消耗过量,我不能再用第二次了。”
谈话间,冰原特有的植被气息涌入鼻腔,冲淡了原本的灰尘味,那股不明缘由的不快感又来了。
大灰狼已然做出了决定。
“唔……黑加仑果汁和白葡萄汽水固然不错,可我今天想喝牛奶。”它嘟囔着,从口袋里扣扣搜搜地摸出来一块货币,投入硬币口。
“我可不是爱占便宜的狼。”
他投的东西很像是起初三月兔发给大家的异能罐头。
这个世界的货币是这种东西?
狼爪伸向货架展示栏,戳向下方的一个按钮。站在那边的是不良女,她的脸登时白了。
来不及做出反应,自动贩卖机周遭的彩灯闪了一圈绚烂的光点,少女身后的弹簧缓缓向前,将她推下了脚底的深渊。
不良女大叫一声,重重地砸落在地,滚入底下的取货口。
“星子!”不良男面露绝望。
灰狼将她抓在手掌里,锐利的爪子勾出道道血痕。在诡异的巨型生物面前,她实在是过于渺小了。
不良女拼命地拍打着身下的狼爪,试图将自己剥离出来。
灰狼不悦地攥紧饮料,少女的骨头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凄厉的惨叫仅存在了一秒,她便被怪物拧断了脑袋,咕嘟嘟挤进了嘴巴里。
啪叽啪叽。
脏器掉了出来。
大灰狼随手将她甩进垃圾桶,意犹未尽地舔了舔牙缝:“我还想再来一瓶呢。”
入梦者的脸都绿了。
不良男亲眼目睹恋人惨死的一幕,小腿一软,失魂落魄地坐在了凹槽的灰尘里。
“呀,这瓶也是牛奶,好像是巧克力味儿的?”大灰狼盯上不良男,嘴角挂上一抹残忍的微笑。
它拍拍屁兜,正要掏钱,却发现自己分文不剩了。
“死兔子,多涨点工资怎么了?”
灰狼愤怒地咒骂了一句,左右探头,见周遭没有三月兔的踪影,便大摇大摆地走到了垃圾桶旁。
桶盖上边摆了个长方体形状的红箱子,昼明烛艰难地眯着眼睛去瞧,旁边那家伙略长的黑发扫得他脸颊痒痒的。
箱子上边写的是:善缘聚宝功德箱。
去他爹的善缘聚宝。
大灰狼走得虎虎生风,真到功德箱面前了,又变得鬼鬼祟祟。它再次张望四周,确信无兔了,才把狼爪谨慎地伸进了捐款口里。
“借我花点,也算积德行善了。”
它的另一只爪稳稳地扶着功德箱,生怕把箱子碰倒引来三月兔,好不容易掏出来了个三厘米左右直径的迷你罐头。
呼——
它裂出42颗牙齿的灿烂笑容,投币点单一气呵成。
不良男惊恐万分,无助地看向两侧的人。
弹簧一步步逼近,就在他即将被推下去之际,昼明烛的手臂伸过他们之间的挡板,喊道:“沈天石,融进影子里!”
“啊啊啊——”
他尖叫着爆发出一阵浓郁的恐惧,化情绪为力量,快速使出异能,融进了昼明烛手臂造成的一小片阴影里。
本属于沈天石的档位显示售罄,大灰狼“咦”了一声:“谁买走了我的巧克力牛奶?”
“那我只能买旁边的这个了。”
6. 你当我是杂技演员吗?
它挠挠头,脑袋上挠出红艳艳的血痕。
大灰狼将爪子伸向沈天石旁边的苏琐秋。
受昼明烛启发,苏琐秋紧急发动异能,身体蒸腾出大量的汗液。
狼爪一顿,难以接受地说道:“为什么咖啡牛奶变成咸牛奶了?”
它厌恶地更改目标,转向昼明烛两人左侧的女孩。似乎铁了心不愿品尝黑加仑果汁和白葡萄汽水。
女孩连忙惊叫道:“警官大人,快让我出汗!”
“我异能有五分钟冷却时间!”苏琐秋同样急切,但却无能为力。
大灰狼按下了女孩窗口的按钮,弹簧即将发动。
女孩陷入绝望,不选买一送一都要选她,她到底是瓶什么玩意儿???
“能不能把绑带借给我?”她恳求地看向南雪寻,仍未放弃寻找出路。
昼明烛摇头:“不行,你变成什么都会被推下去。”
他们身后的弹簧能够把任何东西弹出去,女孩变的东西一旦掉下去被灰狼捡起来,就极有可能捏成稀巴烂。
“那怎么办?!变成头发?变成灰尘!不行,我不能变成比姜丝小的东西。”女孩开始不停地碎碎念。
灰尘?
昼明烛掠过地上的灰尘,堆积了厚厚一层,脑内灵光乍现。
那只狼不一定会喝弄脏的饮料。
如果事先把自己身上滚满灰尘,就能躲过灰狼的选择。
可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那女生快被推出去了!
短短一秒间,各种想法自脑海闪过。
“南雪寻,你能把隔断砸碎吗?”他快速道。
这还是他第一次叫南雪寻的名字,不知道为什么,却莫名有种熟悉感。
就像是在过去曾经叫过许多次似的。
可能是南雪寻名字起得好。
每个凹槽之间的隔断均有大半人高,材质是肉眼可见的结实。
南雪寻心领神会。他反脚踢碎挡板,拳头像没有痛觉似的,硬生生将隔断的裂痕砸成一个大洞。没戴手铐的那只手抓住吊在弹簧上挣扎的女孩,把她往这边拖来。
凹槽本就狭窄,断不可能容纳三个人。
“你知道我想做什么吧?”昼明烛咧了咧嘴。
他们两个此刻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南雪寻没有拒绝的机会。
后者眸光在他的脸上掠了一下,一贯的无机质,死海般的平静。
昼明烛觉得他读懂了。
旋即,两人齐齐跳下了深不见底的黑洞里。
自动贩卖机外边,大灰狼等待着饮料掉落,机子内乒乒乓乓的响声令他有些疑惑。
“机子故障了?啊——出来了。”
它弯腰捡起掉出来的两个人:“怎么是这两瓶?”
“爱喝不喝,不喝拉倒。”白葡萄汽水语气挑衅。
它第一次见饮料这么狂傲,以前的哪个不是秒变尖叫?
灰狼恼火地攥住昼明烛,惨遭忽略的南雪寻被铁链牵扯着悬空吊在狼爪之外。
昼明烛放声道:“砸!”
“太冒险了。”南雪寻不赞同道。
“都冒一半了,再不搞我就死了!”
黑夜里悬吊的少年抓住一根狼毛稳固身形,单手掏出爪刀,轻盈一掷。功德箱被砸中一个角,摇晃几下掉入草地里。
“糟了!”见兔子的功德掉了,大灰狼慌得六神无主,登时尖叫起来:“啊啊完蛋了它要罚我了!你看看你们干了些什么?!”
如此近的距离下,怪物的声音如冲击波般对耳朵造成伤害。昼明烛险些七窍流血,耳鸣声持续了许久。
大灰狼随手把昼明烛抛开,赶紧去捡散落一地的罐头。南雪寻蹬在狼身借力,估算好荡秋千的距离,将自己连同昼明烛一起甩到垃圾桶上。
他的准头但凡稍差一点,两人就是掉入垃圾桶的下场。
南雪寻蹲在桶盖上,不满道:“你当我是杂技演员吗?”
昼明烛挑了挑眉:“既然向我发起合作,展示一下实力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不过说起来他自己都感到奇特,什么时候他也敢把一半命赌在别人身上了?
……就仿佛他天生知道南雪寻的能力可以做到什么程度一般。
大灰狼还在狼狈地满地捡东西,三月兔乍然出现在垃圾桶旁。
它怒火冲天,嗓音尖利,似是成千上万截指甲在黑板上划永乐大典:“你对我的功德箱做了什么!”
【叮当~检测到外界因素干扰,副本自动退出——】
话音刚落,他们面前场景变换,自动贩卖机里的四人从里边出来,几人重新恢复成原本的大小。
但似乎不包括那位不良少女的尸体。
沈天石几乎是立即冲到垃圾桶里,把里边的套筒拔出来,不顾脏污翻找起女朋友的尸体。
他跪在地上焦躁地刨着桶里的东西,腐烂的食物残渣、枯枝落叶、昆虫尸体、饮料瓶卫生纸……还有沈笼星的躯干。
头被狼爪摘去,不知所踪,仅剩皱皱巴巴的一截躯干,宛如被拧了无数遍的烂毛巾,四肢和身体被扭在一起,只有矿泉水瓶大小。
沈天石把她捧在手心里,不知所措地看了眼垃圾桶盖子上坐着的昼明烛。
他和这个少年年纪相仿,方才在副本里被他救了一把,下意识地想要寻求帮助。
“星子……她的异能是阴阳嘴,在刚刚那个机子里派不上任何用场。”他的声音听起来快要哭了,可先前烧了那么多壶开水,他也没敢掉过一滴眼泪。
“你说她是不是离开这里,回去了?”
昼明烛从垃圾桶上下来,扫了眼身后挨揍的大灰狼,放平声音道:“你去问问诗人。”
他引沈天石看向一旁沉默寡言的青年。
这里的规矩太多了,沈天石需要一个引路人。
D级梦核副本结束了,但或许是由于进程中断,他们并没有得到所谓的道具奖励。
不过昼明烛大概猜到道具长什么样了。
他慢吞吞地牵着南雪寻移动到杂乱的草丛中,靠近两只梦核异种,听见三月兔还在一边怒骂一边拿胡萝卜棒教训大灰狼,那狼抱头缩在土里怂得像只鹌鹑。
昼明烛在草丛中找寻片刻,摸出来两个迷你罐头。随手揣兜里,他站直身体,朝南雪寻弯了弯眼睛:“你要吗?还是不要?”
“我不需要。”南雪寻毫不在意地回了声,卷翘的睫毛扑闪扑闪的煞是好看,表情却一如既往地平淡。
昼明烛的夏装偏薄,刚刚两人挤在一起时,皮肤能够清晰感触到对方裹挟着寒意的外套,宛若在边缘E区的冷风中浸泡了几天几夜。
昼明烛对他心生好奇,他不是能得憋住的性格,于是直接问道:“你去过边缘区吗?”
不同于科技先进、生活和平的中心区,六个边缘区管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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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乱,要么是人迹罕至的荒郊野岭和未被开发的大自然,要么是犯罪分子猖獗活动的老巢,大量走私物与“药品”被运往各区。
可他分明记得南雪寻先前提过,他正在科心大学读大二。一个中心区顶尖学府的大学生不应该出现在边缘区。
他是怎么通过边关的?
“你猜。”南雪寻神色波澜不惊。
猜个毛线。
昼明烛看出来他是不想说了,连瞎话都懒得编。
在三月兔的鞭策下,灰狼已经把地上的罐头捡得差不多了,他把功德箱放回垃圾桶,窝囊地低着头,一句也不敢回嘴。
“你这个月工资没了!”三月兔凄厉叫道。
它蹦跶到功德箱旁,准备数一数里边的数量。
昼明烛拉着南雪寻扭头就走。
诗人仍在跟沈天石他们解释梦核副本的概念。
昼明烛走远了一些,见四下除了南雪寻以外没有别人了,才驻足于一座鬼屋之前。
他掏出兜里的俩罐头,仔细阅读其中一个罐身的使用说明。希望这道具能给他扭转当前不利的局面,最好是强大到能杀死三月兔的能力。
【夺命剪刀腿:作为影视作品的经典招数,是谁还在造谣剪刀腿没有科学依据?本道具可以将此招式的威力强化百倍,请向世界证明剪刀腿的威力吧!】
【PS:X型腿可以将道具发挥出最大功效,如果你是O型腿,最好不要自取其辱。】
【剩余使用次数:1】
大量文字信息涌入脑海,昼明烛迅速消化完毕,失去希望。
好消息:他不是O型腿。
坏消息:这玩意也不能帮他剪断兔子的脑袋。
怕不是一碰上兔子皮毛他就引爆了。
他转而看向第二个罐头。
【诗人的浪漫灵魂:曾经有一位现代诗人因写出少儿不宜诗歌被全区家长联名举报,从此中心区的所有诗歌均需分级发表。什么,你说你不知道自己该去哪一级?那就按18+处理!】
【本道具可以提高你的文学造诣,帮助你写出符合不同年龄段的优美诗句,在梦境世界也要记得提升自己哦!】
【剩余使用次数:1】
昼明烛:......
真是两个卧龙凤雏。
那行“记得提升自己哦!”看得他两眼发黑,提升自己做什么?拿优美的诗歌感化梦核异种?
昼明烛深呼一口气,把罐头塞进口袋里,随手卷起衣袖,感受到束缚力能帮助他自控。
至少能平复一下心情,不至于原地抓狂。
南雪寻正倚靠在鬼屋门口的小丑雕像旁,用脚尖踢了踢地面的小石子。
他略微垂着头,纤长的脖颈莹白如玉,漂亮的眼睛宛若一朵盛开在夜里的黑色玫瑰,追随着手铐另一端的人。
和旁边的这座扭曲雕像比起来,这家伙要好看太多了。
“怎么一直盯着我,我脸上也开花了吗?”昼明烛问。
南雪寻注视着他,若有所思:“你说,一个人有没有可能成年后突然变成白发?”
昼明烛诚恳道:“我觉得老年更有可能。”
南雪寻倏然抬起手,指尖碰上昼明烛雪白的发梢,后者定定地望着他,面上的笑容犹如一张完美的面具。
他的手指慢慢悠悠地缠过发丝,绕成一个细细的圈,像条银色的小蛇,也像是枚戒指。
7. 摘掉手铐你绝对会跑
“好玩吗?”昼明烛问。
南雪寻点点头:“你的头发是怎么弄的?”
“上学压力很大,就成这样了。”昼明烛坦然道。
南雪寻好奇地问道:“你是高中生?”
“对,我上高三。”昼明烛表情实诚,有问必答。
他和南雪寻是同龄人,按中心区规定,这个年龄的学生理应处于高三阶段。可不知为何,偏偏这家伙在名牌大学读大二。
成绩很好的学霸?跳过两级的天才?
明明穿得像个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
南雪寻道:“你们学校管得太严格了。”
“是,就是因为这样我才褪色的。”昼明烛毫无心理负担地继续编瞎话。
“接下来做什么?”南雪寻问他。
昼明烛很饿,方才的自动贩卖机没给他提供任何食物,反倒消磨了他宝贵的体力。
他想先找些吃的。
不过根据身体情况判断,他这副状态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这园子里不像是能给他们爆出点食物的样子,也许尽快完成任务离开这里才是最理智的选择。
对,大不了去啃树皮。
昼明烛顽强地回答道:“我们可以找一些副本,多收集道具……提高杀那个间谍的胜率。”
一切恐惧皆源于火力不足。
他需要多获得道具,万一哪个罐头开出有用的呢?
“顺便找找有没有吃的。”他又道。
高材生南雪寻听从高中生的安排,问道:“去哪个副本?”
昼明烛抬抬下巴:“眼前不就有一个么?”
血月之下,鬼屋的轮廓覆上一层诡异的红光。迷雾在空气中缓缓流动,四周的树木在血月的映照下,投下扭曲的影子,像是无数只发出邀请的鬼手。
*
另一边,漆黑密闭的房间里,四个饥肠辘辘的入梦者正在苦等最后两个幸运儿的到来。
一小时前,刀疤男和外卖员阴差阴错掉入这里,紧接着便听到了一道古怪的机械音。
【触发副本:这里才不闹鬼呢!】
【梦核等级:D】
【目前人数:2/6】
两人被摔得头晕眼花,在这间暗室里摸索了一圈也没找着出路。
直到一刻钟后,中年女人带着小男孩砸了进来,那道机械音终于再度响起。
【触发副本:这里才不闹鬼呢!】
【梦核等级:D】
【目前人数:4/6】
这下傻子都知道还要再等两个人了。
“饿死我了,你说你他娘的是不是傻逼?用大脚指头想也知道这地方不可能有吃的。”刀疤男怒骂道。
外卖员把自家老板带到了沟里,自知理亏,抱腿缩在墙角装不存在。
小男孩扯扯女人的袖子:“妈妈我饿。”
女人同样把这间火柴盒翻了个底朝天,这里无疑是没有任何食物的。
她的手无意识地抚在肚子上,柔声道:“小云乖,再忍一忍,马上就有人过来了。”
“可是妈妈,要是一直没有人来怎么办?”小男孩害怕地问道。
孩子对恶意的感知是十分敏锐的,他贴近妈妈的耳朵,悄声道:“我觉得旁边那个叔叔会吃掉我们。”
女人的神经一颤:“别瞎说。”
她心里其实也清楚,这种环境下,掌握力量的人是最具话语权的。
倘若他是个好人,那便会领导大家团结一心,但如果是个道德感不高的恶人,他们其余人的死法估计要再多一种了。
更何况,那个男人的异能还是控火。
刀疤男倚靠在焦黑的墙壁上,手指不停敲着膝盖。
这个房间曾经失过火,空气里残留着一股焦黑的气味,烟熏的屋顶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他决定好了,如果十分钟内再不来人,他就把那个女人和小孩烤熟吃了。
杀人这种事,最好趁体力还在的时候做。
就在这时,四人翘首以盼的机械提示音终于响了。
女人拍拍胸口,松了口气。
【目前人数:6/6】
【叮当~副本自动开启!】
咚——
两个连成一串的人影从天而降。
“这手铐趁早摘了吧。”压在南雪寻身上的昼明烛艰难地爬起身道。
他腰子差点戳到南雪寻的爪刀上。
南雪寻幽幽道:“摘了你会跑。”
“人与人之间能不能多一些信任?”昼明烛嘀咕着,使劲一把拽起他来。
“你们可算来了!”外卖员欣喜道。
这底下昏黑至极,外卖员本来在玩着手机,一下子把手电打开,自下而上照过惨白的人脸。
南雪寻低声问昼明烛:“异种?”
“什么玩意?”尽管不知道异种是什么,外卖员也能感觉到这家伙是在骂他。
昼明烛太阳穴跳了下:“是人。”
南雪寻曾说过自己有夜盲症,如果所言非虚,这样的场景对他尤为不利。昼明烛没带照明工具,手机在帽子叔叔手里。
而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非人感的南雪寻,看上去与手机这种现代设备毫不相干。
“你有照明设备吗?”他问。保守点想,这家伙可能带个打火机。
出乎意料的,南雪寻从工装外套八个口袋的其中一个里掏出一部手机,还是时下最流行的款式。
昼明烛:呦,不可思议。
南雪寻按动锁屏键,依旧黑屏,安静两秒,淡定道:“哦,冻掉电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现在是五月底,我们在北半球。”昼明烛道。
南雪寻纠正他:“不对明烛,我们在梦里。”
刀疤男道:“你们俩能不能别聊了,注意一下气氛!”
昼明烛扫了遭房间里的其余四人,微胖的女人,五六岁的小男孩,外卖小哥,还有最棘手的火系男。
气氛看起来确实很凝重,几个人像是在上演饥荒。
梦核副本理应开启了。
他记得,上次副本开启时还有一大串叽里呱啦的背景介绍和通关目标。
怎么这次没有提示了?难道是手动档?
“副本启动可能需要触发什么条件,大家找找附近有没有隐藏的机关。”昼明烛道。
女人摇摇头:“我把这里翻了个底朝天,什么都没有。”
“你是在我们两个来之前找的对吧?”昼明烛弯了弯嘴角,语气不容置疑:“现在人数齐了,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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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准会变。”
按上次的经验,人数一齐,他们所处的环境还会有变化。
于是,几人再次在小黑屋里摸索起来。
这间屋子约有一间教室大小,墙面凹凸不平,焦黑的痕迹依稀可见。轻轻翕动鼻翼,昼明烛确信这里有过一场火灾。
南雪寻在暗室里自动上了层debuff,如今是几乎全瞎的状态。他懒得追随那几个人的手电光源,索性找了个角落躺尸。
昼明烛哪能任由这家伙摆烂,他在手铐牵引的可移动范围内摸索了一遍,不小心踩了南雪寻一脚。
“你往那边去点。”昼明烛道。
南雪寻左移了一大步。
连着的锁链一拽,昼明烛重心不稳,踉跄着扑在对方身上,脑门硌住衣领子顶端的拉链。
“你清楚‘点’是什么概念吗?”他脑袋一抬,竖起眉毛,睨了一眼南雪寻。
后者神情无辜:“不好意思,我真的只迈了一小步。”
这绝对是在炫耀他腿长。
昼明烛报复性地拉开他的拉链,呲啦一声,从头到尾。而后扭头继续探索旁边的区域。
忽然,他摸到一小块四四方方的凸起。
昼明烛一按到底,房间的机关轰隆隆地开始启动,耳边再度响起机械音。
【背景介绍:小丑是个恋旧的孩子,它喜欢回忆过去的美好时光。那时候的红皇后和白皇后多好呀……它决定留在这里陪三月兔,但总有不速之客打扰它们的平静生活。】
【通关目标:活下来活下来活下来!雕像是永驻青春的秘密!】
“它想让我们做什么?”女人不安地问道。
他们四人都是第一次遇到副本,对接下来的情况一无所知。
外卖员道:“它不是都说了,活下来呗!”
霍然间,南北方向的墙壁发生改变,原本的墙面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两张巨大的人脸雕塑。
凭借着微弱的手电光,他们可以看到那是两张女人的脸庞,眼型锐利,嘴唇紧闭,石头雕刻的表情严肃而庄重。
“我的妈呀!”外卖员感慨了一句。
昼明烛望着面前的庞然大物,联想到刚刚的背景提示,这是红皇后和白皇后么?
“别喊妈了,你看看头顶!”刀疤男粗声道。
他们的脑袋顶上,竟然冒出了一片整整齐齐的机关枪,漆黑的枪管如同蚁群般密集,冷冰冰地指向下方!
它们的排列像是经过精密计算,覆盖了空间的每一个角落,没有任何逃脱的余地。
外卖员慌了:“它不会要启动了吧!”
这几百挺机枪齐齐扫射,底下的人估计要被打成马蜂窝。
“我们得找地方躲起来。”昼明烛冷静道。
像上个副本一样,系统在介绍里留了提示。既然它说雕塑是永驻青春的秘密,那这玩意儿肯定是要划重点符号的。
机关枪转动着枪口,欲要扫射。
外卖员见状,打算用能力垒个钱屋子抵挡攻击。
然而下一秒,两侧的人脸雕塑开始缓慢地移向房屋中间的入梦者,两面包夹,竟是想给他们挤成肉饼。
留给他们的死法不多了!
两位女皇陛下尊贵的大脸向他们逼近!
8. 打卡白皇后的鼻孔
“这他爷爷的不做人事啊!!”外卖员抱头鼠窜。
昼明烛的视线在两张雕塑上反复横跳,它们都有两只眼睛一只鼻子一张嘴,鼻梁粗大如柱,菱形唇凸起一个弧度——
刚好供人踩上去借力。
“钻进它的鼻孔里!”
他反应过于迅速,多数人头脑混乱,下意识照做起来。
昼明烛咔嚓一下开了手铐,踩上不知哪个颜色皇后的厚唇,挑最近的鼻孔钻了进去。里边空间不大,他的天灵盖戳到了鼻腔顶部。
南雪寻同样动作敏捷地钻进他隔壁的左鼻孔。
好在中间有层石头挡着,他俩不至于在鼻孔里面面相觑。
突然,房间里外卖员惊叫一声:“老板你快放我进去!”
两个皇后四个孔,可他们一共有六个人。
“俩大男人挤不了,你硬是要挤咱俩都得死!”刀疤男的声音从对面的鼻孔传来。
女人和小孩体型较小,俩人正搂抱着挤在另一边。
外卖员试图爬上嘴唇,抱住男人的皮鞋,不断哀求:“不然我会死的,求你了,我知道你是个热心肠!”
回应他的是一道滚烫的烈焰,刀疤男脚底生火,直接把他烧了个半熟,连踢带踹,外卖员焦焦的□□滚了下去。
“妈的,老子帮你热热心肠!”他骂骂咧咧道。
顶部的机关枪已然启动,子弹密集地打进外卖员的身体,他起初还在挣扎着满地打滚,大把大把纸钞自体内溢出,又被火焰引燃,无意间使出的异能加速了他的死亡。
他很快没了声息。
砰——
两位皇后的脸脸相触,尸体被压成了酱。
机枪仍在不停地扫射,雕塑碰撞产生的冲击令昼明烛往前撞去,鼻尖倏然触碰到什么东西。
聚焦视线,他仔细瞧去,石壁上刻了许多密密麻麻的文字,狭小的昏暗环境里看这些东西格外费劲。
这是一首颇具童话色彩的无题短诗。
日落太冷
吱吱呀呀地开了窗
星星钉住了我
我在着火的屋子里歌唱
请不要忘记我
我被雪花封住了嘴巴
粉红的眼睛溢满橘子酱
森白的骨头刺破皮毛
诺言会如您的青春永驻
我将永远存在于此
白皇后陛下
北方的城堡终有毁灭之日
读完全诗,昼明烛扯了扯嘴角。
在人家鼻孔里施展才华呢?可真是鬼才。
从这首和大白话没什么区别的诗歌里,他大概能分析出两条信息。
第一,他们所处的这间暗室以前着过火,同时导致了三月兔的死亡。
第二,三月兔对白皇后很忠诚,它在这里驻守的目的是毁灭北方的城堡。
所以他之前看到的那座城堡是属于谁的?
答案已经不言而喻了,那丑楼真是红皇后的老窝。记得兔子开头说过,间谍死后远处的城堡将会敲响钟声。
虽然不知道用了什么科学法术,但身为间谍,他体内极有可能安置了类似发信器的东西,一旦自己死亡,那玩意就会启动。
这不就是变相通知红皇后,她的间谍死啦,凶手在游乐场里!快来杀死潜入者吧!
他们这群入梦者左右都是死。杀死间谍,红皇后极有可能会过来把其余人屠了。杀不死间谍,天亮后三月兔会把他们全宰了。
没想到三月兔是白皇后毒唯,它压根没想留白皇后几个骑士的性命!
七分钟后,机枪扫射停止,两张脸恢复原位。几人从鼻孔里钻出来,面色都不怎么好看。
“我以为他是间谍呢,钟声咋没响啊。”刀疤男挠挠头,给自己的行为找补。
没人搭理他,因为谁都知道他在找借口。
昼明烛瞟了眼地上不堪入目的尸体,嘴巴抿成一条直线。刀疤男动手杀过第一个人,之后再杀人心理负担就会小很多。
不过这玩意有没有心理负担这种东西还有待商榷。
刀疤男以为他对自己心有不满:“我要杀了间谍咱们不都能活了?像你这种学生啊,根本不懂,要想在这种地方活下来,一定不能有妇人之仁。”
“那你挺雄风的。”昼明烛冷冷地嗤笑一声。
他的目光掠过对方的裤脚,同样有烧损的痕迹。
昼明烛思忖着是否要将方才得知的信息告知众人。
诗是摆在那儿了,他们看到必然会相信。可他分析出来的信息不一定被所有人相信。
单凭这短短几句诗推理出杀死间谍后其他人也会死,他们不但不会相信,还有可能将对间谍的怀疑重新转移到自己身上。
恰逢此时,一旁雕塑的嘴巴乍然张开,紧闭的菱形唇活生生张出一个巨大的O形。
唰唰唰——
伴随奇异的声响,一座小丑雕像从洞里平移了出来。
那是先前两人在鬼屋门口见过的,南雪寻还倚靠过的人形雕像。
它套着破破烂烂的花哨表演服装,面上妆容夸张血腥,鼻头涂着红色染料,两边开裂的嘴角快要延伸到眼尾。
“诶呀呀,大家晚上好!”小丑雕像停在众人面前,呲出一个热情饱满的笑容,语调欢快。
看来它就是这个D级副本的梦核异种了。
见氛围冷场,它换上一个悲伤的表情:“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为什么不开心,是不爱笑吗?”
昼明烛咧嘴笑了笑:“把你变成石粉你开心吗?”
“天呐!你怎么会有这种暴力的想法!”小丑惊异道。
昼明烛没理会它。
他的手腕被旁边的南雪寻蹭了蹭,手铐在半空中磕碰到手骨,皮肤处传来的冰凉触感令他赏了小丑一张臭脸。
小丑第一次见有人笑得比它还瘆人。
“算啦算啦,谅你是新人,放过你了!”它震动声带,不知在用什么稀罕的部位发声:“恭喜你们成功通过我的第一个考验!现在开启第二回合,大家最期待的问答游戏!”
谢谢,没有人期待。
小男孩被吓得五官都变抽象派了。
“小朋友,别那么紧张嘛,我知道你们小孩口是心非,实际上恨不得过来和我合照,对不对呀?”小丑雕塑朝他的方向移动了一截,小男孩后退了两倍的距离。
女人看不下去了,壮起胆子道:“问答游戏要做什么?”
小丑兴致高昂,大声道:“接下来我将提问你们三个问题,每道题有八分钟思考时间,时间结束后当场给出答案。每答对一题就会有一个罐头奖励,答错了嘛,桀桀桀,我就随机挑一个人杀掉。”
昼明烛嫌弃地捂住耳朵。
桀桀桀。
它是怎么笑出来这种刺人声音的。
“第一题超简单,简直就是一个送分题!”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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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夸张道。
“请听题:三月兔目前还活着吗?”
“废话,它当然活着啊!谁能杀死那玩意儿。”刀疤男不假思索地答道。
“确定提交答案吗?你们还有七分五十二秒的思考时间哦!”
昼明烛语速飞快:“它早死了。”
“啊?”比小丑更先给出回复的是他的队友,刀疤男看他的眼神像看弱智一样:“你在开玩笑吗?想找死别拽上我们。”
“这句话还给你。”昼明烛似笑非笑:“证据在那位女皇陛下的鼻孔里,不信的话可以去看看。”
“什么?”
他作出示范,钻进鼻孔里,好心地解释了一嘴:“这里边刻了一首诗,显然是这个游戏的提示。”
刀疤男在他之后半信半疑地钻进去,借着火光,果真在里边看见了一首童话短诗。
“我操,真有字啊……”
他一目十行,草草读了一遍,退了出来。
女人在他之后挤进去看。
几个入梦者就跟打卡网红景点似的,挨个钻人家鼻孔把诗看了一遍。
昼明烛觑了眼南雪寻:“你不看么?”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这人现在像是只被剪了胡须的流浪猫,进去也是抓瞎,最多上手摸摸。
“里边写了什么,你说给我听。”南雪寻淡定道。
普通人类不该具有过目不忘的能力,昼明烛笑眼盈盈地朝里边的小男孩道:“小朋友,你能给我们念一下里边的诗吗?”
“好。”小男孩稚气未脱的声音传来。
日落太冷
吱吱呀呀地开了窗
星星丁住了我
我在着火的屋子里歌唱
请不要忘记我
我被雪花寸住了嘴巴
粉红的眼睛益满橘子酱
森白的骨头……破皮毛
诅咒会像魔法药水一样失效
可我永远停留在这里
红皇后陛下
请您不要替我悲伤
忽略小孩不会念的生字和念错的读音,这首诗前边两个小节和先前并无差异。
而后边这一节,是昼明烛在刚刚钻进里边时做的手脚。
[诗人的浪漫灵魂]比他想的要好用,居然真的能在任何地方写诗,还可以随意做出篡改。
被替换掉的最后一节,致使这首诗所披露的含义随之发生改变。
“这、这首诗讲的是三月兔吧,它竟然已经死了?”女人难以置信道:“可为什么最后一句是‘红皇后陛下,请您不要替我悲伤’?”
它不应该是白皇后阵营的吗?
其他人也有同样的疑惑,七嘴八舌地分析起来。
昼明烛憋笑憋得难受。
南雪寻听完诗歌,一语不发。
“看这诗的意思,三月兔是红皇后阵营的吧?”昼明烛的手搁在下巴上,沉思道:“难道它才是那个间谍?”
他俩的手刚刚分开,南雪寻正孤零零地一个人玩手铐,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安静的氛围里格外清晰。
昼明烛泼完脏水得不到肯定的回应,偏头问道:“你在想什么?”
后者的视力受限,仅能循着声源看去,眼梢上挑的黑眸睁得又大又圆,此刻显得十分空洞,宛若瞳孔无神的陶瓷娃娃,精致却冷清。
“我在想你什么时候把手递给我。”他好听的声线带着些许委屈,尾音直直下坠。
9. 记录雪寻猫被丢下的第一次
把手递给你干什么?送上去挨铐吗?
昼明烛无语地拒绝了他,并且在黑暗里远离了两步。
“我不会背离承诺的,这点你放心。哪怕没有手铐,我也会在你身边。”
南雪寻语调毫无波澜:“明烛,直觉告诉我,你说的话有一半以上是假的。你心跳加速时的体温变化很有趣。”
昼明烛不为所诈,淡然道:“那是我怕冷。”
“嗯?我的体温很低吗?”南雪寻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时间到!”小丑出来打断他们的对话:“现在请口头将答案提交给我。”
“死了。”昼明烛说。
这下所有人均无异议。
“桀桀桀,答案正确!我那位可怜的朋友,因为一场火灾永远失去了生命!但幸运的是女皇陛下眷顾了它,它才得以用另一种方式继续为女王效力!”小丑说得手舞足蹈。
“接下来颁发奖品!你们谁来领一下这个罐头呢?”
它的石头手心里弹出来一个迷你罐头。
屋子里的五个人看了眼彼此。
除了昼明烛和南雪寻,其他三人尚未了解罐头代表什么,但凭借先前从里边开出来的异能以及小丑的语气,也能猜出来这罐头是好东西。
“当然是——”刀疤男伸手要去取。
昼明烛半路截住,先他一步抓走罐头:“当然是我啦!”
“你找死?”刀疤男怒目圆瞪。
昼明烛眯起眼睛,含笑的桃花眸里闪过一丝警告之色:“你想被我洗脑?”
刀疤男回想起先前三月兔被他洗脑后的疯狂行径,不寒而栗,燃上来的气焰当即颓了几分。
“是大大方方地让给我,还是被洗脑后主动献给我,你自己选。”他的音质活泼明澈,语气却不容置喙。
女人怕刀疤男被激怒,这炸药桶要是在这鬼地方爆了,房子连带着他们又得复烤一次。
她赶忙出来打圆场:“这个问题本来就是他答对的,就给他吧,咱们大人在这种时候就让着点小孩。”
“算了算了,你是小孩,我当大人的不跟你抢。”刀疤男心生退缩,见台阶就下,仍有不满地拧着眉道:“但我有要求,下一个必须给我啊。”
“无所谓,如果其他人没有异议的话。”
这种地方看小字费眼,昼明烛看都没看罐头一眼,随手收进口袋里。
女人和小男孩自然不敢有异议。南雪寻神游天外持续掉线,有没有道具对他来说区别不大。
小丑雕塑捧石腹大笑:“看到你们入梦者之间和睦相处,小丑我真的十分欣慰呐!接下来请听下一个问题,三月兔是怎么死的?”
“还能是怎么死的,烧死的。”刀疤男抢答道。
读完那首诗,三岁小孩都知道三月兔是在着火的房子里被烧死的。
“回答正确!”小丑信守承诺,石头掌心又蹦跶出来一盒罐头。
刀疤男夺得飞快,生怕别人跟他抢似的。
小丑赞扬道:“你们相当聪明嘛!看来诗歌相关的问题已经没必要再问下去了。那么最后一个问题——”
“这里一共有几个人类?”
刀疤男惊讶道:“啥?你这问的是什么玩意儿?明摆着送分题啊。”
显而易见,小丑不算人类,这里的人只有五个。
“五!”刀疤男比了个手势。
小丑张大嘴巴:“嘻嘻,回答……”
“请等一下。”
昼明烛火速拾起一块碎砖砸碎它的舌头。
“啊啊嘎嘣嘎嘣,唔唔滴涩头!”小丑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了,没想到它的发声器官也用着了舌头。
“我们还没统一答案呢,你急什么?”昼明烛生气道。
更该生气的小丑浑身直打颤。
男人质疑道:“还等什么等?!”
“人数不是五人。”昼明烛平静地指了指小丑雕像:“刚才这东西嘴巴都快咧到耳根子了。”
简直就像是迫不及待要宣判众人的死亡。
“那到底几人?”男人单手挠挠裆,不耐烦地数了一遍:“一、二、三、四、五,不就是五个人吗?”
天王老子来了这里也是五个人!
昼明烛看了眼斜对角站着的女人,从刚才起她就是一副犹犹豫豫的表情,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
他对这个女人的印象不深,体型微胖,面相和善。异能大概是和洗洁精泡泡有关,升起的泡泡能带着她升空,但控制尚不熟练。
先前丈夫死时,她的脸上只有恐惧,不含半点对丈夫死亡的悲痛。
“你是不是……”昼明烛对上女人的视线,停顿了一下。他觉得后半段话还是由对方主动来说比较好。
“没错,我怀孕了。”她轻声道。
小男孩脸上满是惊讶,他显然也不知道这件事:“妈妈?”
“刚怀上不到两个月,我不确定胚胎是不是算作一个人。”女人下意识抚摸着肚子,她和丈夫的婚姻貌合神离,分居一年有余,肚子里的婴儿是她和另一位男性的结晶。
她没想告诉儿子,只是打算在生产之前和男人办好离婚手续,奈何一直抢不上号,协议离婚也要等待一个月以上才能通过。
如今来了这种地方,就更不可能把剩下的手续办完了。
刀疤男攥拳:“你他娘的怎么不早点说,差点害死老子。”
“既然如此,那一共就是有六个人了。”昼明烛道。
“对,不好意思啊,这件事瞒着你们。”女人愧疚道。
这时,南雪寻冷不丁地问道:“万一是多胞胎呢?”
昼明烛一愣。
自然情况下,多胞胎的发生率为1%至3%,随着生产年龄的增加,自然双胎率还会有进一步的提高。
不过,黄种人的多胎率是所有人种之中最低的。
“小丑,答题时间还有多久?”他问。
被敲掉舌头的雕像说话像是在呜咽:“唔唔唔。”
时间还有五分钟,来得及。
他在脑子里刨出合适的公式,快速演算起来。
根据贝叶斯定理计算概率,在一位35岁左右亚裔女人已有单胎儿子的前提下,自然多胎概率微降至0.8%左右。
他们没必要为了这0.8%的可能性更改答案。
“这种概率不高,可以忽略不计。”昼明烛自信回答道:“小丑,答案是6人。”
“吸吸吸,儿大货物!”小丑龇牙咧嘴地大笑起来。
回答错误,现在是猎杀时间!
“他娘的还真是多胞胎?!”刀疤男大叫。
昼明烛神色一凛,当即喊道:“快逃,往女皇嘴里跑!”
小丑雕像身后的女皇雕塑嘴唇尚保持着“O”型的孔洞,它刚才便是从那里冒出来的。几人连忙绕过小丑,往女皇的嘴里逃去。
昼明烛和南雪寻离得最远,理所当然地殿了后。
小男孩腿脚发软,绕过小丑雕像时一下子扑倒在地上,女人赶紧把他拉起来,两人与小丑的距离仅一步之遥。
可小丑就像并未注意到他俩似的,移动着笨重的石头身躯,径直朝昼明烛逼近。
等等,这家伙的目标只有他一个人?
昼明烛倏然意识到它的仇恨值通通累积在了自己身上。
舍弃原本的计划,他松开拽着南雪寻的手,掉头朝另一个女皇张开的大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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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去。
小丑对房间里被遗弃的瞎子不管不顾,朝着昼明烛的方向穷追不舍。
昼明烛万万没想到女皇的嘴里是个迷宫!
或者说,是条伸手不见五指的狭长密道。他踏入其中,莽着一条路狂奔,身后小丑雕像的追赶声愈发逼近。
由于密道内过于漆黑,他完全是凭借着微弱的空气流动来辨别方向,逃跑的同时,另一只手按在石壁上感知前方的变化。
岔路口。
昼明烛紧急刹车停下脚步,前方是堵坚实的墙壁,左右两侧均有一丝凉风吹来。
都有出口?该走哪边?
短暂的犹豫间,小丑已然追了上来,口腔里含着“桀桀桀”的笑声,因为关键部件的缺失而有些变味儿。
他摸了摸口袋,[诗人的浪漫灵魂]方才用掉了,如今剩下的还有[夺命剪刀腿]和一个刚获得的玩意儿。
总不能用剪刀腿剪石头吧?
昼明烛放弃使用道具的念头,随便挑了一个方向逃跑。
他一边跑,一边撬开了另一个未知的罐头。
他决定盲抽一发,相信奇迹。
【ai智能发光墨镜:一个平静的夜晚,小女孩偷玩妈妈的墨镜,她无比怀念妈妈做暴走族的那段时光,为什么女人长大后就要变得端庄呢?她要帮妈妈把它改造成更酷的模样!效果如名,只需喊一声“嘿小墨”,小墨就会为你带来光明!】
【PS:本道具无消耗次数!小墨永远陪在主人身边。】
嚯,奇迹发生了。
昼明烛一把抓住凭空出现的墨镜,将它架在鼻梁上:“嘿,小墨!”
【小墨:检测到当前环境昏暗,已为您自动切换为护眼模式。】
电光火石间,墨镜框闪出一圈耀眼的霓虹光,镶入其间的绚烂彩灯替他照亮了眼前的路。视野范围内,迷宫屹然化为了大型KTV包厢。
他这眼睛护不护也没什么区别。
看清路况,昼明烛跑得顺畅多了。他不再担心会突然撞墙,迈着长腿大步流星,在迷宫内七拐八绕,很快将小丑雕像的磨地声甩在耳后。
又跑了一刻钟,他终于寻见了一扇窗户。
快步上前,推开窗后,昼明烛眺见了天空红到滴血的弯月,以及远处飘旗的城堡。
他竟是从底部一路爬到了鬼屋顶层。
下边是一片色泽鲜美的大个胡萝卜,长势真好,不知道土地下埋了点什么宝贝。
昼明烛滚动喉结,测量起土地距离他的高度。他已经跑到了一截死胡同,不从这儿跳下去就只能原路折返。
要再遇见小丑了免不了一场恶战。
还是跳吧。
昼明烛跨过窗沿,双腿吊在外边减小离地距离,毫不犹豫地松手,掉进松软的泥土地里。
胡萝卜菜地恰到好处地减少了冲击力,他的手臂擦破了点皮,其余部位并无大碍。
美味的胡萝卜芬芳扑鼻,瞬间唤醒了人类最原始的渴望。昼明烛抱起身边的胡萝卜叶,就要把它从土里拔出来。
他快饿死了。
这里的胡萝卜比他的手臂还要长上一截,有普通胡萝卜的五倍粗壮。
昼明烛废了好些力气,才从土里刨出来一根,正要开啃之际,陡然想起这东西和三月兔先前提溜着的如出一辙。
它当时是在虚空中挥舞了一下,然后他们的手里就多出来了一个异能罐头。
嗯……
昼明烛沉思片刻,有样学样,举着胡萝卜划破空气,搭配上三月兔当时使用的语言:“皇后赋予了你们异能!”
与此同时,他开始在脑内构想自己的童年梦想,腾云驾雾,翻云覆海,一手遮天......
10. 觉醒了奇怪的s属性
无事发生。
他遗憾地搓搓胡萝卜上的泥,嘎嘣一口咬了下去。
嘎嘣——
不远处,相似的声音在同一时间传来。
昼明烛屏住呼吸,蜷起身体,借胡萝卜叶的遮掩看向那边。
破旧的毯子底下居然躺着一只大灰狼,它起床后,拾起手边的胡萝卜咬了一口,随即啐在地上。
“难吃,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它痛苦地扯过一块木板,用爪子把胡萝卜切成五花肉的形状,坚硬的胡萝卜在它的利爪下像烂泥一样柔软。
大灰狼刚刚被三月兔修理了一场,身上大大小小的全是伤。
昼明烛想,那他也招惹不起。
它乍然起身,狼嚎一声:“我想去吃小红帽!!”
恰逢其时,昼明烛头顶的窗边响起小丑的声音:“唔哇,泥居然躲债这泥!”
从下往上看,藏在胡萝卜里的昼明烛暴露无遗。
大灰狼看向小丑雕像,起初不知所云,而后顺着它的目光移动视线,与草里的昼明烛对了个正着。
昼明烛:......
大灰狼嗷嗷直叫:“就是你小子!!!”
小丑雕像:“脚给泥辣!”
一阵劲风掀起,大灰狼咆哮着朝昼明烛袭来,后者登时在地上打了个滚,堪堪夺过对方的一击,尖利的狼爪在胡萝卜表皮留下深深的印子。
小丑雕像似乎是不能离开鬼屋范围,在上边隔岸观火,好不乐乎。
腐肉与铁锈混杂的气味掀起,大灰狼打架毫无章法,再次迎面扑来,昼明烛在躲避中挣开了衬衫的一颗纽扣。
锁骨处白皙的皮肤露了出来,他攥着领口,低低地嘟囔了句:“这是母亲送我的生日礼物。”
大灰狼似是失了智,张开混沌的巨嘴就要吞掉昼明烛的头颅。他举起胡萝卜,一下戳进对方的嗓子眼里,脆弱的狼喉被扎出了血丝,更加激怒了大灰狼。
它一口咬断胡萝卜,对着昼明烛吐了出来,后者偏头闪过,那截胡萝卜竟是直接嵌入了身后的墙壁里。
狼头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扭转过来,他的瞳孔紧缩,来不及躲闪,被尖牙深深嵌入肩胛骨,剧痛瞬间蔓延至神经末梢。
如果他有刀疤男的火系异能就能让狼不敢靠近,有女人的泡泡异能就可以躲到天上,再不济有女孩的变形能力,也能在刚刚变成一根胡萝卜不被找到。
然而,昼明烛什么都没有。
哦不对,他还有个剪刀腿。
任由对方撕扯掉他一块肩肉,昼明烛单手撬开罐头,鞋底蹬上他的鼻子,抓住参差不齐的鬃毛,窜到对方背后,双腿夹住他的腰身和手臂,拿胡萝卜起开始狂砸对方头颅。
同一时刻,道具发挥效果,他的双腿变得强劲有力,夹碎灰狼的骨头宛如用核桃夹夹核桃一般轻松,大灰狼疼得四肢抽搐,力气弱了许多。
缩进自动贩卖机时,它的体型于入梦者而言如同一座小山。如今一狼一人对峙,身形差距并不算夸张。
也就七尺高,昼明烛的三倍宽。
还在他双腿可以夹住的范围内。
昼明烛举起胡萝卜一锤接着一锤,血沫和骨肉飞溅,灰狼被砸得头破血流,却难以把他甩下身来。
鲜血如瀑,它叫得像一头待宰的年猪:“啊啊啊啊啊——”
听到惨叫声,他无端兴奋了起来,不由咧嘴狂笑,干净剔透的浅眸隐约有月光泻入,少年的瞳膜泛起一圈赤红的光亮。
他一刻不停地敲击着怪物的脑壳,双手高高举起又重重落下,胡萝卜被砸出无数裂缝,体内分泌的大量肾上腺素和多巴胺足以让他忽略肩膀的疼痛。
砰砰砰砰砰——
终于,胡萝卜断裂,灰狼摇摇晃晃地砸倒在地上。
昼明烛将半截凶器随手一丢,站起身来,抬眸瞧向鬼屋二楼观望的小丑雕像。
背后是一轮仿若近在咫尺的巨月,猩红如血、冰冷似铁,在他周遭映出暗淡的光。
小丑呆呆地石化在原地。
昼明烛抖抖身上的血泥,朝他动了动唇:“桀桀桀。”
赤裸裸的挑衅。
*
鬼屋正门处,三个入梦者着急忙慌地逃了出来,狼狈地瘫软在地上喘着粗气。
由于他们答错了最后一题,遭到了小丑的恐怖追杀,本就所剩无几的体力直接耗尽,饿得前胸贴后背。
不过说来奇怪,这小丑雕像似乎是往反方向移动走了?
女人心生疑惑,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持续不断的饥饿感令她不再多想。
刀疤男啐了一口,一屁股坐进草里,偷偷摸摸地看了眼从小丑那里得来的罐头。
上边密密麻麻地印了些什么玩意?
他没耐心读那么多文字,攥紧罐头,正打算先收回去,倏然感知到一股奇异的力量自里边涌出来。
这种感觉很难以形容,就仿佛一小团无形的能量,他稍稍集中了下精神力,便将其中的能量纳入体内。
等等,异能的力量似乎更充沛了。
路灯下,他摸了摸胡子拉碴的下巴,喜不自禁。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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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一道修长的人影从鬼屋里走了出来。
和先出来的他们仨不同,这人走得不紧不慢,步履轻盈,比起逃跑更像是闲庭信步。
女人看向这个容貌出挑的少年,脸不红气不喘,额角没出一滴汗,反倒是自带一股清清凉凉的寒意,令人不敢主动搭话。
他此前一直跟在另一个爱笑的少年旁边,如今却一个人从里边走出来了。
少年顶着张欠奉情绪的娃娃脸,走到她面前,还算礼貌地问道:“请问有看到我的同伴吗?”
女人摇摇头,他们在迷宫里四散逃开,并没有留意昼明烛的去向。
“骗子。”对面的少年嘀咕道。
他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气场虽冷了些,但仔细看看那副模样也就不怕了。
女人于是有些担忧地说:“他不会被小丑抓了吧?”
她说得委婉,实际上被小丑追上了也就是死路一条。
南雪寻奇怪道:“他会那么容易杀吗?”
女人一怔,他好像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担心同伴。
刀疤男忽然站起来,质问南雪寻:“你不会是间谍吧?”
南雪寻困惑地掠了他一眼。
“刚刚你待在里边这么久却毫发无损,而且一点都不害怕,这怎么可能?我也从来没见过你展示异能。”他步步紧逼,声音阴沉,越说越觉得自己说得有道理。
南雪寻浓稠漆黑的深瞳锁住了他,仿若在看什么难以理解的事物一般:“我为什么要害怕?昼明烛会死吗?”
“我是说你!你不怕死吗?”刀疤男以为他在转移话题:“我严重怀疑你是间谍,除非你展示一下异能证明自己。”
“哦,我不是间谍。我的异能是预知。”南雪寻答得干脆,像是端出来一份预制菜。
“预知?这种虚无缥缈的异能该不会是你临时编出来糊弄我们的吧?”他狐疑着,冷笑一声:“有本事证明给我看!”
南雪寻淡淡扫了他一眼,语气平静得近乎冷漠:“你马上就要死了,解释太多很麻烦,我认为没必要。”
“我要死了?!”刀疤男脸色骤变,方才的咄咄逼人瞬间被慌乱取代:“你他妈把话说清楚!老子怎么会死?”
他攥紧拳头,指节发白。明明他才刚得到升级异能的方法,前途一片光明,怎么可能……
南雪寻却是封上了嘴巴,懒懒地找了杆路灯靠着。手铐又被他拿出来把玩,他或许很偏爱昼明烛用过的东西。
刀疤男欲要发作之时,路的另一头出现了人的影子。
有什么人过来了。
11. “一分钟后,你会自杀”
来的是苏琐秋一行人,这位刑警小姐习惯做领头羊,此刻打头走了过来,身后跟着女孩、诗人和沈天石。
他们刚刚听完诗人的新手指引,感觉整个世界观受到了冲击。
介于主线任务是找寻间谍,几人各怀鬼胎,都有自己怀疑的对象。他们暂时装作将这件事抛之脑后,齐心协力找吃的,翻了好几个礼品店,结果一无所获。
“你们找到吃的了吗?”见到鬼屋前的四人,苏琐秋问道。
瘫坐在地上的女人虚弱地摇头:“什么都没......”
“我本来打算抓些虫子充饥的,但树林里一只虫子也没找见。”苏琐秋苦笑着耸耸肩,还有力气开个玩笑:“实在不行啃树皮吧。”
也有可能不是玩笑。
沈天石奄奄一息:“上天啊,赐我一口饭吃吧!谁愿意给我吃口肉,我认他做一辈子的义父义母。”
“想美事儿呢。”苏琐秋道。
她心里清楚,他们这种状态撑到天亮就是待宰的命。
刀疤男盯上了沈天石怀里的东西:“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肉?”
沈天石表情立马冷了几分,语气戒备:“我女朋友的尸体。”
刀疤男吞了吞唾沫,极端环境下吃一具尸体似乎不算出格。
“你拿过来。”他命令道。
沈天石瞪着他:“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救大伙啊!”刀疤男理直气壮道:“你忍心看着大家饿死吗?”
他合计着这么一块矿泉水瓶大小的人肉,拿火烤一烤,能缓燃眉之急。
“你疯了?想都别想!”沈天石寸步不让。
倏然间,林木深处传来沙沙响声。
“安静,有什么东西过来了。”苏琐秋打起警惕,立即进入戒备状态。
这时候还要再来个什么怪物?
沈天石绝望地扯了一把头发,不如让怪物把他们都杀了,结束这场噩梦。
咔嚓咔嚓——
来的似乎是个人类,步伐沉重,踩在厚厚的树叶上,每一步都走得沉稳缓慢。可半隐匿于夜晚的阴影又是非人的庞大,像极了怪物的影子。
众人屏气凝神,等对方现出身形。
一道散漫轻佻的少年音遥遥传来。
“来个人搭把手。”
听到熟悉的人声,众人心底皆松了口气。
是那个洗脑。
他随手拖着一只庞大的狼尸走来,衣袖挽起,小臂的肌肉富有线条美,黑衬衫浸得血淋淋的,滴滴答答地淌着血。
那头白毛被风吹得凌乱潇洒,狭长的浅眸噙着笑意,似是被血洗过的琥珀。
几人合力帮昼明烛将狼尸拖到空地。
沈天石惊愕道:“我嘞个老天爷,你居然猎了一头狼?”
诗人惊愕得说不出话。
说好的禁止入梦者攻击梦核异种呢?这家伙怎么活下来了?
昼明烛的脸蛋因失血显得有些发白,他径直朝南雪寻走去,抬抬下巴:“借点火,你有打火机吧?”
他的左肩皮肤和肌肉组织被粗暴地扯开,露出了下面鲜红的血肉,撕裂痕迹触目惊心。
南雪寻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他,脸颊溅的血污,左肩的伤口,衬衫领口露出的一小片锁骨,以及劲瘦有力的腰肢。
浑身上下无不透露出难以抑制的狂气。
“你去哪了?”他依旧是绷着张脸,可昼明烛莫名从他的语调里读出来些许怨念。
“沈天石不是说了么,打猎。”昼明烛催促道:“快帮我疗伤。”
这里条件有限,没人入梦还带着急救箱和止血绷带,要想快速止血消毒,只能用火烧。
南雪寻不赞同道:“会留疤。”
“总比失血休克强。”昼明烛道。
“你休克了我可以扛着你通关。”南雪寻竟然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休克的昼明烛,一个听话的昼明烛。
“至少你不会乱跑了。”
昼明烛神情奇特:“我和你有仇?”
在他的强烈要求下,南雪寻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掏出打火机,帮昼明烛做了紧急处理。
遗憾的是,昼明烛没有因为疼痛而休克。
他们这边处理完毕,苏琐秋几人也已经搞定了那只狼尸。狼尸被他们拆得四分五裂,拿树枝穿起来,做成了一串串狼肉串。
三月兔打死都不会想到,自己辛辛苦苦抓来的苦力变成了一群入梦者的腹中餐。
沈天石拾取了一些柴火,架起一个简易的篝火,借南雪寻的打火机点燃。
刀疤男急不可耐,没管熟透了几成,火急火燎地往嘴里送。
沈天石瞥了他一眼,心存芥蒂,往旁边挪了挪地方,坐到小男孩身边。
火焰燃烧着,他们围绕篝火坐了一个圈,昼明烛扫见空地只剩这俩男人之间,遂抬腿坐了过去。
“义父,您先请!”沈天石殷勤地把手里烤串递给昼明烛。
昼明烛一怔,叫义父是个什么玩法?
他婉拒了沈天石的好意:“我吃饱了,过来烤烤火。”
昼明烛实在是不想吃自己亲手杀死的东西,尤其是想到这玩意生前还会讲人话。
刀疤男继续保持他疑神疑鬼的优良作风,三角眼瞄向昼明烛:“不饿?你是不是偷吃了?”
“啃了几口胡萝卜。”昼明烛诚实道。
“胡萝卜?”刀疤男皱起眉头,疑心渐起:“三月兔给你的?你和三月兔关系很好吗?说起来……你是怎么杀死这只狼的?”
昼明烛懒得应付这种质问,这种男人认定了一个事实,便会觉得自己全天下第一大聪明,十头牛拽也拽不回来。
“洗脑啊。”他随口道。
“洗脑?你真的有这个能力吗?”刀疤男怀疑道,他看着昼明烛的发色,突然升起一个大胆的猜想。
假如他打从一开始就联合三月兔骗他们呢?
这小子在三月兔的帮助下取得了大家的信任,同时在他饿得濒死的时候,三月兔雪中送碳,把胡萝卜和狼肉都给他吃。
简直是一箭双雕,他把狼尸扛过来,不但能获得众人的好感,还能加深众人对他洗脑能力的忌惮。
这小子假装取得大家信任,实则和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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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兔暗中勾结,狼尸说不定就是苦肉计——狐假虎威的家伙!
刀疤男确信,哪怕他不是间谍,也该是个混入人群里的怪物。
他按耐不住性子,高声指控道:“你们看他一头白发,长得跟个童话故事里的兔子精似的,根本不像正常人!他要么是间谍要么是怪物!”
男人的大嗓门将火苗震得颤了颤。
昼明烛侧眸不咸不淡地瞟了他一眼。
他此刻的心情不是很愉快。肩膀的伤势并没有因为温暖而有所好转,反倒演变成一种火烧火燎的疼痛,如同针扎一样瘙痒难耐。
无时无刻不提醒着他,再不赶紧结束这场游戏就要死了。
他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死。
其余人的眼神看了过来,在打量他的脸,在琢磨男人的话。
这个男人是个隐患,不能再留了。
昼明烛定定地审视着他,一展笑靥:“要我再证明一次吗?”
“怎么证明?”
“一分钟内,你会自杀。”
“什么?!”沈天石吓得手一哆嗦,狼肉串掉进火堆里。
其余人同样心头一紧。
昼明烛靠近男人,在耳边低语几句。
刀疤男瞪大眼珠,面目狰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满腹怒火难以宣泄,他目眦欲裂,身上燃起熊熊烈火。
“我靠,你们有话好好说,别打起来啊!”沈天石以为他使出了异能打架,连忙劝阻。
很快,他察觉到刀疤男并不是在使用异能,而是失去控制,在烈火中燃烧。
他剧烈地挣扎着,在地上翻滚,撩起一片火焰,旁边的篝火被他压塌,所有人均与他拉开了距离。
不足三十秒,刀疤男渐渐停止了动弹。
昼明烛在众人惊悚的眼神中,拾了一把柴火,丢进地上那团人形火焰中。
“继续烤肉吧。”
见场面过于安静,他望向路灯底下闭目养神的南雪寻:“你要来点吗?”
安静的少年歪了歪头:“明烛,是狼肉还是怪大叔的肉?”
听到这个名字,苏琐秋呼吸猛地一滞:“你叫昼明烛?”
这位刑警小姐终于后知后觉地对上了号。
*
5月21日15:05
中心区警察局审讯室内。
少年随意地坐在椅子上,双手被束缚在前,看向警察的眼神兴致寥寥:“没错,我把他们都杀死了。”
昼明烛,就读于中心区私立重点高中,已被提前保送至科心大学。经前期调查得知,对方家庭富裕,童年幸福,在学校和同学老师关系融洽,被多人评价性格开朗阳光。
然而就这样一个身边人口中的模范生,在十八岁的生日派对上将到场的11人全部杀害。
在被询问到是否患有精神疾病时,他的眉睫颤了颤,而后露出一个挑衅般的笑容,似是在对着某处虚空下了战书:“我的精神没有任何问题,所做的一切都是最合理的判断。”
随后三名精神科医生对他作出的深入评估结果也确实如此。
12. 乱泼脏水的昼明烛
昼明烛装傻,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淡定点了点头:“嗯,我叫昼明烛,抱歉一直没做自我介绍。”
“昼明烛?你是昼家的那个......”沈天石倒吸一口凉气,声音变了调。
昼家,这个在中心区如雷贯耳的世家,产业遍布七区,从地产到尖端科技,从医疗到军工,几乎每个领域都能看到昼家的影子。而本家子嗣向来神秘,几乎不接受媒体采访,也鲜少在公开场合露面。
直到前段时间那场轰动全城的成人礼,昼明烛这个名字才第一次正式进入公众视野。
女孩神色夸张,兴奋难耐:“我天,少爷!我看见活的少爷了!”
昼明烛被逮捕的消息还没传开,大众眼中他还是往常的那个富家少爷。他垂眸笑了笑,长睫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不愧是少爷啊......童年梦想都这么别致。”沈天石咂了咂嘴,感慨道:“要是我不瞎几把乱想和影子做朋友,也不至于碰上这么个菜鸡异能。”
有就不错了,昼明烛心说,他宁愿去和影子做朋友。
“别聊我了。”他轻咳一声,指了指地上焦黑的狼肉:“你们谁饿了,快吃,再不吃就凉了。”
刀疤男安详地和狼尸躺在一起,宛如一对合葬的佳人。
众人默契地移开视线,不约而同地选择无视男人的死亡。毕竟他也不是什么好人,自入园来,大家都多多少少对他有些不满和忌惮。这会儿死了,他们没必要为了替这人出气,和洗脑对着干赔上自己。
“不了不了,我吃饱了。”沈天石摆摆手,转向一旁沉默的南雪寻:“那边那小哥从头到尾没吃过,确定不吃几口垫垫吗?”
南雪寻被昼明烛推过来,有些嫌弃地捏起一根狼肉串,搁在鼻前嗅了嗅气味。
“这狼死得真冤枉。”他说。
沈天石道:“吃起来其实还行,肉挺得劲儿的。”
“算了,我怕它打我。”南雪寻随手抛到地上,比起接地气的昼明烛,挑挑剔剔的他反倒更像是个大少爷。
眼见他们几个把话题越绕越远,苏琐秋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她是在场几人里唯一知道那起案件的人,可如今当着这小子的面却有口难言,憋屈极了。
她断然不会傻乎乎地事情说出去。如果昼明烛心思一动想杀人灭口,掌控洗脑异能的他想杀自己简直是轻而易举。
这么一想,苏琐秋又是一阵后悔。刚才怎么就嘴快把他的大名报出来了?
心事重重地捏了捏鼻梁,她抬起头,对上昼明烛那张如沐春风却沾满血迹的脸,浑身掉了一身鸡皮疙瘩。
得赶紧找出间谍离开这里。
到了下一层梦境,她绝对要躲这小子躲得远远的。
她定下心神,开腔道:“我们……”
噗叽——
对面的南雪寻拿石子射穿了地上的一只甲虫。
虫子蜷缩起身体不断地痉挛,绿色的汁液染脏了她的鞋尖。
这里怎么会有虫子呢?
苏琐秋先前在森林找过无数次,除却路灯周围盘绕的蚊蝇,没有发现过一只昆虫。
南雪寻收起充当弹弓的发圈,朝她道:“不好意思打断你了,你继续。”
苏琐秋撤了一步,离那虫尸远了点:“我们来讨论一下主线任务吧。”
“对,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间谍从这里离开。”女孩附和着,接过话头:“我们现在剩的人不多了,关于间谍的身份,我有两个主要怀疑对象。”
苏琐秋做出一个愿闻其详的动作。
女孩有条不絮地分析了起来,看来是提前打过腹稿了:“首先,最值得怀疑的是这位文艺小哥,他声称自己有伪声异能,可众所周知伪声是哪怕没有超能力的人也可以做到的。除非,你可以证明自己能发出非同常人的声音。”
诗人不恼,淡然问道:“你是指什么?”
“例如说,你同时模仿出多个声音?”女孩思索道:“或者是正常人伪造不出来的声音,像下雨声,打雷声。你能做出一模一样的声音我就放过你。”
“这两点我都做不到。因为我只有一条人类的声带,伪声能力也处于人类的范畴。”诗人摇摇头。
他的音质平缓清润,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不知是否为他的本音。
“那她的怀疑成立。”苏琐秋道:“还有一个呢?你的第二个怀疑对象。”
女孩看向从头到脚无不透露着可疑的南雪寻:
“你的异能是什么?”
这是南雪寻第三次被人问异能力了。他瞧了眼昼明烛,眸子里传递的意思似乎是在说,太麻烦了快替他回答一下。
昼明烛觉得他的那无来由的预知能力也挺可疑的,说出来免不了被质问一通。
算了,不拖了。既然没人提,他就把那件事扯出来遛一遛。
他佯装突然开窍,忽然拍手,对众人道:“对了,我想起来一个重要线索!在上一个鬼屋副本里,我们发现了一首童话诗,我怀疑它在暗示我们结束游戏的方式。”
“童话诗?”诗人来了兴趣。
“对,我还记得大致的内容。”他回忆着,把那首半真半假的二手诗背了出来。
先前未参与副本的四人听完,均陷入思考之中。
“这首诗无疑是兔子写的,可是为什么会出现最后那节......红皇后陛下,请您不要替我悲伤......”诗人眉头紧锁,琢磨了起来,出口的分析与昼明烛料想的别无两样。
“没错了,兔子才是间谍!”沈天石恍然大悟,肯定道。
苏琐秋说:“它其实才是红皇后派来的间谍,这么一想确实说得通。可是它为什么要给我们颁下这样的任务呢?为了把我们耍得团团转,看我们自相残杀?”
“对,它就是个愉悦犯。它在玩弄我们,想看我们自相残杀取乐!”女孩细思极恐。
一向置身事外的南雪寻却是开口道:“这个推论成立的前提条件是这首诗真的出自三月兔。”
昼明烛心头一跳,面色却不显:“可是我们当时都看到了,这首诗是清清楚楚地刻在石壁上的,那种印刷体似的字迹,普通人不可能刻得上去。”
南雪寻轻声问:“好奇怪,我有说这首诗是普通人写上去的吗?”
昼明烛反应过来自己过于急切了,以至于露出马脚。好在其他人没有跟上南雪寻的思路,仍停留在对自己推论的印证上。
他的手指压在挽起的袖口上,略过南雪寻的疑问,接着道:“我也觉得三月兔才是间谍,大家仔细想想,没有异能力的究竟是谁?”
南雪寻问:“它算人?”
“规则有说间谍一定是人吗?”昼明烛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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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道。
那首诗完全脱离逻辑,可妙就妙在——不可证伪。
“对啊,所以间谍就是那个死兔子!”沈天石恍然大悟:“我们应该一致对外,团结起来把那个兔子干死!”
其他人同样持赞同态度,就连此前反对杀死梦核异种的诗人都道:“如果这是剧情杀,那我们必须得这么做。”
“可是我们应该怎么杀死兔子?”女人问道,她想起男人被杀死的场面,心有余悸。
三月兔的实力是人类无法比拟的强大,男人只是触碰到对方的皮毛,便被炸成了血花。
苏琐秋问昼明烛:“你的洗脑能力可以控制它,然后把它杀死吗?”
“很遗憾,我和三月兔的实力差距过大,想杀死它是不可能的。”昼明烛耸了耸肩:“不过我可以尽我所能去牵制它的行动,至于打架。还得有人直接上。”
“要杀那么个怪物啊......”沈天石热血褪去,立马怂了。
他的异能和战斗无关,其余人也是这样,大家的能力凑一凑就是一队辅助,只能狂加buff去找三月兔送死。
昼明烛点点头:“我们目前的任务是在天亮之前尽可能多的搜集道具,以便在最后战斗时有足够的战力。”
他用过剪刀腿之后,多少体会到道具的好用之处了。那只狼在道具加持下被他的腿箍得死死的,毫无还手之力。只是可惜那道具是一次性的。
如此可见,道具还是越多越好。
“对,距离天亮还有两个半小时左右,我们抓紧时间,分头去找副本。”苏琐秋道。
她自然是不想再和昼明烛处于一队,女孩和沈天石像来时那样跟随苏琐秋,女人和小孩犹豫了下,想起昼明烛方才杀刀疤男果决的情景,也有些害怕,遂跟上了苏琐秋他们几人。
就这样,他们的头分着分着,昼明烛这边只剩下三颗了。
昼明烛意外地问道:“你不去找警官小姐了?”
诗人高深莫测地说了句:“我追求平衡。”
昼明烛想,他追求的平衡可不太平衡。
“你要不要再分裂几个出来?”南雪寻幽幽道。
诗人摆摆手:“没办法裂了,你俩看着有前途,就让我抱抱大腿吧。”
“你不是老人了吗?”昼明烛好奇问道。
照诗人的话来说,他是从第二层梦境跌落下来的,理应有不少经验了,怎么还要抱他俩这又残又瞎的塑料组合?
“我才十九,哪老了?”诗人下意识反驳了一句,又转过弯儿来,解释道:“我在第二层死之前把道具全用光了,本身异能就属于没什么大用处的废能力,来这里和你们新人没什么区别。”
昼明烛安慰他:“起码你阅读理解能力不错。”
刚刚那首诗解析得就很透彻。
诗人忧伤地仰望天空。
鬼屋前方有两个岔路口,苏琐秋一行人拐去了左边的通路,他们三人便进入了另外一边的羊肠小道。
南雪寻踢着一块地上的小石子,像踢足球似的,边走边玩。昼明烛偏头去看他的神情,似乎在思量着些什么令人费解的东西。
“怎么了,这石头惹着你了?”他问。
略长的鸦黑发丝晃了下,如出一辙的纯黑眼瞳抬了起来。
“你跟那个热心肠说了什么?”南雪寻问。
13. 三个人不停转转转
“没什么,下达了洗脑指令而已。”昼明烛道。
南雪寻“哦”了一声,显然半个字都没信。
昼明烛不管他信不信,不追问了就行。
他又不是计算机,当然没有什么洗脑指令。方才能把刀疤男烤熟多亏了他脾气大,内心住着个小火炉,一点就着。
比南雪寻的打火机都好使。
早在他暗中观察这群异能者时,就发现男人的致命弱点——每次施展异能都像触碰烙铁般畏手畏脚,火焰吞吐从不超过三秒,裸露的皮肤上还残留着焦黑的灼痕。
合理推测,他的异能是一把双刃剑,在对外界发出火焰信号的同时,自己也会受到部分伤害。
昼明烛在初次注意到这一点时便产生了一个危险的念头——如果让这把火烧得更旺些呢?
如果让他最大限度地爆发出异能会怎么样?
想要做到这件事情很简单,只需要激怒这个自大的男人就足够了。
因此,他凑近对方的耳畔,以最欠的语气揭穿了男人的遮羞布。
“你拼命维护的体面真可笑——三年前你跪着求我母亲借钱时,可是亲口承认自己是离开老爹连狗都不如的寄生虫。”
鲜少有人知道,如今光鲜亮丽的大老板当年用当掉结婚戒指换来的三小时,跪在昼家当家人的门前把额头磕出血渍,哭着说只要拿到周转金,愿意把女儿当研究所的实验品抵押出去。
故作怜悯却高高在上的目光同时落在他手指的婚戒痕迹上,男人暴怒的阈值终于被碾成齑粉。
对于把人生砌成牌坊的中年男人而言,被一个少年揭穿曾典当亲情换取金钱,远比刀劈斧砍更痛彻骨髓。
男人眼珠子一鼓,当场爆起,体内的火焰迅速膨胀,不受控制地从全身毛孔里泄了出来。
昼明烛如愿以偿,连忙往后躲了数米,还是被高温灼烧了一侧的皮肤。
他本来还担心这段话杀伤力不够,想出来了几套更尖锐的言论呢。
右侧的皮肤被高温烫伤后起了褶皱,暴露在空气中的每一分每一秒都灼热难耐。左侧的肩伤粗暴处理后止住了血,可疼痛的折磨难以忽略。
昼明烛低低嘶了口气,心想这下可有得享受了。
身畔,南雪寻不小心擦过他的手背,凉飕飕的触感稍纵即逝。
他踢着玩的那颗小石子掉进了下水道。
“诗人,从这一层离开后,会有提供治疗的地方吗?”南雪寻问。
诗人答道:“不需要治疗,从浅层入深层,状态会恢复如初,就像游戏读档一样。”
昼明烛得到了些许慰藉。把那只兔子杀死,入眠舱抢过来,他睡一觉就满血复活了。
远处的游乐设施映入眼帘,门口的巨大招牌上写着“睡鼠转转杯”。
几十个花里胡哨的茶杯围绕着一只近三米高的睡鼠雕像,错落分布在方形舞台上。
昼明烛有预感,这里绝对有副本。
“又是童话角色。”他嘀咕道。
从商业价值角度来评价,经典童话主题的特殊形象和知名度能够给游乐场带来太多的附加值。
南雪寻问:“你喜欢童话吗?”
昼明烛弯了弯眼睛:“以前给我妹常读。”
“你有妹妹?”南雪寻的手指卷了下兜里的发圈。
“算是有两个吧——”
【触发副本:转到最后会变成黄油吗?】
【梦核等级:D】
【目前人数:3/1】
【叮当~副本自动开启!】
步入副本范围内,雌雄莫辨的机械音再次响起。
昼明烛听到这个副本名字,莫名感觉到一阵恶寒。
走近后便会发现,这些茶杯比一般游乐场的设施要大上许多,形态各异,花色斑斓,似是贵族小姐们在这里开了一场茶话会,无处不透露着工艺的精致与奢靡。
南雪寻显然是被花里胡哨的茶杯们吸引了目光,视线在舞台上跳了一圈,挑最近的红色茶杯坐了进去。
座位宽敞,昼明烛和诗人也坐进同一个茶杯里。
三人之间有一张固定在大茶杯里的圆桌,上边像模像样地摆了一些精雕细琢的陶瓷茶具,赤红月色洒于其上,镀了一层淡薄的红光。
仿佛在刻意等待他们似的,刚一落座,整座设施的霓虹灯便星星点点地亮起。伴随着温馨轻快的音乐,转盘上的大茶杯慢悠悠地旋转起来。
【背景介绍:睡鼠实在是太寂寞啦!都说酒香不怕巷子深,可鲜少有人能深入这里陪它尽情地玩一场游戏。是我的游戏不好玩吗?它委屈地想着,哪怕有一个人,哪怕有一个人也好......】
【通关目标:尽情享受这十分钟的迷醉时光!注意不要被转成黄油哦!】
他们中间的桌子有餐桌那么大,南雪寻侧头趴在一侧的桌面上,手指勾了一下点心叉,碰在托盘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好困,想睡觉。”
他的松弛感高得吓人,此刻打个哈欠,已经阖上了眼帘。
茶杯环绕的睡鼠雕像骤然间开始动弹。
接近屋顶那么高的巨型睡鼠拉扯了下自己的领结,清清嗓子。
“欢迎大家参加我的茶话会!我是睡鼠,谢谢你们能来陪我玩!谢谢!谢谢!谢谢!”
超级大耗子朝着三个方向鞠躬道谢,亢奋地原地蹦跳了几下,周围茶杯不停颤动,南雪寻酝酿的睡意被震得一干二净。
“它也是个雕像?”昼明烛挑眉:“比之前那个肥硕好多。”
“我可比那个小丑灵活多了!”
雕像的鼠脸移向他们,好像被冒犯到了,怒气冲冲地打了个清脆的响指:“茶话会没有茶点怎么能行!”
随后,宛若施展了一场魔法,眼前的餐桌上出现了枫糖薄饼、葡萄饼干、浓咖啡布丁和香蕉果冻。
三个人脸上毫无波澜。
昼明烛摸了下茶壶,温的。壶壁上贴着一张便签纸:樱桃馅饼味。
“好猎奇的口味。”他掀开壶盖闻了闻,一股浓郁的樱桃甜味儿混杂着黄油馅饼的香气扑鼻而来,液体是晶莹的浅红色。
这种口味童话故事里才会出现吧。
枫糖薄饼被烘烤得微微卷曲,晶莹的糖浆淋在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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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蝉翼的饼皮上;葡萄饼干镶嵌了大粒饱满的葡萄干,果香浓郁;浓咖啡布丁光是看上一眼便能想象到其绵密细腻的口感。
昼明烛拿叉子戳了一下眼前的香蕉果冻,果冻体摇晃着,触感Q弹,吹弹可破。
哪怕是中央区,能做到这种程度的餐厅也并不多。某些食物似乎和记忆中母亲常去的某家餐厅重合了。
“这些吃的早点出现就好了。”诗人惋惜道。
昼明烛不觉得他们能在一会儿能把人转成黄油的茶杯里吃得下去。
“大家可以一边享受美食一边聊聊天!”睡鼠咯咯大笑着,精神状态与先前几个副本的异种一脉相承:“再来点儿气氛!”
舞台上的茶杯们仿佛被赋予了生命,陡然疯狂加速。
视线中的空间扭曲,昼明烛猝不及防被甩得差点飞出去。
他忙抓住扶手,看了眼周遭环境,茶杯外壁长出了一圈锋利的锯齿,高速旋转下像是运作的电钻,不慎掉下去恐怕就要人生重开了。
迷离的灯光被无限拉长,南雪寻的墨发凌乱飞舞,面色平静安宁。
昼明烛紧握住边缘的栏杆,勉强稳定住身形,脑浆快要被搅和成一摊浆糊。
这家伙是怎么在这种场面下保持端庄的???
他咬了一下口腔里的软肉,转得想吐。
餐桌上的食物们四处乱溅,汁水与碎屑齐飞,他余光一瞥,瞅见诗人脸上扣了个香蕉果冻。
噗嗤……
他闭上眼睛,减轻大脑视觉和空间感觉不匹配的障碍,同时也为了避免看到好笑的东西。
隔绝视线后脑袋稍微好受了些,但这并不是长久之计。
因为茶杯的转速仍在呈加速度曲线提升,旋转的节奏不停加快。
他是一个五感极其敏锐的人,耳边睡鼠银铃般的笑声和隆隆的风声扭曲着源源不断地飘进他的脑海。
而这样的状态,还要再忍九分钟!
在这样的环境下,南雪寻的声线直得不可思议:“你知道么,再继续加速下去,我们体内的各种组织器官会慢慢破碎挤成一团。”
说出来的话也很不可思议。
昼明烛的伤口隐约有裂开的架势。
他在倍受煎熬的同时不忘大喘气接话道:“所以——我们、的——脂肪,和皮肉、会被分离,做成——黄油?”
诗人听着他俩的话眉心直跳,但他已经头昏脑胀得说不出话了,扒拉干净脸上的果冻又撞上了嘴布丁。
偏偏对面南雪寻的话语还在继续:“没错,我们要被甩成黄油了。”
我怎么会眼瞎到要抱这俩人大腿?!诗人在内心呐喊。
“你们!办法,在哪?”他艰难地从嘴里蹦字,布丁是咖啡味儿的,不过这时候不太需要咖啡因。
南雪寻说出口的话令人不安:“我去把那个雕像杀了。”
去杀雕像?听听这是人话吗?他果然是转傻了吧??
诗人崩溃。
好在昼明烛还有点清醒,提醒道:“你、小刀,切不动石头——嗝。”
他被灌了一嘴风,边转边打嗝。
14. 我有一个妹妹是哑巴
在诗人□□即将连带着精神一同溃散之际,昼明烛终于想出了办法。
他放声道:“都睁眼!”
诗人抹掉眼皮子上的琼浆蜜液,开眼看世界。
首先入眼的是一片狼藉的桌面,在飞速旋转下出现了多重虚影。
而后是对面坐着的两个人,不知为何没受到食物的宠幸,干干净净的两坨影子,
“看什么?”诗人扯着嗓子问。
昼明烛道:“地面!”
语毕,他捂住嘴,又咽下一个嗝。
这是一个正方形的大舞台,地板上按某种轨迹不断旋转的茶杯划出道道划痕,诗人在混乱中看着这片痕迹,刹那间意识到什么。
这些划痕……
无数个小圆,居然拼成了一个巨大圆形图案!
这就像是在正方形里边画一个正圆,无论这个圆形再怎么大,四个角的部位总有空缺,舞台上还留有旋转茶杯无法抵达的死角。
南雪寻替昼明烛说出剩下的提示:“看准时机,跳到角落里。”
诗人豁然开朗。这正统的破解谜题的方法可比杀雕像听起来靠谱多了。
可真要跳过去的时候,他却犯了难。
诗人的身高比另外两人足足低了半个头,腿长和身体素质皆不占优势,要想跳出旋转茶杯还要跨过杯壁的那圈长长的锯齿,在如今的高难条件下难上加难。
“我跳不过去!”他道。
跳近了他的腿可就要被削断了。
昼明烛鼓励他:“勇敢点!”
“不行!!”他上牙直打下牙,嘴皮子发颤。让他飞近三米远还不如让南雪寻去杀雕像。
昼明烛和南雪寻对视一眼,蓦然有了行动。他们一左一右架起诗人,踩在座位上,开始寻找合适的时机。
诗人面容扭曲地问道:“你们干什么?”
端着他的昼明烛笑了:“帮你。”
什么?!
还没来得及反应,身下忽传来一股力量,诗人被两人高高举起,齐齐发力,丢到了舞台的一个角落。
由于惯性,他的身躯扭了半个圈,摔得腰疼头疼,龇牙咧嘴地蜷着身子。
“诗人,让让!”
话音未落,又有两个炮弹成功发射。
昼明烛长腿一迈,分毫不差地落到了他的身前。南雪寻似乎没站稳,身子向前栽去,昼明烛扶了他一把。
站在舞台茶杯旋转的死角,不会受到任何波及。眩晕感一扫而空,昼明烛望着前方那几十个大茶杯:“现在只需要等时间结束了。”
诗人道:“真有你们的,这都能想出来。”
他的屁股砸地面,这会儿还生疼。
“情况紧急嘛,总比甩成泥状物好。”昼明烛说。
在茶杯自身极速旋转的情况下,朝某一个方向准确无误地投掷一枚诗人并不容易。能投这么准多亏了南雪寻优秀的瞬时反应能力,他只是在那时助了一臂之力。
诗人显然也清楚这一点:“投不准我就成肉块了。”
“是啊,所以说以后命运要掌握在自己手里。”昼明烛笑嘻嘻地回答道。
十分钟的游戏时间终于结束,睡鼠雕像在这期间没有作妖,安分守己地摆弄着茶杯转圈圈。
【叮当~副本结束,恭喜通关!】
【副本奖励:睡鼠精心烹调的美味罐头*1】
不知是否是副本过于简单,这场副本的奖励仅有一个道具。
“太可惜了,你们怎么能通关得这么轻松!”睡鼠遗憾地感叹道:“以后要多多提高难度了。”
它朝众人的方向丢出一个小罐头,南雪寻抬手攥住,交给昼明烛去看说明。
【为保护青少年身心健康:众所周知,青少年是一个十分脆弱的群体,此罐头专为避免青少年受不良内容的影响而对学习和生活造成巨大伤害研制而成,使用者看到的一切少儿不宜事物将自动发生改变。】
【PS:血液会变为黄色,□□场面自动打码,不符合唯物论的事物将在你的眼中进行合理化。】
【剩余使用次数:1】
“掩耳盗铃?”昼明烛道。
仅有使用者本人的视野发生改变,但实际上在现实里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倘若真遇上鬼怪了,还不知道是个怎么合理化的法子,总而言之是使用者不会再注意到了,可以任由宰割。
诗人总结道:“废品一件。”
“我倒觉得挺好玩的。”昼明烛问诗人:“你要么?不要我就拿着了。”
“你留着吧。”诗人说。
他方才被两人救了一命,没有争抢罐头的打算,更何况这道具还是个搁兜里都嫌占地方的鸡肋。
告别怏怏不乐的睡鼠,他们三个人离开了它的领地。
这个梦核副本流程短暂,得到的奖励道具派不上什么用场,他们沿着小路继续往下一个游乐设施走去。
这条路位于乐园的最北端,两侧树林茂密,往左手边瞧能望见乐园边缘的围挡。前方道路曲折,一眼望不到头,不知通向什么设施。
“这里有些年头了。”诗人走到路标前,上边刻的字迹模糊不清,完全看不明白原本写了些什么。
或许是岁月久远,亦可能是被刻意抹去。
“用你的预知能力看看接下来的目的地?”昼明烛侧眸问南雪寻。
南雪寻面色毫无波澜:“如果真有那么好用,刚刚我就不会在茶杯上转三分钟了。”
昼明烛挑挑眉:“是吗?那我们只能随缘走了。”
走在前边的诗人忽然问道:“说起来,你刚刚有提到自己有两个妹妹吧?”
“嗯,算是两个。”昼明烛说道:“一个是我的亲妹妹,小我五岁,很聪明,像个大人似的。”
诗人算了下:“这个年纪应该在上小学吧?确实,十岁出头的小孩最喜欢装成熟了。”
昼明烛轻轻勾了下嘴角。
“她的大脑异于常人,学习方面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天才。学校的教学进度对她来说很慢,母亲就给她请了老师。她从小在家读书,原本该上初中了......”昼明烛缓缓讲着,倏然没了声音。
诗人疑惑地回头看他。
树影之下,他的脸庞隐匿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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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说你的另一个妹妹。”南雪寻冷不丁道。
昼明烛揉了揉太阳穴:“另一个妹妹,我记不太清了。”
“什么?你还能把人妹妹给忘了?”诗人一怔:“是正经妹妹吗?”
“你在想什么呢,当然是正经妹妹。”
昼明烛的脑门有点发热,伤口感染带来的低烧令他本就不清晰的记忆回想得更加困难。
他曾经失去过一段记忆,某些旧事被删得一干二净,大脑只余空白。那个女孩和他具体发生过什么早就记不清了,只是隐约能意识到确有那么一个存在。
大抵是个性格乖巧安静的孩子,黑发披散垂落一地,单薄的身形背对着他。
他同样年纪不大,跪在地板上帮对方扎头双马尾。柔顺光滑的发丝滑过手心,像条小鱼,几缕不听话的头发松散地落在雪白耳尖上,被手拢去,收进深蓝色的发圈里。
室内光线阴沉,他的脚上束了什么东西,行动不大方便。
窗外似乎是在下雪,也不知那孩子的皮肤和夜雪哪个更白一些。
“她和我没有血缘关系,但我们应该是在同一个屋檐下相处过一段时间……她可能是个哑巴,因为我记忆里没有她的声音。”
昼明烛想,准确来说他的记忆也就只剩下那么一幅画面和一些抽象的感觉了。
潜意识告诉他,他们之间的感情很深刻。然而他却没有留存任何可以印证她的存在的证据。
他有时候不禁怀疑,那是不是他那时过于寂寞的童年妄想。因为自家亲妹对他实在是太冷淡了。
“哦,哑巴,她真可怜。”南雪寻语调不带同理心地说道。
昼明烛点了点头:“这么想的确很可怜”
“不会是你家里人给你找的童养媳吧?”诗人结合他的家世背景大胆揣测。
昼明烛莞尔:“我家没那么封建。”
诗人沉思道:“那没准是你的幻想朋友?一半以上的孩子在童年时期都会有一位幻想小伙伴,要么是兄弟姐妹,要么是毛绒玩具和卡通人物。”
“那我还挺有童心的。”昼明烛嗤笑道。
他的确找不到证据来证明这个黑发妹妹的存在,就连那场景都像是画里跑出来的。
这时,南雪寻陡地捡起一颗石子,摸出口袋里的东西,射中了远处飞舞的一只小虫。
“神射手!不对,你哪来的弹弓?”诗人讶然。
南雪寻晃了晃手上的发圈:“简易弹弓。”
昼明烛已经小跑到虫尸前去调查,南雪寻两次射中这样的虫子显然不是意外,这东西不像是这所乐园里的生物。
反而像是故意出现在他们附近,窥探他们情况的。
飞虫的触角颤动两下,没了生机。
昼明烛捡起一根木枝戳动着,里边并没有窥听器,从身体结构来看单纯是一只普通的虫子。
难道是他想多了,南雪寻还真是射来玩的?
昼明烛起身,转头看向走近的南雪寻。
他的指节间缠绕着一个发圈,渐变蓝色,上边绣着只白色猫猫头,绳端尾部镶嵌的小钻在黑夜里格外醒目。
15. 海洋池里为什么有鲨鱼??
昼明烛呼吸一滞。
对了,他是有证据的,如果当年那个女孩手里留有两根绑头发的发圈,他就可以证明自己的经历并不是在做梦。
他的亲妹昼木栖头脑聪明,奈何手笨,生活难以自理。昼明烛时常给她打理头发,在她十岁剪短发之前,那些发型几乎都是昼明烛给她扎的。
为了方便自己找不到发绳,他干脆时时刻刻在手腕上备着两个。猫猫头的发圈是昼木栖常用的款式,在给那黑发女孩扎辫子时他正好是用的这个。
“你的发圈是哪来的?”昼明烛问。
一模一样的款式,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南雪寻捏了捏小猫的脑袋:“有人送我的。”
几乎是脱口而出,他问道:“什么人?”
南雪寻不紧不慢地看向他:“你知道的,就那个骗子。”
他的眼睛颜色极深,仿佛要将夜色完全吸引进去,沉寂地洞悉一切。
昼明烛有些意外:“骗你的人是女生吗?”
“当然不是。”南雪寻说:“是个男生,栗色头发,右眼卧蚕底下有一颗小痣,脸小小的,性格很乖,哦,大部分时候很乖。”
昼明烛越听越感觉不对劲。
栗色的头发,眼下痣。听南的描述有点像他,没来这里之前的他。
可问题是,他失去的那段记忆时间段卡在自己十岁左右——十岁、他总不可能骗人感情吧?
他初吻至今都在呢。
“说起来,他和你模样有点像。”南雪寻指指他眼下的泪痣:“这个痣长得漂亮。”
微凉的指尖轻轻点过脸颊,昼明烛撇下心头的怪异感,问道:“你有几根这样的发绳?”
倘若是两根......
“一根。”南雪寻道。
昼明烛莫名舒了口气。
那大概是巧合。
他当年留给女孩的发绳有两根。
“你是不是有脸盲症?”他问南雪寻。
南雪寻意外地敲了下手心:“你怎么知道?”
昼明烛心说,瞎猜的。
“因为你在描述那个人容貌的时候很笼统,只讲了他的发色和显著特征,针对五官没有任何介绍。”他道:“如果他真的给你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你不应该对他的长相把控得那么模糊。”
“你猜对了。”南雪寻坦率道。
“话又说回来,这只虫子是怎么回事?”诗人见他俩聊差不多了,见缝插针地问道。
南雪寻悠悠道:“我两次看到这东西在我们身边出现,单看行为方式和普通的虫子有所不同......”
“所以?”昼明烛问。
“它的行径很拟人,没准是人变的。”他的思路清奇。
“人......”诗人似乎有了头绪:“也许是入梦者使用的道具。有些入梦者会通过道具来窥听他人,打探情报。这种类型的道具形式千奇百怪,能召唤出一只虫子倒不稀奇。”
可是哪个入梦者会做出这样的行为呢?
诗人拧起了眉毛。
这一场任务是新手局,12个入梦者除了他以外都是新人,又怎么会想出这种法子来窥探别人?
诗人将疑惑说出口,昼明烛摇摇头道:“不对,会这样做的不是我们12人中的任何一位。”
“这只虫子第一次被南雪寻察觉是在我们吃烤肉的时候,当时所有存活的入梦者都在场,窥听者不可能是我们之中的一员。”
对方若是在场,就没必要动用道具。
“那窥听的人是谁?”诗人猛然意识到一种可能性:“这场任务的入梦者不会有第13个人吧?”
“极大可能。”昼明烛说。
正是因为他不能暴露于众人面前,才会采用这种方式窥探情况。
“可是,怎么可能呢?他是怎么做到的?我们不是一起出现在游乐场门口的吗?”诗人惊讶道。
昼明烛阐述道:“我们来到这里的时间有差异,传送的地点也并不一样。或许他就是最先抵达了这里,而且被传到了乐园里边,赶在所有人出现前躲在暗处。”
既然他能被传到铁栅栏顶上挂着,也就有人可能传到其他地方。
“他这么做的目的呢?”诗人问。
昼明烛笑眯眯地说道:“谁知道呢,没准是为了方便杀人。”
诗人沉吟良久。
南雪寻奇怪道:“你真的是老人吗?”
“都说了我不老,我就只比你们多两次经验。”诗人道。
他从浅层爬到稍浅层就麻溜麻溜地滚下来了,以后也不打算深入更危险的地方。要想以人类身份活命的话,最多第二层,不能再深入了。
他们走着走着,面前再度出现了一条岔路口。
“走哪边?”南雪寻问。
昼明烛沉默了瞬,问他:“你想上厕所?”
左边的路是一间公共厕所,右边通往一栋深蓝色建筑物。
另一边。
一刻钟前,苏琐秋带着四个人一起到了儿童乐园的海洋馆副本。
这里有一池广阔的水潭,水面上漂浮着星罗棋布的七彩海洋球,红的、黄的、蓝的……色彩斑斓的球体交织构成一幅星星点点的艺术画。
他们的任务是从这一池子的七彩海洋球里边找到一颗球形泡泡糖。
不限时间。
听起来很简单,是不是?
只需要在限定范围内找寻一颗普通的泡泡糖,没有时间限制,想找多久都可以。
起初众人也是这样认为的,他们五个人只要分区域地毯式搜索,无非是多耗点时间的事儿,总归能找到目标。
然而,没有人告诉他们,这池子里还有一条鲨鱼。
“啊啊啊——”
沈天石一副活见鬼的表情,尖叫声凄厉无比,响彻整栋建筑。
充气鳍划开水面上的海洋球,鲨鱼的身躯埋伏在海洋球底部悄然移动着,偶然间露出水面的一角,将他们吓了个半死。
“这鬼地方为什么会有鲨鱼?!”
无声无息漂浮着的海洋球受到惊扰,于波动的水面之上来回飘动。
潜藏于水面深处的幽蓝轮廓时隐时现,猛然一个挺身扑向他们的漂流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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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脆弱的小筏死死咬住。
好在这鲨鱼是充气的,大是大了点,至少还在儿童玩具的范畴。
苏琐秋看准鱼头,一脚踩了过去,用力把鲨鱼脑袋踹回水里。
女孩道:“充气鲨鱼出现在海洋球池子里,其实挺合理的。”
沈天石衣服被溅得水湿,他把湿透打条的刘海捋到额头两侧,余惊未定:“哪里合理了?吓死小爷了。”
“不过幸亏它是玩具,杀伤力不强,咱们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女人庆幸道。
语毕,一阵激流自上方的滑道奔涌而来,一股脑儿涌入了池子里。他们的小筏风雨飘摇,打了个转儿。
苏琐秋稳住底盘,定睛一看,有什么东西被水流冲了过来。
海洋球飘向两侧,几块残留的尸块堆积在滑道出口,水流稀释后的血液呈现出淡淡的粉红色,勉强还算澄澈的池底依稀可见一团黑色的球状物体,毛发于液体中上下漂浮。
凝聚目光再度看去,却发现,这哪是什么不明漂流物,分明是一颗成年男人的头颅!
“我的天......”沈天石险些魂飞魄散,急忙自掐人中。
女人面无血色,立即捂住孩子的眼睛。
女孩弯着腰差点没吐出来:“哕——”
水流汹涌疾速,一遍又一遍冲刷着滑道,男人的尸块一坨坨滚进水里,沉入池底。
沈天石战栗道:“这滑梯里边按刀片了?”
“没准呢。”苏琐秋凉凉道。
鬼知道这通天的滑梯里边装了点什么。
鲨鱼被人肉腥味刺激,变得嗜血起来,攻击势头比方才强了数倍。
沈天石腿一哆嗦,就要往影子里钻。
苏琐秋拽住他领子:“这儿的影子这么多,一直在随船变换位置,你再出来有可能会掉进池子里,到时候是我们先捞你还是鲨鱼先捞你可就说不准了。”
“我我我知道了,我不躲我不躲。”沈天石像个小鸡仔似的点点脑袋。
女孩严肃道:“我们得想个办法,这样下去不是个事儿。”
沈天石头大如斗:“这他爷爷的有什么办法?从几千颗海洋球里找一块泡泡糖,我给它把球都吃了行不行?”
“比起找糖,我们得先把鲨鱼解决掉。”苏琐秋道。
可是他们谁的异能可以在此刻派上用场呢?
小孩动了动嘴皮,正要说些什么,旁边的鲨鱼陡然暴起,扑向了他妈。
“妈妈!”他惊恐喊道。
女人急忙使用能力,借助洗洁精泡泡飞升起来。
鲨鱼咬了个空,更加狂躁了。
它沿漂流筏绕了个圈,搅浑了一池血水。
恰逢其时,一道清亮的声音自上方的广播传来。
“喂喂喂。”
火上眉梢的五人皆是一愣。
那道不太正经的声音还在不停地说着话:“嚯,真的有声音。南雪寻,我就说吧,这儿的广播能用。”
苏琐秋抬头望去,三层楼高的建筑高处空无一人,角落的监控疯狂转脑袋。
那家伙跑哪去了???
16. 鲨鱼的鼻子在哪?
“昼明烛,义父大人!您在哪?”沈天石高声叫道。
只可惜他的话语并没有得到义父的回应,反而招来了鲨鱼的下一波攻击。
“看来副本里的声音不能传出来。”广播里,昼明烛的音质听起来有些模糊,似乎是扭头对旁边的人说了句什么:“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听到我们这边的声音。”
“你验证一下。”南雪寻提议道。
昼明烛觉得颇有道理,当即开启一个手势验证:“苏琐秋,你们如果听到了我的声音,就朝我比个心!”
漂流筏上的苏琐秋嘴角一抽,让沈天石冲着天上比了个大爱心。
“OK,收到了!”昼明烛饶有兴致地继续道:“因为副本已经开启了,我不能中途加入进来,我想想怎么给你们提供一些帮助。我这边只能看见你们和鲨鱼搏斗的画面,副本任务是要你们杀死鲨鱼吗?”
“任务怎么可能是杀死鲨鱼?不要整天想着打打杀杀好不好?”诗人率先否定道。
他的声音要小一些,应该离麦克风较远。
沈天石大幅度朝他们摇晃胳膊,而后,做了一个探头伸脖的动作。他想传递给昼明烛一个任务是寻找东西的信号。
昼明烛的接收能力很有灵性:“你们要和鲨鱼比赛跳舞?”
沈天石急得快要在筏子上蹦起来。
“想也知道怎么可能!”诗人反驳道。
昼明烛说:“你看他不就是在舞蹈吗?”
南雪寻加入对话:“他像是在被火烤,底下的水是不是沸水?”
“那他们有危险了。”昼明烛说道。
听着他们的猜测越跑越偏,沈天石不禁绝望道:“本来被鲨鱼咬也不安全了吧?!”
“别指望他们了,我们还是自己想想办法吧。”女孩道。
这时,昼明烛霍然瞧见小孩蹲在筏上拨开海洋球的动作,灵光一现:“你们副本任务是找东西吗?”
五人齐齐点头!
“让我猜猜,你们这里的海洋球肉眼可见的多,估计是要找一个和海洋球相似的东西吧?也可能比海洋球还要小。”昼明烛透过监控画面,视线不断扫过水面。
“这种游戏,通常来讲不可能是让玩家地毯式搜索,往往会有一个关键线索,引导玩家找到目标。它可能通过某种互动方式才能发现,或者会藏在某个特定的区域,比如——”他顿了顿,目光停留在水里游动的充气鲨鱼上:“鲨鱼肚子里。”
借用游戏思维,梦核设计者不会让入梦者毫无头绪地乱找,而是会设置一些隐藏的机制。
底下的几人豁然开朗。
沈天石惊喜道:“对啊,我们还没有找过鲨鱼肚子里呢!这泡泡糖没准真是被他吞入鱼腹了!”
“可是我们该怎么解决掉这条鲨鱼?”女孩抛出问题。
他们再次犯了难。
见状,昼明烛眉头一扬,打了个响指:“苏大警官,是时候掏枪了吧?”
苏琐秋无意识地摸了下腰侧。
“你居然有枪?”女孩意外极了。
藏了这么久的东西被猝不及防地揭露,苏琐秋不动声色地说道:“嗯,枪只有两发子弹了,我计划留到关键时刻再用来着。”
“我嘞个姑奶奶,现在就是关键时刻啊!”沈天石道:“别省着了,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苏琐秋只得掏枪。
他们和鲨鱼斗智斗勇着,广播处三人谈天说地的声音不断飘来。
“你不觉得这里边像装了一池子威猛先生吗?”昼明烛道。
“那池子里的尸块是什么?”诗人问。
昼明烛似乎是联想到什么不适合说出口的东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底下的几人听得一脸黑线。
苏琐秋死死盯着鲨鱼游动的轨迹,呼吸平缓,手指轻扣扳机,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但动作却异常沉稳。
“来了。”她低声提醒道。
鲨鱼猛然加速,巨大的身躯从池中跃起,掀起一片花花绿绿的海洋球。池水从它的身上倾泻而下,形成一片浑浊的水幕。
苏琐秋迅速调整姿势,枪口稳稳对准鲨鱼的头部。就在鲨鱼即将扑到筏边的瞬间,她扣动了扳机。
“砰!”
枪声在儿童乐园内炸响,子弹划破空气,带着尖锐的呼啸声,精准地击中了鲨鱼的表皮。
然而这充气鲨鱼弹性惊人,竟直直将子弹弹开,发出一声低沉的嘶吼,躯干猛地一扭,重重砸回水中,激起巨大的浪花。
苏琐秋一惊。
昼明烛噙着笑意的提示从上方响起:“打它的鼻子。”
“鼻子?鲨鱼的鼻子在哪?”沈天石一脸懵逼。
苏琐秋迅速拉动枪栓,再次瞄准。
鲨鱼虽然受伤,但依旧凶猛地在水下盘旋,准备发起第二次攻击。
她咬紧牙关,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鲨鱼再次跃出一层海洋球,这一次它的动作更加狂暴,尾巴拍打着水面,溅起的水花几乎模糊了视线。
枪口随着鲨鱼的动作微微移动,她在等待最佳射击时机。
“砰!”
第二颗子弹呼啸而出,直接贯穿了鲨鱼的头部。巨大的冲击力让鲨鱼的身体爆裂开来,气体漏出,化成一片瘪瘪的橡胶表皮。
“不错嘛,干得漂亮!”
苏琐秋收回枪,抹了把脸上的水。
女孩将鲨鱼皮扯到漂流筏上,扒开它的肚皮,果真在里边找到了一块泡泡糖。
“真的在肚子里!”她喜悦道。
沈天石高兴得手舞足蹈,从监控视角看像只活泼的吗喽。
广播室里,昼明烛关闭麦克,坐着的办公椅转了个圈儿,长腿一翘,姿态闲适。
“猜猜他们会得到什么道具?”
诗人道:“应该会比我们多几个吧,要么就是品质更高的道具。”
毕竟苏琐秋选的这个副本比他们那个要难上一些,还搭进去了两枚子弹。
墙边,南雪寻拉开实木抽屉,安安静静地翻找着些什么。
“找什么呢?”昼明烛问。
“随便找找。”南雪寻答。
昼明烛好奇地移步过去看,那边的长桌上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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层厚厚的灰,老式录音机旁摆着一卷录音带,旧得不像话。
斑驳的墙面上写了一个字,他眯着眼睛辨识出来,那是个凌乱潦草的“饿”字。
字迹过丑,笔画连到了一块,看得出来写这个字的人当时真的很饿。
“以前也有人在这儿挨饿过?”昼明烛喃喃道。
诗人解释说:“可能是上一批做任务的入梦者,像游乐场这种大地图会开好几次S级任务。”
昼明烛点点头。
他在旁边的垃圾桶里瞟见一个压缩饼干的包装纸,草莓味的,随便走进中心区的任何一家超市都能找到的经典款。
这忍饥挨饿的人挺有素质,这种时候了还知道不乱扔垃圾。
南雪寻不玩寻宝游戏了,起身拿起桌上的录音带,擦干净灰后塞进口袋。
“你要这玩意做什么?”昼明烛问。
南雪寻道:“我看它有缘。”
“播出来听听?”昼明烛指了下旁边的录音机,这种老款式不好找了。
南雪寻摇头:“试过了,录音机坏了。”
“好吧,那只能有机会再听了。”昼明烛遗憾道。
离开儿童乐园,他们三人和苏琐秋一行人在门口汇合。
苏琐秋主动展示了下道具,他们得到了两个罐头,第一个里边装的是医院地板口味的气雾剂,可以止疼。
“你要用吗?”女孩看向昼明烛,他的伤势看上去蛮严重的。
昼明烛婉拒:“不了,我还是继续疼着吧。”
他不想知道医院地板尝起来是什么味道。
女孩叹气:“你少爷包袱挺重的。”
另一个道具效果比较有趣。
【我给你收拾了房间:你是否也有一位热衷于帮你打扫卧室的妈妈?当她轻描淡写地说出那句“我给你收拾了房间”,你就会发现房间里原有的东西都不见了!】
【本罐头可以将眼前存在的东西移动到视野所及范围内的任何地方——话说,人类算东西吗?】
【剩余使用次数:1】
“这个我知道,闪现!就是一次大招!”常年浸淫于网吧打游戏的沈天石立马说道。
苏琐秋勾着下巴:“感觉会有用。”
昼明烛道:“留着吧,最后杀三月兔的时候没准能派上用场。”
“我们下一步去哪?”女孩问他们。
昼明烛眺向这条路的尽头:“摩天轮?”
不远处的摩天轮在阴云中若隐若现,巨大的轮廓被天空吞噬了一半。它的转动并不快,却带着一种诡异的节奏。
每个轿厢都在缓缓自转,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操控着。它们并非整齐划一地转动,而是各自以不同的角度旋转,时而正对地面,时而倒悬空中。
顶端某个轿厢的门乍然开启,里边像是有人影在其中晃动,一只氢气球慢悠悠地飘了出来。
玻璃窗反射着微弱的天光,倒映出气球上用油笔写的字迹。
——Boss,发现一个洗脑异能持有者,要给您留下吗?
第三只小虫,无声无息地爬到了昼明烛的裤边。
17. 你要杀死我吗?
“这个摩天轮是抽筋了吗?”
遥遥望着轿厢,昼明烛不禁问道。
身旁的南雪寻目不斜视,在他们走到路灯下的一瞬间,又帮他解决掉一只虫子。
“为什么你每次都能发现虫子?”昼明烛问。
南雪寻想了想:“因为虫子有趋光性吧。”
此话有理,患夜盲症的南雪寻会比他更在意有光线的地方。
昼明烛撇撇嘴巴:“躲猫猫好玩吗?真想把他揪出来打一顿。”
“他暴露的痕迹越来越多,早晚会出来见我们的。”南雪寻淡定道。
他们踏入了副本范围内。
地面上,摩天轮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扭曲着延伸向远方,隐约夹杂着金属摩擦的吱呀声。
【触发副本:幸运骰子六分之一】
【梦核等级:D】
【目前人数:8/8】
“我们的人数刚刚好欸。”女孩道。
【叮当~副本自动开启!】
这次的摩天轮副本系统的声音似乎不太一样,此前在他们脑子里讲话的都是那个机械音,听起来男女老少的。这次却能明显地听出来是一道男人的声音。
一个轿厢缓缓停在他们前方,厢门开启,静静等待着他们乘坐。昼明烛和南雪寻一前一后直接走了进去,见状,诗人紧随其后。
没想到他刚踏进去一只脚,警报声便响了起来。诗人缩回脚,厢门自动关闭,机械发出轻微的嗡鸣,载着那俩人升了空。
沈天石惊讶道:“好家伙,还限制人数。”
“我们怎么分?”诗人问。
女人和自家小孩肯定是搭乘同一辆轿厢,苏琐秋和女孩差不多绑定在了一起。
沈天石瞅了圈人数,理所当然道:“还用问,你和我坐一块儿呗。”
于是,俩人在昼明烛和南雪寻之后坐了进去。苏琐秋和女孩搭乘下一辆,女人和小孩在最后一辆。
所有入梦者进入轿厢,副本任务成功触发。
【背景介绍:摩天轮也想变得可爱!据说情侣在夜晚搭乘摩天轮登上最高处时表白会永远在一起哦~这究竟是真是假,让我来考验一下你们吧!】
【通关目标:请使用厢内骰子为下一辆轿厢里的乘客制造浪漫,当厢内只剩下一名乘客时,厢门将会开启!】
昼明烛讥笑一声,这副本是眼瞎吗?先不说他和南雪寻,那边的母子俩怎么看也和情侣毫无关系吧?
坐在对面的南雪寻问:“通关目标是让厢门开启?”
“显而易见。”昼明烛道。
南雪寻平静地看向他:“那我们两个人之间只能活下来一个哦。”
昼明烛笑了,好看的卧蚕显了出来:“看来是这样。”
离他们最近的一只轿厢里,诗人和沈天石惊恐无比。
“这是个对抗类副本......”诗人呢喃道。
沈天石抓脑袋:“它不是把我们当情侣吗?怎么还让我们往死里打?”
“谁知道它怎么想的?”诗人道。
其余两只轿厢里的人同样震惊,副本的任务就是让他们在这种狭小的空间里自相残杀,直到把另一方逼死才能出来吗?
就在这时,昼明烛在轿厢里找到了一颗骰子。
【叮当~请第一辆轿厢里的乘客在一分钟内投掷骰子,为下一对小情侣制造浪漫吧!】
男人的声音再度响起,那声“叮当”甚至是他嘴动发出来的动静。
骰子是最常见的六面骰子,上面分别印了“风”“雨”“火”“喜”“惧”“哀”六个大字。
这玩意能制造出什么浪漫?
昼明烛没急着投,既然这副本异种能沟通,他当然要先问个清楚。
“请问这六个面都有什么效果?”
【六场浪漫,大概是有些会死人,有些会晚点死人?】
梦核异种的话语过于直白。
沈天石崩溃:“救命啊,这还有六种死法?!”
他们的轿厢里也有这样的一颗骰子。
“这个很像罐头道具……”诗人皱眉。
按照异种的话,昼明烛投下骰子所产生的效果将会直接作用在他和沈天石身上。
这六个面的杀伤力大不相同,只有投下的是危险程度较小的效果,他们才不会当场死亡。
*
风、雨、火,喜、惧、哀。
昼明烛在舌尖滚了一遭这六个字。
投骰子是有技巧的,提前预算好力度和着落面,想要投出指定面的概率能大大提高。要想让那边的俩人活下来,他最好是投出一个安全的骰面。
人类之躯难以承受大自然的摧残,前三个和自然扯上关系,听起来不太安全。
惧和哀是人类的两个负面情绪,即使想象不到会发生什么,也感觉出来的不会是能饶人性命的善茬。
喜……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听起来挺高兴的。
决定了,就选这个。
昼明烛抱起人头那么大的骰子,朝着地面狠狠一砸,骰面旋转,朝上的那一面最终定于“喜”上。
“技巧不错。”南雪寻道。
昼明烛踢了一脚骰子:“让他们乐去吧。”
另一边,轿厢触发效果,诗人和沈天石开始捧腹大笑,面对着面笑得像两个脑残。
“哈哈哈怎么回事哈哈哈哈为什么我哈哈哈哈想笑……”沈天石一边笑一边问诗人。
诗人同样把哈哈哈当标点符号使:“他们投的是哈哈哈喜哈哈哈……”
效果出人意料,但好歹他们没有性命之忧了。
底下轿厢的人注意到了他俩的异常。
苏琐秋望着玻璃窗内牙龈都笑出来的两个男生,不由一愣:“他俩干什么呢?”
女孩担心刑警会杀了她,谨慎地移开目光,看到那俩傻子也是一愣:“……触发效果了?”
【喜欢这场浪漫吗?快拿起地上的骰子,将浪漫传递下去吧!】
梦核异种的语调莫名带着一股幸灾乐祸的味道。
限时一分钟,诗人急忙抱起骰子滚了个字。
雨。
“顶上怎么渗水了?”女孩愕然。
苏琐秋抬起头,发现水源源不断地从轿厢顶部渗出,落到座椅上、她们头顶还有鞋边,宛如一场突如其来的局部降雨。
厢内封闭,几十秒的功夫,雨水已经漫过了她们鞋面。
苏琐秋道:“再这样下去我们会被淹死的。”
女孩急得团团转。
倏然间,轿厢开始上下颠倒,正如几人起初从外边看到的那样,它呈360度独立旋转了起来。
里边的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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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被塞进滚筒洗衣机似的,身体滚到了天花板上,哗啦啦的流水浸透了她们的衣服。
其他轿厢同样在自转。
昼明烛先是砸到了南雪寻的身上,来不及直起身子,就被转动的轿厢甩到玻璃壁上。
两人缠成一团,他体型较南雪寻小一些,乍一看仿佛是蜷缩在对方的怀里。
南雪寻掌住了他的脊背,微凉的触感透过夏季单薄的布料传来,昼明烛不可避免地嗅到了细雪的气息。
敏感的皮肤感受到难以忽略的凉意,他的身体小幅度地颤抖起来,几乎是出于本能的,他反抗道:“你松开我。”
“我松手你会在里边到处乱撞。”南雪寻声线并无起伏,却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恶劣地眯起了眸子。
昼明烛脑浆快被搅匀了,完全不知道目前是个什么情况。直到苏琐秋终于想起来要投骰子,在水里捞出来随便砸了个字,他们的这场闹剧才停了下来。
轿厢重新恢复正常,昼明烛的头晕感减轻,看见南雪寻的双手慢慢上移,掐住了他的脖颈,知觉聚焦在一处,他的喉结凸显出来,在这人的掌中微微翳动。
天生敏锐的直觉发来警报,昼明烛似笑非笑地问道:“你要杀死我吗?”
他的手搭在了南雪寻的手背上,清瘦白皙,骨节分明,一寸寸地抚摸上来时,就像是调情似的。
南雪寻黑沉沉的眼睛亮了,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物,贴近他,瞳孔略微缩着:“明烛,你知道我不会杀死你的。我只是想说……”
“你的体温好烫。”
正值夏季,昼明烛温热的体温被对方吸了个尽,皮肤被动接受着寒凉。
他的表情纯粹,语气无波无澜,漂亮的娃娃脸充斥着孩子气,让昼明烛没办法把他掀翻揍一顿。
“因为我外边套的人皮。”昼明烛掀了掀眼皮,强压下某些会破坏他们友好关系的冲动:“你把手挪开。”
南雪寻松开拘束他的手,昼明烛站直身体,整理了下有点凌乱的衣服。
“诗人投的应该是雨,苏琐秋投的什么?”
他俯视瞧向下方的轿厢,内部没有刮风下雨,也没闹火灾。女人神色慌乱地四处找寻着什么,小男孩在……小男孩在哪?
昼明烛聚焦视线又找了一遍,轿厢里的确只剩下了女人一个人。她一手抱着掌管他俩命运的骰子,一手抱着一颗花球。
“哪来的花球?”昼明烛疑惑。
南雪寻说:“不是哀就是惧吧?”
昼明烛点点头。
可惜没看清楚苏琐秋究竟投的什么,小男孩总不能是被吸到花球里了。
“没准是变成花球了呢。”南雪寻猜测。
昼明烛耸耸肩:“希望她投个好点的数,我不想弄湿衣服。”
三十秒后,他们的面前出现了一颗一模一样的花球。
女人投的“惧”。
他们两个的轿厢来到了摩天轮最顶端,猩红的血月浮于玻璃窗上,仿佛触手可及。
南雪寻一语不发地盯着那颗粉白相间的玫瑰花球,抽出爪刀戳了戳。
花球打着滚,被昼明烛中途截停。
他的眼睛弯了弯,浅若琉璃的眸子映出弯月的红:“我也想进去看看有什么好玩的。”
皮肤触碰到花球的一瞬间,昼明烛消失得无影无踪。
18. 恐惧马戏团
南雪寻面无表情地给了花球一脚。
无事发生。
这颗球似乎只要昼明烛一个人。
*
酒瓶倒地,厨房的挂钟淌着鲜血。
小男孩坐在地板上,指甲抠着瓷砖缝隙里蜿蜒的红线,那是妈妈离开时打翻的番茄酱。
此刻它们正在月光下蠕动,宛若男人布满血丝的眼球。
冰箱的运作声突然中断,寂静中皮革摩擦声由远及近。外卖餐盒散发出的酸腐味混入了熟悉的酒精发酵气息,他瑟缩了一下身子,终于,沾着油渍的拖鞋出现在了视野边缘。
男人每次喝完酒都会将怒气宣泄于他。
他又要挨打了。
小心翼翼地咽了口唾沫,男人停在他的身前。内心幻想的恐惧加持下,对方的身形要比以往更加高壮。
爸爸其实对他很好,只要不喝酒,只要是在白天,只要妈妈还在他身边。
如果有人能带他离开这里就好了。
男人一脚踹了过来,小男孩不敢躲,只是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然而,预想的疼痛并没有抵达。
他睁开眼睛,发现男人的动作停滞在了半空中,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形象滑稽可笑。
四周的场景正在如白巧克力般渐渐融化,家具消失,墙壁倒塌。
取而代之的是一圈怪异的卡通立牌。他来到了一个马戏团帐篷里,穹顶下悬挂着精巧的弧形灯架,玻璃球灯欢快地旋转着,折射出璀璨的光芒撒向舞台。
立牌形象各异,有白发苍苍的老人,表情酷酷的小女孩,不苟言笑的女人……十一个怪奇的等身立牌围绕在身边,足以称得上童年噩梦,好像是从家庭伦理剧来到了□□惊悚片。
红白条纹的木质舞台上站着一个人,面朝向他时,他才辨识出来,是那个总是嬉皮笑脸的大哥哥。
猩红的液体自地毯渗出,那个哥哥浑身是血,散乱的白发同样血色斑驳,仿佛寒假后学校门口的雪中落梅。
注意到孩子,他一怔,而后明白过来,咧嘴笑了笑:“抱歉啊,好像让你串台了,你原本的世界被我融了。”
血液沿手背淌到枪上。
小男孩没听明白。
他发现这个哥哥身上被开了十几个洞,血像关不住的水龙头似的涌出,可哪怕这种时候,他仍然在满不在乎地笑。
“哥哥,你流了好多血。”
“嗯?没事,我不会死。”昼明烛顶着张血脸安抚小孩:“我自己射的。”
“为什么?”小孩呆住了。
“碰到那个花球后,我们就被传送到这个鬼地方了。”他蹲下身,平视着孩子的眼睛:“我猜这里会把我们害怕的东西变成真的。这儿正好有这东西……”
他掂了掂手中的枪,“刚才我就是想试试看能不能用这种方式离开,可惜行不通。”
小孩大为震撼,目光在昼明烛身上十几个血窟窿间来回游移——自杀需要开这么多枪吗?
这时,周围的十一个立牌突然尖叫了起来。
“杀了我!”
“杀了我!”
“杀了我!”
十一道属于不同年龄段的尖锐声线刺入耳膜,小孩慌乱地捂住耳朵,看向昼明烛。
有什么东西变了。
他的嘴角明明是上扬着,眼神却冰冷至极:“这么着急找死?”
那群立牌的叫声还在重复,旋绕在耳边格外吵闹。昼明烛的面上闪过一丝戾气,低低开口道:“呵,我把自己打成马蜂窝都没用……”
【我不打算杀你。】
摩天轮里那个耳熟的男声倏地响起。
昼明烛翻了个白眼:“我身上有什么值得你惦记的?”
对方没音儿了。
他把手枪丢一边,随手捡起一把地上的机关枪。密集的子弹如暴雨般倾泻而出。枪口喷吐着火舌,炽热的弹壳不断在地毯上弹跳。
枪身剧烈震动,后坐力让他的手臂微微发麻。子弹穿透了近处的立牌,木屑和碎片四处飞溅,目标被打得千疮百孔。
那些立牌就像打不死的小强,被刺激后朝他们前仆后继地袭来。
他的手指依旧稳稳地扣在扳机上,弹链飞速滑动,枪声几乎要盖过立牌的尖叫。
“杀了我!”
砰——
其中一个立牌发生了爆炸,嘴巴炸成四分五裂的花。
这不是昼明烛打出来的子弹,他有点意外地看了眼小孩。
“这是我的异能。”小孩小声解释。
【上课时的悄悄话:魏小云是一个性格腼腆的小朋友,哪怕是上老师不在的自由绘画课,他也不敢开口和同桌讲悄悄话。如果有什么东西发出了响声,在他耳中不亚于一场爆炸——结果,某天它真的炸了。】
【限制:长时间使用异能会损伤声带。】
十分好用的异能。将声音用作炸药,他可以炸毁一切能发出声音的东西。
“不错的本事。”昼明烛夸了句。
马戏团内弥漫着硝烟气味,怪物叫声震耳欲聋。有了小孩异能的辅助,两人势如破竹,将一张张立牌击碎,最终只剩下余音在耳边回荡。
“哥哥你害怕马戏团里的立牌吗?”小孩喘着气问他。
“可能是?”昼明烛扣了扣身上的血窟窿:“不过比起害怕,我更多感觉到的是……愤怒。”
“愤怒?”
昼明烛说:“它丑化了一些我认识的人。”
他随手提溜起一张破破烂烂的立牌,上边印的是个卡通画风的小女孩,栗色头发,眼睛大得夸张,嘴巴撇向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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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上的表情很酷,一股少年老成的气质。
她的眼睛被机关枪嘣掉了一只,脸上挂着四五个大窟窿,残废程度和昼明烛有的一拼。
“这我亲妹,小屁孩一个。”他轻松道。
小孩不理解他为什么还在笑,明明整只手都在发抖。
*
昼明烛消失的第四十九秒,南雪寻不疾不徐地抛下了骰子。
诗人和沈天石仍在大笑,轿厢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南雪寻瞥了眼他俩涨红的脸,觉得他俩撑不长久了。
骰子掷下,在轿厢地板上骨碌碌地转动,停在上边的那一面是哀。
轿厢的两人笑声戛然而止,表情重新恢复了正常。
这两个效果居然抵消了。
沈天石不可思议地摸了摸笑僵的脸:“噫,我不笑了!!”
诗人则像条搁浅的鱼一样大口喘气。再这样没完没了地笑下去,他俩以后没准会面瘫。
沈天石灵机一动:“既然喜和哀可以抵消,那雨和火能不能抵消?”
诗人感觉有些道理。
他们底下的苏琐秋和女孩已经水漫金山,淹过了喉咙。
苏琐秋长得高,站直身体还能再坚持一会儿。女孩却没有那么幸运了,这满厢的水于她而言像潜水似的,咕嘟咕嘟冒出一串泡。
女孩踮起脚尖,泡在水里艰难地问苏琐秋:“你穿袜子了吗?”
苏琐秋立即会意,在水下摸索着把袜子脱给她。
女孩接住吸饱了水的白袜,如获至宝。她感激地看向苏琐秋:“你可以把——”
话说一半,她突然想到两人是你死我活的对抗关系。
“没问题,我把你举过头顶。”苏琐秋却是接过了她的话。
“谢谢谢谢太感谢了!”
女孩立即变成一只袜子,沉甸甸地要往水底沉去,苏琐秋快速捞起她来,胳膊一绷。
她没想到这只袜子这么重。
徒手捞起百来斤的袜子并且举过头顶不是件容易的事。她咬咬牙,腰部在水中发力,双手举起袜子。
袜子呛了好几口水,边咳边道谢。
姑且先这样吧……
苏琐秋想着。他们进入副本时间太短,还看不出什么破解方法。
杀人是不可能的,她不想和无辜的孩子挣个鱼死网破。何况另三个轿厢里的人也没有自相残杀。
与此同时,沈天石成功投掷,或者说直接在地上摆出一个“火”字。
“这样算数吗?”诗人将信将疑。
他眼睁睁地看着沈天石把这一面朝上,稳稳当当地立在了地板上。
沈天石道:“试试呗!试试又不会掉块肉。”
底下泡水的苏琐秋身躯猛地一震。
等等,这水怎么热起来了?
19. 太帅了我的神!我喜欢你的风度你的脸庞
她登时望向高处的两个男生,沈天石也在看向她们,两人对上视线,苏琐秋瞧见他心虚地移开目光。
地上的骰面显示着一个巨大的“火”字。
她暗骂一声,趁水还没开赶紧捞出骰子,投了下去。
方骰沉底,砸在她脚边。这次她给女人投出来的是“风”。
苏琐秋自顾不暇,没空多想这所谓的“风”到底有什么含义。
不曾想,下边女人的轿厢竟开始剧烈摇晃,无形的利刃在密闭空间内肆虐。瞬息之间,女人的身体如被精准切割的拼图,瞬间分崩离析。
大量血液吞噬了整面玻璃,其余几人不再能看清内里的惨状。
“……她她她死了?”沈天石结巴起来。
诗人沉重道:“是风。”
不能投到风,一旦遇上这个必死无疑。
苏琐秋的无意之举,间接害死了一条人命。她尚处于水深火热之中,闷出了满头大汗,心乱如麻,恨不得破窗而逃。
这水温至少涨到了四十五度,再过几分钟就该沸腾了,到那时她就是熟肉一条。
举着女孩的胳膊逐渐感受到酸痛,她死倔死倔地咬着嘴唇,都快咬出血了,稳住底盘,仰面攫取些许稀薄的氧气。
蓦地,她注意到南雪寻朝她指了指手里的骰子,似乎是提醒着什么。
可她不是已经投过一次了吗?
不对,苏琐秋反应过来。本该给南雪寻投骰子的女人死了,小孩也不见了,他们的轿厢是个空厢。所以原本的投骰子任务,自然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但她早就腾不出投骰子的手了!
一分钟倒计时即将结束,其余人皆做好了再被翻炒一次的准备。
电光火石间,某个缓缓下降的轿厢一抖,昼明烛单臂抱着小孩出现在南雪寻面前。
他浑身血淋淋的,整个人像是刚从血水里捞出来,衣摆滴血成串,通通淌到地上。
南雪寻问:“你被传到屠宰场了?”
昼明烛莞尔:“猜得真准。”
他把小孩搁下,扒到窗边,环顾其余轿厢的情况。而后,人仰马翻,再度砸到南雪寻的身上。
“又来???”昼明烛瞪大眼睛。
南雪寻嘀咕道:“你弄脏我衣服了。”
昼明烛听得一清二楚:“那你倒是松手。”
“我怕你砸住小孩。”南雪寻道。
小孩子身子软,在轿厢里翻腾几圈出不了大问题,但若是被他俩砸中了可就另当别论了。
不过这家伙可不像是什么关照儿童的好心大善人,昼明烛心想。
南雪寻的手指滑过他的太阳穴,依次落在脖颈、下巴、心脏以及肋骨上。
那都是他刚刚开过枪的位置,从花球出来后,原本的血窟窿消失不见,可血迹和衣服上的破洞仍然留了下来。
“你受过很严重的伤。”南雪寻笃定道。
昼明烛装聋作哑。
“屠宰对象是你自己?”南雪寻问。
自动炒菜机再次发力,他们一头栽到天花板上,昼明烛攀上南雪寻的肩膀,转移话题:“我有头绪了。”
南雪寻的面瘫脸难得有了点情绪:“什么?”
昼明烛趴在南雪寻身上,狡黠地眨眨眼睛:“把那个家伙捅出来。”
“他的范围太大了。”南雪寻道。
昼明烛说:“我有办法。”
南雪寻静静等待他的演出。
苏琐秋迟迟不掷骰子。他们被搅和得乱七八糟。某个间隙,昼明烛站在天花板上,以不大不小的音量道:“你也是入梦者吧,自导自演有意思吗?”
他揭穿对方的话术才说一句,出人意料的效果出现了。
摩天轮开始凭空消失了!
“啊啊啊——”
钢铁骨架如沙粒般消散,轿厢接连坠落。不幸中的万幸是,转到现在,距离地面最低的轿厢仅有两米高度,苏琐秋和袜子齐齐落了地,猝不及防摔了一下,没出大问题。
离地最远的是昼明烛他们所在的轿厢,不过有南雪寻这个战力bug在,昼明烛和小孩被他一手一个抱起来,毫发无损地落了地。
稍高一些的轿厢里的沈天石由于惊恐过度自动掉进影子里,诗人却是要从近四米的高度跌了下来。
轿厢最先消失,他勾住摩天轮钢筋框架,试图缓冲。下一秒,钢筋随之消失不见,他直挺挺地掉下去,大脑一片空白,想不出任何自救手段。
这下不死也得残了。
旋即,他看见底下的昼明烛给他拉来了一个人垫背。
诗人:???
扑通——
那人叫了一声:“诶呦!!!”
有人体肉垫缓冲,诗人摔得并不严重,他立马爬起身来,想看看那个被他精准无误砸了个正着的倒霉蛋是谁。
这一低头,他却愣住了。
不是,这谁啊?
齐刘海,西瓜头,心形脸。
一个崭新的人类面孔。
那倒霉蛋还在微弱地叫唤着,听声音有点耳熟。
“卧槽,你是这个摩天轮??”沈天石惊愕道。
摩天轮的眼珠滑溜溜地转了一遭,意识到大事不妙,忙放出一个气球求救。
昼明烛哪肯放过他,小跳着一把抓住气球绳子,把它给拽了回来——气球上事先拿油笔写了七区通用求救信号。
他玩味地眯起眼睛,踩住摩天轮的后背,不让他站起身来:“好玩吗?入梦者伪装副本,还真让我大开眼界了。你的异能是什么?”
摩天轮年龄在二十五上下,体型微胖,脂肪含量显然不低,踩起来脚感还不错。
“你是怎么发现的?”他喘息着问道。
看穿他实在太简单了。这家伙的演技毫无技术含量,在播报提示时漏洞百出。迄今为止的梦核异种都是童话角色,他可没见过哪部童话作品里有会说话的摩天轮。
而且……任务目标点明要死一半人数的副本怎么可能只是个D级副本?
昼明烛笑嘻嘻地加重了脚下力度:“不要岔开话题,回答我的问题。”
摩天轮疼得要命,只得将自己的异能如实道来。
【低龄coser的成长史:都说coser不喷颜,可实际出了才发现这是个骗局。学生时代,他只敢cos某著名游戏大世界的一根柱子,某子供向动画里的一颗黑皮蛋,漫展被集邮最多的一次,他出的是财神爷搭子旁边的金元宝。】
【而如今,昔日的低龄小鬼已成长为万众瞩目的coser老师。只要准备一定的道具和信念感,就能cos出任何东西!】
【限制:一个合格的coser在出cos前必定要进行大量的前期准备,此异能每次使用后冷却时间为24小时;被揭露皮下身份后,异能将立即失效——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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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一个coser最基本的职业素养是上皮。】
“哦——”南雪寻拖长了音调:“所以说,你刚刚cos了一个副本?”
摩天轮老实点头,主动交代:“骰子和花球这种都是用的罐头。”
“你原本的打算是把我们都杀掉?”昼明烛俯身,血顺着他的下颌滴在摩天轮的脸上,后者不敢吭声。
他碾上对方的后脖颈,留下一串拉长的血脚印。
“别别别踩,我说,我说行了吧?”摩天轮连忙求饶:“不完全是这样,至少我不会杀你。”
诗人奇怪:“为什么不杀他?”
“因为……”摩天轮眼神闪烁,答案从嘴里乱跑出来:“我看他好看,他太帅了,我不敢杀。”
他这副德行显然是在隐瞒着什么,昼明烛直觉他要闭口不谈的事情和通风报信的那个人有关。
“我帅吗?”他问。
摩天轮疯狂点头:“太帅了我的神!我太喜欢你的风度你的脸庞你的——”
昼明烛打断他毫无文采的彩虹屁,弯下腰,愉悦地扯起他的脑袋:“这么喜欢,那你再多放几个刚才那样的气球吧?”
“做什么?”摩天轮一懵。
昼明烛想了想:“庆祝我抓到了你?”
摩天轮满脸写着憋屈:“气球没了,你手里这个是最后一个,不信的话你可以搜我身。”
昼明烛瞧了眼手里的氢气球,经典红色椭圆形,忽略掉上边的求救信号,和普通气球如出一辙。
“你打算给谁发信号?”他问。
摩天轮变哑巴了。
昼明烛和诗人一个扮红脸一个扮白脸,威逼利诱了半天没有结果。
这人看上去不靠谱,骨子里却有种近乎偏执的义气。即使被众人围逼到绝境,仍死死咬着关键信息不松口。
昼明烛指节抵着太阳穴,忽然意识到再逼问下去,恐怕会先一步折断这把硬骨头。
距离天亮只剩不到两个小时,他得转变一下计策了。
“摩天轮。”昼明烛叫他。
摩天轮无能狂怒:“我不叫摩天轮,我叫西双。”
昼明烛对西双道:“好,摩天轮,你的任务和我们一样吧?现在是这么一个情况,我们打算把三月兔解决掉,抢走它手里的那什么玩意儿——”
“入眠舱。”诗人道。
“对,入眠舱。然后直接去下一层梦境。你要不要加入我们的计划?”
西双沉默了片刻。
昼明烛道:“反正你是不可能再杀死我们了,被我们杀死和加入我们,你选一个。”
南雪寻适时亮出刀子。
“......我加入!”西双连忙道。
昼明烛露出满意的笑容,在满脸鲜血的衬托下,显得不太和善。
西双战战兢兢地问:“你们真的要杀异种?怎么杀?”
“不是你们,是我们。”昼明烛纠正道,催发他的团队精神:“你还有什么道具,都上交一下。”
他的手指缠绕着细细的线,整个人蹲在西双背上,像个剥削弱势群体的反派。
西双不情不愿地掏裤兜,边掏边磨磨唧唧地问:“现在就去杀吗?”
昼明烛把碍事的血蹭他身上:“当然......”
他猝然瞥见了一个罐头上写着治疗二字,话音一转。
“当然不是。我要先去洗个澡。”
20. 一起去淋浴间
他受够这脏兮兮黏糊糊血淋淋的衣服了,若不是怕肩膀上的伤口感染,他高低要去找个池子游一遭。
精准捏起那只治疗罐头,昼明烛扫了眼罐身的使用说明。
【喝点中药就好了:某位中医家庭的孩子从小被奶奶灌输“中药治百病”的思想,无论是感冒发烧、骨折脱臼,还是心情不好、WiFi断了,他们都会端来一碗黑乎乎的液体,并信誓旦旦地说:“喝点中药就好了!”】
【本罐头正是基于这种“祖传智慧”研发而成,喝下后可以瞬间治愈任何伤病,但副作用是会让你的身体随机产生一种新的、无关紧要但极其烦人的小毛病——比如,突然对香蕉过敏,或者每天凌晨三点准时打喷嚏。】
【剩余使用次数:1】
确实是无伤大雅的小毛病,昼明烛想,可以一试。
昼明烛礼貌地拉西双起来,朝他晃晃这个罐头:“这个借我用用。”
他此刻的彬彬有礼在西双眼里还不如再踩他一脚。
“……你用吧。”西双说。
昼明烛撬开罐头,一股浓烟混杂着苦涩的中草药气息扑鼻而来,烟雾退散后,手上的罐头变成了一碗乌漆嘛黑的中药汤。
有点烫手。
他端起药汤,屏气凝神,打算一鼓作气吞个干净,碗搁嘴边被烫得抖了一下。
“慢点喝,没人跟你抢。”西双咕哝道。
这个罐头是他费尽心思从一个刚从A级副本里出来的入梦者手中抢来的。作为能瞬间治疗一切内外伤的概念神器,搁任何一层梦境世界里都是无价之宝。
现在被用来治这个小子无足痛痒的肩伤简直是暴殄天物!!!
西双心疼地看着他慢悠悠地把中药放凉,绕着碗边喝得一干二净。
“嚯,见效真快。”昼明烛感叹道。
几乎是喝完中药的一刹那,他的肩伤疼痛迅速消退,密密麻麻的痒意过后,长出了完好无损的新肉。
就连身上的一些细小刮擦伤痕也消失不见了。
“谢了啊。”他说着,随手想把药碗丢垃圾桶里,可没想到才前移了一小步,脚底就像是踩了一片香蕉皮似的打了个滑,摔向一旁。
南雪寻不知何时出现在身边拦住了他,手臂轻巧地扶住昼明烛的腰身,把他从地心引力的手中抢了回来。
药碗的投掷方向发生了改变,咣当一声扣到西双的西瓜头上,给他砸了个半懵。
“不好意思,没站稳。”
昼明烛笑了下,正欲从南雪寻怀里出来,随即又是一个脚滑,向后仰倒,后脑勺磕住对方的下巴。
昼明烛眉头一蹙,意识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他把修长高挑的南雪寻当拐杖使,双手拄着人家的两条胳膊,又要直立起来。
脚底第三次在水泥地上打滑,穿溜冰鞋都没有这个效果。
昼明烛:.......
“你还好吗?”南雪寻平静地关心道。
他看向昼明烛的黑眸深不见底,脸上毫无波澜。但后者分明感觉到了这个表情是在说“失去行动能力真的太好了”。
昼明烛不想和他产生过多肢体接触,收敛笑容,回答道:“应该是那个罐头的副作用。”
这可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小毛病。
“不知道会持续多久。”他的声音不大愉悦,尾音低低地往下坠。
这份愉悦转移到了南雪寻的脸上。
“我可以扛着你走。”他眨了眨微圆的猫眸。
昼明烛不让他如愿以偿,这家伙恐怕巴不得看到自己沦为废人的场面,这样就能把他像个人偶一样任意摆弄。
失去行动能力是非常可怕的,尤其是在周围遍布危险且没有可以信任的人的情况下。
他厌恶被操纵,厌恶被动的状况。
附近,其余入梦者察觉异样,早已围了过来。
“怎么办?”沈天石担忧道。
昼明烛可以说是他们此刻行动的总司令,没了他的指挥,几人秒变无头苍蝇。
诗人牵着小孩走近,问:“你现在什么感觉?”
昼明烛如实答道:“脚底装了两块香蕉皮,然后踩在冰上走。”
西双端着碗幸灾乐祸:“活该,报应。”
他果真是记吃不记打。
“这可怎么办?”从袜子变回人形的女孩也有些着急。
少一个昼明烛就等于少一大份战力,他们最后可是要打团战的。
昼明烛思索片刻,有了主意:“干脆推着我走吧。”
“什么?”诗人讶然。
昼明烛道:“就当我脚底下安了俩轱辘。”
他为了不被南雪寻扛起来带走,做出了最大限度的让步。
“推一下我?”他对近身的南雪寻说。
南雪寻诡计泡汤,遗憾地扁了扁嘴,推着昼明烛前进了几步。
明明是在粗粝的水泥地上,昼明烛却移动得出乎意料地丝滑,仿若一辆商场购物车,想滑多远滑多远。
怎么回事,好像有点好玩。
昼明烛心说。
南雪寻似乎玩上瘾了,驾驶着昼明烛牌小推车沿马路乱窜。他跑得极快,身姿轻盈,昼明烛就像飞似的往前冲刺,从来没有“跑”过这么快。
被甩得远远的几人面面相觑。
沈天石说:“他们好像越跑越远了。”
苏琐秋代替昼明烛接手了西双,她紧紧箍着西双的细脖子,以免他趁机逃跑。
“昼明烛刚不是说了么,他们去水上乐园洗澡。”
女孩联想到海洋池里的尸块,起了鸡皮疙瘩:“那地方还有洗澡的地方?”
“玩水的地方配备淋浴间不是常识吗?”诗人说。
不到一分钟的功夫,南雪寻推着昼明烛狂奔了五六百米,昼明烛的失控感愈发强烈,不禁喊停道:“南雪寻,你推慢点,海洋世界没长腿!”
他快被推出残影来了。
南雪寻一个急刹车,把因惯性往前冲的昼明烛拉回来,脸不红气不喘地问道:“快了吗?”
“快乐,太快乐了。”昼明烛心脏狂跳,脸上被风吹走了表情:“我们慢慢走,你推慢点,就用老太太买菜那个速度。”
南雪寻听话地放慢了脚步,搭在昼明烛的肩侧,从后边推他前进。
方才推快了还没感觉,如今散起步来,昼明烛觉得这个姿势有点奇怪。他别扭地说:“能不能别摸那里。”
可能是肩膀刚生出新肉,他的那块皮肤痒痒的。
“好的。”南雪寻顺从地把双手下移,放在他的腰上。
一股微弱的电流自脊椎向上蹿,昼明烛下意识打了个颤:“你不如拿脚踹着我走。”
南雪寻疑惑地歪了歪头:“这也是你的特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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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好吗?”
狗屁特殊爱好。
昼明烛的眉心一跳,合理怀疑南雪寻是故意的。他哪怕是单手推搡着自己的脊背走路也比这种姿势好。
异常发生三分钟后,昼明烛感觉脚底那块无形的香蕉皮有干枯的架势,他离开南雪寻,试图独立行走。
慎重地迈了两步,昼明烛一晃,稳住身子,虽然还是有点滑,但好在效果在逐渐消散。
“我自己走。”昼明烛道。
他就像是个蹒跚学步的小孩,一步一步走得极慢,南雪寻迁就着他的步速,走两步歇一会儿。
倒也没有不耐烦,昼明烛暗忖,他从这家伙的脸上看到的大多是淡然,偶尔闪过一丝别的什么情绪,也是掩在黑漆漆的眼瞳之下。
简直像是一台根据指令行动的机器。
机器也会被人骗吗?他不由被勾起了些许兴趣。
“我们来聊聊天吧。”他提议道。
南雪寻点点头,等他抛出话题。
昼明烛问:“之前说过,你是大学生吧?你平时和父母一起住,还是一个人生活?”
“父母?你是说通过生殖细胞将遗传物质传递给我的那两个人吗?”南雪寻不确定地问道。
这个回答很新颖。
昼明烛说:“嗯,或者你和别的什么人一起生活吗?”
他实在无法想象南雪寻出现在常规家庭里吃早餐洗盘子的场景。
“一个人。”南雪寻说。
这在昼明烛的意料之中,他继续问:“那你和你父母的关系怎么样?你父母对你不好吗?”
这次南雪寻的回复速度明显慢了许多,如同一部进入地铁站的某果手机,转了半天圈儿才接收到信号:“什么叫好?”
昼明烛想了想:“大概就是,不会忽略你的存在,但又会给予你自由;欣赏你的品质,但又不会过多溺爱;关心你的健康情况,同时给予适当的物质支持——他们是做什么工作的?”
“科研工作者。”南雪寻歪头思考着,眨了眨眼睛:“那他们对我很好。”
“那你的家庭蛮幸福的。”昼明烛面容舒展开,眸中溢出真诚的笑意,似乎真的在为他感到高兴。
南雪寻注视着他,昼明烛的眼瞳路灯下显出晶莹的琥珀色,宛如冬日映在白雪上的暖阳。
他用尖尖的牙齿咬了下嘴唇。
经过几分钟的艰难移动,昼明烛差不多掌握了走稳步子的技巧。两人顺路在一家礼品店拿了些必需品,找到水上乐园一层的男性淋浴间。
推开锈迹斑斑的铁门,洗浴间内弥漫着潮湿的霉味。斑驳的墙面上爬满了青苔,老旧的花洒挂在墙上。
水龙头虽已生锈,却仍能拧开,水流缓缓流出,带着陈年的铁锈味。昼明烛捏着鼻子,让它自由流淌了一会儿,等待锈味儿淡去。
地面上的瓷砖早已开裂,缝隙间长出了顽强的小草。角落里的储物柜门半开着,里面堆满了枯叶和蛛网。尽管破败不堪,这里依然可以凑合使用。
昼明烛闭了闭眼睛,生活在锦衣玉食的条件下,他一时间有点无法接受糟糕的环境。
随手解开了两颗衬衫扣子,露出大片锁骨,他倏然瞥见了南雪寻的双眸。
少年又无声无息地凑了过来,像只冷淡的猫科动物,并不粘人却令人莫名其妙。
“你跟进来做什么?”昼明烛问。
21. 真的不能一起洗吗?
南雪寻找了块完整的瓷砖站着:“我也要洗头。”
这里的浴室是公共的,没有隔断遮人隐私,昼明烛不想和他坦诚相见:“轮流洗。”
“可是这里明明有一排花洒。”
“那些都坏了。”昼明烛睁眼说瞎话,把他往外边赶。
南雪寻边被推搡着边回头问:“那香蕉皮?”
“香蕉皮干了,我摔不了。”昼明烛的语气毋庸置疑。
直到把浴室的门反锁上,昼明烛才继续脱下衣服。
扣子一颗颗解开,白腻的皮肤暴露在空气里,他的肩背瘦削,小腹上有一层薄薄的肌肉,线条漂亮流畅。
被血一遍又一遍浸湿的衬衫粘在了皮肤上,揭下来后丢到一旁。
褪去让人不适的衣服,昼明烛吐了口气,拧开花洒,冲掉身上的血污。
冷水顺着脊背一路滑下,滚过后背的一处殷红纹身。那是一只栩栩如生的水母图案,外伞蓬松灵动,长长的触手飘逸向下,直直延伸到尾骨深处去。
有些东西,是不能被外人看到的。
室内响起哗啦啦的流水声,南雪寻倚靠在门外的蓝色墙壁上,百无聊赖地摆弄着兜里的小猫发圈。
昼明烛真是个奇怪的家伙,有点吵闹,内心想法和实际表现出来的大相径庭,仿佛时时刻刻压抑着什么。
方才他问起自己的家庭,倒让南雪寻有些意外。
家庭,听起来十分久远的一个词。
曾经那个人也提起过这个词,他兴许是极度重视家庭的人,所以才会在危险特殊的环境下提及家庭。
那时,他说:“你可以跟我回家,我带你走。”
寂静中只有雪花落下的细微声响,木墙缝隙透进几缕冷冽的光。
南雪寻想,彻头彻尾的骗局,他被利用了个遍。
刚溜进那里时,边缘区的林子里下了一场初雪。
他从研究所里逃出来,冻得全身失去了知觉。树枝随寒风摇摆,不远处一伙穿着统一的人逐渐走近,押送着一群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小孩。
他们沿着某条路前进,尽头是一栋木质建筑。
他决定进去取取暖,实在不行抢点工具把房子烧了,也能暖和起来。
室内较外边温暖了许多,冻僵的四肢回温发烫,他找了个机会混进小孩堆里,被一个粗暴的男人推了一把。
“老韦,怎么有个小孩没绑住?”男人喊道。
另一个被称为“老韦”的同伙挠了挠头皮:“可能是这一批太多了,我给落下了,瞧我这眼神。”
老韦走过去,上下打量着小孩,惊愕道:“我嘞个娘,怎么像个鬼娃娃,太瘆人了。”
他纯黑的长发几乎要垂落到脚踝,雪白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猫儿般上挑的圆眸一眨不眨,一眼看去像活人堆里的鬼魂。
“我和他们是一样的。”小孩突然道。
他在这种地方,倒还要追求一个集体融入感。
于是,他被戴上镣铐送进了一个房间。
房间里只有一个人。
壁炉里残留的灰烬散发着淡淡的焦味,角落里堆着几捆干柴,那个栗色头发的孩子就这样坐在柴堆之上,笑眼盈盈地跟他打招呼:“你好,舍友。”
他觉得十分奇异,这个孩子和其他孩子截然不同,那些小萝卜头或是瑟瑟发抖,或是抱团痛哭,或是茫然无措。
这人却在对自己笑。
见他没有反应,栗发小孩又问:“你叫什么?”
“014。”他报了三个数字。
“名字,我是问你名字,你这人真奇怪,难道没有名字吗?”
他靠近014号,弯腰拢起他的一缕发丝,不吝夸赞:“漂亮。”
014号缓慢地眨了下眼睛:“那种东西,我好像没有。”
“欸——”栗发小孩拉长音调,格外夸张地说:“你居然没有名字?你的妈妈没有给你起名字吗?”
014号在心里模仿了一遍对方刚刚发出来的声音,又听见对方继续道:“那我给你起一个吧?”
窗外,雪越下越大,他拖着镣铐在逼仄的屋子里转了一圈,旋即道:“就叫南雪寻,怎么样?”
“南、雪、寻……可是南方很少下雪。”014号说。
“是的,它的意思是——稀有的、不可多得之物。”
孩子背对着上锁的玻璃窗,天光泄入,给他的周身渡上一圈淡光,浅笑时右眼的小痣被卧蚕凸显了出来。
稀有的、不可多得之物。
南雪寻抚摸着发圈上的猫头,圆溜溜的眼珠似乎是在嘲讽他的天真。
他以前确实挺好骗的。
后来他杀了一群人满世界找那个骗子。
昼明烛洗完澡,擦着头发出来了。
他换上了游乐园的纪念T恤,天蓝色,背面印有棋盘涂鸦,散布着扑克牌士兵和茶壶,象征故事中的红皇后和她的王国。
“水挺凉的,怕感冒就算了。”他提醒道,又露出一口白牙朝他笑了。
南雪寻“嗯”了一声,进去洗头。
他洗得很快,几分钟的功夫就滴着水出来了,昼明烛正在大厅举着吹风机吹头发,见他过来了,便停下暖风,问:“吹头吗?”
湿漉漉的发缕贴着他的脸颊,南雪寻把它扫下去:“可以帮我吹吗?”
他理直气壮地要白嫖昼明烛的服务,昼明烛弯了弯眼睛:“我的服务可不便宜。”
“我帮你杀几个人?”南雪寻提议。
中心区杀人犯法,一般大学生不会杀人,他似乎还有个不错的兼职。
“免了,我是三好区民。”
昼明烛对着他的黑发一阵狂吹。
他的发质柔顺丝滑,发丝并不缺乏营养,既不分叉也不毛躁。不长不短的鬓发齐齐垂落盖住了两侧的耳朵,从背后能看到他的狼尾扫过莹白如玉的脖颈。
昼明烛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是否存在纯黑的水母,此刻他只觉得南雪寻的脑袋从俯视的角度看像极了深海漂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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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水母。
还挺漂亮的,他暗暗想道。
忽然一道声音穿破了吹风机的运作声:“卧槽!你俩原来在这儿?”
沈天石一惊一乍地看着他俩,昼明烛站着,南雪寻坐着,昼明烛在给南雪寻吹头,互动颇为友善。
“你俩怎么不开灯啊,我以为是俩黑白无常呢。”他惊叹道。
白无常放下吹风机,顺手拔掉插座,笑睨向他:“氛围感。”
沈天石不理解这两个人在这种地方追求什么氛围感,但不妨碍他对两人实力的滤镜:“我明白了,你俩是怕打草惊蛇!”
昼明烛说:“天快亮了。”
“大家都过来了,我们时刻准备战斗。”沈天石道。
在昼明烛的努力下,一场自相残杀的游戏演变成了众志成城一致对怪的团战。
昼明烛给南雪寻吹干头发,略长的水母头恢复了蓬松,他忍不住揉了一把,暖乎乎的,脑壳饱满圆润,手感不错。
南雪寻没有半点儿被占便宜的自觉,自己也摸了摸:“我是不是该剪头发了?”
“不用剪,长点好看。”昼明烛笑眯眯道。
馆外,活下来的八个入梦者聚在一起,苏琐秋看了眼时间,沉声道:“它快来了。”
三月兔的杀人手段简单粗暴,最初的那个男人仅仅是触碰了它一秒,便炸成了一串人肉鞭炮。
保险起见,他们不能近战,最好远攻。
西双的道具罐头有一小袋,但杂七乱八的尽是些鸡肋的功能,像能给人染色的巧克力,可以让人在屁股上多长一只眼睛的贴纸,左脚踩右脚上天的飞机鞋。
几人虎视眈眈地盯着他报菜单,摸出最后一只罐头:“这个可能有点用。”
【调味剂喷射枪:这可不是普通的枪,它发射的不是子弹,而是厨房里的盐、糖、醋、辣椒酱等各式调料!总觉得家里的食物不合口味?想象一下,在年夜饭桌上,你手持这把枪,远程为桌上的美□□准施法,让它们焕发新生。】
【限制:射击手不能被目标看到哦!不然一不小心把辣椒酱喷到哪位长辈的眼睛里,那可就要酿造一场家庭惨剧啦!】
【剩余使用次数:1】
西双解释道:“这个枪的喷射效果可以事先调好,但只有一次机会,使用时得藏在暗处。”
几人不约而同地看向沈天石。
沈天石张大嘴巴,指着自己鼻头:“不是?我??”
“你的异能和这个道具最搭,躲进影子里射击可以避免白白浪费。”苏琐秋道。
沈天石心理压力有点大,接过喷射枪,检查了下枪身,发现有个印有不同口味的调料转盘可以设定。
“用哪个口味?”他游移不定。
“醋。”
“盐!”
“……芥末。”
“当然是辣椒酱!”
几个入梦者给出不同的答案。
沈天石难以抉择,眉毛拧在一起:“你们是打算把这只兔子卤了吗?”
22. 那场面,血流成河
昼明烛道:“选辣椒酱,朝它眼睛喷。”
这个怎么想都是杀伤力最大的。
其他人想想也对,没了异议。
商量完调料,众人开始安排进攻方式。
目前他们之中杀伤力最大的异能持有者是一个小孩,他的能力能够将兔子所发出的声音转化为爆炸伤害。
可倘若兔子没有被一击杀死,发现端倪后反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轻而易举。
有什么办法能让小孩既可以听到兔子的声音,又能处于一个绝对安全的环境里呢?
这时,诗人陡然吭声道:“那个……”
几人看向他。
他举着半截儿手臂,小声道:“其实我骗了你们一件事,我的异能不是伪声。”
“什么?!”沈天石愕然。
昼明烛目光微动,他先前有所猜测,这些异能者为了给自己留个底牌,大概率会把自己的能力介绍得真假参半。只是没想到诗人会选在这种时候坦白。
“你的能力是什么?”苏琐秋问。
诗人从斜挎包里摸出两个一次性纸杯。
【伪科学传声纸杯:还记得你的第一次科学小实验吗?两个小小的一次性纸杯能给小朋友带来多大的快乐呀……无需连接,无视距离,只要两个人类手持纸杯就能向彼此传递出任何声音!】
【限制:请勿在风大的日子使用,否则你的声音可能会被风吹到隔壁班去;请勿在自习课使用,否则你的悄悄话可能会被纪律委员听到;请勿在考试时使用,否则你的答案可能会被老师听到。】
听完他的异能描述,众人都愣住了。
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情?简直是困了送枕头,饿了递馒头。连沈天石都不由怀疑,这真的不是在钓鱼么?
“我可以把纸杯交给小朋友一个,让他提前躲到安全的地方。”诗人说。
昼明烛环顾四周,头顶是云霄飞车的轨道,远处有一片室外儿童乐园,再往远处眺,就寻不见其他什么建筑了。
他蹲下身,跟小孩解释清楚现在的情况。
小孩刚刚失去双亲,却没有哭闹,心智比某些大人都要成熟。他知道这群大人把希望寄托在了他和辣椒酱上,点点头道:“躲猫猫,对吗?”
昼明烛眉眼弯弯地笑着:“没错,就是躲猫猫。你是要自己找地方躲呢,还是让我们带你去?”
苏琐秋道:“折返来不及了,快点吧。”
昼明烛遂拍了拍小孩的脑袋瓜,语调轻松:“跑吧,远离战场,最好别遇上怪了。”
小孩接过纸杯,往儿童乐园的沙坑跑去。
重要事项安排完毕,破晓时分,三月兔捧着一本泛黄的日志蹦跳而来,它的皮毛依旧凌乱不堪,焦黑的痕迹遍布全身,像是曾被烈火舔舐过,散发出一种刺鼻的焦糊味。
“我发现了一本很有趣的读物呢,看得太上头了,差点误了事!”三月兔把日志塞进皮肉的褶皱里,似乎还在回味日志上写的内容。
三瓣嘴的边缘沾满了暗红色的血迹,干涸的血渍在它的唇边凝结成痂,显得格外狰狞。
几人均未开口说话。
三月兔自顾自地说道:“天亮啦!勇敢的骑士们,让我看看你们的战绩吧!你们有把间谍的头颅带给我吗?”
它粉红的眼珠滚动了一遭,并未看到期待的尸体。
南雪寻淡定回答:“马上就有了。”
兔子疑惑地扫视着几人,数了一遍:“一二三四五,五个人,你们谁是间谍呀?”
让它比较欣慰的是,那个和它撞发色的讨厌小鬼不见了,估计是被同伴杀死了。
下一秒,那个讨厌小鬼的声音自上方传来:“你呀。”
“爆。”几乎是同一时间,他笑吟吟地接了个字。
“啊呜——”兔子的嘴巴骤然爆炸,从三瓣炸成了朵菊花,它捂着嘴巴,不停地大叫着,鲜血狂奔而出。
然而它越是大声叫唤,那爆破的威力就越发强劲。
它痛苦地抬起头,视线直逼向顶上的昼明烛。
这该死的入梦者正坐在过山车的轨道上,高高在上地翘着二郎腿,手里拿着个一次性纸杯,仿佛在饶有情趣地喝水。
“你怎么还没死!!!”语毕,又是一道爆破,它引以为傲的门牙被炸断了一颗。
恰逢其时,苏琐秋朝它开了枪。
她竟是还留有子弹。
皮毛被毫无防备地穿透,三月兔疼痛不已,扭头疯狂地袭向攻击者。苏琐秋赶忙后退,这狂躁的兔子奔得太快了,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它就逼到了苏琐秋的面前。
“给我死——”话未说完,它的嘴巴再次炸了。
一瞬间,它明白了什么,立即噤了声。
这兔子果然不是傻子,很快猜测到爆破的发动条件。
无视掉短暂的痛意,兔子张开血盆大口要咬碎苏琐秋的脑袋。
她立即使用道具[我帮你收拾了房间],将三月兔转移到云霄飞车的某处轨道上。
一切按计划进行,昼明烛早已跳进了被事先拉开窗户的控制室,他启动设备,将云霄飞车提前发动。
兔子猛地被传送到高空,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一辆呼啸而来的云霄飞车撞了个正着。
成功了!
底下观望的几人欣喜万分。
十几分钟前,他们按照昼明烛的要求进行了分工。
南雪寻的武器仅有一把爪刀,近身战不方便,稍有不慎便会被兔子的诡异能力炸成血花,昼明烛遂安排他在原地待命,等三月兔来之后再随机应变。
他自己则是借助西双的飞机鞋道具上了轨道,以便在兔子攻击不到的地方向小孩提供收音。
至于沈天石,他的异能需要在另一个地方派上用场。
“等等,过山车怎么不动了?”女孩突然道。
高处,兔子白花花的身躯被车头顶撞着,几米过后,竟是硬生生地把过山车给截停了!
苏琐秋握枪的手指还在哆嗦,他们远远低估了三月兔的真实实力。
杀死一只S级的梦核异种,即便是它处于烧焦的重伤状态,也不会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万幸,昼明烛早有预料。
轨道上,一只人类的手悄悄从影子里钻了出来,他举起一把外形奇特的调味料喷射枪,以一个极其困难的角度,朝着三月兔的眼睛开了一枪。
三月兔还在倒拔过山车,哪会分神注意影子,登时挨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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坨辛辣刺鼻的美味辣椒酱。
它的嘴巴刚遭遇过连环爆炸,眼睛也瞪得大,被辣椒酱糊了一脸的感受简直美妙。
开完枪,沈天石秒缩回影子里。
三月兔憋着叫声,痛楚无比,直接从高处的轨道掉了下去,庞大的身躯砸进正下方的一家礼品店里。
它无论如何也搞不懂怎么会是这么个展开。
为什么这群入梦者联起手来想把它干掉?
按照正常任务进展,他们应该在黎明前拼个你死我活,将彼此视作敌人,杀到只剩两三个人。
那场面,血流成河……整个游乐园都会变成人类厮杀的大本营。
到底是谁在作怪???
砸穿层层墙壁,重重地砸倒在礼品店里的玻璃货架上,咣当咣当的碰撞着,碎玻璃片嵌入它的皮毛。
它刚一爬起身来,一个陶瓷罐迎面而来,如同子弹般的高速。来不及躲闪,它被砸中了鼻头,眼冒金星。
三月兔怒气冲冲地望向投掷者。
这次来堵它的是那个黑发黑眸的古怪少年。他似乎完全不知道恐惧为何物,面无表情地直视着自己。
“好狼狈呢。”南雪寻说。
三月兔有口不敢言,竖起全身皮毛,径直扑向南雪寻。但凡它的皮毛碰触到对方一瞬间,对方就能变成炮竹炸开花。
可惜,南雪寻不会给它那个机会。
他动作敏捷,猫儿般掠地无声,灵巧地跃到货架背后。一排存钱罐接二连三地朝三月兔砸去,兔子被砸得鼻青脸肿,一手抓起其中一个,瞅见那存钱罐的模样更是火冒三丈。
这是一家三月兔主题的礼品店,存钱罐上的兔子长得和它一模一样。
居然敢拿它自己的模型砸它?!
南雪寻跟在打游击战似的,左砸一只存钱罐,右投一只塑料闹钟。虽然不会造成致命伤,但三月兔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它在昏暗的礼品店四处找寻南雪寻的踪迹,把货架一排排撞到在地。
现场混乱至极,三月兔像个无头苍蝇到处乱撞。
该死的,这家伙到底跑到哪去了!
突然,它眼前一黑,一张巨大的包装纸从天而降,覆盖住它的整颗兔头。
它挠掉包装纸,愤怒地撑大嘴巴,嘴里又被塞了一个毛绒玩具。
“西内!!!”兔子被气得开始胡言乱语。
不知何时,它的脚下缠满了丝带,那些脆弱的玩意不会给它造成伤害,却绊得它摔倒在柜台上。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始终不见痕迹。
它一时不禁怀疑,这间礼品店里真的有活人存在吗?是不是他们预先设好的陷阱?
不远处忽响起了动感的电子音乐,音线拉长,扭曲着灌入兔耳。
原来是躲那边了!
不容多想,它急切地窜到声源处,却仅仅看到了两排货架之间的一辆遥控玩具车。
身后,一连串的卡牌穿透了它的皮肤,插进皮肉数厘米深度。
它迅速掉头,看见南雪寻正在墙边玩一副童话风格的卡牌,普通的纸质卡片在他手中竟也能发挥出入木三分的效果。
“我明明跟他说了一个人可以解决掉,可他根本不信。”南雪寻悄声道。
23. 南雪寻真正的异能
兔子被这句话刺激得不轻,活像一头见红的斗牛,猛冲向南雪寻。
修长的手指划空一挥,十几张卡牌刺破空气朝兔头袭来,他的力气巧妙,攻击角度刁钻,兔子挡也不是躲也不是,硬生生承下卡牌,不顾疼痛要把南雪寻给生撕活剥。
今天他必须死!
然而它这样失去理智,正中南雪寻的下怀。
借助卡牌遮挡视线,一柄寒芒毕露的爪刀直挺挺射进兔子的眼球,威力极大,穿透力堪比极近距离下的子弹。
兔子哀嚎着在地上打滚,把爪刀抽出来丢开,捂住喷血的眼睛。
它好心递刀,南雪寻当然要捡起来再用一次。拎起血淋淋的刀柄,这一次,他的攻击方向直接瞄准兔子的心脏。
“拜拜~”他悄声告别。
一声不受抑制的嚎叫,刀子刺穿柔软的心脏,大量血液争先恐后地逃出躯干,兔嘴里只剩自己的鲜血。
“我的游乐园......”它不舍地说着,咳嗽着。
昼明烛的长腿跨过破碎的玻璃橱窗,进到店里,恰好赶上战斗的尾声。
“你的游乐园?舍不得吗,考不考虑换个园长?”他笑嘻嘻地凑近异种落井下石,碾了碾地上的血块:“我觉得我就很不错。”
一时间,兔子的眼中闪过无数情绪,不甘、痛苦、愤怒——顿悟。
对啊,一定是这家伙,一定是他把原定的走向给改变了!
它死不瞑目。
南雪寻拿魔法棒戳了戳饱受折磨的兔尸,问:“我们这样算虐待动物吗?”
昼明烛一边用扫把搜身一边道:“我们先告它虐待人类就没问题了。”
南雪寻点点头。
外边忽传来凄厉的尖叫声。
两人离开礼品店,走到室外,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
东方泛白,远处的曙光朦胧洒向大地,四周的建筑轮廓渐渐清晰了起来。
沈天石在几十米高的轨道上方以一种狼狈的姿态爬行,死死抓着铁轨不撒手。
“啊啊啊啊啊——你们谁来管管我的死活啊!!!”他歇斯底里地叫道。
苏琐秋和诗人他们都捂着耳朵,为难地看向沈天石。
方才开车撞兔子时,兔子是掉下去了,他却留在了上边,如今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昼明烛朗声道:“没关系,你跳吧,我在下边接着你。”
“是你接着我还是阎王爷接着我啊啊啊——”沈天石不为所动。
“你沿着轨道慢慢往回爬,这里离起点很近。”苏琐秋道。
她刚才看见昼明烛就是这样溜回去的,不过他胆子大,在铁轨上跑得健步如飞。
沈天石只得欲哭无泪地蛄蛹着往回爬。
底下,除了沈天石外的所有入梦者已经汇合。诗人问昼明烛:“你拿到入眠舱了吗?”
昼明烛开始从兜里往外掏罐头,小东西零零散散的,一共有七八个。
他问:“是这个吗?”
这种罐头和道具罐头不同,上边只印了奇奇怪怪的兔头花纹,没有任何说明文字。
诗人颔首:“对,就是这个,我们可以离开了。”
三月兔死后,它生成的结界自动消失,现在的他们既可以选择在一层梦境继续探索,也可以选择深入下一层世界。
西双迫不及待地说:“快走吧快走吧,我不想再在这儿耗着了。”
虽然这里难度不高,污染程度也低,但第一层梦境死后是无法复活的,往深处走走,死了好歹还能跌到浅层续个命。
“第二层有什么?”苏琐秋问西双。
他解释道:“第二层的主题是怪谈,集聚古今中外鬼故事于一体,时常闹个鬼啥的。”
听到要闹鬼,昼明烛的笑容微不可察地僵硬了起来。
女孩冷汗直冒:“那我能不去了吗,我最怕灵异事件了。”
诗人道:“我建议你去,二层是最适宜入梦者生存的地带,比较现代化,你在那里做点任务用于交易,至少衣食无忧了。而且到第二层就相当于多一条命。”
昼明烛问:“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再往深处走走?”
去第三层、第四层,岂不是能再多几次复活的机会了?
“你们以为去深层是什么简单的事情吗?这其实是条有去无回之路,梦境世界对精神的污染是不可逆的,越往深处走受到的波及越大。这就像是食物被吃掉的过程,刚置于口腔尚能轻松吐出,但倘若咀嚼吞咽下去,经过食管、胃部、肠道,一步步深入体内,最终的结局只会是进入五谷轮回之地,面目全非,再无归期。”
诗人用了一个有些恶心的比喻,轻叹道:“我的实力在第二层苟活顶天了。”
这些话,此前昼明烛倒是没听他讲述过。
“精神污染会怎么样?”
“精神失常、神志不清、记忆错乱、外形改变,昏迷、呕吐、幻觉、失聪、自残……死亡亦或是成为不人不鬼的怪物。”诗人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心中的暴虐、沉郁、压抑,再是心智强大的人也难以抑制。”
女孩不寒而栗。
仅仅遭遇游乐园这第一层梦境,他们就死了近小半人数,想必后边的梦境世界必会更加可怖,死局频频。更何况——
有去无回。
西双却是插话道:“如果你们想永生,想成神,还是要去深层走一走。”
尽管这是一场风险与回报完全不成比的赌博。
诗人摇摇头:“我认识的走的最远的一位抵达过第四层,据他描述那里完全不同于前三层,是接近地狱般的存在,他仅仅在那里存活了7分钟,便跌落回第三层,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他无法正常进行任务,从天台跳入街道的车水马龙。没有人知道他在第四层究竟经历了什么,看到了什么。
而所谓的成神,需要走到第五层。
深层梦境中的凶险和诡秘远不是低层入梦者可以想象的。
这时,昼明烛撬开了罐头。
一个流线型外观设计的睡眠舱出现在他们面前。
“那我更要深入看看了。”他勾唇说道。
见状,其余人也纷纷撬开了他们的罐头。
“对,无论如何,得先去新地方看看!”女孩道。
苏琐秋点头:“既然只能前进,那就不能停滞不前,不然还要一辈子留在这里吗?”
诗人无奈,只是说:“传送地点是随机的,要想结伴的话入梦者可以选择进同一个入眠舱,你们到下一层要注意安全。”
他牵着小孩,似乎是打算和孩子一起入梦。
打开舱门,里边比预想的要大许多,在配备床铺的同时还留有活动的空地,推只兔子进来都绰绰有余。可不知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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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雪寻一进来,昼明烛感觉空间莫名狭小了许多。
他半探出身问诗人:“如果把这层梦境的梦核异种带到下一层会怎么样?”
“你打算带什么?”诗人觉得他提了一个非常惊悚的问题。
昼明烛说:“储备粮。”
“不行!”诗人失声道:“你去看舱里贴的规定!”
昼明烛回头,找见舱壁低处贴有一张注意事项,第一条是入眠舱最多仅能传送两个人,第二条便是禁止梦核异种使用入眠舱进入其他层。
最后一条规定像是后补充上去的:禁止在舱内发生性行为、边缘性行为。
有人这样干过?昼明烛挑挑眉。
南雪寻同样瞥到这行提醒,眨眨眼睛:“不行吗?”
“怎么,你还想带人进来做?”昼明烛绕过他,懒洋洋地躺到床上,陷入松软的被褥里。
南雪寻把手机充上电:“不想。”
他坐在床沿,捧起那本泛黄的日志,垂头正要翻开看看,昼明烛倏地凑了过来。
“这是兔子的睡前读物?”他问。
南雪寻点点头,他费了些功夫才从层层叠叠的肥肉里把这本读物扒拉出来:“要一起看吗?”
昼明烛盘腿坐在他身边,用眼神示意他翻页。
这是一本游乐园游客的投诉记录簿。纸张干脆,有些区域被血浸湿,第一页记录的日期在十几年前。
大多是些近乎抱怨的吐槽,骂云霄飞车常遇上急刹车,大摆锤在半空吊了乘客一个小时,飓风飞椅的最大体重限制不合理,歧视胖人。
两人没什么兴致,草草翻了数页,最终停在尾页。
这一页的日期与先前跨度极大,直接飞跃十几年的时光,来到了2020年1月份。
正是今年年初发生的事情。
上边只有潦草的两行字,龙飞凤舞,南雪寻差点没看出来这是字,还是昼明烛辨识了出来。
【饿饿饿,他把食物都留给我了,但我还是很饿】
【说实话看到他那张白嫩嫩的脸蛋,我真想来上一口,他肯定比压缩饼干好吃】
这应该和先前在广播室墙上写“饿”字的是同一个人。
“他把同伴吃了吗?”南雪寻问。
昼明烛磨了磨牙:“没有吧,他还有力气写东西呢,肯定没饿到那种地步。”
南雪寻合上书页,长长的“哦——”了一声。
舱外,沈天石闹闹腾腾地跑了过来,正在悲愤地谴责诗人不等他。
这一次任务有13名入梦者,活下来了8人。
昼明烛冷不丁地开口道:“南雪寻,你不是预知到这场任务能活下来一半的人数吗?”
“可能是你的领导太厉害了,避免了一些死亡。”南雪寻说。
“那你告诉我,13个人,怎么活下来6.5个人?”昼明烛笑了,西双的出现让入梦者的人数由原本的双数变成了单数,南雪寻的谎言不攻自破。
南雪寻略显苦恼地歪了歪头:“好吧,不瞒你了,我的异能确实和预知没什么关系。”
“那是什么?什么能力值得你隐瞒到现在?”昼明烛饶有兴味地等待一个答案。
南雪寻冷白的脸庞转向他,黑魆魆的眼瞳放大了些,宛如毫无生机的白瓷人偶,在密闭的空间里格外骇人。
“因为我的能力是读心术。”